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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系统：你的宿主已下线》 签订契约 屋子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拉开挡住了外面白天的光。 键盘的敲击声连续不断地响起，随着最后重重的敲击声，啪，屏幕上亮了起来。 k，o 青年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衬着他那苍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显得万分诡异。 突然，屏幕暗淡了下去，像是死机了一般，几秒之后，一排排大字显现出来。 你有没有什么完成不了的愿望？ 你想不想长命百岁？ 你渴望力量吗…… 黑他电脑？ 青年银色的眸子一眯，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好久没有人突破他的防护层。 指骨分明的双手灵活地在键盘舞动起来。 找不到ip地址？ 竟然连一丝掩盖的痕迹都没有？ 高明的手法。 青年挑起眉，终于摆正了身子，神色多了几分认真，一串串代码涌现在电脑里。 正在在顺着网络过来的系统：雾草，这是什么，怎么突然多了一堵厚厚的墙，我怎么过去？ 系统暗暗吐槽，怎么随便来一个世界就遇上麻烦，难道有其它系统在这里进行任务。 正准备开金手指时，它毫无预兆地收到了一条信息：找到你了。 短短四个字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般，带着阴森森的凉意，系统不由得抖了抖，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另一边，青年目光幽幽地落在屏幕上，嘴角含着笑，嗜血，邪气，还有战意。 他确定不了那个ip地址，但是他找到了来源，不管那边的是什么，既然刚刚黑了他电脑，就接受他的挑战吧。 手指又飞快的动了起来，一改刚刚漫不经心，这次是具有攻击性的，如苍鹰的利爪，凶猛迅速，直取咽喉。 次，噢。 系统两眼泪汪汪，它得罪谁了，它不就扫描到了一个优质灵魂，想过来契约了吗？ 莫名其妙地被攻击，还差点掉了一级。 这个位面肯定有个不一样的存在，不行，它得赶紧过去契约。 浪费点积分算什么，赶紧完事才是正经的，系统一脸肉疼地开了个空间移动。 “叮，你的系统已上线。”到达目的地时，系统还不忘弄了提示。 “什么东西？”青年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跟刚刚那个找不到ip地址的东西有关联。 “你好，我是三千世界的233系统，检测到你的灵魂为优质，达到契约标准，请求契约？” “拒绝。233系统？什么玩意？” “达成契约后，再完成一定量的任务，我们可以……”系统习惯性地说台词。 “完成我的愿望？长命百岁？获得力量？嗯哼？”青年一脸玩味，说着系统没说完的台词。 “……”这次的目标有点难搞啊，但想到那是很难得的优质灵魂，系统又很是心动，开始斟酌语句。 “完成什么任务？”这时青年又发问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磁性。 “穿梭时空，收集落在那个世界的灵魂晶片，收集到的灵魂晶片可以吸收，用来强大自身，同时我们还有积分奖励，可以去积分商城兑换东西。”系统一次性全说了出来，特别是那些比较利于对方的。 “听起来不错，”青年眸子微眯，“但是我不感兴趣，不过我很好奇你们能从中得到什么？” “所有任务者得到的灵魂晶片主神会抽取一小部分，偷偷告诉你，如果任务者足够强大，是可以取代主神的。”系统力挽狂澜，也幸好它等级比较高，知道的比较多，为了能契约到每个系统都憧憬的优质灵魂，系统不惜爆点料。 青年眸子闪了闪，染上少许莫名的凉意，薄唇轻启，“我同意契约。” 不知道为什么，当系统说着这些时，他心底突然有些异样闪过，就像被羽毛挠了一下，很不舒服。 “叮，契约成功～”系统心里激动，连提示都带着些飘，真心不容易。 只是总觉得背后发凉，难道那个不一样的存在还在盯着它，系统默默加快了速度。 “扫描中，扫描完毕，请宿主确认无误。” 一块面板被调了出来。 姓名：清让 性别：男 背包：无 等级：无 青年扫了一眼，眉毛一挑，“我不叫这名字。” 系统呆了一下，赶紧去调动了这个世界的信息，飞快地把姓名那一栏改了。 姓名：楼昱 性别：男 …… 少主世无双⑴ 意识不知道在混沌中漂流了多久，楼昱隐隐约约中似乎清醒了，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站在门口，哀伤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扯动心头。 楼昱眉头微拧，有些抵触这种情绪。该死的感官共享，偏生他又控制不了这副身体。 “找，给我找，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孽女找回来。”一个中年男子在大发雷霆。 “是。”黑影一掠，去完成他的任务去了。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如今该如何是好，迎亲的队伍快到了。”旁边一个打扮清雅又不失华贵的妇人不断地安抚着中年男子，“要不先找一个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先代替清儿过去，到时候在换回来。” 此时，那中年男子虽然依旧带着怒意，但也平定下来了，“不妥，万一被发现了，我楼家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楼家好不容易攀上白家，结果那死丫头居然在关键日子逃婚，若是白家看上的是那丫头的相貌也就罢了，偏生是看上了那丫头身上的返古血脉，成亲时以白家那位少主的谨慎定会滴血验人，如今该如何是好…… 楼海眉头紧蹙，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昱儿呢？快叫昱儿过来……” 华贵妇人一愣，紧接着是一脸难以置信，“你不会是要他……” “如今只有他能解了这局了。”楼海嘴里是化不开的苦涩，他能如何，终究是自身不够强大罢了。 “不行，怎么可以，他一个男子，还是我们的孩子。”华贵妇人顿时间炸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和清儿是龙凤胎，除了清儿，只有他有那个血脉啊，只要在洞房之前把人换回来就没事了，刚好采用的是中式婚礼，不会有人在外貌上看出端凝的，”楼海只能尽力地把夫人安抚好，“而且今天若不这样冒险一下，明日覆灭的是我们整个楼家啊。” 华贵妇人怔了怔，像是悟了什么，缓缓坐了下去，有些无力地挥手道，“算了，这事我管不着……”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是清儿对不起他啊，楼海，你怎么能这么狠…… 楼昱感觉心更痛了，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般，他控制不了这副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到楼海面前，满口苦涩地叫了一句，“父亲……” “你听到了？” “是。”原主缓缓低下那张与楼清七分相似的脸，掩去了眼中的嘲讽和悲凉，“我愿意……” 他说的很慢，几乎每说一个字，楼昱都感觉心又痛一分，似乎有什么被狠狠地斩断了。 他拒绝又能如何，最终也是会被逼迫着过去，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何必再去折腾。 当真软弱。 楼昱眉头紧锁，想去操控身体，却毫无反应。 “系统，系统？”楼昱唤了几声，眸子沉了沉，“系统你是死了吗？” 半晌，系统依旧没反应，似乎并没有跟过来。 另一边。 系统心里苦，作为一个等级算得上很高的系统，它竟然在带新的宿主进入位面时出现了意外。 意外来得太突然，系统也有些混乱。只记得当时似乎不小心撞上了一束光，里面散发着属于大佬级别的气息让系统瑟瑟发抖。 一时间被卡在了时空隧道里动弹不得，不料，宿主竟然无视了那威压，嗖的一下子就穿了过去。 少主世无双⑵ 无数块破碎的晶片飞散，仿佛满天雪花飞舞，伴着细碎的铃铛声，那个雪白的背影渐行渐远，恍若梦幻。 系统望着宿主消失的背影，默默无言…… 它抬头望天，突然感觉心情好复杂。 楼昱从来没想过，他的第一次结婚不是一身新郎服，予人红妆十里，许她一世繁华，而是…… 镜面清晰地映照出一个绝世美人。 浓如墨深的长发被挽起，戴上了凤冠，原本苍白得有些病态的容颜也被精致的妆容掩盖了过去，多了些嫣红。 一身嫁衣如火，映衬得美人更是妖冶靡丽，抬眸间便能使日月无光，使世间的美好事物黯然失色。 只是美人失了笑容，那双妖冶的眸子也是暗淡无光。 楼昱望着镜前的美人，目光很凉很凉，以至于镜前的人眸子中也染上了少许凉意，此时的他依旧没有获得身体控制权。 华贵夫人看着凤冠霞帔的……儿子，心中同样复杂无比，若是这嫁衣由清儿来穿估计也是同样的风华绝代吧。 “母亲，我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华贵夫人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该说什么，对不起吗？ 欠这个儿子的，他们早已经还不清了。 最终满心的愧疚到嘴里化成了一句，“珍重。” …… 系统来的时候，楼昱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可以弄死原主，夺得身体控制权。 姗姗来迟的系统：叮，你的系统已上线。 楼昱目光暗沉，化不开的凉意似乎冰冻成利剑，带着满满的杀气：怎么回事？ 系统瑟瑟发抖：出了些意外。 楼昱：呵，系统。给我身体控制权和剧情。 系统：哦哦，马上就好。 终于可以控制身体的楼昱，活动了一下四肢，这种感觉真不错。 他闭上眼，趁着还没有人，把剧情消化了个大概。 这是个现代修真世界。 原主同样叫楼昱，与她妹妹楼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是一对龙凤胎。 不过与楼清的健康不同，原主从小体质就不好，容易生病，性格也比较顺从，虽然同样的在修炼具有天赋，返古血脉更为精纯，但却不喜欢露面。 同辈的比武切磋也从不参加，或者说是禁不起折腾。 若不是他的修为在支撑着他，估计也活不到如今。 所以与在十年一次同辈切磋中大放光彩的楼清相比，原主可以是默默无闻了。 世人皆知楼家楼清是个天才，却不知她的哥哥同样天赋异禀，甚至更甚。 后面的是楼昱也知道的，作为修真界一个小门族因为返古血脉的缘故攀上了古老豪门白家，弄出的联姻事件。 结果不料作为新娘的楼清逃婚了，由她哥哥代替嫁了过去，再后来被发现了。 男主把原主作为威胁女主的筹码，相爱相杀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是命不久矣的原主献祭了自己，除去了男主的身上诅咒，作为对妹妹的美好祝福。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少主世无双⑶ 楼昱在洞房里坐了许久，没有等到所谓的妹妹楼清，也没有等到任何一个楼家人。 系统一脸邪笑，“宿主，你的任务对象就要过来了咯～” “什么？” “你这次的人物是攻略男主白卿，他还有一分钟到达。” “刚刚你怎么不说，这任务我拒绝。”楼昱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不能拒绝，任务失败就会抹杀。” 系统撇了撇嘴，要是刚刚说宿主准会炸，它才不是这么不识时务的系统。 “我是个直男！”楼昱咬牙。 “宿主我读书不多别骗我，据说人的性向是可以流动的，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双性恋的倾向……” “叮，你的宿主已下线！”电子提示音蓦地想起，正在兴奋得打滚的系统一僵，什么时候有这个功能的，它怎么不知道。(||Д) 推开门，白卿一眼望过去，他的新娘早就已经把头盖掀了下来，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脸邪笑地望着他。 白卿有些怔愣。 他早听闻楼清很美，没想到竟是是如此的风华绝代，与他不相上下。 正要开口，却听见了对方传来清润如玉的嗓音，“素闻白家少主是个美人，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抢我台词…… 不知为什么，白卿总感觉对方美人二字咬得特别重，似乎怨念颇深。 楼昱面上笑得很欢，暗暗地在脑海传音，“系统，我突然间想玩玩了。” 他第一眼见到这家伙，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某种令人讨厌的气息，而且这种讨厌之感并不是来自原主，而是他自身的。 楼昱眸子微眯，压下心中忍不住升起的想要狠狠折磨眼前这个家伙的冲动。 这种冲动是一种想杀了面前这个人，但是又不愿意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的感觉。 他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不明真相的系统眼睛一亮，难道宿主是见色起意，它贼兮兮地笑道，“宿主，要不要来包催情粉，免费馈赠哦～” 绝对的好用，特别宿主这身体还这么体弱，易推倒。系统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打滚。 “叮，你的宿主已下线！”楼昱脸一黑。 被关小黑屋的系统再次一僵，果然宿主的心思你别猜。 男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身形修长，丰神俊朗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仿若天上的神祗，他一步一步靠近，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夫人，今夜霜寒露重，不如早些憩息。” 啊啊啊，感觉男主好攻啊。 被关小黑屋的系统两眼发光，再看看自家宿主现在的模样，不由得发出一连串很是猥琐的笑声。 不经意间窥见系统想法的楼昱心里冷笑：呵呵。 楼昱挑眉，一眼望进男子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探究和冷漠。 他轻笑了一声，“这夜未深人为静，莫不是过早了些，不如，去赏个月，如何？” 既然想演戏那他奉陪一下又如何。 少主世无双⑷ “不急。”白卿绯色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素闻楼家之女楼清乃返古血脉，不知在下是否有那个荣幸见证一下。” 楼昱依旧镇定地坐在那里，那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正笑意盈盈望着他，“你开心就好。” 说完直接就把手伸了过去，一副任凭君处置的模样。 白卿只觉得心头一颤，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这张脸简直美的有些犯规。 不过想起了属下带来的消息，白卿双眸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他伸手接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手指刚触碰到那白皙的皮肤时，一股凉意猛地传递到手中。 好凉，怎么会这么凉，白卿微微蹙眉。 他一言不发地刺破了一根手指，一滴泛着金色光芒的血液溢出，滴落在用来血脉石上。 那血脉石顿时间恍若日月，泛着万丈光芒，洒满整个房间的角落。 “好纯净的血脉。”白卿忍不住惊叹，这哪里是返古血脉，直接就是古血脉。 不过，按属下的消息说，真正的楼清已经逃婚了，目前楼家人还没找到，那这个人又是谁？ 能拥有返古血脉似乎除了楼清也没有其它人了吧，难道楼家还藏着一位他不知道的存在。 看到白卿的疑虑，楼昱眉毛一挑，清润如玉的声音洒落，“怎么？怀疑我了？” “你……”白卿不知道对方竟会如此直白，一时不知做如何反应。 “不得不说，你的怀疑是对的。”楼昱轻笑，相比刚才雄雌莫辨的音色，这回带着男儿特有的磁性。 “你是谁？”白卿拧眉，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不知觉中竟然后退了一步。 “呵。”楼昱轻笑却不言语，只慢慢地脱去那火红的外袍，露出了雪白的内袍…… 白卿莫名地有些紧张，他望着眼快就要脱下内袍的……男子，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又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今日月色很美，不如出去赏月……” 刚说完，白卿不由得想打自己一巴掌，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鬼话。 果然美色误人。 他神色一下子变冷，恢复成外人熟悉的那个冷漠如斯的少主。 “你是楼昱？”虽然是问句，但白卿心里却肯定了七八分。 他一开始以为楼家也是临时弄了个女子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楼清的孪生哥哥楼昱，怪不得会有这么纯净的血脉。 只是外界有关他的传闻太过于少，几乎都被楼清的锋芒掩盖了过去，白卿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罢了。 想到这里，白卿神色微冷，楼清，呵，很好，居然敢逃婚，本少很惹人嫌？ “既然你知道了，给我一套男装吧。”楼昱不知道白卿在那里想什么，此时他解除了缩骨功，抹去了脸上的妆容，恢复原本模样，容颜虽然依旧美的不似凡间所有，但却多了男儿的英气。 他光着上身站在那里，竟是与白卿差不多高。 一头青丝如墨地垂下来，竟是长及腰部，衬着那修长而白皙的肤质，竟是带着几分诱人。 沉思中的白卿抬头，这一幕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眼帘，不由得一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 少主世无双⑸ 白卿抿着唇，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唤道，“来人，给他合适的衣服，男装。” 没到半分钟就有一个暗卫手中拿着白袍出现在房间，只是暗卫眼底有些错愕，新娘是……男的？！ 不由得怪异地看了主子一眼，想起外界对主子的传闻，不近女色，甚至有人怀疑是个…… 察觉到暗卫的眼神，白卿脸一黑，沉着声道，“过去领罚去。” “啊？是。”暗卫哭丧着脸应道，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话说他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见着了夫人现在的样子，主子吃醋了？ 此时暗卫的对主子的想法已经朝着某个方向愈走愈远，难以回头了。 “古装？”楼昱挑眉，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个现代世界吧。 白卿不说话，只冷着脸站在那，望着他及腰的长发。 他总不能说他觉得这个人很合适古装，所以才叫人寻了一套过来吧。 “没有其它合适的衣服了。”白卿说道。 “哦。”楼昱把白袍穿在身上，系好腰带，确实很合身，紧接着他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其实可以把你的衣服给我的，我们身高差不多。” “我有洁癖。”白卿冷着脸，硬声道。 说完就走了出去，似乎并不打算回来。 楼昱：？？？ 他刚刚那句话有问题？怎么又惹恼这人。有洁癖大不了他穿过就不还回去了呗。 这人真奇怪，忽冷忽热的。 接下来的戏码楼昱自然是知道的，他被变相囚禁，然后男主找女主去了。 不过他可不喜欢这样的被囚禁的感觉，而且好不容易可以见到阳光，沐浴到阳光，怎么能错失了自由。 “你去哪？”楼昱快步跟了上去，抛出了一句话，“今夜霜寒露重，不如早些憩息吧。” 闻言，白卿脚步更快了。 这副身体本就虚弱，不用灵力的话，脚步还真有些跟不上，楼昱直接止在原地，把话挑明，“你这是要去找我妹妹楼清？” 白卿没有反应，只是脸更冷了，不然呢，知道了你的身份了，我不去找我媳妇，我去干嘛？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找楼清，如果你是因为楼家返古血脉能破除你身体的诅咒，那很显然我的血脉更为精纯。” “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白卿身形一闪，杀意在冷冽的眸子中翻滚，他伸手擒住楼昱那脆弱的脖颈，冷声问道。 比起刚刚的伪装，这才是真正的白家少主杀神白卿。 楼昱面对着这冲天杀意，眼底里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嘴里还含着笑。 那笑容在白卿看来可以说是十分的恶劣，坏坏的，还带着一丝邪魅。 白卿手微微一松，随即杀气更重了。 又来了，这该死的美人计。 如果说，英雄过了美人关，那只是美人不够美而已。 “我是楼昱，放心，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害你的兴趣，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致想与少主切磋一番。”说完，一股精纯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瞬间把白卿弹了出去。 白袍翻飞，楼昱站到了灯塔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白卿，“在下楼昱，想与白少主切磋一番，可好？” 白卿：“……”总感觉这动作有点装逼的嫌疑。 一直旁观的系统顿时在哇哇大叫，“宿主，别冲动，你这身子修为虽然深不可测，但动不得武，虚弱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楼昱微笑，灵魂深处的银色眸子闪过嗜血，传音给系统，“是吗？难道你没发现从我灵魂进来时，这副身体已经强化了不少。” 反正他目前也不着急做任务，不如顺从自己的心打个畅快淋漓，毕竟好久没遇到过对手了。 系统：“……” #我家宿主有点任性，肿么办？# #在线等，急。# 少主世无双⑹ 白卿看着塔上风华绝代的人，总觉得原本好好的敌人间打架被对方一弄，变成比武切磋。 不过他自然不会把这个名义上的大舅子弄死了，别到时妻没追到，就把人得罪死了。 想起那夜受伤，却被一个女子救了，不巧那天他又诅咒发作。 那女子以为是他中毒了，手忙脚乱地照顾一番，笨手笨脚的，最后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女子的靠近，白卿只觉得诅咒发作的痛苦减轻了许多，而且发作后遗症也几乎没有了。 可惜那天她易容，他没见到她的真面貌，后来才查到那人竟是楼家之女楼清。 得到消息后白卿立即就下聘礼到楼家，却不料把人吓跑了。 回忆描述起来虽然长，其实也是这么一瞬间，白卿很快就回神。 凌厉的劲风扫过，在楼昱飞起的下一刻他脚下的灯塔瞬间变成了飞灰。 楼昱掐着诀，生涩地念出一段长长的咒语，巨大的火球凭空出现，猛地朝白卿砸了过去。 因为是原主的技能，他一开始用的不是很顺畅，但后来随着愈发熟练，念咒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楼昱运用疾风术躲过那不断呼来的凌厉劲风，一边朝白卿释放火球。 白卿一开始是打算放水，象征一下就算了，却不料这个大舅子修为高得有些过分，也开始愈打愈认真。 看着宿主把原主的技能运用得愈发熟练，甚至开始不断创新，各种骚操作，系统膛目结舌。 突然感觉这个宿主有点可怕。 “你输了。”楼昱望着被他轰飞到地上，万分狼狈的白卿，淡淡地道。 但微微勾起的唇角显示着它的主人此时心情非常好，不得不说，这一架打得当真是畅快淋漓，心底的郁闷全都一扫而空。 “咳咳……”地上的飞灰呛得白卿不断咳嗽，他站了起来，这打斗看起来惨烈无比，其实没有多少实质伤害。 “想不到楼先生修为这么高，白某佩服。” “夫君也不错。”楼昱眨眨眼，眼里含笑。 “咳咳咳……”白卿猛地咳嗽，耳根子有些发烫。 他这是，被调戏了？ 白卿没有说话，身形一闪就离开了。 “噗，哈哈哈～男主这是被你吓跑了？”系统笑得在虚空中打滚。 这家伙好像有点可爱。 楼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按耐下身体传来的虚弱感，不知被他这么一折腾，是否改变了原本男主的决定。 一切明天再说吧，楼昱揉了揉眉心，不行，他得休息一下。 虽然身体被强化了，但是还是比常人弱了不少。 …… “给我找一下楼清在哪里，不用抓回来。”他要亲自去抓回来，回到书房的白卿沉声吩咐道。 “是。”刚办事回来的暗卫宁一应到。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主子有点不一样，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冷了。 话说媳妇跑了不应该更冷了些吗？ 总感觉他才一天不在主子身边，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半晌，白卿又幽幽地补了一句，“查一下楼清的哥哥楼昱。” 刚要窜出窗口的宁一硬生生止住了，“是。” 少主世无双⑺ 楼昱是在婚房睡着了的，第二天他醒来，脸上就是大写的懵逼。 谁告诉她女主怎么来了？ 青年睡眼朦胧，凌乱的头发有几根发丝调皮地翘了了起来，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衣服松垮垮地耷拉下来，露出了左肩和白皙的胸膛。 美的近乎妖孽的脸蛋此时一脸呆呆地望着她。 楼清原本可怜兮兮，一脸歉意的表情瞬间就崩裂了，她两眼发光，直接就上去扑了满怀。 一双小手猛揉自家哥哥那因为刚睡醒而毛茸茸的脑袋，揉完还不满足地捏了两把哥哥的脸蛋。 她家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萌了。 好想抱回家养，啊咧，不对，本来就是她家的。 刚醒来就饱受摧残的楼昱一脸懵逼，他的脑袋就随着那双小手摇摇晃晃，原本蓬松的头发更加蓬松了。 他是谁？他在哪里？ 虚空中的宿主暗暗偷笑，伸出小爪子戳了戳，偷偷地把宿主这副蠢萌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白卿起得很早，因为楼清自己回楼家了。 他突然想去看看楼昱怎么样了，运气好得话说不定还能见到楼清把楼昱换回来的场景。 毕竟至今楼家人还不知道楼昱已经被发现了。 白卿小心地隐藏好气息，他不大肯定会不会被楼昱发觉。 那人简直是个妖孽，小小年纪修为跟他不相上下，实战经验居然也丰富得很。 白卿设想了很多场景，却唯独没料到是这样的，以至于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就直接愣住了。 女子两眼放光，猛揉那睡眼朦胧的人毛茸茸脑袋的样子。 还有那人一脸呆呆的表情，朦胧的睡眼向他望过来，透露着谁快来救…我……，的样子。 全都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 惊得白卿直接就愣了。 不过，那人呆呆的样子意外的有些可爱。 呸呸，他在想什么？快打住。 白卿一呆过后，迅速恢复冷着脸的模样，只是他耳根微微泛红暴露了他的心情。 那边楼清也感觉到异样，她回过头望一眼，小脸一下子就塌了，僵硬地转了回来。 死了死了，被发现了。 据说白少这么凶残，她和哥哥不会死于非命吧。 完了完了。 想着有些幽怨地望着楼昱一眼。 长得这么好看干嘛，不知道对于她这些颜狗来说简直致命。 楼昱同样投了一个眼神过去，你对着一张和自己怎么像的脸毫无抵抗力，怪我喽。 “呃，那个，白少，今天天气真不错。”大概是某种未知的原因，楼清智商突然掉线了，她僵硬着小脸，转头打个了哈哈，“我哥哥他……他舍不得我，就过来看一下我。” 这么蹩脚的理由估计也只有楼清能说出来。 白卿似笑非笑地望了楼清一眼，“娘子，昨夜为夫如何，可还舒服……” 楼清娇躯一震，突然来回扫了楼昱和白卿好几眼。震惊之下完全没有想到这句的各种漏洞。 不行，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让她先缓缓。 楼昱忍不住扶额，轻咳了一声，“清儿，昨晚我就挑明身份了。”他逗你玩的。 “那你们那啥了？”楼清依旧呆呆的。 不行，一夜间名义上的夫君，变成了嫂子，这信息量还是有点大，她得缓缓。 楼昱脸一黑，忍不住一手拍过去。 什么鬼话？ 少主世无双⑻ “嫂子？”白卿脸上发黑，深邃的眸子沉了下去。 哪有他这么英俊的嫂子？这么man的嫂子？他一看就是上面那个，尼玛，嫂子个毛线。 等等，不对，他刚刚在想什么？呸呸，他跟楼昱才没有关系。 “呃，”楼清懵逼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天噜啦，我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了吧。” “呵呵。”望着神色生动无比的楼清，白卿冷笑了一声。 而楼昱也是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望着她。 楼清表示心里有点方，她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尝试拯救一下自己，“那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感觉房间的温度越来越冷，楼清表示她好像没救了，哇的一声，转身就扑入哥哥的怀里。 嘤嘤嘤，哥哥救我。 不小心又被撞了个满怀的楼昱一脸无奈，他感觉剧情崩得有点厉害，主角人设也崩得厉害。 他揉了揉楼清的松软的头发，感觉手感不错，忍不住又揉了揉。 眼底带着哥哥的宠溺。 虽然原主跟楼家的关系不算很好，但对于这个妹妹也是真的宠爱的，这种感情楼昱也无一差漏地继承下来了。 白卿站在门口看着，第一次有种被无视了的感觉。 他望着青年一脸宠溺的摸着女子的脑袋，只感觉莫名地不爽。 也不知是生了谁的气，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显示着他的存在感。 “白先生，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楼昱苦笑着说道，刚刚的事确实整得他有点懵，现在还是刚起床那副凌乱的模样。 白卿望了他一眼，有点想发脾气，不知道为啥看到青年那副软萌的模样，又发不出来，只好抬起大长腿闷闷地走了出去。 楼昱坐在床上若有所思，总感觉男主最后的那个眼神有点幽怨。 “哥哥……”楼清抬起头，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楼昱重重地叹了口气，女主有时确实是做事不经大脑，剧情里也正是这个萌点吸引了男主。“我昨天就跟白先生坦白了，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做过。” “噢。”想起刚刚她说的话，楼清脸一红，又重新把脑袋埋进楼昱怀里。 “楼清，你先起来，你有没有带我的衣服过来？我换一下就回去，你就留在这儿当好你的少奶奶。”楼昱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样比较合理。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任务，你回去男主怎么办？”系统幽幽地提现道。 “……知不知道一个词叫欲擒故纵。” “不知道。” “……”楼昱说完就把系统拉黑，这么辣鸡的系统，还是关小黑屋去吧。 “嘤嘤嘤，哥哥你是要抛弃你可爱的妹妹我了吗？”楼清泪眼汪汪地抬起头，“不行，哥哥不许走，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白少，虽然他长得也很好看，不过才没有我的美人哥哥好看。” 要不是听到自己的婚礼居然正常举行时，楼清才不会回家看看，想知道谁代替她去了。 她要继续在外面逍遥快活。 知道是哥哥时，楼清立马泪眼汪汪地过来乞求原谅，结果就弄出一场闹剧。 楼昱：“……”你确定不是在夸你自己？ “你先松手，让哥哥换个衣服，整理一下。” “不。” “松手。” “……喔。” 少主世无双⑼ 整理好仪容的楼昱低头望着及腰的长发，总感觉脑瓜子有点疼。 在现代一个大男人留着长发，怎么都感觉有点娘气。 不过从原主里收拾到的记忆告诉他，头发是一种特别灵性的东西，特别是对于祭司而言，有助于增加自身的灵性，能更好地与神祗沟通。 所以大多祭司都是长发飘飘的。 “清儿，你当真不喜欢那白先生？”楼昱神色很认真。 不喜欢他就要放大招了。 楼清不禁也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对他没感觉？” “我见那白先生似乎对你有好感，你可以尝试相处一下。”楼昱思索了一下道，眼底里满满的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 被关小黑屋的系统咬着手帕嘤嘤嘤哭道，宿主，任务是攻略男主啊喂，不是撮合男女主哇。 可惜它的声音传达不出去。 “哥哥，胡说！白先生他分明……分明……，哼，反正我不喜欢白先生。”楼清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憋出后半句。 “罢了，妹妹喜欢如何就如何吧，只是这婚已经结了。”楼昱轻笑。 听前面楼清面色一喜，刚想说哥哥最好了，还没说出口，楼昱后面的话就冒了出来，楼清脸一垮，“哥哥，混蛋。” 不管结婚的人是谁，但都是用了楼清的名义。 推门出了去。 白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守在门口，不肯离开。 所以楼昱一出门就撞见了白卿。 这也是白卿第一次见到楼昱这么现代化的打扮，一件白色t恤，一条运动裤，十分休闲。 一头墨发就这么随意的披散下来，衬着那近乎妖孽的面孔，却不显女气。教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美男子。 白卿眼底蓦地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又忍不住皱眉。 昨夜天黑没注意到，今日青年立于阳光下，他才发现原来这张脸是这么苍白的。 而且他记得这人手很凉，莫不是生病了？ 白卿眼底划过一丝甚至自己也没发觉的担忧。 “白先生，昨天的事实在有些荒唐，在下先在这里赔个不是，如今家妹回来了，楼某就先回去，改日带歉礼登门谢罪。”楼昱客套了一番。 先把楼清留在这吧，等男女主相处下来，相信也能日久生情。 他也不用重蹈覆辙，全身而退，潇洒人生啊。 “楼昱，你是不是生病了？”等白卿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手搭在对方的头上，不由得一僵，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啊？”对方语气中浓浓的关心之意让楼昱一脸懵逼，“没有。” 总感觉对方一直跟他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趴在门口观看的楼清感觉冷冷的狗粮打在脸上，突然好想抱抱阔怜的自己。 还说没有jq，她真是信鬼了。 这么强大的cp感，让她这个正宫退而止步。不过，她离婚有望了。楼清妹子眼睛一亮。 最怕空气一时安静。 白卿僵硬地收回手，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脸色恢复冷冰冰的。 楼昱只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什么？你要回去？”白卿冰冷脸一秒破功，一脸气愤地道。 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此时充满了连白卿自己都没发觉的控诉。 你嫁给我了，你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胡乱把你妹妹塞过来？你就这样不管了？ 你这样会失去英俊潇洒、英明神武的我的！ 楼昱挑眉，一脸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不然你还要把事情挑出来，对我们两家都没好处。 白卿也察觉到今天的自己似乎不大对劲，“算了，我白某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你回去吧。” 楼昱：“……”刚刚一脸气愤的人是谁？ 少主世无双⑽ “系统，这个世界的东西能带到下个世界吗？” “你要带什么？”从小黑屋放出来的系统表示很激动，声音都殷勤了不少。 “白卿，”楼昱眼一眯。 “！！”宿主，统子胆儿小，你别吓统子。 “……的须弥空间。”楼昱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 “宿主，你要干啥？你等级不够，这东西带不走的。”系统突然有点慌，它感觉自家宿主要搞事情。 “自然是契约它，”楼昱微微一笑，又缓缓吐出一句话，“灵魂契约应该可以带走。” “宿主，我怎么觉得你知道的有点多。”系统脱口而出。 楼昱沉默了一下，道，“我猜的，理论上应该可以。” 系统默默望天，总感觉被套话了。 等等，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宿主你的任务是攻略男主，不是如何抢男主机缘。 系统有点抓狂。 …… 微风荡过，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 此时，距离楼昱闭关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修士。 不错，远古秘境快要要开启了，剧情里男主在这里面获得了须弥戒。 “各位道友，这远古秘境落在了我风族的底盘上，你们想进去可以，但出来的时候要把储物袋打开让我风族检查一下。”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朗声道。 “无耻。”一些小门族暗暗地骂道。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一个修士看不过眼，跳出来骂道。 “呵呵。”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目光冷冽地扫过这名修士，“你哪个门族的？” “你管我哪个门族的，我就是看你们这群不过眼。”这名修士气势有些不足，但下一刻又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他就不信这风族如此猖狂，道义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一挥衣袍，一股力量弹了出去，那名修士顿时间飞了出去。 倒地吐血不止，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其他想站出来的修士目光一凝，默默收敛了回去。 “呵，风族好大的威风，这招杀鸡儆猴使得不错。”这时，一个相貌俊逸的青年出现了，他身侧还伴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 中年男子见对方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由得收敛了一下，“阁下是？” “白卿。” 中年男子一惊，想不到白家竟然也来了，看来他旁边那个便是当今第一美人楼清了。 “原来是白少主。”中年男子语气也多了一丝恭敬。 白家势大，哪怕是他们风族也惹不起。 但是他又不想放弃这能敛财的机会，不由得向白卿道，“白少主，要不我们合作吧，到时候五五分。” 白卿不说话，依旧顶着他那万年寒冰的脸。 青年男子咬牙，“三七分，你七我三。” “我拒绝。”白卿缓缓吐出几个字，冰凉冰凉的。 周围的修士原本面如死灰的脸色顿时间鲜活了，纷纷对白家心生好感。 白家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族，这作风名不虚传啊。 旁边的楼清偷笑，白卿又不傻，这名利双收的事，他怎么会不做。 少主世无双(11) 离远古秘境开启的时间越来越近，楼清望着那众多修士，却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暗暗着急。 她总觉得哥哥和白少有戏，所以才留在白家想给哥哥和白少牵个线，却不料哥哥直接就人间失踪了。 按他那性子估计又去哪里闭关了。 楼清只能跟着白卿过来这里，想碰个运气。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哥哥向来不喜欢热闹，只是一个劲儿的修炼修炼，遇到瓶颈才会出去溜溜。 她得找到哥哥，然后推给白少，她就名正言顺的离婚去找个如意郎君逍遥了。 楼清小算盘打的咔咔响。 而且，一个病弱美男子，一个冷漠大帅哥，想想就很般配。 楼清两眼发亮。 白卿见到楼清笑得贼猥琐，不由得皱了皱眉，总觉得对方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一声巨响，远古秘境的门开了。 同一时刻，暗处一双墨色眸子睁开了。 闭关结束。 “恭喜宿主修为又升一级。”系统突然蹦哒出来。 楼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接就施了一个风诀，整个人一闪就出了去。 法术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了，中级的法术甚至连咒语都不用吟唱了。 楼昱勾唇笑了笑。 幸好没有人见到这抹笑容，不然不知又会勾去多少人的魂。 在白卿抬起大长腿准备踏进去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就这么从他身边掠过，进了远古秘境，消失在一个奥妙的漩涡中。 后面修士顿时叫道，“雾草，那谁？竟然先白少主一步进来去。” 却见白卿神色一凛，紧随而去。 后面那个美的不像话的仙子惊叫了一声，“雾草，哥哥？！”也紧随而去了。 楼昱倒不担心后面有人会跟过来，那入口是随机传送的，被传送到同一地方的可能性很小。 “系统，给我地图。” “我是个好系统，我才不干抢男主机缘的事。”系统正义凛然地拒绝。 楼昱挑眉，“你给不给？不给关小黑屋。” “给给给。”系统瞬间调出了一张地图。 拿到地图的楼昱立即就施风诀加速，机缘可不是这么好抢的。 另一边，白卿表示他自己够倒霉的，一传送进来就遇到大boss，还是自己怼不过的那种。 白卿不断躲闪着这变异妖兽的大招，一边寻找着变异妖兽的弱点。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此时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上英气逼人的立体五官，不禁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白卿握着剑，一脚踏在一棵巨树上，借着反弹力如蛟龙般腾跃而去，直指变异妖兽肚皮。 突然变异妖兽一转身，覆盖鳞甲的背部迎向长剑，同时巨大的尾巴带着劲风扫了过来。 白卿心中暗叫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掠了过来，一只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白卿就被带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白卿心中一跳，侧头果然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依旧美得过分。 楼昱一脸复杂，果然男主的气运不可小窥，他跑死累活才找到这肚子暗藏乾坤的变异妖兽，结果发现男主已经在这儿打妖兽了。 少主世无双(12) “谢谢。”白卿不自在地偏过头，冷峻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楼昱，你的手。” 楼昱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手一直扶着男主的腰，赶紧收回了手，毫无留恋的。 白卿紧抿着唇，墨色的眸子如深冬之夜刮起了大雪，愈发冷。 那变异妖兽抖了抖，感觉面前这个青年周身的气息突然就变得可怕起来，狂暴的气息肆虐着，似乎要把它撕个粉碎。 楼昱同样感觉到男主攀升的气息，这就突破了。 发生了什么？不愧是男主，战斗中突破。 白卿拿起剑，气势汹汹地向变异妖兽冲过去。 原本追着他打的变异妖兽也是懵逼，人类辣么阔怕的吗？一言不合就升级。 那变异妖兽像玩物一般被白卿戏弄着，活像猫戏老鼠。 白卿一剑一剑向变异妖兽刺去，那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至于把妖兽弄死，又给了差不多的伤害。 哼，让你这么快松手。戳死你。 白卿目光凶狠，带着气愤扫向妖兽，似乎把妖兽当做了某人。 这么快松手干甚啊？ 我很令你讨厌么？ 我叫你松你就松手啊？ 哼，不解风情。戳死你戳死你…… 楼昱望着像变了个人似的男主，再看看那妖兽向他投来的可怜兮兮的目光，他自己都看不过去。 直接挥手一个火球过去，给变异妖兽一个痛快。 白卿冷着脸转头望向他，目光依旧凶狠，“你干嘛？” 楼昱不禁抖了抖，实在现在的男主太反常，他不由得怀疑男主是不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附体了。 “给妖兽一个痛快。”楼昱如实道。 白卿目光望向妖兽上面惨不忍睹的伤口，面无表情地把妖兽的晶核挖了出来。 心中早已经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刚刚干了什么？ 那么残暴的真的是他吗？ 有毒。 望着男主手里晶莹剔透如湖水的晶核，楼昱挑眉，果然男主机缘不是说抢就抢的。 “白先生，不知你愿不愿意割爱。”楼昱道，“我可以拿等价的东西交换。” “叫我白卿。”白卿眉峰一凌。 “好，白卿。”楼昱也觉得刚刚那称呼似乎有点生疏了，毕竟那是他妹夫。 听着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白卿像是喝饱喂足的猫，舒服地眯起了眼，“不行。” 楼昱：“……”不行，你摆出这模样干嘛。 “不过……”接着，白卿话音一转，“如果你亲我就给你。” 楼昱：“！！” “系统，你确定这货是男主？”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宿主，没错，这真的是本人。”系统突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顿时间感觉任务有望了啊。 “宿主，别怂，亲上去，统子一直都在你背后支持着你。” 楼昱心里是说不清的复杂，他觉得任务似乎有点颠倒过来了。 一开始只是试着玩玩，抱着那心中拿莫名其妙的厌恶感而来的恶趣味。 打算攻略了这人再抛弃，但真正看到这人眼里一点一点多出来的情意时，楼昱又不想这么做了。 只是，似乎晚了…… 少主世无双(13) 白卿见楼昱愣在那里久久不动，目光顿时有点黯淡。 果然，觉得恶心了吗？被同为男子的人喜欢上，任谁都很难接受吧。 三个月没见面，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也占据了他脑海里三个月。 他突然就发现他好像喜欢上某人了，他好想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那种想。 诅咒发作时，他分明可以抱着楼清减轻自己的痛苦，但他却突然不愿意了，愣是咬牙撑了过去。 以前，他没遇到他，他所以将就地娶了个能压制他诅咒的人。 如今，他后悔了…… “我开玩笑的，直接送你吧。”白卿收回目光中的黯然和疼痛，把晶核抛了过去。 然后剑入鞘，转身离开。 楼昱接过晶核，看着那寂寥的背影，仿佛容纳了整个世界的孤独和落寞，心中莫名地一疼。 他目光深了深，声音有些低哑，“我从来都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白卿一僵，所以他是要还回来吗？ 下一刻，他的一条手臂就被拉住，然后整个人顺着手臂一转，落到了一个冰凉的怀里。 紧接着唇边传来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白卿原本一片荒芜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被这巨大的惊喜淹没了。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楼目光深沉，“如果说，我给不了你未来，你还要继续吗？” “什么意思？”想起楼昱那异于常人的冰凉，白卿心里莫名一慌。 “我活不过二十五，今年我二十二了。”楼昱声音淡淡的，但他的目光却极为认真，认真得仿佛能深入灵魂。 认真得以至于白卿很多年后都记得那日那人眼底里的认真。 清风拂过，拂过那淡淡的忧伤，他听见自己道，“没关系，我给你未来就好了。” 白卿抚上自己的心脏，心跳从来都没那么快过。 “好。”他听到了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依旧是淡淡的。 “系统，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不过任务进度现在在往上飙升……停止了，静止在百分之八十五。”系统它表示被这么一连串的戏剧化给惊呆了。 …… 楼清一路向北，然后她遇到了让她一脸惊诧的画面。 不由得擦了擦眼睛。 谁告诉她世界发生了什么？怎么几天没见，她哥哥和她名义上的丈夫好像好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她哥哥在前，顶着一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走得万分淡然。白卿在后，看着他哥哥的眼神简直温柔得能溢出来，而且耳根还有些泛红。 好养眼。楼清有些不忍打扰，正打算要遁走时。 楼昱唤了她一声，“清儿。” 嗯，好像走不成了。 楼清乖巧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骨碌碌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楼昱习惯性地把手放在楼清头上揉了揉，满眼哥哥的宠溺。 楼清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个凉得能冻死人的视线盯住了她，她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张俊逸的脸。 哦，是白少。 楼清不怂了。 她往前一扑，决定来个亲切的拥抱，嗯，熟悉的怀抱，凉凉的，她背后也凉凉的。 白卿觉得他手上的剑蠢蠢欲动。 他表示他要控制住自己，那个是他名义上的媳妇，媳妇…………个p，她抱着的那个才是他媳妇儿。 少主世无双(完) 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有点冷，楼昱挑眉，他望着怀里唯恐天下不乱的楼清，突然笑了。 那笑容极美，如同开到荼蘼的花，美得教人失神。 白卿看得有些呆了，但是面色却愈发冷，好不高兴啊。 “清儿，你这样子，让我喜欢的人不高兴了。”楼昱把扒拉在身的楼清推开，“恐怕以后你都不能抱我了。” 楼清一脸不情愿的松手，虽然她很高兴哥哥和白少一起，但是她现在很不爽。 有种抱了十多年的布娃娃被抢走了的感觉。 噢，哥哥有了嫂子忘了妹妹，好气哦。 “生气了？”楼清眉眼带笑。 “没有。”白少偏过头，不想看见那张美得犯规的脸，一脸很气愤的样子，但是那不自觉弯起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嗯，他说，他喜欢的人。 “白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小媳妇。”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热的呼气喷在他脖子。 腰间被人抱住，微凉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背部。 白卿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紧接着他听见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很认真地说，“不抱她，抱你。” 这回白卿感觉自己唇角的笑容彻底压不住了，他头一次咧开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恋爱的酸臭味到处荡漾着。 被强行塞了一泼狗粮的楼清：…… 她突然发现自己哥哥好会撩，嗯，不经意间的那种。 楼清暗暗决定她也要找个人谈恋爱，单身狗伤不起哇。 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楼清也笑了，少女怀春的那种笑。 …… 三年的日子过得很快，在每日厮磨中一下子就过去了。 白卿那之后再也没有怎么感受到诅咒发作的痛苦，他只觉得他的腰间经常隐隐作痛。 离别的日子也到了。 他寻找过很多方法，想改变楼昱的命运，却无果而终。 “白卿，我说过我只能陪你三年。”青年倚着栏杆，迎着风，美好得像一场梦，“我感觉到我可能快走了，到达另一个世界。” 他的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楼昱，我后悔了……”白卿拥住青年，怕他被风一吹就散了，声音有些哑，“我不想给你未来，你给我未来，好不好？” “别闹。”青年抬起手，有些吃力第揉了揉那松软的头发，“你该知道，有些人只能像烟花，只能赠你刹那繁华，无法惊艳你一生，离去是我天命所归。 以后你不会在饱受诅咒发作的痛苦了，我用我的心头血替你解了。”心头血里伴着我的一抹灵魂气息，如果来世有缘相遇，我会认出你，希望那时，你谈笑风生不动情，毕竟我不是一个好的归处…… 语落，怀里的人早已没了气息。 白卿声音沙哑，低低着说着那句没来得及说的话，“其实刹那繁华足以惊艳我的一生。”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震碎了自己的心脉。 既然不能同生，那么便共死吧。 期以来世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惜，这一幕楼昱看不到了，如果他看到，定会说，早知道不把心头血给你了，那是个能带回虚拟空间的宝贝。 梦一场岁月山河⑴ 如果非要遗忘，那就换成另外一种形式来铭记吧。 ——叶临风 “叮，完成新手任务，获得积分100” “叮，等级升级为1” 楼昱回到虚拟空间时，脑海里就响起一连串提示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耐烦的撇撇嘴。 “叮，恭喜宿主获得魂力一点，请尽快吸收。”一团混混沌沌的气体浮在虚拟空间中。 楼昱把魂力吸收了，整个灵魂都是暖暖的，似乎又强了那么一点点。 这种感觉，很舒服。 嗯，他开始对做任务有兴趣了。 “宿主，你不想看看上个世界你走后发生什么吗？”系统很疑惑，它带过这么多任务者，楼昱绝对是最奇怪的那个。 每个任务者做完任务回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情绪波动，而楼昱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那双银色的眸子淡然得有些冷漠。 “我都走了，发生什么对我有关系吗？”楼昱从灵魂得到滋润的感觉中清醒过来，疑惑问道。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哦。 “那宿主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好。” …… 楼昱睁开眼，望着四周有些破旧的房子，有些茫然。 他又闭上了眼。 “系统，给我剧情。” “好的。” 一大堆数据瞬间涌入脑海，楼昱微拧一下眉，这次接收得有点难受。 大概是正式任务的缘故吧。 毕竟新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优待。 楼昱这么想着，又投入剧情的海洋里去了。 嗯，这个世界有个游戏叫做岁月山河，很火，男女主的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男主叫叶临风，女主叫苏望月，名字很配。 先说说男主叶临风，是岁月山河里面全服第一的大神把酒临风。 人长得很俊逸，背景也很强大，京城叶家三少爷。 女主是个游戏小白，技术属于那种脸滚键盘的差不多，家世清白，是个在校大学生，不过长得特别漂亮，校花榜拍得上号的那种。 两个世界的人就这么因为游戏联系在一起了。 那日，大神把酒临风突然想收个徒弟，于是蹦蹦跳跳的小萝莉每月三十就这么入了他眼。 把酒临风每日带着每月三十去打怪升级，就这么带着带着带出了感情，两个从师徒关系到结为情缘。 后来，他们借着网友见面在现实中见面了，然后又是各种情感纠结，两人走入了婚礼殿堂。 结局大美好。 楼昱睁开眼，依旧是一片茫然。 所以原主是谁？ 剧情里完全没有这号人。 “咳，传送原主记忆，请接收。”系统轻咳一声，这次的寄体是它特意挑的，既能容纳楼清的灵魂，又符合它的审美。 于是，楼昱又闭上了眼。 原主也叫楼昱，跟男女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完全没有交集，也不玩游戏。 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租个小房子，每天为了生活到处打杂工，交房租。 目前二十一岁，没有女朋友。 离交房租还有三天，但是没钱，估计又要拖一拖。 楼昱坐起来，看了四周，居住环境不是很好，房子有点破旧。 他抬头看了一下屋顶，很怀疑下雨会不会漏水。 这时他扫到了一部配置很低的电脑，眼睛一亮，感觉十指有些发痒。 好像好久没碰了啊。 “叮，触发主线任务，攻略男主叶临风。”在楼昱手搭到电脑的一瞬间，系统响了。 梦一场岁月山河⑵ “系统你是不是想搞事情，说吧，你是什么系统？”楼昱坐在电脑前，道。 “额，现在是掰弯男主系统……”系统暗暗戳了戳自己的手指。 “以前呢？” “当过宫斗系统，完愿系统，复仇系统……”系统细细道来，语气里有些小自豪。它绝对可以说是涉及行业最多的系统，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楼昱听得青筋突起，他沉着声音道，“你现在能改行不？” 系统摇了摇头，“不行，要等下一个宿主才可以。” “我能解除契约不？” “不行，我们这签的是霸王条款……”系统委屈巴巴。 “呵呵。”算你有自知之明。 楼昱脸色发沉地打开电脑。 要不是他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而且觉得平行位面里似乎有线索，他早就直接翻脸走人。 嗯，君子能伸能屈，能直能弯…… 电脑开了后，楼昱直接就安装了岁月山河，然后，电脑卡住了，黑屏了…… 楼昱：“……” 好像他有点穷…… 没钱，头疼。 “噗哈哈，宿主要不要用积分兑换钱币。”系统很不厚道地笑了。 “不用。” 楼昱黑着一张脸，随便整理一下自己，路过镜子旁时，楼昱脸色突然有点复杂，他暗暗地吐槽了一句，“奶油小生。” 镜子的人有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淡如樱色的薄唇紧抿，隐隐带着些嫌弃，五官秀气，那白皙的皮肤细腻得像一个女孩子。 其实楼昱自动过滤了一下东西，那就是镜子的大男孩带着一丝颓废，黑沉的脸硬是让人有种忧郁的感觉，脸上的胡渣也没弄，看起来痞帅痞帅的。 楼昱兜着原主剩下的唯一生活费，几张银票子出门了。 “宿主，你去哪？” “网吧。” “做任务？”系统眼睛一亮。 “赚钱……” 走进网吧，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楼昱眯了眯眼。 他让老板开了十块钱一小时的机子。 嗯，配置比较好。贵点没所谓。 老板看是个年轻人，应该是来打游戏的，也不怎么在意。 他没见到，那年轻人做到机子前，手就开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电脑屏幕上闪过一串串代码。 没过多久，楼昱停下了动作，他唇角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母。 k，o 好了，三万块到账。 应该够买一部配置比较好的电脑了。 目睹全过程的系统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接单做任务。” …… 安置好新电脑后，楼昱又抬头望了一下屋顶，再看看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突然有些惆怅。 真的不会漏水？ “叮。”岁月山河安装完毕。 楼昱随机弄了个名字，无罪。 职业，刺客。 样貌，楼昱又点了随机，嗯，一个小帅哥。 敲定。 接下来，楼昱早上接单子，下午晚上用来连号。 练了大概几天，号七十五级了。 楼昱不练了，他觉得差不多了。 一直偷窥的系统：总感觉宿主又要搞事情。 难道不是趁着机会感觉抱大腿，拜师么，你一个劲的练号干甚啊。不会又要去挑战权威。 梦一场岁月山河⑶ 号练得差不多了，楼昱开始满地图跑，至于干嘛，自然是找男主。 找到了。 在一处山崖上。 白衣胜雪，墨发轻扬，背负长剑，立于山崖边上，气质出尘。 噢，是个剑客。 旁边还有个红衣小萝莉，大概是四十多级，头上顶着一排字，每月三十。 楼昱无视掉在一旁练技能的小萝莉，直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无罪：哟，找到你了，全服第一。 半晌，把酒临风都没动静。 楼昱又敲了一下键盘，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无罪：？？？ 小萝莉依旧在练技能，白衣剑客一动不动。 看来是在挂机。 楼昱挑眉，然后他操控着正在隐身的刺客，很无耻地上去放了一波技能。 在小萝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师父已经挂掉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每月三十：“！！！”发生了什么？她就看见黑影一闪，然后她师父挂掉了。 楼昱得手，隐身，退去。 叶临风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湿答答的，他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握住鼠标，待机状态的电脑亮了。 一进来屏幕上就有提示弹了出来。 叮，你已被玩家［无罪］杀死。 叶临风绷了一下嘴角，戳进了带着红点的消息框。 ［私信］无罪：哟，找到你了，全服第一。 ［私信］无罪：？？？ ［私信］每月三十：师父，有个人莫名其妙地闪过来杀了你。 ［私信］每月三十：师父，你还在挂机？？ ［私信］浪的飞起：雾草，老三，你居然挂了，你在干嘛？ 看完后，叶临风嘴角绷得更紧了。 无罪？这家伙是在挑衅他？ ［私信］把酒临风：无罪，你出来，我们打一场。 ［私信］无罪：哟，全服第一来了，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手痒。 很好，很贱。 叶临风第一次在游戏里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杀了蹲尸再杀的那种。 一个黑衣蒙面刺客隐身过来了，他灵活地放了释放了一个切割。 一道光弧扫了过，白衣剑客施展技能流光步影险险地躲了过去。 技能冷却了，但是这波不亏，至少他知道了刺客的位置。 第一波pk，打平。 楼昱操控着刺客继续游走，等待时机。 不愧是全服第一，几番下来，他只打掉对方一点点血，自己也掉了差不多的血。 叶临风抿嘴，紧紧望着电脑上的那个蒙面刺客，这家伙手速很快，几乎他一发动攻击，对方就提前避开了。 叶临风第一次打得这么认真。 那蒙面刺客很有耐心，发了一波技能就撤，然后等他找不到时，又跳出来。 叶临风甚至怀疑那人是不是在逗弄着他。 不过，最后他赢了。 ［私信］无罪：哟，你赢了，不愧是全服第一，在下佩服。 ［私信］把酒临风：…… 叮，无罪向你发出好友申请。 叶临风看了一眼，直接点了拒绝，结果那家伙又发了一次，再次拒绝，再发…… 如此反复几次，叶临风拧眉，这人怎么那么难缠。 ［私信］无罪：全服第一，你不加好友我就一直缠着你。 ［私信］把酒临风：…… 叶临风不说话了，他直接就下线了…… 梦一场岁月山河⑷ 山崖上，红衣小萝莉呆呆愣愣的随风摇摆…… 楼昱挑眉，哟，好像生气了。他把目光投向小萝莉，女主在这里，应该跑不了。 ［私信］无罪：嘿，小三十，无不无聊，哥哥带你去练级。 ［私信］每月三十：你是刚刚那个打了我师父那人？ 说着，苏望月控制着小萝莉后退了几步，结果那货脸皮很厚，直接就凑了上来推销自己。 ［私信］无罪：你是他小徒弟啊，我跟你说，你别跟他了呗，没前途，连一个七十多级的号都打不过。跟着哥，哥带你打遍全服无敌手，带你装逼带你飞。 ［私信］每月三十：你刚刚那是偷袭！！ ［私信］无罪：但是我赢了，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苏望月满头黑线，第一次见到那么无耻的人，偷袭了她师父，还过来撬墙角。 叮，无罪向你发出组队邀请。 苏望月按了接受。 她倒要去看看这人的厉害。 …… 野望深林。 一个红衣小萝莉背着剑跟着一个黑衣蒙面刺客，那刺客边走边甩技能，一个甩一个准，小萝莉就在后面捡漏，那些残血的几乎她随便一个技能上去就没了。 噢，这个无罪确实有点厉害。连个奶妈都没拉，就打得那么顺风顺水的。 跟在他身后，苏望月有种不是来刷副本，而是来闲逛的感觉。 ［队伍］无罪：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拜我为师？ ［队伍］每月三十：去去，我师父比你厉害多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很厉害，但是也很欠揍，苏望月难得说了句违心话。嗯，这是作为把酒临风的小迷妹的坚守。 ［队伍］无罪：大boss来了，躲好。 苏望月很听话地操控着小萝莉躲到一棵树后面。这时无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队伍］无罪：再远一点的，我叫你出来的时候，你直接开大招出来就行了。 苏望月没回答，她打字没那么快，不像无罪一边刷怪一边发消息。 这对她这些菜鸟来说是作死。 然后她默默蹲在远处，看着无罪打boss，那个boss有个外号叫老手杀手，一般人都会谨慎小心地组团过去，而且说不好还是团灭。 然后，苏望月就等着无罪什么时候躺。 看着看着，苏望月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 大boss一直在掉血，反观无罪还有大半血，噢，再来一发技能嗜血利刃上去，大boos彻底残了。 这时，叮的一声，苏望月收到一条消息。 ［队伍］无罪：快，开大招。 苏望月很听话地冲了过来，就是一波技能，各种炫目的技能砸了过去。 然后大boss挂了。就这么简单？ 苏望月目瞪口呆，她开始怀疑她以前玩的是假游戏。 经验条刷刷地往上涨，苏望月连升了六级，成功变成了五十多级的号。 她这是抱到大腿了？！直接躺赢。 ［世界］恭喜玩家每月三十和玩家无罪拿下野望兽王。 然后，整个［世界］炸了。 都是在刷卧槽，野望兽王被拿下了，或者是这两个人是谁？之前没听过之类的。 这边，楼昱很淡定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队伍］无罪：怎么样？哥说过带你装逼带你飞，再考虑一下呗。 ［队伍］无罪：我跟你说，哥才玩这游戏一个星期没到，就七十多级，你跟着哥吧，保证那等级刷刷地往上涨。 ［队伍］每月三十：…… 苏望月终于知道大神为什么下线了，这人实在太会吹了，虽然对方也是个大神。 她有点不想理这人，直接就过去摸红了。 掉了一个s级技能刺客之怒，一把s级夜刃，还有a级治疗术（刺客专用） 苏望月：…… 哦，这运气，苍天无眼。 虽然自己是躺赢的，但是还是好气哦。 梦一场岁月山河⑸ 大神师父一直不上线，苏望月很无奈，然后每天就跟着无罪去刷怪，等级蹭蹭的往上涨。 这二人组名声渐起。 ［世界］考试什么都去死吧：听说无罪大神带着他的小徒弟去刷东城的那个副本了，静候佳音。 ［世界］某某某：是那个新副本？噢，那个很难刷，几个老牌大神去过，惨败而归，我觉得希望不大。 ［世界］666666：我看过无罪大神的刷副本视频，看好无罪大神 然后下面刷一波加一…… 等到叶临风上线的时候，n条留言砸了过来，不是才几天没上线么，发生什么大事了。 ［留言］浪的飞起：老三，你的小徒弟什么时候被撬走了，等着，看你兄弟我不去干翻他。 ［留言］每月三十：师父，之前那个人一直过来，让我换师父，你什么时候上线？附带／截图／／截图／ ［留言］烽火连三月：老大，那个每月三十是不是你最近收得徒弟……是不是我记错了？ …… ［留言］浪的飞起：老三，你哥我被无罪单杀了，赶紧过来救场子……小心点，那家伙操作很骚。 ［留言］浪的飞起：我发了全球通缉，你猜怎么着，那家伙把围攻他的那些人给团灭了，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不过现在那家伙也把很多人得罪死的，嘿嘿。 ［留言］每月三十：师父，我先跟无罪大神刷副本了，上线叫我。 留言太多了，叶临风看了开头结尾几条，中间全部一眼扫过去。 天，变天了。 几乎都关于他的徒弟被人抢了的事，然后帮他去找场子结果被单杀了。 叶临风抿着嘴，脸上有些不悦。 头一次被人这么轰轰烈烈的挑衅，换个人都觉得不爽。 无罪这家伙是谁？他没得罪过这号人吧。 ［私信］每月三十：师父，你上线了？我在和无罪大神刷副本，等等。 叶临风蹙眉，无罪……大神？他发现他的徒弟好像真的快要被撬走了。 ［私信］把酒临风：你在哪？ 叮，每月三十给你发了个坐标。 叶临风点击传送，然后一个白衣剑客出现在了大boss和一个蒙面刺客中间，两发技能刚好抛了过来。 把酒临风：…… 楼昱愣了一下，急忙甩了一个刺客防御过去。 叶临风反应也很快，直接发动了一个瞬移技能，躲过了攻击。 然后两个大神刷刷地把怪打没了。 每月三十也是一愣，接着她就习惯性的屁颠屁颠的跑去摸红，因为无罪大神说她的运气很好，适合摸这个。 噢，苍天无眼。s级的……刺客装备…… ［私信］无罪：全服第一，你怎么来了？ 叶临风的面色有些臭，他再不来了，他的徒弟就没了。 现实中他的家世摆在那儿，几乎没人敢挑衅他，网游里，他是大神，那些挑衅过他的人都被杀了又杀。 叶临风戳了蒙面刺客一下，弹出了一个框框，加好友。挑战。 叶临风点了挑战。 ［世界］玩家把酒临风向玩家无罪发起挑战。 ［世界］玩家把酒临风向玩家无罪发起挑战。 ［世界］玩家把酒临风向玩家无罪发起挑战。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三条消息一出来，整个［世界］炸了。 ［世界］2333：雾草，劲爆。 ［世界］天涯阁·叫我爸爸：老大终于出来了，这家伙猖狂好久了。／愤怒／ ［世界］走过最长的路是大神的套路：楼上，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然后下面刷了一堆求解。 ［世界］天涯阁·新手上路：每月三十其实是把酒临风的徒弟。／微笑／请叫我真相帝。 …… ［私信］无罪：不带这么狠的吧，输了会掉级掉装备的，我穷。／委屈／／大哭／ ［私信］把酒临风：你可以拒绝。 然后他又发起一次挑战。 梦一场岁月山河⑹ ［世界］玩家无罪接受了玩家把酒临风的挑战。接下来，传送挑战台，生死有命。 叶临风有些诧异，听刚刚的语气，他以为他会拒绝。 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挑战台上现出了两个身影，一个一身黑衣，蒙面，装备很多都是s级的稀有战利品。 楼昱给足了叶临风面子，把最近刷副本的战利品都拿了出来。 一个白衣剑客，飘逸潇洒，装备也不差。 叶临风很谨慎，他一上去就瞬发了一个控制技能，速度极快，若换一个人估计就中招了。 这个控制技能附带光耀效果的，楼昱直接就控制刺客迎了上去，一个风骚的格挡免疫了控制技能，顺便借着光耀效果，进入了隐身，一个瞬移技能飘了出去，同时还不忘来一个切割，在隐身后089秒完美撤退。 因为光耀效果有一个被动，就是隐身在里面呆的时间超过一秒就会现出身形。 ［世界］世界那么黑我该信谁：这波估计稳了，一个附带光耀效果的控制完美克制刺客。 下一刻，光芒消失了，原地空空如也，白衣剑客头上升起了一个-10 ［世界］666666：楼上，打脸了。不过，这个怎么做到的，求解。 ［世界］浪的飞起：应该是先格挡免疫了控制，释放一个切割技能，切割技能是有03秒的延迟，之后在03内来一个隐身和瞬移。不过真的要做完这一系列的话，要极快的手速。 ［世界］绿帽子天天戴：雾草，捕捉到一枚大神。 ［世界］如来佛祖：我也是个刺客，以前我遇到带光耀效果的技能就死定了，没想到那一秒还能这么用。不愧是无罪大神，666666 ［世界］666666：楼上不应该是个和尚吗？ …… ［世界］聊的火热，挑战台上也打得火热。 叶临风眯起眼，手速飞快，打着打着他突然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这个无罪很棘手，手速和反应简直变态。 叶临风从来没想过以前都是被别人说很变态的他有一天也会说别人变态。 现在无罪处于潜行状态，他悄悄绕到剑客背后，很好。 飞空斩，速斩，进击斩。 三连斩。 叶临风血顿时掉了大半，但所幸他找到了无罪的位置，一个万剑归宗。 噢，两败俱伤。 京城的天艳阳高照，但b市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楼昱开始有些惆怅，这屋子真的不会漏水？ ［私信］无罪：全服第一，要不别打了呗，你给钱我，我认输得了。 叶临风脸越来越臭了，嘴角紧绷着。 这家伙居然连打着的时候都不认真，还有时间发消息。 叔可忍婶不可忍。 ［私信］无罪：下雨了，好惆怅。 叶临风：…… ［世界］天涯阁·晴天万里：怎么觉得老大有些暴走。 ［世界］天涯阁·你方不方我很方：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有人跟我一样。 …… ［私信］无罪：全服第一，问你个事呗，屋顶怎么修？ 叶临风：…… 终于白衣剑客刷的好几波技能过后，蒙面刺客直直的倒了下去。 但是叶临风表示他还是好气哦，这人有毛病，他好惆怅关他什么事？居然还问他屋顶怎么修？他又没修过，他这么知道。 ［私信］无罪：全服第一，你赢了。／大哭／告诉我呗，屋顶怎么修？／微笑／ 叶临风觉得眉心突突地跳，没忍住他又按了挑战。 梦一场岁月山河⑺ 楼昱挑眉，男主好像生气了。 他笑眯眯地点了接受，撩拨了一下，然后继续战败，这么一来二去的。 全服的人都知道大神把酒临风和大神无罪好像有仇，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习惯，开始各做各的事了。 战争触发点的每月三十：…… 她发现她每次都好像是被遗忘的那个。 没有从男主那里得到答案的楼昱一脸惆怅，他望向窗外，好像开始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 不过好像没漏雨。 楼昱松了口气，然后屁颠屁颠地又凑了过去，趁着男主还没下线。 叶临风蹙眉，敲字。 ［私信］把酒临风：别跟着我。 ［私信］无罪：你是全服第一，我要紧抱大神的大腿。 叶临风一脸你他喵在逗我的表情，很是复杂地敲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叮，无罪向你发出好友申请。 叶临风狠狠地戳了拒绝，这种家伙必须拒绝。 ［私信］无罪：大神，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一个哭卿卿的表情／ 叶临风一阵恶寒，脑补了一下一个猥琐大叔哭得泪雨梨花的表情。 他立马地敲字。 ［私信］把酒临风：别做这种表情。／呕吐／ 楼昱一愣，男主是把他想成什么样子了，然后他很没节操的回了一句话。 系统在一旁默默捂脸，谁告诉它为什么宿主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私信］无罪：我做这种表情怎么了，怎么了。／委屈／ 叶临风身体抖了一下，赶紧晃了晃脑袋，挥去脑海中的脑补。 ［私信］把酒临风：你说你一个大叔能不能别做这种表情。 大叔…… 楼昱愣了一下，他缓缓扭头望向窗户的倒影，一个……小鲜肉进入眼帘，他这模样叫大叔？ 楼昱早就把唯一大叔点的胡渣剃掉了。 所以男主究竟把他想成什么样子了，不会是抠脚大汉之类的吧，楼昱脑补了一下表情，整个人也不好了。 ［私信］无罪：雾草，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了？大叔？劳资二十五都不到。话说你是不是把我想成抠脚大汉了，啊喂，／怒摔／信不信我曝照。 ［私信］把酒临风：额…… 叶临风被这简单粗暴的话语砸懵了，是他先入为主了。 毕竟操作那么骚，又那么猥琐的，真的很容易误导人。 ［私信］无罪：算了，不跟着你了，我下线了。 叶临风拧眉，他这是生气了？ 生气了也好，总算可以安静的玩一会游戏。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几乎他一上线，那无罪就跑过来，各种加好友，各种叨叨。 弄得叶临风差点暴走。 偏生那家伙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你挑战他，他输了掉级了，随便去刷个副本，等级又回来了。 而且叶临风甚至很荒唐地感觉这家伙一直都在逗他玩，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 怎么说每次挑战，这家伙可以输得很快，可以坚持得很久，久到叶临风觉得自己要输了，但那家伙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 叶临风很想把他拉到自己的帮会里，但一想到这家伙的惹事能力，他怕他把他的帮会给掀了。 梦一场岁月山河⑻ 这应该又是一个有无罪的日子。 叶临风一脸麻木地打开电脑，登入游戏。 咦，居然不在？ 叶临风又在原地兜了两圈，居然还没有上线？ 哦，今天是个好日子。 叶临风抿着唇，突然发现他好像高兴不起来，还有些小失落。 叶临风惊恐地把这些情绪扫去。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好像他这个正牌的师父还没带她练过级。 ［私信］把酒临风：徒弟，师父今天带你练级。 ［私信］每月三十：惊喜脸，好呀好呀。我们去哪？ 叶临风想起之前无罪好像带她去刷了那个野望深林，还有最近出的新副本。 他抿着唇，觉得自己这个正牌师父绝对不能比那个万恶的家伙差劲。他要带他的徒儿去刷至今没人成功刷过万恶古渊的大boss。 此时的叶临风已经忘了那里是他少有败绩，可能他去到那里不是装逼，而是躺尸。 于是叶临风难得很豪迈地敲了句。 ［私信］把酒临风：我们去万恶古渊。 ［私信］每月三十：啊？好呀。要不要叫上无罪大神。 叶临风突然不想敲字，他今天上线难得没见着那家伙，能不能别提那家伙，简直是他的克星。 叶临风从小到大都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无罪是第一个。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临风一脸僵硬地看着自己操控的剑客后面多了一个贱贱的身影。 哦，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叶临风没发现自己按压住的失落感一扫而空。 那家伙控制人物凑过来，依旧一副欠揍的样子。 ［私信］无罪：你要去刷副本？叫上我呗，我绝对是个好打手，你就等着躺赢吧。 这家伙颇为自恋。 叶临风仿佛听到自己的磨牙声，手有些痒怎么办？ 叮，无罪把你拉入队伍。 叮，无罪把每月三十拉入队伍。 ［队伍］无罪：万恶古渊对吧，走，我们过去。 天知道为什么主导权到了无罪身上，分明是他提起的去刷副本，他主要目的是带徒弟，不是看这家伙装逼。 等叶临风悲催地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万恶古渊了。 当叶临风看到无罪刷怪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世间没有风骚只有更风骚，但问题是这样骚里骚气的家伙是怎么输在他手下的。 终于大boss倒下了，苏望月是一脸复杂的，她有点不想过去摸红。 ［队伍］无罪：小三十，怎么不过去？ ［队伍］每月三十：师父是大神，手气应该比我要好。／微笑／ ［队伍］把酒临风：那我过去吧。 叶临风一脸淡定地走过去，嗯，摸了一下。 咦，运气这么好，是s级的暗影斗篷（刺客专用）。 叶临风一脸惊诧，然后他把暗影斗篷给了无罪。 看到摸出的第一件，电脑前的苏望月就开始捂脸，接下来的她有点没眼看了，来了来了，无罪大神诡异的运气。 叶临风又摸了一下，又摸出一件s级装备，是急影靴，黑暗系装备，他们三人中就无罪最合适。 看来他今天手气很好啊。 摸了一件又一件后，叶临风勾起的唇角微微僵硬了一下。 他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摸出的顶级装备，顶级技能都是适合刺客的。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梦一场岁月山河⑼ ［队伍］把酒临风：徒儿，我突然懂你刚刚为什么不来摸红了。 ［队伍］每月三十：／复杂脸／其实师父今天还算好了，我之前都没有摸出过一件适合刺客职业之外的任何一件装备…… 苏望月心里激动，终于有个人懂她的感受了，她跟无罪大神刷副本，从来蹭的都是经验。 叶临风头一次觉得这游戏没法玩了，他开始怀疑无罪是不是岁月山河开发者的私生子，但是岁月山河是他家开发出来的呀。 楼昱摸了摸下巴，他觉得他可以买顶级装备赚钱的。 系统早就已经在一旁躺尸了，它没法解释它家宿主为什么气运比这个世界的主角还要逆天。 游戏里虽然混得很好，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楼昱退出了游戏，转手去看了股票。 他最近赚的钱一部分交了房租，还根据原主的习惯寄了差不多钱回去，其余全部拿来投资。 楼昱那双清澈的眼眸闪过一缕睿智，钱滚钱，利滚利，越滚越大。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但是这时楼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小昱，你快回来，你爸爸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现在在医院抢救。”女人急切的声音响起。 楼昱心中涌起一股担忧，有一个声音不停第催促着他快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哑，“好。” 几乎在第二天，楼昱就飞了回去。 他第一时间冲回家里，“我爸他怎么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气色不错。女人在一旁削苹果皮，言笑晏晏。 楼昱感觉自己被骗了，他火急火燎地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小昱。”看到楼昱，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再看到楼昱身上的衣服，穿的挺好，人模狗样的，男人有些欣慰。 “爸，你不是……”楼昱很自然就喊了一声爸，只是脸色不是很好。 “小昱，爸不是想骗你的，就是你好久没回来了，今年过年，你也在外地，工作虽然重要，但也别累坏了自己。”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刚好今年家里收成不错，给你留了很多大米，现在外面什么东西杀了农药，吃着不安全，还是家里的好……” 楼昱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他微微扬起头，喊了一声，“爸。” 其实今年过年，原主是想回来的但是他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哪里有钱买火车票回来，只好跟他爸说，太忙了，回不来了。 “儿子，隔壁的老吴都抱孙子了，你也不小了。”这时，削苹果的女人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儿砸一眼，还用胳膊肘撞了男人一下。 “对对，”男人一个激灵，“想你爸我当年十九岁就娶了你妈，我二十岁时你爷爷奶奶就抱到了孙子，你现在都二十一岁，怎么没见你提过哪个女孩子。” 楼昱抿着唇，他这是被催了？看着楼父楼母那一脸想抱孙子的模样，楼昱突然有点不敢想象哪天他把媳妇儿带回来，他们的表情。 半晌，他终于挤出一抹笑容，“爸妈，不急，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了，我才二十一还早着呢。” “所以，小昱，你有没有心意的女孩子？按照现在年轻人的审美，你这副人模狗样的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吧。”楼母放下刀子道。 人模……狗样？ 楼昱有些呆愣。 “唉，看你这副呆呆的样子就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白瞎了这模样。”楼母一脸嫌弃，接着又道，“我之前认识一个阿姨，她有个女儿很漂亮，还是个博士生，好像叫余思雨来着，要不要我给你们搭个红线？” 楼昱立马拒绝，“妈，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们谈谈别的吧。” 父母催婚什么的，果然太恐怖了。 梦一场岁月山河⑽ 最近叶临风很烦躁，说不出的烦躁，以前他超喜欢玩的游戏，现在登陆进去之后，就不想玩了。 孤零零的他看着孤零零的白衣剑客，莫名就感觉心情很不爽。 那个万恶的无罪没过来缠着他了，一切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他去刷了一下副本打一下怪带一下徒弟，却感觉兴味索然。 叶临风翻了一下消息框，终于把一条消息翻了出来。 无罪向你发出好友申请，是否同意？ 叶临风犹豫了一下，点了同意。 叮，你已成功添加无罪为好友。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 叶临风很矜持地等了一会儿，结果对方没反应。 叶临风脸色开始发黑，他敲了句，你好，过去。 半晌，依旧没反应。这货果然是个心黑的，报复性这么强，居然不鸟他。 叶临风冷哼了一声，这种人还是删好友算了，他移动鼠标，毫不犹豫地点了删除。 删完后叶临风呆愣在那里，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抿着唇，又不想主动加回去。 ［私信］把酒临风：徒儿，最近怎么没见到无罪？ ［私信］每月三十：啊？师父，你没加他好友吗？他最近都没上线。 电脑前的男人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紧抿着唇，发了一句话过去。 ［私信］把酒临风：没有，他太吵了。 ［私信］每月三十：确实。难得他不在，师父刷副本吗？ ［私信］把酒临风：不了，最近不是很有空。 ［私信］每月三十：哦哦，那师父去忙吧。／乖巧／ 叶临风回想了一下，好像刚刚那货的名字是灰色的，不在线状态。 呃，这就很尴尬了…… 叶临风偷偷摸摸地又去加回好友，名字果然是黯淡无光的，惨灰惨灰的。 唉，男人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习惯果然是个恐怖的东西，他应该是习惯某个欠揍的家伙，那家伙不来，他一下子没法适应吧。 叶临风这么说服自己。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星期了。 男人的脸也黑了一个星期。 作为哥哥的叶空云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发现向来云淡风轻的弟弟的脸贼臭，脾气也很暴躁。 叶空云沉默了一下，决定跟弟弟谈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收了个徒弟？”叶空云直接进入话题。 “嗯，怎么了？”对于突然来跟他聊天的哥哥，叶临风表示很意外。 “你对她什么感觉？”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 “没什么感觉。”叶临风蹙了蹙眉。 “你最近有接触过别的女孩子吗，网上。” “你到底想问什么？”叶临风绷紧了脸。 “你最近变化很大，一个人突然改变很大，那他有可能谈恋爱了，所以我觉得你有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了。”叶空云长驱直入，直接挑明了话题。 脑海蓦地闪过一个黑色很贱很欠揍的身影，叶临风眉头狠狠地一皱，“不可能。” 紧接着叶临风嗤笑了一声，“话说哥哥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单身狗，就来管我了。” “我这不是怕你被人骗了，别的不好说，感情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最近你状态很不对，你注意点，别陷进去。”叶空云站了起来，把外套搭在身上就出去了。 留下叶临风一个人坐在那里，面色有些茫然。 喜欢吗……怎么可能。 他晃了晃脑袋，强行把这个想法剔除掉。 梦一场岁月山河(11) 楼昱最近很忙，忙着应付楼父楼母，还要被逼着去相亲。 结果楼昱直接被人家放鸽子了，看来对方也不喜欢相亲。 楼昱很绅士地放了那女孩一马，还在父母前说了一番很有志气的话，“事业未成，怎敢谈婚论嫁。” 然后灰溜溜地飞回b市，这一番折腾下来，楼昱发现自己一个星期多没有登游戏了。 一上线发现把酒临风居然已经成为了好友。 楼昱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 他习惯性地去找把酒临风在哪里，因为是好友，可以直接定位传送。 下一刻刺客闪到了剑客身边，那白衣剑客微微转身，一如既往的清冷绝尘。 ［私信］把酒临风：你来了？ ［私信］无罪：咦咦咦，震惊脸，全服第一，这是你除了挑战外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 叶临风一脸清冷，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私信］把酒临风：别多想，我的帮会打算举办一场网友聚会，他们说想看看无罪大神的风姿，所以你来不来？ ［私信］无罪：天，第一次看见你说这么长的话，冲这个我死也死过去，嘿嘿。说吧，什么时候？我就一个无业游民，很闲的。 这家伙没个正经的。 欠揍。 叶临风唇边的弧度却更明显了。 ［私信］把酒临风：京城第一酒店。下个星期一晚上八点。 ［私信］无罪：嗷嗷嗷。 敲完字，楼昱习惯性地躺了下去，结果整个人倒栽了下去。 一声巨响，楼昱鼻青脸肿地爬了起来。 他忘记坐的不是他熟悉的转椅了，而是一张板凳。 噢，好像还把手扭了。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我邀请了无罪，你们不介意吧。 ［帮会］天涯阁·新手上路：老大居然把无罪大神叫过来了，你们不是有仇吗？ ［帮会］烽火连三月：老大这么黑的人，说不定是把人约过来，然后我们整个帮会一起虐他，来个一笑送君入黄泉。 ［帮会］临风是我大神：我觉得我们整个帮会被人虐的可能性比较大。 ［帮会］天涯阁·叫我爸爸：咦，楼上帮主小迷弟，瞎说什么实话。不过没事儿，大不了叫帮主虐回去。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我们没有仇…… ［帮会］浪里个浪：雾草，我仿佛闻到了基情的味道，兄弟们，那我们更要会一会。 ［帮会］123：浪里个浪，别作死。 ［帮会］浪里个浪：我好像看到帮主了，小三儿，快来救我～ ［帮会］浪里个浪：嘤嘤嘤，我等级又掉了。 …… 叶临风很残忍地把浪里个浪杀了又杀。 这才是作死后正确的待遇啊。 想起那个作而不死的家伙，叶临风抿着唇，一个手抖又把浪里个浪杀了一次。 ［帮会］浪里个浪：帮主，你今天杀了我十三次！！！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手抖。抱歉。 ［帮会］浪里个浪：你又杀我一次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小三子，救命～ ［帮会］123：噗哈哈哈，浪里个浪，自求多福。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你有点像某人，没忍住。 ［帮会］浪里个浪：谁？小爷去杀了他。 ［帮会］123：估计是无罪大神。 浪里个浪脑袋一缩，可怜兮兮地敲字。 算了…… 梦一场岁月山河(12) 日子过得很快，那天很快就到了。 楼昱两手空空地来到了京城，怀里兜着几张卡，他抬头看望了一眼那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 第一酒店。 青年下巴微扬，露出白皙的脖颈，却不带一丝倨傲。他双眸微眯，长而纤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下落下了青影，灯光笼在青年身上，不经意间地露出一丝帝王般的高贵。 叶临风恰好走进了第一酒店的大门，眸光扫到了这一幕，稍微愣了一下，便收回目光，迈出大长腿向前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他移开目光后，那青年目光诡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眸，掩盖住那一抹嗜血，他扯了扯嘴角，重新抬起头。 全帮会上下差不多三百人，因为各种原因，距离限制，如今来了有一百多人。 叶临风直接把第一酒店包了下来。 他穿了正装，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色西裤完美地勾勒了男人修长的身形，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瞳孔，菲薄的双唇，完美无瑕堪称绝世容颜。 他来的时机刚刚好，晚上八点整。 因为有很多人都比较远，所以都提前来了，甚至有的还在这里住了一天了。 男人踏入会场时，就被行了许多注视礼。 有惊艳，有赞叹，还有疑惑的。 “这帅哥是谁，颜值好高。”一个穿红色小礼服的女孩子道。 “我发现我们帮会有很多人颜值都高的惊人，你看那边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那个女孩，我注意她很久了，一枚气质美女。”又有人说。 叶临风走到前面，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会场一眼，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大家好，我是把酒临风。” 这话一出，会场就炸了。 “雾草，大神这么帅，苍天啊，这不公平。” “大神！！” “大神缺不缺大腿挂件。” “大神，我想给你生猴子。”这句话是一个女生喊出来的。 …… 虽然都是一个帮会的，但人太多了，总会分成几个部分，各自交流。 浪里个浪，123，烽火连三月等等这几个经常跟着把酒临风混的自然而然就凑到一起了。 “没想到，刚刚我说的那个气质美女居然是大神小徒弟每月三十。”浪里个浪是个平头小伙，长着一张还算帅的脸。 苏望月很文静地坐在一边，闻言扬起笑容，“你好呀，浪里个浪。” “雾草。”浪里个浪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脏，“我觉得我可能被爱神的箭射中了。” 123一脸无语，很深沉地说道，“我发现浪里个浪，你跟游戏里一样浪。” “小三儿，我发现你跟游戏里一样丑。”浪里个浪毫不犹豫地开怼。 游戏里123玩得是个战士，一身野蛮。 123一手拍在浪里个浪的肩膀上，咧开嘴，“总算打到你了，以前隔着屏幕不好揍。” 烽火连三月简直不想看这一言不合就开怼的两货，“大神，怎么没见到无罪？他有没有来。” “对啊，我也想知道无罪大神是个怎么样的人。”一旁的苏望月附和。 “不清楚。”叶临风抿唇，面容清冷。 苏望月歪着脑袋，眼里带着小迷妹的狂热，大神果然跟游戏里的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这时突然听到几声惊呼。 紧接着女孩子们炸了。 “小哥哥，好帅。” “啊啊啊，他朝我笑了，我决定了我要粉这个小哥哥。” “有没有发现小哥哥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作为的我手控简直受不了。” “我要找小哥哥签名。” 梦一场岁月山河(13) 刚进来楼昱就听到了几声夸奖，他毫不吝啬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好几个比较大胆的妹子就一下子冲了过来，活像恶狼见到了小绵羊，眼神炽热无比。 “小哥哥，你好帅，你的游戏id是多少，我们加一下好友呗。” “小哥哥，我想要你的签名。” 比起叶临风这样的清冷男神，显然楼昱这样的比较阳光点的更容易接近。 “小姐姐，你要我签什么名？我的名字还是我的网名？”楼昱很有耐心地接过小本本，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个都要。”幸福来的太突然，那女孩子一下子被砸得晕乎乎的。 楼昱握着笔，他的手白皙修长，连写出来的字也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 楼昱。无罪。 四个字风骨铮铮。 “无罪大神！”围着楼昱的女孩们又是一阵惊呼。 浪里个浪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雾草，帅的一个大神就够了，又来一个，那小子是谁？这么会撩，给不给我们留活路。” 叶临风顺着浪里个浪的目光望去，刚好见到一个微笑着的陌生青年，被几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围着。 便丝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恰好这时听见了一声，无罪大神。 叶临风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望了过去。 这回在他眼里，那些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了，反而有点可恶。 一道与其他目光不大相同的目光落在了身上，楼昱几乎是瞬间抬头回望了过去，那道目光却消失了。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清冷无比的男人低头品茶，容颜很是俊美。 楼昱挑眉，这目光是他的吧？ “小哥哥，加个微信呗。”这时一个女孩又出声了。 楼昱收回了目光，朝着女孩露出一个优雅不失礼貌的笑容，“抱歉，我很少玩微信。” 叶临风看似在品茶，实则心神都在那边，他全神贯注，恨不得耳朵都竖起来，听着那边的声音。 以至于直接无视掉旁边有人对他说的话，“大神，那个好像是无罪大神，要不要打个招呼？” 这时叶临风听见女孩子又问了一句，“小哥哥，你缺不缺女朋友？” “不缺。”声音清冷，“我有些事，失陪了。” 叶临风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缺是不是代表有女朋友了？ “大神？”耳边传来他小徒弟的声音。 “嗯。” “你刚刚一直在发呆，我怎么叫你都不应，我给无罪大神打了个招呼，喏，他过来了。” 楼昱一来打了个招呼就拉开凳子坐下了，他旁边的恰好是叶临风。 “这漂亮的小姐姐是每月三十对吧？你师父呢？”楼昱问道。 一旁的系统翻了个白眼，宿主你就作吧。 “我是。”叶临风放下手中的杯子。 “全服第一，你刚刚居然投出那么炽热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倾慕我？”楼昱眼里带着戏谑。 “窝塞。”浪里个浪一脸震惊，“这人居然敢公然调戏老大，我表示佩服佩服。”他的声音很大，直接把周围的目光招惹了过来。 叶临风冷冷了扫一眼他，“待会你别走，我们切磋切磋。” 浪里个浪抖了抖，“老大……现实中切磋还是游戏里切磋？” 123一脸悲悯地看着作死的浪里个浪，他觉得这货凉凉。 “你想现实中也可以。”叶临风道，紧接着又幽幽地补了一句，“我跆拳道黑带。” 浪里个浪咽了咽口水，“游，游戏里。” 梦一场岁月山河(14) 怀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再死透一点的心理，浪里个浪决定来一句，把无罪这家伙也拖下水。 “老大，你这不公平，无罪他调戏你，你居然无动于衷？！你居然不惩罚他！” 123扶额，这家伙真的没救了。 而苏望月在一旁掩嘴直笑，显然被浪里个浪这性子逗笑了。 楼昱挑眉，饶有兴致地望向叶临风，想知道他要怎么个惩罚。 惩罚？无罪。 叶临风一顿。 游戏pk？好像行不通，虽然每次都赢了，但总有种被耍着玩的感觉。 现实中pk？这家伙看着这么弱的样子，打伤了怎么办？好像也行不通。 妖精打架……等等，他在想什么？不行！打住！ 叶临风大神耳根子悄悄地红了。 他面上清冷，淡淡地开口，“你想我怎么样惩罚？” “呃。”浪里个浪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大神把问题抛了回来，于是义正言辞地说道，“直接游戏pk，杀他十四次。” 完了完了，这家伙，把无罪大神也得罪了。123仿佛看到了浪里个浪被杀到封号的未来。 毕竟听说无罪大神是非常的可怕的，比如，他得罪了这么多回老大，依旧活蹦乱跳的。 “噗嗤。”楼昱先笑了。 比起刚刚在女孩儿面前疏离的微笑，这回是真真正正地笑了。 一笑倾城。 叶临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 他抿着唇，剔除了脑海的想法，语气很真诚，让人无法不相信，“我打不过他。” 浪里个浪愣住了，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作了个大死。 大神都打不过的人…… 浪里个浪突然开始怀疑人生。 烽火连三月见到突然冷了下来，开始活跃气氛，“要不我们玩个游戏。” “玩什么？” “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如何？”烽火连三月道。 “赞同。” “可以啊。” 众人纷纷同意。 “我没意见。”叶临风道。 “既然大神都同意了，那么就以这个酒瓶子的开口方向为准吧，转向谁就是谁。我先来转吧。”烽火连三月拨动了一下酒瓶。 酒瓶飞快转动，很快就在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妹子面前停了下来。 “额，我选真心话。”那妹子犹豫了一下，道。 烽火连三月见是个妹子，也不太好太过分，直接就问了句，“你喜欢吃什么？” 那妹子神色一松，飞快地说了一大串名字。 这期间，苏望月一直偷偷望向楼昱，别问她为什么，她想起了无罪大神那诡异的气运。 一直注意着苏望月的浪里个浪莫名不爽，心里哼哼道，看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好歹给兄弟留条后路。 转了几圈后，主动权终于到浪里个浪手里了，他说完真心话之后。 手一拨酒瓶子，心里暗暗祈祷着，一定腰转到那小子。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酒瓶子缓缓地停了下来，隐约对准了楼昱。 苏望月没说话，她紧紧盯着酒瓶子，离运气诡异的无罪大神坐的这么近，她表示心里紧张。 果然，那瓶子没停下来，继续稍微移了那么一点，对准了叶临风。 浪里个浪一脸可惜。 不过，大神也不错。他嘿嘿直笑。 123神色莫名，他很想说，兄台，别作死啊。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他并不希望浪里个浪沉尸海底。 “大神，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梦一场岁月山河(15) “大冒险。”叶临风道。 “那大神亲一下在场随便一个人吧。”浪里个浪眼珠子一转。 123脸色带着怜悯，果然。 叶临风抿了一下唇，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没动。 楼昱撑着下巴，他想看看叶临风会怎么做。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叶临风一直坐着没动。 热闹的众人一点一点安静了下来。 烽火连三月一直在帮会里担当着活跃气氛的大佬，这时他准备站起来，想让浪里个浪换个要求。 叶临风却动了，他喉咙滚了滚，转过头，背对着苏望月，目光灼灼。 看着的正是楼昱的方向，然后他把头凑了过去。 楼昱望着叶临风不断放大的脸，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很淡定地坐着。 温热柔软的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那白皙的侧脸，就收了回去。 他没躲。 叶临风有些惊喜。 众人沉默了一秒，气氛突然燃爆了，那个比较内向的女生眼睛突然亮了，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浪里个浪首先爆出一句，“雾草，大神你居然真亲了，亲的还是无罪，说你们是不是有奸，情？” 123首先为浪里个浪默哀了一秒，不过浪里个浪问到点上了，他也很想知道。 叶临风强行按压下忍不住勾起的嘴角，一本正经，“他离我比较近，方便一点。” “那你怎么不亲三十妹纸。”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以结婚为目的亲了她，那是耍流氓。”叶临风面容依旧清冷。 不知道谁突然发出噗嗤的一声，楼昱别过头，掩住眼底的笑意。 总觉得男主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莫名的可爱啊。 游戏在继续进行着。 楼昱悄悄地靠近叶临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戏谑。 “那你随随便便亲我不算耍流氓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萦绕在耳畔，对方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在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 叶临风一僵。 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说他耍流氓，要负责？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又回荡自己刚刚说的那句，我不以结婚为目的亲了她，那是耍流氓。 以结婚为目的……不算耍流氓…… 叶临风紧紧绷着脸，如临大敌，声音略带僵硬，“你是男的。” “男男授受可亲么，你说的。”楼昱轻笑一声，微微弯着的腰收了回去，眼神清澈无比，毫无杂念。 叶临风面色不变，实则心底已万分狼狈。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不用负责了么？还是别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些不可言述的画面。 再看了一眼无罪那清澈的眼眸，叶临风心底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 系统懒羊羊地躺着，屏蔽了宿主脑海里不小心传递给它的画面，看着宿主，心底道，你就继续装，你就装。 会场里很多人都带了手提电脑过来，因为是游戏交流。 ［帮会］原来是青铜：帮主，要不你跟无罪大神pk一下，我们想近距离观战。 ［帮会］浪里个浪：这个提议不错。 帮主·把酒临风把无罪拉入帮会。 ［帮会］浪里个浪：欢迎～ ［帮会］沃德法克：欢迎。无罪大神，跟我们帮主切磋一下呗。 ［帮会］帮主·把酒临风：我没问题，我问一下他。 梦一场岁月山河(16) 因为楼昱就在叶临风旁边，所以他可以直观地看见帮会的消息。 “切磋？我也没问题啊。”楼昱一脸不在意，说完，他又咕噜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手好了没有，不过问题也不大。” “可以。”叶临风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见楼昱答应了，他就回复了众人一句。 “有谁愿意借个手提电脑给我。”楼昱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好几个女孩子蠢蠢欲动。 苏望月也带了手提电脑了，她刚想往楼昱方向一推，一直注意到她动作的浪里个浪出声了。 “用我的吧，配置很好，我专门买来出门在外打游戏的。” 123纳闷，浪里个浪这家伙转性了，居然没作死还主动帮忙。 楼昱接过手提电脑，用了一下，咕哝了一句，“还行。” 于是他输入了自己的账号，登入游戏。 ［帮会］无罪：大家好。我ok了，可以开始了。 无罪向把酒临风发起帮会挑战。 几乎在这一瞬间，整个会场的人就聚拢了过来，他们都想看大神操作。 “我们分开坐吧。”楼昱难得的善解人意。 然后他拿着手提电脑走到一个妹子的旁边。 “小姐姐，你好，我能坐你旁边吗？”楼昱露出一个礼貌而又优雅的微笑。 那妹子一脸激动，像小鸡啄米般狂点头。 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叶临风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 这家伙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一个。 战斗一触即发，两位大神后面都围了一圈人。 楼昱挑眉，今天的叶临风攻击很犀利很刁钻啊。 他的手飞快敲击键盘，屏幕里的刺客直接秀了一个走位，擦着剑客扫过来的剑气边沿滑过，再随手甩了一个进击斩。 “无罪大神这手速，确定是正常人类？”这波骚操作惊到了众人。 “这个技能还能这么用？！我可能玩了一个假游戏。” “有没有发现大神认真的样子很帅，虽然他不认真的时候也很帅。”这是把酒临风小迷妹的声音。 “无罪大神感觉很轻松，这pk我赌一包辣条，无罪大神赢。” “我赌一包辣条帮主赢。” 楼昱挑眉，有些漫不经心的敲击着键盘，嘴角的笑容痞气十足。 感觉今天男主的打法很刁钻啊。 想赢？那就给你吧。 楼昱直接卖了一个走位失误，然后那剑客武器一转，炫目的技能砸过来，他十分帅气地挂了。 叶临风抿着唇，又是这样，每次那人都是挂得这么莫名其妙的。 他刷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不悦。 他从小就成为过很多人的对手，那些人见他都如临大敌。 如今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轻视，对于叶临风这样清冷高傲的人来说简直是挑衅。 刚好楼昱抱着手提电脑回来了，直接就对上脸很黑沉的叶临风。 那双本就清冷的眸子很凉，让空气也浸透着丝丝凉意。 哦，他突然发现男主似乎比他高大概半个头，楼昱微笑的脸多了一条裂缝。 在场热闹的众人这时也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两位主角似乎对峙起来了，顿时陷入了寂静。 这一寂静，气温似乎更凉了。 楼昱很淡定的把手提电脑放到浪里个浪面前，这一动作让室内气温更低了。 浪里个浪看得心惊肉跳，他很佩服无罪这个人，居然比他还能作死，而且作死得如此淡定。 梦一场岁月山河(17) 叶临风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寒若冰霜，“你是故意的？” 楼昱愕然，突然想起叶临风的人设，感情人家认为他在挑衅他。 “不是。”楼昱回答得无比认真。 这回答让气温稍微回升。 “我们再打一场。”叶临风指着电脑道，“拿出你全部实力来。” 楼昱俊美的脸一垮，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星星点的委屈，看得在场的妹子母性大发，恨不得上前安慰。 他袖子下的手腕悄悄转动了，原本轻微扭到的手腕顿时青肿了起来，更加严重了。 一系列的操作看得系统大翻白眼，他发现一开始那个比较纯良的宿主变了。 楼昱一脸惨兮兮的表情伸出了那只手，“打不了，前天扭到手了，刚刚玩了一把，好像更严重了。” “你一开始怎么不拒绝？”叶临风皱眉，上前握住那只手，看到上面的青肿，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室内温度开始回升。 “我这不是看大家都想看，就满足一下各位。”楼昱委屈巴巴。 看的浪里个浪大跌眼镜，这是什么骚操作？就这样了？ 他还以为大神会把那小子往死里打，打得那小子掉十几级。 结果就这样，这不公平。 回忆起那些年得罪帮主大神的惨淡人生，浪里个浪差点没想咬着帕子哭卿卿，简直比无罪还要委屈。 123在后面怜悯地拍了拍浪里个浪的肩膀，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省省吧，兄台。 你没看帮主那心疼的眼神吗，无罪大神这种骚操作我们学不来的。 当然123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浪里个浪就出去作一个大死，说不定连带他也拉了下水。 叶临风抿着唇，目光清冷无比地扫了在场的众人，突然说道，“你们别玩太晚了，我有点事，准备走了。” 说完，就收拾好手提电脑，顺手一抓，握住了一只手腕，起身就走。 “帮主，确定不在玩一会？不晚啊，我觉得来个通宵都可以，反正我卖的是明天的火车票。” “确实，时间还挺早的，对于夜猫子来说。”一个男生咕哝了一句。 结果他旁边一个笑得很猥琐的女生一个爆锤下去，“说啥咧，走了走了。” “别啊，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感觉我的腐女之魂熊熊燃烧。”此时一位妹子出声。 “对对，感觉两个人看起来很养眼啊。” “咳，我觉得我看得也两眼放光了。”一位男生道。 “我好像发现了稀有品种了。”这是妹子的声音。 …… 叶临风就这么一路拉着楼昱的手腕，径直走到他家司机的车门前，打开。 楼昱挑眉，这是要带他回家的节奏？ 于是他弯腰，坐了进去。 叶临风紧绷着脸弯下腰，然后一声闷响，叶临风面无表情地坐了进来，身体似乎有些僵直。 楼昱有些诧异地望着叶临风的额头，“你头不疼？” 叶临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好像真的有些疼。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紧张。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有点像第一次打架被抓包的时候。 “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叶临风说完，抿了抿唇。 前面的司机一脸惊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三少爷主动送人回去。 随即乐呵呵地露出一个笑容，向来清冷无比的三少爷好像交到朋友了，这是好事啊。 梦一场岁月山河(18) 楼昱闻言，一脸苦恼，“我刚到就来第一酒店了，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那去我……我知道有个酒店的客房不错，要过去吗？”叶临风刚想说去我家，又突然想起他们好像才真正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直接去家里就显得突兀了，便硬生生改了口。 “酒店客房……”楼昱犹豫了一下，“很贵吧，我这趟来没带多少钱，我还得留些钱买火车票回去，而且我的手疼，一个人有些不方便。” 看那表情差点就没说让我去你家吧。 系统：…… 宿主，你把你兜里的几张卡藏好再说话。 “那去我家吧。”叶临风说道。 看着这人那张纯良的脸，叶临风差点就忘了他那不纯良的作风。 真是的，这人这么厚脸皮，怎么又会介意住他家呢？ 叶临风为自己刚刚那怕吓到某人的心理而懊恼。 “好呀。”楼昱咧开嘴笑了。 叶临风的家是一栋别墅，坐落在京城繁华地带。 天知道，在京城买一间房子有多贵，更别提一栋别墅。 楼昱很适度地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全服第一，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 叶临风一愣，紧接着皱眉，“叫我叶临风。” “噗，要不是你是一个大男人，我还真以为你喜欢我，名字而已嘛，得，哥们，我叫楼昱，记住了。”楼昱很豪迈地拍了拍叶临风的肩膀。 笑得很戏谑。 “呃，痛痛痛。”刚拍完，楼昱突然发现自己用的是左手，原本就青肿的手更严重了。 叶临风开门的手一顿，慌忙捧住那只手，眉眼染上了些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等着，我去拿冰块。” 等叶临风拿着冰块出来的时候，楼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很软，他睡得很香。 青年的睡颜很干净纯粹，乖巧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像游戏里那么的无耻，欠揍，也不像醒着的时候眼里带着戏谑，喜欢开一些开不得的玩笑。 比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倾慕我。 比如，男男授受可亲…… 他的不自觉地抚上了那俊美的脸，脸缓缓贴近对方的脸，两唇边的距离不到一厘米时，叶临风猛地惊醒。 他触电般松手，他发现自己可能魔怔了。 居然差点对一个男人…… 刚想远离这个人，目光却扫到那青肿的手腕，叶临风方想起自己的本意。 他是来给他敷手的。 叶临风一手拿起用毛巾包裹的冰块，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楼昱的手，缓缓敷上去。眉眼尽是温柔。 其实楼昱在叶临风靠近的时候就醒了。但是他懒得睁开眼睛。 手腕上冰凉冰凉的，很舒服，楼昱又睡了过去。 不管灵魂如何，楼昱这副身体也不过是个凡人之躯，会困会累，更何况今天大老远跑过来，又是聚会的。 见手上的青肿消得差不多了，叶临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抬头瞥一眼钟表。 十一点半了。 都这么晚了，估计今天大哥应该又是住公司，不回来了吧。 是的，兄弟俩是住一起的。 不禁回想起叶空云的话，叶临风眼底有些迷茫。 喜欢吗？ 如果喜欢就是忍不住对那个人温柔，如果喜欢是不经意间就关注了那人点点滴滴，一举一动，如果喜欢是那人受伤了会忍不住心疼。 那估计就是喜欢了吧。 梦一场岁月山河(19) 你这孩子打小就清冷，真怕以后你会吓跑你喜欢的女孩子，要记住了，要是遇上了你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勇敢去追。 这是叶临风在七岁的时候弄哭了来他家玩的女孩儿时，叶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的话。 喜欢的话，就勇敢去追吧。 突然理清了思绪的叶临风豁然开朗。不过下一刻，他脸上带着几分纠结，还有几分不爽。 如果这人有女朋友的话呢？ 怎么办？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望着躺在沙发上清瘦的身影，抿了抿唇，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温柔。 毁了，那就再补他一桩婚好了。 叶临风弯下腰，很温柔地抱起了某人，公主抱的那种。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看着挺清瘦的，却是不轻。 外面比较容易着凉，叶临风正要抱着人去房间睡的时候。 门开了。 一个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进了来，叶临风一僵，慌忙想把楼昱藏好，但是某人实在太大个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直接以失败告终。 于是，叶临风万分尴尬地与叶空云对视了一眼。 只觉得撒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只好僵在那里。 叶空云是十分错愕的，他没想到他一进来就见到了这副景象。 “你……”叶空云心里咯噔了一下。 “哥，我说他只是个来我家借住的网友你信吗？” “……”信个鬼啊，哪个网友被抱着啊。 “我刚刚只是看他在外面睡着了，怕他着凉，所以才想把他弄进房间，你信吗？”叶临风又解释了一句，真诚无比，他说的的确都是大实话。 “……”信个鬼啊，怕他着凉，你不会把他叫醒，非要抱着他过去？还是公主抱。不对，你怕他着凉本身就不对劲了。 叶空云在心里疯狂吐槽。 大抵是刚刚发出了声音，叶临风发觉怀里的人睫毛颤了颤，身体也稍微动了动，似乎想要醒过来。 眼底不禁有些慌乱。 他在沙发都能睡着，应该很累吧，他刚刚好像不小心吵醒了他。 却不料那人只是动了动，似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叶临风眉眼里的温柔和在那人动了动时的慌乱全被叶空云收到眼底。 他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不会吧…… “你……”他迟疑了一会，又想说出一句。 结果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弟弟一个清冷的眼神制止了。 噢，这才是他熟悉的眼神，刚刚那个温柔得他差点以为弟弟被掉包了。 叶临风两条大长腿往他自己房间迈去，过了一会他出来了，还小心翼翼地带了上门。 叶空云：…… 谁会让网友睡自己的房间，又不是没有客房。 “好了，现在可以说。”叶临风坐在沙发，双腿交叠。 “你喜欢他？” “应该是，我也不确定。” “那好，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性别？”叶空云叹了口气，坐到了叶临风的对面。 “我知道。” “父母不会同意的。” “那又如何，是我谈恋爱又不是他们谈恋爱，你以为我是你吗，别忘了你高中那会那个出国留学的女生。”叶临风嗤笑了一下。 叶空云蓦地一僵，面容有些痛苦，“别提这件事，你谈谈可以，别陷进去，另外你搞清楚他真的喜欢你吗？” 说完抓起外套上楼去了。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梦一场岁月山河(20) 叶临风站在自己房门口半晌，还是转身离去了。 你搞清楚他真的喜欢你吗？ 他怎么知道？ 他唯一捉摸不透的就是那家伙的情绪，感觉那个人就像蒙上了一层雾，与这个世界相隔。 黑暗中，一双眼睛慢慢地睁开来，带着复杂。 “系统，你说每个世界男主的喜欢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吗？”我分明才刚刚开始做任务，却发现任务快做好了。 楼昱举着五指对着朦胧的月光，他双眸微微眯起，隐隐约约望着那模糊指影。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前期的任务都比较简单吧。”系统也是莫名其妙的，它没告诉宿主，他遇到男主那一刻，任务进度就莫名涨了一小段。 楼昱收回了手，不说话了。 分明都拥有相同的灵魂气息，但他身上没有却没有他种下的灵魂气息，是拥有相同的本源吗？ 楼昱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第二天，卧室的闹钟响了，楼昱手一伸，却有人先他一步把闹钟按掉了。 “继续睡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额头似乎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楼昱睁开眼了，满意地看着附身弯腰的男人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昨天叶临风几乎在网上看了一夜的怎么做一个居家好男人，怎么追人。 按剧本来，不是应该在他的温柔中继续睡下去吗？然后睡到自然醒吗？ “临风，大早上的，你这是在勾引我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带着无尽的魅惑。 叶临风脑海蓦地又闪过一个攻略，他霸道十足地欺身压了上去，薄唇靠近对方的唇。 楼昱没有动，只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连，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三步，两步，一步…… 门开了。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满眼错愕，紧接着是无比尴尬，他轻咳一声，“你们继续……” 然后猛地关上门。 清冷的，温柔的，霸道的，他好像看见越来越不一样的弟弟。 虽然他知道一大早都会有晨勃，虽然他知道作为叶家少爷这些事情是不能被欺负的，但是一个晚上了弟弟你确定你那人受得了…… 叶空云觉得他等他回来应该提醒一下他的弟弟。 显然不愧是叶家最年轻的总裁，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一觉醒来，叶空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这样想着，叶空云捞起西装外套去公司了。 而这边，叶临风的哥字随着这关门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转头看着身下的男人，脸上浮起两片红晕。 “我……”说着想要翻身坐起。 却被人拉住了，整个人砸到楼昱的怀里。 楼昱抬手扶住了叶临风的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声音魅惑无比，“怎么不继续？那到我了。” 说着，在叶临风错愕与惊喜交杂的目光下吻了下去。 腿缓缓被人抬起，温热的气息打在叶临风那俊美的侧脸上，沙哑带着磁性的声音打在耳边，酥麻酥麻的，“知道吗，惹起的火就要负责灭掉。” 而且，你说，男男授受可亲。 叶临风：！！！ 这跟网上说的不一样啊。 梦一场岁月山河(21) 楼昱穿好衣服，脸上带着餍足，他弯下腰落下一吻，又揉了揉叶临风毛茸茸的脑袋，“乖，我去做饭。” “禽兽……”叶临风有气无力地道。 果然网上的都是骗人的。 说好的身高差决定上下呢？ 站在厨房的楼昱望着冰箱，有些发愣，他抿着唇，默了半晌，呯地一声，关上冰箱。 “系统，出来，怎么做饭。” “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系统有些得瑟，“三积分给你做好一顿饭。” “算了。”虽然不知道积分有什么用，但是楼昱并不打算轻易用掉。 他默默打开手机，叫了好几份外卖。 等叶临风起来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式，色香俱全。 楼昱穿着一件看起来很眼熟的白色衬衣，松松垮垮地罩住了那颀长的身躯，他清澈的眸子带着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叶临风咕哝了一句，“想不到这家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等等，那件衣服，叶临风狐疑地又望了过去。 那不是他的衣服吗！ “我洗了个澡，没衣服穿，就穿了你的。”楼昱挪开椅子，“坐吧。” 叶临风：…… 这家伙…… 刚一屁股做了下去，叶临风轻嘶了一口气，恨不得又弹起来，实在是太疼了。可惜，他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疼？”楼昱眉头一皱，看来是自己太过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要不要我帮你涂一下？” “不要了。”叶临风气呼呼地接过瓶子，别过头道。 “吃饭吧。”楼昱唇角忍不住地够了够。 “这是你做的？”叶临风吃了一口，意外地觉得好吃，有点像御锦楼里面的味道，那可是出了名好吃的饭店。 “不是。”楼昱突然沉默了一下，道。 “没诚意。”叶临风撇了撇嘴，继续埋头苦吃，感觉好饿啊。 “但是我买的。”楼昱抿了抿唇。 “啊？”叶临风一愣，傻兮兮地抬起了头，脱口而出一句话，“你不是没钱了吗？” 系统：“哈哈哈，宿主被抓包了吧。” 叮，你的宿主已下线，消息发送不成功。 系统：…… 楼昱突然间笑了，“我用我买火车票的钱买的，我不打算回去了，你要收留我。” 看着楼昱露出惨兮兮的脸，叶临风心一软，好字在喉咙里滚了滚又咽了下去。 好个p哦。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 他扭头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那家伙。 结果不小心牵扯到某处，眼泪差点都想飙下来了，“艾玛，疼疼疼。” 能不能让他好好吃个饭。 “过来，坐我大腿上，比凳子软，就没那么疼。”男人声音响起。 系统：…… 宿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男主家里有个超级软的沙发，你昨天还躺在上面睡着了。 叶临风身体一紧，似乎想起了早上，感觉更疼了，“不，不用了。” “听话。”楼昱说着，大手往叶临风那边一捞，直接把人抱在大腿上坐着，“要不要我喂你？” “不要，你手不是还扭到吗？”叶临风有些狐疑地看着楼昱。 楼昱：…… 差点忘了这回事。 梦一场岁月山河(22) “那泥喂窝？”声音沉沉地在耳边响起，隐隐又撒娇的嫌疑。 叶临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好。” 说完他就后悔了。 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不知道他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最终，在楼昱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叶临风缴械投降了，他一勺饭一勺菜地塞进楼昱嘴里。 吃了半晌，楼昱皱眉，“你不吃？” 叶临风翻了个白眼，我在喂你，我怎么吃，“吃。”然后，他自己吃一口饭菜，又喂楼昱吃一口饭菜。 他很怕他说不吃，然后那家伙就要亲口喂他吃。 天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分明是他打算来攻略楼昱的，结果到头来，他好像反被攻略了。 而且，你长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你不在下面你对得去你自己吗？！ 吃完饭后，楼昱把人抱到沙发上。 “你松手……”叶临风别开了，脸上带着一抹娇羞。 “你昨天抱了我，我要抱回来。”楼昱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才抱了你那么一小会，这不公平。”叶临风气呼呼地鼓起嘴巴。 若是这一幕让熟悉叶临风的人看到一定会咋舌，毕竟那个清冷的男子表情从来都是很少的。 “那你抱回来？”楼昱眉眼带笑。 “算了。”叶临风有些泄气，总感觉都是他吃亏。 这时，手机响了。 叶临风打开一看，是他母亲，他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临风，听说你谈恋爱了，是哪家小姐？明天带回来给妈看看。”电话里女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和严厉，叶临风不由得看了楼昱一眼，闪过一抹担忧，紧接是坚定。 “答应她。”楼昱一脸平静。 “好。”叶临风回了一个字，就掐断了电话。 他眼底里闪过一缕阴鸷，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告的状。 这时，他手机又响了，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叶临风打开一看，神情缓和了几分。 我把你们的事告诉妈了，我没说你的对象是谁，希望你能做好思想准备，当断则断，不断就要抓好，不要像哥当年那样了。by大哥 叶临风眼底依旧带着几分担忧，他怕楼昱过不了那一关。 他记得他之前说过下雨了，好惆怅，还问他屋顶怎么修，他生活应该很借据吧。 要是妈妈砸了一大笔钱过去，他拿了走了，他该怎么办？ 叶临风突然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中对某人产生了依赖。 但他又忍不住想知道楼昱的选择。 想着想着，叶临风从楼昱怀里站起身，迈出两条大长腿往房间里面去，还带上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楼昱见状，眸子深了神，闪过一抹不悦，这家伙居然不信任他。 手不自觉地打开电脑，很快屏幕上就闪过一串串代码，很快就攻破了一个一个屏障，对手溃不成军。 楼昱面无表情，手指灵活地敲击着，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 他抿了抿唇，原本眼里闪过一抹不同于外表的冷冽，整个人就像苍鹰般，凶猛迅速，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他身上的气息教人看着陌生，但也多了一分真实。 如果此时，让人去查楼昱的银行卡，必定会发现几乎每过几分钟就有人转账给他几万块，几十万块，甚至几百万块。 楼昱什么现在单子都接，反正攻破一部电脑对于他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系统，你是不是瞒着我加我对男主的好感值。”打完一单又一单，楼昱眼底里的暗潮总算归于平静，整个人看起来平和无害。 “你怎么……知道。”系统一个激灵，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感觉我的情绪很不对劲。”楼昱冷笑。 “那我给你降回去？”系统有些迟疑。 “不用了，等任务做完，你在降回去。”楼昱道，“如果有下回……呵。”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让系统忍不住抖了抖，嘤嘤嘤，这个宿主好可怕。 话说，宿主怎么知道系统有改变宿主好感值的这项功能的？ 梦一场岁月山河(23) 第二天，叶临风和楼昱携手去见了叶家大宅。 叶临风攥紧了楼昱的手，唇角绷直，反而他旁边的楼昱倒是一脸云淡风轻。 这让偷偷回来看状况的叶空云有些担忧。 在爱情里，不在意便不会紧张了。 可叶空云不知道，如果一件事情胸有成竹，也就没有紧张的必要了。 叶家大门打开了，一个贵妇人端坐在椅子上，矜贵而威严。 她目光望向与叶临风并排的青年，这是？ 叶母习惯性地稍微打量了楼昱一下，这人看着不错，面容俊美，气质不凡，光看那眉宇的气度便知不是普通人，就是看着有些眼生。 想着叶母便扫了一眼他的衣着打扮，然后看到了那与儿砸紧扣的手，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这人就是她儿砸的恋爱对象？ 叶母脸色稍微变了一下，目光再次移到楼昱身上，这回她看得比刚才细致很多。 容貌俊美是俊美，但五官比她儿砸要秀气很多，不过胜于气质内敛，不像现在一些年轻人那样自命不凡。 看似低调，却难掩光华，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帝王般的气度，只是眼眸却看起来清澈纯净，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作为叶家主母，想稳坐这个位置，自然是有非常人能比的直觉。 那眼眸看似清澈明朗，但叶母隐隐感觉到那清澈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古潭，让人难以捉摸。 显然，儿砸的眼光比起大儿砸的眼光不知道好了几倍，想起了高中那会那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叶母不由得对这个青年满意了不少。 只是性别有点不对，想到这里，叶母目光一沉，她叶家的少爷怎么能与一个男人谈恋爱。 叶临风不由得攥紧了楼昱的手，他不怕父母不同意，他怕楼昱像哥哥那个女孩一样离开了。 紧张的叶临风压根就没察觉此时的楼昱气息有些不对，没有他面前那副玩世不恭，十分欠扁的模样，而是沉静内敛，眼神带着淡漠。 “你是？”叶母直接拿出当年与叶父掀起腥风血雨时的气势。 “楼昱，他男朋友。”楼昱道。 毕竟对方是叶临风的母亲，态度还是要诚恳认真。 “你们怎么认识的？”叶母继续发问。 “网络打游戏认识的。” “你知道他身份吗？他是我叶家的少爷，决不能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我相信这对先生你的名誉也不算太好吧，如果你同意，我叶家可以给你十分之一的股份。”叶母声音很决绝。 “妈，我拒绝。”叶临风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转头望向楼昱的眼里满满是温柔和坚定。 他突然不想听楼昱的回答，实在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你闭嘴。”叶母声音严厉，“我问的不是你。” “反正我非他不可。”叶临风性子上来了，“我除了他谁也不嫁，呃，谁也不娶。” 嫁？ 楼昱挑眉，眼底染上了笑意，他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叶临风的脑袋，“放心，我也非你不娶。” 说着，他转头望向叶母，嗤笑了一下，“十分之一的股份？不好意思，我手上已经有你叶家十分之四的股份。” 说着，他掏出几分合同摆在叶母面前。 继续说道。 “听说叶家最近准备和国外的a集团合作，好像很久都没拿下来？” “你怎么知道？”叶母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a集团我一个星期前买下来了，这是证明。”楼昱又掏出一分文件，“如果你叶家同意我们的事，我们合作吧。” “你……”叶母平静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丝裂缝。 “怎么？条件不够？”楼昱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像个狐狸。 叶临风轻咳了一声，给面色有些难看的叶母一个台阶下，“妈，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唉，也罢，我老了老了，随你们年轻人怎么玩。”叶母叹了口气，心情叫那个复杂，说完，眼睛瞪了楼昱一下，“你小子要是哪天负了他，我叶家虽然不算一手遮天，但还是有点威胁力的。” 叶临风：…… 怎么有种把他嫁出去的感觉？ 梦一场岁月山河(完) “我就算负了这个世界，也不会负了他的。”谁叫我的任务是他呢。 楼昱勾起一抹苦笑，自从系统动了他的好感值值的那一刻，他就被这人吃定了啊。 叶临风转过头，那双清冷的眸子荡漾着温柔和明媚。 “你们快走吧，再待下去，我觉得我这叶家大宅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被强行塞一波狗粮的叶母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们回家吧。”楼昱轻笑。 “嗯。”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十指紧扣的影子在夕阳下摇晃着。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叶临风偏过头。 “比你早。”楼昱微笑。 “我总感觉你在给我下套。”叶临风咕哝了一句。 “你现在才发现啊？”楼昱眉眼的笑意更浓了些，“如果我说我从我们在游戏相遇的那一刻就开始下套，你会不会生气？” “好啊，亏我为我喜欢上你纠结了好久，我生气了。”叶临风一挑眉，把脸偏过另一边，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我抱抱？”耳边传来淡淡的嗓音。 紧接着，叶临风整个人就拦腰抱起，楼昱直视前方，唇角勾起，半个头的身高差完全不是事儿。 “放我下来。”叶临风脸爆红。 “不放。” “我跆拳道黑带，你放不放？”威胁的话语除去了那一抹威胁，竟然只剩下了撒娇。 “不放。” “那你抱着吧。”叶临风把脸埋进楼昱怀里，他的一世英名啊，全毁在这家伙手里了。 “呵。”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你就不问我哪来的家底？” “不问。”声音闷闷的。 “为你赚的。” “……”脸继续爆红。 “喂，我们结婚吧，至于聘礼嘛，以后整个我连带我所有家底都是你的了。”这一回，他定要穿上新郎装。 “……嗯。”声音依旧闷闷的，聘礼…… …… 后来，楼昱果真当了一回新郎官，在楼父楼母一脸惊诧的目光中道，“爸妈，儿不负所望，把媳妇娶回来了。” 楼父楼母：……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先斩后奏的吗？ 不说了，趁着还不老，赶紧去造个儿砸出来。 到时候，他们再也不阻止儿砸早恋了，也不催婚了。 叮，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积分500。 正在脱离世界…… 就在结婚的那一刻，楼昱脑海里蓦地响起系统提示音。 “我离开这里之后会怎么样？”楼昱问道。 “会遗忘。” “能留下吗？” “不能。” “呵，我要留一天。”楼昱声音有些强硬，他说啥也要当一回完整的新郎官。 “不能。”依旧是平淡无波澜的提示音。 “叮，你的宿主已下线。并强制停止你的运行，为期24小时。” 系统：！！！ 在系统停止运行的最后一刻，它听到了一串轻笑声。 见楼昱怔愣了一下。 叶临风有些担忧，“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吧。”男人掩下心中的悲意和眷恋。 ……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忘了我吗？”男人声音略带沙哑。 “不会。”声音坚定。 “是吗？” 系统启动中…… 好感值恢复初始值…… 正在脱离世界中…… …… 叶临风望着空空如也的身侧，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难道单身太久了，想要一个女朋友了…… 不自觉中，脑海仿佛回荡了一句，是吗…… 声音带着几分熟悉。 叶临风晃了晃脑袋，他怕是魔怔了吧。 手敲击着键盘，电脑里的剑客不做停留，潇洒而去。 一切皆如从前。 另一边，楼父搂着楼母，望着那蹦蹦跳跳的孩童，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为什么我总感觉我好像有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你想儿子长大想疯了？”楼母笑道，接着又有些苦闷，“其实我们是有过一个儿子，可惜刚出生就夭折了，当时名字都起好了呢，好像叫昱……唉，我想这些干什么？” 风一样的少年⑴ 那一瞬的风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直接呼啸过了他整个青春。 ——叶凉 “系统，下回不要给我捣鼓什么好感值。”回到虚拟空间的楼昱道。 吸收过魂力的他显然又强大了一下。 银色的短发已经及肩了。 “好。”被楼昱一个眼神震住的系统瑟瑟发抖，“要不要看一下上个世界你走后发生了什么？” “不用。”楼昱颇为烦躁地道，不知道是因为系统随便动他的好感值，还是别的。 反正那人都忘了。 反正他也留了一抹灵魂气息。 不过估计遇不到了吧。 “去下一世界吧。” 传送世界中…… 传送完毕。 楼昱睁开了眼，风擦过他的脸，周围的景象不断想后倒退。 他低头往下看，是一块滑板。 不禁愣了愣。 还没来得及反应，然后整个人就笔直地朝着一棵树撞了过去，接着就歪向了一边，往一个人影砸了过去。 那个人后退了一步，他脑袋就直接磕到了坚硬的青石板。 痛。 楼昱脑海就只有一个字。 刚刚好像撞到鼻梁上了，那种传递神经的疼痛不禁让楼昱闷哼了一声，然后脑袋就磕到了地板上，有种眩晕的感觉。 可能要毁容了，外加脑震荡。 就在这种万分狼狈的状况下，楼昱睁开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身影是谁？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双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带着阴郁。 他的五官应该是很俊美的，但此时鼻青脸肿的，看上去有点丑。 楼昱想自己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说不定还要严重一些。 但他这一跤摔得挺严重的，他有点不想自己站起来，或者说是懒得自己站起来，于是楼昱伸长手，向着那少年，“拉我。” 少年有些冷漠地扫了楼昱一眼，没动。但让人看上去有些嚣张。 那个时候的叶凉不知道，会有那么一个少年滑着滑板一摔，直接摔进了他的大半个余生。 如果他知道，他想他依旧不会伸手拉一把。 楼昱：…… 别让他好了后再见到这孩子，他定然揍到他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许是这副身体是个少年的原因，楼昱也多了点少年秉性。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触发主线任务，攻略男主叶凉。 就这家伙，是男主？ 还叶凉，迟早得凉凉。 系统默默潜水，它感觉宿主现在好像脾气特别大。 楼昱动了动身体，还是懒得起来，于是，他又伸出了手，“拉我。” 少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动。 那淡漠的眼神好像在说关我什么事？ “算了。”楼昱撇了撇嘴，有些泄气地收回手，他自己起来。 楼昱扶着那颗树站了起来，他的样子很狼狈，因为穿着短裤，可以看见膝盖的磕破皮了。 “我们打一架。”楼昱望着叶凉说。 “你打不过我。”叶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楼昱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语气很冰冷，像他的名字。 “先打了再说。”楼昱一拳砸了过去，不过他没舍得砸脸，虽然那张脸现在看起来很丑。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块儿。 系统：…… 为什么宿主每回跟男主见面都是打架？它怀疑它家宿主有暴力倾向。 事实证明，叶凉看走眼了，哪怕负伤了，这家伙战斗力也是很强的。 哪怕是叶凉这样打遍大街小巷的，也在楼昱手上吃了个暗亏。 叶凉找准机会，直接往楼昱两腿间踹了过去，他打架打得很阴险，基本对方哪里有弱点打哪里，比如他刚刚都是专门挑着楼昱的伤口上揍。 楼昱躲过了这一大杀招，随即向叶凉投了个幽怨的眼神。 你后半生的幸福的不要了？ 叶凉一愣，总觉得这个眼神有点意味深长，但随即又抛向脑后。 两人继续扭打在一块儿。 当然，最后楼昱赢了。 他高高地站着，望着倒在地板上的叶凉，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风一样的少年⑵ 叶凉没动。 他躺在地上，周身环绕着一种阴郁的气息，就像死了一样，如果不是那双冷冽的双眼还带着嚣张。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打完架还会想拉他起来，要是那些人，打赢了没踹他一脚已经是善良了。 叶凉不想抓住这只手，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在拉他起来后，又把他打倒。 如果他还有力气站起来的话，叶凉想他一定会站起来，再补这家伙一拳。 人都打了装什么善良。 其实，楼昱不善良，他纯粹就是想起这家伙日后是他媳妇，有些心疼罢了。 “你不起来？地上凉。”楼昱说。 “你想怎么样，再补我一下？”叶凉哪怕输了，声音也拽得跟什么似的。 楼昱挑眉，“我有那么坏？我跟你又没仇。” “我……没力气。”叶凉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哦，那你继续躺着吧。”楼昱说完就踏着滑板，风一般地走了。 叶凉：…… 所以刚刚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楼昱几乎是顺着身体本能回到家的，他一进门，就往床上倒。 “系统，给我剧情还有原主的记忆。” 男主是叶凉，一个街头小混混，不过他几年后会成长为一方黑界大佬。 然后一次枪战中受伤，被女主救了下来。 这次的女主也不是什么小白甜，她是娱乐圈十八线艺人，重生复仇而来，励志想成为影后。 遇见叶凉只是个意外，虽然之后叶凉给了她不少帮助。 两人就慢慢日久生情了。 其实他们还有一段校园恋，不过女主不记得了。那是在他们高中的那段时光，少年少女有过暧昧的阶段。 当然这都是叶凉长大后的事情了，现在楼昱遇到的只是那个街头小混混。 而原主只是这个小城里比较有钱的居民，一个喜欢滑滑板的少年。 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就在刚才因为楼昱的某些失误误打误撞认识了，哦，还打了一架。 算是结下梁子了。 楼昱简简单单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很粗略地扫了一眼镜子，虽然鼻子有些肿了，但是长得还是不错的。 有点像女生所谓的初恋情人的那种模样。 也对，按系统那个尿性，怎么会挑长得不好看的身体。 这一点，楼昱很早之前就摸清了。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刚刚打了一架，楼昱觉得挺累的，于是倒头就睡。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沉了。 楼昱爬了起来。 肚子有点饿。 但家里没人，他是个留守少年。 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有很多活儿都顺手粘来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皮囊换了个灵魂啊。 楼昱他不会做饭，他记得还没有遇到系统时，唯一做过一次饭，差点没把厨房炸了。 自从那以后楼昱都没有进过厨房了。 但是好饿，楼昱想起来了，男主好像是个孤儿，一直都很独立，擅长各种家务活儿。 楼昱觉得他俩可以互补一下。 毕竟那货现在战斗力很弱，至少打不过他。 于是楼昱踏着他那块滑板出去了。 对于各种运动，楼昱一般都玩得很溜，滑滑板也不例外。 从行人旁边掠过，楼昱隐隐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声音，比如，“哎，这小伙又滑滑板出来溜了，看着挺帅的嘛。” 他来到了那颗树下，这里早就没人了。 楼昱低头看了一些地板的痕迹，很顺利地找到了叶凉的家里。 屋里灯亮着，楼昱还能闻到里面传出来那股炒菜的味道，有点像青椒炒肉片。 楼昱感觉更饿了。 风一样的少年⑶ 楼昱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吱嘎的一声开了，一个围着围裙的少年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楼昱突然有点想笑。 “你来干嘛？”叶凉皱了皱眉。 “我肚子有点饿，过来蹭饭。”楼昱道。 “宿主，我记得你好像还有点私藏的泡面。”系统突然出来道。 “那个要烧水。”楼昱直接传音回去。 “你这人有毛病吧。”叶凉说完把门一按，想要关上，却被楼昱抵住了。 那家伙就像一只赖皮狗，就这么靠在门上，“我说，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我们也算朋友了吧，哥们，让我蹭个饭呗。” “给钱。”叶凉冷冷道。 “没钱，你这房子这么破，要不去我家住？”楼昱摊了摊手，他现在真的没钱。 “那你走吧。”叶凉说完又要把门按上，这回他使了力。 “哎哎，我赊账。”楼昱慌忙道。 “进来吧。”叶凉让开了身子，“一顿一百块钱。” “这么贵？”楼昱望着他。 叶凉没说话，只是看了门外一眼，意思是你觉得贵你可以走。 楼昱不说话了。 他目光黏在饭菜上，一时难以移开，没办法，太饿了，又不会做饭。 而且楼昱也没想学，因为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你负责十八般武艺，家里有我就够了。然后楼昱就被养得啥家务活都不会做了。 一顿饭下来，叶凉一个字也没说。 倒是楼昱吃完之后就不想走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需抓住男人的胃。 至少现在楼昱是不想走了，他想赖在叶凉的家里，天天吃他做的饭。 最后，叶凉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拎了出去，啪地关上了大门。 “啊喂，要不要这么冷漠？”楼昱咕哝了一句，踏着滑板飞向黑暗，在远处阴暗的路灯下还能看见他翻转，跳跃的身影。 大抵是睡了一个下午，楼昱很精神，他几乎滑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然后他看到了一群人围着一个少年。 张小军望着步步紧逼的一群人，暗呸了一声，他看了一下左右，寻找能打的东西，突然他看见了一个拿着滑板的声音，一双墨色眼睛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差点张嘴叫老大。 然后硬生生住嘴了，这个人除了那淡漠的眼神外，什么都不像他老大。 叮，触发支线任务，救下张小军，奖励积分20。 楼昱挑眉，不想动。 “怼着他，别让人逃了。”其中一个人说。 张小军骂了一句，然后直接一腿踹了过去，顿时和几个人扭打在一块儿，也没有落了下风。 可以看得出这人武艺不错。 就在这时，他后面有一个人掏出一个折射着冷光的东西，想要往张小军刺去时。 楼昱挑眉，踏着滑板飞了过去，一脚踢飞了小刀，然后潇洒落地，还吹了一个口哨。 那人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刚刚楼昱踢飞小刀时，顺带把他也踹倒了，“你小子是谁？” 叮，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积分20。 “路过的。”楼昱踏着滑板滑向了远处。 “玛德，我记住你了，滑板小子，别让我看到你。”那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除此之外，楼昱还听到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谢，楼昱撇了撇嘴，要不是任务，你今天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第二天，叶凉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叶凉以为是他小弟，然后就过去开了门，一个抱着滑板的人影窜了进来，还回头对他咧开嘴。 “出去。”叶凉皱眉，目光阴郁地盯着楼昱。 “不要。”楼昱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直接进去厨房看了一下，然后探出一个脑袋，“你没做早餐？” 叶凉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已经覆上一层薄怒，他抿着唇绷成一条直线，“出去。” 风一样的少年⑷ “不要，怎么？你又想把我拎出去？”楼昱咧嘴笑道。 在叶凉眼里，这家伙笑得很恶劣，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王，他道，“我们出去打一架。” “我肚子饿，没力气。”楼昱直接就赖在那里不动了，“除非你给我做早餐，我就答应你。” 叶凉第一次见打个架，还这么多事的人，就在他想过去给这家伙一拳的时候，门再次响了。 叶凉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调头去开门。 “老大。”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我昨天被东街那帮家伙怼了，那帮家伙打不过我还来阴的，要不是一个玩着滑板的小子救了我，我差点就被捅了。” “玩滑板的小子？”叶凉不由得望厨房那里看了一眼，“是他？” 张小军也望那边看清，然后看到一个鼻梁有些青肿的，不过长得还挺俊的家伙，“不知道，昨天太黑没看清楚脸，不过看这身形有点像。” 张小军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淡漠的眼睛，如今再看一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小子，就有点不敢确定了。 “如果你说的是踹飞小刀的那个人，是我没错了。”楼昱道。 “你和老大认识？”张小军很惊讶，他们似乎挺有缘分的。 “认识。”楼昱道。 “不认识。”叶凉一脸冷漠。 “叶凉，我们好歹打过一架，吃过一餐。”楼昱走了过来，直接坐到叶凉旁边。 “你知道我的名字？”叶凉其实很想把他轰出去，但看在他救了张小军的份上便作罢了。 “喏。”楼昱指了指挂在那边的学生证，“想不到你跟我还是一个学校的。” 叶凉对楼昱没什么印象，他经常翘课。 “我小弟的事，谢了。”叶凉突然说道。 “你要谢谢的话，给我做一顿早餐呗。”楼昱挑眉。 叶凉扫了他一眼，依旧是十分淡漠的眼神，然后走进了厨房。 楼昱冲他的背影吹了一个口哨，就这轻佻无比的口哨声让张小军终于确实昨晚他真的是被这家伙救了。 “昨天的事，谢了，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张小军豪气地拍了拍楼昱的后背。 “不要，那我岂不是他小弟了。”楼昱撇了撇嘴，指着厨房说，“他一直都是这么冷酷的吗？” “啊？那你以后就是我二哥了，大哥是老大。”张小军摸了摸脑袋，又说，“其实老大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哦。”楼昱应了一声，把手枕到脑后，闭上眼睛假寐。 “二哥，你鼻子怎么了。”张小军有些疑惑。 “别叫我二哥，听着怪怪的，我叫楼昱。” “昱哥。”张小军又问了一次。 “滑滑板走神了，撞到树上磕到，然后往叶凉身上摔了过去，他退了一步避开了，于是我们打了一架，二重伤害。”楼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紧接着又咕哝了一句，“我都没舍得揍他脸，他竟然直接又给了我一拳。” 说完，楼昱好像问到了一个炒面的味道，他睁开眼，正好看见叶凉目光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楼昱愣了一下，端起碗，吃了一口面，“叶凉，你厨艺不错啊。” 叶凉没说话，楼昱也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继续道，“要不以后我的一日三餐你包了呗。” “吃完打一架。”叶凉说。 “我是个好学生，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打架。”楼昱说。 “有你这样的好学生？”叶凉瞥了楼昱一眼。 “我可是个学霸。”楼昱又咕哝了一句，“楼昱，这名字你听过没？” “没。”叶凉道。感觉听着有点耳熟。 一直被无视的张小军：…… 风一样的少年⑸ 在张小军的目光下，两人就在门口又打了一架，实在是两人战斗力太强了，他拉不住。 最后两人筋疲力尽地住了手。 “叶凉，我觉得你每回打架都挺损的。”你后半生的幸福差点就没了。楼昱眯着眼，道。 “不损怎么打到你。”叶凉偏过头，看着已经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也微微眯了眯眼。 “老大，昱哥，你们打完了？要不要喝点水？”张小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叶凉直接拿过来咕噜咕噜就是一大口，然后又扔了回去，动作非常顺畅，显然已经成习惯。 楼昱挑眉，直接半空中截胡，拧开瓶盖，毫无顾忌地喝了，然后再扔了回去。 那截胡的动作张小军眼睛一亮，由衷夸道，“昱哥，好身手。” 楼昱站了起来，脚尖一勾，滑板落到了他的脚下，他脚一蹬，人就像一阵风般滑了出去，看起来有点酷酷的，“我要去溜一圈，中午见。” 叶凉望着他的背影，抿着唇，对张小军说，“中午我们出去外面吃。” “我怎么感觉老大你不怎么喜欢他，不过我觉得你俩挺像的，特别是那淡漠的眼神。”张小军掐掉手里的烟。 叶凉沉默了一下，他的性子很冷，很少喜欢的人，也很少有讨厌的人。 “你看出来了？”叶凉道。 “我们不像，他身上有种我说不出的感觉，知道吗？我在看他的第一眼，我像看到了整一个宇宙，我没见过这样的人，看不透。”叶凉道，“别靠近他，他很危险，这是直觉。” “多大的年纪，还能成神不？”张小军回了句，还没说完他就噤声了，好像他旁边就有一位成精的。 中午的时候，楼昱去了叶凉的家，他一脸沉默地在门外站了一会。 系统在虚空里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宿主，男主居然被你吓跑了。” “闭嘴。”楼昱的声音有些冷。 系统抖了一下，默默地噤声了，宿主好凶。 楼昱在身上掏了掏，找到一小断铁丝，拧了一下，往钥匙孔里一插，转动了几下，门开了。 楼昱吹了个口哨，脚踩了滑板边缘一下，拿在手上进了去。 躲他？ 那他偏要缠着。 楼昱手里凭空多出了一盒泡面，幸好他手里还有点存粮。 然后楼昱进厨房烧水煮泡面。 等叶凉回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房子里升起了浓烟，俊脸一沉，大步走过去推开门。 然后里面跳出一个狼狈的身影，他的脸上被熏黑了一片，看身形果然是那家伙。 叶凉面色有些不好，正要问，“你干了些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震惊地见那家伙直接扑了上来，叶凉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终于被压倒在地。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子炸开一朵蘑菇云，巨大的冲击力席卷了过来…… 叶凉愣住，下一秒就忍不住爆粗口，这家伙究竟干了些什么？ 楼昱疼得闷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黑沉地听着系统爆笑声。 反倒叶凉被他护得好好的，除了被压得有些不舒服外，几乎没怎么受伤。 叶凉推开压身上的人，坐了起来，一脸寒霜，“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楼昱被他一推，差点没呲牙咧嘴的，“我就是想过来蹭个饭，你不在，我就自己进去了，想泡个泡面，然后去厨房烧了水……” “然后你就把厨房炸掉了。”叶凉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炸没了？” “我还要活着来赔偿。”楼昱嘟哝了一句。 如果不是及时让系统弄了个隔离，说不定周围的房子也没了。 风一样的少年⑹ 见叶凉想要进去，楼昱皱了皱眉，“叶凉，你别进去了，都塌了，危险，要不我把我的房子赔个你。” 叶凉顿住了，他回头看了楼昱一眼，丝毫不客气，“好，钥匙给我。” 楼昱掏出一大串钥匙，直接递了过去，“喏，我一身身家都在这了，豪华区那边的01号，一整座别墅都是我的。” 楼昱家在这小城乡里算是个有钱人，家里有好几座别墅，其中一座直接归于他名下，等他成年了就完全是他的了。 叶凉拿起钥匙转身就走，留给楼昱一个无情冷漠的背影。 “哎，叶凉，等等我。”楼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摸了一把脸，黑乎乎的，又摸了一下后面，全是血。 但是似乎不怎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痛麻木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到了楼昱家里。 楼昱家里很大，大了叶凉那间破房子不知道多少倍。 走了一路，叶凉气也消了，想起那家伙烧个水就把厨房炸了的事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蠢的人。 然后叶凉回头看了楼昱，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楼昱身上一股血腥味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张没擦干净的脸，咋一看居然还挺帅的。 “你不去医院？”叶凉难得主动说话。 “去什么医院，都是皮外伤。”楼昱撇了撇嘴，“我去洗个澡，挺脏的。” 叶凉又沉默了，他在房子里逛了逛，挺大的。 他这个人有时候挺奇怪的，只要别人不妨碍到他，他一般就没什么了，比如炸了房子又赔他新的，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 想着想着，叶凉平静了。 冰凉的水冲了下来，楼昱咧咧嘴，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冷的，他借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好像挺严重。 “叶凉，帮我涂药。”楼昱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算是比较坦坦荡荡地走了出去。 叶凉望了过来，突然爆了一句粗口。 楼昱头发没擦干，晶莹剔透的水珠滴下来，顺着那白皙漂亮的锁骨滑落，滑过腹肌隐在浴巾里。 看起来挺性感的。 叶凉目光渐渐往楼昱的嘴唇上望去，又缓缓扫过锁骨，腹肌，腰部，继而往下。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炽热，楼昱脸色没变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般。 叶凉突然一僵，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抿了抿唇，突然站起了身，“我想洗个澡。” 说完在楼昱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又补了一句，“刚刚被你推得摔了一跤，挺脏的。” 看着叶凉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楼昱绷直的脸终于一松，噗嗤的一声，笑了。 然后他慢悠悠地去拿了一条裤子穿好，顺便很好心地给叶凉带了一套连牌子都没拆的新衣服。 “开一下门。”楼昱说道。 浴室里的叶凉面上有些警惕，“干什么？” “草，小爷好心给你送衣服，你还对我有警惕之心，又不是娘们。”门外说道。 叶凉开了一条门缝，外边递过来一套衣服，崭新崭新的，还没拆牌子。 叶凉莫名松了一口气。 等他洗完澡出去后，楼昱已经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摆着一个药箱子，“帮我上药，伤在后背，不方便。” “你可以去医院的。”叶凉说道。 不过看在楼昱替他挡了的份上，他走了过去。 望着那鲜血凝固了的后背，叶凉淡漠的目光淡了许多，他抿着唇，动作熟练地给楼昱上了药，顺便缠上了绷带。 “这么快？”楼昱低下头看着绷带围绕他的胸口一圈又一圈，缠得居然还挺美观的，楼昱轻佻地吹了一个口哨，“动作蛮熟练的嘛。” 不意外的他感觉背上一重，更疼了，然后一个声音传来，“受的伤多了也就熟练了。” 叶凉默默地打上了一个蝴蝶结，白色的蝴蝶结配上缠绕一圈圈的绷带，很漂亮。 叶凉偷偷别过脸，笑了。 风一样的少年⑺ “卧槽，老大，你家怎么了？”张小军瞪着眼，十分震惊。 “被你昱哥炸的。”叶凉叹了口气。 “怎么炸的？”张小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烧水烧炸的。”叶凉把楼昱的话复述了一遍。 “人才啊。”张小军依旧一脸震惊，过了一会才感叹了一句，“我突然知道老大你为什么说他危险了。” “那老大你现在住哪？” “在他家住着呗。”显然，对着所谓的小弟兼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叶凉话比较多。 “那昱哥呢？今天怎么没见着他滑滑板。” “估计睡着吧，我早上起来就见他睡在沙发上。”叶凉拧眉，“话说你能不能别吸烟，对身体不好。” “老大居然知道关心我了。”张小军一脸感动地掐灭烟头。 “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叶凉补了一句。 “草。”张小军蹦出一个字。 然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了。张小军看着叶凉沉默的脸，觉得气氛不太对，有种在等公布一件大事的感觉。 “张小军，我跟你说个事儿。”叶凉突然道，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犹豫。 “什么事？”张小军愣了一下，叶凉很少叫他全名，他记得上回叫他全名的时候，叶凉说了他小时候一些黑暗过往，还有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也叫了他全名。 “我好像……”叶凉说了半句，突然吐了一口气，“算了，我也不是很确定，先不说了吧。” “草。”张小军又是蹦出这么一个字。 他都准备好心情听了，结果什么都没说。 …… “系统，我怎么在这里？”楼昱醒来是一脸懵逼的。 “宿主，你这副身体梦游症挺严重的。”系统回了句。 “梦游？”楼昱愣了一下，突然勾唇笑了，笑得有几分邪气，“梦游挺好的。” 原主家里装着一台电脑，但是楼昱没有想开电脑的欲望，他只想玩滑板，练习各种高难度动作。 只能说原主在这方面有种疯狂的热爱，强烈地影响了楼昱。 反正不管如何，日子也就是怎么不咸不淡地度过，楼昱也没想这么快完成任务，他就缓慢缓慢地在叶凉面前刷存在感，润物细无声般潜入了心头。 太快完成任务也就代表了太快被遗忘，被整个世界遗忘。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与此同时，剧情里男主的重大转折点也到了。 叶凉的生物钟很准，天亮了不久他就醒了，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像是被什么压住里，叶凉终于睁开眼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床上还睡着一个人。 那人睡得很沉，晨光中，他肤色干净，鼻梁高挺，在一侧留下淡淡青影，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他的睡姿极为不优雅，一边的手脚都搭在他身上。 叶凉微微蹙眉，他想挪开楼昱的手脚，不料这一动，楼昱条件反射性的抱得更紧了，紧得仿佛想把人揉进骨髓。 叶凉一脸尴尬地僵在床上，开始了空想。 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楼昱会睡在这里，天知道这大半个月来，他每天起来这家伙都睡在不同的地方，有沙发，有在阳台上，还有直接睡地板的…… 各种不重样让他有些惊奇，叶凉甚至想着他会不会有一天直接爬到他床上来。 等平复下心头的燥热，叶凉才开始推旁边的人。 “楼昱，醒醒。”他说。 楼昱没动。 “醒醒。”叶凉加大了力道。 楼昱有反应了，他迷迷糊糊地一手拍在叶凉的唇上，有点像按闹钟的动作，嘴边呢喃了一句，带着一丝轻哄，“别吵。” 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轻柔，叶凉感觉刚刚平静下来的燥热又重新涌了上来。 天。 叶凉这回使出打架的力气，想挣开出去，不料这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而且还附带双环结属性，越动他抱得越紧。 叶凉什么燥热的感觉都没了，他只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在这家伙怀里。 “楼昱，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醒醒。”叶凉直接吼了一句。 然后一只手拍到嘴上，伴着一轻哄，“别闹。” 人依旧睡得沉沉的。 叶凉一脸生无可恋。 风一样的少年⑻ 叶凉瞪着楼昱，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理所当然来。 他磨了磨牙，目光凶狠，别逼我，丫的你再不醒，信不信我咬你。 他狠狠地往楼昱锁骨上啃了上去，那人嘶了一口气，有动静了，他说了一句，“乖，别动。” 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 然后唇边还在叶凉额头上蹭了蹭。 叶凉僵住了，面色变了变，丫的，他骂了一句，又啃了上去，似乎非要啃下一块肉下来不可。 把这一幕全部都看在眼里的系统又急又想笑，急是因为它发现宿主好像陷入某种奇妙的境界里，根本叫不醒，想笑是因为叶凉的憋屈。 朦朦胧胧中，楼昱做了好几个梦，他把把一生的经历又梦了个遍，还梦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影像。 宇宙星河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画风清奇的男人与另外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展了一场旷世大战。 胜负未定，楼昱就眼前一黑，只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然后他醒了。 有一毛茸茸的脑袋拱在的脖子下，锁骨上皮肉的刺痛不断传来，楼昱愣了一下，他难道喝断片了？ 不对，他没喝酒。 “系统，出来，发生了什么？”楼昱传音吼道。 系统忍着笑，默默传送了一段记忆过去。 楼昱看完后，眼眸染上了笑意，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估计想拍桌笑一会。 “你在干嘛？”声音从头上传来。 叶凉僵住了，我擦，还真给他咬醒了。 他抬头，唇边还站着些许血迹，然后他看到了楼昱的帅脸上染上薄怒。 呃，这就很尴尬了。 “你先放开我。”叶凉道。 实在是他们现在的姿势十分的暧昧。 楼昱松开了手，挑眉，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家伙牙真锋利，估计都得给他咬出了疤出来了。 叶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全过程。 一讲到这个，他脸上就有些憋屈，目光不禁也带上了凶狠，但看得楼昱的锁骨时他怔了一下，舔了舔唇角。 毕竟他也报复回去了。 “额，我有些梦游和嗜睡，这次算我不对，以后你睡觉锁一下门吧。”楼昱垂眸，掩住眼底忍不住喷发出来的笑意，安抚性地道。 “嗯。”叶凉从鼻子哼出了一句。 这真是个不愉快的早上。 虽然心底里莫名地有些小雀跃，但更多的是惶恐。 叶凉想，他可能真的有什么不正常了。 “老大。”小弟张小军日常蹲门口，见叶凉出来了，他把烟扔在脚边碾了碾，“你今天怎么那么迟？” “起晚了。”叶凉面无表情。 “咦咦，昱哥怎么今天那么早。”张小军从大大打开的门里向里面看去，刚好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靠近。 这时楼昱也走了过来，他穿着松垮垮的睡衣，睡眼惺忪的看着张小军，“起早了呗，你们去哪？” 一边叶凉的眸子沉了沉，没说话。 “呃，去逛逛。”张小军抓抓脑袋，嘿嘿笑了一下，想转移一下话题，然后他就扫到楼昱的锁骨，张口就道，“昱哥，你的锁骨怎么了，还破皮了。”看样子有点像个牙印。 “今天我晚了，别浪费时间。”叶凉突然打断了张小军的话。 张小军哦哦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楼昱靠在门边，勾了勾唇角，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邪气。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好像就是今天，叶凉直接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带回了去，然后他就转了学。 接下来的两年后，女主转学到叶凉的学校，两人还也来得及告白，就毕业了。 楼昱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个回笼觉。 反正来日方长。 不久，一辆车停在了楼昱家的楼下，叶凉面无表情地下了车，眸子冰冷如寒冰，浑身都叫嚣着我很不爽，别烦我。 车里的中年人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东西让仆人送回来不就行了吗？非要亲自去拿，快点。” 叶凉径直走到楼昱房间，他像是下定什么重大的决心，推开了门。 果然那个人在睡觉。 叶凉走了过去，他眼底的寒霜一步一步溶解，他低头俯下身，那张干净如斯睡颜不断放大。 这是他第一次。 作为对这几个星期荒唐的情绪的告别。 叶凉重新直起腰，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薄唇轻启，做了一个口型。 然后转身离去。 决绝而冷漠。 风一样的少年⑼ 枫桥高中的黎明，终于在带着清新的草香的微风里，蹑手蹑脚地走远了。太阳光芒悄悄落在了整个枫桥高中。 一个高瘦的身影拉着行李箱走在这个寂静得听得见鸟叫声的清晨。 少年停在了教学楼前，他微敛的眸子也挡不住那眸光流转的潋滟风华，挺拔身躯犹如玉竹青松，仅仅立在那里自有一股从容。 可惜他周围空无一人，否则定能吸引一大片炽热的目光。 少年站在那里，静立了许久，突然他身体抖了一下，连带行李箱给弄倒了，碰的一声。 楼昱惊了一下，下意识站稳了身体，然后睁开恍若千斤重的眼皮，看到了教学楼几个大字。 他打了哈欠，好像不小心站着睡着了。 然后低头拨了个电话。 “喂，你好，你是……”电话那头道。 “我是转学生，我到学校了，我的班级和宿舍在哪？” “啊？这么早？你等等我看看。”紧接着那边传来翻纸页的声音，过了一会，“按照你的入学成绩，你被分在1班，宿舍是111，要不要我叫个同学带你过去？” “谢谢，不用了。”楼昱挂了电话。 眼睛眯了眯，“系统，开导航。” 系统：…… 宿主你就这么用各种金手指集于一身的系统的？ 在系统的带路下，楼昱顺利抵达宿舍门口，宿舍门虚掩着，他推门进了去。 里面有三个人还在睡着，其余两个床位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已经没了人，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的。 楼昱拖着行李走了过去，然后他拍醒了一个看上去很会做家务的小伙。 “谁啊？”小伙一下子就醒了，他条件反射性地拿起闹钟看了一眼，咕哝了一句，“这不是还没上课么？” 然后他目光扫向拍醒他的人，见到是一个长得很俊很陌生的少年，他愣了一下，“你谁？进我们宿舍干什么？” “转学生。”楼昱说了三个字。 “啊？你住我们宿舍？”小伙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唯一的空床，“你睡那？” 楼昱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你会叠床被吗？帮一下忙。” 另一个同学悠悠转醒，他瞥了一眼，“我建议你去别的宿舍，你上铺那家伙不好惹。” 闹钟响了一声立马被按断了。 “回来再弄吧，要上课了。”被楼昱叫醒的小伙蹦了起来，冲去厕所外面洗脸的地方。 其余两个人同样迅速无比，楼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仿佛按了快键的动作。 大概一分钟左右，三个家伙就冲了出门，其中一个人还不忘提醒一句，“快迟到了，愣着干嘛，快走，第一节是老班的课。” 楼昱：…… 恐怖的人类。 然后他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滑板，踏了上去，直接从奔跑的三人身边掠过，呼啸而去。 “靠，这新来的小子。” “这波骚操作我给满分。” …… 第一节课，老班走了进来，他先扫了一秒安静的班一眼，然后说道，“今天我们班来了两位转学生。” 老班顿了一下，又道，“以后我们班又多了两位颜值担当了。” 班里顿时沸腾起来了。 在明显对比下，边上的一个少年就显得突兀起来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耳边还光明正大地塞着一副耳机，一副任尘世喧嚣我岿然不动的模样，几乎是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嚣张的气息。 老班扫了他一眼，决定无视掉这个嚣张到极点的年级第一。 楼昱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头微微低垂，带着一种忧郁少年的帅气。 同样作为转学生的女主顾蓝蓝好奇地盯了他许久，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在睡觉，而且睡觉还自带这么文艺的气息。 她忍不住过去拍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少年，“哎。” 楼昱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干嘛？” 顾蓝蓝有点尴尬，刚好这时老班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她立马开口，“我们可以进去了。” “哦。”楼昱打了哈欠，随意地扫了女主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顾蓝蓝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她觉得那绝对是自己看过最帅的人。 两位帅哥美女一进来，班里更加热闹了。男的朝着顾蓝蓝吹了几个口哨，女的两眼放光地盯着楼昱，还不时回头望了一下后面的那个全程低头玩手机的少年。 “我感觉他比校草更帅。” “胡说，分明是校草更帅一点。” …… 楼昱挑眉，原本的几分困意突然无影无踪了，他看着那个所谓的校草。 这么巧？ 他旁边还有个空位，按套路来应该是女主的，但楼昱打算先下手为强。 他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 风一样的少年⑽ “哎，那里不能坐。”宿舍里被拍醒的那位小伙提醒了一句。 “是吗？”楼昱动作十分帅气拉开凳子坐下来，顺手扯掉叶凉的耳机。 完了完了。 这是所有见过叶凉打架的潇洒英姿的人共同的心理活动。 叶凉眉头一皱，目光冷冽地抬起头，结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笑得无比恶劣，他愣了一下。 “楼昱？”叶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好久不见。”楼昱道。 两年不见，叶凉身上那种阴郁的消失了，只剩下了嚣张，还有那种淡漠。 见两人气氛好得出奇，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什么啊？原来是认识的。 “你怎么来？”叶凉清冷的容色流露出一丝惊喜，还有更多的是复杂。 “想你就来了。”楼昱唇边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容，望着他的漆黑眸子里，带着数不清道不尽的慵懒之色。 那邪魅的样子，叶凉不禁心尖一颤。 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叶凉忍不住想道。 结果看到楼昱只是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还是那么喜欢睡觉啊。 叶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他凑了过去，看着少年面向他这边的睡颜。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戳了一下，软软的，很有弹性。 没醒？ 叶凉又戳了戳。 还没醒？ 那再戳戳。 楼昱眉头一蹙，你丫的够了，还真戳上瘾了。 叶凉条件反射性地一缩手，低头玩手机，眼神却不住地往旁边瞄。 没醒？ 少年看起来依旧睡得很香，其实楼昱只是懒得睁开眼而已。 叶凉忍不住放下以前能玩上一整天的手机。 要不再戳一下？ 少年一脸呆萌，墨色眸子闪过一抹犹豫。 可惜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这一节又是老班的课，几乎没人敢回头看这两帅锅在干什么。 老班几次扫过某个角落，眯了眯眼，他已经注意这货好久了，一坐下几乎全程睡觉。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课，然后手里拿起一小段粉笔，蓦地抬手，一招老班绝学，扔粉笔百发百中。 直逼楼昱头顶，然后这时一只手从侧边伸了过来，轻轻一挡，粉笔弹到了楼昱前面同学的背上。 “新来的，你给我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班直接吼了一句。 顾蓝蓝：…… 楼昱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还打了哈欠，随意扫了一眼，准确地说出答案。 一旁的叶凉一脸平静，其实心底里已经开始心虚了。 这么快就醒了？他不会发现自己刚刚做了啥吧？他的高冷形象不会要毁了吧？他…… “行吧，你坐下。”老班一脸心累，似乎又来了个学霸级别的刺头，贵族学校的学霸们他惹不起他不惹了。 楼昱慢悠悠地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凉，看得叶凉心底发慌。 “你下次戳我能不能轻点，我感觉脸都要被你戳烂了。” 果然发现了，叶凉偷偷瞄了一眼楼昱的脸，果然一边已经红了，“对不起……” “晚安，放学叫我。”楼昱又趴下了。 叶凉：…… 所以他一直心虚愧疚是在干什么？人家压根就没在意，胸口顿时有种难以察觉的气愤。 心里有种希望他不要生气，又希望他留意的感觉。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叶凉莫名地感觉心慌。 他抿唇，眸子沉了沉。 两年了，这段潜藏在心里荒唐的感情居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浓烈。 那日的那个离别的吻依稀如昨天一般，唇边的触感逐渐清晰起来。 这种感觉让叶凉眉头狠狠地一皱，他觉得自己该找个女朋友了，比如新来的那个女孩儿不错。 显然剧情君愈发强大。 “宿主宿主，警告，任务进度条倒退了。”见惯了任务进度缓慢增长的系统疯狂叫嚣着。 “慌啥，闭嘴。”楼昱若有所思地睁开眼，见叶凉目光望向顾蓝蓝，他眸光闪了闪，勾唇一笑。 一放学，顾蓝蓝这种级别的美女自然是有很多人关照的。 楼昱扫了叶凉一眼，轻哼。 想勾搭女主？ 没门。 于是，楼昱缓缓扯出一抹笑容，邪气十足。 他毫不犹豫地迈开大长腿，走向了顾蓝蓝。 十分绅士地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想邀请你跟我共进午餐，可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去学校饭堂吃饭衬得优雅无比。 一记邪气的眼神过来，顾蓝蓝心底突突地跳动了起来，一个小人疯狂地叫嚣着扑上去，但是面上还是很矜持的。 她站了起来想要答应。 结果就看见了传说中的校草暗沉着脸色，目光凶狠得似乎能撕碎人。 顾蓝蓝愣了一下，她魅力没那么大吧？这位校草喜欢她？ 风一样的少年(11) 叶凉攥紧了拳头，他此时觉得那位新来的女生面目可憎了，身体想冲上去阻挡着这一幕，但是理智让他硬生生地顿在原地不动。 看着楼昱和顾蓝蓝一同离去。 叶凉突然勾起了唇，眸光微敛，掩下那流转着幽幽暗色光芒。 他身上的杀伐气息让想靠近叶凉的小弟抖了抖，颤着声音上前问道，“老，老大，你怎么了？” 叶凉目光扫向他，冷着声音道，“把他们分开。” 他们？ 小弟顺着叶凉的目光过去，然后恍然大悟，原来老大是看上了顾蓝蓝，他立马恭恭敬敬地道，“遵命。” 等我待会找几个人教训她旁边那个小子一顿，居然敢抢我们老大的人。 于是小弟一脸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表情离去了。 于是，楼昱跟顾蓝蓝走在半路上就被几个不良少年给怼了。 带头的是叶凉那个小弟，他一脸凶狠地围了过来，“楼昱是吧，老大的人你也敢碰。” 楼昱挑眉，不动声色地挡在顾蓝蓝身前，“顾蓝蓝，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你先去饭堂。” 顾蓝蓝一脸紧张，她虽然很想留下来帮忙，但是显然她很有可能还会帮倒忙，于是只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要去搬救兵。 楼昱见女主走了，他眯了眯眼，眼里带着笑意，“你们是叶凉的人？” “你怎么知道？”小弟一惊，随后威胁，“既然知道是我们老大，那你小子以后别再靠近顾蓝蓝，这回当给你个教训，兄弟们给我上。” 因为是挑了小道，所以周围没什么人，看到的也因为不想多管闲事避开了。 见状，楼昱挑眉，他可不喜欢和渣渣们打架，浪费力气。 “喂，你们确定这是你们老大的意思，要不我给你们钱，我们就此别过？” 奈何小弟实在太忠心了，他停都没停，就一拳砸过来。 楼昱抬起手，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小弟的手腕，然后一扭，咔嚓的一声，骨头错位了。 其余的人一惊，忍不住退了一下，然后他们想起了那位的恐怖，又咬牙冲了上去。 楼昱眯了眯眼稍微地劈开了其中一拳，将那拳的方向从砸向脸变成砸在身体上，挺痛的，楼昱咧了咧嘴。 这下有告状的证据了。 然后他腿一胎，把人全部都踹了出去，然后勾唇一笑，“你们估计死翘翘了。” 转身潇洒离去。 他拿出手机，找了一下叶凉的定位。 嗯，在111宿舍？ 看来他的上铺就是叶凉啊。 系统：……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 叶凉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脸色却是暗沉的。 宿舍门被推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闪了进来，楼昱一扫，果然见到叶凉在他的上铺。 他脱掉鞋袜，直接翻身爬到了叶凉床上，因为是单人床比较小，所以楼昱直接双手撑在了叶凉的两边，低头看着他。 “叶凉，你叫人怼我？”少年一脸愤懑。 这一系列动作直接让叶凉僵直了，他喉咙滚了滚，声音变得性感而沙哑，“你先下去。”他怕他做出某种后悔的冲动。 “我就不，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顾蓝蓝，你居然叫人打你的好兄弟。”少年似乎在气头上，矜贵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怒意。 “我不喜欢她，我也没叫人怼你。”叶凉按压下心中的冲动，艰难地开口，天知道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像在撩拨他的神经。 “那你说我身上的伤是凭空而来的？嗯哼？”楼昱直接坐在他的腰肢上，然后撩起袖子，露出了一片青黑。 系统：我就静静地看着宿主作。 叶凉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楼昱，目光炽热无比，似乎有一只凶猛的巨兽被释放了出来。 “我会帮你揍回去的。”他声音愈发性感。 然后天旋地转间，两人的体位变换了一下。 叶凉压着身下的人，目光沉了沉，翻身下了床，“我不喜欢顾蓝蓝。”我喜欢你。 他又说了一次。 然后快步离开了，那动作有点像落荒而逃。 外面的风微凉微凉的，让叶凉稍微平静下那股燥热的感觉，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感，还有种你把我当兄弟，我居然想上了你的愧疚感。 叶凉没看到，他离开后楼昱满是笑意的表情。 楼昱继续躺在叶凉的床上，一脸无奈。 卧槽，他没想到叶凉居然这么怂，就这么跑了？ 唉，他记得叶凉满十八岁了。 成年了。 到时候了啊。 系统：…… 宿主，你一天到晚脑袋装的是啥？ 风一样的少年(12) 过了一小会，就在楼昱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了。 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跌跌撞撞地滚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面色阴沉的叶凉，“给你们昱哥道歉。” 小弟等几人惨兮兮地道，“昱哥，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冒犯昱哥，以后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小弟心里苦，他以为老大看上的是顾蓝蓝，没想到居然是楼昱。不愧是老大，果然不同凡响。 “哟，居然还真给我把场子找回来了。”楼昱吹了口哨，显得很是高兴，然后他大手一挥，“滚吧，小爷原谅你们了。” 然后小弟们一个个如获大释般灰溜溜地出来去。 “你……现在开心了吗？”叶凉静默了一下，问道。 “开心了。”楼昱道，紧接着他话音一转，“话说你为啥叫人找我和顾蓝蓝麻烦，你是不是喜欢顾蓝蓝。” 叶凉：……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叶凉苦恼地看着他，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难道他说实话？估计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吧，说违心话？ 叶凉认真地衡量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可以拒绝回答，“我……嗯。” 楼昱眉毛一挑，看着叶凉有些飘忽不定的目光，心里又是一个卧槽，男主这么怂的吗？ “想不到你是这么喜新厌旧的人？”楼昱一脸失望。 “啊？”叶凉一愣，什么意思？ “你之前偷亲了我，你是不是就不不打算负责了，也对，你都告别了，你说再见了，初恋。”楼昱嘴一撇，一脸悲痛欲绝，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叶凉。 这是生气了？ “呃。”叶凉顿时慌了，他手足无措地解释了一大堆，“不是的不是的，我刚刚是怕说出来我们连兄弟都做不成，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会负责的……” 楼昱没动。 叶凉更加慌了，谁告诉他男生怎么哄？ 最后叶凉爬了上去，他坐在床边，缓缓弯下腰，再一次主动亲了下去。 楼昱眼眸闪过一抹笑意，他抱住叶凉的脑袋，把人往怀里一带，变成了两人侧躺在床上。 温润的唇，特有清香的气息，唇齿相依，带着无尽的缠绵之意。 叶凉被吻的迷迷糊糊。 心中又忍不住羞恼，这人究竟吻过多少人，竟然如此娴熟。 就在叶凉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楼昱放开了他，“宿友们快要回来了。” “喔。”叶凉晕晕乎乎地答道，过了不久才反应过来，他神情微凛，眉眼带着委屈和幽怨，“你是不是有过女朋友吗？” 闻言，楼昱挑眉，突然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你是我的初恋，我也只吻过你一个人。” 叶凉唇角翘了翘，此时外面舍友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他道，“那你先下去？” “我还没弄好床垫。”楼昱说道。 “我帮你弄。”说完，叶凉翻下了床，此时他耳根的红色依旧没有褪去。 楼昱懒羊羊地单手撑着脑袋，微微低着头，看着叶凉忙碌的身影，嘴里噙着一抹微笑。 感觉这家伙很像贤妻良母啊。 这时，舍友们回来了。 他们一进门先是一愣，然后齐刷刷地倒退回去，抬头看看宿舍门号，突然爆出一阵惊讶声。 “今天老大吃错药了？” “我怀疑我可能看到了一个假老大。”当初开学给叶凉铺床垫的那个家伙道。 “我可能在做梦。”另一个舍友说。 然后这时叶凉站了起来看了他们一眼，表情依旧冷漠，看得舍友们一僵，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楼昱挑眉，看来这些家伙很怕叶凉啊，分明这么可爱的人。 “你下来吧，我弄好了。”叶凉看了楼昱一眼，冷漠如潮水般褪去，露出那如水般温柔。 楼昱没动，眼里含笑，薄唇微动，做出了个口型。 抱我。 叶凉脸一红，他回头看了舍友们一眼，然后沉默看着楼昱，薄唇轻启。 等会再抱，你先下来。 楼昱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却不小心踩了个空，整个人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楼昱望着天花板，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放弃了抬起能拉住床栏的手。 叶凉见到那飞向大地的身影，身体已经冲了过去，接住了那人，由于重力带来的冲击力，叶凉抱着楼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靠在了墙上。 温热的气息喷到耳朵旁，一句轻得只有气息的话传道耳边，“抱到了，我很高兴。” 随即楼昱松开了手，此时震惊加被楼昱惊吓到的舍友们冲了进来。 “楼昱你们没事吧？” 楼昱俊美的脸上，染上一抹笑意，“美人相救，自然没事。” 风一样的少年(13) 叶凉目光有些冒火，他抿着唇，看着楼昱，没有说话。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他刚刚没来及接住怎么办？要是他刚刚…… 楼昱挑眉，唇角微微勾起。 有你。 叶凉一怔，他别过头，不再说话。 只是心脏跳得飞快，原来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 楼昱一定都不知道，他刚刚那个带着信任的眼神有多么的吸引人，看起来那么的光华濯濯，似乎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沦陷。 不过在舍友看来，就是楼昱调戏了叶凉，然后把叶凉得罪了。 他们纷纷投给了楼昱一个怜悯的目光。那眼神，差点就没说，兄弟，保重，愿你一路走好。 然而这个中午异常平静，叶凉大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得罪他的人暴揍一顿。 反而躺在床上，神情反常无比，此时他竟然坐在床上发呆，目光本应冷漠无比，但现在居然流转着璀璨的光芒，恍若天上星河，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而且平日绷直的嘴角，此时竟然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傻气。 舍友们只瞄了叶凉大佬一眼就立马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但眼底里的震惊暴露了他们，天，这个大佬被掉包了吧。 叶凉微微扫了他们一眼，眼神依旧透着几分凉意，但已经暖上了几分。 几位准备迎接叶凉冰冻三尺的寒冰视线的舍友们顿时受宠若惊，心中也忍不住纷纷猜疑。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冷静的舍友淡淡地扫了楼昱一眼，若有所思。 灯光落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是班长余语，也是班上几个不受叶凉那强大气场震慑的人。 自那之后，楼昱发现班长余语视线经常停留在他身上，眸光幽幽。 “余语，你眼睛看向哪里？”老班上课眼一扫，发现了目光明显不看书或黑板的余语。 余语面无表情地移回目光。 叶凉望了过去，眼神寒若冰霜。 余语没有动，只是握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了。 又是这个眼神，当初就是这个眼神狠狠拒接了他妹妹，也是这个眼神让他妹妹踏出了那踏入天堂的一步。 楼昱把这俩人的神色全收在了眼底，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抹趣味。 终于在一天放学后，余语有了进一步行动，他趁着叶凉及班里所有人走了之后，走到了楼昱课桌前。 “你和叶凉现在在一起。”余语语气十分肯定，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楼昱他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余语，面无表情。 “你们的举动不像一个普通朋友。”余语以为楼昱是在死不承认。 “哦？”楼昱应了一句，他感觉接下来余语的话会很有意思，比如他看叶凉眼底仇恨的来源。 “我有个妹妹余雪，她和叶凉谈过一个星期的恋爱，但后来叶凉突然要分手了，那时余雪已经深陷其中了，”余语语气很平静，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了。 “你知道吗？余雪她不想分手，她甚至以跳楼为要挟，但是叶凉只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寒若冰霜，冷漠绝情，然后余雪她竟然就真的……跳了下去。” 楼昱饶有兴致而勾起的唇角突然抿直了，他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滚着，无比暗沉。 居然交过女朋友。 看来要狠狠惩罚一下才行。 “我建议你早点离了吧，不要步我妹妹后尘。”余语道。 “谢谢。”楼昱站了起来，他比余语要高上少许，虽然嘴里在道谢，但余语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饭，宛如……帝王一般。 “还有，他很好。”楼昱又补了一句。 虽然内心想着怎么惩罚人，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的，哪怕他是真的做错了事。 余语望着楼昱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绷直的身体顿时一松，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气势如此有威胁性的人。 叶凉回来的时候，看见余语唇角勾起的那一抹诡异笑容，心里跳了一下，他转身就去找楼昱。 楼昱此时在学校的天台上，他坐在围栏外的边缘位置，双脚下面是悬空的，一眼望下去，就是偌大的校园。 系统：“宿主小心别掉下去，我们还没有复活卡，掉下去就彻底凉凉了。” 楼昱勾唇一笑，“这高度还摔不死我。” 系统：总感觉宿主又开了什么它不知道的外挂。 呯的一声，楼顶的大门突然被踹开了，叶凉大汗淋漓地冲了过来，俊脸满是慌张惊恐之色，“楼昱，你别冲动，我什么都给你解释，你先下来。” 风一样的少年(14) 楼昱先是一愣，然后噗嗤地一声，笑了。 因为他此时背对着叶凉，所以叶凉并没有看到这个笑容。 楼昱转过头来，望向叶凉，眼底里溢满了悲伤，默默无言。 叶凉更慌了，虽然他有把握把楼昱救下来，但是万一失败了呢。 叶凉这一刻突然觉得如果楼昱让他做什么他估计都会去做，哪怕是现在让他从天台上跳下去，只有楼昱没事就好。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重要得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升了升了，任务进度升了，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在系统惊喜的叫声中，楼昱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那颗坚如磐石的心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楼昱缓缓开口，“抱。” 他在天台上张开了手臂。 叶凉立即冲了上前，抱住了楼昱，把他带离了那个危险边缘。 此时，夕阳下，拥抱的两人美得像一片剪影。 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 楼昱下巴扬起，搭在了叶凉微低下的脑袋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少了那几分演戏，多了一抹真心。 这个笑容竟是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惊艳几分。 “我其实刚刚只是吹风。”楼昱解释了一句，语气真诚得让人难以怀疑。 叶凉皱眉，“那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真的摔下去怎么办？ 楼昱勾唇一笑，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邪气，“你是在担心我？” 不知道为什么，叶凉感觉今天的楼昱特别迷人，抬手间就不知道带了多少风情万种，牵动着他的心神。 叶凉心中一颤，接着眉眼染上了些许怒意，“我不担心你担心谁？以后不许坐在这些危险得地方。” 叶凉顿了顿，又道，“余雪那件事情你知道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见到楼昱的眼睛沉了下去，他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嗯。” 果然生气了。 叶凉有些慌乱，“你别生气，我之前确实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心，我其实一点都不无情不冷漠……” 叶凉边说边打量楼昱，见他面色依旧黑沉，愈发慌不择言了，“我其实是放不下你，所以我想找个人试试看，结果我好像对你以外的人都没感觉，你别生气了，以后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 叶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楼昱眼里终于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恍若狐狸翘起尾巴的弧度，“嗯？我叫你做啥就做啥？” “对！”叶凉立刻点头，毫不犹豫。但说完他后，他就有些后悔了，总感觉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走吧。”楼昱迈开大长腿向门口走去。 “去，去哪？”叶凉愣了一下，急忙跟上去。 “我家。”楼昱眯着眼，微笑道。 “啊？” 见父母吗？ 叶凉紧张了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上少许。 楼昱停下脚步，他侧头望向叶凉，然后伸手握住叶凉的那指骨分明的手，“走吧，别多想，我家里没人。” 话语里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叶凉那颗躁动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十指相扣的手，空无一人的漫漫长路，叶凉抬头望向淡淡的天空，突然觉得如果可以永远走下去也不错。 楼昱似有所觉，他偏了一下头，余光却淡淡地扫了一下后面，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叶凉问道。 “没事，走吧。”楼昱说道。 楼上的余语站在窗边，目光诡异地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他唇角噙着笑，像是淬了毒的冰。 叶家要是知道作为最有实力的继承人竟然是个弯的，会怎么样呢？ 突然余语一僵，他条件反射性地贴在窗旁边的墙上，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额头上竟然沁出了几滴冷汗。 楼昱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余语随着墙缓缓滑落坐在地板上，他一闭上眼就是那个眼神，血腥，阴狠，冷漠，充满了杀戮和警告。 这是真正沾染过鲜血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 余语抚平了心中不安的跳动，他重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楼昱，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他最喜欢就是一个一个揭开那些尘封的密码，特别这个人还是叶凉在意的人。 风一样的少年(15) “你，你居然是零号。”叶凉震惊地看着楼昱。 一年前，叶家隔壁的那个零号非卖别墅突然被送了出去，主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叶家还因此苦恼了很久，打算怎么拉拢这个神秘邻居。 没想到居然是…… “楼昱，你家是……”叶凉一脸复杂，本想着以后就让他这个有钱人养着楼昱，没想到对方比他还有钱。 感觉美梦破碎了。 楼昱挑眉，淡笑不语。 谁说这别墅是他家的，这是他的。 至于原主那个只会寄钱过来的父母，早就有了一个新的儿子，打算作为他们的继承人来培养。 “进来吧。”楼昱打开了门。 叶凉先四周看了一眼，然后进来楼昱的房门，就看到墙上似乎有张大大的海报，但是刚好被飘起来的窗帘挡住了，只见到一角微微卷起的发梢。 似乎是个人，还是个男的。 叶凉感觉心里发酸，他直接转身，懒得看那贴着海报的房间。 迈开腿走向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花心的玩意。 叶凉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他也是个男的。 楼昱拿着一杯水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见楼昱过来，叶凉鼓起腮帮子问道，“海报里那个男的是谁？你干嘛要把他贴在那里。” 楼昱墨玉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掩住眼底的笑意，递了水杯过去，“你这是吃醋了？” 这家伙不会连脸都没看就跑出来问他吧？ “哼。”叶凉不说话。 “叶凉。”楼昱很深沉地说了一句，“你知道的，作为一个男人，都是需要疏解一下自己的，而且我还是那种洁身自好的男人。” 叶凉气得差点就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你是对着他……” 楼昱忍着笑意瞥他一眼，“难道你没有疏解过？难道你是直接找人的？” “怎么可能，我也是自己……但是”他能说他的脑海的对象都是楼昱吗？ 叶凉咬牙切齿地道，面上却浮起一抹红晕。 他偷偷看向楼昱，目光悄悄地往下移，想象中的，那红唇，锁骨，腰身…… 楼昱目光深了深，双手撑在沙发上，膝盖弯起，撑在叶凉两条大长腿间的沙发上，他微微附身，气息喷在叶凉的脸上，“想要？” 声音喑哑。 叶凉一僵，双手抵在楼昱的胸前，“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海报。” “有真人在这里，我要什么海报？”楼昱双手由撑改为抱，他换了一个姿势，直接把叶凉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叶凉一把搂住了楼昱的脖子，声音带着恼怒，还有羞涩。 “你。”楼昱吐出了一个字。 他推开房门，把叶凉放在了床上。 “看清楚了吗？”楼昱指着那张海报说道。 叶凉一愣，紧接着脸一红，那男人面容俊逸，薄唇微微上扬，眼里含笑，万分熟悉。 竟然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叶凉很少笑，不过他知道他那时候一定是想起楼昱才会这么的笑。 原来他每天是对着自己…… 叶凉脸瞬间爆红。 楼昱此时已经欺身压下，在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上，啃了一口。 “昱……我想在上面……”叶凉弱弱地说了一句，心里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嗯哼？你说过听我的。” “……” 夜色撩人，乱了一室旖旎。 叮，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积分600 请选择脱离世界方式。 死亡，还是被遗忘？ 这一次系统学乖了，把主动权留给宿主。 楼昱勾起一抹绝情而冷酷的笑，“我的人怎么可以把我忘掉？” 抬头便选择了死亡。 叮，正在扫描宿主身体，检测到有嗜睡症。 开始严重化，将一个月后死亡。 …… 楼昱睁开眼，打了哈欠，感觉眼皮万分沉重，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睡死过去。 于是他又沉沉地睡去。 模模糊糊中，他听到了一声，“昱，醒醒，醒醒……” 楼昱睁开了眼，看见叶凉一脸担忧的神色，他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叶凉的脑袋，“没事。” “长假结束，今天要上学了，你要不要请假？”叶凉问道。 楼昱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请什么假？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去上学？走吧。” “嗯。”叶凉按压下心中那不良的预感。 风一样的少年(16) 几乎在楼昱他们一进班门，余语就全程盯着他们看，目光幽幽，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注意。 叶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余语目光狠厉回望了过去。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楼昱面无表情望了过去，眼皮清冷垂下，那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了两扇阴影。 他目光慵懒，嘴角也牵扯着一个散漫的笑，突然他薄唇动了动。 就这么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整张脸差点就没写着我很困别烦我几个大字。 已经准备好迎接楼昱恐怖眼神的余语：…… 于是班长大人余语的脸色就这么一点一点沉下来，神色阴鸷地坐在那里。 楼昱，你的秘密我一定会找出来。 反正伤了你，也就是伤了叶凉。 余语手里攥着一直被捏的皱巴巴的照片，那是楼昱和叶凉十指相扣的照片。 至于你们的事，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叶家准备将叶家交给你时，我再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估计会很不错吧？ 那种触手可及，却突然失去的滋味，我一定也要你尝一尝。 …… 这一个星期，楼昱几乎是一觉睡到中午放学。 叶凉抿着唇看他，如往常一样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昱，醒醒，去吃饭了。” 楼昱没动，那安静的睡颜仿佛要永远地睡下去，地老天荒…… 叶凉沉默了一下，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去探了一下楼昱的鼻息，气息很沉稳。 叶凉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楼昱的脑袋，“算了，我去打饭给你吧。” 等到叶凉离开，余语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缓缓向楼昱走了过去。 余语一脸戒备，像楼昱这种人一般都五官敏锐，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就会醒过来。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直到走到楼昱的身边，嗯？没动静？ 难道是装的？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余语道。 楼昱依旧没动。 余语试探性地推了推，甚至用手蹂躏了一下那毛茸茸的头发，直到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楼昱依旧没醒。 “班长……你在干嘛？”顾蓝蓝愣在门口。 余语触电般收回了手，他转头望着顾蓝蓝，目光阴冷。 这时，顾蓝蓝才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楼昱，顿时间就冲了上前，“你对楼昱干了什么？” 顾蓝蓝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跟余语对视的，大概是当初楼昱救了她的原因吧。 余语有些烦躁，“他只是睡着了。” 这个看起来散漫，其实骨子里如同帝王般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容忍别人摸他脑袋，除非是真的睡着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吵，楼昱都没醒，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顾蓝蓝一脸气愤，她摇了摇楼昱，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我什么都没做。”余语对于这种小女生还不屑于说谎。 他心里也很烦躁啊，原本带着一大堆手段过来，结果对方直接就将他拒之门外了，醒都不醒一下。 “你……”顾蓝蓝气急，她蹲下身，想把楼昱搭在身上，带他去医务室，奈何她力气太小了，而男生太重了，连带着楼昱一起摔到地板上。 惨不忍睹。 余语扶额。 作为一个男生，他还是很绅士地伸出手，打算拉顾蓝蓝一把，然后对方恶狠狠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爬了起来。 然后想把楼昱也拉起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这时余语也看出一丝不对劲，他直接将人扶了起来，“喂，醒醒。” 他拍了一下楼昱的脸，没动静。 又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没发烧，这是怎么回事？ 余语皱了皱眉，他知道楼昱很喜欢睡觉，几乎可以一天睡到晚。 但是人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你去把叶凉叫来，告诉他楼昱好像出事了。”余语瞥了顾蓝蓝一眼。 “啊？”顾蓝蓝愣了一下，叫叶凉干什么？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拔腿就跑了出去。 余语站在原地，目光纠结了一小会，终于还是矮下身，把楼昱背了起来。 楼昱习惯性地把手环住余语的脖子，然后脑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余语一僵，随即黑了脸，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这人果真如他想象中的不要脸。 “喂，叶凉……”楼昱无意识地喃喃道，声音及其轻。 “你说什么？”余语黑着脸，侧了一耳朵。 “一个月到了……” 这回余语听清了，一个月到了？什么意思？ 风一样的少年(完) “我要走了，别想我……”楼昱又喃喃地说了一句。 余语：…… 天地下为什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他一个直男想一个男的干嘛？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感情的，直到那天我的心似乎颤了一下，所以你别忘了我，不然我会惩罚你的。”这一回楼昱说了一大段，不过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余语如遭天打雷劈，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他人生第一次被告白了……还是个男的。 虽然余语颜值也很高，但是他的目光太阴冷了，所以从来没有人感跟他表白，也只是默默暗恋罢了。 “喂，你醒醒，你赶紧说清楚。”余语加快了去医务室的脚步，边走边大声吼道。 然而楼昱就像一台没有开关键的录音机般，又继续说了下去，“来世有缘再见吧，我先留个印记。” 楼昱睁开了眼，带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无穷无尽的虚无，明明毫无生气，却摄人心魄。 他隐约唇角突然动了动。 没等余语辨认出他说了什么时，嘴唇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擦过。 蜻蜓点水的一吻。 灵魂深处一颤，似乎多了一丝东西。 好像是一种羁绊…… 余语瞪大了眼睛，他的……初吻！！ 该死的系统，定位错误，施法不可逆转…… 这是楼昱闭上眼的最后一抹想法，然后他身上浮出了一缕耗尽能量的灵魂，飘去远方，回归它的主人身边。 等叶凉赶过来的时候，楼昱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上了，呼吸绵长而悠远。 真正的长眠。 余语站在一旁，一脸复杂地望着他，“医生说他不会再次醒来了，相当于死亡了，你替他选择是现在结束生命还是一直沉睡下去吧。” “他偷了我的心，就一死了之，怎么可能，自然是要陪我到生命结束。”叶凉说道。 “你妹妹的事情，现在就了结了吧，以命抵命，如何？” “不，我改变主意了。”余语微微一笑，“我要你一直活着，长命百岁，也算抵了我妹妹的命了。” 这也是他的愿望吧。 “活着也好，我舍不得杀他。”叶凉那重新结满冰霜的眉眼在望向楼昱的时候，才有融化的迹象。 “他说，别忘了他。”余语想了想，决定把楼昱的话复述了一次，当然他省略某些能让叶凉气的跳脚的细节。 余语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善良的。 楼昱最后是认错人了吧，他估计没想到自己会送他去医务室，唉，没想到做善事还要付出初吻。 感觉有点亏，果然够奸的。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意外他的离去。”余语突然放下了对叶凉的敌意了，他头一次温和地问了一句。 叶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他这一个月越来越喜欢睡觉了，而且常常睡到叫不醒，我就知道他会有一天永远地睡死过去，怎么也叫不醒……” 为什么会有这样没良心的人，偷走了别人的心后就跑了。 余语，其实你的心也被偷了吧？ 你恨了我几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狠毒的人。 背人去医院，这可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后来，他们毕业了。 有些伤痛终究也会被岁月漫漫地治愈，有些人也终究会被世界遗忘。 比如，有那么一个叫楼昱的人。 …… “叶凉，你还记得他吗？” “不记得了。” “我还没说他是谁呢，你回答得这么快干什么？” “……” 闲散王爷倾城妃⑴ 一缕灵魂融了进来，楼昱睁开眼，墨玉般的眸子扫了系统一眼，“系统，你以后叫小笨吧。” 定个位都能给他定错人。 虽然楼昱不怎么在意，但是细节决定成败，他不敢保证在大事上，这个系统靠不靠谱。 系统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里，抬起头，“宿主，我错了……” “小笨，下一个世界。” 嘤嘤嘤，伦家不叫小笨…… 系统虽然心中一万个反抗，但还是一脸乖巧地戳开了时空隧道。 楼昱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古色古香的装潢，还有一个小丫鬟在给他轻轻地扇风。 楼昱抬起收，遣散了仆人，开始吸收剧情。 这是一个皇权世界，男主是被覆灭的风天国遗孤，十五岁那年，风天国亡，所有皇室一个不留，除了七皇子风京墨逃过一劫。 自小聪慧的他独自逃往了敌国的上官家族，找到与他母亲有故的上官家大夫人，大夫人施了一下小手段，然后偷天换日。 风京墨便成了上官家二小姐上官南素。 正好机缘巧合之下，上官大夫人发现了司家大少爷司璃是男扮女装，然后两家联姻了。 女主司璃身份也不一般，她是前朝遗孤，一直默默计划着复仇。 后来两人联手，推翻了大庆王朝，建国为京，风京墨登基为王，而司璃成为唯一的皇后。 而这次楼昱所附身的身体则是大庆王朝的一个闲散王爷，人曰逍遥王，手无实权，但却极为受皇上看重。 大庆王朝覆灭后，大庆皇帝楚宸下葬的那一天，原主突然自杀了，原因不明。 楼昱睁开眼，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句，“莲儿，更衣。” 一个衣着明显比刚刚扇风丫鬟要好的侍女进了来。 她面容清秀，一双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偷偷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又悄悄地低下头，是一个长得很讨喜的水灵灵的美人。 她家王爷果然还是很美啊，简直堪比京城第一美人上官南素了。 莲儿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痴迷。 她恭恭敬敬地为王爷挑选了一白色的衣袍，上面绣着一副墨色的山水画。 今天王爷要去参加皇帝的晚宴，她十分精心地选了这一套最适合王爷的。 莲儿心中有些小自豪，这么美的王爷是她家的。 面上的笑容不禁也盛了几分，如绽放的花骨朵儿一般娇艳。 清雅绝伦，一身绘着山水墨画的白衣，看起来竟是如嫡仙临世，一时间惊诧了众人。 身披黄袍的俊逸男子怔怔地看了这惊艳四方的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仅仅一瞬就被他收回了。 “宴会开始，诸位爱卿今日请随意。”皇帝收回了目光，重新恢复那副威严的模样。 话音落下，就一大批美人上了台，开始翩翩起舞。 虽是宴会，但在座众人谁都知道今日皇上打算充盈后宫，他们也只敢以纯欣赏的目光看着台上的美人。 台上舞很美，人也很美。 楼昱目光却不望台上，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一个端坐着的青衣女子，唇角带笑。 皇帝淡淡扫了这边一眼，剑眉微微蹙起。 那女子眉眼精致，唇如樱色，那双丹凤眼恍若敛尽了天地之钟灵毓秀之气，眸光流转间都足以让众生倾倒。 楼昱不禁赞叹了一句，随即问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仁兄，“那美人是哪家小姐？” 然而不等旁边那位仁兄说话，一个清冷而具威严的声音淡淡传入耳边，“那位是上官家的嫡系小姐上官南素，昱弟是看上了她吗？” 楼昱回过头，见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原来那是当今第一美人啊，果然名不虚传，陛下，臣有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楚宸打断了，“可朕觉得她还不如你好看。” 楼昱没有见到楚宸说着话时，目光有那么一瞬微微变化了一下。 他低下头，显示着为人臣子的恭敬，“多谢陛下夸赞，臣也是这般觉得，但难得见到一个几乎及臣美的人，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说说看。”楚宸道。 “请陛下给臣和上官南素赐婚”清润的声音在四周传了开来，就像闷热的夏天清风徐来。 但其内容直接就惊住了众人，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楚宸沉默了，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什么在翻滚汹涌着。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闲散王爷倾城妃⑵ 风京墨那张绝美的脸闪过一抹错愕，红衣一闪，他大步而又优雅地走到了楚宸面前，亭亭施了一礼。 动作端庄优雅。 “陛下，小女与司家嫡长子司璃有婚约了。”风京墨说道，雄雌莫辨的声音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楼昱没说话，只是抬起头对上了楚宸的幽深的眸子。 楚宸原本到嘴边的拒绝在看到楼昱那坚定的目光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朕许了，三个月内完婚。” 他缓缓开口，语气竟是跟在朝廷上做出重大决策几分相似，沉重复杂中仿佛带着丝丝……祝福。 “谢陛下。”楼昱勾起一抹笑容来。 风京墨也只好低头谢隆恩，任谁都看出他那张绝美的脸暗沉得如暴雨将至。 楚宸一如既往面带威严。 舞女们跳得美若天仙，但显然皇上兴致不高，只是随意地就遣散了她们。 楼昱下手很快，几乎第二天聘礼就到了，大概七天左右，连嫁衣也给风京墨弄好送过去。 做工精致的嫁衣在风京墨的面前展开，他紧抿薄唇，目光深沉。 “主子，要不要……”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衣女子推门进来，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风京墨摇了摇头，他眯起眼，笑得像一只精打细算的狐狸，“先不要。” “主子。”女子急切地喊了一句。 她家主子怎么可以承受这种耻辱。 她的主子只能和司璃一起，也只有那个女子能配得上主子了。 女子眼底带着憧憬，一个是主子，一个是救命恩人，如果两人在一起，她大抵是无怨无悔的吧。 “你出去吧。”风京墨冷了脸。 “主子。”女子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也还是出了去。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进了来，他表情十分冷酷，“主子要告诉鲸四我们的计划吗？” 鲸四便是刚刚那个女子。 “不必了，待会叫她去领个罚。”风京墨说道，“你先给我准备一些幻药。” “主子你是想利用楼昱完成我们的大计？”鲸一一点就通。 风京墨微笑不说话。 比起复仇来说，装个女子，嫁个男人算什么？ 等到他复仇后，他杀的第一个就是楼昱。风京墨眼底掠过一抹戾气。 风京墨面无表情地换上了嫁衣，意外的合身，仿佛为他量身定做般。 是的，是他，不是她。 扮作女子时，风京墨用秘术稍微变了一下身形，看起来更加贴近女子的骨骼。 风京墨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深邃了几许。 也许这是个巧合…… 在满城花开的三月，逍遥王爷迎娶了第一美人上官南素。 满城皆是红色，那排场竟是与当年陛下封后时相差无几。 灿烂阳光下，高大俊逸的青年灼灼目光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一身大红色的新郎服竟是硬生生地穿出了神祗的感觉，高贵不可触碰…… 此时神祗般的青年却谦卑地朝他伸出了那指骨分明的手。 风京墨微微一怔，他没有把手放了上去，直接撩起衣摆，自己跳下了车。 楼昱十分自然收回了空荡荡的手，和风京墨肩并肩走在一块。 两个绝美的人，都穿着如火一般的大红服，一个红得肆意张扬，一个红得高贵矜持。 就连上官大夫人也意外地觉得般配。 只是…… 知道真相的她掠过一抹担忧。 喜娘喊道。 “一拜天地。” 楼昱与风京墨朝天地同时低下了头。 “二拜高堂。” 楼昱没有父母，所以他们拜的是上官大夫人和皇上。 上官大夫人十分慈祥地点了点头，楚宸唇边挂着一分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 “夫妻对拜。” 楼昱转过身来，望着这个凤冠霞帔的绝世美人，目光有些恍惚。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突然重叠了起来，只是那时他是凤冠霞帔的那个。 风京墨笔直地站着，他突然拜不下去了。 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神色悲凉地坐在床榻上，摸着他的脑袋，缓缓地告诉过他。 成亲有三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前面这两拜母亲后面说了什么，风京墨早已记不清了，但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最后的一拜，母亲说的话。 大抵是母亲那时的目光太过悲凉和幽怨。 她手轻轻拨动琴弦，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悲凉地似说似唱地道出来。 “最后这一拜啊，是夫妻对拜。 这一拜，生同裘死同穴； 这一拜，白头偕老，至死不分离； 这一拜，一生一世连理枝……” 可为什么那人却轻易毁了承诺…… 闲散王爷倾城妃⑶ 夫妻对拜，在风京墨眼里不仅仅是一拜，它早已经被赋予一种沉重的责任感，还有他母亲那可怜而沉重的一生。 风京墨抿着唇，笔直地站着。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费劲心机，历尽艰辛，却宁愿为了一个触动心弦的一句话而前功尽弃。 风京墨手指微微动了动，手上多了几根极细的银针。 见风京墨一动不动，楚宸的目光顿时幽深了起来，隐隐有黑色的巨浪在翻滚。 他手握的茶杯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捏碎。 这时，楼昱直起腰，面上毫无怒意，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娘子既然不乐意拜便不拜吧。”先欠着吧。 风京墨默默收回了银针，透过薄薄的红头盖，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懂楼昱这个人。 分明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意，却为何能笑得出那么宠溺的笑容。 看来这逍遥王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啊。 风京墨想道。 但下一刻楼昱意料之外的举动让他措手不及。 楼昱上前一步，于众目睽睽一下，他微微低下头，一手半撩风京墨的头盖，另一直手搭住了风京墨的腰，直接吻了上去。 众人看着那头盖微微飘动，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那对相拥在一起的身影美如画。 非礼勿视…… 众人心中默念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相拥的两个身影看呆了。 那是他的初吻…… 就这么被一个男人夺走了。 风京墨僵硬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指间染了毒的银针也忘了刺上去。 喜娘十分有眼力地喊了一句。 “接下来，送入洞房。” 就这样，风京墨那一系列灌醉楼昱的准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送入了洞房。 红头盖被人轻轻地掀开了，男子微微曲膝，半蹲在他的面前，火红的衣袍拖在地上，朝他勾唇一笑，“娘子，你真好看。” 炙热的红，邪气的笑，两种交织在一起，竟是美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怪不得那么多小姐都喜欢逍遥王。 可惜楼昱不知道他是个男子，美人计对他没有用。 风京墨垂下眼帘，默默地想着。 刚刚心中的惊艳一闪而逝，归于平静。 洞房花烛夜。 该干点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风京墨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动作行如流水。 红衣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邪气魅惑，反而带着一种高贵矜持，他立在那里，抬起了那张倾城倾国的脸，看向楼昱。 “喝杯酒吧。”风京墨举起了酒杯。 楼昱狭长双眸俱是笑意，“娘子居然主动请为夫喝交杯酒，不知娘子想怎么个喝法呢，嗯。” 最后一个字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 幽暗的婚房里，烛光摇曳。 配上那略微低沉的嗓音，风京墨感觉喉咙有点干，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紧张。 “你来定吧。”风京墨说道，但说完他就后悔了。 可楼昱直接抱了上来，风京墨直接就僵住了，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他靠他极近，淡淡的墨香萦绕鼻端，那是一种清雅而干净的味道，不明显却又无处不在，一点都不似他笑容里的邪气。 风京墨神情不由得恍惚了几分。 他此时才发现，原来楼昱是比他高那么一点点的。 “那我们这样喝吧。”楼昱抬起手拿着酒杯直接就环住了风京墨的脖子，然后把酒杯递到唇边，抿了一口。 风京墨照做了，他抬手环住了风京墨的脖子，触及那温热的皮肤时，风京墨脸上突然有些窘迫，两人身体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风京墨一口气喝完酒杯的酒，他怕楼昱会发现些什么。 哐当的一声，酒杯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块。 风京墨感觉身体一重，楼昱直接就靠着他昏睡过去了。 风京墨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幻药有效了。 “鲸一，把他扔到床上去。”风京墨道。 一个黑影立即出现在面前，鲸一伸手想搬开楼昱，不料他一用力想把楼昱扯开。 楼昱反而搂得更紧了，那力道仿佛想要把人揉进骨髓里。 风京墨脸有些发黑，“你弄得那些都是什么幻药？” “就是洞房时做的那个啊。”鲸一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他没告诉主子那幻药里用的是主子的脸。 “你出去。”风京墨脸更黑了，你一个逍遥王做梦，搂着他干什么？ 无奈之下，风京墨反手搂住了楼昱，扶着他一块儿睡到了床上。 两个同为男子的人睡同一张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又不是没有和自己的手下一起睡过。 风京墨想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闲散王爷倾城妃⑷ 晨光熹微，那个穿着大红色婚服的美人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看到旁边睡着的人时，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风京墨默默抽出了自己抱在楼昱腰间的手，他们睡着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互抱。 他动了动因为长时间被人压着而麻痹的手，起身更衣，梳妆打扮。 望向铜镜映出的丽影时，微垂下眼，突然绽出一抹笑容来，带着一些诡异，一些痛恨，还有一丝阴郁的笑容来。 他似乎离复仇又近了一步。 风京墨解开腰带，这穿了一夜的嫁衣也该褪下了。 “娘子，这嫁衣既然是为我穿上的，也自然该由我褪下。” 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衣服，往后面轻轻地一拉，外袍已经褪了一半。 风京墨没有转过头，刚刚那阴鸷的神色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他低眉，流露出和顺的神情来，整个人看起来内敛，沉静，淡然。 有时太过于警惕，反而容易让人怀疑，风京墨看着自己平坦的胸膛，目光十分的镇定。 让一个无缚鸡之力的闲散王爷失去一小段记忆，他手下还是有这种人才的，不过是随随便便一个丹药的事。 繁重精致的衣服尽数被褪去，只剩下一件里衣。 楼昱眼里含笑，伸手突然在那两颗微微凸起的红豆上捏了两把，“娘子，你的怎么感觉有点小啊？” 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流转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能穿透人心，让所有的阴谋诡计无处遁形。 风京墨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还有一丝因为身体传来的酥麻的感觉。 被发现了？ 但面色依旧一脸镇定，墨玉般的眸子闪烁着莹莹光芒，似嗔似怒，那张绝美的脸顿时多了几丝媚态。 “呵。”楼昱轻笑了一声，“你这样真可爱。” 顿了一下，他又安慰了一句。 “胸小的没关系，以后生孩子就会变大了。” 没有被发现？ 风京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有些黑，有点雷得外焦里嫩，这回他是真的怒了。 生孩子？ 胸变大？ 风京墨嘴角抽了抽，淡定如他，头一次不淡定了。 这是不可能的。(Д`) 他一个老爷们。 风京墨突然想起一件事，周公之礼不仅仅是在洞房的时候行的。 以后也是需要行的，那时候他又该拿什么理由出来拒绝。 继续用幻药吗？ 那东西用多了就没有药效了。 如果能替楼昱找一个更美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风京墨开始想着怎么给楼昱纳妾。 这时突然门突然被敲响了，是丫头莲儿的声音，“王爷，徐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楼昱眯了眯眼，这个时候下圣旨？何意。 是要封赏还是别的？ 他看了一眼风京墨，然后直接当着他的面褪去婚服换上了一件似火般的红衣，衬着他那俊美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风京墨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垂眸，不过是一个帅一点的男人。 还是敌国的王爷。 仇人罢了。 只是大婚之日的第二天下圣旨，似乎皇帝和逍遥王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啊。 风京墨看着楼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鲸一，帮我找几个美人过来，要像我这般美的。”风京墨道。 鲸一一脸惊诧，“主人，你确定不是在为难属下？” 这天底下能有主子那般美的人大概也只有逍遥王楼昱一人了。 风京墨沉吟许久，觉得这事好像挺难办到的，“那交代鲸七，让她拿下楼昱。” 鲸一顿时明悟过来，立即去办这件事。 鲸七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不及风京墨，但她修炼的是狐狸的魅惑之术，还有幻术。 身份是青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 然而这种风尘女子对逍遥王这样的王爷最为吸引了吧。 见过太多温婉的大家闺秀，突然有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出现，更容易让人沦陷进去。 同为男人，风京墨对这种心理极为了解。 他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明显和楼昱同款的红衣，嗤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脱了，从自己的嫁妆中娶出一件衣服重新穿上。 然后走了出去。 几乎每遇见一个丫鬟下人，都会恭恭敬敬地低头叫他一声，“王妃好。” 风京墨面无表情，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深了深，闪过一丝烦躁。 阳光渗透在空气里，本该是暖暖的，可却带着丝丝寒意。 风京墨看着那个摆在石桌上的玉玺，突然勾起一抹笑容，笑得有些悲凉，有些阴鸷。 风天国的传国玉玺。 那曾经无比尊贵的玉玺就这么成为一个王爷的摆设了。 也对，他这个亡国太子都沦落成为一个不能以真实性别，年龄和名字视人的逃亡者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是了…… 闲散王爷倾城妃⑸ 楼昱此时候在空荡荡的皇宫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皇帝是故意的吧，下了圣旨唤他过来，结果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楼昱立在那里，身穿一件大红袍，浑身气势贵不可言，脸如刀削，俊美无双，那双深邃无垠的双眸黑若鸿渊。 “你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一动不动地站着等我。” 楚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时候你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不许我爬树不许我偷酒喝，我还记得我有一回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你傻乎乎地冲了过来，给我当肉垫子，明明你武功比我还差劲……” 楼昱转过身，望向楚宸，“陛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日是臣大喜之日的第二天，陛下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臣想先行告退。” “楼昱，你知不知道我……”楼昱目光的冷淡，让楚宸忍不住开口。 然，楚宸还没说完，楼昱就打断了他的话，决绝，而冷漠，“不知道。” 看着这个陌生而冷淡的眼神。 楚宸突然后退了一步。 仿佛闷雷劈在了心底，裂开一道很深很宽的缝。 他苦笑了一下，咽下喉咙涌出那股腥甜，后面被打断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你走吧。” 声音涩涩的。 不知道融入了多少悲楚。 “臣告退。”楼昱低眉，离去。 那红衣潇洒，走得干脆万分。 偌大的皇宫，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久久站立着，像一个铩羽而归的王者，带着一种空前绝对的孤独，被寂寞缠身…… 那背影，悲凉，落寞。 他知道他素爱穿白衣。 可今天他却穿了一身红衣。 他知道他想做一个风流潇洒的剑客，奈何武功却没有丝毫长进，只好在给自己配了一把很潇洒的剑。 可他今天却没带…… 不过刚刚走得那么的潇洒干脆，倒挺像潇洒剑客那么回事。 他想他为此该高兴的。 可是心好痛啊，痛的无法呼吸。 楚宸突然发现原来那个果断利落，手段残忍的帝王原来也可以那么的懦弱，那么的不潇洒…… 另一边，楼昱出了宫后，俊马突然撞上了一个姑娘。 虽然在关键时刻楼昱及时拉住了缰绳，但依旧把人家姑娘给撞晕了。 那姑娘一身粉色罗裙已经染上了尘灰，她发丝有些凌乱，嘴唇发白，身姿单薄，看起来楚楚可怜。 楼昱坐在俊马上，盯了这倒在地上的姑娘看了很久，久到鲸七以为这位王爷是不是都走了。 终于，楼昱动了动，他把姑娘十分粗鲁地抗了起来，然后扔到马背上。 自己牵着马，缓缓地走着。 回到王府他就直接走人了，任由丫鬟们处理掉这个意外。 哦，应该是自己撞上来的姑娘。 鲸七：…… 这种人活该娶不到老婆。 啊咧，好像哪里不对。 …… 风京墨递过去一杯茶，看楼昱抿了一口，他才道，“听说你前几天带回来一个风尘女子。” 楼昱拿茶杯手顿了顿，抬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要不纳妾吧，我见那女子生得极美，与你倒是般配。”风京墨道。 说着，他眸光不经意间扫了假石后面一眼，那里刚好亭亭立着一个女子，假石掩住了她大半个身影。 只露出的半个容颜便足以惊艳众生，但此时如星辰遇到明月，在两人的衬托下，便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鲸七弯弯秀眉微蹙，朱唇抿紧，长长地微卷的睫毛下如双眸如秋水，带着一丝愁意和挫败。 此时见主子问楼昱一句话，鲸七顿时眼睛多了一丝光彩，同时心中又有些羞耻，做个任务还要主子助攻，愧对于主子的期望啊。 楼昱闻言，气急反笑，“你这是故意要气我对吧？” 风京墨面露不解。 他替他纳妾，还主动帮他找了个百里挑一的美人，放在哪家后院都是宽宏大量，世间少有的。 难道不该高兴才是，怎么会是要气死他。 正欲问时，楼昱伸手过来，一手托住了他的脑袋，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一个带着惩罚性的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突然得风京墨来不及反应，突然得鲸七来不及做出表情。 主子这是被占便宜了？ 鲸七呆呆愣愣站在原地，刚刚升起的挫败感被这一切突然给惊没了。 逍遥王这是对主子真的动情了吗？ 闲散王爷倾城妃⑹ 直到把风京墨的唇亲得红肿，楼昱才松开了他。 “这一吻，罚你不信我。”声音传入耳边。 风京墨怔愣的脸终于回神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想把我完完整整地给你，我希望你能小气一点点，希望你可以有一份想独自占有我的私心，好吗？” 带着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一番话来，似乎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那人心中的情感。 风京墨沉默住了。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拒绝之意明显。 楼昱悟了，他的脸刷得变得苍白，却又强装淡定，“我知道了。” 那一刻，风京墨仿佛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一座荒城，心没来由地一疼。 “好，既然你要我纳妾，我纳便是了。”楼昱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 一如当初拜堂时的那句娘子既然不乐意那便不拜吧。 不…… 风京墨嘴唇动了动，想要吐出一个字，可那字到嘴边时却说不出去。 这不是他乐意看到的吗？ 为何心中有些难受。 远处的鲸七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颓然，其实她这算是任务失败了吧。 鲸七见过太多的男子了，第一眼看到逍遥王时，她就知道这是个薄情的，但这样的人一旦动了情，那必定是情深不寿的。 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可惜，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鲸七垂眸，心情突然沉重无比，她抬头看向惨淡的天空，沉沉地叹了口气。 正想着，楼昱已经目光扫向她这边，然后不急不缓地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这会，风恰好吹起，庭下花草起伏，那人目光却无起无伏，一片沉寂。 鲸七心情沉重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平生学得的各种魅惑早已经不知丢到东南西北了，看起来倒是端庄秀丽了不少。 突然，那人嘴角绽放了一丝笑容，温柔如春风化雨，十里柔情。 只是这是初春的风，也是凉的，哪怕唤醒了满城花开，也是掩不住风背后的入骨悲凉。 他抬手，轻轻拂去了鲸七头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片叶子，“你都听到了，你可乐意。” 语气温和，没有霸道强硬，没有蔑视低看，仿佛把她当做了一个身份平等的人。 这是鲸七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待。 她咬紧下唇，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乐意。” 鲸七道。 这一句回答，不为任务，只为拯救。 男的俊女的俏，一问一答，眸光流转，看起来情意浓浓。 看得风京墨觉得有些刺眼。 他手摸了一下略微红肿的唇，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 呵，果然虚伪。 前一秒在他面前告完白，下一秒就能与他人情意绵绵。 他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样的人，不想也罢。 最后也是要杀的。 后来，逍遥王果然纳妾了，听说那女子也是及其艳美的，听得众人好生羡艳。 府里的人都知道楼王妃失宠了。 因为王爷已经有一个月没去去过楼王妃那里，几乎每日都去七姑娘那边，也不知道七姑娘是否消受得了。 鲸七微微眯着眼，伸出纤纤五指挡住刺眼的太阳，然后她看见了一个颓然的身影走了过来。 心中不免又是一疼。 “你来了。”鲸七道。 她抬起手，十分温柔地替楼昱理了一下那凌乱的发丝，一股酒气就这么冲入鼻中，鲸七眉头狠狠一皱，嗔怒道，“你又喝酒了？” 楼昱朝她露出一个苦笑，“一个人喝酒太苦了，想找你喝一坛。” 这时候的他就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说着，举了一下手中的酒壶。 鲸七无奈，把楼昱推进了屋子，顺手掩上门。 人前他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背后也不过是一个默默舔伤的孩子。 “楼昱，别这样，放下他吧。”鲸七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你们不可能的。 就是主子不是复仇而来，你们也是不可能的啊。 你就不能看看你的身边其实不止主子一个吗，还有……我啊。 “楼昱，看着我……”鲸七把楼昱按在床上，开始解开楼昱那松垮垮的腰带。 她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万种，眸光流转间足以魅惑众生。 楼昱目光扫了屋顶一眼，他没有将鲸七推开，动作十分配合。 一直潜水的系统……小笨：感觉宿主最近一直在搞事情…… 就在鲸七扒拉开楼昱的里衣，露出胸膛的那一刻，屋顶突然有些响动。 鲸七猛地惊醒，她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凌乱的楼昱，又抬头看了一下有飘灰掉下的屋顶。 神色怔然。 慌忙从楼昱身上下来，她微微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楼昱，我刚刚……” 闲散王爷倾城妃⑺ 楼昱整理好衣服，早已没了醉意，“下不为例。” 他脸色微沉，道。 随即离去。 鲸七看着他那没有系好的腰带，神使鬼差地没有提醒他，只是看着他一步步远去。 突然倒退了一步，踉跄地坐到了冰凉的地上，神色凄然。 她好像犯了一个大忌。 她爱上了她的任务对象，一个不该爱的人。 主子，她该怎么办？ 大抵是见到了楼昱对主子的深情的时候，她就开始渴望这份情感。 说什么不愿看楼昱陷进去，不过是对自己私心的解释罢了，其实她只是渴望能有一个对他情深不寿的男子啊。 …… 因为有鲸七的存在，楼昱几乎都没有来找过他，风京墨也乐得清闲。 随着时间的推移，计划也开始进一步实施。 如果说一个刺杀也可以弄得那么的风骚的，估计也只有风京墨了。 高处的风真的挺大的。 吹得他的红衣猎猎作响。 一点也没有刺客无声无息的低调作风。 风中，火红的衣袍如红霞般流泻而开，一头墨发如泼墨般恣意，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俊美容颜，却挡不住他的身上的高贵气质。 “楚宸，灭国之仇，该报了。”风京墨凤目微眯，慢慢走进了皇城中，仿佛运筹帷幄的王者。 不管刺杀成功与否，成败都不在此。 此时京城看着安稳，实则边境已经摇摇欲坠了，最多能撑过一个月，然后他秘密培养的军队必定会联合边境虎视眈眈的国家直接攻陷了天风国。 只是当年，天风国的皇帝是死于刺杀的。 于是，风京墨来了。 他突破了皇宫重重关卡，悄无声息地来到寝宫中。 一个身影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风京墨举起利剑，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噗呲，是刺入血肉的声音，一滴血滴落在地板上，不过却是风京墨的。 他胸膛被一支不知何处飞来利箭刺穿，离心脉仅仅一寸。 若不是在紧要关头，风京墨往侧边一避，此时的他已经死了。 “你……”风京墨惊觉不好，但此时想走已经迟了。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手一挑，利剑出鞘，向他刺来，每一招若是打中了都是必死无疑。 楚宸淡淡一笑，此事他早有意料，在他人面前，他总能这般狠厉果决。 风京墨闪身避过，跟楚宸过了几招，脸色也愈发苍白。 偏生楚宸一招比一招狠厉，若是他没受伤对付这些自然不在话下，现在，就难说了。 风京墨无法，只能以命抵命，现在能活下来的方法只有比对方更狠。 然，手愈发无力，血在飞快流失，眼见着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要刺入自己的血肉，剑停住了。 剑身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风京墨沿着手望那手的主人看去时，一抹红色就这么入了眼，目光顿时一凝。 能把红衣穿得那么风情万种，也只有那个人没错了。 心中怀着莫名的惶惶不安，还参杂着一些陌生的情绪，风京墨望那人的脸面看去。 果然见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跟鲸七在一起翻云覆雨吗…… 风京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身影一掠，逃了出去。 楼昱来到时眉头就狠狠地皱了一下，这伤得有点重，而且剧情发展与原来的不大相同。 原本男主最后逃了出来，跌跌撞撞摔入了女主的闺房，而如今，却差点死在了楚宸的见下。 “你怎么在这里？”见到楼昱那一刻，楚宸就慌忙丢了剑。 “你的手……”他抓起楼昱滴血的手，眉头都皱在一起了，“你怎么用手抓剑，你不是很怕疼的吗？” 楼昱看着他，任由他包扎自己的手，“放了他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当年那个天风国的太子风京墨。”楚宸眯了眯眼，道出风京墨的身份。 “放了他吧，我答应你一件事。”楼昱看着他，沉默了一下。 “那你用凤羽为我奏一曲凤求凰，可好？” 这话暗含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凤羽，天下四大名琴之一，目前为楼昱所拥有。 但是却一直寄放在皇宫里。 凤羽，这琴叙说着古时凤族上神和人族帝王的凄美爱情故事。 这是一段违背世俗跨越种族，至死不渝的爱情。 闲散王爷倾城妃⑻ “我……”楼昱下意识是要拒绝的，但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意识，虚弱却意外的坚决，带着气势汹汹的渴望。 最后到里嘴边便成了，“我手受伤了。” 楼昱发现因为身体里本就蕴含着的那股情感，竟是让他无法拒绝楚宸的要求。 楚宸目光黯淡了下来，紧接着道，“那等你手好了为我奏一曲吧。” 楼昱再没有理由拒绝，只好道，“好。” 对于楼昱跟风京墨的事情，楚宸没有过问，既然楼昱不愿意说，他就不问。 风京墨按压住伤口，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中，失血过多让他脑袋昏沉沉的。 后面不知道为何没有追兵，楼昱为什么要救他？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别的事情了。 终于，那个摇摇晃晃的男子倒在了一个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这时恰好远处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公子哥，蓝衣，青玉冠，身体瘦削。 司璃手里提着一串烧饼，吊儿郎当地走了回来，却见门前有一抹红色的影子。 见那形状，似乎是个人。 司璃一愣，随即靠近一看，顿时皱眉，好大的血腥味儿。 她蹲下来，把人翻了过来，这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也不知生了个什么模样。 不过倒是一身好气质，看着衣着打扮估摸也不是个寻常人，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在心脉不远处竟然中了一箭。 要是这箭射得在偏一点，估计这人就没了性命。 司璃会点医术，她先给这人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然后才把人给弄进屋子里去。 却差点没把自己给累死。 司璃呼了口气，这人可真重。 第二天，风京墨就醒了，他望着陌生的屋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被人救了？ 随即低头，胸前已经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风京墨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了自己的脸，一丝微凉而坚硬的触感，面具还在。 这时，一个奶油小生走了进来，那眉眼几分熟稔，她道，“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风京墨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抹笑容，真巧啊，竟然是她，他的未婚夫，嗯，是未婚妻……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我可不会白白救人。”司璃眼睛扫过风京墨的银色面具，着实好奇这人张了什么模样。 “想看我脸？”风京墨眯眼，勾唇笑道，可惜面具掩去了他的容颜，否则这一笑，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可是看了我这脸的人就必须要嫁给我了。” 司璃脸一红，这人不会看出她的女儿身了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风京墨一眼，虽见不到脸，不过身材还不错。 她恶劣地笑了一下，眼底带着调侃，“我救了你，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可以……”风京墨道。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话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俊逸的身影，风京墨一愣，说出的话也不知觉中带上了迟疑。 心中破天荒地生出一种愧疚感。 好像……他也救了他…… “那我可看了。”司璃咧嘴一笑，亮出明晃晃的大白牙，她伸手要摘下风京墨脸上的面具。 面具松动了一下，男人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皮肤，已显出俊逸的菱角，司璃眼睛一亮，这颜值似乎不低。 就在她要继续摘下面具时，一只修长润泽的手伸了过来，把快要离开风京墨脸上的面具给按了回去。 司璃：！！！ 这人谁啊？ 她眯眼抓住面具的绳索一拽，成功地把面具拽了下来。 然而她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惊世之容，因为风京墨的脸被人挡住了。 司璃一脸不爽地抬头望向这个明显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不速之客。 见到了一张被半截银色面具覆盖住的脸。 司璃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词汇量太少，她发现自己脑海里只一直回荡着几个字，好看好看好好看…… “你是谁？”司璃抿着唇，问道。 不过眼底的怒意却减了半分，没办法，她是颜控啊。 “我是他的。”男子低头，把坐在床上的风京墨的头按在怀里，回答道。 此时风京墨整个人都怂了，他趴在楼昱怀里不敢出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风京墨现在十分肯定，楼昱是认出了他了。 我是他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 风京墨心中一跳。接着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句话。 “这位公子，改日我登门再谢，今天我先带他回去疗伤。”楼昱道。 也不等司璃回答，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离了去。 司璃皱眉，咕哝了一句，要是你赖账怎么办？ 闲散王爷倾城妃⑼ 风京墨神色有些不赞同，“你先放我下来。” “你受了伤。”楼昱目无表情，一本正经道。 “我腿没事。”风京墨咬牙。 “你是我的。”我要抱紧了，免得又被别人抢了。 风京墨愣了一下。 脸红。 “你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挺瘦的怎么这么重？”楼昱又道。 他又抱紧了一下，不过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开裂了。 风京墨抿唇，他可不是什么女扮男装，他是真真切切的男孩子啊。 “你怎么认出我的？”风京墨问道。 “你就算认不出自己也不会认不出你的，因为你已经占据了我整个心灵了。”楼昱眼底里温柔得醉人。 风京墨看着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怀住搂住楼昱的脖子，嘴唇往楼昱的嘴边靠近了一些，最后却没舍得落下去，改为埋在了楼昱的脖颈间。 要是你哪天知道我真的不是个女孩子，会如何？ 风京墨不敢想下去，只是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你不问我为什么刺杀楚宸吗？” “不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是鲸七告诉你了？ “心有灵犀。” “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你不是逍遥王吗？你不是和楚宸关系很好吗？你不怕楚宸降罪于你吗？”也许是急切想要确认一下事情，风京墨一下子问出了许多东西。 “不怕。”楼昱道。 今天的他异常高冷。 薄唇紧抿着，似乎在……生气？ 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的风京墨一愣。 他在气什么？ 不过，风京墨发现楼昱的轻功真的很不错，带着一个人还能在空中来去自如。 看来传言真的很不可靠啊。 很快的，风京墨就见到了他熟悉的王府了。 风京墨抿着唇，想要挣扎下来。 他这副模样可不能让他的手下们看到，会被笑死的。 “别动。”楼昱皱眉，把他又按回了怀里。 也就是这个抬手的动作，让风京墨看清了他的手，上面缠绕的一圈绷带已经有些松散了，几乎一大半都染上了鲜血。 “你的手……”风京墨有点想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这么就给忘了，那差点夺走他生命的一剑是被楼昱空手接下的。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心疼又隐隐有些不解。 他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为什么？ 就凭他这副祸水般的容颜？ “无碍。”楼昱神色淡淡。 今天的他真的很高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邪气。 “放我下来，你的手都这样了。”风京墨动了一下，没能挣开。 “别动，手痛。” 这下风京墨彻底不敢动了。 乖乖地缩在楼昱怀里。 其实他想说，把他放下来手就不痛了。 只是他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不想说。 他想躺在这人怀里，一直一直…… 不对，不是这样的，只是都到家了，抱了一路了，如今再放下来，意义不大。 楼昱见风京墨短短几秒内突然换了好几个表情，最终变成一脸坚定。 他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俊美的脸突然鲜活了起来，他唇角微动，吐出了两个字来，声音轻得教人听不清，却心里酥酥的。 “傻墨……” 哈？ 风京墨呆愣，什，什么？ “你说什么？”风京墨纠结了几许，终于问道。 楼昱低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灿烂了起来，他笑道，“佛曰不可说。” 风京墨却如遭雷击，神情呆呆愣愣，“你别笑，你一笑我心脏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伤口又开裂了。” “噗嗤，傻瓜。”楼昱笑得更灿烂了，那望过来的双目含情，带了七分笑意。 风京墨感觉自己像喝了几坛陈年的佳酿，似醉了般。 不对劲，不对劲…… 他嘟囔道。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鲸一一脸震惊，发生了什么？换回男装的主子居然被逍遥王抱着。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想看看今天的太阳从那边出来。 然，只见到一个正圆的月亮。 天塌了吧。 不对，主子受了伤，他要不要贸然过去，鲸一有些纠结。 这时，楼昱已经抱着美人入了房，他将风京墨放在床上。 伸手想要解开风京墨的衣服，却被风京墨抬起的手挡住了。 他目光带着防备，手挡在胸前，“你，你想干什么？” 楼昱目光深了深，眼底掠过一抹受伤，“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风京墨垂下眸，有些不敢看楼昱的神色，“而且，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你先回去……” 闲散王爷倾城妃⑽ 楼昱伸过去的手顿了顿，然后收了回去，他的声音微凉，“好。” 月凉如水，碎了一地流光，洒在那人身上，背影更显得清寒孤寂…… 这一幕刺得风京墨眼睛生疼，他别开目光，有些不忍看这么孤寂的背影。 他怕他一个忍不住就抱了上去。 “鲸一，你有喜欢的人吗？”风京墨处理好自己的伤口，突然问了一句。 “啊？”鲸一一愣，主子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地回答，“没有。” “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风京墨又问道。 “属下不知……”鲸一低下头，一脸苦恼，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了，连这点问题都回答不了。 可是他真的不精此道啊，他平日里学的都是杀人之术。 “主子要是想知道，鲸七应该知道。”她学得都是魅惑之术，也是风京墨九大暗卫最精通此道的人了。 于是，鲸一毫不犹豫地把鲸七推了出去。 “叫她来吧。” 鲸七。 这个暗卫……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风京墨眉头微微蹙起，觉得心中略烦躁，抬手点上了用来安神的特制熏香。 几缕幽香刚刚飘起，萦绕着香炉。 鲸七就过来了。 她一身粉色衣裙，款款而来，纤腰盈盈不可一握，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尽显风情。 “主子。”鲸七娇唇微启，吐气如兰。 风京墨见到她眉头蹙得更紧了，这副模样是勾引谁呢？ “端庄些。”他道。 鲸七诧异，收起了身上的娇媚，但是举动间带着魅惑，这是渗入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只是她学了大半生的魅惑之术，对那个她最期望有用的人却唯独没有用。 鲸七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脸上的明艳也少了几分，显露得几分悲戚让人心疼。 可惜，在场却没有愿意欣赏美人美的人。 来的时候，鲸一已经把问题给她复述了一遍。 鲸七整理了一些思绪，缓缓开口。 “属下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见了他就会欢喜，不见他，心中就觉得失落落。 他悲你心也如碎了般，他喜你也跟着一同欢喜，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你的心神。” 鲸七说这话时，神色认真，生来魅惑众生竟然也显露着几分圣洁，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恍若蒙上了一层薄雾，掩住了那歇斯底里的绝望。 这是风京墨从未在这个属下身上见过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主子……属下求你放过他好不好？”鲸七说着说着突然失声痛哭。 她真的不愿再看见那个风光无限的男子日日提着一壶酒到她门前喝个大醉，为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黯然失色。 “何意？”第一次被忠诚无二心的属下如此哀求。 风京墨一时间有些抓不住心中一闪而过的莫名心绪。 他蹙眉，不解。 “属下求你放过逍遥王……”鲸七低头突然跪了下去。 “我把他怎么了？”风京墨难得愣了一下，突然抓住了心中那思绪。 对了，不知何时起。 见那人孤寂的背影，他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想上前搂住那人，告诉他，“有我。” 那日，他鬼使神差地去见了他一眼，不想撞见鲸七解开他衣裳的情景，他竟然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 如果喜欢如鲸七所说的，那大概这就是喜欢了吧。 可是他们同为男子啊。 不过那又如何？ 喜欢就是喜欢了。 突然明悟的风京墨身上竟然气息暴涨了一截，原本卡了许久的武功在这一刻竟然突破了。 因突破而爆出的庞大内力冲向鲸七，这妮子竟然一声不响地全部承受下了，她固执地看着风京墨，擦掉了嘴边溢出的血。 “我不会放过他的。”风京墨道，他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放过他了。 “主子……”鲸七脸一白，什么意思？这是复仇完成后杀了他的意思吗？ 同时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意思表达得不清楚的。 “属下是希望主子能不要伤了逍遥王的心了。”鲸七咬牙，说出一番可以是以下犯上的话。 “你喜欢他？”风京墨眸子深了深。 “属下不敢。”鲸七低头。 那么美好的人，她这么肮脏怎么能配得上。 “他，你不能喜欢。”风京墨语气十分凌厉，“记住了。” 说完，风京墨又补了一句，“我不伤他。” 闲散王爷倾城妃(11) 楼昱发现风京墨似乎变了，以前总是刻意躲着他的男主这会儿居然主动出来刷存在感了。 比如现在，那人又是一身红衣，端着糕点过来，倒真的像个贤妻良母。 楼昱挑眉，随即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娘子。” 风京墨红衣似血，鲜艳夺目，一双俊眸宛若清泓，看了过来，带着几分恼意。 他不想听他叫娘子，想听他叫夫君…… 楼昱微诧，精致如剔羽的眉微微上挑，“怎么了？谁惹恼了你？为夫替你揍他。” 风京墨看着他，眨了一下那潋滟桃花眼，唇角突然绽开一抹笑容，竟是笑了。 楼昱一直都看着他，捕捉到了这一抹惊艳的笑容，夸张地捂住心脏，“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笑，你笑起来好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我刚刚笑了吗？”风京墨重新恢复了那一副清冷的面容。 “笑了。”楼昱十分确定地点点头，“你不能勾了魂就不认人。” 大抵是楼昱那副认真的模样太……可爱了，虽然这词用在这里不大合适，但真的好像一条大大的呆萌的忠犬。 风京墨竟是抬起头，揉了揉楼昱的头，“你刚刚说帮我揍人？” 楼昱眯起了眼，自己在风京墨的手中蹭了蹭，看起来十分乖巧。 更像了…… “对的，帮娘子揍人，为夫义不容辞。” “那我说，惹恼了我那人是你自己呢？”风京墨突然勾起了楼昱的下巴，那双清冷矜贵的眸子竟然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楼昱顺从地抬起头，此时他是坐着，而风京墨则是站着的。 风京墨看着他绯色的唇，神使鬼差地俯下身。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 “就罚你一个吻。”风京墨眼神幽深，说出了一句话。 楼昱挑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他微眯起眼，一双漂亮的手突然一扯风京墨，让他跌落自己的怀里。 “娘子，还是让为夫主动更好。”说着他压上了那唇。 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铺天盖地，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直接攻略城池，掠夺了他的气息。 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腰带，直接往里面探去。 “别……”风京墨一把撇过头，却没能挣脱楼昱的怀抱。 随着这一声微弱的拒绝，果真见那手顿住了，然后收了回去，还顺便替他系好腰带。 风京墨突然有点不敢看那人的神情，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对不起。”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人的话从头上传来，“其实你今天能主动我已经很高兴了，没关系的，我们都成了亲了，慢慢来，不急，那天你乐意了就告诉我吧。”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却让风京墨更加难受，心中竟然破天荒地升起一个念头。 要是他真的是个女儿身该多好啊。 他从头到尾爱上的都是女装的他吧。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风京墨抬起头，望着楼昱眼底醉人的温柔，突然不敢想象那一天。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攻陷了自己心中那座自以为很坚固的城池，而自己还不自知。 “楼昱，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大庆，你会恨我吗？”风京墨突然道。 楼昱看着他，摇摇头，“不恨。” 他只会选择一死罢了。 楼昱知道，这是逍遥王必然的结局。 他改变不了。 “我们去看话本吧。”风京墨没有察觉到楼昱那一闪而过的悲戚，突然拉去楼昱的手，道。 “好啊。”楼昱点点头。 “我想听你读出来。”风京墨一本正经地递过去一本蓝色的话本，道。 楼昱接了过来，翻开几页看了一下，突然唇角邪魅地勾了勾，墨玉般的俊眸洋溢着兴味，“娘子，你这居心不良啊。” 难道你不知道有个男子对你夫君虎视眈眈吗？ “你看着觉得恶心吗？”风京墨却是满脸认真地问道。 那话本写着的都是自古以来那些龙阳之好的故事。 看着风京墨那认真的模样，楼昱突然起了逗弄之意，他脸色沉了沉，突然合上去，抿唇不语。 看得风京墨心下同样沉了沉，泛起一股恐慌感，果然觉得恶心了吗？ 要是他真的暴露了真实性别…… 那人眸中估计会满是厌恶吧。 想到此，风京墨顿时心中绞痛无比。 “想什么呢？”楼昱这时重新打开了话本，“你要念哪段，我给你念。” “我……那你念一下这一段吧。” 闲散王爷倾城妃(12) 楼昱看了一下，笑了笑，开始用有些低沉而喑哑的声音念了出来。 听得风京墨双耳泛红，还没听到一半，他就罢了罢手，“别念了。” “怎么？害羞了。”楼昱十分恶劣地笑了一下，目光扫了一下风京墨的身体，狭长的双眼带着炽热。 看得风京墨浑身不自在。 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如红莲绽放般美艳。 “你这样子真可爱。”楼昱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这对一个男子来说可不是一个什么好词，风京墨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自己伪装得成功还是该不高兴自己没有男儿气。 他默了默，终于问了一句，“你当初是因为这张脸才打算娶我的吗？” “我想是了，你是我见过除了我之外最好看的人。”楼昱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回答。 风京墨眉眼染上了些许失望，原来他也如世人般为这张脸而痴迷，但心中又有些不愿意只得到这个回答，遂而又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毁容了……” “有我护着，你不会毁容的。”楼昱回答得飞快。 “我还没说完。”风京墨有些哭笑不得，心中还有些许感动，“如果我有一天毁容了，或者你遇到了更美的人，你还会如此……待我吗？” “会。”楼昱想都没想，就坚定地点了点头，“不论你容颜变得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所以不要想太多，我本就因你来这个世界。 “楼昱。”风京墨突然叫了一下楼昱的名字。 “嗯？” “我发现你好会撩。” 楼昱一定不知道他说那一段话的时候美极了，俊美的脸认真而坚定，没有承诺却带着许下誓言般的真挚。 风京墨想哪怕这真的是个谎言，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系统：这就是一个谎言，宿主一直都觉得他自己是最帅最美的。 “我还可以更撩。”楼昱闻言，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扯开衣服，露出坦白的胸膛。 红衣陪衬，带着无法明言的魅惑，让人有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风京墨：…… 这是犯规，这是公然勾引。 虽然知道如此，但他还是忍不住拥了上去，用红唇去试探那诱人的唇，一点一点，尝试掠夺他的气息。 然而，楼昱在他试探一番后，很快就有了回应。 直到风京墨被吻到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他才罢休。 舌尖还不忘舔了舔绯色的红唇，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风京墨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自己心却跳得飞快。 他抬起头，看着那人白皙的下巴脖颈，突然问了一句，“楼昱，你有什么小名吗？” “没有。”楼昱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压根就不记得原主有什么小名。 “我有一个小名。”风京墨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说道，“风京墨。” 他想听楼昱唤他的名字，唤他真正的名字。 唤他风京墨…… 明知这个名字很危险，明知这个名字有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 但还是很想听他亲口念着自己的名字，用那温柔或喑哑的声音。 他想喜欢或许不像鲸七说的那般，而是固执地为一人犯傻。 “风京墨……”楼昱默了默，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心绪顿时有些复杂，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滋味，似甜似苦…… “很美的名字，如同人一般美。” 风京墨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知曾经有个亡国太子也叫风京墨…… 却又隐隐希望他知道。 风京墨眸子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楼昱……”我若不是个女子，你是否还如此待我。 后面的话风京墨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地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带着无尽的缠绵。 “嗯？”楼昱应了一声。 “楼昱……”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传言与你关系极好的楚宸，你可否会恨我？ “嗯？”这孩子咋了？ “楼昱……”我想叫你娘子。 “嗯？”楼昱没有丝毫不耐，一直淡淡地应着。 “楼昱，你会陪我到老吗？”终于，风京墨问了一句。 “我会陪你到死。”到我死。楼昱道。 原谅我的无情，我无法陪着你度过漫漫人生。 “那拉勾。”风京墨伸出尾指，认真得像个孩子。 你答应了我，如果你毁约了，可别怪我不留情了。 “好。”楼昱伸出手，勾住了风京墨的手指。 两个大男人此时竟是如孩子般，拉钩上吊，许下了纯真的承诺。 系统：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得幼稚。不过，想不到宿主居然也这么幼稚…… 闲散王爷倾城妃(13) 鲸七被风京墨叫出去执行任务了，她那一刻的脸是错愕的，不是还有一个没完成的任务吗？ 怎么？ 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后已经是五天后了。 她回来时，发现楼昱脸上一直都洋溢着微笑，就连主人原本阴郁的神色也消失了，就连看着她时，嘴角也是带笑的。 这两人本就是个发光体，如今开朗起来简直比那太阳还有光芒万丈。 才短短五天，世界怎么了？ 难道她不小心失忆了，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 不过，主子让她不用完成这个任务了，而是布置一个新的长期任务给她。 保护逍遥王楼昱。 嗯？ 啥？ 她想她可能听错了。那个十分隐忍其实很骄傲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放弃杀了楼昱的打算呢。 主人似乎变了。 就带着这种混混沌沌的心情，鲸七回到了院子里。 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失落的身影，她想她该欢喜的。 以后就安安分分地守在他身边，保护他吧。 真好。 鲸七朝着那明媚阳光，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可视线却慢慢地模糊了。 她终于缓缓地蹲了下去，等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着笑容。 鲸六叹了口气，他却没有上前，只是在鲸七回头的那一刻身影侧了侧，躲进阴影里。 以后的日子都很快，在七夕的那一天，陛下又下旨宣逍遥王进宫了。 楼昱脸上带着无奈，他接过了那明黄色的圣旨，这种于别人而言难得可贵的圣旨在他的仓库里几乎堆积如山，都能拿去当柴烧了。 一旁的风京墨那好看的眉头蹙起，抿着唇不说话。 楚宸传楼昱入宫太频繁了，他觉得有点不对。 看着楼昱更衣入宫，他终于扯住了楼昱的袖子，动了动唇，“昱，我想跟你一同去。” 楼昱回头望了眼风京墨，那人神色不满，像个得不到糖想闹脾气的孩子，一个好字习惯性地想脱口而出。 只是…… 心底下涌起了一股拒绝情绪，那情绪，像一股一股冲起的巨浪，不断冲击着楼昱的灵魂，似乎要把他踢出这副躯壳里。 楼昱不由得眯了眯眼，神色也冷了几分。 他传了一句话过去，“系统，这怎么回事？” 系统：“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宿主你千万别拒绝，拒绝了你会脱离身体，直接暴露在天道下面，会魂飞魄散的。” 楼昱：“你说我要你何用？” 这系统怕不是个废的。 系统：“……” 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啊，它能怎么办？天知道天道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宿主，以至于潜藏的灵魂都能轻易把宿主排斥出去。 分明它以前的宿主们在等级低时，哦不，哪怕是等级高后都只是轻微的排斥。 结果到了这位宿主这里，这一向很好商量的天道，活像遇到凶神恶煞一般，死命地想把宿主排斥出它的世界。 见楼昱冷了神色，风京墨心底里一咯噔，抓住楼昱袖子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那潋滟桃花眼带上了几许湿润，樱色的唇也紧紧地抿着，就是不说话。 楼昱看着他，低头吻了一下风京墨的额头，“我等下就回来，你先放手，好不好？” 语气里已经带着几分哄孩子的意味。 不好。 风京墨依旧不放手，满脸不乐意。 暗处的鲸一扶额，这货绝对不是他的主子，被掉包了吧？ 鲸七：…… 原来想象中情敌真的是她的主人啊，突然感觉心情好复杂。 “乖。”楼昱放轻了声音。 风京墨像个泄气的孩子般，却不哭不闹，他突然松开手，“好，你走吧，早点回来。” “嗯？”楼昱有些诧异，不过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风京墨的脑袋，然后离开了。 风京墨眯了眯眼，目送他离开后，然后一脸不高兴地转身回去了。 居然连个告别吻都没有。 鲸一看着主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歪了歪头，目光沧桑地看向蓝天。 似乎遇见逍遥王后，主人越来越‘表里如一’了…… 不过这想法，鲸一打死都不会让主人知道的，不然他会死的很惨的。 不久后，一抹红色闪出了逍遥府，向着阳光的方向。 那个方向，有皇城…… 闲散王爷倾城妃(14) 毫不意外的，楚宸见到楼昱说的第一句就是，“你手好了没？” 楼昱那只手早已经没了绷带，露出白皙的皮肤来。 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手有伤这个理由显然不能用了。 “取琴来吧。”楼昱叹了口气。 也罢，弹一曲又如何。 楚宸顿时间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几分傻气，屁颠屁颠地去取琴了，哪里还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看着那个欢乐的背影，楼昱抿着唇，沉默了许久。 眼底终于是染上了些许有些凉薄的悲悯之色。 这是楼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凤羽，琴身如玉，上有浴火凤凰，栩栩如生不似人为刻画上去，而是浑然天成。 楼昱抚上了琴弦，沉寂的琴身突然一颤，一股悲戚之意涌上心头，他唇角微动，一曲凤求凰流泻了出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音调潺潺溢出，清幽浩渺，宛若鸿雁孤鸣，竟是被弹出了几分缠绵哀怨之意，还有那欲言又止的缠绵爱意。 那男子一身红衣本炙热，但此时竟是透着几分清冷如月，文雅又带着几分疏狂。 眸光微动，带着几分悲戚，让天地不免为之同悲。 楚宸突然颤了一下，他似乎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月白色衣袍的男子，抱琴而立，潇洒出尘。 他回眸，望向他的目光总是异样的温柔，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神色，待他看过去时，他却又恢复了那臣子的恭敬。 以前楚宸不懂那人，后来他懂了，可他却变得陌生起来。 再也不见温柔，一个人真的能变得如此快吗？楚宸不懂。 “你回来了……”楚宸喃喃道。 可当楼昱望向他时，突然荡出一抹笑容来时，楚宸突然有些恐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般。 一句话脱口而出，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说出来，便再没有机会了。 “楼楼，”他唤出了一个许久没唤的称呼，“我心悦你。” 恍惚中，他似乎见那人笑了一下，极美极美，极其温柔…… 别走…… 曲终。 楚宸回神，却见的是楼昱淡漠的目光。 他心中一痛，脸色也白了几分。 楼昱却没看向他，只是目光微闪，扫了某处一眼，又回过来望着他，唇角动了动，“我不悦你。” “我知道。”楚宸痛苦地闭了闭眼。 有些事情怪他懂得太迟，而他又退得太早了，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琴送你，臣告退。”一句臣撇清所有关系，只剩下了君臣。 楼昱淡淡地道。 转身离去。 步伐看似从容，却是带着几分急切。 楚宸望着快要消失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是他，对吧？” “不是。”楼昱头也没回。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楚宸怔了怔，突然泛起了苦笑，原来真的不是。 原来刚刚那白衣如画的真的是你。 原来你没变过啊。 可你又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这么地丢了呢。 我却不知从何处去寻你。 我心悦你，我心悦你，你现在知了吗？你听到了吗？ 你会回来吗？ …… 闲散王爷倾城妃(15) “王爷，王爷。”出了皇宫没多久，一个黑衣男子就突然窜了出来，一脸急切，“楼王妃出事了。” “在哪？”楼昱目光一沉，他认得这男子是风京墨身边的人。 “鲸一一把抓住楼昱，就十分迫切地就朝一个地方奔去，他轻功很好，眨眼间就飘了几里远。 “告诉我地方。”楼昱沉冷道。 鲸一一抖，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紧接着他就见到身边红色的影子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逍遥王是嫌弃他太慢了。 心中顿时惊了一下，忍不住升起一抹担忧，这位似乎不简单，主子压得住吗？ 楼昱很快就到了一个阁楼里，大门紧闭，但他听力极好，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得脸色沉了沉。 里面一阵玉石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子突然发出来的惨叫…… 风京墨手压在案上，双目赤红，像是走火入魔了般，他强行压下体内乱窜的真气，声音森冷，极为厌恶地吼道，“滚。” “主子。”一旁的鲸二万分急切，“属下再给你找个干净的姑娘，主子你就用了吧。”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脸色苍白，无力地倒在地上，显然刚刚被人毫不留情地摔了出来的。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 “滚。”风京墨眼睛开始有些迷离，他又用内力压了下去，顿时间喷出一口血出来。 “主子，这是醉生梦死，除了这种方法，无解的，不然重则武功全废，神志尽失。” 鲸二快要急哭了，偏生主子又死犟在那里，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开始有些痛恨自己学艺不精，无法给主子配出解药来。 鲸一究竟去哪里搬救兵了？ 鲸二一面念着鲸一快点回来，一面又想着鲸一去找谁来了，他长年不在主子身边，也不知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一回来就见到主子中了醉生梦死，一开始还以为事情还好办，结果…… 就在此时，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鲸二警惕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子进了来，那容貌竟是比主子还要好几分，不由得呆了一下，“你是谁？” 那男子没理他，只是阴沉这脸看了过去，“为什么不解毒？” 风京墨见了来人，就彻底松下心神，他委屈地嘟哝了一句，“脏。” 楼昱怔了一下，看向地上有些狼狈的女子，身体估计都快凉了，确实挺脏的。 “我替你找个干净的女子。” 楼昱站在原地，直接说了一句。 系统：宿主，别皮。 鲸二一脸惊诧，刚刚怎么也安抚不下来的主子突然变成了一只小奶狗了，这人究竟是谁？ 探究的目光落在楼昱身上。 楼昱一记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鲸二一僵，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不知怎么了，他就十分自觉地提着那个女子退了出去。 “别走……”风京墨扯住了楼昱要的衣摆，气喘吁吁，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楼昱，显然压下去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但这回风京墨没有在强行压下去，他任由那醉生梦死流经他血脉的每一处。 哪怕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但风京墨的神志还是保持着清醒的。 他紧紧地捉住了那人的衣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近乎贪婪地呼吸，“要你……非你不可……” 说他卑鄙无耻也好，说他恶心也罢，他也要赌一把，赌楼昱不会让他死，用性命来赌。 成，得他。 不成，我死。 这时，风京墨见眼前的男子突然笑了，笑得风流妖冶，笑到荼蘼花开，只是那眉梢张扬间似乎燃着怒意。 他生气了，风京墨知道。 他从来都没有对过自己生气，如今他把他惹生气了。 他会拒绝自己吗？ 原本确定的答案此时竟是动摇了起来。 会，不会，会，不会…… 风京墨咬紧了唇瓣，竟是硬生生地把那有些苍白的唇瓣咬出血来。 风京墨猜不透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骗了他，还是因为他知道…… 可是凭什么，那楚宸同是男子，他可以为楚宸弹凤求凰，为什么就不可以接受他呢？ 就在风京墨以为楼昱会挥袖离去时，却不料被人温柔地搂住了，然后低头噙住了他的唇。 在知道他是男子的情况下…… 闲散王爷倾城妃(16) 衣裳尽解，一室旖旎。 翌日，风京墨睁开眼，身旁已经空了，但还带着些许暖意，显然刚走不久。 他抿了抿唇，突然绽开一抹笑容，像是得到滋润的桃花，开得潋滟。 终于还是赌对了。 他终究还是救了自己。 风京墨躺在床上，就这么望着屋顶，他有些不想动，也不愿意起来体会那骨头散架般的感觉。 于是不知觉就回忆起昨夜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昱，昱，娘子……’ ‘乖，唤我夫君，我还没听你唤过。’ ‘娘子。’ ‘嗯？这么不听话？’ …… ‘别……’ ‘叫夫君。’ ‘夫君……’ 风京墨晃了晃脑袋，强行终止了回忆。 他本以为他能当夫君的，他都中醉生梦死了，谁知解了药之后，他还是个娘子。 这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衣似雪，清尘如云中仙。 风京墨愣了一下，这还是他来王府之后第一次见到穿白衣的楼昱。 相比红衣时的恣意邪气，白衣的他清雅如仙。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白衣墨画，如嫡仙临世的模样。 “你不是上官南素，对吗？”楼昱抬眼望着他，那目光太凉了，凉得没有丝毫温度，昨夜的温情恍若梦幻。 系统：感觉宿主开始搞事情。 在这个眼神下，风京墨身体颤了一下，手有些发抖，是了，他骗了他。 唇动了动，低涩地溢出两个字，“不是。” “你是谁？”语气像是问一个不相干的人。 “风京墨……”风京墨觉得唇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有些艰难地道出了三个字。 “风京墨？原来这不是你小名。”楼昱挑了一下眉，表情似笑非笑。 小名？ 风京墨抿了一下唇，沉默了一下，心中突然有些委屈，有些生气。 “你不是也有个小名吗？楼楼？”风京墨突然嗤笑了一下。 楼昱愣了一下，这称呼有点耳熟，但是他立马否认，“这不是我的小名，我从来都只是楼昱。” “是吗？”风京墨反问了一句，然后扭过头，不愿意看楼昱。 原来是因为自己不是对的人，所以才不愿意自己知道对吗？ 风京墨不善琴，但就连他这个不善琴的人也感受到那曲凤求凰浓烈的爱意，还有爱而不得的悲意。 既然不爱他，为何要来招惹他？是因为他们是君臣关系，是因为他们同为男子对吗？ 然后来招惹他这个‘女子’，好让自己从那场禁忌的恋爱中挣脱出来？ 可他装得真像，那眼底的温柔硬生生地让他迷失了自我。 可是就连这样他居然也无法对他产生一丝恨意。 感情一事，怪谁？ 怪他们认识得太晚了，怪他明知对方同为男子依旧忍不住沦陷。 也怪他自己太卑鄙，竟然尝试用醉生梦死这等至烈之药来绑架他，非逼他与自己苟合。 是的，那日见到他弹凤求凰时，他嫉妒得发狂，他想要把那个美好的男子绑住，用卑鄙的手法。 于是，两人再度进入冷战。 不过没过几天，风京墨悲催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像话本那种爱恨交织的感觉，反而有点想那个人。 可能他没有生死孽恋的天赋。 他觉得好像他跟楚宸那点事，还有他的那些秘密，那些复仇的事，与见不到楼昱相比都成了破事。 要不认个错？ 一个念头蠢蠢欲动起来。 “喂，鲸一，他现在在干什么？”男子无聊地掰着手里的树枝，一寸寸把它弄断，扔掉。 从一个每天收集情报，整复仇大事变成一个每日在王府反复跑，观察逍遥王在做什么的鲸一回道，“主子，逍遥王在看书。” “哼，整天看书，书有我好看吗？”闻言，风京墨冷哼了一声，不小心把手里的树枝碾碎了。 “鲸一，他在干什么？” “回主子，在吃饭。” “我记得我那里有个上古龙肉，那么久了，估计都过期了，就扔给他吧。” “……”主子，你确定？那东西不是越久越好吗？而且他记得主子一直没没舍得吃那龙肉。 “鲸一，他在干什么？” “回主子，在练剑。” “剑那么锋利，伤到他怎么办？不行，我们过去看看。” “……” 鲸一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起他见到的情景，男子拿着一根树枝练着剑法，削断了一个巨石，好像那树枝还是挺锋利的吧…… 闲散王爷倾城妃(17) 从那日后，楼昱很少穿红衣，他与原主一样，更喜欢穿白衣。 眉眼微抬，双腿一跃，白衣翻飞，树枝于他手中如剑，在地上扫起一大片尘土，动作干净利落，十分的帅气。 尘土飞扬，尘土归于平静。 楼昱就见到一抹骚包的红色，后面跟着一个眼熟的黑衣人，似乎在散步。 风京墨见到他，目光看起来有些惊讶，然后就往这边过来了。 “有事？”楼昱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风京墨一见到他，那种倾国倾城的脸顿时染上了委屈之色，就像一只小奶狗一样扑了上去，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黏着楼昱。 鲸一十分有眼力地离开了。 “我错了。”风京墨下巴微抬，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道。 楼昱手动了动，没忍心推开，也没有回抱过去，只是问了一句，“哪里错了？” “我不该胡乱吃醋，我不该骗你我是女子，我不该……”风京墨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不，你错在不该如此糟蹋自己。” “啊？”风京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微微一愣。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何况是我自己，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把自己打包送到你面前，为什么要这么傻，去吞药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 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强行让他目光直视他的脸。 风京墨一眼看进了楼昱的眸子里，那里寒冰瓦解，春色正暖。 顿时觉得自己什么委屈难过都一扫而空，这时又听对方说了一段话。 “我跟楚宸没关系，我也没有小名，其实我身体有两个魂魄，那个魂魄主导了我的前半生，后半生由我来，他心悦楚宸，而我心悦你，无关性别，无关身份。 我说过我会用陪你至死，我不会食言，所以别再这么对自己好吗？” 无关性别，无关身份…… 楼昱，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性别。 “那他还会出现吗？”风京墨信了楼昱的话，哪怕听起来有些荒谬，不过那又如何，他信他不会骗自己的。 “那一曲终了，他就消失了。”如果你见到楚宸，说不定还能感受到他的一丝气息存在。 “哦，那你会消失吗？”风京墨又问。 楼昱沉默了一下，看着风京墨那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道，“不会。” “我要啥你都给我？”风京墨眨眨眼。 “嗯。”话题转得太快了，楼昱愣了一下，接着十分肯定都应了一声。 “我要你。” “好。” * 这次不用风京墨动手，楚宸就突然驾崩了。驾崩在了大陆的至高之峰九天之巅。 传言有人见到那帝王抱着玉琴站在九天之巅上，白衣猎猎，然后他就这么轻轻地往前面迈出一步。 白衣似雪，黑发如墨，直坠云雾。 决绝而惨烈。 谁也不知道那帝王为什么要迈开那一步。 谁也不知道九天之巅跃下，究竟是坠落还是飞翔。 独留下了圣旨……不，该唤为遗诏了，在皇宫案上，仅仅七个大字：传位逍遥王楼昱。 听闻这消息时，楼昱眸光淡淡，唇角微微启动，“我想他是飞翔。” “为什么？”风京墨问道。 仇人自杀了，筹划几年的复仇计划突然用不上了，还自己把皇位双手捧给自家……夫君，他觉得自己心情好复杂。 “你抬头便知。”楼昱微微一笑，神秘莫测。 风京墨抬起头，平静的天空顿时风云骤变，断断续续的琴音徒然清晰起来，恍若跨越千古而来。 凤凰展翅，千古一帝弹琴。 天地异像突显。 风京墨顿时想起了一把琴，凤羽。 那把与楚宸一起跳下九天之巅的凤羽。 突然情景转变，变成两个携手的男子，他们一个白衣似雪，遗世而独立，一个明黄色衣袍上龙爪飞扬，浑身气势贵不可言。 相视而笑，渐行渐远。 那个白衣男子几乎长得与楼昱一模一样，但风京墨一眼便知道，不是他。 闲散王爷倾城妃(完) 大庆九十三年，皇帝驾崩，逍遥王继位，改国号为京，年号京风。 京风一年，国家安定，逍遥皇开始征战天下，一时间威名大起，世称‘战神陛下’。 京风三年，天下一统。 战神陛下凯旋，在举世同欢之日，他宣布退位，在最为太平盛世的时候传位给天风国亡国太子，当朝红衣大将军风京墨。 天下为此震惊，同时纷纷明悟。 风京墨，京国，年号京风。 原来如此，这京国天下是为这位打造的。 只是，不知战神陛下与这位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众人猜疑之际，这位新皇帝突然宣布一条圣旨，直接解了所有人的疑惑。 封前任陛下楼昱为京风皇后。 楼昱：…… 天下：(||Д)这特么在逗我们？ 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些年，他们都在吃着狗粮，来自两位皇帝陛下的满满恶意——普天同吃狗粮。 自从几年前的楚宸陛下的天地异象，这世风已经大为开放，再者此次主角又为众人所尊敬的战神陛下，以致于这圣旨竟然没有被多少臣子弹劾。 楼昱眯着眼，站在那里没动，他望着刚登基的帝王，“你是认真的？” 风京墨眨了眨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别提起裤子不认人，我现在还无名无份的。 确实，上官南素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接着风京墨就以随身将军的身份呆在他身边。 楼昱挑眉，此时他正站在新陛下登基的高台上，转身面对众人，突然勾起一抹笑容，“诸君作证，今天我以江山为聘，许风京墨红妆天下。” 诸君：许新陛下红妆天下？！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后楼昱又转头看着风京墨，笑得万分温柔，“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风京墨手拿着还没有给出去的圣旨微微发抖，欲哭无泪，“过一段时间。” 翻身做夫君计划，失败告终。 “嗯，我记得你还欠我个夫妻对拜，要不现在还了吧。”楼昱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身上的白衣变法术般的如流霞般红艳。 看得风京墨脸上哭笑不得，这是一早就挖好的坑吧，就等着他跳。 他跳还不行吗？ 他跳。 喵的。 于是在诸君面前，楼昱突然笑着唱道，“夫夫对拜。” 在拜下的那一刻，突然一串电子音响起。 叮，完成任务，获得几分700。 一分钟后脱离世界，请宿主尽快完事，本系统已经进行升级，不接受驳回。 真是怕了楼昱之前的强制性关机，系统几乎吞了一大口老血，把大半生积蓄拿出来连升好几个等级。 楼昱：…… 为了让系统高兴一会，他到底要不要给这个傻系统使用权限？ 算了，就让这傻系统乐那么几个世界吧。 “京墨，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听我叫你夫君，我现在应了。”楼昱突然抬眼，认真地说了一句，“夫君。” “嗯。”莫名的，风京墨心中有些惶恐，“你是不是要走了？” “京墨，信我，我一直都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候你。”楼昱终究是没忍心，给了风京墨一个希望。 “你会回来吗？”风京墨问了一句。 “会。”楼昱毫不犹豫地道。 “好，我等你。” 风京墨扯起一个戚戚的笑容。 然后，身体就一沉，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周围的人是什么反应，风京墨都不去理会了，他只是唇角微抬，没有难过，没有悲伤，只是十分平淡地说了四个字。 “等你，一直。” 凶杀案的受害人⑴ 有一种人看上去光明圣洁如神袛，实则他却是黑暗本身。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洛笑 再次睁眼，眼前又换了一片陌生的景象，楼昱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挡在眼前，缓解突然的光明带来的不适应。 好半会他才放下手，简略地打量一下四周。 是一间有点凌乱的小平房，能看出原主的经济条件不怎么好。 还不等他欣赏一下这副身体的样貌，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是一首很清脆很响亮的铃声，似乎生怕人听不到似的。 楼昱接通了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急切的声音，“楼队，出事了。”然后就报出了一串地址。 楼昱眯了眯眼，此时的他大概猜测到原主的职业了，二话没说，直接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去的路上，楼昱把原主的记忆吸收了一下。 系统提前告知他，这次是升级任务，为了提高任务难度将没有剧情提示，完成任务就可以零积分升级，也就是不需要付出一点积分就直接升级。 原主是个警察，刚毕业没多久，不过鉴于其出色表现，很被看重，短短一年多就成为队长。 楼昱过去的时候，地上躺着一对中年男女的尸体，都摔得面目模糊，叫人无法从表情揣测出一丝不对劲来。 楼昱紧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对尸体，却没有说话。 来的时候他就看了一大堆关于这次跳楼自杀事件的分析，最后分析结果是自杀。 但介于与这次事件牵扯的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需要楼队出来走个过场。 如今看到尸体，楼昱直觉有些不对劲，这种直觉见到自杀者的儿子时更加强烈。 少年十九岁，读大学。 他身形瘦削，皮肤白皙，穿着一件衬衫，静静站在那里，分明立于阳光下，却无端让人升起一种他周围皆是阴影的感觉。 楼昱目光扫向他，眼神带着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犀利。 洛笑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蕴含着一丝悲伤，让人见了都忍不住升起同情心来。 然后他见着那个刚来的警官收回了目光，继续查看现场。 洛笑眯了眯眼，继而又恢复刚刚那副面无表情，像是难以从父母双双自杀的打击走出来的富家公子。 这时，他见楼昱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和，“都过去了，以后有困难可以过来找我。” 洛笑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见着这个说不上哪里怪怪的警官伸一只手，如果忽略那茧，这只手是很好看的，白皙修长。 让人有种忍不住割下来收藏的冲动。 “把你的手机拿来。”声音带着磁性，若是用这个声音来唱歌也定会很好听。 洛笑掩住眼底的暗潮，默默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过去。 楼昱接过手机，眉头挑了挑，有些诧异，然后手指微动了几下，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连带备注了楼昱。 便递了回去。 以为楼昱拿自己手机检查的洛笑接过自己手机时，又愣了愣，有些出乎意料。 他看到自己原本空白一片的联系人那一栏多了一个人。 楼昱？ 是这个警官的名字？ 昱，有光明之意。 洛笑抬眸扫了楼昱一眼，这一看不再是刚刚漫不经心的一瞥，而是细看，眸中不由得掠过一抹惊艳。 那人一身警服，若青松般长身而立，他唇角荡着笑容，看起来像阳光般温暖。 气质文雅而阳光，不像个警察，倒像个彬彬有礼的书生。 作为一名警察，这身气质真是带着欺骗性。 洛笑垂下眸想着。 等楼昱走后，他静静地离开了现场。 没人注意到这孩子除了做出阴郁的表情之外竟是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用几乎漠视的眼神看着那对尸体，等负责人处理得差不多，他便走了。 回归他正常的生活轨道，顺便接受了父母留下的几间大公司，还处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洛笑不知道从他那天手机里通讯录里多出一个联系人时，他的生活就不会再进入原来的轨道。 哪怕那天的第二天，洛笑就把那个联系人删掉了。 毫无留恋的。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凶杀案的受害人⑵ a大。 清晨。 一声尖锐的叫声磨碎了清晨的宁静。 今天的空气很清新，经过昨夜的雨水洗涤，带着淡淡的草香。 洛笑深深地吸一口气，他喜欢这种味道，清新的味道似乎能洗清那罪恶的灵魂。 这时，他见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依旧是一身警服，透过那被树叶磨碎的阳光下他还能看清那个人的侧颜。 洛笑微微偏了偏头，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个警官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具尸体，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还是个女生。 洛笑腿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了两道扇形的剪影，掩住了他眼底的兴味和狂热。 就在洛笑靠近时就立马有一个警察拦住了他，“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洛笑站住了，他就面无表情地抬眼，有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前的警察一眼，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 长得真丑。 完全没有想收藏的欲望。 拦住洛笑的那位警官愣了一下，被眼前这个大学生看了一眼，他居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有种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过的感觉，顿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他听见楼队突然说了一句，“让他进来。”便赶忙让开身子。 洛笑诧异地看了楼昱一眼，抬腿就走了过去。 这回他终于看清尸体了。 如果忽略掉女生身上的死气和脸上的青灰，不难看出她生前是个很耐看的女孩子，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地上，衬着姣好的面容，带着几分宁静的的美。 她穿在一身校服，干净而整齐，掩住了那窈窕却已僵硬的身躯。 然而这看起来为吃大量安眠药自杀的事因为其自杀地点而显得诡异起来，更加向凶杀案那边靠近。 “你怎么看？”楼昱看着这具尸体，一个答案隐隐浮现出来。 “自杀的。”洛笑显然没想到楼昱会问他，愣了一下，才道。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说，玩笑般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却是真的。 同类总是能轻易地发现同类的。 就在看到女生的第一眼，洛笑就知道他们是一种人，哪怕她生前他们素不相识。 但是他们都是擅长伪装的人，他们都把黑暗的一面隐藏起来，留给世人的永远都是光鲜亮丽。 其实啊，这女孩子是自杀的，只是她内心那溢满的恶意让她想把自己伪装成他杀，给这个世界制造最后一点麻烦。 洛笑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暗芒。 他想如果是让他来自杀，他估计还会让警察们顺藤摸瓜去欣赏一下他那完美的艺术品。 估计那会他们的表情会很有趣吧。 洛笑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在尸体旁衬托下，莫名透露着一丝诡异。 旁边的警察小李听到了这个青年漫不经心的一句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别添乱。” 楼昱倒是挑了挑眉，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为什么？” 洛笑偏头，一眼就撞进了楼昱眼底里的兴味盎然，他动了动唇，给出一个很让人失望的答案，“直觉。” “查一下这个女孩生平，有什么生活习惯，周围的人对她的评价，等等，都查一下。”楼昱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吩咐道。 也不知道是信了洛笑还是没信。 * 大概一天后，洛笑又见到了这个长得很帅的警官。 “你的直觉很准。”他这回褪去了那一身警服，穿着一套很休闲的衣服。 细碎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淡淡的棕色，衬着那仿佛晒不黑的白皙皮肤，就像古希腊神话中走来的美少年。 洛笑从手中苦涩的咖啡中抬起头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看来那个女生的事情是解决了。 洛笑手捂着咖啡杯想到。 “吃饭了吗？年轻的洛总裁。”楼昱直接坐在洛笑对面的位置，十分自来熟。 说完没等洛笑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中午这顿饭我请吧，作为对你的谢意。” “我中午约了人，是个女孩。”洛笑道，对于警察他还是不愿意太过靠近。 “女孩？”楼昱突然笑了，不知道为何洛笑觉得那个笑容有点危险，“没事，我不介意。” 洛笑：……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的意思是他都约女孩子了，就不要过来打搅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⑶ 是不是每个警察都是那么没格调的人的？ 以前作为洛家唯一的大公子，和现在的洛总裁，他就没吃过这么不讲究的饭。 见洛笑投过来不满的目光，楼昱笑了笑，“想来洛总裁没怎么体会过这样的平民生活吧，不如体验一下？” 这一笑，似有满天星辰，连带着眼前的大排档级别的饭菜莫名上涨了好几个层次。 他觉得他经历很丰富不需要体验了。 别以为你笑得那么好看我就会答应你。 洛笑冷哼一声，手指动了动，慢吞吞地抓起筷子。 夹起一块肉来，放进嘴里。 动作优雅，哪怕身处大排档，也被他吃出高级饭店的感觉来。 味道很新奇，还不错。 于是，洛笑又夹了一块肉。 楼昱见状，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也动了筷子。 洛笑没想到这个带他来大排档的人吃相居然这么文雅，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族的风范。 “你是个少爷吗？”洛笑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是。”楼昱咽下口中的食物，答道。 “你吃相不像个普通人家。”洛笑嘟哝了一句。 “谢谢，自小家教好。”楼昱道。 然后他见到洛笑突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目光突然望向一处，扯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来。 楼昱扫向了两个刚刚一直被他忽略的女生，她们拿着手机，一脸花痴地望向这边。 女生声音不大，在吵杂的大排档掩盖下就更为小声了，感官敏锐楼昱还是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这两个人好帅。” “对，特别是那个左边那个男生，看起来好阳光。”拍照的女生说道。 “我觉得右边那个更帅，对我口味，看起来像忧郁的王子。” 蓝背包女生掩面害羞状。 楼昱挑眉，偏头看向洛笑，“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勉强。” “小姐姐们太好看了，不忍伤了她们的心。”洛笑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绪，便随口找了一个很花花公子的理由。 “是吗？”楼昱眸子深了深，“估计又是名门世家所谓的教养吧。” 洛笑没说话。 只是那双黑如墨玉的眸子闪了闪。 就见楼昱站了起来，大长腿迈向那边，然后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来。 女孩一愣，刚刚还玩着的手机就不见了。 她一抬头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原本就红润的脸直接就变成了嫣红，就想一个熟透的苹果。 她第一反应就是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这句诗来形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似刚刚远远地一眼，女生终于确定男神真的是纯天然，毫无任何修饰。 女生捂着心脏。 完了，见过如此美色，她下半生怕是找不到男朋友了。 从此走上了一条对男神念念不忘的不归路。 这时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手机在男神手上，心中的小人开始疯狂地叫嚣着。 放下手机，让我来。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我有那么不帅的照片流传于世。”楼昱删掉了刚刚那张照片，顺便抹掉了一切关于那张照片的痕迹。 不好，这个声音。 女生旁边另一个更粉洛笑的蓝背包女生只觉得丘比特的神箭突然飞来，射中了她的小心脏。 “男神，你唱歌吗？”蓝背包女生问道。 “不好意思，不唱哦。”楼昱彬彬有礼地递回手机，嗓音温润如玉，“我是警察，你们要是想看我照片，可以关注一下d市人民公安局公众号，那里有我的帅照。” 说完还眨一下眼，突然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来，开朗中透着几分不羁。 滴，收到来自男神的放电。 血槽已空。 两个女生愣在原地，直到楼昱走后，她们突然疯的一般激动起来，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做什么。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刚刚很帅？有没有一点小感动？”楼昱回到饭桌，问道。 洛笑默默撇了撇嘴，原本就算有，你这么一问估计也没了。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洛笑道。 “比你想象中的更帅对不对？”楼昱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配上那双桃花眼，当真是电力十足。 “不。”洛笑义正言辞地反驳，“自恋是病，得治。” 突然发现这位的画风跟他认识的一点也不一样。 “嗯，”楼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就是我的药。” 凶杀案的受害人⑷ “你是个弯的？”洛笑差点把嘴里的汤水喷了出来，他强行咽下，好半会才问了一句。 “不是。”楼昱立马否认，“我是个直的。” 系统：…… 宿主，你为什么要用过去式？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你是不是忘了你其实很早开始就男女通吃了？ 洛笑松了一口气，但楼昱的下一句让他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喝汤。 “但我愿意为你变弯。”楼昱单手支着下巴，墨瞳凝视着洛笑，仿佛他就是全世界。 这个眼神，太专注太认真了。 洛笑心中不由得狠狠颤了一下，他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悸动，忍不住想点别的。 难道他开始怀疑那件事了？ 洛笑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别有用心。 一直看着他的楼昱十分清晰的捕捉那一闪而逝的警惕，眸子暗了暗，他抿直了唇，重新勾起了唇角，轻笑一声，“呵，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这笑容没有了阳光的味道，就像云掩住了太阳，下起了雨，唇瓣唇角就连唇弯起的弧度都是凉凉的。 “你像个花花公子。”洛笑道。 “是吗？”楼昱挑眉，“我不是，你更像。” “我可是美人醉卧怀中都能坚守自己的正人君子。”洛笑反驳了回去。 “我连美人醉卧怀里的经历都没有。”楼昱摊了摊手。 原主可是正经八百的从小到大正经八百的念书，兢兢业业地遵循着不早恋的理念，结果后出来工作就忙得没时间找女朋友。 虽然一张脸帅得没边，望那里一站就自带光芒，但有时候人太完美了，就容易让人自惭形愧，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人。 大抵又比了大半天，洛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比谁是花花公子？ 不由得撇了撇嘴，投给楼昱一个鄙视的眼神，“幼稚。” 楼昱没反驳，只是盯着他看了半晌，唇角勾了勾又压了下去，然后又忍不住勾了起来，最终爆出一串笑声来。 然而洛笑早就先他一步笑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等好不容易止住，结果看见对方还在那里笑，没忍住又继续下一波笑。 笑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笑的理由是什么？反正看着对方的笑颜就想笑。 “你别笑，快停下来。” “你倒是自己别笑啊，笑会传染的，懂不懂啊？” “噗哈哈哈……”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当他们直起腰时，都见到对方眼中氤氲着水雾，都笑出泪来了。 这时，楼昱的手机响了，响亮的声音与这吵杂的大排档相比居然不遑多让。 然后洛笑就见到男子的脸色凝重起来，似乎听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沉默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是含着歉意的。 洛笑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叫他把钱给付了，他就急匆匆地开车走了。 被丢在大排档的洛笑歪着头看了楼昱消失的拐角处良久，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抚着自己的唇角，像是要抚平勾起来的弧度。 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真心实意且莫名其妙地笑过。 站了良久，确定楼昱真的不回来把钱付了再走，洛笑无奈地摸出了一张银行卡，不知道这大排档能刷卡不？ 或者扫码支付也行，他真的没有现金。 * 西城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混血少女失踪里，一日后在东城发现了她的尸体，一双眼睛不见了。 楼昱看了女孩生前的照片，他发现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颜色蔚蓝，像天空一样纯净。 这件事辗转了几个小队都没有查出来，最后落到了楼昱头上。 他拧眉看着照片，因为这件事转手了好几个人，现场早就清理了。 女孩死的时候很干净，身上毫无血污。 她穿着一条看起来价格很昂贵的白裙子，双眼紧闭，像一个素雅的睡美人。她旁边还摆放着几朵白玫瑰。只是玫瑰上面染了鲜血。 透过照片，楼昱还能看见白裙子上面的刺绣，是雪白的折翼天使。 这样的裙子绝对不是女孩子的家境能买得起的。 只能是凶手给女孩穿上的了。 但是究竟是怎么样的凶手才会特意买一条这样的裙子呢？ 凶杀案的受害人⑸ “格调……”楼昱盯着照片半晌终于说出了一个词。 “什么？”他旁边的警察小五还没听清楚楼昱说了什么，又接着听着楼昱缓缓说出别的信息。 “凶手应该是品味很高的有钱人，男性，有着某种特殊的收藏癖好。” 楼昱微微眯起那双潋滟桃花眼，敛住了眼底那一抹本不该有的深渊般的黑暗。 “嗯？”一张照片就能得出这么多信息的吗？ 小五只是刚入行的小警察，此时他脸上带着求知欲。 楼昱扬眉，连带那双微敛的桃花眼也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薄度恰到好处的红唇扬了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这笑容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增添了一丝不羁，却更叫人挪不开眼。 这时突然一道声惊得小五回过神来。 “楼狐狸，赶紧把你的光芒收一收，别祸害了人家新小同事。”小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她翻了翻白眼，吼了一句。 在这个男性居多的工作里，楼狐狸就曾经把一个直男硬生生地掰弯了，结果他这个罪魁祸首还直得不能再直，搞得别人悲痛欲绝转了单位。 立志要好好直回来。 相处久了，他们这些老同事依旧对楼狐狸的免疫力不高，更何况一个新同事。 “唉，天生的，我也没办法。”楼昱摊了摊手，把外放的气息收了回来，重新变成那个清雅出尘，带着阳光味道的大男孩。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不。 气息收了收，只是换成另一种美的方式而已。 作为一个过来人，小慧很轻易地就捕捉到小五眼底掠过的那一抹神色，她叹了一口气。 “小五，我来吧，你这几天记得多去刷刷微博，看一看你女神的照片，你长得也不错，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吧，这是我们这些老同事们对你的最好建议。” 于是乎，小五一脸莫名其妙地就被安排做其他事情。 总感觉似乎被误会了什么？ 他刚刚只是发自内心地对即将迎来的新知识感兴趣而已。 小五压下心中的疑惑，十分听话去刷了刷微博，考虑着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 他最近发现似乎所有的警队里就楼队这一小队，脱单频率最高。 似乎除了楼队还单着外，其他男同事都有女朋友了，感觉他是跟不上队伍，被小慧姐嫌弃了啊。 想着，小五更加坚定要找个女朋友的决心。 他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神带着一抹坚定。 这边。 被迫与慧大母老虎一同分析案件的楼昱一脸无奈，“小慧，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写案件分析的小慧头也不抬，“大不了把你娶回家。” “什，什么？”楼昱一脸惊恐，“别啊，求你放过我，我还要娶媳妇儿的。” “快快，要娶赶紧娶，免得老娘嫁都嫁不出去。” “你嫁不出去关我啥事儿啊？”楼昱嘟哝道。 “丫的，你还说，想我也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当年警校的校花，当年追我的人都不知道排到哪条街去了。” 楼昱不说还还好，一说小慧就炸了，她案件分析也不写了，拿起笔愤愤不平地指控着楼昱那惨绝人寰的罪行。 “后来，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我那些追求者全知难而退了，更离谱的事，他们有的居然还叫我帮忙把玫瑰花给你送过去。” 楼昱听得目惊口呆，“原来那些花不是你送的啊？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的咧。” “屁。”小慧极为不文雅地骂了一句，“鬼才喜欢你，长得这么不安全。” “风度风度。”楼昱尝试安抚一下这只炸毛的母老虎同事。 “反正你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不然我嫁不出去，我就娶你回家。”小慧挥一挥手，继续写她的案件分析。 嗯？嫁？ 这是用错字了吧。 楼昱挑眉。 看着兢兢业业帮他写案件分析的小慧，最终还是没纠正回去。 算了。 看在他可以睡一会懒觉的份上。 兢兢业业的小慧泪眼婆娑：论拥有一个勤奋上司的重要性…… 凶杀案的受害人⑹ 凌晨三点半，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他一身黑衣，身形修长，黑帽兜住了他的脑袋，看不清楚容颜。 只见到全身上下唯一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腕上带着银色的手表，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开门进了去，连灯光也没有开，就这么一步一步踏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弥漫着浓厚的铁锈味，还有水的嘀嗒声。 嘀嗒嘀嗒…… 液体从高处滴落了下来，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黑衣人抬起头来，不知从何处来的黯淡光线照在他脸上，帽檐下投落了一片阴影，只有一双猩红的瞳孔若隐若现，带着毁天灭地的黑暗。 “真美啊。”黑衣人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一双天蓝色的瞳孔，纯净如蔚蓝天空。 一双瞳孔静静地浮在破璃瓶里，凝视着前方，目光纯净像个天使般。搭配着光滑的正方形玻璃，仿佛最美的装饰品。 果然美好的东西是要在它未凋零之时采摘下来，否则等它枯萎了就不美了。 在这个罪恶和肮脏的世界，美好的东西总是被沾染得太快了。 * 分析报告一出来，楼昱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不对，我要去现场看一下。” 小慧还没反应过了来，就见到楼队已经不见人影。 “真是个行动派，怪不得升职那么快。”小慧站在原地咕哝了一句，默默把有些凌乱的办公室收拾一下，看着恢复整整齐齐的办公室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出了去。 此时，天还未亮，道路边昏黄的灯光照着前方黑黝黝的道路。 发现女孩尸体的现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楼昱穿着黑风衣，站在这里沉思良久，开始踱步徘徊。 突然他眼睛一亮，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查一下这几年少男少女的失踪案，另外把他们都叫过来，开会。” 楼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个人影在接近，就在他掐断电话的那一刻，刀芒闪过。 噗嗤，是血肉被刺破声音。 这一刀，楼昱没躲过去，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后面的面容，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人。 是谁？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法发现？ 这一刀带着麻醉，被刺中后，楼昱只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 系统：“为了提高任务难度，把宿主自身的实力全部都封印了，以原主的实力是没办法发现这个人的。” 所以它偷偷把这个人从宿主的感官中过滤出去了。 “要不要解药，不贵，二十积分，绝对童叟无欺。”意识开始有些涣散，偏生系统的声音还在耳畔叫个不停。 楼昱绷直了唇，一双潋滟桃花眼冷冽了下来，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得刺骨。 该死。 这系统。 视线开始迷糊，楼昱只能辨认清眼前的是一个人形，他手揉了一下脑袋，想要看清楚一点。 这时，那个人发声了。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警察了，出事总是最后到的那个，该死的没用。 这回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要把你叫给那个人，也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哈哈哈……” 中年人发出一连串恶劣的笑声，像是荒野厉鬼的叫声，无比刺耳。 他从兜里拿出一台屏幕破碎了一角的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有猎物了，绝对一件艺术品，还鲜活着的，地点在……” 说完还对着地上倒下的人影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天色太暗了，发过去的也只是一张穿黑衣，瘦削的身影，上面那把插在腹部的匕首特别的显眼，折射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不一会儿，一条信息回来了，只有短短一句。 ‘你破坏了我的艺术品了。’ 中年人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尖锐地笑了一声，然后放心地离开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为凶手处理现场，酬劳是尸体。 他们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喜欢美好与光明。 身处黑暗总是向往光明的，哪怕他们恰恰想毁灭的就是光明。 凶杀案的受害人⑺ 依旧残存一丝意识的楼昱听见脚步声愈走愈远，他努力地睁开了眼，感受到久违的无能为力。 他静静地躺着，没有屏蔽那吵杂的系统，也没有兑换任何能救他的东西。 不用仰起头也能看到夜空，他见不到星星，但他知道它们其实一直都存在。 微弱的光芒永远只能在黑暗中绽放，在光芒中隐去。 突然好想就这么让血液流干，让时间凝固。 毕竟一直这么在时空中兜兜转转，给脸上带着一个他也分不清真假的面具，真的很没意思。 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很轻很轻，伴着黎明的曙光而来。 楼昱神色蔫蔫地看着过来的黑衣人，他身形修长，帽檐下只露出一双暗红的眼睛，目光如同看死物一样看着他。 哦，看来他的推想被印证了，凶手和处理现场的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设计好的，楼昱发现他的意识开始清醒，如同从黑暗中破开，踏入纷杂的世界。 但身体依旧处于麻醉状态。 这个药。 很适合用来折磨人啊。 当曙光落在身上那一刻，楼昱清晰地捕捉到那黑衣人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错愕。 黑衣人愣在那里，带着几分无措和茫然。 他暗红色的眼睛黯淡下去，沉沦在那无尽的黑暗里，留给光明的只有一双墨玉般的瞳孔。 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楼昱认出他来了。 不过因为倒在阴影处，楼昱觉得洛笑大抵只见辨清躺在这个人是谁，而不确定自己是否被他认出。 唇角动了动，洛笑二字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想看洛笑怎么办，是杀了他，然后处理现场？是直接把他关起来？还是企图蒙混过关，撇清关系。 看样子，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洛笑慢腾腾地走上前，动作透着几分惶恐，几分不安，就像一只受惊又耐不住好奇的猫。 “嗨。”他说，声音有些发颤。 楼昱一动不动，连眼皮子也没掀动一下，就像死了一般。 装的真像。听到发颤的声音，装死的楼昱默默地想道。 此时他觉得天似乎更亮了，那光透过眼皮直接让他的眼眸看到了一片似黑似白的白蒙蒙。 洛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向楼昱的鼻翼下边，感受到丝丝温热的气息，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然后掏出手机拨打120。 虽然这时候拨去楼昱的工作单位可能会更好，但洛笑打算按程序来，他需要点时间。 洛笑歪着头看了地上的人半晌，似乎在确认他会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楼昱当真是一动不动的，连一呼一吸也是模仿昏迷时的频率。 然后他就感觉投在自己身上那探究的目光移开了，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不紧不慢，就这么痒痒地挠在心头，楼昱很想睁开眼看一眼，不过他又很快把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沉淀了下去，继续十分专业地装昏迷。 过了许久，久到楼昱想进入梦乡，然后他注意到地板其实很冰凉，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是冰凉冰凉的。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伸了过来，十分粗鲁……不温柔地拍了他几下，企图把他弄醒。 “喂，楼昱，你还好吗？” 楼昱‘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似乎还没恢复意识，他愣了好久才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不好……” 嗯？ 照理来说，这位也受过不少伤吧？ 就腹部被捅了一刀，不应该那么虚弱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楼昱受过很多伤，刚刚他带着对艺术品崇高的敬意掀开了对方的衣摆。 然后就见到腹部除了刚添的伤口居然还有各种新旧不一的伤疤，有的很重，有的相比就比较轻，横七竖八地落在肌肤上，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配着腹肌莫名又显得有几分的美感。 残缺的美。 洛笑不解地拧起眉头，半晌他又松开眉来，对方好不好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吧，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等救护车。 他抬头望着愈发亮的天空，脑袋开始放空。 不知道为什么在楼昱身边，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放松警惕，连心中那暴躁的戾气也如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 楼昱，你是安神丸做的吧？ 而楼昱则是看向插在腹部的七首，还有那明显被人动过的衣服，拧眉，他就说刚刚怎么觉得有些凉，原来是衣服被掀开过，灌了风进来。 凶杀案的受害人⑻ 不久，救护车就来了。 医生看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的楼昱，面色诡异地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洛笑。 然后开始救人。 楼昱伤的不重，主要就是失血过多和下了麻醉药。 在医院里睡了个好觉，就差不多到中午了，楼昱低头看了一眼缠得很整整齐齐的绷带，觉得自己依旧己十分的生龙活虎。 于是就出了院，跑到洛笑面前继续蹦哒。 不过这时小慧那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完全是学生时代老师教训学生的语气。 “楼昱，你去哪偷懒了？说好的开会，结果你就给我发了一大堆文件让我们自己琢磨？我刚刚打了你手机半天了，你也不接电话。” “那会我睡觉。”楼昱神色漠漠的，“有发现了？” “还没有，我怀疑是随机杀人。”一说到这个，小慧就有些颓然。 “嗯。”楼昱应了一声，眸子深了深，“查一下以往那些案件的受害人，凶手跟他们有关联。” “咦？”那边惊讶了一下，“你去现场有发现了？” “嗯，我见到了凶手，不过被他逃了，当时太黑，没看清人脸。”楼昱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他眯着眼回想了一下，“他手上拇指食指内侧有老茧，力气很大，而且应该有脊椎方面的疾病。” “是个搬运工。” 两人异口同声。 “你受伤了？”那边静默了一下，突然问了句。 楼昱挑眉，看向自己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腹部，他动了动唇，“没有。”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你等等，先别挂，我现在找着符合情况的受害人。” “我还有事，挂了。”楼昱直接无视掉前边那半句，掐断了通话。 然后幽幽地朝一个方向望过去，那里站着一个人，是洛笑。 楼昱的眸黑似墨，那桃花眼也没了平时那醉人的潋滟，而是像粼粼水波下的黑曜石，幽幽地望了过来，像是洞悉一切。 洛笑不偏不倚地看了回去，眼睛澄澈得像秋天的银杏树林。 不过他心底却没来由地一慌。 刚刚楼昱在他面前毫无遮掩的缜密推断过程，已经让他心生警觉了。 “那个点，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楼昱问一句。 “我晨跑路过。”洛笑目光笔直笔直地盯着楼昱的脸，一眨不眨。 他偶尔会去晨跑，大概一周两三次，所以这个说辞是没毛病的。 “嗯？”楼昱深深地看着他一眼，然后蹙眉。 他眉头一蹙，洛笑心里就没底了。 然后就听见楼昱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话来，语气略带嫌弃，“确实该好好锻炼了，看起来这么弱。” “……”这语气好欠哦，听着好气哦。 洛笑突然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拨打120。 “我也有晨跑的习惯，以后一起。”紧接着，楼昱道。 “不必了。”洛笑飞快地拒绝。 楼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不悦的心情，于是他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我很好奇为什么会这么巧，我刚好被偷袭，而你又刚好在凶手走后出现，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好般。” 洛笑顿了顿，玩笑般说了一句，“可能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楼昱没看他，只是盯着灰白的天空，“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他的眼神是躲闪的，但，”这时他目光紧紧地射向了洛笑，锐利如鹰，“还有一种人，他们说谎时喜欢盯着对方的脸部，观察他们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这个眼神颇具压力，洛笑忍不住想后退一步，不过他没动，硬是抗了下来。 “你在怀疑我？” “没有。”楼昱立马否认。 绝对没有。 他那是完全肯定。 洛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有些摸不清楼昱的情绪，今天的他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大概安静了一会，楼昱又突然出声了，他冷硬的声音软了下来，竟是异样的温柔，“谢谢。” “不谢。”洛笑心中那颗浮起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他大概是摆脱嫌疑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⑼ 其实黎明真的很美。 洛笑仰起头看了一眼天边，这是他第一回不是通宵看到的黎明。 越过大半个城市，洛笑的呼吸也从一开始的急促变得平稳了。 他目光看着前方，这时的天色还是有些幽暗的，前面几盏黄灯孤零零地亮着，一个人影都没有。 莫名的洛笑觉得心底有些失落落的。 这种莫名其妙找不到根源的情绪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的。 洛笑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一时间纠结万分又无可奈何。 ＊ 凶手的搜寻范围一缩再缩，很快就有一个人被锁定了。 是十三年一个案件的受害人，是一个搬运工，生活很拮据。 楼昱带着几个警察来到了一间房子前，房子很破旧，边上的石梯都塌陷了一半，显然是住了很久的屋子。 楼昱抬起手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 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但楼昱捕捉到了他看见自己时眼神凝了一下。 “你好，你是陈希溪的父亲？”楼昱问道。 “是。怎么了？”提到陈希溪时男人面上闪过沉痛之色。 “最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知道吗？”楼昱直言了当。 “嗯？听过，好像是一个女孩被杀了吧。”男人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地回忆。 “我们怀疑是十三年前的凶手。”楼昱眼睛直直盯着男人。 男人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他看了楼昱很久，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不请我们进去坐一下？”楼昱挑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明显是要细谈。 男人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看着几个警察走了进去。 楼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倒不像个警察，而是一个放浪不羁的公子。 他挑了挑眉，笑容有些玩味，“这次的作案手法跟过去区别很大，现场处理得很完美，也变得有格调起来，还给被害人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啊，折翼天使。” 后面四个字是一字一顿的。 中年男子的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当年陈希溪是双臂被砍了，失血过多而死去。 “可以推测处理现场的是个有钱人的人，至少是个富家子弟或者总裁之类的。”楼昱表情很是笃定。 中年男子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们就不怀疑凶手不是十三年的人？” “不怀疑。”楼昱表情十分肯定。 看得中年男子有些迫不及待想撕破那张肯定的脸面，他十分想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警察们认清自己的愚蠢，就像十三年前一样，他们找不到杀害自己女儿凶手一样愚蠢。 “可这次案件的手段不残忍，而十三年我……女儿是白白流干血而死的，何其残忍。”中年男子攥紧了拳头。 然后他见到楼昱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惊觉自己刚刚讲了什么。 “我记得我只告诉过你，女孩被挖了眼，难道正常人都不会认为女孩是折磨而死的呢，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手段不残忍？” 中年男子退了一步，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猜的。” “是吗？正常人会这么猜？其实凶手就是你吧。”楼昱步步紧逼。 “你不是说这次是有钱人作案吗？你看看我这房子，像是买得起定制裙子的人吗？”中年男子反驳。 “是吗？我可没告诉过你裙子是定制的。”楼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双手抱胸。 “我猜的，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定制衣服吗？”中年男子脸白了白，强行说道，“我连普通昂贵点的衣服都没不起，我怎么可能会买衣服给一个死人？那不是浪费钱吗？” “我想我刚刚没说凶手就是有钱人啊，我只是说处理现场的那位很有钱。”楼昱慢悠悠地道。 然后他目光一冷，“抓起来。” 旁边的警察拿出手铐，把中年男子拷上了。 中年男子没有反抗，或许他觉得反抗也没有用，几个警察已经成包围式站在他旁边。 他只是目光阴冷地看向楼昱，表情扭曲在一块，“你们这群废物，当年我女儿才这么大，就被这么残忍的害死的，你们至今都没有抓到凶手。 现在我都连杀了几个孩子了，你们才捉到我，你们就是怎么当警察的吗？我当时分明如此希望你们能把凶手找出来，结果那个案子至今未破。 呵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却多了一条漏网之鱼。” 凶杀案的受害人⑽ 楼昱抿着唇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我女儿都被杀了，对不起能让她活过来吗？”中年男子明显情绪有些失控。 楼昱瞥了他一眼，突然道，“十三年前，我还在上学，十三年前的案件当时没破是因为我不在，而如今我在了，所以你落网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狂妄了，但青年眉眼的自信如骄阳般耀眼，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感叹一句，是啊，从他入职以来，就没有破不了的案件，这人是个神。 “那个十三年前的案件，我会解决的。”青年轻描淡写，仿佛横跨十三年的难度在他面前并不是个事，“但你女儿被害不是你报复社会的理由。” “带走吧。”楼昱说完，就要往门口走去。 这时中年男子突然嗤笑了一声，“你们不知道还有个漏网之鱼吧，我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他帮我处理掉现场的，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谁，我告诉你，哪怕严刑逼供我也不会说的，我陈大年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 楼昱顿了顿，他回头，挑眉，笑容有些嘲讽，“我以为你们都会很讲义气的，没想到你就这么把你的帮凶给供出来，还用上了激将法。” 陈大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楼昱的眼神变得狠毒起来。 他记得那天他捅了这个警察一刀，还用上了在黑市买的迷药，没想到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在面前。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放了他。 他怎么能不恨，要不是那位放过了这位，他也许永远不会被找到。 楼昱说完这话就回过头，似乎对那条漏网之鱼丝毫不感兴趣。 看得徐大年十分想把搭档供出来，但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短信交流，甚至都没有见过对方，而短信发了之后就会立马删毁。 以至于徐大年此时对他的搭档也是一片茫然的。 小慧疑惑地扫了楼昱一眼，她发现楼昱似乎从徐大年提到帮凶时开始脸上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哪怕相处不到两年，但小慧十分了解楼昱一不高兴时不会笑也不会黑沉着脸，他就是一副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 这件事总算告落了一段时间。 但楼昱很快又开始追踪起十三年前的案件，连带着其他人也天天加班，每天都熬到凌晨两三点。 在楼昱无情的欺压下，原本就打算找女朋友的小五就更加确认自己的决心。 他决定一定要找个女朋友，然后天天在楼队面前撒狗粮，让他这个单身狗每天吃狗粮吃到撑。 为了达成这个伟大的目标，小五把目光投向了小慧姐身上。 于是小慧每天都能收到一束玫瑰花，上面写着，甄慧婉，goodmorning。 然后中午和晚上时，她就见到小五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邀请她去公安局大饭堂吃饭…… 几天过去后，小慧终于开口了，“小五，早上的玫瑰是你送的？” “嗯。”小五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你在追我？”小慧语气不是很确定，每天送玫瑰，好像是喜欢她吧，但每天邀请她去公安局大饭堂吃饭是怎么回事？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去外面吃个烛光晚餐吗？ “嗯。”小五脸更红了。 “可我不喜欢你。”小慧扬起精致的眉，纤长的手撩起耳边落下的头发，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的。”小五抬起头，眼里满满都是坚定，他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高傲却又十分认真的女孩。 “不行。”小慧苦恼地说了一下，“我说过楼昱没脱单前我是不会脱单的。” 说完小慧在心底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对不住了，楼队，拿你挡箭牌。 凶杀案的受害人(11) 小五的表情顿时间天崩地裂，恍若雷劈。 等楼队脱单后…… 他原本就是要在楼队面前撒狗粮啊，楼队脱单他怎么撒狗粮啊。 小慧愣一下，这句话攻击力有这么大，她怎么感觉小五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着她就见小五一下子收拾好心情，脸上的表情就像小孩子为了某样心爱的东西而心疼地放弃了另一样也很想要的东西。 “我会让楼队尽快脱单的，然后好好追到你。”小五神色很是郑重，仿佛接受了什么伟大的使命一般。 小慧看着他，那冷艳的表情突然崩掉了，然后勾唇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个新来的小警察这么可爱。 她一笑，小五脸就红了。 后来楼昱把十三年那案件解决了，又掀起一番波澜。 但他本人几乎解决完后倒头就睡。 而徐大年的那个搭档也被找到了，是另一个案件的凶手，家境十分好，他处理现场的方式和这次的案件的处理也很相似。 小慧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但凶手也承认了，而且逻辑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为什么会给女孩定制一条裙子，是因为他觉得女孩很配这条裙子，所以就买了，反正他不差这个钱。 至于那双眼睛去哪了？他的说辞是随手扔了，一开始也只是迷惑警察，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说完他又表示十分佩服楼昱，如果不是一个犯人一个警察，他觉得他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于是犯人很愉快很坦然地进了牢里，他说他一定会好好忏悔的，还让她转告楼昱一句话，“等我出来，说不定我们会是朋友，你是我见过最了解我的人。” 其实小慧很想告诉他，楼队只是把他这个人分析了出来，并不了解他。 那个人对任何人都没什么了解的兴趣。 比如，她了解他，而他却不了解她。 ＊ “叮咚。”门铃响了。 洛笑此时光着上身，他手还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听见铃声，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接着似乎想起来什么，他笑了一下，轻轻地道，“哦，我忘了，你们已经死了，脑袋还开了花，美极了呢。” 不过，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几乎没有人会找来他家里的，而且洛笑也不喜欢，所以他约人从来都是在外面随意一家餐厅或者公司，就连平时的快递填的地址也公司的。 “叮咚。” 门铃再次响了。 作为一个男子，自然是没有女子的那些扭扭捏捏，所以洛笑很坦然地就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然后就穿着一条短裤出去开门了。 门开了，然后洛笑见到了几日不见的楼昱。 他手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穿得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嘴上挂着一丝自以为迷人的笑容，那该死的桃花眼也微微上扬，感觉傲慢极了。 以上是洛笑对楼昱的形容。 洛笑冷哼一声，有点想把门关上，他怎么看这人都不对眼。 因为实在太耀眼了。 “你来干嘛？”洛笑语气不是很好。 “看你。”楼昱说道，他淡淡扫了洛笑袒露的上半身一眼，“你今天晨跑了？” “嗯。”洛笑几乎是从鼻子哼出来的声音，“我这几天都跑。” 一想到这个他就老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很棒，送你。” 感觉到洛笑明显耸拉下来的心情，楼昱把手里的花塞了过去，然后一本正经地夸了一句。 花一下子就塞到怀里，洛笑下意识地接过来，半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谁要你夸了，还有，突然送我干什么？” 而且还是玫瑰花。 “奖励你坚持跑步。”楼昱目光落在洛笑发红的耳根子上，随口搪塞了一个理由。 反正他就是觉得这花挺好看的，就顺手买了然后顺手送了，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奖励。”洛笑咕哝了一句，又看了看楼昱一眼，似乎想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什么？”注意到洛笑眼神的楼昱回望过去。 “没什么。”洛笑撇了撇嘴，很想问为什么花是玫瑰花，但看见楼昱一声不吭，他又问不出来。 玫瑰花就玫瑰花吧，他才不好奇为什么送玫瑰花。 他自己就能猜出来，他才不问。 想起这家伙第一次请他吃饭的地方，洛笑觉得这人应该是什么意思都没有。 估计就是觉得花好看，顺便买了，然后顺便送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12) 就像当初，他顺便遇到了他，然后顺便请了他吃饭又不买单。 对哦，这人没买单。 虽然这等钱财于洛笑而言九牛一毛都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和楼昱斤斤计较，“你上回请我吃饭是我结的帐。” 楼昱挑了挑眉，突然笑了，“我就说你为什么一直都没请我进去，原来是我还欠你钱啊。” 忘了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的洛笑脸色微囧，于是顺着杆子爬，“那你快结账啊，我提倡微信转账。” 转账…… 楼昱眯了眯眼，有骗微信号的嫌疑。 “ok，我微信支付，把你的微信二维码收款给我扫一下。”楼昱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对着洛笑手机里的二维码一扫。 一个页面刷新了出来。 “灯火阑珊处？ 嗯？” 洛笑似笑非笑，他要的可不是微信号二维码，而是收款的二维码。 洛笑似乎才发觉，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然后道，“哦，弄错了，你可以不用加我。” 这时就见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洛笑：…… 他看了楼昱一眼，后者耸耸肩，“手滑了，微信转账吧，多少钱？” 洛笑报出钱，然后就收到了楼昱的转账了。 他手指动了动，没点下去。 楼昱微微皱起眉头，指着手机说，“你怎么不点，你是不让我进去？” “我觉得还是让你欠我点什么东西，以后等我有事好求你帮办，楼大警官。”洛笑道，他避开了身子，做出请进的姿势。 楼昱进来去，然后回头，“其实我不欠你什么了，相反的，你欠我的挺多的。” “啊？”洛笑愣了愣，“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洛笑没听懂，不过他没问，有时候盘根问底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没有客人来过，所以屋子压根就没有准备给客人的用具，就连杯子也是单个的。 洛笑翻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杯子，随便洗了洗就拿起给楼昱泡了一杯咖啡。 楼昱接过咖啡，他看了一下杯子，拧起眉头，“古董？你家真有钱。” 洛笑一愣，他就随便拿了个装饰品，也没怎么注意看，“你还懂这个？” “干我这一行的，知识一般都挺杂的。”楼昱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咖啡，完全没有对待古董的谨慎，还由衷地赞了一句，“手艺不错。” 洛笑面色怪异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憋出一句，“你拿古董喝东西就没有什么压力？”这是从楼昱经济角度来发问的。 “我只是遵循制造这个杯子的人目的做而已，杯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楼昱一脸理所当然。 洛笑抿着唇又看了他许久，不得不说这种性格他挺喜欢的。 不被世俗的价值观所拘束。 洛笑觉得自己该收回之前的想法，他承认眼前这个警察确实是个有格调的人。 因为他说了句实话，他泡咖啡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你来我家干什么？”洛笑在对面坐下，抿了一口他自己泡的咖啡，出奇的好喝。 “你刚刚不是问过了吗？”楼昱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能布置这么完美现场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善忘吧。 “啊？是吗？”洛笑回忆了一下，好像他开门问的第一句就是这个了。 于是他张口又说些别的，“你这几天没有晨跑？” 他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见到的都是一些爷爷奶奶级别的，当然也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小年青。 怎么感觉这话带着些委屈的语气？ 楼昱俊眉扬了扬，唇角莫名染上了笑意，“我最近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等我有了时间我就会跑了。” 毕竟直接熬到凌晨两点多，然后第二天天没亮又爬了起来，就为迅速解决所有事情，好拿去陪某人。 凶杀案的受害人(13) 莫名的，洛笑心中升起一丝窃喜，他这是在跟他解释吗？ 洛笑拿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很敏锐地察觉到他这种情绪不大对劲。 黑如墨玉的眸子闪过一抹晦暗不明，但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作了回应。 紧接着他又十分作死地说了一句带刺的话，“等你哪天去跑步了，记得告诉我，我那天就不去了，毕竟一大早就见到某个人，可不是美好的开始。” 说完，洛笑就后悔了，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掩住自己懊恼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就是想怼一下楼昱，想欣赏一下他表情的。 然而，楼昱只是挑了挑眉，看着他，瞳眸中流转着一种危险的暗芒，他勾起唇笑了，笑得茶蘼花开，笑得惊心动魄，“你似乎很讨厌我？” 这一瞬，洛笑像是被谁狠狠地敲了一下，心脏跳动的飞快。 他飞快地回了一个字，“不。” “那就是喜欢了？”楼昱笑得更欢了。 “算，算是吧……”这句话的含义太多了，洛笑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咖啡杯，似乎在端凝着咖啡杯的美感，实则却在苦恼着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有点像他见到难得一见的艺术品时，那种来自灵魂的欢喜。 但是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似乎更多了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次的艺术品还不完全归属于他，成为了收藏品的原因。 楼昱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瞬洛笑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染上了猩红，里面盛着满满的占有欲。 楼昱抬眼望着他，刚想说话，就见洛笑突然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楼昱愣了一下，这反应有点奇怪，然后他就听到洛笑说了一句，“快中午了，我去做午饭，你打算如何？” “在这吃吧。”洛笑语气听着有点怪异，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楼昱也不由得正经了起来。 洛笑狠狠地切着菜，不一会薄度均匀，整整齐齐的菜丝诞生了，若要强迫症看到了定会很舒服。 然，切到后面，洛笑的刀法开始凌乱了，他的眸子闪烁着妖冶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阴沉中带着邪气。 “滚出去。”洛笑低吼了一声。 然而他身上妖气更甚。 “洛笑，杀了他，去，杀了他。” “把他变成你的收藏品，你不是一直都想把世间美好的东西定格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的那人是你的光芒，你的太阳，去，杀了他，让他从此专属于你。” 一个无形的东西在洛笑的脑海里一直地低喃，带着蛊惑。 “不，我只要活着的他。”洛笑无法想象那人像他遇见的每个受害人一样死气沉沉的，无法想象他身上的光芒黯淡下去之后会是如何。 “只有死去的才是最好的……”那个声音一直下继续。 “你滚出去，你个怪物。” “呵，你忘了？我们本就是一体，我是本来的你啊，你不过是个伪装给世人看的外表，黑暗，腐朽，才是你的归属。” “不。” “你要迷失了吗？迷失了的人走不回来可是要化为虚无的。” “我不想跟你斗，现在是白天，你不该出来，你违反规则了。” “你是个伪装，你的情感皆由我掌控，但那会你心动了，啊，该死，这白天居然这么刺眼，我讨厌光明。”那声音突然尖锐地叫道，然后消失了。 把窗帘拉开的洛笑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不，你喜欢光明，因为我喜欢光明，而我们本一体。” 毕竟愈是黑暗的人的内心愈是向往阳光，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它的根越是伸向黑暗的地底，它就越向往高处的阳光。〔注〕 而那个人就是光明啊。 哪怕，他一眼望进那人眼眸里，就如同望见了一片浩瀚宇宙。 却不见他。 是啊，骄阳普照万物，却从来不会独为一人发光。 凶杀案的受害人(14) “这味道……很像。”楼昱夹起一道菜尝了尝，突然顿住了，眸子闪过一抹怀念，这是洛笑从未见过在他脸上的表情。 “像什么？”洛笑脸上本就淡的笑意此时消失得一丝一毫都不剩了。 “像一个人做的饭。”楼昱脸上带着追忆，那双潋滟桃花眼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浅浅如被水稀释后的墨随意落在白纸上那淡淡的痕迹。 “谁？”洛笑像是下意识的追问，如果忽略他攥紧的拳头的话。 楼昱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不在这个世界，所幸我还能吃到味道如此相似的饭菜。” “节哀。”洛笑道。 心中却突然认同了另一个他的说法，其实有时候死亡也是美好的。 比如现在。 但没过半会，洛笑又有些愤懑，一个死去的人至于让活人惦记这么久吗？ 他抿了抿唇，显得有些不悦。 但是因为气质向来比较阴沉，这一丁点不悦如果不是仔细看是察觉不出来的。 “他还没死呢，节什么哀，只是我此生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罢。”楼昱挑眉，语气毫无波澜，教人听不出他的心情。 所过的世界离开后皆为虚无，哪怕它依旧转动，但你已经无法再去触及。 “我再去做一顿，这顿发挥失常，不好吃，卖相也很差。”洛笑突然站了起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过筷子。 “是吗？”楼昱看着满桌子精心制作的饭菜，色香俱全，分明还不错，厨艺顶得上大厨级别。 “是。”洛笑无比确定。 他一把夺过楼昱的饭碗，“别吃，我不喜欢有人尝试我的失败品，等我再做一次。” 楼昱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刷的收好了餐桌，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变得干干净净，一个盘子都没有的饭桌，突然低低地笑了。 这时洛笑正好歪过头，他眸光闪了闪，像是刚好一束阳光落入了窗户，照亮了他心房的一方天地，看见了那无数飘扬的尘埃。 误入凡尘的光明，竟是惊动了一方黑暗。 洛笑抿了抿唇，转头进去做饭。 又是一桌饭菜，三菜一汤，本该清冷，此时看起来竟是莫名地温馨。 洛笑盯着楼昱吃进去的饭菜，问了一句，“像那个人做的吗？”他已经特意改变了风格。 楼昱看着洛笑执拗且固执的目光，压下已经涌上喉咙的那句话，“不像，只像你自己做的。” 他说。 心头却默默补了一句，像极了，就连咸度也是一模一样的。 听言，洛笑这才乖乖动了筷子，然后优雅地开吃。 真傻，这孩子，这样就信了啊。 楼昱敛了敛眸，想到。 不过，挺可爱的。 翌日，天还没亮，洛笑就起来了。 猩红的眸子像是用无数鲜血凝聚的晶石，闪烁着恶魔般的邪恶。 此时那眸子在墨色和猩红色中飘忽不定，幸得此时还太早，外面空无一人，否则若是遇到此情此景，定是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清瘦身影，黑色风衣，赤眸闪烁，在黑暗中走来。 “你要干嘛？”墨眸洛笑声音明显带着不赞同。 “我要见那个乱你心的人。”赤眸洛笑眸光流转着邪气，还有浓烈的兴趣。 “没想到你这么就发现了。”被戳穿了，墨眸洛笑反而坦然了，言辞带着挑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个同性，感觉如何？是不是很不舒服？” “你果然爱好跟我相反的，你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赤眸洛笑蹙眉。 “怎么，想杀了我？放弃吧，你杀不了我的，你需要我，从我诞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需要一个外表如常人的人掩饰你那恶魔般的心思。”墨眸洛笑勾起一抹笑容，他们斗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扳回一局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他只是比另一个他更加擅长伪装，更加了解自己罢了。 “不，我不杀你，我杀他。” “你敢！” “呵，不如你看看我敢不敢。” 墨眸洛笑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个人从来都是敢说敢做的。 凶杀案的受害人(15) 此时已经走在路上了，洛笑只能望着东边，期待着天快点亮，希望今天晨跑遇不到楼昱。 作为另一个人格，他很清楚这个黑暗人格有多少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虽然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然而事与愿违，在有些昏暗的前路，洛笑见到一个不断朝这边过来的身影，带着几分熟稔。 不，洛笑顿了顿身体，想返回去，然而他眸子红光一闪，又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穿过昏暗，在黎明前见面了。 楼昱看着对面的人，“你的眼睛在变色。” “别过来。”洛笑道，但下一瞬他又笑得蛊惑无比，双眸闪着妖冶的红光，“不，你过来。” 要是个正常人见到这一个估计都会觉得事情不对，然后掉头就跑，然而，楼昱却不在这个范围内。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眸色不断变幻的洛笑，然后靠近了过去。 “别，有危险。”洛笑后退了一步，把手放到背后去，他指甲在抬手间银光闪烁。 楼昱顿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害怕什么？你倒是过来啊。”这时洛笑又说道，他伸出一只手向前一抓，却被楼昱轻轻地避开了。 楼昱见状，心下了然，“你是他的第二人格？” 洛笑没预料到楼昱反应这么快，他收回了手，“不，我是他的第一人格。” 他才是身体的拥有者，另一个家伙只是后来才来居住的。 “你的眼睛很漂亮。”楼昱很喜欢那里面包裹着浓浓的黑暗气息。 “就算你夸我，我也很讨厌你。”洛笑冷哼了一声，下巴微扬。 这样一看就很讨厌的人怎么会喜欢他那双令无数人恐惧过的眼睛，肯定是骗人的，他才不会被骗。 想讨好他？ 没门！ “天亮了。”楼昱没回他的话，只是侧目看向天空，笑得高深莫测。 噢，天，这光太刺眼了。 太讨厌了。 这回先放过你。 洛笑几乎一下子蹙起眉头，眸色瞬间变成了墨色。 “回来了？走吧，一起晨跑。”一见他，楼昱随手拍拍洛笑的脑袋。 后者一双墨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这个人看穿。 “你为什么不躲？他要杀你，你看不出来吗？” “是你，我为什么要躲。”楼昱挑眉，一副理所当然。 “不是我。”洛笑近乎执拗地道，接着他垂眉，声音低低的，“我不会想杀你。” “我知道了。”楼昱沉吟许久，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自然地拉住洛笑纤细的手腕，“不是出来跑步的吗？跑吧。” 知道什么？ 他有说什么吗？ 洛笑愣了一下，目光落到某处，感觉手腕烫极了，他微微僵了一下。 这下连跑步都同手同脚了。 却没舍得挣开。 洛笑呆愣呆愣地跟着楼昱跑了许久，全然忘记他刚刚想跟楼昱理清自己和另一个洛笑的问题。 楼昱像是全然忘记自己还握着某人的手腕，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踏入了商业中心。 洛笑抿着唇跟在后面，目光只盯着前面看，神色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只是拉住手腕，不是手拉手，更不是十指相扣。 打住，不能多想。 大概对一个人愈心存杂念，就愈容易多想，把他所有的行为都往自己所期望的那个方向牵扯上。 不管多牵强。 “我们去哪？”走了许久，洛笑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以为你一直都不说话哩。”楼昱眉梢轻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含着笑，本就黑白不分明的眼眸，此时更是梦幻迷离，似有千种风情。 洛笑抬头看了一眼，装作不在意地又收回了目光，“我跑步的时候不想说话。” 完赎子了，他感觉刚刚那一会魂差点丢了。 不行，不能和家伙对视，特别是他那双勾人的眼睛。 本就对某人心存杂念的洛笑感觉自己的杂念似乎更多了。 “我们去吃饭，这次我保证付钱。”楼昱道。 他默默摸了兜里的银行卡，眯了眯眼，他可不是洛笑这样的资产阶级，一个月的工资说不定还没有他们一天挥霍的多。 一直潜水的系统默默冒泡：“宿主，请不要忘记就在昨天你干回了老板行，赚的钱绝对比洛笑一天花的多。”还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楼昱挑眉，传音道，“你不是早挂掉了吗？”怎么还在。 系统（呕出一桶老血）：“……” 它什么时候挂了，它怎么不知道？ 它丫的不就是关在小黑屋出不来吗。 突然好想旺的一声哭出来。 不行，忍住，它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凶杀案的受害人(16) 这回吃饭的地方显然有格调多了，而且从头到尾楼昱都没离开，他十分守约地刷了卡。 饭也吃完了，又要去哪？ 洛笑在一旁想着，然后他们路过了一家电影院。 楼昱在这里停下了，他略带沧桑地叹了口气，“平时都没时间来看电影，今日难得有空，不如看看？” 说完还挑了挑眉。 洛笑望着上面显示着的各种电影宣传，微微点了点头，“嗯。” 他很冷淡地应了一个字，可嘴角分明噙着一抹微笑，很柔和，完全没有那种阴鸷的味道。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电影院里真的很吸睛，从他们进来就几乎有目光在关注着。 特别如今洛笑笑得如此的暖，那怕他和楼昱站得很开，开得连普通朋友也不像，但也不禁多一丝粉色的味道。 几个女生眼睛有些发亮，在那里不知道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好想知道他们会看什么电影？会不会是爱情电影啊？”一个女生道。 “小爷决定了，他们看啥小爷今个儿就看啥。”另一女生帅气地甩了马尾，露出一排小白牙。 “根据我多年的直觉，这两人间有故事。”一个女孩扶了一下眼镜。 然后三个女生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买什么电影票。 洛笑扫过了一个恐怖电影，他眼睛微微一亮，黑如暗夜的眸子瞬息之间掠过了一抹猩红色。 “看这个吧。”一直注意着洛笑表情的楼昱指着那个恐怖电影道。 后面几个女生脸色顿时天崩地裂，默默祈祷着，别啊，别选，她们胆子小。 “我怕鬼。”洛笑沉默了一下，道。眸光在一部温情剧里转动了一下，“我觉得这部或许很不错。” 他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单纯地想看这部电影。 怕鬼…… 楼昱摩挲了一下手指，突然有些想不起究竟是哪位看着他双亲惨不忍睹的尸体而面不改色。 “嗯，那就看这个吧。”楼昱嘴角不知觉间就染上了一丝宠溺，“等着，我去买票。” “嗯。”洛笑看着他，前所未有的乖。 望着楼昱远去的背影，洛笑突然勾了勾唇，又笑了。 “洛先生？”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女声。 洛笑眉蹙了蹙，他抿着唇，回过头去，见到了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 女人一身衣服时尚又休闲，她发梢微卷，眉眼精致，红艳的嘴唇冷艳地勾起，看起来成熟而妩媚。 看起来有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记得我了？”女人冷艳地笑了一下，“想不到你心态不错，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想起那会站在父母尸体旁阴郁的少年，再看着这个看起眼里含笑，如沐清风的少年，若不是那一模一样的眉眼，甄慧婉都差点觉得她认错人了。 “警察姐姐？”洛笑纯良而有礼地打了一个招呼。 原来是楼昱的同事。他在心里默默打上了个标签。 “过来看电影？”甄慧婉随口问了一句。 “嗯。”洛笑点头，十分的乖巧。 “和女朋友啊？”甄慧婉一副闲聊状。 毕竟现在帅气的小年青都成双成对了，让她这个老阿姨好生心痛啊，不过幸好还有个老大叔陪着。 “嗯。”洛笑又点了点头。 所以，这位警察姐姐你就赶紧走吧，就不要打搅我们了。 这时洛笑突然见到眼前这位警察姐姐那双妩媚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闪耀着一种光彩，看起来更加高贵冷艳了。 这种光彩…… 洛笑很熟悉，因为他也曾在自己的眼里见过。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会这么巧吧？ 洛笑有些僵硬地回过头，见到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他目光慢慢往上移，只见某人眉宇微微上扬，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微眯，带了几分笑意，望着他。 似乎他没听见。 洛笑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那部电影的票了，我买了两张恐怖片的。”楼昱道，他怀里还抱着一桶爆米花，此时拿着向洛笑递了过去，“给你。” 洛笑看了看，没接过来，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爆米花，放入嘴里。 “很甜。”他道。 “楼昱？！”甄慧婉一脸错愕地看着楼昱，目光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你们？” 凶杀案的受害人(17) “小慧？”楼昱挑了挑眉，遇到同事了。 “你们……”甄慧婉感觉自己有些结巴了，半晌，她干巴巴地憋出一句，“真巧啊，你们也来看电影吗？” “嗯。”楼昱一如既往地冷淡。 “真巧，我还不知道要看什么电影，要不一起吧？我挺喜欢恐怖片的。”甄慧婉挤出一抹笑容来。 “可以。”楼昱道。 闻言，甄慧婉松了一口气。 倒是洛笑脸色有些黑了，他撇了撇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警察阿姨，你就一个人？” 正准备去买票的警察阿姨僵住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回过头，望着洛笑。 发生什么了？？ 她怎么瞬间从警察姐姐变成了警察阿姨了？(▼皿▼#) “这位小弟弟，说话请注意，姐才十八岁多一点。”也就二十七而已，你旁边那位大叔已经二十八了。 楼昱：…… 洛笑：…… 那多一点，多的是多少？ 半晌，甄慧婉语气恶狠狠地又回了一句，“姐就一个人，一个人咋了，姐一直都有一个人。”等着那让我一个人的罪魁祸首来娶我。 洛笑嘴角抽了抽，这丫的还骄傲上了？ 然后他就见着警察阿姨气哼哼地跑去买票，去之前还瞟了一眼他们的票。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洛笑慢慢地把手伸到楼昱怀里，抓了一把爆米花，突然听见楼昱说了一句话，他手一抖，爆米花掉了回去。 “嗯，女朋友？我怎么没见到？” “你听到了？”洛笑僵了僵，动了动唇，像是鼓起勇气，“我想……” 不料楼昱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一脸宠溺地说，“不用说我知道，年轻人都比较要面子，不就想要女朋友，改天哥找个给你。” 你知道什么呀？ 你啥都不知道。 洛笑顿时间有些泄气，整个人就像漏气的皮球般蔫了下去。 “不用了。”他蔫巴蔫巴地说着。 这时，甄慧婉过来了，她手里抓着一张票，红唇勾起，“我买好票了，时间刚刚好。” 说完就向洛笑抛了一记媚眼过去，后者冷漠地移开了目光，甄慧婉丝毫不在意，眼底的笑意更甚了。 “楼昱，你带着这小家伙很害羞啊，难道是姐姐太美了。” “小慧，我说句真心话。”楼昱扫了她一眼，然后十分诚恳地道，“其实他长得比你好看。” 一旁的洛笑突然就笑了，笑容里全是灼灼生机，明艳如绽到恰好处的花。 不急，有些事情慢慢来就好。 他掩去眼底的炽热。 又掏了一把爆米花吃了起来。 “滚赎子。”甄慧婉怒道。 “矜持。”楼昱道，“生气会变老的。” “矜持有啥用，能吃不？”甄慧婉翻了个白眼。 “那样你会嫁不出去的。”楼昱一本正经。 “嫁不出去你娶我。”甄慧婉照例搬出这个玩笑，她媚然一笑，说得万般玩味。 心中怎么想的，大抵也只有她知道了。 楼昱还没说话，一旁的洛笑倒是出声了，说得义正言辞，“他不喜欢你。” 一口十分官方的语气。 “小弟弟，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甄慧婉歪着头，手指在发梢绕了几圈又绕了回来，那本就微卷的发梢看起来更卷了。 “看得出来。” “哦？那你能看得出来他喜欢谁吗？”甄慧婉面上换了浅浅的笑意，这回笑得倒没了那妩媚，倒像是用画笔画上去的，弯弯弧度。 洛笑顿时沉默下来，确实他看不出来。 这人像个花花公子，好像对谁都那般的态度，一个不小心就迷惑了他的眼，叫他看不出他的内心。 也许，他谁也不喜欢。 “你们确定要当着我面说这些，都给我滚进去看电影。”楼昱一手拍一个脑袋，冷哼道。 两人同时噤声。 一个比一个乖地圆润地进去了，然后坐到票票上面的位置。 他们俩坐在同一排，中间隔着一个位置。 洛笑眉头又是一蹙，“你怎么坐这？” 甄慧婉却得意地笑了，摊开手，一副我也没辙的模样，“票票叫我坐这的。” 凶杀案的受害人(18) “楼昱，我跟你换位置。”洛笑站了起来。 此时楼昱正往这边过来，他手里多了两瓶可乐，显然刚刚跑去买可乐了。 一见洛笑迎面走来，他直接塞了一瓶可乐到他怀里。 “换什么位置？不许。”楼昱一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顿时蹙了蹙眉。 靠着对每个世界男主的特殊感应，他很确认洛笑是男主，但他不清楚哪位是女主，要尽可能地不让洛笑跟异性接触，以免男女主定则起作用，发生某种特殊的反应。 嗯，没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楼昱把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此时电影开始了，除了大屏幕，其余的地方一片漆黑。 洛笑有些看不清楼昱的表情，他紧抿薄唇，坐回原来的位置，目光在楼昱和甄慧婉的身影间扫来扫去。 一脸不悦。 3d眼镜掩住了他眸中掠过的猩红色。 “既然你这么不高兴，就杀了他好了。”赤眸洛笑在洛笑脑海道。 “说实话，我比较想杀了那个女警。”洛笑沉着声音。 “你这么黑暗的一面，十分的少见。”赤眸洛笑愣了愣，难得没有用上那种蛊惑的语调。 “别忘了我是你衍生出来的人格。” “你居然承认自己是我衍生出来的了？”赤眸洛笑一脸震惊。 “我不会否认事实的。” “啧，真香。”赤眸洛笑道，“我突然发现外面环境挺不错的，反正你心情不好，换我来？” “嗯，别动他。”墨眸洛笑声音闷闷的，他怕他再待下去自己一直压制住的恶意会喷发出来，他会忍不住杀了那个女警的，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和楼昱殊途了。 反而此时放对楼昱没感情的另一个他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不伤害他。 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赤眸洛笑愣了愣，“你真的没事？” “身体主动权交给你就是给你了，你怎么不拿了？”以前不是老喜欢跟我抢的么。 “那小爷不客气了。”赤眸洛笑咧嘴一笑。 楼昱发觉洛笑一直都很安静，他眯了眯眼，看着电影里飘过的幽灵因为3d眼镜的存在而显得十分真实，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这家伙说过他怕鬼，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觉得怕鬼这条消息不可靠，但楼昱还是把手往洛笑那边伸了过去。 刚出来的赤眸洛笑身体一僵，他还没开始愣神，就被一只手一拉，然后他大半个人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就像那冬日的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就连气息也是阳光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 赤眸洛笑愣神，他晃了晃脑袋，撇去脑海涌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容。 手下意识地想往抱住他的这个人脖子一掐，蓦地想起墨眸洛笑那句恶狠狠的话，他又顿住了。 这时他听见了一个极轻极淡的声音，但却盛满了温柔，“别怕。” 是谁？ 这话说得好温柔，像那清润的月光一样。 赤眸洛笑一愣，手彻彻底底地收了回去。 他惊讶地想旁边望去，那双妖冶的瞳孔闪过一丝茫然。 脑海里开始翻动了一下他向来不屑于翻动的记忆，那是另一个人格的记忆。 然后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初见时的一身警服，长风独立，看上去约摸二十多岁，丰神俊朗，皎若明月，眉眼中透着一丝温润，不像个警察倒像个古代翩翩公子。 再见时，他换了一身便服，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潋滟如三月桃花，尽显风流，嘴边也噙一抹笑容，笑得漫不经心而又雅痞，好一个风流尔雅的公子。 再后来…… 赤眸洛笑蓦地发现这些本该随时间流逝而变得模糊的记忆在墨眸洛笑脑海居然是那么的清晰的。 恍若昨日发生。 将关于他一个一个细节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以致于连带着自己的心扉都不禁乱了几分。 似乎所谓光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赤眸洛笑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凶杀案的受害人(19） 他抬头往天花板上面看了一眼，一片阴暗中隐隐约约有什么在晃动。 墨眸洛笑又低下头去，他摸了摸滴落在脸上的液体，突然用手沾了沾，放到嘴边，一股腥甜味。 这时恰好电影闪过一片光亮，里面的一张腐烂得露出白森森骨头的脸突然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口，露出尖锐的差不多腐朽的牙齿。 借着这光，洛笑不经意间地，又似有意识地往天花板上看一眼。 他见到了一条晃动着的手臂，血液沿着指尖滴落，手臂旁边还挂着一个头颅，用长长的头发吊在了天花板支架上面，还不停地晃动着。 不知是否是巧合，正在洛笑抬眸的一瞬，刚好头颅转了过来，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他，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在电影的光之下，衬得头颅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洛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颅几秒，总觉得那头颅似乎在笑。 那大红唇在电影的光照下显得有些暗黑，似乎弯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显得诡异万分。 分明距离他有一段距离，为什么血液会滴到他脸上，洛笑有些疑惑，他蓦地仰头看了自己头顶上方。 这时电影的灯光又暗了下去，里面进入了黑夜。 但在一刹那，洛笑似乎见到了一条惨白的大腿在微微晃动着，仿佛随着电影的蓦地响起的音乐配节奏。 上面挂着一个被分尸的死人。 这是洛笑的第一想法。 他赤色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暗沉在纤长的睫毛底下。 这时，楼昱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刚好见到他脸上有些阴影，似乎有些脏，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替他擦干净了脸蛋。 洛笑僵了一下，本想抬起来挡住却慢了一步的手此时放也不是挡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这个动作于他而言太过亲密了些。 他从小就没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包括他的父母。 自从那件事情起，他就永远只出现在黑夜，孑然一身。 如今一出来先与人拥抱，后被人擦脸。 那脏东西像是液体，楼昱凝了一下眉，他辨认了一下味道。 血？ “你受伤了？”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担忧。 有些呆愣的洛笑听闻，垂着脑袋没动，他不用抬头就知道那人一定是满脸担忧的。 他有些不习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挪了挪嘴唇，“不是我的，是上面的。” 说这话时，洛笑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就没发现眼前换了一个人吗？ 楼昱下意识地往上面看去，看见了一条晃动的大腿，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有些不好了。 噢，又有得忙了。 这时一旁的小慧也抬起来头，她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两人目光在黑暗中碰撞了一下。 然后甄慧婉站了起来，偷偷地离开了座位。 作为警察的习惯，他们进来时都观察过一片四周，并没有悬挂着尸体，只能是刚刚看电影那三十分钟左右作案的。 血液还是流动的，也就是受害者是刚死不久。 楼昱脑海里蹦出一大串分析，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笑，十分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眸中妖冶的颜色。 不是他干的。 楼昱又扭开了头了。 “看，看头上……” 这时突然一阵尖叫声响起，奇异地与电影里面的声音重合了起来，分贝高得仿佛能刺破耳膜。 该死。 楼昱眯了一下眼。 “有鬼啊——”显然那尖叫声惊动了所有人，所有人见到了那晃悠悠的胳膊大腿头颅。 再目光看向电影里的恐怖片时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因为此时电影恰好播放出了一个画面，也是被分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用头发绑在了高处，晃荡着。 场面一片混乱，有人挣扎着往外跑了出去，各种尖叫声波涛起伏。 场内的灯光闪了一下。 楼昱抓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套，一把盖住了洛笑的头。 动作行如流水，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 这时灯开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20) 场面一片明亮，悬挂在上面的尸体因为光线充足，看起来少了一丝诡异，却多了一分残忍。 洛笑皱了皱眉，外套遮不住所有的光，依旧有少许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不惧光，但他厌光。 在光芒下他没有安全感，黑暗才是他的主场。 但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没有往常那么抗拒。 他手指微动了一下，有种想把外套扯下来的冲动，就在他要这么干的时候，一只手连带着外套按住了他的脑袋，力道很轻，但恰好阻止了他把外套扯下来。 “别动。”楼昱因为压低了声音而变得更具有磁性，听在耳边宛如，“画面有些凶残，别脏了你的眼。” 洛笑止住了动作，他弯了弯嘴角，赤红的眸子像是那盛开的彼岸花，闪烁着艳丽的光彩。 心下有带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其实他的眼早就脏了啊。 洛笑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扯住了旁边人的衣角，似乎怕丢了似的。 楼昱一愣，紧接着一笑，反手拉住他纤细的手腕。 此时场面异常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对奇怪的青年。 高一点的青年在尸体的晃荡下居然还能绽出胜似人间四月天的笑容，潋滟无比，而他拉着的青年就更怪了，头上罩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也是十分淡定地站在一旁。 “若是这外套是红色的，你可乐意？”楼昱突然道。 “什么？”洛笑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楼昱目光突然一凝，目光笔直地落在了一个人身上，此时恰好听见洛笑问了一句什么，秉着不能冷落未来媳妇儿的原则就随口回了一句。 “等等，我过去一下。” 然后他就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洛笑一下子没拽紧他的衣角，就这么地让衣角从手中滑了出去。 他手指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把外套扯了下来。 露出了那张精致的脸庞，漂亮的眸子泛着着邪气的光泽。 洛笑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亮，但他还是扇动了睫羽，目光紧随那个混入人群中的身影。 很高很瘦，走路带风，飞快地远离了他的视线。 这是洛笑第二次亲自见到他，不是通过另一个人格的眼睛。 但他的眼睛很快就暗沉了下来，其间暗潮涌动。 洛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手，似笑非笑地掀动了嘴角，那微弯的弧度，带上了残忍，隐隐喋血。 你为什么要挣开我的手？ 追查凶手的楼昱不由得抖了抖，突然感觉背后有发凉，不由暗暗地吐槽了一句。 哪个家伙在背后念叨我。 甄慧婉动作很快，她早早就把整个电影院封锁起来，开始追查真凶了。 “别动，安静下来，我是警察。”身穿便服的甄慧婉出示警察证件，此时其余的警察也陆续过来了。 他们把紧急封锁的电影院封锁得更加严密了。 “你们干什么全都封锁起来，我们又不算凶手，你关我干什么？”一个人突然出声。 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附议。 甄慧婉冷艳地掀动了一下眼皮，淡淡道，“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们有很大的理由怀疑你们是凶手，所以为了尽快解决，请你们配合一下。” 她这么一说，顿时场面安定了不少，毕竟谁都不想跟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 楼昱抬头看着那吊起来的女尸首，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头部，摸了摸下巴，似乎想说什么。 周围一大片警察顿时投去一片期待的目光，然后就见洛笑动了动唇，像是赞叹地说了一句。 “这女受害者长得还挺不错的。” 在场所有人：“……” 甄慧婉也不禁愣了一下，wtf？ 楼队长你说啥？别顶着你那张好看得能倾倒众生的脸说这话好吗？ 那个女尸那里好看了？队长你这么说你的良心不痛吗？ 甄慧婉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女尸，惨白的脸上配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大红唇，头发当做绳子用了，缠绕在支架上。 简直叫做惊悚。 这时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墨色的眸子满是赞同之色。 凶杀案的受害人(21) “我觉得她长得很不错，不过你更好看。”走来的青年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都在楼昱身上的。 一旁的甄慧婉呆了一下，她这下是真的觉得这两人不对劲了。 然而楼昱只是微微昂头，“我知道。” 后来事情解决了，凶手也找到了。 是一个与受害人年纪相仿的男生，当手铐拷上他手时，他却目光灼灼，他说，“我没有杀她。” 男生与女生相识在大学里，通过社团而熟稔，逐步走到一块，后来他们相恋了。 男生坐在监控室里，没有看面前的楼昱，而是望向没有窗户被岁月洗礼而有着淡黄痕迹的墙壁，缓缓开口。 “我和她相识秋季，我还记得那会她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笑意盈盈地地问我饭堂怎么走，我想大概她把我认成大二的了，然后故作成熟地给她指了一条路。” 男生说到这里笑了笑，“我指错路了，那是学校图书馆的路。” 这时监控室的门推开了，楼昱扭头，是洛笑，他没管，又回过头去。 洛笑因为协助破了这个案，又借着楼昱朋友的身份，此时在警局很是大摇大摆。 不过他站在了一旁倒是安静了下来，很认真地听凶手述说着自己与被害人的故事。 “后来，我又见到她了，我们加入了同一个社团，那会她见到我就义愤填膺地控诉我胡乱给她指路的罪行，然后又炸呼呼地说那天她没吃到饭，差点就饿死了，那会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爱。”男生眉眼泛着温柔，若不是他的罪行，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场幸福的开端。 “我们就这么相识了，然后我们在不断的磨合中发现我们的爱好神似，她喜欢刺激，喜欢恐怖电影，喜欢冒险，而我刚好也喜欢，于是我们相恋了。” “所以你是因为你们的共同爱好而交往的？”这时，楼昱问了一句。 男生一下就否认了，“不，我是喜欢她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还是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洛笑突然插了一句，但眼眸里却没有疑惑。 然而男生并没有回答洛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她说她最喜欢的电影是《风鬼》，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我把她所有爱好都记住了。 我想让她把所有想做的事情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去经历过一次，我带着她去看了所有她喜欢的电影，带她走过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吃遍她想吃的东西。” “然后我拿出戒指，向她求婚了。结果她拒绝。”男生露出了苦楚，随即又变得癫狂起来，“为什么？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居然不为所动，居然如此，那就去死吧，这样她就永远属于我了。 她最喜欢的是《风鬼》，我按照鬼生前死时的方式为她举行了葬礼，把她切割挂着高处，随风晃荡。” “我连葬礼也是模仿她爱的电影啊，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男生幽幽地说道，让坐在电脑前看监控的甄慧婉顿时间有些头皮发麻，她想起女尸嘴边的那一抹诡异的笑，还有瞪得滴溜大的眼睛。 却见楼昱突然向监控望了过来，然后打了一个手势，甄慧婉愣了一下，立即把那个手势翻译过来，“验尸……” 验尸？难道有隐情？按理说审完这个男生，案子基本就可以敲定了，如今楼昱突然要求验尸让甄慧婉不得不多想。 于是她立即去把验尸这件事情办了。 “唉，为爱而疯魔啊，感情之事不好说。”小五故作成熟地感叹了一句，随即又苦恼着怎么让楼队脱单。 这事说来就沧桑，他物色了很多女孩子，总感觉都配不上，不管是从颜值还是才华上。 感觉此生娶小慧姐无望。 这时他沧桑的根源就在旁边，楼昱重新看了一片监控视频，眯了眯眼，“他不疯魔。” “为什么？”小五一愣。 楼昱却是一笑不语，眼神高深莫测，“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22) 尸验报告大概大半天后就传了过来。 “安眠药过量致死，这怎么可能……” 小五几人拿着报告顿时一脸惊诧，然后齐刷刷看向楼昱。 “队长，你真乃神人也。” 楼昱看着他们勾了勾唇，然后挑眉看向洛笑，“你觉得我如何。” 那表情差点就没直白地贴上求夸。 洛笑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到楼昱的脑袋上面去，他比楼昱略矮一些，但却拍得很顺手。 楼昱挨了这一下，头往后仰了仰，又直起了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洛笑。 “你刚刚表情太欠揍了。”洛笑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楼昱伸手，戳了戳洛笑的额头，他的力道不大，但动作却有些凶残，洛笑的头不禁也往后仰了仰。 楼昱得意地笑出来，他笑时，桃花眼微勾，氤氲着一种醉意，朦胧中又似桃花盛开，潋滟灿烂。 “幼稚。”洛笑撇了撇嘴，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心中却是一跳，突然升起一种不该有的冲动，一时间让他感觉无比炙热。 他抿唇扫了楼昱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转头迈步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楼昱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的背影，笑容更盛了。 这时半路杀出了一只甄慧婉，她直接就一书本盖住楼昱的脸，“一不留神，楼大狐狸又开始发情了，快打住你的笑容，这里除了姐姐外就只有一大堆大老爷们，笑得再灿烂你也找不到女朋友的。” 这时不知道谁吹起了哨子，突然玩笑地说了一句，“小慧姐不会是喜欢队长吧，什么时候把队长拿下啊，队长也老大不小了呢。” 他一说，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起来。 “我看你们好久了，从刚来这里时到如今，队长和小慧姐就像一对欢喜冤家相杀相爱好久了，我记得队长好像给小慧姐起过一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母老虎～” “母老虎和大狐狸会更配哦～”不知道是谁戏腔怪调起来。 “说，小慧姐，你是不是喜欢队长。”众人眼神戏谑起来，明显是和甄慧婉开玩笑。 众人平日没事就会逗逗甄大美女，早就习以为常了。 然，这回甄慧婉却是认真起来了，她出乎意料地没有扭头不说话，或者转头打趣众人的糗事，而是扬起明艳的笑容，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是啊。”甄慧婉转头看向楼昱，笑容难得的温柔。 一旁的小五抿紧了唇，目光有些黯淡，却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周围欢呼着起哄的同事们，嘴角扯了扯，苍白无力地跟着起哄，心中却觉得自己演得万般差劲，仿佛随意一个人就能揭穿他那层薄薄的面具。 甄慧婉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告白！告白！告白！” 甄慧婉笑得美艳动人，望向众人，“你们想要我告白啊，今天姐姐心情不错，就这么干吧。” 说完，她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束花来，单膝跪地，“楼昱，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我以前就一个体育生，不会什么动听的情话，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第一次体会到小鹿乱撞时，我就知道我完了。” 楼昱稍微往旁边避了避，脸上连表情都没变。 本来喊着“答应她答应她”的同事在楼昱许久的沉默后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 他们察觉到事情似乎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甄慧婉顿时怒道，“你丫的，楼大狐狸你喜不喜欢我给个回应啊，别晾着老娘在那里装高冷，你如果说不喜欢，老娘打死也不哭的，老娘不是外面那些动不动就哭的娇滴滴的女孩，老娘心灵强大得很。” “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楼昱声音淡淡的。 “好了，我知道了。”甄慧婉笑了笑，随手就把花一抛，在半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准确地落入垃圾桶中。 她站起来，轻呼了一口气，“老娘保证现在起，不再喜欢你了，别后悔啊，楼大狐狸。” “好了，都开始工作，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案子没解决。”甄慧婉道。 等众人进入了忙碌。 甄慧婉突然问了楼昱一句，“我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认识，是……”楼昱似乎毫无顾忌，直言了当。 然而，甄慧婉飞快地打断他，“算了，我不想知道我输在谁手上，我就问一句，如果没有遇到他，你会接受我吗？” 楼昱抿唇不语。 如果没有他，他也不会来此世界。 甄慧婉苦笑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23) 楼昱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拿起移开目光。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甄慧婉哈哈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拿起手上的尸检看了起来。 早已经回来的洛笑扫了她手上的尸检一眼，很没良心地提醒了一句，“警察阿……姐姐，你拿反了。” “过来。”一直沉默的楼昱突然望向洛笑。 “啊？干嘛？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我岂不是很吃亏。”洛笑撇撇嘴，身体乖乖迈步了过去。 “对不起，疼吗？”楼昱摸了摸他微红额头问道，动作温柔得让甄慧婉有些嫉妒。 “啊？不，不痛。”洛笑微微后退了一步，眼底有些诧异。 楼昱垂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笑，“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洛笑隐隐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会起到某种重要的作用。 难道说，他刚刚站在门口撞见甄慧婉向楼昱表白时心脏都要蹦出来的紧张心情吗？他怕楼昱一个心动就答应了。 那他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明知感情一事有时是不能原地等待，而是要学会进击的。 可他却没法做到想甄慧婉那样坦坦荡荡地表白，他怕一个不小心被拒绝了，他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不能控制的事情来，他怕一旦说了自己可能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倒不如像现在一样，只当个朋友，永远不去触碰那条线。 他们就像贴的很近两条平行线，一路相伴，却不相交，因为一旦相交他们便各走一方，然后愈走愈远。 在种种复杂的心绪下，洛笑最终还是回答了，“没有。”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楼昱眉头紧锁，紧紧盯着洛笑，仿佛遇到一个重大难题。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算了。” 语气听上去莫名的有些无奈还有悲凉。 “洛笑，我想跟你谈一下，可不……。”一旁的甄慧婉有些看不过去，她喜欢过的人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下一刻楼昱就打断她的话，“洛笑，想不想听故事？” 他此时已经重新扬起笑容，笑得看起来有点像拿着一根棒棒糖坑挖拐骗的坏蜀黍。 但洛笑觉得这人就算是个坑挖拐骗的坏蜀黍，估计也是一个不用棒棒糖就可以坑走许多人的坏坏的帅帅的蜀黍。 因为他就是那不小心被骗走的一员。 “想。”洛笑道。 “好，去监控室。” “……”我还以为是你给我讲故事呢。 见洛笑不动，楼昱挑眉，“怎么？还想我给你讲？” “嗯。” “改天有空给你讲。”楼昱道。 于是楼队长再次带着不是警察的洛笑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监控室。 里面早早就被带过来的男生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见楼昱进来，就道，“你们还有什么疑惑的吗？该说的我都说了，直接判决我吧。” “我们想听一下你和死者的故事。” 男生没注意道楼昱的称呼变了，从被害人变为死者，“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如果你想再听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是那个，是真实的故事。” 男生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我们验了尸，安眠药过量致死。”楼昱眯了眯眼。 “是我给她吃的安眠药，对我她没有任何防备的。”男生抿了抿唇，缓缓道。 “虽然你编得不错，但是我还没说完，我们在她房间里找到一封信，我们提取了指纹，除了死者的再没有其它人接触过的痕迹。你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男生沉默下来不说话，半晌他苦笑了一下，“估计是叫我忘了她吧。” “不是这个，这封信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我们的。”楼昱道。 “啊？”男生愣了一下。 “要看吗？作为交换，告诉我你们的故事吧。”楼昱拿出一张牛皮纸信封出来，上面用火漆印着。 男生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是她的信封没错，他点了点头，“成交。” “故事开头是一样的，求婚时她也拒绝了，只是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因此怨恨她……” 凶杀案的受害人(24) “她说她不能嫁给我，她不能耽搁我一辈子，她其实一直都有抑郁症的，遇到我，她抑郁症好了，却又发现自己有了癌症，但她不想去治。 我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哑着嗓子很认真地说我不介意你耽误我一辈子的，我是个固执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那会我们站在大草原上，她背对阳光，看着我笑了，那一刻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她说了一句话，极轻，仿佛风过就能把声音吹散。” 男生说道这里顿了顿，似乎想让人接个话。 “她说什么？”洛笑顺了他的意。 “她说，我喜欢你，你带我走过所有我喜欢的地方，但其实我还想去一个地方，等你送我去好不好，去到哪里，我就嫁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问哪里？她说天堂，她想以《风鬼》的方式过去。我答应了，但她却让我好好活着，因为自杀的人是要是下地狱的，这样以后我死了就遇不到她了。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提前了结了自己，她留张字条说她抗不下去了，她不想再浪费我的时间，她有不治之症在身，如今这不算自杀只是救赎自己，她会在天堂等我的。” 男生说道这里眼眶明显红了。 楼昱递了张纸巾过去，男生没接过去，只是说，“我说完了，信给我。” 楼昱沉默地把信给过去，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这于这个男生而言太过于残忍了。 系统：“宿主，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楼昱：“人总会变的，不像你，一直这么弱鸡。” 系统：“……”这天聊不下去了。 男生看完信后就放声大哭起来，便哭便说，“果然你还是这么了解我，你居然预料到我会做这些傻事，写了这信给警察，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底有多重要？你走了，我的余生谁陪我走？” “你好好冷静一下吧，因为你那件事对社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还是要罚款和拘留几天的。”楼昱说完就走了，顺便也把听故事的洛笑也拽了出去。 洛笑突然问了楼昱一句，“那个人以后会忘记死者吗？” 楼昱沉吟了一下，眼底有些复杂，“我很久以前觉得会，如今我不确定了。” 因为他离开后也有人在深深地记着他。 他不曾回首去好奇他离开后那个世界的人如何，但他知道，有人没有忘记他。 洛笑顿了顿，“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不会忘记的，我会一直记着，把关于我所爱的人所有的记忆都刻入我的骨头，揉进我的血液里，永远地记着。” “我怎么感觉你在告白？”楼昱道。 刚刚洛笑的墨眸真的极为郑重及温柔了，就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赤色也是温柔的。 “对啊，可惜他不知道我是在跟他告白啊。”洛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傻孩子，会知道的，迟早会。”楼昱揉了揉洛笑的头发。 “是吗？那怕是以后都走不到一起了。”洛笑低垂着眸子，墨色中带着暗红，隐隐要堕入黑暗。 “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别怂啊，快去啊，好让我知道是谁？等你告白失败了，我再乘虚而入，若是你告白成功了，那我便提刀上门，抢人。 若是告白对象就是我那便更加好了。 洛笑一愣，突然像是被人狠狠地一敲，对啊，管这么多干什么？ 世俗如何看待与他何干？ 他拒绝与答应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说就永远错失了。 他瞪大眼睛望向楼昱，突然扬唇，“谢谢，等我告白成功了，就请你吃饭，如果告白不成功……” 这时，楼昱接过话来，“如果告白不成功，我就带人上门，帮你扁ta。” “噗嗤。”洛笑被逗笑了，“还警察呢，混混还差不多。” 看在你这么说，如果告白不成功，我就不绑你了。 “你什么时候告白啊？”楼昱搓搓手掌，一副准备揍人的打算。 洛笑：“……” 就这么希望他告白失败？ 凶杀案的受害人(25) 最后洛笑也没告诉楼昱什么时候告白，他只说他要准备一个特别雅致的告白。 “成，我幸；不成，那就缠到他成为止。”青年一脸霸气地宣言。 他说这句话时，是在警局，那时差不多人都齐了。 他一说，甄慧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偷偷看了自己队长一眼，发现楼昱已经恢复面无表情了。 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 她的猜想印证了，看来让她输掉的那位是这位了。 同时心中又隐隐想笑，报应啊，终于队长有一天也会单方面被人掰弯。 甄慧婉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 她言笑晏晏地问道，“那洛总裁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呀，不知道哪家小姐有这个荣幸？” 说出来，她要扛着大炮去轰了那家小姐的家。 甄慧婉笑容里透着危险的味道。 洛笑不觉甄慧婉问这个有什么别的意思，只觉得这是女孩子单纯的八卦，他笑了笑，“不告诉你。” 日子在楼昱的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也不见洛笑有什么动静。 另一边，洛笑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里的虚拟操练，改了又改。 最终敲定一个方式。 一旁他的助手抽了抽嘴巴，心里默默道，总裁你这么幼稚，你告白对象知道不？ “我刚刚看了几本书，据说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都是拯救世界。”洛总裁坐在他的办公室摸着下巴道，“那我现在要满足他一个童年梦想，说不定他一个感动就答应我了。” 助手：“……” 好像一个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难道这就是总裁你把一个岛买下来，然后叫了一大堆人过去演世界末日的原因？ 终于在一天，楼昱刚打开电脑，然后他就收到了一条通知。 “楼昱队长，你请的一个月假期上头以批准，祝你假期愉快。” 楼昱：？？？ 他什么时候请过假？ 脑海却浮现出一个身影，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此时手刚刚好搭在键盘，不由得动了动，下意识地就入侵了某人的电脑，然后就见到了一些…… 嗯？ 世界末日？ 一月内荒岛计划？ 大英雄拯救世界计划？ 这都是什么鬼？ 楼昱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脑海里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到一起了，他唇角勾了勾，“傻瓜，我的童年梦想是毁灭世界。” ＊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直升机的声音愈来愈近，嗡嗡地如雷鸣。 抬头可以看见一架帅气的直升机停在洛氏名下一家修建得很高端大气的房子楼顶。 直升机全身漆黑，表面光滑的地方光滑甚于玻璃，有菱角的地方菱角分明，虽然是直升机，但看起来更像一架战斗机。 让见到的人不禁感叹一下洛家的经济浑厚，特别是在洛笑接手后影响力愈发大起来。 楼昱也同样被这高调的降落吸引过去了，然后他就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某某地方下出了一起关乎人命的纠纷。 正在某某地方的楼昱：“……”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纠纷呢？ “我就在这里了，说吧，洛笑，你要干什么？”楼昱直接回了一句。 洛笑闻言，直接从助手手机拿过电话，回了一句，“等着。” 这声音，这回是本人了啊。 楼昱默默想着，然后看了一眼离他不远处楼层上的飞机，开始计算距离。 然后没过多久，一个人影从高楼上跃了下来，在半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直坠大地。 看清那人时，楼昱几乎是吓了一跳的。 洛笑摁了摁打开降落伞的开关，结果降落伞没反应，他蹙了蹙眉，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大地。 突然有些焦急起来。 他还有很对事情没做，他还没告白，他还不知道他的回应…… 同时又有些想笑，告白结果不小心没了性命，也是没谁了。 可是他不愿意在他面前脑袋炸开花，那一定是丑极了的。 这零点几秒的一霎那间，洛笑的情绪千变万化。 他现在能看清楼昱那张俊脸了，还有他错愕的表情。 高空30米，快要落地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26) 千钧一发之际，啪的一声，降落伞开了。 “叮，扣除积分50～这是宿主第一次用积分兑换东西，可喜可贺～” 脑海里传来系统欢快的声音。 降落伞没开多久，洛笑就摔了下来，有了降落伞的缓冲，他倒是没受什么伤。 被当做肉垫的楼昱闷哼了一声，用手扶住洛笑的腰，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很暧昧，但是在这么狼狈下却什么都没有了。 楼上看着的助手有些不忍看地捂上了眼睛，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失败的告白。 洛笑狼狈地从楼昱怀里爬了起来，一头墨发微微有些凌乱，他脸有些红，还有一些懊恼。 “你没事吧？为什么要接我？我有降落伞的缓冲，你什么都没有就接受这么大的冲击力。”洛笑把楼昱身体上上下下都检查个遍，确定他没什么事情，才噼里啪啦地说出一大堆。 楼昱：“……” 这算不算先下手为强？ 楼昱伸出手捏了捏洛笑的骨头，“你骨质疏松，不能跌跌撞撞的，哪天碎了我找谁说去？” 洛笑顿时间炸了，“我就顶多缺乏锻炼，怎么就变成骨质疏松了？” 说完挣扎着站了起来，打算原地蹦哒一下，就在洛笑蹦起来落地时，他脸色突然就变了一下。 有些呲牙咧嘴的，却又强装镇定。 楼昱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一系列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表情，装作没看出来。 他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刚刚的冲击力对他没什么影响。 洛笑看着楼昱站起来就想走，不禁有些急了，虽然开头很不完美，但是他也算起了步，后面还有一个月呢。 “哎，楼昱，等一下。”洛笑下意识就迈开脚跟了上去，但下一秒他脸就黑了。 “嗷嗷嗷，疼疼疼。” 楼昱回头，就见洛笑一脸可怜兮兮地抱着退，那双墨色的染上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噗嗤。”楼昱却没良心地笑了，“还说骨质不疏松。” 他一面说着一面倒退回去，扶住了洛笑的身体，“怎么样？还走得了吗？” “走不了。”洛笑卖惨，“要抱抱就好了”。 “抱抱？”楼昱挑眉，似笑非笑看着洛笑一眼，“一下下就好了？” 洛笑狂点头，“嗯嗯，就一下下，你就是我的良药。” “哦，是吗？”楼昱恍然大悟，“我还打算抱你回去的，既然一下下就一下下吧。” 洛笑：“……” 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自己说的话，死都要做到。 一下下就一下下，他才不稀罕他的抱。 洛笑认命地张开了双手，等待着一下下的抱。 然后他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来了，洛笑诧异地看着楼昱。 就听见后者淡淡地说道，“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免费抱你一次吧，以后抱可是要收费的了。” 洛笑：“……” 收费就收费，他啥不多就钱多。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就让我欣赏一下你作死的英姿？” “呃。”洛笑突然不想说话，不过这时确实又是说出来的好时机，他伸手环住了楼昱的脖子，故意把气息都呼到楼昱的脖颈上去。 “你还记得我说我要对喜欢的告白吗？现在我如果说那个人就是你，你会放手吗？” 楼昱盯着洛笑的脸，有些发呆，他沉默了半晌，方动了动唇，“我记得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 他还没说完。 洛笑就把食指放在放在他唇边，“别那这个用过的理由来搪塞我，我就问你，你放不放手？” 洛笑此时已经松开双手，若楼昱放手，他估计就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不放，放了你就摔了，我会心疼的。”楼昱双眼微眯，分明含着笑的。 洛笑目光有些惊喜，“你？” “我刚刚那句话还有两个字没说完，你还要听吗？”楼昱眼底染上点点笑意，笑意后是无尽的温柔，就像那和煦春风，十里柔情。 他手收了收，抱得更紧些了。 洛笑没说话，他怕失望，但心里又有些好奇。 “是你。”楼昱道。 凶杀案的受害人(27) 洛笑面上掠过激动，他就着楼昱就依附了上去，尝试用自己的唇去试探那温热柔软的唇瓣，动作十分的生涩。 楼昱任由他在自己唇上作乱，在需要的地方适当地引导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笑自己就停了下来，他看着楼昱有些红肿的嘴唇，俊脸上染上一抹红晕，给那身阴郁的气质添了一番酸甜，看起来更接地气了些。 这时楼昱把他放了下来。 洛笑以为自己是不是进展过快了，惹他生气了，不由得有些慌乱。 手环在楼昱脖子上不肯放开，把头埋在楼昱脖颈间，可怜兮兮地说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对不起，我错了，别放手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楼昱不禁有些心疼。 在爱情里，你爱上了，你就输了。 哪怕你高高在上，爱上了，你也会低微到尘埃里去。 楼昱轻轻地抚了抚洛笑的眉眼，“洛笑，别爱得太卑微，哪怕你爱的是我，我也不允许，我希望你能在我心头活得像一个王子，不然，我会心疼。” 洛笑抬眼看着他，头一次心头跳得飞快，悸动的，又是甜蜜的。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楼昱单膝跪地，一双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地捧起洛笑的脚腕，然后咔嚓地一扭，他站了起身，“走一下看看，我帮你扭回来了。” 洛笑抿了抿唇，又看了看他刚刚待过的怀里，方站起来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腿真的没事了。 不由得抬头看了楼昱一眼，然后笑道，“要不换我抱你？补回来？刚刚你抱我走了三百米左右，我抱你走一千米吧，凑过整。” 楼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经过风吹雨打，进过各种魔鬼训练的身体，然后在看看洛笑明显比自己小一号的骨架和缺乏锻炼的体质，不由得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怕你待会又弄伤哪里，我穷，赔不起。” 洛笑表示很不服气，他虽然看起来弱了点，但也是个男子汉，大步上前，学着楼昱刚刚的动作，想把人拦腰抱起。 就在这时，天旋地转，洛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某人的怀里。 洛笑：“……” 为了表达心中的不爽，他嘴欠地说了一句非常破坏气氛的话，“你刚刚不是说要收费的吗？你是不是想坑我钱？” “你刚刚付了，或者说，你想再付一次？”楼昱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洛笑瞪着他，很久才回过味来，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被撩了。 不管如何，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 第二天，楼昱是被所谓的床给抖醒的，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不大，十分简约的小房间。 脑袋有些疼，感觉似乎记忆缺少一环。 又穿梭了？ 如果没记错他的任务似乎还没完成。 难道失败了。 楼昱勉强地记得，昨日似乎洛笑告白后，他们简简单单地去吃了个晚餐，然后回了洛笑的家。 那会，他们洗完澡后。 洛笑就递给了他一杯水。 他毫无防备地喝了之后…… 意识似乎从那时起就开始有些涣散，依稀中，他似乎看了一双猩红的目光，笑得张扬又诡异。 再后来，他就彻彻底底没了意识了。 楼昱进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想，他可能死了。 但这时，房间门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进了来，是洛笑。 他穿了一件很休闲的t恤，脖子上有些暧昧的印痕，走路姿势似乎也不大对劲。 原来他没死，楼昱想着。 下一刻，他眸子深了深，笑容有些冷了。 洛笑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这些情绪，只是道，“现在在飞机上，有些颠簸。” 昨天那架很帅气的飞机？ 楼昱脑海闪过这架飞机外形的模样，不过嘴角的凉意依旧不减。 等洛笑靠近了过来，楼昱伸手一拉他的手腕，洛笑整个人就摔他的怀里。 “昨天的是谁？”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他脖子那些痕迹，楼昱俊秀的眉宇轻轻挑起，薄唇吐出几个字来，竟是带了萧杀之气。 洛笑看着他，眼上竟是染了星星点点的委屈，他沉默了好久，久到空气的温度几乎能把人动成霜，方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来。 凶杀案的受害人(28) “是你。” 洛笑道，他扁了扁嘴，欲言又止。 楼昱：“……” 别胡说八道，他完全没有印象。 系统：“宿主，我替你记着，要视频吗？”啊咧，不对，似乎暴露了什么。 楼昱眯了眯眼，终于抿起嘴唇，看着洛笑，“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他现在头还是炸裂的疼，一些刚起来的还残存的记忆已经流失了不少，依稀记得他喝了一杯水。 洛笑却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重新抬起头，薄唇像是失了色的玫瑰瓣，一双墨眼直勾勾地看着楼昱，“我们再做一次吧，昨天的你忘了就不要记起来了，这回我们清醒着来一次。” 说着就攀了上来，双手不由分说就要去解楼昱的衣服。 然而楼昱直接用手禁锢了他作乱的双手，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洛笑却是异常执拗，他挣开了楼昱的手，又似一头饿坏的小狼犬一样扑了上来，张口在楼昱脖颈间咬了一口。 楼昱这回只是望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痕迹来，一股旖旎的气息充裕着整个小房间。 洛笑完全是凭着本能去行动，他是急切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占有欲，这时飞机降落了。 洛笑像是从梦中惊醒，他反应了过来，看见了楼昱身上那暧昧的印记，无不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闹够了？闹够了就休息吧。”楼昱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印着淡淡的粉色痕迹，还隐隐见到几个牙印。 洛笑眸子深了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件衬衫，放到楼昱面前，“穿上。” 我不想让人见到你每一寸肌肤。 如果可以，把你永远禁锢在身边就好了。 楼昱见到洛笑的眸子隐隐带着赤红，他灵光一闪，昨天被遗忘的记忆蓦地清晰了起来。 是他！ 那个潜藏的人格。 怪不得洛笑突然会这么反常，翻云覆雨的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楼昱看着洛笑递过来的衬衫，低低地笑了一下，“你这是在掩盖罪行吗？” 洛笑面色微窘，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动了动，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叫人看见你除了脸和手以外的肌肤，多一寸都不行。” 楼昱笑了笑，“你把自己的脖颈裸露出来却要约束我，好像有些不公平吧，怎么办呢？” “公平。我整个人都属于你的，包括我这颗心，而你是我的。”洛笑道。 “那把衣服穿上，我不希望我的人被我以外的人看到。”楼昱把洛笑拉在怀里，然后不由分说地褪去了他的上衣，然后把衬衫套了进去，几颗扣子整整齐齐一个落地扣上了。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般地做完了。 洛笑看着穿得严严实实的自己有些发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似乎有点反了吧。 待他下了飞机后，他发现事情更加不对了。 他计划中的岛屿呢？ 这陌生的景色是怎么回事？ 洛笑抬头就见到楼昱唇角勾起，有种曼珠沙华卷起的弧度，绝美神秘，带着一种地狱般的黑暗。 但在这无尽黑暗中，却又带着一种如神祗般的圣洁，两种矛盾完美地融合了在一起，带着某种奇异的魅力，让人哪怕知道前面是无尽深渊，也义无反顾地沦陷。 洛笑看得有些出神，以前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盯着楼昱的脸看这么久，怕吓到了对方，而现在他哪怕盯上这张脸一天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这张脸真美，仿佛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至高的艺术，哪怕看上一万年也不会腻。 洛笑心脏开始高频率地跳动起来。 他于这个人，大抵是起于颜值，忠于那神袛般的光明，最后却沦陷于这个人的灵魂。 “其实我小时候梦想不是拯救世界。”楼昱道，他望着眼前一片宽阔的大海，目光悠远。 洛笑呆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你，你都知道了？” 楼昱挑了挑眉，“其实我挺好奇你要表白的对象是谁，知道吗，那几天，我一直都想着如果你爱上的那个人不是我，那我就杀了她，然后把你绑回来，关一辈子。” 凶杀案的受害人(29) 这时楼昱见到洛笑的眼睛倏然地就亮了，他的唇瓣有些颤动，像是激动的，“我以为你基于我是兄弟之情，是我告白后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的无奈而答应了我，不想你竟然是真的……” 洛笑抱住了楼昱，紧紧的，像是要把人揉进血液里。 此时的楼昱却异常冷静，他看着大海，幽幽地道，“我们试试吧，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真的？”洛笑眼底有些诧异。 “不娶何撩？自然是真的。”楼昱浅笑着，牵着洛笑的手，走进了沙滩里，“小时候听过童话故事吗？” “没有。”洛笑道。 没有人给他讲过。 小时候他妈妈给他讲过睡前故事，不过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童话，而是灵异故事。 “我给你讲一个吧。”楼昱说道，他唇色淡如樱花，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像笑又似简单地弯起。 但他确实是笑了，唇角微勾，却莫名地带着一种忧郁，望着大海，就像希腊神话里那个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 洛笑突然有种恐慌，他发现楼昱望向大海时，总有种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虚渺又很真实。 于是，洛笑抬起头，捧住了楼昱的脑袋，然后把他掰向自己这边，直到从楼昱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俊颜才满意的点点头。 “在那个遥远的国度，有诸神。”楼昱语气深沉，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带着某种磁性，还有历尽千帆的沧桑。 用这样的声音陈述出来的话语，也蕴含着一种神秘古老的气息。 “其中有一个掌管时空的神，旁人叫他银。因为他有着一头银发和一双银眸。”楼昱不带任何多余的修饰词。 “银的美貌在诸神里是公认的第一的，他除了拥有银河般的眼眸和想星河流泻千里的长发外，他还拥有瓷白的皮肤，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 几乎见到他的神都无不称赞他的美貌，还有许多神曾经向他求过婚，甚至许诺用自己的神格来交换，但银拒绝了。 他像是世界最无情之人，面对所有人的倾慕无动于衷。” 海浪拍打过来，席卷到脚边的沙滩上，带着海的气息。 楼昱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着，听在洛笑耳里就像世间最美好的声音，宛若。 “这时，银座下有个人叛变了，他在银最虚弱的时候向银发起了挑战，人类在机缘巧合下是可以获得向神袛宣战的机会，赢了，他将代替那位神袛，然后接替了他的神格，输了，便化作虚无。 人类打赢神袛是很艰难的，几乎不会有神把这区区挑战放在眼里，因为还没开始，结局就早已经注定了。 但是令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是银输了。他失去了神格，被打入了黑洞，失败了是要被流放万年的。” 楼昱说道这里，突然沉默了，他望着大海。 半晌过后，楼昱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欢，他说，“这个不算童话，我讲过另一个吧。” 毕竟，流放万年可不是什么童话。 “不，我想听下去。”洛笑目光灼灼，他有种预感，这个故事蕴含着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故事。 然而楼昱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只是说，“我忘了。” 银的结局是未知的。 “好吧。”洛笑有些丧气，但他知道楼昱没忘，他目光里的追思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过，既然不愿意说，他便不问。 对于洛笑这样喜欢掌控的人来说，这其实是对楼昱的最大的自由。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听完这个故事的。洛笑掠过一抹赤红。 最后，楼昱把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给洛笑背了一次。 两个大男人坐在石头上，望着大海。 一个缓缓背着童话，一个静静地聆听着。 画风十分的清奇。 系统：“……” 这绝对是他吃过最清奇的狗粮。 他家宿主真会玩。罒罒 凶杀案的受害人(30) 翌日。 清晨的一束光射了进来，楼昱先醒了。 他微微睁开了眼，又半眯了回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扒拉在自己怀里的人。 他的睡颜很干净，瓷白的皮肤下，纤长的睫羽如停歇的蝴蝶，美成一副水墨画。 薄唇不似平时的紧抿的，没了那中郁郁寡欢的感觉，多了一丝安稳平和，甚至嘴角隐隐带着笑意的。 仿佛做着美梦，不经意间的笑。 美人在怀，如何坐怀不乱也是个技术活。 楼昱不禁蹙了蹙眉，他松开了搭在洛笑腰间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点不太对。 不好，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系统，你是不是又动我好感值了？”这时，楼昱终于想起小黑屋里的小系统。 “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我像是那么干的系统吗？”小系统登时一惊。 宿主终于要对他这个小可怜动手了。 “像。”楼昱道。 “真的不是我干，我以我的人格，哦不，统格担保。”系统表示这回他真的是冤枉的，它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楼昱沉默了一下。 然后默默地下了线，成功隔绝系统的声音。 他想可能是生病了。 至于另一个可能，楼昱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了。 楼昱把洛笑扒拉在自己身上的腿和手给挪开，抽出自己的身体，想要下床。 就一个踉跄，差点整个翻了下去，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头昏昏沉沉的，像是顶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不过这回记忆似乎没出现什么问题。 楼昱抬起手往自己额头一摸，滚烫滚烫的。 噢，他果然是病了。 楼昱抿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突然回头去看一眼熟睡中的人，然后伸出手，在他头上也试了一下温度。 没发烧。 楼昱松了一口气。 半晌又露出一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个缺乏锻炼的少爷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一个长年追凶抓逃犯的警察居然还先病倒了。 楼昱站立盯着熟睡中的洛笑沉默良久，终于转过身去找水。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直白皙纤长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醒了？ 这么快？ 楼昱回头，目光落在洛笑身上。 他身上干净如斯的气息不见了，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一只盘在天边的摩天大蛇的盯住猎物一般，把人性里的欲望，黑暗，邪恶全部直白地呈现在眼眸中。 系瑟瑟发抖的小可怜统：“宿主，这另一个人格的眼睛太可怕了，盯着我头皮发麻，我们还是要墨眸的小哥哥吧。” 楼昱隽秀的眉宇微微上扬，那一双潋滟而含情的桃花眼此时微敛，“怎么是你？他呢？” “他累了，今天整一天都是我来掌控。”赤色的眸子邪意万分，唇掀起，张扬又恶劣地笑了笑。 如果是墨眸洛笑的恶意是内敛的，那么赤眸洛笑则是坦坦荡荡的，他把自身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呈现在世人面前，这样的人让人见了第一眼就会恐惧及厌恶。 生活在虚伪的光明下的人们是不会接受这种直白粗暴的黑暗。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 其实内敛的恶意比直接袒露的恶意更为可怕的。 前者你见不到，便不会警醒，在托与身心后却莫名地被捅了一大刀子。 后者你见到了，你警惕远离了，便也不会受到伤害。 然而世人都喜欢虚伪的表面，而看不透浮沉在表面下那个罪恶的灵魂。 楼昱下意识地反扣住赤眸洛笑的手腕，“我知道你不喜欢光明，现在大白天你怎么会出现，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洛笑抿嘴，又扯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仿佛向世人宣告着，对，这事就是我干的。 然而，楼昱没注意到他轻轻垂下的睫毛，遮掩住了眼底星星点点的委屈，丝毫笑意也无。 不知道为何，赤眸洛笑就就是不想解释，他想看见楼昱会那他怎么办？ 杀了他以平心头的愤怒，可这是他挚爱之人的身体。 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31) “不是我干的。”赤眸洛笑道。 配上他那恶劣的笑容，怎么都觉得不可信，仿佛就是他干的一般。 赤眸洛笑低头笑了笑，估计又会误会吧。 他对这个世界就有一种天然的恶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总是喜欢幸灾乐祸地掀起唇角，最后把罪名给自己坐定。 就像小时候，他家猫咪把家里最昂贵的花瓶打烂了，哐当的一声，炸开美妙的声音。 那个所谓的母亲质问他，是不是他打烂的？ 小洛笑否认了。 但他眼底里没有平常小孩的被发现干错事后的惊慌，或是被误会的委屈，而是一片如大海般平静。 黑黝黝的眼睛紧紧盯这个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女人看，然后眼底里升起星星点点的兴味，像是看戏的观众。 然后那个女人就疯掉了，哦不，她本来就疯掉了，她吼着，是你打烂的对不对？还死不承认，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败家子。 被提了起来的小洛笑只是一脸平静，不是我，是猫，而且花瓶虽贵，但我洛家家大业大又不是损失不起。 这句话像一个炸药，顿时把女人的怒火及所以不满点燃了，她抓去周围一样东西当做武器，啪啪地打了起来，边大边哭道，我平时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豪门，花花公子，你们除了钱你们什么都没有…… 等到洛父回来时，他就见到自己儿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伤痕累累。 而妻子像疯掉一般在那里又哭又笑，他抿嘴上前，吼了妻子的小名，然后骂你疯了？ 洛母立即回骂了回去。 两人吵成一团。 小洛笑躺在地上，掀动眼皮，望着自家父母的丑态，突然有些嘲讽地笑了。 当初千辛万苦差点被弃家族娶回来的门不当户不对女人，没有在家里好好供着，又跑出去花天酒地的。 两人只顾着吵，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儿子。 最后小洛笑被送进医院抢就了，好歹是活了过来，但他的一双眼睛流转间却透着猩红。 后来，楼父楼母在小洛笑房间发现失踪许久的猫咪，它依旧死去了，被做成标本扔在一个小角落里…… 这些事情他本以为自己忘了，却不料还记得那么的一清二楚。 赤眸洛笑回过神来，他重新盯着楼昱。 他见楼昱蹙了蹙眉头，唇角动了动。 洛笑笑了，笑容有些嘲讽。 感觉眼前的人突然和十多年前重合起来。 虽然披着不同的皮囊，虽然他们人格也差得天南地北，但洛笑的感觉是一样的。 另一个我啊，沉眠中的你快快睁开眼，看看这个是非不分的家伙，你不是说他是阳光般圣洁的人么，那我告诉你光明也不是永远公正的。 然而令赤眸洛笑没预料到的是，楼昱明显不悦的表情下吐出来的不是质问，而是一句淡淡的，“我知道不是你，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赤眸洛笑眼底地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地道，“大概要两三天，他每年都要沉睡上这么一断时间的。” “我知道了。”楼昱点了点头，他放开反扣住洛笑手腕的手。 赤眸洛笑盯着他的表情，有些不满意地撅了撅嘴，然后伸手再次拉住楼昱的手，这回他用上了力气，本来就昏昏沉沉的楼昱被这么一拽，不由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好在他及时用手撑住了，不至于太狼狈。 但现在姿势也好不到那里去，楼昱这一撑，是往赤眸洛笑两边的地方撑的。 赤眸洛笑也没想到他会摔了下来，猝不及防间就见人砸了下来，然后脑袋磕在他鼻子上。 痛死了，这人脑袋是用什么金刚石头做的。 由于生理反应，赤眸洛笑眼底里染上了一股雾气，氤氲在其间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赤眸洛笑捂住自己的鼻梁，幸好没塌，不然楼昱你赔。 不得不说，世间的事情总是那么巧妙，这时门开了，赤眸洛笑的小助手进了来，她手里还抱着一沓文件。 凶杀案的受害人(32) 这一场面太猝不及防了。 小助手愣在那里，手中的文件删掉了下去，若不是用夹子夹着，估计能见到文件散了一地的场面。 他看见了什么？ 楼警官一副恶少欺压良家妇女的模样把他家总裁压在身下。 虽然这个角度见不到总裁的脸，但那个身形绝对是总裁没错了。 没想到总裁居然是下面那个……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会不会被灭口。 足足愣几十秒，小助手终于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道了个歉，然后诚惶诚恐地把文件捡了起来，退了出去，还很贴心地给他们带上个门。 赤眸洛笑从楼昱怀里钻了出来，几乎是有人进来的那一刻，楼昱就下意识地想把洛笑挡住。 被子不知道扔那里去了，他只能严严实实地用自己把人包裹住了。 “你的身体很烫。”赤眸洛笑皱眉，他窝在楼昱怀里差点就出汗了。 “不，是你太凉。”楼昱烧得有些糊涂了，他抱着赤眸不撒手。 “松手。”赤眸洛笑蹙眉，“我不是他，赶紧给劳资撒手。” “不撒，我要抱你一辈子。”一大早上就吹了许久的风，从刚刚被拽下去的那一刻，楼昱显然就有些烧糊涂了。 赤眸洛笑眯了眯眼，盯着把自己搂的紧紧的人，因为靠的太近，他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滚烫的温度，像个火炉。 怪不得刚刚他这么轻而易举就把人扯了下来了，因为他本来就有些站不稳。 赤眸洛笑有些懊恼，这些小细节他居然都察觉不到。 抽出手放在楼昱的额头上，烫得厉害。 果然，发烧了。 赤眸洛笑叹了一口气，他本意可不是出来照顾人了，不料却遇上了个病号。 但是现在被抱得动弹不得的，他怎么照顾人。 这个家伙生病力气也这么大的吗？ “乖，松手，你看你嘴唇都干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赤眸洛笑拿出他今生十八分的耐心，哄道。 结果话音刚落，他就见着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唇，像个要糖的孩子。 这样明显要索取的目光，配着怎么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赤眸洛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卸甲投降了。 他很久以前分明是想杀了这个人，后来稍微心软了一些，再后来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对方面前。 赤眸洛笑敢保证，遇到这个人绝对是他此时的错误，他一次又一次地影响了他的心绪，做出颠覆理智的事情来。 “算了，给你，都给你。”赤眸洛笑叹了口气，主动吻了上去。 但这时楼昱却不动了，放在洛笑腰间的手也轻柔了很多。 不知何时他那双迷离的桃花眼一句阖上了，纤长的睫毛微颤，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居然浅尝遏止？ 赤眸洛笑愣了一下，楼昱是肉食动物，这一点他早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如何居然就怎么蜻蜓点水的不禁让他有些呆。 一睁眼，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把昏睡的人半抱起来，然后在床上摆好，看着半解开的衬衫，露出了暧昧的痕迹，赤眸洛笑凝了凝眉，伸手替他扣上，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才起身穿戴好出了去。 他抿着唇找到了自己昨天扔在一边的手机，然后拨打了自己的私人医生的电话。 “我发烧了。”赤眸洛笑直接道，没有多余的废话。 对于私人医生来说，洛笑就是天，如今天病了，绝对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此时他们在一个度假小岛里。 医生居然在三个小时后就跨越大半个地球飞了过来。 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洛笑面前。 医生是个青年人，他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箱，看起来就是个温文尔雅的斯文人。 此时他一来，看到洛笑眸中的猩红，愣了一下，目光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你出来了？” “嗯。”赤眸洛笑道。 “你哪里生病了？”医生目光担忧，他上前想上上下下地把洛笑整个人检查了个遍，被赤眸洛笑微微地躲开了。 医生伸出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 “你看起来没事。”他垂了垂眸，半晌又道，“许久不见，你变了，你以前不躲我的。” 凶杀案的受害人(33) 赤眸洛笑目光定定看着他，唇角突然绽开了一抹笑容，暖如春风。 医生退后了一步，他抖着手，一脸震惊，“你居然会笑的，还笑得那么温暖，我一直都以为你不会笑的，所以笑得才会那么让人头皮发麻，告诉我，我不在时你发生了什么？” 赤眸洛笑愣了一下，伸手抚了一下嘴角。 他笑得很温暖吗？ 医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是他见证了自己人格分裂的过程，相伴这么长时间的人说的评价是很接近真实的。 赤眸洛笑没回答，他只是收回了笑容，“这些等会再说，先救人。” 他把医生引进了房间。 那里躺着一个青年男子，医生敢保证他以阅美无数的经历，这绝对是个美人，纯天然的。 青年男子穿着一件白衬衫，躺在床上，虽然脸色显着病态，但看起来矜贵无比，像个古代的贵公子。 医生心底里顿时涌起一股危机感。他转头看向洛笑，“他是谁？” “一个警察。”赤眸洛笑明显不想多谈。 “他再烧一会也不要紧的，我想知道他是你的谁？”医生没动，虽然这么好看的人如果烧坏了脑子可惜了，但与他何干，他只是洛笑的私人医生。 “你救他，我再告诉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别让我恨你。”赤眸洛笑道，他的声音冷得有些薄情。 医生震惊地望向他，随即苦笑了一下。 恨他呐，好重的惩罚，好薄情的人啊。 可，谁叫他喜欢。 医生拿出医药箱，里面装得都是最后的药，可刺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带这么好的药过来。 拿出听诊器，医生按例地检查了一番，不小心看见了青年男子皮肤上暧昧的痕迹，上面还有一个差不多要淡去的牙印。 这牙印的大小形状，是…… 医生目光一凝，随即攥紧了拳头。 不得不说，医生医术是很高湛的。 不到半天，本发着高烧的人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没事了，药里面有安眠的效果，还要睡一会才醒，这下可以说了吧。”医生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又戴了回去。 “我睡过的人。”洛笑道。 果然。 医生冷笑了一声，指着房间道，“是他睡的你，还是你睡的他。” “我给他下的药。”洛笑抿着唇，缓缓道，“他大概可能还没发觉他睡的是我。” 医生眼睛顿时间红了，他抓住洛笑的衣领，“我三年前给你的清白，你就是这么糟蹋掉的？” 洛笑沉默了。 半晌他才道，“对不起。” 三年前，作为洛氏唯一的大公子，长得又是俊帅。 洛笑不知道被哪家姑娘家下药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坏就坏在洛笑居然不肯用姑娘解药。 他说不碰他不喜欢的人。 那时洛笑妥妥就单身狗一枚，哪来的喜欢的人。 最后无奈之下，把远在他国的神医易无封大公子给请了回来为洛笑调配解药。 解药出来那天，易无封也累倒了。 不过洛笑却是安然无恙了。 之后，下药那个姑娘被揪了出来，连带着她的家族。 这事闹了许久才告落一段。 “你喜欢他，是不是？”很喜欢是不是？不然也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医生，也就是易无封问。 “是。”洛笑道。 易无封的眼眸里唯一的光黯然了下去，“我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的，你为什么就不回应我一下？如果你爱上的是个女孩我可以理解，但是如今你爱上的却是一个男的，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洛笑别过头，他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你告诉我，他爱不爱你？不然你也不会用下药这么卑劣的手段。” “我想他爱也不爱。”洛笑苦笑。 “什么意思？”易无封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他喜欢你的第二人格？” “他们是情侣。”洛笑道，算是默认了。 易无封眼眸倏然亮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拿出一个针孔，“我去杀了他。” “什么？”洛笑抬起头，满眼都是错愕。 这时。 凶杀案的受害人(34) 一个青年男子立在门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有些迷离，带着三分醉意，三分多情，剩下的四分全是温柔了。 易无封拿着针筒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洛笑会弯得这么彻彻底底。 这双眼睛带着某种奇异的魅力，就在他刚刚对上楼昱眼眸那一刻，也忍不住有些惊艳。 “你要杀我？不可以哦。”楼昱笑道，他唇角勾了勾，笑得有点像赤眸洛笑，邪气无比。 “由不得你。”易无封躲过洛笑的阻拦，毕竟他也是练过的人。 “确实由不得我，我睡了他，就该对他负责，现在我整个人都是他的了，包括我这条命。” 楼昱握住了易无封的针筒，反手指向易无封，纤长的手微微用力，针筒就按压到易无封的脖颈，再稍稍用力就能刺破皮肤，让针筒里的毒素射入血脉。 易无封微微苍白，他抿着唇，一双俊眸盯着楼昱看。 他低估了这么刚刚恢复的男人，刚刚躺在床上时，苍白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像空有花拳绣腿的贵公子。 现在他睁开了眼，易无封才发现原来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也是能散发出那么摄人的冷光，黑若深渊，仿佛在看一眼就能把人拽如地狱。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怪不得，洛笑会迷恋上这个人。 他们其实拥有同样黑暗的灵魂。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戾气，但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易无封实实在在地觉得，这个人手上是染过鲜血的，不计其数。 这个人太危险了。 不知觉的，易无封微微退后了一步。 从力道上他输了，从力气上，他也输了。 从洛笑上，他还是输了。 易无封眼眸里的光彻底没了，他突然松开了手，闭上了那双死寂的眼。 心死如灰，不如一死了之。 然而并没有听到针筒刺破血肉的声音。 楼昱放下了手，他把针筒随手扔了。 这人不能杀。 他不能容忍自己和洛笑之间横着一道伤。 易无封诧异地睁开眼，他望向楼昱，掠过一丝不解，挪动一下唇，“你为什么不杀我。” 然。 楼昱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昂起头，有些高贵，“我是个好公民，不杀人。” 易无封：“……” 屁！ 刚刚你眼里那排山倒海的杀气难道是假的？ 如果楼昱听到了，他大概会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假的。 然，易无封并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苦笑着望着洛笑一眼，看着他眼眸墨色赤色交替的颜色。 感觉自己心中裂了一道无法修复的口子，血淋淋的，再也无法修复。 连沉睡的人格都被强行唤醒了啊。 他想，他大概败的彻彻底底里，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情感之事从来都不是先来后到的，而是要遇上对的人，才会发生化学反应。 而他，是那个错的人。 墨色在眸中沉浮许久，见楼昱安然无恙后，又重新沉淀了回去，恢复一片赤红。 “人我也治了，我走了，保重。”易无封拍了拍洛笑的肩膀，一下子挑明太多事情他有点不想呆下去。 洛笑没有躲开，对于易无封的这份炽热的爱，他其实早有察觉，但他惊讶的同时又不愿意捅破兄弟这层膜，这样谁都尴尬。 而后来，他自己却也喜欢上同为男子的另一个人。 他更是不愿意面对易无封的这份感情。 看着易无封靠近过来的脸，洛笑抿了抿唇，没躲。 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易无封有意无意地靠的很近，他的嘴唇几乎贴近洛笑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吐出几句不振动声带的话来。 看得楼昱挑了挑眉，桃花眼微眯，泛着危险的冷光。 这时，易无封离开了洛笑的耳边，他扬起一抹笑，“下次见面，我们还是朋友。”只是朋友了…… 无题 最近可能每天更新时间不规律，我最近有个比赛要参加，市级的，所以会花很多时间集训。 我会尽可能不断更。 凶杀案的受害人(35) 见洛笑还在愣神，楼昱凑了过去，然后用手搂住洛笑的腰，“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 洛笑抿着唇没说话，脑海里还回荡着那句话，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我知道你沦陷了，但我想说他很危险，别伤了自己，保重。 这是易无封的原话。 当彻底没了希望时，原本所有的欲望和渴求都变成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洛笑抬起头，赤瞳幽幽地看着楼昱，他依旧光芒万丈如太阳神袛，一双桃花眼总是含笑的，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这样的人真的很危险吗？ 洛笑抿着唇，很认真地思索了这个问题。 半晌，他笑了笑，难道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危险的人吗？ 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过了，杀母杀父，六亲不认，手段残忍。 不知道，楼昱等你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后，你还会待我如初吗？ 对了，他想他大概忘了，眼前的这个人啊，大概一直都是爱着他的另一个人格的吧。 只是他眼神太温柔了，以至于他自己都有点迷惑了。 “不是。”洛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我随时随刻都准备着冲过去为你挡着那一击。” “你……”楼昱盯着洛笑赤色的眼睛，觉得它有点像一颗红宝石，折射着某种奇异的亮光。 他心中突然涌起星星点点感动，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滴落起雨，荡起一圈圈涟漪，心中的那丁点感动也无限放大。 为他挡过危险的人太多了，但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为你安好的纯粹。 洛笑说完，照例勾起唇角，邪气的，也是苦涩的。 这人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他了，毕竟自己第一回出现在楼昱眼前是要取他的性命的。 【叮，触发支线任务，阻止易无封黑化】 楼昱：？？？ 系统：“……” 提示音响起，脑海里安静了零点零五秒，系统突然爆出一串声音，明显比刚刚机械的提示音人性化了许多。 “宿主大人，这不是我干了，是系统他自己触发的哇，我也控制不了的。”声音里满满的求生欲。 楼昱：“……”他有那么可怕吗？ 系统这个辣鸡居然都改口叫他大人了？ 大概楼昱沉默了太久，系统有点方，又道，“宿主，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不会要来搞它吧？ 系统几乎沉寂了好几个世界，它是去参加系统大赛了，获得了一个……安慰奖，可以解决一个小小的疑问。 系统就问了契约楼昱时攻击它的大佬是谁？ 回答是你的现任宿主。 纳尼？ 经过再三确认后，系统终于发现自己宿主有个拿着电脑就能攻击它这个小可怜的骚技能。 现在系统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自己宿主，生怕他拿起电脑。 扫到离楼昱不远处摆着了一台手提电脑后，系统心中微微一紧，身体缩了缩，企图缩进它那个并不存在的乌龟壳里。 然而系统发现宿主大人并没有理它，似乎从头到尾就没听到提示音一样。 这跟它以前跟过的宿主一惊一乍的反应有点不一样，系统突然有点不习惯，它发现自己升起一个很危险的想法。 它十分想叫宿主理他一下。 天，这是什么鬼冲动？想起了宿主的骚技能，系统抖了抖，赶紧打住这个危险的想法。 楼昱见过洛笑很多种笑，却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笑，看上去如常，却莫名地染上了几许悲意，他赤色的眸子是那么的真挚，完全不似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残酷而血腥。 楼昱看着有些心疼，他眼底掠过一丝茫然，对自己心湖突如其来荡起的波澜有些不知所措。 眼底那温柔的目光突然破碎了，露出一抹慌乱来。 “别这样笑。”楼昱笨拙说了一句话，“好难看。” 他发现自己原本信手拈来的安慰人的手段没了，剩下的只有笨拙。 洛笑足足看了他几秒，笑得更欢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36) 他以前的梦想是当军人，保家卫国。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很白很瘦。 气质有些阴沉，别的小孩在玩游戏时，他却一个人默默呆在阴影处，望着一处发呆。 从此，易无封就被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屁孩吸引了。 他尝试靠近这个孩子，却一次次地被拒绝，死赖脸皮磨了几年，读幼儿园的小屁股也成了初中生，易无封终于和洛笑混熟了。 而他的愿望早以由军人变成了一个医生。 他不想救全世界了，他只想救一个人。 但是，后来，他突然就失去了洛笑这个伙伴，他被另一个人占有了，以一种更为霸道的身份。 试问，易无封甘心吗？ 他缠了洛笑十几年，又怎么会甘心，怎么会放弃，但看到洛笑那眼神时，他退了，退得不情不愿的。 易无封看着眼前的机械工具，它们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易无封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还没来得及扼制住这念头就开始疯狂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不可。 易无封盯着一本法律文书，默默压下脑海中的念头。 每当他升起一些黑暗的念头时，他总会打量这本书一眼，告诫自己，如何他也出问题了，那么洛笑怎么办？ 他不能容忍他的身体被另一个人格占用这么久，哪怕那是洛笑自己创造的人格，他想治愈好洛笑心底的那些伤痛。 然而，如今，易无封看着以为平复内心的书，却发现心中的念头更加疯狂了。 因为他唯一的支柱没了。 这时，易无封的手机响了。 他打开一看，一个陌生至极的电话，不由得蹙了蹙眉觉得又是哪些求医的病人们，但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听。 对面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易无封眸子深了深。 拿着手机的手用力得几乎能捏碎手机，然而手机比他想象中的坚固。 对方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是楼昱，我想约你出来见一下。” “不见，我很忙，谢谢。”见你干什么，难道拿着刀去砍了你？哦不，他估计也只会拿个针筒过去。 “那我预约一下你，大概排到下个星期五就到我了，那个时候见吧。”然而，对方只是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完全是办公务事的语气。 易无封：“……”为什么这个人对他的行程这么清楚？ 他眯了眯眼，突然想再次见见这个情敌。 “明天有时间。”易无封在脑海里推掉了一个行程。 ＊ 因为一直晾着系统，系统一面脑补一面瑟瑟发抖中，突然发给了楼昱一小段信息。 上面还标注着，系统开的小小外挂，请保密。 收到信息的楼昱：“……” 一个虚拟的平面漂浮在空中，写着：原剧情女主出事了，洛笑赶过去时出了车祸，生命垂危，易无封知道后就彻底黑化了。离洛笑出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请注意。 三个小时…… 系统，你大爷的。 楼昱抿着唇，因为有案件，他提前结束了旅行，与洛笑也有几天没联系了。 甄慧婉走了过来，她习惯性地落在楼昱身上，秀眉一蹙。 她发现楼昱居然是绷着脸的，面色带着一丝凝重，还有着一丝不看察觉的担忧，这表情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案件时都不曾出现过的。 发生什么？ 甄慧婉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这时就见楼昱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不带任何感情，然后就插肩而过了。 甄慧婉回头，看着楼昱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沉重了万分。 她精致的眉眼哪怕画上了艳丽的妆，此时看起来也有些黯然了。 这时，突然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泡好的奶茶，甄慧婉一愣，抬头就见到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喝杯奶茶，心情会好很多。”小五道。 甄慧婉看着他半晌，接过了奶茶，“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小五道。 他惹你伤心，那我就努力让你开心好了，就算最后一无所得。 凶杀案的受害人(37) 一辆汽车奔腾而过，打了个漂亮的转弯，停在了路边。 是这里了。看着这段路。 但下一刻楼昱目光一凝，他看见了。 洛笑开着车过来了，他没有见到楼昱，目光很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他车速很快，快得楼昱都来不及提醒他几秒后拐角处会出现一辆大货车。 来不及了。 楼昱垂下眼睑。 指骨分明的手握紧了方向盘，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虽然剧情里的洛笑不会死，但是楼昱有种预感，他会丢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抿紧了唇，突然做出了一个让系统差点都惊得掉级的动作。 洛笑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冥冥中有种力量告诉他，有个人出事了，他需要过去见他。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车上了，前面有一辆大货车冲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墨色的瞳孔一闪，在惊诧彷徨间，赤色浮现，如天边云霞炙热。 楼昱，别了…… 生死关头，洛笑却勾起一抹笑容，笑得万分淡然。 这下好了，在也没有人阻碍你们了。 车并没有如他想中的冲了出去，楼昱松开了握方向盘的手，他看着自己手上泛起的蓝光，眼底有些迷茫。 在看看定格住的世界。 手收了收，发现世界突然卡顿了一下，货车逼近了洛笑一厘米，不由得又紧了紧，感受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神魂中抽离。 楼昱没有去琢磨这怪异的事情，快速地奔向洛笑。 他一把掰开车门，将洛笑抱了出来，此时洛笑嘴角依旧泛着释然味道，赤眸幽幽看着前方。 楼昱把他放到自己的车里后，就喷了一大口血，隔着满天血花，他看见世界缓缓运行，手上的蓝光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像是一开始就从未出现。 身体有种被抽干的感觉，楼昱无力地倒在了椅座上。 洛笑只觉得一愣神，他周围就换了一片天地，货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方炸开的蘑菇云，绚丽无比。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洛笑扭过头，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楼昱白衬衫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些无力地靠在车座里，见他望过来，笑了笑。 “你怎么了？”洛笑语气慌张。 “我没事，就是身体有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楼昱道，见洛笑还是一脸想把他送去医院的模样，又道，“我救了你一条小命，你就不谢谢一下吗？还有下回注意安全，我不是每回都赶得过来救你。” 比如，刚刚，差点就赶不上了。 “谢什么谢，你都受伤了。”洛笑抿着唇，眼眶有些红，半晌，他道，“我下次注意。” “哭什么，我们都好好着的。”楼昱抬手揉了揉洛笑的头发，心中紧绷的弦突然就松，有种突然保住了一样珍贵如命的东西的感觉。 “因为这里装着你，所以你受伤，我这里也难受。”洛笑直接搂了过去，赤眸竟然想那秋日天空一样纯净，没有丝毫邪意，眼眸中盛满的温情足以惊艳了岁月。 楼昱有些诧异，他没有忽略洛笑的瞳色。 这个人格…… 他的唇角突然向上扬了扬，不过弧度不大，几乎像是没什么变化。 “我很高兴。”楼昱道。 他的眼眸带着某种光亮。 叮，恭喜宿主度过第一个让易无封黑化的节点。 系统道。 它在虚空中飘荡了一会，有些疑惑地歪歪头。 总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卡掉了某一段时间。 莫不是那位神袛来过？ 系统猜疑了一下，又否认掉了，怎么可能，这么低级的位面，哪位神袛会屈尊降贵啊？ 估计也只有那位新的神吧。 不过据隔壁那个消息贼灵通的系统小姐姐说那位神好像神魂出现点问题。 算了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系统干脆停止脑袋运行，继续抱着一包不知道那里来的薯片，看着宿主的世界之行。 凶杀案的受害人(38) 叮，主线任务完成，获得积分1000。请宿主尽快完成支线任务～ 楼昱有些诧异，心中又腾一股莫名的心绪，直直白白地揭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不舍，楼昱蹙起了眉头。 他发现他做不到挥挥衣袖淡然地离开了。 “洛笑，你让我该如何是好？”楼昱望着天花板道。 此时，洛笑已经把他带回家里了，而楼昱透支的身体差不多也恢复得七七八八。 “跟随你的心。”洛笑这时走了过来，他身上裹着浴袍，两条白皙的大长腿露出一大截。 他赤色的眼眸闪烁着一种妖冶的光芒，望着楼昱，他唇边缓缓绽出一抹笑容，肆意张扬的。 浑身上下都是一种魅惑的气息，他凑近了楼昱，睫羽颤了颤，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昱，你累了就不要动，这回由我来。” 说着他的手探了进去，摩挲过每一个疤痕时，他神色敛了敛，掩住眸子的涌现的心疼，“疼吗？” 楼昱躺着没动，只是看着他，一双墨色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叫人琢磨不清他的神色，他唇角挪动了一下，“不疼。” 闻言，洛笑反而更加心疼了，他心底里暗搓搓地觉得待会要温柔一点。 然而，等他把所有的前事做完了，楼昱突然动了动，他伸手搂住了洛笑的腰，抱着洛笑整个人翻了过来。 在洛笑有些呆愣的神情中，唇瓣直接覆了上去。 好一会后，洛笑脸上染上两层红晕，一双赤眸有些迷离，还有些呆愣。 他抿了抿唇，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你不是很累吗？怎么……” 他上面的男人桃花眼微勾，潋滟无比，“现在不累了，你闹够了？闹够了就乖乖躺着。” 或许墨眸洛笑会躲，但赤眸洛笑可不是个怂的，他秀气似女儿的眉下一双赤色眼眸轻挑，带着几分撩人风情，朱唇微启，“警官，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好警察哦，还是让我来吧。” 楼昱一把捉住他作乱的手，“让人胡作非为我就更不是一个好警察。” 然而洛笑唇边却荡起一丝弧度，他赤眸魅惑无比，像满地曼珠沙华绽放的红，带着极致的占有欲。 楼昱愣了一下，看着洛笑眼神的疯狂，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咔嚓的一声，洛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手铐，拷上了他的手腕。 银色的金属手铐衬着白皙的手腕，带着某种奇异的美感。 楼昱看着被拷上的双手，蹙起了眉，他薄唇微抿，幽深黑沉的眸子盯着洛笑。 那双桃花眼染着星星点点的委屈，像一只耸拉下耳朵的大狼犬。 快到口的肉，突然就没了。 还被绑了。 楼昱表示甚是不悦。 看得洛笑心里一软，差点就想去揉一揉这只大狼犬。 但他手刚刚碰到楼昱的头又收了回来。 “看着我的眼睛，昱。”洛笑说，“你看这里是红色的，但它现在在变黯淡了，你心爱的人就要苏醒了。” 他伸手抚上楼昱的脸，唇瓣在他唇边碰了碰，“我之前想放过你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我现在舍不得了，我不想把你给他，哪怕他是我另一个人格。” 楼昱：“……” 对你好也有错咯。 “你是我的。”洛笑又说了一句，他的赤眸红得妖艳，似红莲，又似染血的曼珠沙华。 楼昱：…… 系统，你给我粗来，确定没颁布错任务？现在他没看见易无封黑化，反而洛笑似乎有点黑化的嫌疑。 系统在虚空疯狂解释，“没有，洛笑没黑化，他的黑化值就没怎么变过。” 看着洛笑的异常行为，系统看着洛笑的相关数据，一切正常。 突然有点想哭，为什么这些年系统这么难当？ 它不想干了，等干完这一单，它要回家养老！！ 系统太激动了，它直接把要辞职的想法传到系统群里面去。 这时不知道是谁家系统幽幽冒泡了：小二三儿，你确定？系统只有销毁报废，然后格化式，再重新出厂，可没有什么回家养老啊。 233系统：我…… 凶杀案的受害人(39) 原来这还是个隐藏病娇。 楼昱垂下了眼皮子。 洛笑拉着楼昱去了地下室，他走在黑暗中，一手拉着楼昱的胳膊。 “你是我的，哪怕心不是，身体也是我的，而我是你的，所有，包括身心包括灵魂。”洛笑笑着说，黑暗掩住他的笑容，但楼昱知道这人向来都是笑得很好看的。 楼昱动了动唇，“我，”心也是你的…… 这时洛笑一手按住了他的嘴，“嘘，别说话，我不想听你拒绝。” 楼昱：“……” 得，他不说，他也不哄了。 行吧。 楼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洛笑觉得自己是不爱他的。 有些幸灾乐祸的系统：宿主得了吧，你看吧，冷漠无情会遭报应的。 但是系统没敢说出来，它怕说出来它自己就遭报应了。 下一秒，系统就有些愣住了。 它看着那一排很久都没怎么注意的数据。 不对。 它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宿主，你，你心动了？” 楼昱没说话。 只是看着洛笑，眼里溢满了问温柔，不同于以前那种虚假的冷冰冰的温柔，而是含情的。 这回他的桃花眼当真是真的含情脉脉了。 有些答案不言而喻了。 然而，洛笑看不见这情，他一心一意地觉得旁边这人身系于他心系于‘他’。 推开了一扇很西方中世纪的大门，楼昱见到了一个艺术的殿堂。 真有钱。楼昱想着，目光扫向四周。 他见到了有晶莹如玉的头颅按年纪罗列在玻璃里，还有不同颜色的瞳孔泡在玻璃瓶里，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纯净，那抹天真也被保留下来，像是从过去的时间冰冻下来般。 “看到了吗？”洛笑笑道，“害怕吗？我父母们也见过哦，不过他们死了。” “他们是你杀的？”楼昱沉默了良久，突然问了一句。 这个猜测已经在他心中潜伏了许久了，如今终于问了出来。 洛笑轻笑，他指尖滑过罗列的头颅，如同对待艺术品般的轻柔。 赤眸光芒流转，“对啊，警官这是怕了？是厌恶了？毕竟你这样生活在光明下的人是不懂我们这些黑暗的人的灵魂的啊，看到了吗？我这美好的皮囊有着一个腐朽的灵魂。” 楼昱抬起手，把洛笑望着头颅的脸掰过过来，让洛笑看着自己。 洛笑看着楼昱的手，他一只手腕上空空如也，一只手上面挂着半解的手铐，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对不起，我来晚了。” 楼昱盯着他缓缓道。 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了，洛笑眼底有些惊愕，半晌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 “昱，谢谢。只是你的话每一句都太像情话了，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洛笑道。 楼昱的那双桃花眼太具迷惑性了，总是那么的潋滟多情，哪怕是泛着冷光时也是叫人心动的。 对于这样一个多情公子，洛笑有些束手无策，他一面心中疯狂着，一面又按压住自己的欲望。 最终洛笑把楼昱带来了地下室。 把他自己的一切都呈现在这个人面前。 他看着楼昱解开的手铐，没有把它重新锁上，他知道楼昱有这个能力再次弄开。 “你不信，那我把我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它究竟装着谁？”楼昱把手作爪状按在心口，目光直直看着洛笑，道。 在这样的目光下，洛笑突然后退了一步，他发现楼昱眼底总是泛着星辰那般耀眼的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似深渊般的墨瞳，幽深得能把人的神魂吸进去。 洛笑莫名地想起易无封说过的楼昱很危险，他抿了抿唇，惨笑了一下，“装着我吗？”另一个我吗？ “是你。”楼昱道。 “不，不是我，你是要哄我放过你对吧？你是要离开我对吧？”洛笑不知道想起什么，目光突然阴狠了起来。 楼昱：“……”他可能一个不小心解锁洛笑某段尘封的记忆。 凶杀案的受害人(40) 洛笑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针筒，他眯着眼看着里面淡紫色的液体，轻轻地按了一下，淡紫色的液体喷了出来，在半空中开出美丽的水花。 楼昱不由得想起之前他被扎的那一针，目光深了深。 薄唇紧抿了一下，一双墨瞳竟是看着洛笑没动。 虽然他脑海里已经演算了一百多种逃脱的方法，但他心中没有任何一丝使用的欲望。 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告诉洛笑，也正视自己的内心。 “昱，不疼的。”洛笑拿着针筒缓缓走过来，他踩了一个机关。 咔嚓的一声，一个锁链拷住了楼昱的脚腕，楼昱也不挣扎，甚至都没有低头看那个锁链。 他笑道，“你这是要杀了我吗？” “不。”洛笑摇了摇头，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赤色眸子有些黯淡，墨色隐隐浮现，洛笑攥紧了针筒，“那不是死亡，只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你看，它们都好好的，岁月在它们身上静止了。” 洛笑望着他那些珍贵的艺术品道。 楼昱沉默了一下，抬眸，道，“你疯了。” 他现在依旧有些搞不清究竟是什么刺激了洛笑。 系统：宿主别想了，强大的剧情君有时候不是你能干扰的。 洛笑唇角突然勾起，目露疯狂，“我是疯了，我本来就是疯了，你是讨厌我的对吧，从第一次我想杀你的时候，没有人会喜欢这么一个怪物，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我与他共用一个身体才对我那般好而已。” “错了。”看着洛笑迟迟没扎下来的针筒，楼昱突然伸出手，洛笑警惕地避开了，似乎怕他攻击自己。 楼昱眼底有些黯淡，他却没收回手，只惨笑了一下，又道，“你不信我？我不伤你。” 洛笑顿了顿，楼昱趁机一把他搂进怀里，他不知道洛笑为什么突然反常，但楼昱知道怀里的人看起来凶残阴险无比，实则他只是一个不大会表达情感的孩子，他内心敏感而脆弱。 他只是把自己当成那些他喜爱的东西，下意识地想封存起来，然后收入他的地下室里。 但是，洛笑，你知道吗？ 你要杀我，我不在意。 但是我死了后，谁给你掩盖住你那些不小心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你遇到危险时，谁给你静止时空，仅护你安好？ 谁代替我来爱你？ 洛笑，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那股灵魂气息了，那种以前令我有些厌恶却熟悉的灵魂气息，但我知道你不是他们。 你只是洛笑。 我希望能有个天使爱着的洛笑，如果没有，那我就代替那个天使爱着你吧。 洛笑不知道其实每个漫长的拥抱都是最长情的告白，他只是僵了僵，眼底的疯狂有些安静了下来。 手上的针筒刺破了楼昱坦然裸露在他面前的脖子，微微颤抖的手却没能按下去，把液体注入进去。 “洛笑，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那件盖在你头上的外套若是红色的你乐不乐意？”楼昱感觉到脖子的刺痛，他并没有松开手，只是把心底的思绪全部浓缩成一句话。 这个世界他决定了，哪怕不惜冻结系统，他也要留在这里陪伴怀里的人由青丝到白头。 系统抖了抖，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它赶紧裹了裹最近不知道哪位系统送的小棉被。 系统裹着小棉被，终于在这个宿主薄情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丝暖意。 不过，系统，你确定不是开机时间太长，机体有些发热？ 凶杀案的受害人(41) 洛笑没回答，但他上扬的艳色唇角更添一分乖戾，他看着手里的针筒，按了下去。 楼昱看着他，微微蹙起眉头，温柔的眉眼突然就破碎了，脖子的疼意让他微不可察地闷哼了一声。 “你……”楼昱声音喑哑，“罢了，你喜欢就好。” 他没有松开抱着洛笑的手，反而搂得更紧了，紧的似乎要把人揉进血肉。 墨眸轻轻地阖上了，那平日里那唇角一勾就绚丽得让世间黯然失色的笑容此时竟是凄美无比。 “宿主，你傻啊，他注射的是毒液，无解。”系统观察到宿主这个寄体的机能开始衰退，顿时叫道。 “我记起来了。”然而楼昱没有回答系统的话，只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不知是对洛笑还是系统的。 那双曾经洛笑觉得潋滟无比的桃花眼此时黯然无光，像一潭静渊深流，一片死寂。 看着这样的眼睛，洛笑突然一愣，心中没有以前造艺术品的那种兴奋感，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凉。 他赤红色的眼眸蓦地一慌，本就白皙的脸惨白如雪，勾起的唇角僵硬了一下，“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 为什么？ 他只是想把他喜欢的东西永久保存，但为什么心会这么的痛，感觉就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再也缝补不回来。 楼昱看着他，却突然扬唇笑了，死寂的眼眸重新绽放出光芒，“谢谢。” 谢谢你这次杀了我时不是那种漠然的。 “没有为什么，你这是心肌梗塞了，过一会就好。”楼昱脑海里浮现出系统给过来的生命值，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红线，他道。 “是吗？”洛笑目光有些疑惑，他望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突然蹙了蹙眉，“这光是不是有些暗了？” 灯光：…… 别忘了一开始是谁把我弄得这么黯淡。 洛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针筒，上面已经空了，他愣住了，蓦地退后了一步，直接把针筒扔了，“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洛笑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抬头看着楼昱，他的脚腕被拷在地上，手腕还残存着淡淡的一圈红印，洛笑嘴唇挪动了一下，“对不起……” 楼昱这时才注意到洛笑眸里的颜色变了，变成一片纯净的墨玉般的颜色，干净得像一潭清泉。 此时这潭清泉明显被惊扰了，带着满泉的慌乱还有后怕，更参杂着其他莫名的清晰。 “你回来了？”楼昱眸光微敛，隐去了眼底那么复杂还有愧疚。 然而洛笑只是惨白着脸，他嘴里喃喃道，“完了，他居然用了a毒素，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也好。”楼昱笑得很释怀，“乖，好好活下去，还有能不能叫他出来，我想谈几句。” 看着楼昱的眼神，洛笑心里一咯噔，像是突然明悟了什么，他抿唇，眼底里闪过一丝决绝，然后突然上前一步，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楼昱的嘴。 也就这一会功夫，洛笑的眼眸重新回过赤色，“你要问什么？” “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回我。”楼昱十分执着。 这个问题指的是那个红外套。 洛笑眸光闪了闪，他看着楼昱的脸，“我乐意，但我不放心。” 在他说完的一瞬间，楼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刀片，突然往自己那种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狠狠一划，血沿着他的脸缓缓留下，染红了他的衣领，立体的五官，受伤的脸，竟是多了一份另类的美感。 一双墨眸黑得浓烈，衬着红的色血迹，像云端的天使堕落成满手血腥的恶魔，看得洛笑心中有些难受。 他好像一个不小心染黑了一个人的灵魂，洛笑突然有种觉悟。 系统若是听到了估计又会默默吐槽，宿主的灵魂就没有白过好吗？ 他心疼地抚上了楼昱受伤的脸，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跟他的艺术品不一样，眼前这人活生生的，他不希望这人能保持那种永久的美了，而是陪他一起衰老。 凶杀案的受害人(42) “是这张脸让你不放心吗？”楼昱唇角微勾，笑容明媚至极，他眸中带着宠溺，轻轻地道。 洛笑心中突然一颤，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做了件错事。 他目光扫过自己那一排试管，定格在一个赤红色的试管中。 楼昱注意到洛笑的神态，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洛笑走过去的身子，下意识想去拦截，却脚下一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楼昱这才想起脚腕上还套着脚拷。 他抿直了唇，目光有些暗沉。 “洛笑，你要干什么？” “我陪你。”洛笑笑道，“这样我们就永恒了。”我再也不用惶惶不安地怕丢了你。 他拿起那一支红色的试管，一双修长的手打开了盖子，那盖子被他一挑，飞了出去。 洛笑看着这血红的液体，心中竟是有些兴奋，他把试管递到了唇边，仰头想喝进去。 然而这时当的一声，试管落地，零碎的声音响起，红色的液体伴着破碎的玻璃渣散了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中折射着一种暗沉的红色。 洛笑笑容消失了，他愕然地抬起头。 此时楼昱已经把手放下了，只是虚弱地朝他笑了笑，笑得很傻很傻，这样的表情洛笑曾经在一个手忙脚乱接住了半空中掉落着的汉堡的小孩脸上见过，那种庆幸的表情。 “你。”洛笑瞳孔微缩，他看到了这个笑得很傻的男人脚腕居然是血淋淋的，一条很深很深的划痕上血不断流出。 不远处那个脚拷已经断开了。 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力气，多大的痛处才把这钢做的拷硬生生地挣开？ 洛笑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眼睛干涩涩的，有点想哭。 原来是有人如此在意自己。 但是他居然还想伤害这个人。 “别这样，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给死。”楼昱伸手搂住了这个一脸惊诧的人儿。 楼昱把头埋在洛笑的锁骨里，就像一只大狼犬把头拱在一只猫咪怀里。 闷闷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后悔我没有在你最需要的年华里出现，让你自己承受这么多伤害。 洛笑看着脖颈间的男人，他毛茸茸的头发戳着自己有些痒，赤色的瞳孔微闪，洛笑抿紧的唇终于松了松，他一直压制住的眼泪无声地留了下来，哽咽中，带着喘息说了一句，“没关系，你来了就好。” 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片段，女人脸上沾染着点点滴滴鲜血，她手握着滴血的刀，旁边倒着一个人。 女人望了过来，她瞳孔中映着一个浑身都僵住的小孩。 然后女人笑了，染血的笑是那么的邪恶，她举着刀刺了过来。 记忆断开了。 再后来，他有了两个自己。 虽然依旧清晰，但回忆起来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感觉。 没有人知道，对于那段挣扎纠结了几十年的过去，洛笑此时突然就释怀了。 没关系了。 他真的没关系了。 谢谢，昱。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 往后，你在也不会被如此对待。 会有人好好爱着你的。 这段不该有的历程就删除掉吧。 其实他以前一直都觉得，墨眸洛笑是他的第二人格，原来不是啊…… 洛笑赤红的颜色突然就黯淡下去，他对楼昱露出一个笑容，竟然是带着阳光的味道，“谢谢，还有对不起，以后不会的了。” 凶杀案的受害人(完) 楼昱心中一突，他见到自己的生命值迅速回升过来，身体也由那种频死的沉重中恢复。 脑海里突然回想刚刚那句喃喃自语。 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无药可解…… 那是不是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既然无药可解，那是不是说只可以以命换命？ 看着洛笑的墨眸，楼昱眸子沉了沉，“他呢？” 洛笑一愣，有些诧异，“他是谁？” “另一个你。”楼昱直勾勾地盯着洛笑的脸，想捕捉到他一息一瞬的不自然的表情。 然而洛笑那张俊脸满是茫然，目光落在了楼昱的脚腕上他登时变了脸色，“昱，你的脚，别动，我去找药。” 洛笑望了一下四周，蹙了蹙眉，“这是什么鬼地方？” “原来你不记得了啊？”楼昱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荒凉。 一双桃花眼有些沉寂，没有再望着洛笑，他心中的那种灵魂的触动也随着那赤色的黯淡而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荒寂。 那个人消失了…… 连他的另一个人格都没记住他，那世界上估计也没有别的人会记住那位的存在。 “攻略对象好像挂掉了……”系统此时冒泡，“还有个支线任务，宿主还做吗？不做了可以，宿主喜欢就好。”宿主现在等级不高，它还可以动用私人关系把惩罚压一压。 不管怎么样，宿主开心就好。 免得那一天不高兴了把它这个系统干掉就完蛋了。 系统在虚空中自己都有些感动，它简直是第一好系统。 “不，他没挂。”楼昱抿直了唇，“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而我还记得他。” 系统呆了一下，目光不由得又扫了一眼自家宿主的好感值…… 这时候，洛笑过来了，他手里拿着药，目光盯着楼昱血淋淋的脚腕。 “坐下，我给你包扎一下。”洛笑指着一个小凳子道。 楼昱看着小凳子没动，桃花眼盯着洛笑一动不动，在这个目光下洛笑莫名有些慌张，感觉似乎少了什么。 然后就听到楼昱道，“不用。” “你包不包扎？不包扎我就……我就……”洛笑目光一咧，露出凶光，嘴边却结结巴巴的，吐不出威胁的话来。 这时，楼昱唇角却勾了勾，眼里泛着笑意。 罢了，就算少了那一魂一魄，就算失去了那种感觉，眼前这个人还是他最初选择攻略的对象。 楼昱默默地把心中那抹找回赤眸洛笑的想法收了回去。 毕竟这对终于一个人掌控身体的洛笑太过于残忍了。 看着洛笑眸子清澈如月光下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楼昱有些不忍让他再次记忆起关于赤眸洛笑的一切。 “乖。”楼昱伸出手揉了揉洛笑的头发，“愿你以后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忘记我吧。 洛笑，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不速之客。 楼昱温柔地笑了笑，阖目。 “系统，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系统有些诧异，这是宿主第一次主动离开，它在虚空飘了飘，不一会就见到宿主出现在虚空中了。 大抵是完成了这次任务，升级了。 系统发现宿主的灵魂变化很大。 原本一头干净利落的银发，竟是变长了。 身上原本穿得十分随意的白衬衫居然多了一丝模模糊糊的纹理。 那双银色的眸子依旧冷冰冰的，但是看起来跟平时不大一样。 但是看着这样的宿主，系统又想起它被攻击的那次，不由得缩了缩身体，更怂了。 “宿主，你这回看不看那个世界的进展？”系统问。 “不看。”楼昱扫了他一眼，薄唇抿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他还好吗？” 系统本以为宿主不会问的，闻言顿时贼兮兮地道，“他很好，易无封也很好。” 然而，楼昱只是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最后目光定格在远方，“下一个世界。” 师尊在上⑴ 那一年，世道很乱。 人间动荡，百姓难安。 横行在人间的什么都有，妖魔鬼怪还有神。 而其中魔族万分猖狂，魔族通向人间的大门大开，就连魔族的储君也跑了出来。 那会若在人间见到一个人，那不一定就是人族，那可能是魔族也可能是妖族，亦或是下凡拯救苍生的神族。 其间，有一个少年人。 少年人看上去大抵十五六岁，他披着一件黑风衣，还把帽子兜上了，整个人看起来包得严严实实的。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人间，和路边冻死尸体相比，看起来是十分的暖和。 少年人手里拿着一个笛子，笛身为白玉色，上面用金丝雕着奇异的纹路，透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周围瘦的皮包骨的路人一个个用恶狼般的目光看着少年人，像是在看着一块香喷喷的肉。 在他们想扑上去时，少年人微微转了一下脑袋，目光淡淡地落在这些瘦骨如柴的人身上，然后又重新挪了回去。 但那些饿民却不敢动了，他们畏惧地缩了缩身子，想是碰到了什么恐怖的生物。 “呵。” 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然后他就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比这满天飘落的雪还要白几分，上面绣着银色的纹路，龙飞凤舞的似会流动，那纹路有点像什么鸟。 少年人不禁垂眸，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笛子，笛子上面也有纹路，也像鸟。 一个银色的，一个金色的。 嗯？ 嗯，一点也不像。 反正他也不认识那是什么鸟。 少年又重新把目光落在这挡路的人身上，这回他不看衣服了，他盯着这个人的脸看。 少年微微有些诧异，一双淡漠的眼眸也不禁掠过几分惊艳。 脑海里回荡着一个词，人间绝色。 “神仙？”少年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这人一袭白衣也就罢了，连那三千发丝也是银色的，像月光倾洒了流光，凝结成了他的发丝。 银色长长的睫羽下是一双像九天之巅的冰雪那样清寒的银眸，孤寂，优雅，纤长不然的。 那张脸也是他未曾见过的美，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清冷而圣洁的银眸，还有脸部那近乎完美的轮廓就这么淡淡地落入了少年的心里。 少年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他居然找不出除了好美之外的任何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个人。 少年觉得这张脸大概会在他记忆里待上一辈子也不会被轻易拂去。 这美得不像话的白衣人启唇，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 少年也没有质疑。 这人若真是神仙，估计早就去拯救他那苍生去了，或是伪善地露出慈悲的目光，而非对那些饿民熟视无睹。 这年头在人间乱荡的生物真的不能用外貌来分辨种族。 有时候人比魔更像魔。 那眼前这人莫不是那九天之巅的一朵清雅绝伦的莲妖？ 少年在心底里暗暗揣测。 然后他就见到这……妖，估计是妖吧，向他伸出手来，“有银子吗？借我，我会还你的。” 少年一愣，啥？ 这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但很快地少年就收敛了眼中那一抹呆愣，“你要银子干什么？” 这妖抿了抿唇，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已经带上了一分可怜兮兮的神色，愣是把那一身不可亵渎的高贵崩得彻彻底底，“肚子饿……” 少年：…… 这怕不是个假妖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空空如也，什么银两也没有，不由得抬起头，“你要银两也没用，这乱世用不上，个个都是去抢的。” 少年说着这话时，是看着眼前这妖那纯净如玉的目光说的，心中莫名有种教坏小孩的愧疚感。 他心中暗搓搓地怀疑了自己的种族一番，他怕不是个假魔。 师尊在上⑵ “抢不到。”大妖似乎赖定少年了，一双银眸紧紧盯着少年，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 少年有些不信，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这妖一番，浑身没有一处不透露着不凡的，这样的妖还会饿肚子？ 烨荼拿着笛子，又看看眼前的妖，半晌终于抬起手，把笛子给妖看了一下，“别看我，我就只有这个了，没吃的。” 结果他就看面前的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笛子看，不由得又把手缩了回去，“看什么？这笛子不能给你。” “它很漂亮，看到它我就不饿了。”大妖夸了笛子一句，然后把脑袋凑了过去，“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大妖一靠过来，烨荼不由得抖了抖，这妖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气，就连他这身特制的风衣也挡不住那寒气。 烨荼往旁边侧了侧，把手缩进了风衣里面，连着那个笛子。 “你身上好冷，你是什么妖？” 大妖顿住了，瞬间与烨荼保持一段距离，确定自己不会冷到这个小小少年，他才开口道，“我不是妖。” 不是妖…… 不是仙…… 那是什么？ 烨荼沉默了一下，又打量了这不明群族的生物一样，身上除了一股寒气，什么也没有。 一双银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自己看，美如琉璃，干净得就像九天上飘落的第一朵雪花。 这样的，会是魔族的吗？ 说出来，烨荼自己这个魔族都不信。 “你是什么族？” “你把笛子给我看一下，我就告诉你。”白衣人似乎对笛子万分执着。 烨荼犹豫了一会，终于把笛子拿了出来，连带伸出的还有他的带着黑色手套的手。 烨荼手腕上萦绕着一圈黑气，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用来威胁白衣人。 白衣人把笛子握在手里，银眸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情绪，是笑意，周身仙气缭绕，“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族的。” 就在白衣人笑的时候，烨荼心中警钟大响，他瞬间后退了几十丈，“你是神族的？” 世间上的神已经少得数得清了，他们为了避免绝后，几百年前就和仙族并在了一起。 烨荼也有点分不清眼前这个是不是纯净的神族。 像他这样修为不够的小魔遇到神族该怂就要怂。 至于那笛子，烨荼咬了咬牙，不要了！ 希望那笛子没什么大作用。 毕竟这笛子是离开魔宫时顺出来的，至今他都没琢磨透这笛子有什么用。 “不就是刚刚逗了一下你吗？躲这么远干什么？又不打算打你。”白衣人撇了撇嘴，低头看着手中的笛子，这笛子金丝闪烁，源源不断传递一股热量过来。 “不过我好像真的有点饿。”白衣人抬头望了一眼九重天，然后在烨荼面前光华一闪，整个人消失了。 远处的烨荼松了口气，悄悄摊开手中的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两个似字非字的符号，应该是仙界的字，烨荼不认得，随便胡扯了一个名字让他记住这个仙。 他咧开嘴笑了笑，“揠寒？嗯，就叫揠寒，现在本魔修为不够，但你等着，几百年后，等本魔去你手中拿回我的东西。” 这时他后面出现一个黑衣人，一把烨荼的帽子拉了下来，还用魔族语言对其他黑衣人道，“没错了，这会找对魔了，魔王叫你回去。” 帽子被拉了下来，烨荼一头魔族皇族血统象征就露了出来，他紫色的眸子盯着这个黑衣人看了两秒，然后紫发一扬，浑身被魔气包裹，再次不见踪影。 逃跑从来都是他的专长。 黑衣人：…… 魔族储君这样到处乱跑，他到底要不要去魔王面前上述换储君？他的大哥诡眦就很不错。 ＊ 对于仙魔这些有修为的来说，千百年不过是一晃而过。 后来，人间恢复了和平。 妖魔鬼怪这样霍乱苍生的种族重新被仙封印回他们的世界里，其间仙魔两个最为强大的势力里面还发生了各种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魔王诡眦爱上了一位上神，甘愿自封修为，神魂被打得灰飞烟灭。 而那位上神至今依旧好好活在她的九重天上，也成为了魔族的仇恨对象。 师尊在上⑶ 人间一片平静，偶尔会有几个乱世，但那放在种族面前也是掀不起风雨来。 大概过了百年，仙界又迎来了一次向凡间招收弟子的收徒大会。 几位天君坐在上位，打量着眼前的几位资质极佳的小孩儿，他们年龄都差不多在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左右。 “你叫什么？”一位天君一眼看上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孩子，在这群孩子里，他的年纪算是比较大了。 “烨荼。”烨荼垂眸，掩住眼底的那抹晦暗，道出了自己的本名。 “烨荼？”天君摸了摸胡子，只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稔，却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沉吟了一会，“倒是个好名字，你可愿拜在我门下？” “烨荼想考虑一下。”烨荼望着坐上唯一的上神流月，不卑不亢地道。 流月上神是当年大战时剩下的寥寥几位上神之一。 流月坐在最上位，她周身萦绕着一种雾气，素白的衣裙边缘用金丝绣着流动的花纹，做工精细极了。她一头青丝用绾起，上面有一个金丝镶嵌的玉簪子，看起来典雅而高洁。 流月目光落在了这个名唤烨荼的孩子身上，突然愣了一下。 这孩子生得好生好看，而且那眉眼，要是褪去那几分稚气，竟是隐隐跟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流月静了半刻，如果微微留意的话，她的手竟然是有些颤抖的。 “烨荼，你……你跟我一个故人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以后你就当我门下弟子吧。”流月开口。 烨荼垂下头，缓缓牵出一个笑容来，看上去不像是被上神看上的欣喜，而是带着一丝别的味道。 流月，原来你还记得那个为你甘愿散魂的人啊。 烨荼收敛了笑容，“那……”徒儿拜见师傅。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一个青袍童子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玉印，烨荼眼睛很犀利地就注意到上面有个字符，似乎在那里见过。 童子道，“我家主人说这个孩子与他有师徒缘分，特请小童过来通告一声。” 连本尊都不来，直接就派了个童子过来传话，跟流月上神抢人，实则是有些猖狂了。 但流月只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勾唇笑道，语气里没有一丝被抢人的恼怒，“那这烨荼就让给你家大人了，还请代流月向你家大人问个安。” 烨荼正想着是哪位这么的狂妄，却不料本欲收他为徒的流月居然就答应了。 他眼底有些错愕，心下是想拒绝的，却又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想去见这位连脸都没露就收他为徒的……上神，让流月这么恭敬的除了上神似乎也就没别的了。 于是，烨荼就这么地跟小童走了。 乘着白云，再越多几座荒宫，不久就到了一座仙宫前。 大门上寥寥几笔又是不认识的字，烨荼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一下仙界的文字。 踏过大门时，烨荼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烫，他不由得把手放到胸口去找一下发烫的缘由。 然后就摸到一枚玉佩，这玉佩冰冷了不知道多少百年，哪怕他捂着也捂不暖，如今却烫得像一杯刚泡不久的茶。 烨荼眸光微闪，随即掩住了眸子的神色。 但再次望进那仙宫那种平静的心情已经没了。 青袍小童没有看到，后面那个少年勾唇笑了，笑得茶蘼花开，笑得绚丽无比。 揠寒，千百年了，我似乎又快要见到你了，不知道那个笛子你替我保管得怎么样？ 师尊在上⑷ 然而，烨荼并没有像他所想中的立即就见到那位强制收他为徒的上神，而胸口的玉佩也是忽热忽冷了。 然后在某个瞬间又突然恢复初始时的冰寒，烨荼眸光暗了暗，用手去拨弄这个没什么温度的玉佩。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又凉回来了。 经过千百年的陪伴，烨荼对这玉佩都有些感情了。 小童把他丢到一个藏书阁不管了，还十分的理所当然地道，“我家大人叫你看完这藏书阁的书再去见他。” 烨荼站在藏书阁门口，脸色隐隐发黑，待他要说话时，小童人影一闪像被不小心卷进了旋风里面，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烨荼手僵了僵，薄唇抿得愈发的直。 他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位上神是不是他千百年前见到的那位。 毕竟他一开始就不是为这个而来。 目光落在一大排书籍上，烨荼情绪有些暴躁，他手升起一团黑气，但脖颈的玉佩一烫，他手中那团黑气顿时转变成另外一种力量，看上去圣洁而纯净，竟然是仙气。 烨荼目光有些诧异，他都没注意到这玉佩还有这样的用处。 看来如今身份突然又多了一层保障。 烨荼收回了力量，看着书籍时，他心底的无名火突然就熄了，他抬起手，鬼使神差地把一本书拿了出来翻阅。 不过当看到上面的字时。 烨荼：…… 这是什么字？ 每个看起来都整整齐齐的，一看就很像文字，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烨荼翻完整一本书，眼神都有些绝望，一双墨色瞳孔中透着一抹隐晦的紫色，满满的是悲愤。 他丫的这些字个个看起来都很眼熟，但他就是不认识，明明跟魔界的字那么像。 烨荼耐着性子翻完几本书之后，终于把书一摔，然后踏出了藏书阁。 他丫的不看了。 这地儿不适合他这些粗人。 还是比武斗法更适合他。 烨荼环顾了一下四周，奈何这里实在太大了，仙气缭绕，前路茫茫看得一点儿都不真切。 烨荼有些不知道该往何处走，而那引路的青袍童子也不知去了何方。 完了，他觉得自己踏出去就可能迷路。 这仙宫实在是太大了。 比他在魔界的宫殿要大上三四倍。 烨荼微微一叹，魔界还是太小了，是时候要争一下地盘。 ＊ “仙君，我观那烨荼身上有些煞气，便自作主张把那新收的徒弟放在藏书阁了，好磨一磨他的性子。”青袍小童跪在青石板上，他手上握着一条寒得刺骨的带着倒刺的长鞭，“现前来请罪。” “你家仙君是这么残忍的人？”声音里带着调笑，“不过你家仙君现在的状态也不大适合去见他，倒也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了。” “麻烦……”小童诧异地眨了眨眼，“那仙君为什么还要收他为徒，仙君以前从来都不收徒的。” “我与他会有一段因果。” “哦。”小童眼中的迷茫并未散去，但也闭嘴了，乖乖地退了下去。 仙君们的因果修为不够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不然会卷进一下麻烦，要是命数不够好，容易 因果？ 嗯，仙君几乎几百年不出一次关，似乎跟世人很少有牵扯吧？ 不过仙君这么厉害，肯定是自己算出了自己的未来有这么一段因果。 小童蹲在湖边许久，终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状，他捉起一颗小石子，往水里一扔，打破了自己的倒影。 然后站起身，往藏书阁去了。 他想看看这个与仙君有因果的人怎么样了。 师尊在上⑸ 寒潭上缓缓升起飘渺的白烟，把寒潭笼罩其中，看起来宛如虚幻。 这是什么地方？ 烨荼一愣，感受到此地仙气甚是浓厚，空气里还透着不同寻常的严寒。 他目光落在一个潭水上面，心中有些好奇地探寻了过去。 烨荼走了几步，不由得抖了抖身体，他摸着自己单薄的衣服，感觉温度似乎有些冷了。 再走几步，烨荼发现温度更低了，有种在长年积雪的高山中袒露着胳膊印着寒风的感觉。 烨荼手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黑气，大概一瞬就转变成白气，缓缓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 烨荼冷颤的牙这回才安分了下来，他眸光一闪，步伐越来越大。 心中有种要见到什么的强烈预感，而胸口的玉佩这时冻的惊人，烨荼有些怀疑他大概不是戴着一个玉佩，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不远处，寒潭中，云雾间。 一头银发像散落的星河倾泻，浮在云雾缭绕的寒潭上，勾勒成了一个人头部的轮廓。 烨荼忽地见到了这一幕，睫羽不由得有些用力地扑煽了几下，像快速飞行的蝴蝶，而睫羽下那双泛紫的眸子微微亮了。 烨荼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怕惊扰了那人。 然而愈是靠近却愈冷。 于是烨荼打了个大大的哈秋。 不好。 这能冰封万里的温度仿佛把他平时那随心而发的魔气死死地压制了，怎么也运转不快。 完了。 烨荼心想。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干脆不躲避。 “何人？”那湖中人影没动，依旧背对着他，道了两个字。 “徒儿烨荼。”烨荼垂下眸，道。 被发现了他反而淡定了下来，原本冻的有些僵的手动此时动了动，似乎有些适应了。 “烨荼？”湖中人念出着这几个名字，其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种春风拂面的柔意，一点也不似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倒是个好名字。” 烨荼虽见不到那人的表情，却莫名觉得这人是含笑的。 他心中莫名其妙，默念了几次自己的名字，依旧不知道好在那里。 这时，一个小童远远地从远处过来，依旧是那身青衣，他慌慌张张地看着烨荼，然后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大人，“仙君，是小童的失职，请仙君责罚。” 平日仙尊虽温润如玉，但小童永远都忘不了那日仙尊战胜归来的模样，一身白衣染血，眸中满是煞气，宛如杀神。 然而，仙君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动怒，而是淡淡地道，“退下吧，罚扫风落谷三天。” “是。”小童目露错愕，随即乖乖地退下了。这是惩罚比上回犯错可轻得多了。 烨荼看着小童退下，全程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 他正想离去时，这时湖中的人动了，他缓缓转过身，容貌一点一点进入烨荼的视线，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轮廓。 一个银色的面具覆盖了他半张脸，不过哪怕是覆盖了一半，也掩不住那令天地顿失颜色的惊世容颜。 烨荼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他修为还低时遇到的那个上神没错了，这容颜到如今竟是没变过。 在烨荼愣神的片刻，银发上神已经过来了。 烨荼望着他，只见他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白色长袍，袒着胸膛，从湖中缓缓站了起来，衣袍脱离水后瞬间干了，长发也垂了下来，看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烨荼看了他几秒，强行移开了目光，他发现自己在这种古怪魅力下心脏跳动得有些奇怪。 “更衣。”然而这位美人上神朝他张开了手，一双银眸轻挑，一副等待侍候的模样。 烨荼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件轻如鸿羽的白衣，质地柔软，上面还用银丝绣着银纹，怎么看都与千百年前那件有点像，这人是几百年没换过衣服吗？ 烨荼哪里侍候过别人，他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脑海里搜寻着替别人更衣的步骤该怎么做？ 师尊在上⑹ 搜索了半天也弄不成个理所当然来，最后烨荼只好直接上手，他靠近了美人上神，伸出手拉扯一下他的衣袍。 本就衣衫半解的上神被这一扯，白袍直接从箭头滑落，被腰间的腰带卡住，倒挂在腰间。 而上神的背部也袒露在烨荼面前，完美的弧度勾勒出均称的身材，看上去结实有力。 这人简直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烨荼耳根子有些发红，他抿着唇，手中快速地把手中的衣服胡乱给美人上神套了上去。 掩住眼前一片春色。 美人上神看着他，再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服，轻抿薄唇，一双银眸看着烨荼，清冷如水，似乎等他做一个解释。 烨荼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上神，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刚刚那番简单粗暴的更衣动作，俊脸不由得有些发红，但嘴上却道，“师父，徒儿不会更衣，徒儿是来学法术。” 美人上神，哦不，是美人师父目光落在烨荼白皙修长的手上面，这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那你便去湖中泡一下吧，若你能在这严寒中挨过三个时辰，那便再来学法术。”美人师父道，他轻拢了一下衣袍。 凌乱的衣服顿时自己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烨荼：…… 揠寒，你既然自己能穿，为什么还有劳烦他动手。 虽然如此，但烨荼还是一副很听话的模样，乖乖地踏入了寒潭。 脚刚伸进去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冻…… 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揠寒……见了美人师父的脸后，烨荼十分确定这人就是那个拿了他笛子的人，于是在心底里对美人师父的称呼也默默转换成他胡扯的名字——揠寒。 毕竟都用这个名字想了美人师父千百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能在这水里待这么久，这上神是冰系的吧？ 烨荼觉得自己一个魔在仙界测试出火灵根的大概可能拜错门了。 “看本上神干什么？”美人师父银眸扫了僵在寒潭的烨荼一眼，微微昂起的下巴看起来清冷而矜贵。 原本还在吐槽美人师父在抗冷方面强的有些变态的烨荼顿时收回了想法，看着揠寒那张矜贵无比的脸，他咧开嘴，唇一弯，“师父你看起来简直美得天地黯然失色日月无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美人师父：…… 这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哪来的？ 美人师父眸中一片清冷，没有丝毫被这一连串形容词惊到的神色，只是薄唇动了动，“本上神知道自己很美。” 修长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一股仙气缭绕指尖。 然后就听到噗通一声，伴着一声杀猪般惨叫声，岸上那个刚刚还一脸调笑的少年不见踪影了。 烨荼被水冻得整个人都激灵起来，他看着通红的手，有些想哭。 好冷啊。╯﹏╰ 这鬼地方太恐怖了，他还是个孩子（嗯，请无视掉那活了千百年的岁月），他要回家…… 但是他现在冻的似乎连魔气都没了，他冻得连简单的爬上岸都似乎做不到。 于是，烨荼很没节操地呼救。 “师父～美人师父～救命啊，徒儿是火灵根，不挨冷，师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烨荼嘴里胡乱喊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 美人师父静静在岸上看着自己徒弟挣扎的身影，无动于衷。 “这寒潭已经没那么冰了，你不是承受不住这温度，而是你的心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了。” 清冷的声音淡淡在空气中响起，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湖中挣扎的烨荼一愣，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突然发现其实这个温度其实还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先入为主了吗？ 烨荼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睫毛轻垂，掩住眸子那一片复杂的神色。 不知道联想到什么事情。 他那静寂如磐石的境界此时突然松动了一下，裂开了一条缝，还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全部崩塌。 许久不曾上升的修为竟然因为揠寒一句话就松动了…… 这个人还是在他的对立面的。 师尊在上（7） 揠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独留烨荼一人泡在寒潭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烨荼觉得这水越来越不冷了，甚至还有点温。 再泡久一点，烨荼特么发现这水居然变烫了。 此时才过了两个时辰多…… 周围的水开始气泡了，灼热的温度透过水包裹着皮肤，烨荼头上大汗淋漓。 这时他抬头，见到了一抹青色身影，是那个小童，小童望着他，明显神色不爽，语气略有些不友好，“仙尊叫你过去，行拜师礼。” 小童说完就挥手离开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烨荼：…… 别走啊喂，他不认识路。 烨荼从潭中爬起来，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烨荼拧眉，拧了一下湿答答的衣摆，拧出了一滩水来。 他目光顿了顿，魔气环绕在指尖一圈，最终又收了回去，他咧开嘴，“揠寒，听说拜师礼在仙界是个很重要的仪式，不知道我就这样过去，你会如何？” 烨荼放弃了把衣服烘干，就这么过去。 这一回不知道是什么使然，他发现这仙宫的雾气竟是散了不少。 烨荼十分顺利地找对了地儿。 他踏入了一处灵气非凡的宫殿，里面已经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背对着他，银发轻垂。 头上也很冠上了一个银边黑冠。 “师父。”烨荼垂眸，道。 他的一头墨发还滴着水。 那抹白色的身影转了过来，银眸落在了烨荼身上，好看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烨荼，过来。” 这是生气了？ 看着揠寒蹙起的眉头，烨荼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揠寒忽然伸出手，放在了烨荼的胸口，在烨荼一脸惊诧的表情下，他轻启薄唇，“头发湿着不擦会偏头痛的，穿着湿着的衣服容易生病，我这寒清殿不养病人。” “啊？”烨荼怔住了。 此时他的头发和衣服全被烘干了。 揠寒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件衣服，“换上，这衣服防水防火防脏。” 这语气差点就没直接说烨荼的衣服质量太差劲。 烨荼原本心中掀起的波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丫的，我魔宫里的衣服也是防水防火防脏的。 烨荼接过衣服，没穿。 揠寒看着他，“怎么不穿？” 烨荼没说话，难道他当着师父的面更衣？然而揠寒的下一句话差点惊得他衣服都掉了。 “难道不会穿？”似乎想起刚刚烨荼笨手笨脚给他更衣的事情，揠寒蹙了蹙眉，“你以前是个大少爷？不会穿，我帮你穿。” 烨荼一脸震惊地看揠寒，见他银眸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也是没有丝毫一样，似乎觉得帮别人穿衣这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不用了……”烨荼脸已经爆红了，他瞪着眼看着自己师尊，“师尊，你转过去？” 揠寒看着他一眼，没动，只是清冷的目光透着一丝茫然，似乎在问，为什么要转过去。 烨荼咬牙，揠寒是怎么活了这么久的？师尊不动，他只能自己飞快地跑到师尊后面换了个衣服，然后跑回去。 全程不到几秒。 衣服是黑色的，质地柔软，上面用红丝绣着一只很眼熟的鸟，烨荼看着这鸟，终于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鸟？” “这是凰，一种神鸟。”揠寒道。 “那你衣服上面的也是？”烨荼终于问出千百年前就想问的问题。 “不是。”揠寒垂眸，目光落在衣服上用银丝绣成的鸟，轻轻道。 烨荼打算继续问，却被揠寒一句话轻轻地堵了回去。 “时辰到了，行拜师礼吧。” 拜师礼是在刚刚被选到仙界时就有小仙提前教了。 烨荼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 正当他要扣了第二个头时，揠寒就打断他了，“起来吧，在我这里只需要扣一个头。” 三个扣头，终生师徒。 那一个呢…… 师尊在上⑻ “这是我寒清殿的玉牌，拿好它，你就是我寒清殿的弟子了。” 烨荼接过玉牌，怔愣了一下。 这个玉牌跟他千百年顺过来的那个好像，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眼，烨荼开口喃喃了出来，“揠寒……” 结果就看见自家师尊表情严肃起来，眉微微蹙起，“你说这是什么字？” “啊？”烨荼没想到师尊会注意自己的喃喃自语，不由得重复了一次，“揠寒？” “错了。”美人师尊表情愈发严肃，他抓住烨荼的手，让他指着玉牌上的两个字，念道，“跟我念，楼昱。” “楼昱……”烨荼被师尊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点懵，呆呆地跟着念。 “嗯，再念一次。”美人师尊紧抿的唇这时才松了不少。 “楼昱。” “好了，记住了？这是本上神的名字。”楼昱顺手揉了一下小徒弟的脑袋，揉的呆毛都竖起来，他又顺手理了理，把呆毛压下去。 “感觉还是揠寒好听一点。”烨荼下意识地道。 揠寒。 真的很适合这个人，初见时，他周身的寒气逼人，再见时，寒潭中俊影。 刚说完，烨荼抖了一下，他感觉四周冷得出奇，他抬眸望了外面的花，突然发现原本绽放得好好的花突然合了起来。 冬天到了吗？ 烨荼目光落在自己师尊上，却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淡如粉樱的薄唇勾起，刹那间天地顿时了颜色。 眼前唯有那抹笑容在绽放，似亘古长明的星辰，又似天空飘渺的白云，惊艳四方又遗世独立。 “我的名字不好听？” 清润的声音拉回烨荼的神思。 他稍微退了一步，师尊太美了，当徒弟的也很烦恼啊。 “好听。”烨荼道，“师尊你有道号吗？” “道号？”楼昱眯了眯眼，掩住了那双清冷的银眸，“有，但太久了，我忘记了。” “那叫揠寒吧。”烨荼墨眸一亮，道。 “你喜欢这个名字？”楼昱银眸微闪，道。 “喜欢。”烨荼立马点头。 “好。”楼昱道。 轻飘飘的一个字就把他的新道号给定了下来。 见液体还握着玉牌站在那里不动，楼昱提醒了一句，“把血滴在玉牌上，师徒礼便成了，以后你可以通过玉牌唤我。” 烨荼把血滴到玉牌上，只见玉牌上升起一片银光，手中的玉牌似乎变成另一种存在状态，似液体又似气体。 最后化作一个暖和的力量汇聚在眉心处。烨荼感觉自己和楼昱也多了一个羁绊。 楼昱挥手弄了一大片虚空漂浮的水，让烨荼能见着自己的模样。 烨荼发现了自己眉心处多了一个红点，那红点看起来十分的圆润，有点像一颗红豆，仙气中透着一丝可爱。 配上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就更加的仙气逼人。 烨荼突然想起自己心口的玉牌，上面被他下了一个法术，就算修为比他高上少许的人也是感知不到这玉牌的存在的。 “师尊，这玉牌材质好独特，你还有没有这样的玉牌。”烨荼问得很随意，似乎是一时兴起，就想在问你吃了吗一样。 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衣袖下的手指已经悄然收紧。 分明对这对回答是十分的在意。 “这是用天之巅的最后一块奇石炼成的，世间只有三块。”楼昱睫羽轻垂，眉宇舒展开来，看起来慈悲又温柔，“有一块是为你师尊而铸，有一块是为我徒弟而铸，还有一块啊，丢了。” “为徒弟而铸……”烨荼重复了一次，看着手里的玉牌怔了怔，“那以后收的徒弟怎么办？” “本上神此生只收一个徒弟。”楼昱静静地立着，眉眼清冷矜贵如水墨画。 师尊在上⑼ “那丢失的一块呢。”烨荼沉默了许久，转移了话题。 楼昱不语，只是浅笑道，“丢了便丢了，不提也罢，你是火灵根的，我不能教你什么，不过天下法术皆有共同之处，我且给你练一剑。” 烨荼墨眸微微一亮。 看上神练剑还真是第一回。 不知道若是揠寒知道他收的不是一个人间的天资聪颖的凡人，而是魔界一代魔王会如何。 想到这里烨荼眼里升起一股兴味盎然。 楼昱纤长的手微微抬起，仙气如长虹，最后幻化成一把冰蓝的剑，剑身轻薄，削铁如泥。 一双银眸不在带着心怀天下的慈悲，而是一种杀尽苍生的戾气，他银眸望向烨荼，薄唇微微勾起，顿时天地风云幻变。 剑未出，势已成。 在这样能搅动风云的剑气面前，烨荼已经顾不得再次欣赏美人师尊的笑容，他面色凝重起来。 楼昱手抬起剑，周围的几座树林赫然崩塌，灰飞烟灭。 他抿了抿唇没有劈出去，而是手一抖，手中的剑消散了。 那剑气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恢复了平静。 “罢了，这剑如今我挥不出去。”楼昱道，那美若水墨画的脸惨白如雪，他微敛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面的剑已经消散了。 “这剑意还在，你自行体悟，为师先去闭个关。”楼昱抬起另一只手朝天地挥了一道仙气，道。 烨荼面色恢复了平静，他望着天地，和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什么。 身体的血脉传来的呼唤告诉他，这剑意是有魔气的。 烨荼知道若这刚刚那剑挥了出去，大概能劈开半个仙界。 幸好这剑揠寒劈不出去，不然仙魔大战无需打了，直接派揠寒出来就可以叫他们铩羽而归了。 修炼的时光总是很快的，而烨荼一直在寒清宫里修炼，楼昱那一剑让他产生诺大的危机感。 一日。 烨荼照常盘坐在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打坐，这时他见到了一个小童。 小童穿着粉色的衣裙，头上绑着两个小辫子，她探着头进来，骨碌碌的眼睛移向了烨荼，方理了理衣裙，踏了进来。 “想来这位仙君是楼昱上神新收的徒弟吧，我家主人最近办仙食宴，特叫小童来送邀请函，还请仙君转告一下。” 小童手里拿出一个玉简，递到烨荼手里，便退下了，匆匆赶往别的方向。 烨荼接过玉简，他轻轻打开，顿时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寒意。 流月上神？ 他正想寻个机会去见一见这个人，却不料倒自己送上门来。 烨荼把竹简合了回去，看向了一处洞府，似乎从那一剑后，师尊就没有出来过了。 他靠近了过去，洞府门这时也缓缓打开了。 银发仙颜，似雪白衣，衣上神鸟栩栩如生。 是师尊没错了。 “算了一下时间，离仙食宴也不久了。”楼昱目光落到竹简上，道。 “仙食宴是什么？”烨荼目光有些疑惑。 “仙食宴是把众仙聚在一起，分享天地异宝的日子，哪怕为师这种修为也可以在上面吃到一些好东西修为更进一步，不知道这次仙食宴是由哪位仙子接收主办。” “是流月上神。”烨荼接过一句。 “她啊？”楼昱沉默了一下，银眸对上了烨荼的目光，“这仙食宴你想去吗？” 烨荼没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师尊去吗？” “不去。”楼昱微抿唇。 “但是徒儿想去。”烨荼目光灼灼地看着楼昱，充分表现出一个小仙对这种高级聚会的好奇和热切。 “那为师便去吧。”陪你去。 师尊在上⑽ 仙食宴。 一个小公子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那小公子衣袍是黑色的，但隐隐间又透着深蓝，衣袂飘起，上面似乎有着一条玄色的龙在翻天捣海，带着一种梦幻的神秘感。 “烨荼小仙，这是我几万年才熔炼的一对神级双刃剑，你看着光泽，你看这纹理……”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拿着一把双刃剑使劲在小公子面前推销。 “烨荼小仙，我家小女虽比不上你家师尊，但容姿也是上佳的，也是火灵根，你们可以相处一下。”另一个仙人道。 “滚滚，就你家小女那样儿？烨荼小仙，你缺不缺道侣？我家小女可是长春宫宫主，相貌嘛，除了你家师尊，我家小女称第一无人敢道第二。”又不知道从那儿冒出一个仙人道。 烨荼苦笑连连，他在魔界时都没这么受欢迎过。 烨荼不禁怀疑自己难道几日不曾照过镜子，变得帅气了。 当他看到不远处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师尊，整个人就明悟了过来。 这是通过他来跟楼昱套交情啊。 烨荼挑了挑眉，看向自己面前的几位仙人，淡淡一笑，“面前还没有找道侣的打算。” “那你以后想找了一定要告诉本仙，本仙替你物色一个，你想要什么样的？” “像我师尊那般的？”烨荼突然升起了恶趣味，他低头故作思索，然后道。 几个原本很热情的仙人顿时呆住了，像是被冷水泼了一般。 半晌，一位仙人苦笑，“烨荼小仙，想你师尊那样的有点难找啊……” 若是真那样的，怕不是要孤独终老了，莫说整个天界，就连所有世间像楼昱上神那样实力和容貌都能把别人碾压得尸骨无存的存在是世间少有的。 “烨荼小仙，道侣既然你现在不急那我们也不好着急，我这有个宝物，你要不要看一下……”另一个仙人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烨荼看着面前几位依旧死缠到底的仙人，不由得微微退后了一步，这几个仙人是魔鬼吗？ 另一边，楼昱看到烨荼被几个人包围着，正想起身时。 就见一个白色身影的人过来了。 她姿态窈窕，体态轻盈，纤腰盈盈可一握，身上白裙轻柔，似由云纱做成的。 美人面上略施粉黛，眉心上画了一朵雪莲，看上去带着一种一人立于山巅的孤寒和圣洁。 “流月上神，好久不见。”楼昱银眸毫无起伏，近乎淡漠地看着她。 “楼昱，恭喜你收了一个徒弟，不过，这徒弟可是我一开始看上的，你就中途劫走了，你是不是应该安慰我一下？”流月浅笑，看着楼昱的眸子似秋水，荡漾着一种妩媚。 “你要如何？”楼昱余光看见了一抹黑色身影往这边过来，眸子微微一闪，道。 “你不知道？”流月看着他，反问了一句，眸子有些惨淡。 “我师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知道？”这时，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大堆仙人的纠缠的烨荼过来了，正好听到了流月的那句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回了一句。 这话倒不是为了维护师尊，而是单纯地看这个流月不顺眼。 “对，他不是。”流月看着这个黑衣小公子，觉得以前那顺眼的眉目变得可憎起来，她媚眼一转，“不过，他是我心中的神。” 楼昱看着烨荼，清浅的眸子染上了零星的笑意，他转而望向流月，眸子恢复了清冷，“我不知道。” 师尊在上(11) “你真的不知道？”流月惨笑着又问了一次。 楼昱看着她，抿紧了唇，保持了沉默。 他突然想起这次的主办方是流月，而她第一个给请帖的便是自己了。 楼昱目光不由得落向了四周，难道又弄了什么招数？ 烨荼实在看这上神不顺眼，他此时很想拿出影珠，把这流月上神的姿态录下来，带回去到诡眦墓前给他看一看。 看他当年甘愿魂飞魄散也要护住的人是什么个模样。 烨荼衣袖下的手指收紧了些许，他微垂目光，掩住了眸中的神思。 “还记得吗？我还不是个上神的时候我就对你心有爱慕，那时候你说我还小，后来我长大了，我也变强了，我成为了上神，你却说你的给道侣的玉牌丢失了。”流月看着楼昱，声音缓缓地道。 听到这时，烨荼面色有些怪异，他下意识往自己胸口摸了一下，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那时候时机不对，我又退缩了，如今，我要借着这仙食宴当着总仙的面向你求婚，你别拿什么玉牌来搪塞我，难道你的终身大事，难道我一个上神还没有你那玉牌来的重要吗？” 楼昱唇角挪动了一下，银眸清冷如水地看着她，没有二字在嘴里游荡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告诉我，你娶不娶我这个上神？”流月步步紧逼，她目光甚至望向云间隐现的灭仙台。 修为高的仙的寿命太过于漫长了，他们为了结自己的性命便创造了个灭仙台，后来那里也成为了用来惩罚犯了过错的仙的地方。 “不娶。”楼昱看了她良久，终于道，“我只娶拿到我那个遗失的玉牌的人。” 流月凄惨地笑了一声，“你就不怕你找不到玉牌，永远孤身一人？” “那就孤身一人。” “想不到我到头来连一个玉牌都比不过，那我这个上神存在还有什么意思？”流月语气戚戚，她一挥衣袖，竟是朝灭仙台去了。 烨荼目光一冷，嘴角溢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来，隐隐喋血，转而又隐去了。 他身形一闪朝流月冲过去。 从诡眦为流月魂飞魄散之后，她的性命就不在是她自己的了，而如今她居然要如此轻易地去死，怎么能？ 烨荼在流月跳下去的一瞬间把她扯了回来，却不料流月居然推了他一下，并借着着力道远离了灭仙台边缘。 烨荼眼里有些惊诧，他看着流月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其中紫光流转，带着无尽的血腥。 灭仙台里的厉气化作白光向他划过来，带着灭世的力量。 这时，白影一闪，烨荼感觉自己的腰被环住了，一个冰凉得能让他倒吸一口气的身体贴近了他。 烨荼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就重新回到了地面。 然后他听见了噗的一声，鲜血喷洒了一地，白色的石板，星星点点的血，像冬日里开得凄美的梅。 烨荼赶紧回头一看，就见自家师尊银发上染了点滴血迹，一双银眸冰冰冷冷的，面无表情地擦着嘴边的血迹。 莫名的，烨荼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触动。 然而师尊并没有望过来，而是看向了流月，银眸里是无尽的杀意。 流月脖子轻易地被人掐住了，掐住他脖子的那双手修长而漂亮，而手的主人也是美的连用任何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他也是玷污了他。 “告诉我，为什么推他？”语气冰冷得能冰封万里。 师尊在上(12) “呃。”流月双手抓在楼昱的手上，她面色发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你，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漂亮如琉璃的眸隐隐涌现如晶莹的泪珠，几分不可置信，几分心死如灰，配上殷红若血的唇，凄美无比。 然而，烨荼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堂堂一个上神竟是在师尊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他心中微微一沉，骤然收紧了手。 揠寒，比他想象中的更强一些。 楼昱看着流月满是悲意的眉眼，怔了一下，银眸有些复杂，手不由得也放松了些力道。 “你变了，以前我就算在你面前杀千万人，你也不会这般对我的，而如今我不过才迫害一人，你就要杀我？” “他是我徒弟。”楼昱道。 这性质不一样，你以前杀的那些是无关要紧的人我怎么会管呢？ “徒弟又如何？你千万年孤身一人，你如今竟然要为一个刚收没多久的徒弟就向相识了千万年的人大开杀戒？你何其无情。” 流月红唇一咬一合，字字都带着让人心碎的美。 “知道我为什么推他下去吗？因为他是你徒弟啊，他用生命救了我，如果他死了，那我这条命就是他救了，你每回看我时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吧。 可惜我低估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居然可以为了救他不惜跳下灭仙台，不惜……重伤。” 重伤！ 烨荼目光一凝，落在了自家师尊身上。 楼昱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他站在那里，银发染上的血也没有清理，只是目光冷冷看着流月，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流月盯着他的表情良久，却始终等不到一个冰冷之外的表情，最终惨笑了一声，“我流月纵然卑鄙，但也是为你卑鄙，如今我不想在爱下去了，你杀了我吧。” 楼昱手没动，只是看了烨荼一眼，见他完好无损地站着，最后道，“你的性命是烨荼救的，他不想杀你，我便不杀你。” 随即松开了手。 流月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被掐出红痕来。 她却不在意，只是神色戚戚。 情之一事，向来都是世间至毒。 诡眦是矣，流月亦是。 两位上神出现了这样的感情纠纷，仙食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楼昱也领着自己的小徒弟回去了。 一路上。 “师尊，你受伤了？”烨荼问道。 他此时心下是复杂万分的，心中竟是隐隐升起一种想法，要是他真的只是个简简单单的修仙的凡人就好了。 可他不是，他终有一天会回去当他的魔王，带着魔军踏平这仙界。 “嗯。”楼昱阖上眼，语气柔和了不少，“以后想救人告诉为师，为师替你去。” 烨荼微微一怔。 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隔着衣服，有一块冰凉至极的玉牌。 这块玉牌他如果没猜错，是师尊命定之妻的吧，可惜当年被他中途劫了下来，延迟了一桩姻缘。 烨荼心中突然有种愧疚感。 “师尊，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救她？”烨荼忽然道。 “你喜欢她？”楼昱睁开了眼，银眸有那么一瞬是灼灼如火的，“她不是个好人选。” “我不喜欢她。”烨荼脸黑了黑。 “那便好，修仙当要清心寡欲，妄动情念，况仙道茫茫，不着急寻道侣。”楼昱重新阖上眼眸。 烨荼：“……” 所以这就是你单身千万年的原因？ “那师尊你都修炼了千万年了，难道还不着急寻道侣吗？”看着楼昱张清冷的脸，烨荼忽然勾起了唇，语气略有些轻佻。 然后他见到了美人师尊蹙了蹙眉，再次睁开了眼，落在他身上。 看得烨荼心底有些发凉，甚至怀疑楼昱是不是发现了他那枚遗失的玉牌。 半晌，楼昱终于道，“现在着急了。”他就在刚才发现媳妇有丢掉的危险，毕竟仙界美人那么多。 系统：…… 宿主你终于着急了。 它还以为宿主真的修炼修上瘾了，清心寡欲千万年，不打算做任务了。 作为一枚小垃圾系统他想催又不敢催，最后都打算带着积分跑路了。 师尊在上(13) 师尊果然是受了伤，回到寒清宫，他衣袖一挥，又去闭关了。 烨荼站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转身离开了，他手压住心中的不对劲，看着外面的山门，决定出去转转。 仙界的日子是过得很快的。 烨荼一日一日让自己的修为按合理的进度长进，他所想中的合理参照的是当代神才的进度。 所以仙界的人都知道从来不收徒的揠寒上神收了个不得了的徒弟，是的，不知道何时众仙耳尖地捕捉到楼昱的新道号揠寒。 烨荼在这寒清宫混得习惯了，此时以他的修为是可以脱离师尊，独立门户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烨荼和楼昱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 烨荼看着自己显露在外面的修为日益增长，把脑海中要自立门户的想法从脑海中剔除，美言其曰，他就是卧底，当然是待在最强的人身边才更好地获得需要的东西。 烨荼在自家山里逛，突然他见到了一处熟悉的潭水，上面有蒸蒸白气。 这是…… 烨荼一愣，这不是他刚来时撞见的寒潭吗？ 只是这里的温度为什么高的这么惊人。 他才靠近额间就出了几滴汗水来。 不过这里的灵气好浓郁，烨荼走到岸边，伸手戳了戳湖面，好烫…… “你在干什么？”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烨荼回头，然后刷的一下又转了回去，目光盯着湖面，耳尖已经红了一片。 “这寒潭什么时候变热了？”烨荼问道。 “寒潭？这潭水本来就是热的。”楼昱一愣。 啊？本来就是热的？ 烨荼抓了抓脑袋，难道是他记错了？ 正想着，烨荼发现温度好像没那么高了，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寒气在逼近。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抹白色身影走到了自己旁边。 烨荼余光看了一眼，下意识移开了眼神，半晌他一呆，目光又移了回去。 不对，都是大男人，回避什么？ 于是烨荼开始一本正经地打量着美人师尊。 银发好像更长了，直接就垂到脚后跟了，睫羽也是银色的，扑煽扑煽的像把扇子。 皮肤瓷白，唇色淡薄如樱色。 身上的衣袍十分简略地套着，中间随意地绑了个腰带，下面露出了白皙的大长腿，赤着脚。 若是平日的师尊是只可远观的，那么现在的师尊无时无地地在发散着他的雄性激素。 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师尊进到湖里了。 然后烨荼呆呆地感觉到周围的热气散开，转而升起一股寒气。 “师尊……” “何事？” “之前的寒潭是师尊弄的？” “嗯。” “师尊你冷不冷？要不要徒儿给你去寻几块暖石过来？”单单用体温就能把温潭变寒潭的人，那他的体温是有多低啊？烨荼不由得想起每次靠近师尊时那种寒气。 “习惯了。”这副身体生来就是寒冰体质，在有之前受过的几次无法弥补的伤就愈来愈冷了。 以前泡在这潭水里还能压制一二，如今他一进来竟是连这潭水也冷了，要不是这里的水特殊，说不定早就凝结成冰了。 看着愈来愈冷的潭水，烨荼脑袋一抽，脱口而出，“师尊，我是火灵根，我对这潭水应该有升温的作用。” “嗯？”楼昱银眸望向他，清冷如水的眸子透着疑惑。 烨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暖湖这种想法，他只知道看着师尊冷冰冰的模样，心中竟是有些心疼。 这人一直都是这种体温的吗？ 就像他那颗遗失的玉牌一样冰冷，怎么都暖不回来。 然后烨荼理所当然也进了去，他一脸只是给师尊暖湖的正经模样，以至于楼昱目光望着远方，默默咽下其实暖床更有用的话，有些事情还须慢慢来。 要是把徒弟吓回了魔界，那他可能又要等几万年了。 师尊在上(14) 烨荼泡在潭里，他抖了一下，好冷。 运转丹田，丝丝热气发散了出来，竟然有抵抗楼昱身上发散寒气的作用。 烨荼用得很认真，他小心翼翼地把所有能升温的法术都用上了，甚至还把自己的魔气通过玉牌转换成仙气给楼昱供热。 等他做完这一切时，烨荼突然愣了一下，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给揠寒温潭呢？好像这些事情作为徒弟的他不做也可以吧？ 烨荼刷的一下就从潭中起来，顺手给了自己一个小法术，把衣服给烘干了。 “师尊，徒儿先告退。”烨荼象征性地拱手。 “等下。”这时潭中的美人师尊抬起头，银眸落在了这边，淡淡地道。 他这句话没什么命令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随口一说。 但转身要走的烨荼却顿住了，又重新转了过来。 楼昱满意地见到自家徒弟乖巧地顿住了。 他眯了眯眼，身形一闪，也从潭中出了来，然后十分理所当然地朝烨荼伸开了双手。 烨荼看着这有些眼熟的姿势，愣了一下，更衣？ 低头一看，果然，手上又多了一件衣服。 烨荼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他十分利索地给楼昱套了上去，随带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带。 这回楼昱都不用施诀整理衣服了。 “不泡了？”烨荼边给楼昱整理衣服边问。 “凉了，泡着冷。”楼昱面无表情。 “……” 之前是谁泡在能把人冰成渣的潭里还不起来？ 烨荼给楼昱弄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自家师尊的手，冰凉冰凉的。 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那双冰凉的手，然后把他握在自己暖呼呼的手里，抬起头，一双墨色中泛着紫色的眼睛看着楼昱，“师尊，暖吗？” 楼昱盯着被烨荼双手包裹的手，其实他感觉不到任何暖意，甚至烨荼的手还有变凉的趋势。 楼昱点了点头，“暖。” “暖就好。”烨荼驱动着灵力，源源不断地往自己手上供暖，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冻成冰了。 “小暖炉。”楼昱银色睫羽静静地垂着，银眸落在烨荼手中，唇动了动，突然蹦出了三个字。 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徒弟是师父的小暖炉。 “啥？”烨荼愣了愣。 “你像个小暖炉。”楼昱又重复了一次。 “……”烨荼嘴角抽了抽，不禁往湖中看了一下自己的倒影，他的外表是不是看起来太纯良了些。 在魔界里什么形容都有过，小暖炉还是第一回。 他姑且就当表扬算了。 从来没有当过别人徒弟的烨荼完全不觉得给师尊暖手有什么不对。 于是乎，烨荼往后的日子里又当了楼昱好久的小暖炉。 ＊ 风和日丽。 这一日是个好日子。 然对于风翎仙君来说并不是个好日子。 因为风翎仙君养了很久的灵鱼丢了，还一丢丢了十多条。 其中有一条还是楼昱上神送的仙篁凤彩鱼，收到这条鱼时，风翎仙君可是向旁人炫耀了好久。 如今却丢了。 “究竟那个混蛋偷了劳资的鱼。”某处，一个穿着粉袍的青年男子指着仙池怒气冲冲。 那粉袍男子生得也是俊逸非凡，一双美眸盛满了怒意。 “我那条小彩可是楼昱上神送我的，我养了八万年了，居然没了，要是让我知道那个混蛋偷了我的鱼，我定然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仙君，消气消气。”一个仙童拿起扇子给风翎仙君扇风，边煽边道。 “哼。”风翎美眸一敛，随即向仙童伸手，“那我那坛桃花酿过来，我要去找楼昱上神叙旧。” “桃花酿？”仙童愣了一下，随即道，“仙君，那坛桃花酿也没了。” 风翎：“……” 师尊在上(15) 隔着几座仙山，烨荼听见了轰隆的一声，还有传来的一声咆哮，“哪个小贼偷我桃花酿，给我滚出来。” 另一边。 烨荼走回了自己的宫殿，看到一个黑猫盘在门口，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猫脸上浮起几分醉意。 “小黑？”烨荼足足愣几秒，然后伸出腿踹了黑猫一脚。 “主人。”黑猫醉醺醺地睁开眼，直接伸出小爪子扑了上去，“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烨荼伸出手轻轻一挡，然后面无表情地拎起小黑猫，随手扔了出去。 “主银，呜呜，你是不要伦家了吗？”黑猫小爪子在半空中挥动着，然后掉到地上，顺带打了个滚。 “你怎么来了？”烨荼扫了黑猫一眼。 黑猫滚了几下就骨碌碌地站了起来，它甩了甩头，把灰尘甩了出去，无视掉主人那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主银，在魔界太无聊了，听说主银来了仙界，我就跟着过来了。” “回去。”烨荼道。 谁知道小黑猫两只爪子一摊，居然掏出了一个半月牙儿的玉，玉为赤红色，赤红中透着暗色，看起来像极了魔界的血月。 “是几位魔君让我过来寻主银的，还有这个玉，魔宫后宫空缺了很久，几位魔君问主银什么时候带个美人回去。” 烨荼面色有些黑，又来催婚，他都来到仙界了，还催婚。 不过说到美人，烨荼脑海里浮现了一副画面，白衣不染纤尘，银发飘飘，遗世独立…… 不对。 烨荼挥散了脑海的画面，目光落到黑猫身上，然后他伸出了手。 “哎，别，主银。”黑猫吓得赶紧退后了一步，“主银要是不赶我回去，我就不告诉魔君，主银在哪里。” 主银隐藏这么完好，黑猫还是根据血月玉来感应到主银的存在的。 然而烨荼的手并没有停顿，他再次拎起黑猫，然后一甩，黑猫飞了出去，化作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了。 烨荼收回了手，看了手里的血月一眼，眸光闪了闪，收了回去。 这血月儿是用他的胎血炼成的，是给他以后娶正宫时当订婚玉佩用的，没想到黑猫居然用这个东西当寻人的导航。 烨荼眯了眯眼，掩住了眸中的紫光。 ＊ “喵——喵喵喵。” 水花飞溅。 然后被定格在半空中，笔直地落下。 小黑猫挣扎了一下，水花继续飞溅。 “喵喵喵。”这水好冷。 还没等小黑猫从水里出来看一眼这里是哪里，然后小黑猫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拎了起来。 谁？ 哪个天杀的混蛋！ 敢拎小爷我。 小黑猫睁开了眼，它甩了甩头，把湿答答的毛甩出去。 然后它就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衣服，衣服上面银丝绣着凤族，还有平板的胸…… 嗯？ 不是主银。 雄性？ 小黑猫一愣，瞬间叫了起来，“喵喵喵。”放开小爷我，我可是有人罩着的，那人就是魔界魔王烨荼。 楼昱蹙了蹙眉，看着这个小傻猫，他下意识想扔出去。 然而没等楼昱把傻猫扔出去，就见到傻猫那泛着荧绿色的看了过来。 傻猫呆了几秒，眸光突然亮了起来。 “喵喵～”美人～ “喵喵喵喵～”绝世美人～ 小黑猫前爪往前面一扑，一下子扒拉到楼昱的衣服上，毛茸茸的脑袋往白衣上面蹭了蹭。 本猫最喜欢美人了。 小黑猫下意识忽略了美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还有那不同寻常的修为波动。 “你是哪里的？”楼昱任由小猫扒拉在衣服上面，他从这只来路不明的小黑猫身上感觉到一丝魔气。 “喵～喵喵”小黑猫抬头喵了几句。 楼昱：“……”这喵的啥，听不懂。 他伸出手把猫拎了起来，一副要扔出去的模样。 小黑猫顿时惊了一下，“喵，本喵也不知道，本喵现在是美人的了。” 小黑猫毛发干得很快，这会已经毛茸茸的了。 楼昱眯了眯眼，突然伸出手去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手感还不错。 “喵～”小黑猫舒服地叫了一声，自己主动去蹭了蹭那冰凉的手。 “喵？”怎么这么凉？ 师尊在上(16) 自那日后，小黑猫常常出现在楼昱面前，有时候还会叼着一些东西放到楼昱面前。 比如现在。 楼昱手拿着一本书，凝目看着，这时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楼昱目光移了过去，然后就见到那只小黑猫又来了，他嘴里吊着一条鱼。 那鱼长得扁长的，像孔雀开屏五彩斑斓的尾巴那般绚丽。 小黑猫舔了舔鱼，然后把鱼摆在楼昱面前，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楼昱愣了一下，只觉得这鱼有些眼熟，似乎曾经有人在他面前吹嘘过一番，他不由得问了一句，“哪里来的鱼？” “喵，这种鱼很好吃，把最大的一条给你。”小黑猫把鱼往前推了推，示意楼昱尝试一下。 “嗯？”楼昱看了这条眼熟的鱼良久，默默拿出自己那块玉牌，往里面输了一点灵气。 另一边。 烨荼感觉自己眉心微凉，一段带着寒气的灵力输送了过来，烨荼微微顿了一下，眸子有些诧异。 师尊叫他？ 心中升起一股担忧，难道师尊出了什么事？ 烨荼抿紧了唇，周身升起壮大的灵气，灵气缠绕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黑气，然后他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 楼昱输送灵气就把玉牌收了回去，继续凝神看书。 小黑猫倒是很乖地在他身边盘了下来，毛茸茸的小尾巴摇了一下就不动了，墨绿色的瞳孔盯着楼昱的脸，时不时轻轻地喵一声。 想引起楼昱的注意又不想惊扰了楼昱。 小黑猫看着玉牌重新挂到了腰间，伸出小爪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就触电般收了过来。 喵，好冰。 小黑猫正想喵几声，就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它惊了一下，寒毛都竖起来了。 小黑猫尾巴往上翘起，似乎随时都能来个瞬移。 但是它慢了一步，它此时已经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了，那双泛着紫色的黑瞳盯了过来，盯着小黑猫下意识想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此时跑已经来不及了，它喵的一声，身影一窜，往离它最近的楼昱身上扑了过去。 看得奔过来的烨荼手微微一抖，差点甩了个法术砸过去，若不是怕误伤了他那纤尘不染的美人师尊的话。 不过见了这番景象，烨荼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又提了起来，这只傻猫不会干了什么，把他也给暴露出来了吧。 然而，楼昱只是看了扑到他怀里的猫一样，薄唇动了动，“煮鱼。” 烨荼这时才注意到半空中有一个水球在悬浮，里面有一条鱼在游动。 烨荼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这鱼的样子似乎在哪里听人说起过？ 但是看着师尊那俊美的容颜上流露着一种似心怀苍生又似心无一物的神情，烨荼止住了心中那种对这鱼古怪的感觉。 “师尊想尝试一下徒儿的厨艺吗？”烨荼接过鱼来笑道，他手中升起了紫色的火焰。 莫看那火焰颜色偏冷，但其温度足以烤熟这灵鱼。 小黑猫讶异地瞪大了墨绿色的眸子，这看起来一脸乖巧的人确定是它印象中的混世魔王？ “喵。”它也想尝一下主银的厨艺。 小黑猫看了看抱着它的美人，又看了一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鱼，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继续趴在楼昱怀里。 烨荼把鱼烤好后，看着不远处一脸认真撸猫的美人师尊，他眼眸深了深，甚是不悦。 “师尊，这哪里来的野猫。”烨荼没有把鱼递过去，只是拿在手里等它凉到最合适的温度。 小黑猫：“……”本喵不是哪里来的小黑猫。 主银，你是不是忘了大明河畔的小黑猫了？ 师尊在上(17) “捡来的。”楼昱说着时又揉了揉小黑猫的毛茸茸的脑袋。 “捡来的猫不好养。”烨荼一脸严肃。 闻言，小黑猫顿时方了，它昂起头，“喵喵喵，本喵很好养的，不用投喂，本喵会自己找吃的，还会帮忙打架。” 烨荼：“……” 这死猫是见到美人就忘记自己是一只魔界的猫了吗？ 烨荼把烤鱼递了过去，趁着楼昱伸手接的时候，他一把拎起小黑猫往天边一扔，还使上了灵力。 小黑猫连一声猫叫都还没来得及传出来就消失不见了。 看模样没有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了。 楼昱银眸盯着烨荼看了一秒，唇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烨荼抢着话说了一句，“师尊，鱼好吃吗？徒儿还会做其他的，绝对是仙界美味。” “好吃。”楼昱道，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那只猫……” 没说完又被烨荼抢了话，“师尊喜欢那只猫的什么？徒儿待会找一只更好的来。”说什么都不能让那只色猫回来。 “毛软的。”楼昱沉吟了一会道。 “毛软？”烨荼愣了一下，眸中泛起了幽幽的光芒，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垂下来的毛发。 他记得自己的头发也是很软的。 “师尊，我的头发也很软。”烨荼把头发散下来，凑了过去，一双眼睛泛着星光，望着楼昱，奇异地与小黑猫的目光重合了起来。 楼昱微怔，拿着鱼的手突然松了一下，那烤熟的鱼歪了一歪，就从半空中坠落了下去，啪嗒的一声平稳地躺到了地上，身上在阳光照耀下泛起一层黄灿灿的光，仿佛是对天下有情人最好的祝福。 楼昱伸出了手，揉了揉烨荼的头发，松软得像一团膨胀的棉花一般。 烨荼眯了眯眼，掩住眼底泛起了的盎然笑意。 他盯着地上的鱼，咂了咂嘴，竟是弯下腰要去捡了起来，手刚刚落到一半，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 冰凉冰凉的，如雪如冰。 “脏了，别去捡了。” 烨荼却没有止住，依旧把鱼捡了起来，他冲师尊一笑，道，“不，来个净尘术还可以吃呢。” 说完，自己给鱼一个净尘术。 看着鱼上面被咬下几口的地方，烨荼眼里有些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欲把鱼吃了的时候。 楼昱眉微微一蹙，突然把鱼拿来过去，一口咬了下去。 烨荼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下师尊手上的鱼，他抿了抿唇，其实他就想撩美人师尊一下，结果怎么就不按剧情走呢？ 见烨荼还在盯着自己的鱼，眼里似乎有些怨念。 “鱼脏了，吃了不好。”楼昱说道。 “……”那你又吃？ “师尊修为高，吃了不怕。” “……”就没见过夸自己这么顺便的。 烨荼撇了撇嘴，想起在人间看的话本的剧情，他叹了一口气，还想逗一下美人师尊的，不过现在看美人师尊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模样，算了。 只是看着美人师尊把鱼都吃完了，他心中奇异地升起一丝感动来，是什么鬼？ 烨荼觉得自己可能在仙界这些与他相克的地方呆多了，都出毛病了。 这都是白日里头的事情了。 烨荼站在江畔，有些呆愣了看着湖里的那弯明月，其实仙界和人间很像，连弯月都差不多好看。 哪像他们魔界，从来都是那么一弯染血的月。 烨荼手里升起幽幽的火焰，像紫色的幽灵在飘动着。 半晌，似乎想起什么，他喃喃道，“我那烤的鱼对仙界的人来说真的好吃吗？” 怎么师尊就吃得这么的欢了呢？ 师尊在上(18) “风翎仙君来访。”一小童跑进来通报。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穿着粉袍的仙君，抱着一坛酒，双眸如月笼上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染着零星醉意。 小仙童瞪着风翎仙君，他才刚刚通报完呢，这风翎仙君怎么就自己进来了？ 如此无礼！ 生气！ 倒是楼昱拂了拂衣袖，清冷如水墨画的眉眼甚是不在意地挑了挑，示意小童下去。 小童倒是乖巧，微微一鞠，退了下去，只是临走时又瞪了风翎仙君一眼。 “清寒君，我天翎殿的鱼都没了……”一开口，风翎仙君就是一副哭卿卿的语气，像极了人皇后宫那告状的妃子。 楼昱蹙了蹙眉，“别叫我清寒君，我现在有新道号了，揠寒。” 说道这里时，楼昱那清冷的眉眼明显染上了笑意，轻轻浅浅的，像颜色淡淡的花瓣儿，但那也是笑了。 风翎仙君呆了一下，“清……揠寒君，你这是笑了吗？” 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揠寒君笑，这不是做梦吧？ “没有。”楼昱恢复一片清冷，“你找我何事？” 一提起这个，风翎仙君就有些委屈，“不知道哪个小贼偷了我宝贵的小鱼儿，其中还有揠寒君送我的那条，那小贼偷鱼就算了，他居然连我那坛酿了好久的桃花酿也偷了……” 楼昱闻言，面色有些怪异，他目光落到了远方，那个方向曾经有一只猫被扔飞了出去。 “那坛桃花酿是什么时候的？”楼昱轻咳了一声，没有提起鱼。 “好几万年了吧。”风翎仙君道。 倒是楼昱突然沉默了下来，他微微一叹，“时间挺短的。” “哪里短了，几万年不是年啊？”风翎顿时怼了回去，“你想喝我那坛千万年的桃花酿就直说啊，反正我也不会给的。” “你若真给了，我也不会喝，等你哪天想起了后悔了我再叫你拿比这贵重几百倍的东西赎回来。” 楼昱浅浅抿了一口茶，道。 风翎一愣，总觉得这话还有其他的意味，他看着楼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挑了挑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给你了，若是哪天我真用比那坛桃花酿贵重几百倍的东西赎回来我就是个傻的。” “当真？”说到这话时，楼昱眉眼已经是带笑的了。 “自然是当真的了。”风翎十分豪迈地道，刚刚说完他就有些心痛，不知道是痛的是那坛桃花酿还是别的，“不过你得帮我把那小贼找出来。” 楼昱眉一挑，真巧，这个小贼他刚好知道。 不过不等他说话。 远方就飞来一支青翎，正是风翎家传信用的工具。 那青翎飞到了风翎面前，后面显现出一排字来。 正是： 仙界不好了，那坛千万年的桃花酿也被偷了。 风翎眉毛都皱着一座小山峰了。 身上隐隐有青色的仙气浮现，赫然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楼昱颇为诧异，他记得那坛桃花酿是放在一个暗地里头，那里面布置了重重机关，那机关就连他去解也是极为费劲，如今居然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就给偷了去？ 是那只猫吗？ 楼昱沉思。 但没过一会，楼昱的神色有些怪异起来，他看了一眼风翎，又看了一眼远方。 不会吧，这只傻猫…… 不远处一阵黑风吹了过来，掀起一股浓郁的桃花酒香。 “喵～” 一只呆呆傻傻的小黑猫飞了过来，它身上放着着一坛酒，用术法绑了起来，稳稳地呆在小黑猫的背上。 楼昱扶额，这只傻猫谁家的？ 师尊在上(19) 风翎瞪着眼睛，看了一眼小黑猫那坛桃花酿，又看看楼昱。 小黑猫这时也留意到美人旁边还有个人儿，它扫了那个粉袍人一眼，猫眼眯了眯，也很好看，也是个美人儿，不过没有美人好看。 想到这里时，小黑猫冲着楼昱喵了几声。 楼昱：“……” 这傻猫怎么还愣着，等风翎烤了你不成？ “就是你偷了我的鱼和桃花酿？”风翎伸出手拎起小黑猫，语气阴森森的。 风翎心里是复杂的，小贼居然是一只猫，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把猫烤了以平心中气愤？ 好像有点亏。 风翎美眸一转，望向楼昱，“揠寒君，这只猫该怎么处理好呢？”显然是以为这只猫是楼昱家的，打算从中换到什么，毕竟楼昱除了是出了名的美人和强大外，还是土豪一枚，在他清寒殿的东西有那一样是低端的？ “风翎小仙喜欢如何就如何处置。”反正这只猫也蠢死了，他清寒殿是不养蠢东西的。 小黑猫喵呜了一声，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楼昱。 楼昱看着小黑猫，却是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低喃了一句，“怪不得……” “既然揠寒君这么说，那本仙就拎这只猫回去烤了喂鱼吃。”风翎撇了撇嘴，看着小黑猫，他挑了挑眉，冷声说道。 烤了喂鱼…… 小黑猫缩了缩脑袋，猫界的耻辱啊。 它一双猫眼再次看向美人，只看到了一片冷冷清清的表情，还有那一双银眸带着眸中奇异的力量，撞进了墨绿色的猫眼中。 小黑猫呆了呆，感觉自己猫魂中似乎有什么苏醒过来了，带着铺天盖地的力量一步一步把它蚕食掉，而且这种蚕食它发现自己是乐意接受的，甚至升起几分荣幸的感觉。 小黑猫灵魂都有些醉了，它突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待醒过来时眼前就是另外一片陌生景象。 “猫贼，你把我那坛自己都舍不得喝的桃花酿给喝了，你要怎么赔？” 它面前趴着一个粉袍青年，一双眼眸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小黑猫抖了抖，它什么时候把桃花酿给喝了？它怎么不知道？ “喵？” “唉。”风翎看着小黑猫一脸呆呆的，叹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黑猫墨绿色的瞳孔里竟是升起了几抹柔情。 这样的一只呆呆傻傻的猫儿真的能解决他诸多疑惑吗？ 风翎想道。 那日揠寒君把小黑猫塞到他怀里，道，得兮失兮得失相依…… 活得太久了，有些事情风翎也不知道是自己忘了还是从来就不曾有过。 比如，那坛千万年的桃花酿，其实那坛酒酿得并不好，但风翎也忘记了自己为何如此珍视它。 比如，风翎养了很多鱼，他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不爱鱼的，但忘记了自己后来为什么养了这么多的鱼。 又比如，风翎喜欢发呆，仙童常常就看见自家仙君老是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嘴角含笑但眼里又弥漫了似乎凝聚了所有秋天的悲意，但他回神的时候仙童问仙君为何愣神，仙君只是抿唇不语亦或是回答忘了。 风翎也说不清自己忘了些什么。 不过既然可以忘记的定西肯定不重要吧，风翎每回都是如此想道。 但他心里头总有个声音默默反驳他。 “猫贼，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赔那酒呢。”风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黑猫的脑袋儿，“你会说话的对吧？” “喵……”小黑猫看着风翎，只是蔫蔫地唤了一声，然后脑袋往风翎的手上蹭了蹭。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风翎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愣神。 你们这个星期去看别的书吧 賿 o 师尊在上(20) “那只黑猫昨天回来了。” 烨荼正在认认真真地泡茶时，就听到自家师尊突然来了一句。 他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猫呢？”不会又趁他不注意黏着师尊吧？等着，他待会就把猫揪出来扔出去，保证几百年回不来。 “被风翎小仙抓走了。”楼昱答道。 楼昱说完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徒弟，发现烨荼原本紧抿的唇悄然勾了起来，目光对了过来，那双眸子似乎在说，做得好做的妙。 烨荼透过师尊银眸见到自己的笑容时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继续沏茶，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唇角何时勾了起来。 阳光透光云缝里照了下来，映射得周围的云彩一片赤红色，烨荼看着阳光，神色有些恍惚。 他忆起了魔界，他忆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如今，烨荼发现自己并不想离开这清寒殿。 可他已经没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了，清寒殿太冷清了，除了师尊一人就只剩下了花花草草。 “师尊，你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冷清的吗？”烨荼沏好茶，问道。 “一直都是。”楼昱道。 他静静地立着，白衣胜雪，银发飘动，似云山之巅那千万年不化的寒冰，莫名有些孤寂。 “师尊，你就没想过找个人陪着你吗？”烨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些，他只觉得自己看着师尊心中有些抽痛。 “想过，只是没找到。” “找不到……这仙界想必有很多仙是心悦师尊的吧，怎么找不到。”烨荼想起了上神流月，那风华绝代如此的流月竟是也是倾慕于师尊，那其他人也不必多言了。 “非我心中那人。” 楼昱说这话时，目光灼灼似那刹陨石坠落瞬间绽放出永恒的光华，一时间让烨荼心微微一跳。 他移开了目光，在心里默念了几次仙界入门修仙的清心诀。 这东西有时候挺有用的。 “那人是谁？”烨荼忍不住好奇，像师尊那般的人心中的人必定也是独特无比的吧。 “拥有那个玉牌的人。”楼昱银色的睫毛微垂，淡粉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清冷的银眸透过睫毛流露出几分落寞，还有几分委屈，“可惜我找不到玉牌，那玉牌似乎销声匿迹了般。” 浮世三千，为何非是那人得到了那块象征着姻缘的玉牌？ 实力越强的人的姻缘都是很奇妙的，有时候一块玉牌就说不定证明了你们该有的牵扯。 烨荼脸色不变，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中突然疯狂跳动了起来，此刻，他察觉到挂在脖子上，离心脏很近的那个玉牌突然暖了起来。 虽然温度不高，但烨荼感觉到那玉牌炽热无比。 他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感，就因为他幼时的一次任性，耽误了一位上神的千万年。 若他不偷拿玉牌的话，是不是这清寒殿不在如此冷清。 烨荼脑海里浮现了一副画面，一个美如画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他们周围几个小猴子。 还没有把那女子的容颜幻想出来，烨荼就自己打破了自己的想象，他发现这副画面令他不甚舒服。 烨荼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看着自家师尊，突然很想给师尊一个拥抱。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干了。 楼昱愣了一下，，看着抱着自己的徒弟，他手微微抬起，想回抱回去，却到了半空中又放下了。 因为这个拥抱太轻太轻了，轻的似乎只有单纯的安慰。 “没事，师尊，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等到那块玉牌的主人。” 烨荼偷偷用意念包裹那块玉牌，确认玉牌不会被任何人感应到，才轻轻地道。 他力道很轻，似乎怕抱得用力了一点，就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师尊在上(21) 楼昱眼里神色莫名，他抬头目光望向远方，面上一片平静。 真是信了你个邪，要不是我知道玉牌在你手上，我差点就信了。 徒弟啊，你这是要你师尊孤生的节奏啊，信不信我到时候要你负责。 烨荼抱了一会就松开了手，他松开手还往楼昱身上嗅了嗅，“师尊，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 说完又微嗅了一下，“有点像孤山雪岭上的青松，孤傲且清寒。”这味道他当真是喜欢极了。 烨荼说这话时，神色十分的认真，用单纯欣赏的语气说了出来，以至于看不上他是否含有那么一丝的调戏。 不过烨荼本身就有一股风流有又妖冶的气质在其中，做出这清嗅动作时本该是带着某种暧昧的气息的，却又因为对象身上自有一种孤傲清寒的气息而又少些许，反而多了几分正人君子的感觉。 楼昱抿着唇，一双银眸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移开了目光。 烨荼此时也收了姿势，他没有见到师尊眼里此时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最近要去凡间一趟，你好好守着这清寒殿，近期会有人找来。”楼昱道，他望向那开得盎然的花，心中微微一叹。 春天到了啊，又到了繁殖的季节。 “徒儿想跟师尊一同去。”烨荼顿时接道，他才不守山，师尊不在守着这山有何用？ 等师尊回来吗？ 他还不如直接跟着师尊算了。 而且如今人间正是繁华之时，仙人下凡是不可以动用仙术的，否则是要被惩罚的。 师尊看起来这么的好看，怎么可以一人独行世间呢，作为徒儿的他当然要去保护师尊了。 烨荼瞬间在脑海里找出一万个随师尊一同前去的理由。 “……”楼昱看着他蹙了蹙眉，半晌才道，“你当真想去？” “想。”虽然不想看见师尊蹙眉，但是烨荼还是咬牙一点头。 然后他就见到自家师尊顿时转了个身，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带走一身寒气，但烨荼却觉得心中凉了几分。 接下来几天烨荼都见不到自家师尊大人的身影，他每天都去一开始见到师尊那潭子看一下，只见湖中空荡荡的，不由得失落无比。 烨荼站在山门口，抬头望天，微微一叹。 师尊，你是不是丢下徒儿偷偷溜走了。 守了几天，烨荼就发现有点不对，最近往清寒殿飞的信使是不是多了点？ 烨荼手里缠绕着一丝仙气，这是他在仙界呆多了，自己真真正正修炼来的仙气，没有一丝是由魔气转化过来的。 他手指动了动，把一个飞过头顶的……丝带，给拉扯了下来。 丝带入手，烨荼就感受到丝带传递过来的阵阵暖意，质感也是极好的，不由得感叹一句。 那位神仙这么有钱，连送信都用这种一看就很高大上的法器。 烨荼把仙气输送进去，却不料看不到信上面的内容，他眉头挑了挑，从眉心里借用了一部分师尊的仙气送了过去，这回丝带上显现了一排排字。 我这似锦仙宫，有灼灼桃花盛开，我曾觉得这似那人间万般繁华，但自见过君上以后，小女却觉这万般繁华不及君一人，不知小女今生可否有幸随君去月老门前牵一回红线。 烨荼读了一下，眉头跳了跳。 脸色看起来有些黑，自言自语，“这妖女妖言妖语，怕不是要祸害我师尊道心？” 说完，一把紫火升起，竟是把丝带烧的连渣都不剩。 烧完后，烨荼抬头看一下天空的信使，手蠢蠢欲动。 作为师尊的好徒弟，他想他有必要看一下这一大堆信使中可否有祸害师尊道行之徒。 师尊在上(22) 大抵是太无聊了，烨荼果真一个一个把飞来的信使捉了下来。 前来清寒仙山的小仙们可以看到有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俊逸少年人坐在地上折腾一大堆东西。 那俊逸少年头发墨色中又透着一丝紫色，他的脸色有些黑沉，还不停地销毁着什么。 梦来栖一愣，他又抬头看了一下山门，依旧是那熟悉的山门，他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奇怪的少年身上，有些疑惑，这家伙是谁？ 怎么会在楼昱哥哥的地盘上？ 他歪头想了想，最后朝那少年那边走了过去。 “嘿，你是何人？怎么在楼昱哥哥这里？还这般的破坏法器？”梦来栖看着那些被破坏掉的法器，眉头一皱。 烨荼把目光移了过去，见是一个看上去模样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人，他梳着马尾，火红的颜色似烈火燃烧，一双凤眸折射着奇异的金色，看起来像个小太阳。 “楼昱哥哥？”烨荼挑眉，把这个称呼重复了一遍，语气略有些不好，“你又又何人？竟然如此称呼我师尊？” 梦来栖恍然大悟，“原来是楼昱哥哥新收的徒弟啊。”他扫了一眼残破的法器，笑了一下，“这满地的法器莫不是各位仙子的信使？你这小儿竟然如此对待，我倒是要告诉楼昱哥哥让他好生管教。” “你是何人？”烨荼抿着唇，神色明显有些不悦，把刚刚被梦来栖无视掉的问题重复了一次。 “我嘛？”梦来栖一笑，眉毛扬起来，看起来十分的自豪，“我是当年楼昱上神座下的金凤梦来栖，陪楼昱哥哥身经百战，有凤皇一称号。” 他说到这里时，身上都焕发出一只神圣的光芒，那是他最辉煌的时光了，后来他封了皇就不得不离开楼昱，去发展他自己的势力，如今时隔两千多年了，他回来了，他要继续陪伴着楼昱哥哥。 烨荼看了他几眼，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你走吧，师尊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 “走了？”梦来栖颇为诧异，“为什么我还能闻到他的气味的？” 没有这功能的烨荼：“……” 突然觉得好不爽哦。 他翻了翻白眼，“这整个仙山都是师尊的，自然到处都有他的气味。” “是吗？”梦来栖有些疑惑。 这时，他们双双看见一个白影往这边过来了，烨荼的表情僵了僵。 而梦来栖则飞奔过去，扑到那白影身上，“楼昱哥哥……” 结果被楼昱衣袖一挥，拍飞了出去，还拟出一大段惨叫声，“楼昱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们千年多没见，你居然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楼昱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 毕竟谁家没有一个傻神兽啊？ 楼昱目光望向烨荼及一堆破神器，“你在干什么？” “师尊，你不是走了吗？”烨荼一见师尊，神色委屈巴巴的，如果他有尾巴，此时一定是耸拉下来的。 “没有，你不是要随我一同去吗？”楼昱说着把一个戒指递给烨荼。 “啊？”烨荼接过戒指，愣了一下，脑海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来，这是师尊幽幽补了一句，“这是储物戒指，你把一丝神魂引进去绑定就好了。” “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烨荼的神色像蔫下去的草，耸拉在半空中。 不过他打开储物架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时，心里暖暖的，他抬头看着师尊，眼里满满的笑意，“师尊，你这几天是给我练法器去了吗？” “嗯。”楼昱应了一句。 那个储物戒里放着几件衣服，却是他亲手炼制的，还有机械坐骑，生活用具之类的东西。 只是他不知道自家徒弟还有销毁法器的爱好，早知道练多几件给徒弟拿起玩儿。 想到这里，楼昱又幽幽补一句，“我没什么时间，改天再炼制几件法器给你拿来玩。” 说完还扫了地上一堆东西一眼。 烨荼：“……”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师尊在上(23) 一旁的梦来栖瞪大了眼睛，指着烨荼道，“楼昱哥哥，你下凡居然还带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宠着这个徒弟的，楼昱哥哥，徒弟不是这么带的，对待徒弟就要……” 梦来栖还没说完，就被烨荼拍了出去，倒是梦来栖颇为诧异地扫了烨荼一眼。 “我师尊怎么教徒弟要你管？”烨荼挑眉，冷哼一声。 倒是一旁的楼昱看了他家神兽狼狈的样子，再看了一眼自家徒弟，双眉挑了挑，看来烨荼隐瞒了他很多事情啊。 不然一个新的小仙为何能把一代凤皇拍了出去？ 楼昱看到几件眼熟的信物，他愣了一下，用手捻了起来，那是一只千纸鹤，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楼昱输送了一段灵气过去，上面显现出来一大段被模糊了的字。 不过依旧能看出是一封情书。 千纸鹤下面还坠着一串红豆。 楼昱不由得往烨荼看去，只见烨荼眼神有些飘忽，嘴唇紧抿在了一起，就是不说话。 楼昱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明了，他家徒儿似乎真的有些顽劣了，衣袖一挥，把其余的信使全部卷去一个方向。 “烨荼，随我下界吧，磨砺心境。”楼昱伸出手，拉起烨荼的手腕，道。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烨荼的手滚烫滚烫的，两者中和在一起，倒是奇异的舒服。 烨荼观自家师尊今天异常的冷淡，嘴唇挪动了一下，最终憋出一句话，“师尊，对不起，徒儿顽劣了。” “嗯。”楼昱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烨荼疑惑，紧接着他听见楼昱道。 “下凡后失去在仙界所有记忆，然后遇到某个契机才会恢复。” “啊？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为了更好地历练凡尘。”楼昱目光望向远方，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来，这其实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烨荼随着楼昱来到云端，他看着望不见尽头的白云，抓着楼昱衣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发现自己的心脏此时跳得很快。 是害怕吗？烨荼眼底掠过一丝迷茫。 不安的心告诉他似乎是了，可他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害怕过了。 怕什么？ 烨荼十分清楚自己只是害怕搞丢了师尊。 他家师尊那么的美啊，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烨荼手紧了紧，他要快点恢复记忆好找师尊。 烨荼此时完全忘记自家师尊是仙界顶尖的强者。 梦来栖来到云端时，刚好看到一个阵法亮起，两个身影携手消失不见了。 梦来栖顿了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们感觉楼昱哥哥和他徒弟下凡那一瞬看出几分殉情的感觉…… 是错觉吧？ 梦来栖在云端徘徊了一下，有些犹豫，他要不要随楼昱哥哥跳下去呢？ 脚步在云端顿了一下，最后退了回去，其实下凡还可以私自下去，瞒着天界就不会被抹掉记忆了，它眼里掠过一抹精芒，最后退了回去。 ＊ “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过路的小公子，姑娘们，要不要来一串冰糖葫芦……”吆喝声又尖又长，在大街小巷响起，竟在嘈杂声中特别起眼。 “给我来一串冰糖葫芦。”清润的声音淡淡的。 “好咧，这位小公子你生得真好看。” “谢谢。”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特别的显眼，他披着白色的披风，上面银丝绣着娟秀的花纹，一头墨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气质非凡。 虽然没见到他的容颜，但是他觉得那人定是惊为天人。 没想到云国竟然也有如此好看的人，玄衣男子顿住了，眉头微微一挑，对自己的下属问了一句，“那位公子是何人？” 师尊在上(24) “那位？”下属一脸疑惑，看了那位远去的公子几秒，摇摇头，“不知，但看衣着应该是个不凡的人。” “……”感觉跟没回答似的。 玄衣男子没有在问这个木有什么卵用的下属。 而是紧跟上那个白衣人，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跟这个人有诺大的交集。 下属抓了抓脑袋，主子突然跟着一个白衣人干什么呢？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特别的？不由得默默记下这个白衣人的身形。 白衣男子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着，忽然觉得腰间突然轻了，他蹙了蹙眉，低头看去，腰间的银两全然消失不见了。 白衣男子一叹，却没有回头，只是神色多了几分悲悯。 不待他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那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公子，你的银两掉了。”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没想会有人帮他寻了回来，不由得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的玄衣男子手拿着一个锦囊道。 在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的一瞬，玄衣男子也愣住了，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虽早有预料这人定是长得极美，却依旧被惊艳了一番。 这种美是凌驾于男女雌雄的美之上的，但男子眉间的英气让人不会错认了性别，玄衣男子觉得他此时用任何一个形容词对这人都是一种亵渎，他也头一次庆幸自己不是看外貌胜过一切的人，否则他怕自己第一眼就沦陷在这容颜里而无法自拔。 “谢谢。”白衣男子接过锦囊，目光往别处望了一下。 结果那玄衣男子会错了意，只道，“公子，世道艰难，那人也是迫不得已，便放了他吧。” “这天朝看起来繁华无比，怎么个艰难了？”虽知玄衣男子会错意，但白衣男子却是顺着他的话问一句。 玄衣男子倒是笑了一声，“看起来繁华罢了，实则百姓苦啊。”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却是不语。 确实，真正的繁华是百姓晏。 而如今，君主昏庸无道，靠着先皇打下的江山享福享乐，却不治理国家，这样的国不会久的。 只是知道又如何，他一人又能干些什么？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盼望着这国君被推翻。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白衣男子的无奈，玄衣男子转移了话题，他目光盯着白衣男子手中的冰糖葫芦许久，终于道，“你这么大还吃冰糖葫芦？” “不吃。”白衣男子摇头笑了笑，“我这冰糖葫芦本打算送一位友人，不过她今天似乎不在，而我看我与阁下甚是有缘，便赠予阁下吧。” 玄衣男子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一见他对方的笑容，心就不由得地乱了，他愣愣地接过冰糖葫芦。 待回过神来时，白衣男子已经不知所踪。 玄衣男子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直直呆了好久。 终于，他低头咬了一口。 甚甜。 今日的阳光也甚好。 “要下属去查那位公子是谁吗？”下属第一回看到自家公子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不由得问道。 “不用，我相信我们还会相逢的。”玄衣公子眼里含笑，看着冰糖葫芦道。 “这京城也逛完了，我们该去办正事了。”玄衣男子把冰糖葫芦吃完，挥手道。 ＊ “公子，好像北疆来人了？”小童道。 “来的是甚么人？”公子一身白衣，他静坐在桌案边，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执着竹简，闻言，抬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似乎是北疆那位素有北国战神的大皇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储君。” “储君呐……”公子眯了眯眼，忽然放下竹简，站起身来，“如此，我们入宫吧。” “入宫？”小童疑惑，半晌他恍然大悟，“公子你是要去看那位北国储君？” “嗯。” 师尊在上(25) “那北将军想要如何？”黄袍男子脸上带着恭维。 “我……”玄衣男子沉吟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这枫国有他想要的东西。 几座城池？ 这种东西在他看来轻易可得。 就在玄衣男子苦思的时候，大门开了。 一位白影站在门口，他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那清瘦的身姿却突显出他娟秀的气质。 玄衣男子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待那白衣人进来的时候，玄衣男子错愕了一下，接着眼底浮现出几缕笑意，抬眸望向枫国皇帝，“那人是谁？” “他？他是我的小儿子，揠寒。”皇帝看着揠寒笑眯眯地道，还向揠寒招了一下手，“揠寒，过来，跟北将军认识一下。” 揠寒抬眸看了玄衣男子一眼，墨眸里神色不明，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移开了目光。 心下却几分了然。 原来是他啊。 仅仅一个笑容对别人看来或许太过于冷淡，但玄衣男子却是眯了眯眼，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我便要他。”玄衣男子指着揠寒道。 在座的人一片错愕，就连玄衣男子的下属也呆愣一下。 “这……”皇帝有些迟疑，他哪怕再想讨好这位北国将军也不可能卖了自己儿子啊。 “不知北将军是对揠寒什么感兴趣，若是琴音，那我枫国倒是有一位姑娘弹的一首好琴，几乎与揠寒不成上下了。”皇帝沉吟了一会，道。 若说这儿子有什么扬名四海的地方，那便是他一年前弹过一手琴惊艳了四方，至今依旧不断有仰慕者来拜访。 “琴音？”北晔笑着摇头，他从未就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个人有什么，他就知道从他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这个人，他要定了。 那是一种他也不知道的渴望，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错过这个人他会后悔的。 “不，我只是要他这个人，只是这个人，无关其他。” 想着，北晔说出了后半句。 他目光直接落在揠寒身上，一双墨眸里闪烁着灼灼光华，那里面带着不得到不罢休的执着。 此话一出，莫说众人，连皇帝脸上都有些怪异了。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北晔的神情，并没有从中找到敌人那种誓要得到人狠狠折磨的仇恨，而是像是对待情人般的那种爱慕。 皇帝想让自己不往这方面想都很难，他神色僵了一下，勉强勾起一抹笑来，“揠寒有个姐姐，长得与他几分相似，不知北将军……” 他还没说完直接就被北晔打断了，他抿了抿唇，一脸坚定，“我北晔就非这人不可，他生死都得是我的人。” 那神情差点就没说你若不答应我今个儿就带兵灭了你这国。 皇帝怂了，他脸色拉扯出来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但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道，“若我儿答应你了，那朕也就允了。” 皇帝说完这句话时，整个都似老了十几岁般。 他知道，于这国而言，他是昏君，于儿子而言，他想当一个好父亲。 可是他虽然昏庸，他却不能让这国沦陷于战争啊，所以抱歉了，揠寒，为父只能把你推出去。 北晔顿时看向揠寒，唤道，“寒寒。” “……”寒寒是什么鬼？看来他今天不该来啊。 揠寒默默扭开头，不语，但拒绝之意明显至极。 “寒寒，你不应你是默认了吗？”北晔倒是笑着说道。 揠寒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最后，抬眸，“我拒绝。” 无论如何他大抵都不会被世俗所接收，要么蓝颜祸国，要么无情无义。 他是要被推上舆论的顶峰啊。 这等事情。 揠寒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直接就转身离开。 师尊在上(26) “寒寒，我们喝酒吧，这是我从北国带来的霜雪天涯。”玄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捧着一坛酒，隽秀的眉眼满满的暖意。 揠寒定眼看了他好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这人已经缠了他十多天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来办正事还是来游山玩水的。 “寒寒，喝酒，你看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上上回我要带你回去，你拒绝了，上回我想你带我来看这枫国山水，你又拒绝了，如今我只是要你喝一壶酒，你难不成又想拒绝？我的心好痛。”北晔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伤心。 揠寒别过头，抿紧了唇，“开坛吧。” 北晔勾起了唇角，开了坛，顿时一阵酒香飘了出来，似高山雪岭上冰莲花的味道，带着清寒的气息。 霜雪天涯。 这气息倒是无愧于它的名字。 揠寒接过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眸子微微一亮，倒是好酒。 北晔看着揠寒喝了下去，打算在倒满一杯，墨眸深了深，樱色的唇微微弯起，手突然按住了揠寒握着酒杯的手，“这酒虽好，但后劲很大，莫喝了。” 手上传来冰凉的温度让他眉头一蹙，另一只手放到揠寒的额头试温，“寒寒，你手怎么这么冰，是生病了吗？” “天生就如此。”揠寒脸上没什么表情。 北晔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突然上前搂住揠寒，力道紧的揠寒挣脱开来需要些力度。 但揠寒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不反感这个抱，反而感觉到这个抱似曾相识，似乎曾经他就被人如此抱过，有轻的如鸿羽拂身，有紧得似要把人揉如骨髓般的。 揠寒眯了眯眼，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飘忽，似乎什么东西在慢慢下沉了下去，只留一个被欲望支配的空壳。 不停地起伏，耕耘…… 他可能醉了，醉的出现了幻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揠寒睁开眼睛，墨眸里透着迷茫，他似乎沉沉地睡了一觉，又似乎…… 想到这里时，揠寒脸色怪异无比。 他顿时扭头看向旁边。 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他旁边还有个人，那人墨发披散下来，背对着他，雄雌莫辨，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揠寒表情更加怪异了，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似乎是某个人。 他手紧了紧，突然不大乐意看一眼这人的容颜。 顿了半晌，最终揠寒还是坐了起来，探过半个身子，去看一眼这人长什么样。 这人有一张俊朗无比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薄唇紧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睡得正香。 揠寒僵住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北晔。 联想到意识模糊时身体的那种感觉，揠寒一拉被子。 只见北晔衣袍凌乱，上面还落满了旖旎的痕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揠寒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他有些想不起来他在这之前干了什么？ 好像是喝了一杯酒。 然后他似乎就醉了。 揠寒思及此，目光沉了沉。 他轻轻地给北晔盖上被子。 当初，他可以对这个人熟视无睹，如今，他既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却又不为这事负责，这不是他揠寒的作风。 哪怕这事不是他本意。 揠寒一叹，他本想孑然一身，在这个盛衰无常的世界当一个潇洒过客，却不料世事多变啊。 “公子，天亮该起了。”这时他的书童依然到了门外，抬手敲了敲门，又道，“昨日公子喝醉了，是北晔公子送公子回来的，还照顾了公子许久，小童一睡醒就没见着他，估计是走了。” “嗯。”揠寒应了一声，扫了一眼身旁的人，他抿了抿唇，最终起了身。 然后随手换了一件衣服，便推门出去。 小童刚准备推门而入，门就自己开了，一个白影站在门边，眉目如画，他呆了一下，抓抓脑袋，今天公子怎么起得这么快？ 师尊在上(27) “公子你是要出门吗？怎么这么早。”小童有些疑惑，总觉得今天的公子似乎哪里不太一样，就像寒冰微融，阳光熹微的那种感觉。 “等下给我打一桶热水。”揠寒吩咐道。 半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两桶吧。” 然后又关上了门，还顺带锁上了。 小童：“……” 总感觉公子在搞什么事情。 揠寒回过头来时，床边的人已经起来了，衣衫也不整理一下，耸拉下来露出肩头和锁骨，一只手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在说，你要负责哦。 揠寒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然后把那掉下来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遮住那露出来的肩头和锁骨。 衣服拉上去了。 没过一会，又掉了下来。 揠寒顿了一下，又伸出手，把衣服拉上去。 几秒后，衣服又掉了下来。 揠寒干脆一拉被子，然后把北晔包在里面，然后扭过头，薄唇动了动，“把衣服穿好。” “寒寒，是我这里太难看了？你不想看？”北晔裹了裹被子，一脸委屈。 揠寒眉心跳了跳，咬牙道，“我是怕你冷着。”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刚刚看到北晔那模样时，心头竟然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了上来，似乎他们早就熟悉了几生几世。 “要不你帮我穿？我现在疼……”北晔把疼字说得千回百转。 “自己穿，不然我让你更疼。”揠寒却是回头，那双深邃的墨眸移到北晔身上，他骤然缓缓一笑，说到后半句时，声音略有些喑哑。 北晔愣了一下，下一刻，他自己先移开了目光，感觉墨发下的双耳发烫的厉害。 “欢迎回来，宿主。”系统笑嘻嘻地道。 嗯，就在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了，全想起了。 他不是揠寒，他是楼昱，来自不知何处的楼昱。 楼昱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原来没有那些多得都快模糊掉的记忆的他是这么的活着的啊，真好。 能遇到那个人也真好。 北晔不敢大幅度地动，他怕牵动到某处，只是打仗打惯了，动作一般都很快，他习惯性地扯了一下衣服，顿时僵住了。 “啊咧，痛痛痛……寒寒……”北晔顿时叫道，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快要出了房门的楼昱。 楼昱回过头去，忍笑道，“打仗打多了怎么连这点痛都忍不了。” “那是外伤，这是内伤，能一样吗？”北晔咬牙。 而且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想吃寒寒发的糖。 “那你待着别动。”楼昱道。 说到底是他的不是。 北晔很乖，当真就一动不动，一双墨眸乖乖地看着楼昱，像只听话的小狼犬。 这若是那些领受过北晔脾气的人定会大惊，向来脾气暴躁，满身戾气，跟温文儒不沾边的北晔居然还有这样乖的模样。 北晔本以为楼昱会帮他整理好衣服，却不料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连带着棉被。 北晔有些懵，干什么呢？ 楼昱往他身上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地扭开头，却依然把人抱这往门口走去，“一身酒气。” 北晔：“……”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一身酒气似的。 楼昱直接裹着人往门外走去，不巧，遇见了守在门口的小童。 小童有些愣，公子好像抱着一个人，居然还用自己的被子包着？ 不知是哪位女子被垂怜了。 倒是可怜了那位锲而不舍的北将军了，一开始小童是不喜欢北晔这种杀气很重的人，只是他见证了北晔追自家公子的过程，不小心被北晔那种愈挫愈勇的品质感动了。 听闻，北将军生来冷酷无情，一路腥风血雨，谁知他在自家公子前却是那么一副温柔模样。 都说郎才女貌，世人艳羡，却不知有时郎才郎貌更加令人为之动容。 可惜…… 小童一叹，可惜了北将军了，不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呐。 就在小童愣神的时候，他家公子已经越过他远去了。 师尊在上(28) “哗啦”的一声，北晔整个人被扔进水里，他的心跳的很快，正想说话时就见一个毛巾扔了过来，刚好盖住了他的脸。 “好好洗澡。”楼昱道。 北晔一把把毛巾从脸上抓下来，就听到关门声，而眼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抿了抿唇，觉得心里失落无比。 却又带着几分庆幸。 幸好，他赌对了。 他从往酒里下药的那一刻就在赌，赌揠寒的反应，赌他会不会负责。 北晔动了一下，顿时拧起眉来。他只想拐个人来，怎么就负了这么大的代价。 哎嘛，痛死本将军了。 他眯了眯眼，下回，他一定要在上面。 打这事发生以后，北晔什么都赖着楼昱。 比如。 “寒寒，我腰酸背痛，吃不了饭。”玄衣男子坐在饭桌旁，委屈状。 “……”腰酸背痛又不是手疼，怎么就吃不了饭了。 他旁边的白衣男子抿紧唇看着他，水墨画般的俊眸有些无奈，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北晔的饭碗，从中勺起一满勺饭，递了过去。 北晔张嘴，一口吃下这饭。 眼里满满的笑意，要是几天前，让寒寒喂他这种事他想都不要想。 “寒寒，这饭好吃，是你做的？”北晔道。 “不是。” “寒寒，我想吃你做的饭。” “本公子不会下厨。” “没事，那我教你啊。”北晔一副就是要吃你做的饭的模样。 “食不言。”楼昱在半空中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欲要收回去。 北晔笑嘻嘻地把头凑过去，一口吃掉饭菜，点了点头，“知道了，寒寒。” 若不是身份不同，北晔觉得他自己很乐意在这个小小的揠王府待下去，可惜他是邻国的将军，下一任储君。 大抵在这本待的太久了，北晔收到了一封来自母后的信，无非是催他赶紧完事，赶紧回去，父皇情况不容乐观之类云云。 北晔捏着这封信，俊脸严肃了下来。 他站在庭院站了许久，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把信揉成一团。 罢了，在等等。 他想和那个人在相处一段时间。 若是一开始是因为心底里不知何故的渴望，那最近的相处让他是真的想彻彻底底占有这个人。 ＊ 楼昱一如既往地坐在案桌旁，手执一书，静静地看着。 旁边的小童守在他旁边发呆。 这是一个玄衣男子悄悄地过来了，他那双会笑的眼眨了眨，把食指放在了唇边。 小童也笑了，识趣地退下了。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最近公子和这位北将军融洽了不少。 但每次想起那日清晨的情景，又不由得叹了一下，但愿公子可以自己衡量吧。 于是小童往某个不大美好的误会中愈走愈远了。 “猜猜我是谁？”北晔一把捂住了楼昱的眼，笑道。 “幼稚。”楼昱放下书，语气里带着他也不察觉的宠溺。 北晔撇了撇嘴，当真是不解风情。随即他脑袋凑了过去，一双眼满是笑意，“寒寒，该做了我们都做了，要不你就随我回去吧。” “不了。”楼昱却道。 “为什么？”北晔笑容收了起来。 “这枫国我呆惯了，不想走了。”楼昱掩住眼底的思绪，淡淡地道。 曾经他无意于枫国，如今他倒是想当一回皇帝，毕竟只有用这万里江山为聘才配娶这人呐。 北晔不知楼昱心中所想，一时间万念俱灰，他那双一直都灿烂若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下来，手握了握，一个疯狂的决定悄然生成。 半晌，那紧握的手松开了。 北晔无力地笑了笑，“那寒寒，我可是要走了，别想我。” 相处了这么久了，他真的是摸清这人的性子。 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是撞破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师尊在上(29) “公子，那北将军最近怎么不来了？”小童看着公子一人练剑的背影，莫名觉得这庭院好空，不由得问了一句。 “他？走了。”楼昱剑一扫，掀起一圈风尘。 北晔似乎是生气了，一个人走得不声不响的，以致他连给他舞一剑的机会都没有。 他记得在仙界时，他还欠他一次舞剑的，可惜那时他的实力太强，舞一剑就要牵动了天下苍生了。 罢了，这舞剑，他就先欠着吧。 小童歪了歪脑袋，怎么就感觉公子似乎有些落寞呢？ ＊ 三年后。 “怎么感觉这里的气运有些奇怪？”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有一个穿着桃花粉的青年静静地立着，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黑猫。 “喵。”黑猫动了动，伸出脑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凡间。 半晌，他眸光一亮，轻轻地唤了一声。 “猫贼，发现什么了？”粉衣青年低头问了一句。 黑猫伸出小爪子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喵了一声。 难不成又发现什么好酒了？ 粉袍青年疑惑，对于这猫嗜酒的性子他也是摸清了。 粉袍青年一路走了过去，他穿过群群人群，走了万里河山，那些凡人们似乎看不到有一个如此骚气的身影从他们旁边经过。 直到撞见了一个玄衣男子，粉袍青年停了下来。 那男子手执一把染血的长剑，深邃的眼眸似无底深渊，见他，剑顿时指了过来，“你是何人？” 在这纷乱战场居然能毫发无损，而且还纤尘不染的人，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粉袍青年挑眉，“你看得见我？” 北晔撇了撇嘴，这青天白日一个大活人站这，他怎么看不到？眉峰一凛，“何人？不答？那杀之。” 粉袍青年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反而笑道，“这么急干什么？我是什么人不要紧，我家猫找你呐。” 粉袍青年话音刚落，他怀里的黑猫就喵的一声，就蹦到北晔肩头，伸出小爪子来，揉了揉北晔的脑袋。 “喵喵。”小老弟。 北晔僵了僵，他听不懂这猫叫什么，但却觉得这猫的气息熟悉至极。 他放下了剑，拎起猫把他扔回粉袍青年怀里，回首望了一眼战场，那种奋力杀敌的将士们似乎看不到他般，直接无视了他这个人。 北晔拧了拧眉，直觉是眼前这个人捣的鬼，“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一时兴起罢，你有什么愿望，本君倒是可以替你完成了。”粉袍青年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他突然想起一段遗忘了许久的记忆，心绪有些复杂，此时看着这凡人，不禁也多了一分悲悯。 “呵，愿望？” 北晔轻笑，回眸了一眼纷乱战场，他的愿望从头到尾就一个，娶寒寒。 所以他一登基就开始征战天下，他想一统天下，然后将这盛世江山作为聘礼，娶那人。 可是就在他忙于征战时，枫国换了君王，一步一步强了起来，也开始征战四方。 那君王他至今都不知道是哪位，只是闻言那人极为残忍，杀兄弑父，这样的人，北晔想起了一位，那是寒寒的二皇兄，这像极了那人的风格，可是又比那人多了一种君王之风。 北晔开始有点慌了。 他派人潜入枫国，却听说寒寒失踪好久了。 北晔一气之下进攻枫国。 也就是如今这仗。 “愿望啊……”北晔又喃喃了一次，他人都找不到他怎么个完成愿望？如果说，直接让这人完成他心中那个愿望，他是不愿的，他若通过这种方式娶的寒寒，那是对寒寒的一种玷污。 于是，北晔语气敛了敛，凝聚了无尽的杀意，这令粉袍青年愣了一下，他这么感觉这杀意浓得不正常，有些似魔意？ “我愿望便是赢了这场战争。” “好。”粉袍青年道，“明日你军必胜。” 他话音刚落，枫国已经开始退兵了，呈现出投降之势。 粉袍青年：“……”这不是他干的。 北晔：“……”嗯？ 师尊在上(30) 大军退潮般退去，北晔有些愣神。 粉袍青年也有些愣神，这真的不是他干的。 这时有一大将跑了过来，拱手道，“陛下，枫国来了一个使者。” “让他过来。”北晔眯了眯眼，他倒要看看枫国在搞什么。 话音刚落，枫国使者就进来了，他一身素衣，单膝下跪，奉上了一卷手谕，却什么都不言语，但北晔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悲哀。 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一国突然撤军，而且派来的使者还向敌国下跪？ 粉袍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北晔伸出手，接过了那手谕，缓缓打开。 当目光看到第一个字时，他目光就一凝，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字…… 北晔按耐住立即问使者的想法，继续看下去，他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嘴角也泛起一抹冷笑。 “你们陛下在哪里？”北晔看完这寥寥几行字，顿时把目光落在使者身上，他语气里有些急切。 “这是陛下的遗书。”使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缓缓道。 陛下驾崩得太突然了，就连他们也是被惊得措手不及，只在陛下手上寻到了一封手谕，备注着北晔。 “什，什么？”北晔呆了一下。 听着这声音，使者抬头看了敌国皇帝一眼，只见那俊逸的面容此时满是不可置信，淡粉色薄唇有些颤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般怔愣在那里。 半晌，北晔回神。 确实重新镇定了下来，他抿着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最后那唇动了动，吐出一句满是复杂的话来，“我想见你们陛下一面。” 此话一出，使者惊了。 陛下可是刚刚入了棺，怎么可以再见，这绝对是大不敬。 面对着满是戾气的敌国陛下，使者只能强忍害怕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们陛下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在他们面前绝对是一位贤君，怎么可以被人如此亵渎。 北晔却没有动怒，只是凄惨地笑了一声，问道，“你们陛下是不是长得极美？美的不像凡尘中人？” 使者不知这一问是何意，只是道，“陛下脸曾经受过伤，用面具覆盖了半张脸，但那裸露出来的半张的确是……美极了。” 闻言，北晔顿时问道，“受伤？怎么受的伤？” 使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一个敌国君主说这么多，但他对上对方那双眸子时，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家陛下的事倾述出来。 “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势单力薄，又有盛世美颜，一时间倾倒了朝廷，闹出了不少荒唐事来。”使者曾经是陛下的侍者，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得很多，“陛下一气之下划伤了自己的脸，他说，他不希望世人只看见他的容颜，而看不到他的能力。” 使者说道这里一叹，那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帝王，可惜天妒英才啊。 北晔沉默了很久，“倒是个妙人。” 语罢，他突然翻身上了战马。 在使者惊诧的目光下，扬尘而去。 ＊ 枫国举国上下一片白茫茫。 一个青年着红衣，骑着烈马在风中奔驰，像一团燃烧的烈火。 “何人？居然在这等日子里着红衣？”枫国大将军拦下了这如此猖狂无力的人，若不是见这人一举一动甚是不凡，他早就命人将这人射下马来。 北晔一拉缰绳，停了下来，目光冰冷地看着这拦下他的人，唇动了动，“北晔。” 枫国大将军一僵，突然跪了下来，“拜见陛下。” 陛下在弥留之际发布了两个命令，第一个是撤军，从此第二个是见北晔如见他。 北晔只是扫了这人一眼，然后继续骑马前行。 枫国易主的事情他在来的路上已经闻言了，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个猜测，那到了这京城，他已经基本确定这枫国君主就是寒寒了。 寒寒…… 师尊在上(31) 北晔最终是到了灵堂前。 那里放着棺材，用上好的木材制造的，外面还镶嵌着金丝，组成了一条腾飞的龙。 北晔的脚步慢下来了，他缓缓走到了棺材前，一身红衣在这素白的世界里极为显眼。 这时一直守在灵堂前的一个素衣女子抬起头来，她眼睛红肿，唇也没了血色，看起来柔弱中带着满天的悲哀。 素衣女子目光落在这显眼至极的男子身上，看到那身红衣时，她脸上明显带着怒意。 “你是谁？” 声音很温软，却不温柔。 北晔顿了顿脚步，目光落在这女子身上，那满眼的悲哀让素衣女子怔愣了一下，不料这人竟是真的是来追悼陛下的。 “你又是何人？皇后吗？还是妃子？”北晔道。 素衣女子摇了摇头，只是凄惨地笑了一下，“陛下后宫一直空虚着。” 闻言，北晔不再言语，他对这女子身份不感兴趣了。 他靠近了棺材，突然手上一用力，竟是把棺材打开了。 素衣女子惊了一下，顿时上前，抓住北晔的手，用力得指甲近乎掐进北晔的血肉里，语气带着浓浓的怒意，“你干什么？你这样干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北晔却没理会他，只是盯着棺材里的人看了良久，唤了两个字，“寒寒……”声音里带着哭腔。 素衣女子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她从未见过有如此悲伤的人，这个男子身上似乎凝聚了所有秋天的悲意。 “你……”素衣女子动了动唇竟然是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寒寒……”北晔又道，未曾见到这个人时，他心中有一大堆话想跟这个人说，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恨的，恨这个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拒绝他，恨这个人为什么突然闹了失踪。 为此他发泄过，他曾经想要灭了这枫国，他曾经也想过不顾一切绑也要把这人绑回去。 这一切的情绪，都在看到这人如沉睡的容颜中烟消云散了，心中只有与这人一同离去的决绝。 北晔牵起棺材里那人冰凉的手，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寒寒，你以前拒绝我，我不在意了，现在我依旧想娶你，你可要答应了。” 语罢，他用内力震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倒在了棺材里那人的怀里，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那火红的衣服似曼珠沙华一般的美，又似婚服一般的炽烈。 ＊ 烨荼醒在了木床上，四周空荡荡的。 他呆愣了很久，突然垂下脑袋低低地笑了很久，笑着笑着俊脸却留下了两行清泪，那是在凡间来不及流露出来的情绪。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走到了外面。 依旧是那仙宫，只是此时烨荼心中却是复杂万分。 他远远见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身形下意识一顿，然后往旁边的树木闪了闪。 做完这一切后，烨荼自己就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师尊。 或许是心中那么愧疚感。 又或许是另一个他愿意想的原因。 当初他要下凡时，心中对自己说了无数次恢复记忆，要保护师尊的，可在人间，伤了师尊最深的也是他。 他竟然在酒中下了药，逼师尊与他行那等苟且的事情来。 师尊伤了自己容颜时，他不在…… 师尊死时，他依旧不在…… 他这徒弟当的也太过无用些了。 楼昱预算到烨荼也快从凡间归来了，便打算过去看一看这个徒弟。 毕竟他因为突然收到仙界的一则消息，不得不提前回仙界，也不知在凡间的那堆烂摊子如何了。 却不料刚见到徒弟，正要过去时，就见他衣角一闪，竟然是没人影了。 楼昱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徒弟是怎么了？ 师尊在上(32) 烨荼在一棵树下缓缓蹲了下来，他捂着脸，掩住脸上浮起的一片浅浅的红晕，脑海里却不自主地回放在凡间与师尊的那些禁忌之事。 烨荼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师尊了。 他不知道师尊是否还留下凡间的记忆来，想来这些事情定是给他留下不美好的回忆吧。 楼昱顿在了原地，望着一个齐天的大树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罢了，就给一些时间这个徒弟，让他从凡尘的记忆里走出来吧。 但是同在一个仙山里，总是不免要见个面的。 烨荼路过枫树林时，风很大，吹乱了额间的头发，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继续往前走。 却是遇到了师尊。 师尊依旧是那袭白衣，盘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把素色的琴。 银发在风中轻轻地飘起，他闭着眼，银色的睫毛静如沉睡的蝴蝶，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两道青影，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地搭在琴上，却是一动不动，似睡了般。 烨荼下意识地想避开师尊，却在看到师尊时，不由得怔了怔，有些不愿意挪开脚步来。 烨荼看着师尊似入定了般，他悄悄地靠近过去，弯下腰，把脸凑了过去，凑的极近，近的仿佛要贴在一起。 烨荼看着师尊的容颜，脑海里又浮现凡间的一幕，只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 烨荼盯着师尊那浅如樱色的唇瓣，喉咙滚动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抹好奇。 不知道这唇味道怎么样？ 他缓缓凑了过去。 嘴唇一片冰凉，像雪一般。 原来师尊的唇也是凉的啊，不过这种温度感觉不错，似乎能缓一下脸上的温度。 烨荼眯了眯眼，有点想再亲一次。 这时他却见那银色的睫羽动了动，一惊，下意识想躲起来，却已经对上了那双银眸。 烨荼僵了僵，有些尴尬地直起腰，眼神有些飘忽，“师尊……我，我看见有叶子落在你头上了，帮你弄了一下。” 楼昱睁开眼，就是见到一直躲着他的徒弟，愣了一下，唇角忍不住勾了勾，那双银眸也染上了笑意，像三月开得正好的桃花，让人看一眼就醉了。 “嗯。”楼昱轻轻地应了一句。 “师尊，你会弹琴？”烨荼开始不断找话题，想掩住记忆里那些凡间的事带来的尴尬。 “会，若想听，我便给你弹一曲吧。”楼昱笑道，他目光却是深了深，似乎想起了谁。 “想听。”烨荼连忙点头。 楼昱不言语，只是手开始抚弄着琴，零星的琴声倾洒下来，伴着那飘起的三千银丝，竟是有种银河倾洒的感觉。 烨荼静静站立着，他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楼昱，眼前看着这人，这白衣，还有那飘起的银发，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他看到了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景象，那里有一片黑暗下却满天星辰，飘渺大气，无边开阔，又带着亘古的孤独。 在那里，他见到了另一个身影，也是一头银发，在无边无际的星辰大海中愈走愈远，却偶然回首，一双容纳了瀚海天涯的银眸望了过来。 又转了回去。 可那一眼却似乎穿过了时空，穿过了亘古，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烨荼感觉自己身上涌起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那是孤独的，清冷的，却又带着比那天边太阳还要炽热的感情，让人无法言说的情感。 这人是谁？ 是师尊吗？ 是，可是又不是。 烨荼心中惊异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 突然他眼前一片清明，他重新看到了那熟悉的世界。 曲终。 楼昱睁开眼，目光落在烨荼身上，却见他脸上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不由得抿了抿唇。 烨荼也说不清什么，他感受到那个意境，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 这种哭泣是是无喜无悲的。 师尊在上(33) “这是什么曲？”烨荼问了一句。 “我有感而弹的罢。”楼昱低头抚琴，又弹出几个音来，其实他本意想弹一曲凤求凰的，只是触碰到琴的那一刻，突然涌现出无尽的思绪，那是来自灵魂的共鸣。 “这曲有名字吗？”烨荼不料这是师尊自己的曲子，愣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孤独的背影，突然有些好奇这曲为何名。 “没有。”楼昱道。 “那徒儿给这曲命名，可好？” 闻言，楼昱抬起头来，含笑说道，“本就为你而弹，你想给它取名，又有何不可呢？” 烨荼歪着头思索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不如就取名为君笑？怎么样？” 君笑。 这是个祝福。 这曲子太孤独了，那里面的人也太孤独了，他希望那道背影不再是那么的寂寥冷清，可以多一丝笑容，也希望师尊可以开开心心的。 毕竟上神的寿命这么长，怎么可以没了欢乐就度过了呢？ 那样岂不是太可惜了？ “君笑……”楼昱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眸中有些古怪，半晌又转为复杂。 笑…… 这个字在他眼里比表面的复杂更多。 楼昱沉默了很久，就在烨荼以为他对这个名字不大满意，正要改名时，楼昱却出了声，“那就取名为君笑吧。” “师尊，徒儿可否提个要求？这曲子可以不弹给别人听吗？”烨荼道，其实他说出这话来时他也没有什么底气的，这句话太无理取闹了。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师尊竟是想也没想就说了一个字，“好。” 这曲子只弹给你听，而琴也只弹给你一人听。 ＊ 另一边，天帝立在一个奇石面前，眉头深深皱起，他那颇具威严的脸此时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发怒。 以至于原本很多意见的长老们此时一声都不敢哼。 “把所有的仙都唤出来，包括上神。”天帝盯着奇石上那愈发浓郁的黑气，吩咐道。 别看仙界一片平静，但随着仙魔第二次大战的到来，实际上已经暗潮波涛汹涌了。 没有小半天，仙界所有的仙居然都来齐了，除了那几位闭了长关的。 烨荼看着这奇石，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家师尊，“师尊，这奇石有何用？” 楼昱看着那奇石上的墨色，同样皱了皱眉，启唇道，“这奇石反映了仙界的能量，可以通过它的颜色变化看出仙气和其它外来灵气之比。” 烨荼点了点头，细细打量一下奇石，只见上面大半块是白色的，其余的都被墨色晕染了，其中还参杂着一丝的其余颜色，看起来就想一副水墨画，倒是好看极了。 烨荼看着，他睫羽垂了下去，掩住墨眸了的兴味。 那其余颜色的莫不是妖族的，看来这如今的仙界潜入了很多人啊。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只是其他来的仙，脸色倒是凝重了起来。 天帝略微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向了一处，那里有一个大阵法。 启动此阵可以笼罩整个仙界，把他们的神魂映射出来，若是有魔念身上便会有黑气冲天涌现。 他手一挥，一股精纯的仙气涌了过去，方言，“东处，流月上神。” 流月上神娉婷而出，往大阵东边飞了过去，她一直流光宛转的眉眼此时也沉定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凝重。 事关整个仙界，又岂能轻视。 “西边，冠天上神。” “南边，风箐上神。”天帝习惯性地喊道。 却不见有仙往南边去，他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怅然，才想起风箐上神早已经陨落了。 这时，风翎仙君上前，他挽起粉袖，启唇，“小仙是风箐上神的徒儿，不然就让小仙站这南边吧。” 天帝扫了风翎一眼，有些惊异于他的修为，便点了点头。 最后一处，也是北边，天帝自己站了过去，而中间空了一个地方，那里是主位，也是需要大消耗的地方。 而当今在仙界最适合站这个地方的就只有一位上神了。 楼昱抿着唇，顿了许久，然后往中间的位置过去了。 师尊在上(34) 烨荼看着这有些眼熟的大阵，手不禁紧了紧，墨色的眼眸掀起紫色的波澜来，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了。 烨荼嗤笑了一声，声音极低，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这个大阵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的大哥诡眦就在个大阵中被杀的，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那会站在中间支持着这阵法的…… 烨荼想到这里，微微阖上眼，掩住眸中的痛苦和犹豫，那日也是师尊站在这个位置。 当年这群卑鄙无耻的仙人们，也是透过这个大阵检测到极为浓郁的魔气，可那股魔气却掩盖得极好，他们把怀疑对象放到几位仙上面，打算集体推进灭仙阵。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他的大哥本是可以逃开的，可是却因为被牵扯到的仙中有他在意的人，而选择了现身。 烨荼还记得他拉住大哥时，他却只是看着自己，道，“若那个人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诡眦那会的目光很淡很淡，他对于要阻拦自己的弟弟也没有任何想挣脱的打算，但烨荼知道若他不放大哥走，估计这个大哥会恨他一辈子。 烨荼选择了放开诡眦，心里却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疑惑。 他不懂，这魔界苍生还没有一个人重要吗？ 烨荼放走了大哥，却在心中暗暗做下了决定，他一定要把迷惑了大哥的那个人揪出来。 为此，烨荼暗地里把那些牵扯进来的仙都找了出来，最后他把目标定在了唯一的女仙子流月上神身上。 大阵此时已经启动了，当这个大阵启动到终极版，那便会成为灭魔阵。 不过烨荼知道终极版无法出来了，因为仙界的实力早已经不在是当初那般。 他眸子深了深，嘴角悄然勾起，带着一丝邪气。 仙界，当年我们输了，却不是输在实力上。 如今，我们堂堂正正来一场吧。 这一战，我们未必会输。 烨荼其实可以掩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但大阵的光环落下时，他突然就放弃了遮掩。 这一次，战争就由他们魔界开启吧。 楼昱一边维持着大阵，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烨荼身上的，他唇抿得紧紧的，身上的气温更加的冰寒了。 这时，他看见了烨荼身上涌现出浓郁的黑气。 那个身着凰纹黑衣的少年上一刻还纯良地笑着，而下一刻他一头墨发染上了妖异的紫色，而那双墨眸的变成了邪气的紫眸，少年长成了青年，本就俊逸的五官带上了邪气。 若不是目睹了全程，楼昱真的有些认不出这个徒弟，看着烨荼连身上的衣服的变了，楼昱银眸深了深，气息愈发冷了。 情况不容乐观，在场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仙都涌现出魔气来，天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目光落在最为魔气浓郁的烨荼身上，只道，“楼昱上神，你该一下清理门户了。” 楼昱手顿了顿，却是没动。 当银眸对上了烨荼的紫眸，看进那一片冷漠时，楼昱突然笑了，笑容里是那么的悲凉又复杂。 楼昱只觉得自己的心裂了一道沟，那里望下去是血淋淋的无尽深渊，一边是他灵魂深处的抉择，还有一边站在了这个仙界，站在道义上的抉择。 烨荼看到师尊的眼神时，愣了愣，紫眸有那么一刻恢复成他伪装时的澄清，但很快他又勾唇一笑。 他是魔界之主，他不会重蹈他哥哥的覆辙。 “揠寒，初次见面，我是魔主烨荼。”烨荼一笑，紫眸邪气流转摄人心魄。 楼昱抿着唇不语。 天帝看着眼里有些急切，魔主身上那涌动的气息让他深知自己敌不过，但看到楼昱顿在那里的模样，他心底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催促道，“楼昱，还不快动手，那不是你的徒弟，那是魔主。” 楼昱微微垂下银色的睫羽，掩住眸中的神色，整个人的气息此时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突然勾起唇角竟是笑了，笑得颠倒众生，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白衣下的手微微抬起，指骨分明的手上仙气翻滚。 师尊在上(35) 烨荼将这一幕收在眼底，他依旧是那邪气的笑容，虽是意料之中的却心底里依旧有些失落。 半晌他收起这些情绪，身上也涌出魔气波动来，显然做好迎接楼昱攻击的打算。 楼昱在手上银光一闪，一把剑显露在手上，竟是一把木剑，散发着冰寒之气。 天帝这时松了一口气，楼昱上神连他的成名剑劫仙剑都使出来了，看来此战有得打了。 “劫仙剑。”烨荼眉毛一挑，显然认识这把剑，他从怀里拿出一把笛子，黑色金纹，扬唇笑道，“师尊，你来便是，其余魔军弟子，你们在这仙界潜伏了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展露你们魔族子弟的风华了。” 前半句是对楼昱说的，后半句显然是对潜伏的魔族子弟说的。 此话一出，仙界的人面色都沉了下来。 魔族好生猖狂，竟然如此犯他仙界。 说完，烨荼手一挥，把笛子摆在了唇边。 楼昱握剑的手微抬，直直向烨荼逼去，但是在距离烨荼眉心前三寸的地方却顿住了。 烨荼眨眨眼，笑了，言语挑衅，“师尊，怎么不落剑，再不来，可是轮到徒儿出手了。” 楼昱只是紧抿薄唇，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突然手腕一转，竟然把剑指向了天帝，“烨荼，你既然还唤我师尊，那么我便是你师尊。” 天帝眉峰一凛，“楼昱，你敢。” “我楼昱这一生就收一个徒弟，谁要是敢动他，我便敢诛谁。”楼昱道。 这一句，语气不复以往的平淡，而似有万钧之力，霸道至极地轰如人们心头。 烨荼从楼昱剑指天帝的那一刻就怔住了，此时闻言，猛地一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楼昱。 他一袭白衣，挡在了自己身前，也就这么将后背交托给他这个敌人。 烨荼抿紧了唇，任由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握着笛子的手松了松，他此时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可以为一人舍弃了生命，舍弃了一切。 原来，情真的可以叫人生死相许的啊。 心底处那方沉寂的土地，似乎有根芽滋生起来，也许很久之前它就有了，却是太过于渺小而被忽略，但这一刻，它像得到了阳光般，疯狂生长。 风轻轻浅浅地拂过脸，烨荼看着挡在面前的背影，震撼之后，紫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满是迷茫。 他发现是师尊真的是美极了，却不是再那种水墨画般的美，而是另一种让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扔下手中的笛子，遣散满身魔气，只愿与这人在流年中缠绵蹁跹的美。 可是这世间从来都不是可以他随性而为，说舍弃就能舍弃得干脆利落的。 风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烨荼清醒了几分，当他看到魔族子弟轰然倒下的身影，眸中闪过几抹狠厉。 他不只是师尊的徒儿，他还是魔族的魔主。 大哥的仇他不能不报，这次，胜得只能是他们魔界。 烨荼握紧了笛子，唇微动，笛声袅袅。 曲调虽美，但每一个音符都是带着攻击力的，它们在人们耳边响起，美妙的笛声让人沉迷，但那笛声里的魔力却似一把锋利的刀，在人的灵魂上千刀万剐。 天帝一面躲开楼昱的攻击，目光看见烨荼以一笛横扫了多少仙，眼睛有些红了，他一面击向楼昱，一面吼道，“楼昱，你好好看看你那孽徒杀了多少同胞。” 楼昱冷着脸，剑一扬，带着凛冽寒风扫了过去，直逼天帝脖颈，到最后他却偏了偏，眸子一片复杂，只是砍了天帝一只手臂下来。 “等这战争结束后，我自会请罪，但这人我护定了。” 楼昱道。 他苦笑了一声，收回了剑。 他终究是上神，本该要护这仙界太平的。 可是，若与那人相比，他宁愿这仙界灰飞烟灭，也不愿那人伤一分一毫。 砍了天帝一只手，他再也没有伤烨荼的能力了。 师尊在上(36) 这一战魔族来势汹汹，仙界溃不成军。 风翎隔着漫天鲜血，他一刀解决掉近前的敌人，回头看了楼昱一眼，他满眼猩红，“楼昱，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仙界覆灭不成？” 楼昱看着他，敛了敛目光。 风翎继续吼道，“烨荼不过是你一个徒弟，为了这么一个人背上千万年的骂名，你值得吗？” 楼昱闻言却是轻笑了，“曾经也有一个人背负了千万年骂名，舍弃了一切，只求一人安好。我和那人是同一种人啊。” 可惜，立场不同，他却亲手散了那人的魂魄。 “楼昱，你疯了。” 风翎一面杀敌一面道。 他虽散失了第一次仙魔大战的记忆，但也大抵知道楼昱说的是何人。 可是，竟然把那人散魂之事与你如今护徒相比，你就没有发现其实你对你的徒弟早已经不再是师徒情了吗？ 风翎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这回他看向楼昱的目光是复杂万分的。 楼昱，当年仙界各大美人追求你，你不动于衷，我本以为你是凉薄之人，却不料你终究还是沾了情字。 风翎心中涌起几分悲哀，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是楼昱的，还是这仙界的。 他神思恍惚，一时没察觉后背有一个魔族汹汹袭来。 那魔族手握着刀刃，早已经杀红了眼，他看着这分神的敌人，清楚地知道他刚刚斩杀了自己多少同胞，他举起刀，挥出冲天的一刀，决绝而果断。 刀未曾落下，魔气先一部划破了那敌人的后背，魔族勾起嗜血的笑容来，这一刀袭击的是那人心脏的位置。 风翎一惊，来不及回头，他就感觉后面传来的力量。 说来一大段，这一切发生也是这么一瞬间。 吾命休矣。 风翎暗道。 说时迟那时快，空中黑影一闪，一声猫叫，一下子把风翎带出攻击的范围，与逼来的刀刃险险地擦肩而过。 “猫贼？！”风翎一惊，这黑猫怎么来了？ “喵。”黑猫落到他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风翎的脖颈。 “谢谢。”风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道，有些想揉揉黑猫的脑袋，可是他手握着刀，斩杀前来的敌人。 只得眸光微微扫了黑猫一下，然后他一僵。 他见到黑猫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 “猫贼，你是魔？还是只是猫？” 此话问的是，猫贼，你是敌还是友？ 敌，哪怕你救了我，我也会杀你。 若是友，那我们便一起奋战。 风翎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但心中却没有企盼着能得到答案，黑猫从来都没有回过他的一句话。 但这回，风翎却见黑猫粲然一笑，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能从黑猫那张黑乎乎的猫脸感觉得到粲然这个词，但黑猫确实是笑了。 “我只是你的猫。”黑猫回答。 他的声音是年轻男子的嗓音带着磁性。 意料之外的回答。 多了两个字，你的。 “我的。”风翎重复了一次，突然一笑，“确实是我的猫，你偷了我这么多鱼，喝了我的酒，就把你偿给我吧。” 风翎手中刀依旧在挥舞，心绪却复杂万分。 前一刻，他还道楼昱疯了，下一刻他就自己留下了一只魔，哦不，他的猫。 此时，天帝失去了一只手，楼昱旁观漠视，在这仙界没什么人是烨荼的对手，他大杀四方。 就在杀红眼时，一个白影突然挡在他身前。 烨荼手顿了顿，他冷着脸道，“闪开。” “烨荼，差不多够了。”楼昱蹙着眉，银眸看着他，满是无奈。 “够？怎么够！我为这一天策划了几万年，怎么可以够，我大哥魂飞魄散了，你们这些当初杀他的人还没死完，怎么可以够！” 烨荼笑道，他紫眸满满的是悲意，还有恨意。 够吗？ 不够！ 风箐，冠天两大上神虽亡了，但天帝没死，流月只是重伤。 怎么个够法！ 楼昱回眸看了负伤的天帝，重伤濒死的流月，苦笑了一声，重新看向烨荼，却是半步不让，“那你把我杀了吧，算是够了。” 师尊在上(37) 烨荼闻言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师尊，“师尊，你。” “杀了我，于这仙界，我是个罪人，于你，我也不过是个敌人罢。”楼昱松开手中的木剑，两手已然已经空了。 魔界的大军在不久之前已经来增援了，魔界几位重量级的长老纷纷劝说。 其中一位更是直言道，“魔主，你若是下不了手，老夫替你下手。” 说完，手中红光一闪，居然把手上的回旋镖飞了出去，那东西蕴含着魔族长老全身的力量，汹汹地往楼昱飞了过去。 楼昱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定定看着烨荼，然后他闷哼了一声，身上白衣瞬间染血红了。 竟是躲都不躲，硬生生受了魔族长老全力一击。 银眸看着烨荼，突然展颜一笑。 身体晃了一下，没有倒下去。 烨荼眼睛登时红了，他顿时把手中的武器扔了，伸手上前，扶住了楼昱，“你怎么不躲？” 他这回连师尊都不喊了。 而身后那个出手的长老，此时身体崩裂，鲜血喷涌而出，他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消散了。 动手的烨荼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是我欠你的。”楼昱只是笑了笑，接着道，“放开我吧，我身体太冻了，冻着你不好。” 挨了那一击之后，他的体温更是冷得不像话，堪比仙界以冰寒出名的九天雪岭。 烨荼丝毫不察觉这句话早已经不在师徒对话的范围内了，他没有放开楼昱，反而是伸手抱得更紧。 恢复了魔主模样的他此时身高跟楼昱是差不多的，他愣是将楼昱搂进怀里，“不放，冻死也不放。” “咳咳。”楼昱本想推开了这人，却感觉肩膀有些湿润，还温热温热的。 不由得顿了顿，只是那么地站着。 而不远处被人扶着的流月望了过来，她自从之前那件事发生了之后就变了好多，此时看到这一幕也是怔了怔。 突然，她出声，“楼昱，你可知你把魔主当成徒弟，可他却就没把你当师尊。” 楼昱闻言，不语。 只是眸光微闪，他一开始就不曾把这人当徒弟看待过。 而远处的风翎也是一愣，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流月见楼昱不语，以为他不信，手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扬唇笑道，“不信？那日我去找你，却不料见到这一幕，我可是用影石录了下来。” 烨荼这时抬起头来，他眸子深了深。 也朝那影石望了过去。 只见影石上投射出一影像，一个玄袍墨发的男人偷偷地靠近另一个正在打坐修炼的白衣银发的男子，然后他唇贴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那白衣男子。 楼昱愣了一下，没想到烨荼偷偷摸摸干了这些事。 不过他却是笑了，眼眸装满了宠溺。 而烨荼没有看到楼昱眼底这一幕，他僵在那里，有些心虚，不大敢看师尊的神情。 厌恶的？后悔的？还是…… 烨荼在心中暗暗揣测着。 凡间一事，师尊从来都没在他面前提过，烨荼觉得师尊是不想提，亦或是忘了。 而他却没有选择忘了这些事，还尝试以身犯险，如今，烨荼阖上眸，觉得自己完了。 然而，流月只是笑了笑，继续开口，“后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不只是这些哦。” 然后她手上又多出几块影石。 她随意地启动了其中一块。 寒潭中，银发男子趴在岸边，似乎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时一玄衣男子走了过去，他看着潭中的人，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宠溺，自言自语，“居然在这里睡着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看着影石显现出来的情景的楼昱脸有些黑，他眯了眯眼，银眸闪过几分危险。 那影像在继续。 直接玄衣男子弯下腰，把人从潭中抱了起来，银发男子的衣服脱离水那一刻就干了，轻轻垮垮地罩在身上。 玄衣男子看着银发男子，没忍住，低头用唇角碰了碰银发男子那紧闭的薄唇。 然后抱着人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影像在这里恰到好处地没了。 给人留下一个联想翩翩的空间。 楼昱脸更黑了，他有些不知道烨荼在自己关闭感官修炼时都对自己干了些什么。毕竟他对烨荼的气息从来都没有防备，烨荼在自己修炼时靠近自己，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反应。 偷吻。公主抱。 他都干了。 至于更深层次的…… 楼昱觉得烨荼还没这个勇气。 师尊在上(38) 烨荼确实没有那个胆子，但看到这个联想翩翩的结尾，他抿着唇，脸却是红了。 流月收起了影石，看着楼昱，“其余几块我不放出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吧。” 在坐的人，包括魔界的人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状来，看向楼昱的目光顿时都不一样了。 他们接受能力比较强，不似那群迂腐的仙界之人，此时居然想着的是，长老伤了魔妃，确实是该杀了。 楼昱：“……”感觉被占便宜了，也罢，被媳妇占的便宜不算便宜。 烨荼：“……”误会大了。虽然他很乐意看到这个误会，但是一想到师尊，心都沉了沉。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楼昱微笑道，他的笑得有些危险。 任谁都听出了这句话的危险意味。 楼昱上神生气了。 这是所有人都听出的意味。 只是他们不知楼昱不高兴的是什么。 烨荼更加不敢看楼昱的神情，他仿佛从魔主又回到那个小徒弟的状态。 楼昱一直都注意着烨荼的动作，竟是把他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这个呆子。 楼昱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当流月看到楼昱眼里的宠溺时，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你。” 流月感觉心中郁闷不平，本就重伤了，再加上楼昱这一刺激，她猛地吐了一口血，直接就昏死过去。 “烨荼。”楼昱唤了一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烨荼眸光闪了闪，他呼了一口气，目光朝师尊望去，“师尊，我……” 烨荼喊了一声，感觉自己手心都出了汗，他经历世界沧桑，看遍了人间情爱，但此等事情还是第一回。 此时心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脑海里那些可以演绎了千百回的情话此时竟然一个都想不起来。 这时，一个魔族子弟突然吹了个哨子，大声吼了一句，“上神，我们魔主想说他要把你抱回去过日子。” 这么一吼，魔军里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上神，我们魔主想让你当魔妃。” “美人上神，你看我们魔族英俊神武，还不沾花惹草，上神你就从了吧。” …… 烨荼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座下那般魔族子弟就把话给他补了个大半，烨荼那双俊脸登时就红了。 他回头瞪了大伙们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个净瞎说实话。” 然后回头看向师尊，大抵是因为魔族子弟这么一闹，烨荼镇定了不少，他重新开口，“师尊，跟我回魔族吧。” “可为师想在这仙界呆着。” 烨荼闻言，眸子沉了沉，这算是拒绝吗？ “师尊，你若跟我回魔界我就撤军，不然我今个就把这仙界翻了不可。” 此言一出，仙界的人们脸色都变了。 他们从一开始影石放出来时，脸色就不大好，如今这么一弄，个个眼底里都露出了恨意。 楼昱眯了眯眼。 薄唇动了动，“这是威胁？” “对，这就是威胁。”烨荼点了点头，然后歪着头，笑得有些妖冶，“小爷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还怕这点不成。” 他目光望着楼昱微动的薄唇，喉咙滚动了一下，有些事情挑明了，就不用那么有所顾忌了。 烨荼目光炙热起来，他突然上前伸手勾住楼昱的脖颈，趁着楼昱受伤，居然使出魔气禁锢住他。 动弹不得的楼昱：“……” 其实他真的不会躲的。 烨荼唇角弯起，紫眸闪着妖邪，居然笑出了纨绔子弟的模样来。 烨荼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就吻了上了那紧抿的薄唇，依旧是冰凉冰凉的，但一回生二回熟，烨荼唇齿间也少了几分生涩。 半晌烨荼放过了楼昱的唇，“师尊，还记得凡间的事情吗？当初我放开你回国，但这次我定要把你带回魔界，绑也要绑回去，我想如今这仙界也没有人可以阻拦吧。” 烨荼把手放到楼昱的腰部，紧紧地搂着。 就算得不到心，他也要得到这个人。 摸到楼昱伤口处的血时，他眸子深了深，却是没有处理。 抱歉，师尊，徒儿不能这么快治好你的伤，那样他真的就留不住这人了。 虽然知道这是趁人之危，但他本是魔，行什么君子之事的。 师尊在上(39) 楼昱眉蹙了蹙，看着烨荼，银眸里明明是很浅淡的颜色，可落在烨荼眼底却比那星空还要深邃还要璀璨。 烨荼心里莫名地一慌。 “我跟你回去。”楼昱终于开口。 此刻，在仙界和烨荼间，他终于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一方选择了另一方。 楼昱抬头望天，其实他本就不是仙族的，只是生在了仙界，便也守着仙界罢了。 此生护仙界太平是原主的一直的初心，也是他的信仰，而楼昱继承了这副身体就必须会承担下这份忠心。 而如今他背叛了原主这份初心。 潜水很久的系统：有这么一个尽心尽力完成任务的宿主，它是不是要感动一下。 系统发现宿主现在做任务越来越认真了，而宿主对任务者的情也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而深。 系统虚拟的眼睛拟人化地眯了起来，它总觉得似乎宿主隐瞒了它好多东西。 楼昱此话一出，烨荼顿时笑了。 他目光落在天帝身上，手一挥，“撤军，天帝，仙魔大战我们再见。” 其实此时离仙魔大战还有一段时间，此次不过是仙界和魔界的互相试探罢了，若是现在真的把仙界覆灭了，烨荼哪怕做到了也需要极大的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仙界那几个真正的老怪物还在闭关。 如今在外面晃荡的不过是新的一代。 天帝一脸复杂地看着远去的魔军，看到那一黑一白的影子时，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来。 他一身青袍，似个文雅书生。 看着自己浅笑又温柔。 可惜当初他们都没有勇气，最后他当了这天帝，而他却是不知前往何处了。 ＊ 烨荼回到魔宫就把随从散了，衣袖一挥把，厚重的大门也关上了。 而门外的魔族们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识趣地退往远方。 楼昱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失去了意识，他只觉得自己看着烨荼的身影，突然有些恍惚，世界虚幻了起来。 然后他就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他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带着满身伤痕。 那里冰冷而荒芜，连冰冷的器械都没有，一片沉寂。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楼昱在脑海里唤起系统，得到的只是一片静寂。 烨荼把楼昱抱到了床上，看着那染红了的衣服，他眼里一片心疼。 他伤了他最不乐意伤的人。 “对不起。”烨荼喃喃道。 他解开楼昱的衣服，露出他后背的一大块血肉模糊，现在那里鲜血已经凝固了，里面带着魔族的诅咒的气息却是散不尽，楼昱受的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 烨荼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涩涩的。 烨荼没有办法用魔气给楼昱治疗，那样只会加重病情。 他拧着眉，一点一点把魔气转化为仙气。 可惜，大抵是在魔界的原因，把魔气转化为仙气太过于艰难了，倘若那魔气是汪洋大海，那么转换成仙气的也就只有一个小湖那么多了。 楼昱那如水墨画般的眉蹙起，他微不可察地闷哼一声，却是没醒。 烨荼有些慌乱，他突然意识到这回那个仿佛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师尊这回是真的受伤了。 烨荼擦了擦眼睛，继续把魔气传过，然而他魔气枯竭了楼昱身上的伤并没有真正好转起来，只是外表看起来不在那么的狰狞了。 “师尊，醒醒。” 看着师尊紧闭的眼，烨荼抿紧了唇。 怎么办？ 他错了，他不该把师尊带回来。 魔气治不好师尊的伤。 在这期间，烨荼一直都维持着输出魔气的状态，直到魔气枯竭，直到他再也传不了一丝魔气。 烨荼停了下来，呆呆看着师尊沉睡的容颜。 很美。 就像凡间的故事中睡美人一般。 他抿了抿唇，紫眸湿漉漉地看着楼昱，有些委屈，“师尊，你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师尊在上(40) 看着昏迷不醒的宿主，系统也很方，他也不知道宿主的魂魄被拉进哪里了，似乎被卷进了一个它无法探查的地方。 楼昱继续那片黑暗里飘荡，冰凉的，黑暗的。 直到他感到了一丝温暖，楼昱像是突然找到方向般。 再然后他醒了过来。 第一感觉就是疼痛，他背部差点就贯穿心脏的地方，楼昱感觉到那里的伤势恶化了。 来自魔族的力量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也唤醒了不知几百万年前或者更早就种在了他体内的诅咒。 那个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诅咒。 楼昱睫羽颤了颤，他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靠的很近，那长长的紫发都垂落下来，弄在楼昱的脖子上。 就在见楼昱睁开眼的那一刻，烨荼眼底里闪过一丝惊喜，整个人也是眉开眼笑的，“师尊，你醒啦。” “嗯。”楼昱轻轻应答。 然后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烨荼整个人抱了上来，紧紧搂住他，闷声说道，“师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伤得那么重，我也不知道你的伤里有诅咒，我只是怕你好了我就留不住你了。” 却不曾想师尊再强也是个血肉之躯，会受伤，也会死亡。 楼昱愣了一下，感受到脖颈间有些湿润，烨荼趴在他肩膀上哭了。 楼昱手动了动，第一回对烨荼的拥抱做出回应，他也抱住了烨荼，轻声道，“没事。” 烨荼一面惊喜一面又有些生气，惊喜的是师尊第一回对他的抱有了回应，气的是师尊把自己不当回事，“什么没事，你那伤口我看着都痛。” “我不怕痛。” “我心疼。”烨荼气道。 “抱歉。”楼昱道。 他不怕疼，但他怕烨荼心疼。 吱嘎的一声，门突然开了，一个黑衣小哥进来了，但他呆了呆，立马又退了出去，讪笑，“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继续。” 然后砰地把门关上了。 而里边，烨荼整个人趴在楼昱身上，手还很蛮横地环住楼昱的脖子，眼睛红红的。楼昱则是环住了烨荼的腰，躺在床上，听到门开的声音，闻声望了过去。 奈何那黑衣小哥动作太快了，就一秒他反应过来，然后把门关上。 他那句话传到楼昱耳朵时，门已经关上了。 黑衣小哥嘴稍微一撇，魔界现在风气这么开放的吗？ 哼，之前还道他们妖界一股妖风。 不过想起刚刚那白衣男子的容颜他似乎能理解了，特别是看过来的那一瞬，银眸闪烁若星河，容颜如水墨画，居然蕴含着一种仙气，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心跳了一下。 不知道这魔界之主去哪了？ 他难得来访一次，没想到这个魔宫空荡荡的。 话说刚刚那趴在上边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啊。 烨荼：“……”这人谁？他不是说谁都不许进来。 烨荼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脸红了一下，想下来。 楼昱挑了挑眉，倒是笑了，他看着烨荼，竟然没放手。 他轻笑，“投怀送抱还想跑？” “师尊？！”烨荼闻言，顿时喜上眉肖，“你怎么……”抱我了？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我怎么突然抱你？”楼昱挑起眉，补上充道，他眼里满满地是笑意。 烨荼不语，但紫眸闪着希翼的光。 “呵。”楼昱轻笑，“还真是个呆子。” 说着楼昱手在烨荼身体上动了动，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几乎把上半身摸个遍，才移到烨荼衣服上绣着图案的地方。 此时烨荼脸早已经红的像喝醉了般，烨荼觉得他一定是喝了一种叫楼昱的酒，哪怕有毒，他也愿喝到长醉不醒。 “烨荼，看着，你曾经问过我这衣服绣的是什么鸟，我今天便告诉你，它名为凰。” “凰？” 烨荼沉思了许久，最终发问。 他只听过这么一种鸟，却不知其有何意义。 却听楼昱道，他的声音淡淡的，气息喷在脖子上也是凉凉的，但却有种如阳光般温暖的魔力，不急不缓地传达到烨荼的耳边，让他的心也为之一跳，“可知凤凰，凤为雄，凰为雌。” “嗯。”不知想起什么，烨荼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凤凰凤凰…… 可是一对？ 而这件衣服是当初收他为徒时就赠予了，那时候的师尊就有这种想法了吗？ 这时，烨荼又听楼昱说了一句。 他惊在了那里。 “烨荼，我想要你当我的凰，你可乐意？” 师尊在上(41) 烨荼差点就想点头，然而他顿了顿，紫眸微闪，含笑，“师尊，我能当你的凤吗？” 虽然不知师尊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但既然提了，他就不能错过，或装聋作哑，万一师尊后悔了怎么办？ 烨荼双手撑在楼昱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把师尊睫毛，眼眸，鼻梁，薄唇看得清清楚楚。 在往下移就是那精致的锁骨，半遮掩的胸膛，烨荼感觉喉咙突然有些发干，他动了动唇，突然就吻了下去。 封住了师尊刚想张开口拒绝的唇。 舌尖顺着微张的唇进了去，楼昱银眸没有闭上，只是看着这个作乱的徒弟，他手微微用力，把烨荼整个人带了过去，然后自己顺着翻转过来，两人的位置顿时颠倒了。 “好吃吗？”楼昱淡淡地问道。 “甜的。”烨荼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去，脸上浮起红晕。 “嗯？”楼昱舔了舔唇，眉挑起，确实是甜的，都被烨荼咬出血来了。 “看过仙界守则吗？”楼昱突然问道。 “看过。”烨荼不知这句话何用意。 “第三百八十一条是什么？” “……”烨荼咬了咬唇，瞬间明悟师尊的意思了，他嘴唇挪动了一下，小声地念道，“师尊在上……” 楼昱双眼含笑，又道，“对了，而我这里呢，还有一句话，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夫，知否？” 烨荼闻言，却突然看着师尊，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师尊，你要是收了其他徒弟怎么办？” “嗯哼？”楼昱挑了挑眉，这小子还吃醋了？ “我记得我此生只收一个徒弟，忘了？” “那如果师尊找到了那块丢失的玉牌呢？”烨荼又问。 一想到之前师尊扬言非娶那块玉牌的主人不可，他就有些不爽，此时的烨荼早忘了他就是那块玉牌的主人。 “若找到，我就把玉牌抢过来送给你，若找不到，我便重新为你做个玉牌。”说着楼昱手一带，坐直身体的同时也把人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其实你不需要玉牌，你有我就够了。” 烨荼闻言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半晌，他像是反应过来，紫眸中的惊喜一点一点地掀涌起来，最后化为一片浓浓的情意。 烨荼一手环住楼昱脖子，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嘴唇挪动了半晌，终于道，“师尊，你记不记得你大概千万年前去过人间？” “嗯？”楼昱有些疑惑。 “那会我按魔界年龄算，还是一个少年，也不强，不过却很贪玩，我偷偷跑到了人间，遇到了一个人，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那会我差点就看入了迷。”烨荼似乎还在回忆着，他说的很慢，但嘴角却牵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虽然笑得很淡，却带着一种温馨的感觉。 “何人？”楼昱挑起眉来，居然对他以外的人入迷过？ 该罚。 “很美的人。”烨荼笑眯眯地道。 “有我美？”楼昱轻哼，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居然带着几丝不爽。 “噗。”看着师尊这模样，烨荼笑得更欢了，他很快就忍住了笑，继续道，“那人啊，白衣似雪，那银眸里仿佛容纳了宇宙星河，但他主动问我的第一句话却是有银子吗？”说道这里，烨荼唇角也勾了起来。 “现在，他眸子里容不下宇宙星河了，那里只有一个人。”楼昱道，他银眸望着烨荼，里面映射着烨荼的身影。 烨荼再次呆了一下。 “师尊，你以后别跟别人这样说话，可好？我怕你撩倒一大批人。” 烨荼本以为师尊不善情话，却不料此时他句句含情，句句挑动他心房。 “好。” 楼昱眯了眯眼，也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来，那年他刚刚成年，下凡间游玩，不料遇到了一个紫发紫眸的魔族少年，恰逢肚子有些饿，却身无分文，便向这少年讨些银子…… 不过，似乎，玉牌也是那时候丢的。 师尊在上(42) “师尊。” “嗯？” “我还没讲完，那会那个美人没借到银子，但他拿走了我的笛子。”说道这里，烨荼有些心虚。 其实曾经他偷偷翻过师尊的仙宫，也趁着师尊入定时去偷偷翻过他的身上，却寻不到一丝笛子的踪迹。 似乎世间本就不曾有过那么一支笛子。 但是魔石告诉他，笛子就在师尊身边。 “荼儿喜欢笛子？”楼昱眉轻挑，看出了烨荼心底那抹渴望。 烨荼没听出荼儿来，以为师尊唤他徒儿，也不甚么在意，只是道，“徒儿喜欢。” 楼昱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许久等不到楼昱回答的烨荼抬头，对上了楼昱那银眸，想从中寻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比如责怪，比如猜疑，比如其他的…… 却只看到了一片宠溺。 “改天为师给你做个笛子吧。”楼昱轻道。 其实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比如，烨荼怀着寻找什么的目的成为了他的徒弟，想不到是那支笛子啊。 没有剧情帮助的楼昱很庆幸当初他拿走了那支笛子，让烨荼主动前来寻找。 “好啊。”烨荼也笑道，只是笑起来没那么的欢，他敛了敛眸子的挣扎。 半晌过后，但对于烨荼却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他收起了挣扎，唇动了动，“师尊，徒儿想要那支笛子可好？” “好，荼儿想要为师这颗心为师也会剜出来，送到你面前，更何况是一支笛子，如何不好。”楼昱道，他眉眼如初，俱是笑意。 楼昱此话一出，烨荼便是一惊。 他轻而易举就辨析出师尊话语里的真情实意，他相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想要这个人的心，这个人真的会亲手掏给自己。 这让对楼昱隐瞒了诸多的事情的烨荼心中更是愧疚无比。 他伸手抵住了楼昱的唇，“师尊整个人都是我的，心也是我的，我才不干舍大取小的事情呢，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师尊。” 他不会让人动师尊一丝毫毛了。 这个时候的烨荼哪里知道，能真正伤到师尊的人也就唯他一人而已。 他也不会知道，最想护住师尊的人是他，而伤师尊最深的人也是他。 被抵住了唇，楼昱只是眨了眨眼，笑得很温柔。 此时他的伤口在飞快地愈合，背后的伤痕恢复如初，只是整个人的仙气也没有那么的浓了，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就像一张白纸晕染上浅浅的墨痕般。 ＊ 黑衣小哥在魔宫晃荡了许久，很是纳闷，最后他只好屈尊混到了人群中打探消息。 “啧，想不到烨荼你也有今天，不知是哪位能人居然把你拿下了。”黑衣小哥嗤笑，心中却对那位能人甚是好奇。 就在三天后，据说也是那位能人伤好的日子，黑衣小哥终于见到了烨荼。 他一甩袍子似乎要甩走满身风尘，以一个及其高贵的姿态去见烨荼。 烨荼一见他，嘴角冷笑，不是那种见到仇敌的冷笑，而是见到向来吵架吵得很要好的人下意识摆出来的冷笑，以显气势，“不知妖界妖王来我魔界有何事？” “听说你带回来以为美人，还是位男子。”妖王轻蔑一笑，似乎嘲笑着烨荼这么容易就弯了。 “美人这一词可配不上他。”烨荼同样轻蔑一笑，眼底带着自豪。 “哦？那我倒想见一下了。”听到向来要求极高的烨荼居然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妖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见什么见，寒寒只有我能见。”烨荼顿时间就拒绝了，一时嘴快的他冒出了在凡间时对师尊的称呼。 “寒寒？”妖王一脸戏谑，“原来叫寒寒啊。” 不过说完烨荼脸就黑了，因为不远处他见到师尊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过来了，银眸淡淡地扫了过来。 妖王一直都关注着烨荼的表情，他几乎是在烨荼看到楼昱那一刻也转过身去。 然后世界安静了。 烨荼抿唇不语，因为每回师尊总是来得那么的巧。 而妖王则是呆住了。 他瞬间就记起这人是谁，没想到又见到了。 只是这回他的脸上不似那日苍白，唇也多了一抹颜色，有点像被玫瑰染过的颜色，淡淡的。 当真是被上天眷恋的人啊。 “师……寒寒……”烨荼磕磕绊绊地喊。 楼昱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他拢了拢要掉下去的披风。 披风很厚也很冷，但它好歹给过世人温暖，只是给不了他一丝温暖而已。 楼昱敛了敛眸，至少在烨荼看来他是暖的。 师尊在上(43) “想来你便是寒寒了。”妖王回神，他身形一闪到了楼昱面前，伸出手来想挑起楼昱的下巴，却被楼昱微微一躲，躲开了。 楼昱看着这位陌生人，敛了笑容，清冷如昔。 “妖城，你想干什么？这回我说啥都不让。”烨荼下一刻就护住了楼昱，他腰杆挺直，硬是站在了楼昱面前。 动物也会护食，而他当然要护住寒寒了。 “我以前想如何我现在就想如何。”妖城一笑，虽然在楼昱面前他失了颜色，但他笑起来还是万分的好看，那微勾的唇尽显妖王之风，霸气又妖邪。 烨荼脸色凝了起来，每回他看上什么，这位总是要来掺和一脚的。 比如小时候他哥哥给过他糖，结果被这位抢走了，为了此事，那会烨荼还哭鼻子哭了好久。 不过后来他不哭了，他学会了守护，护住东西不被这人抢。 “我的人我的东西，你为何总是来抢。”烨荼再次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他以前就问过好多回。 妖城一笑，眯紧了眼，“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发现我们长得很像吗？”或许他说得恰是随意，或许他每次都是这个回答，烨荼也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只是这人拿来搪塞他的理由，他随即撇了撇嘴，抱紧了楼昱。 就像很小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给他的糖。 楼昱一挑眉，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妖城身上，他只是反手抱住烨荼，轻声道，“别担心，我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的，哪天你赶我走了，我也死赖着不走。” 妖城只是势在必得地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身影一闪就走了。 他会在魔界呆很久的，不急。 对于混迹情场许久的妖城来说，攻略一个人算不了什么难事。 容颜，身份，才华。 这是众人都想要的东西，而这些他都有，那么想得到一个人算不上什么难事。 妖城不知道那位唤作寒寒的是何人，而那天随烨荼出征仙界的魔族们个个都守口如瓶，一时间不知情的人只是知道魔主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位美人，却不知那美人名为甚么，来自何处。 所以妖城理所当然地认为寒寒不过是个以容颜迷惑了烨荼一时的人，他看上的不过也是烨荼的身份地位。 这样的人呐，他认识很多呐。 只有你抛出一点点利益出来，他就会主动依附过来，到时候他抢过来在丢掉便好。 妖城讽刺地笑了笑。 抬头望向这魔界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的暗沉，是透着血丝的红。 其实同为一界之主，他也很不乐意看到烨荼耽于美色啊。 ＊ 妖城不走，烨荼总感觉心里不踏实，每天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师尊身旁。 就连处理公事时也是要惦记几回。 对此，魔界的重臣们是深有体会，比如。 “陛下，此事该如何？” “嗯？就这样吧。”神游中的烨荼随意地答道。 “陛下有听臣说了什么了吗？……陛下！” “啊？”烨荼愣了一下，目光才渐渐落回在老臣身上，“你再说一遍。” “……” 此刻一见妖城现身，烨荼语气万分不好，“你来这里干什么？” 言下之意是没事赶紧滚回你的妖界去。 “本王来自自然是有事的了。”妖城妖邪的眼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许意味深长，“我感受到遗失许久的魔笛出现了，就在魔界里。” “此话当真，你是怎么知道？”烨荼脸色依旧好不到哪里去，但语气却是认真了下来，还略有几分着急。 这么说来，师尊有把笛子带身上。 烨荼心中暗想。 或许会在储物袋芥子空间之类的地方，毕竟师尊身上放着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吗？ 若是以往妖城定会曾经拿这事威胁烨荼一番，但如今他着急和烨荼合作，而且他也不知道烨荼是不是掌握了比他更多的信息。 妖城只是高深莫测地笑，“我自然有我消息的来源。” 师尊在上(44) 烨荼嗤笑了一声，似乎不屑于问。 他们斗了几万年，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鄙视对方的机会。 但是今天的妖城反常得很，他只是掀了掀眼皮，继续道，“我知道你寻魔笛寻了上万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踪迹，我们不如合作了一番。” “你也想要魔笛？”烨荼眉梢一挑。 “物尽其用罢，你想找到魔笛吹一曲聚魂曲，把你大哥散落的魂魄重新聚集起来，而我也只是想借魔笛用一些时日。”妖城轻描淡写就把魔笛的作用说了出来。 这可是魔族机密，烨荼不知道妖城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他并不怎么在意这消息的来源，这位的消息轨道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好。”烨荼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压根就不需要妖城的帮助，但他怕他轻而易举的拒绝，妖城肯定会有所怀疑，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师尊身上去。 “不过我有个条件，若是你不能提供给我任何帮助，那么我们这个合作也就不成立了。” 魔笛是在魔界不错，但烨荼若不是知道一开始就是被师尊拿走的，此刻他怕也是找不到丝毫线索。 所以烨荼很放心地让妖城去找，他相信这家伙什么也找不到。 想到这里，烨荼心里复杂万分，所以他寻了魔笛上万年，其实他也是寻了师尊上万年啊。 胸口的玉牌冰凉。 他和师尊是上天注定了的啊。 ＊ 事实果真如此，反反复复寻了几日，无果。 妖城很怀疑烨荼是不是给他下了一个坑，一时间纳闷无比的他想起了寒寒这个人。 或许可以在这人身上找到一丝线索，毕竟是枕边人，妖城就不信寒寒一点都不知道。 妖城站在树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座府邸。 此刻是烨荼最是忙碌的时间。 但这府邸的人倒是清闲得很，悠扬的琴声从里面传出来，好听极了。 虽然妖城没有见到人，也不懂琴，但他听着这琴声，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人白衣如画，携着淡淡的墨香，随意地坐在树下信手抚琴的模样来。 妖城没听多久就纵身一跃，进入府里寻这抹身影。 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楼昱虽然是一身白衣，但并没有什么墨香，有的只是一身寒气，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他也没有做在树下，而是在大门台阶前，低眉抚琴。 妖城在台阶下停住了，他和楼昱只隔了一个台阶。 琴声戛然而止，楼昱抬起了头，目光落下妖城身上。 妖城轻啧了一声，颇为为不正经地道，“这琴声倒是好听，这人也挺美的，美人儿，别跟着魔主了，他此时心心念念着他的哥哥呢，跟着小爷吧，爷可是妖界妖王，能护着你呢。” 此话说的很是疏狂，也很是无礼。 楼昱眉轻轻皱了一下，手微动，在琴上一拨，琴音像是在空气中荡起了波澜，竟是伴着魔族的力量扫了出去，直逼妖城，以示警告。 楼昱拨得随意，只是轻描淡写地使出了十分之一的力道来。 但也是不可小窥的力量，不过妖城也不是寻常人，他袍子一挥，挥散了那股力量。 不过他却误以为楼昱使了全力，眸中有些意外，想不到这美人儿也不是个花瓶，倒是有几分攻击性的，可惜在他这里还不够看。 妖城扬起唇来，笑得有些流氓，“想不到美人儿还挺烈的呀，爷喜欢。” 楼昱这回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冷着眉眼，重新抚弄自己的琴，琴音铮铮地又响了起来。 以其说是淡定从容，倒不如说是他直接就无视了妖城的存在。 其实楼昱倒是想下手杀了这人扰他兴致的人，但他手上刚刚溢出一丝仙气来，脑海里的系统就疯狂叫嚣着。 “宿主，稳住稳住，憋激动，这位不能杀，真的。” 就在楼昱没打算理睬这个傻系统时，手上的仙气继续酝酿着。 却听这傻系统忽然冷不丁地憋出一句来，“宿主，你千万要冷静，这人真的不能动，动了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此话一出，楼昱本很清冷的脸上多了一条裂缝，唇角弯了弯。 手的仙气收了回去。 成，这傻系统成功傻到他了。 师尊在上(45) 妖城哪里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他见楼昱无视了他，兴趣倒是更浓了。 这人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想起刚刚楼昱接着琴扫过的魔气，妖城眉一挑，心中料这这人该是魔族的人。 毕竟此时的楼昱收敛了一身气息，若不是那异于常人的寒气，说不定有人会把他当做凡人。 妖城看不出楼昱种族也是常理之中的。 妖城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某位霸占欲很强的人要过来了，他眸中突然升起一抹趣致来。 突然纵身一跃，竟然是站到了楼昱面前，他一撩袍子，微微弯腰，勾起了楼昱的下巴，“美人儿，确定不考虑换个人吗？你看爷怎么样？” 楼昱没回答，他在妖城碰到他那一瞬间愣一下，以至于没来得及躲开妖城的魔爪。 楼昱抿了抿唇，那双银眸似包含了星空大海，虽深邃却孤清又冷漠，就这么直直地对了过来。 妖城愣住了，这个眼神好熟悉。 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心中也突然涌起想抱一下这人的冲动。 楼昱也愣住了，他目光透过这具皮囊落在了妖城的灵魂上，那里伴着熟悉的气息，是他不知道何时种下的灵魂印记。 是他吗？ 楼昱有些迷茫。 但为何他种了这么多回的灵魂印记，却只出现了这一回，而且他在这个灵魂上面感受不到那种熟悉的灵魂气息。 两人只是顿了许久。 但在不远处刚前来的烨荼的角度看来，两人就在接吻。 烨荼懵在原地许久，紫眸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里面暗潮掀涌，烨荼拳头紧了紧，淡红优美的薄唇紧紧地绷直，一声不响。 他无法说服自己师尊是被强迫的，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师尊的实力，那是连他都要退让几分的实力。 脑海里的疯狂，愤怒不断在冲刷着他的理智。 小时候的一切像回马灯般在他脑海里回放，哥哥的糖被抢走了，第一次得到的剑也被抢走了，后来连哥哥的目光也被他分了一半去。 如今，师尊是不是也被抢了。 虽然心中深爱着楼昱，但烨荼一直对楼昱心底存有疑虑。 在他看来，得到师尊太容易了，以至于他总觉得师尊是不是身怀什么目的潜伏在魔界里。 不过那样又如何，师尊若想毁了这魔界，他也会亲自出手替师尊毁了。但如今师尊居然要抛弃他了，烨荼冷笑一声，其实这人口口声声说着情话，其实都是假的吧，他心底里根本就没有他。 此时的烨荼哪里知道。 若是一个人心底没他，为何他愿背弃仙界也要护着他？ 若一个人心底没他，为何清冷的眸子里看向他时满是温柔到能把糖化开的宠溺。 妖城几乎在发现烨荼那一瞬就跳开了，他眉梢微扬，看着烨荼那愤怒的眼神就就知道他中计了，心里轻叹，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丧失理智的。 楼昱望着烨荼，看着他愤怒的目光时，便知道他误会了。 他怔了怔，唇角微动，“荼儿……” 烨荼愤怒地看向他，紫眸满是狠厉，似这魔界的黑夜的深海，既危险又深沉。 看着这样丧失理智的眼，楼昱有些绷不住了，他看着心疼。 而妖城也是愣了许久，他想不到烨荼反应这么大，几乎像疯了一般，眸子眯了眯，看来美人儿在烨荼心中的地方不是一般的重要。 不过下一刻，妖城就看见烨荼手一挥，一大团足以毁天灭地的魔气逼近过来，妖城暗骂，还真是疯了不成。 他脚一点，正要躲开。 却看到那美人儿抱着琴，定定坐在那里，似乎有受了这一击的打算，不由的有折了回去，手往楼昱腰间一卷，一边躲一边骂，“他疯了，你也疯了不成，躲都不躲。” 妖城心底里一直都以为美人儿只是魔界一位长得很好看的无名小卒，没什么实力。 “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点，我受点伤又如何。”楼昱轻道。 疯了疯了。 妖城头上青筋突起，怒道，“这样你会死得连渣都不剩的。” “与你何干？” 一句话把妖城问愣了，好像确实是不关他事。 可是一见到这要死要活的两人，妖城第一次有种负罪感。 师尊在上-师尊，你的小徒弟生气了，你怎么还不来哄一哄(46) 虽然躲开了攻击的正中心，但依旧被波及到了，妖城条件反射地站在楼昱面前，想替他挡了。 但却被楼昱拉了回来，完完全全地挡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楼昱嘴角溢出血来，他抿了抿唇，眼底暗了暗，这副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系统在虚空翻了个白眼。 “宿主，你还想怎么样？要知道这身体本就不该活过二十岁，如今你愣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你还不知足？” “咳咳。”楼昱没有回答系统，只是轻咳了起来。 妖城看这人虚弱得厉害，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不禁搀扶住他，怕他倒了下来，“我说你怕不是疯了不成，他都如此了，你来我们妖界吧，我定不会这般对你。” 楼昱其实也想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但他的伤似乎随着刚刚那一击又复发了。 他手极冰，里面的血液似乎也冰得坚硬。 而烨荼有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似乎又伤了师尊，用自己这两只手伤的。 烨荼看着被妖城搀扶着的楼昱，那纤长的手与白衣交缠，那唇边溢出鲜血，在烨荼看来极为刺眼。 他的手紧了紧，却想到刚刚自己冲动又伤了人，不由得松开了手。 紫眸上有些黯然。 难道他终究是不得所爱，难道他的东西终是要被妖城夺去的吗？ 为什么？ 烨荼不信，但看着那两人极为和睦，心中的坚定再次狠狠动摇了。 人总是有惯性的，再同一类事情上栽太多的跟头，便容易丢了信心，主观认为下一回也会栽了跟头。 比如，烨荼太多东西被妖城抢走了。 烨荼沉默地转过身去，沿着来路一步一步地返回，愈走愈远，那个背影孤寂得像是容纳了整个世界的悲伤和孤独。 他走得很慢，似乎等着有人可以跟上他，去哄哄他。 可是走了很远，直到他回头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都没有人跟上来，只有孤影相伴。 烨荼眼底暗了暗，眼里倔强得不肯露出一丝委屈，但满心却是委屈极了。 脾气发完了，打也打了，被背叛了也不要紧，他失去的东西还不多吗？只是却没有一个回来过。 其实他只是等那个人来哄一哄他，道个歉就不要紧了，他又会臭不要脸地凑上前，黏着他了。 可是，师尊，你为何不追上来？ 烨荼是板着脸回的魔宫的。 紫眸瞪着大大的，头微微昂起，一副傲世天下的模样，但心里却在默默道。 他是魔主，他要颜有颜要地位有地位，他手一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投怀送抱，跑了一个就跑了一个，他不在意…… 他不在意…… 他又不缺美人。 哼。 可是还是好惆怅啊。 烨荼有点想折回去问楼昱为何不跟上来，问他自己哪里不好了，他怎么就突然不要了。 可是脚步顿了顿，魔主大人又继续往前走。 他不去，他要等着师尊来道歉。 “人都没影了，你怎么还看着？别想了，跟我回妖界吧，不会亏待你的。”妖城看着楼昱一动不动地看着烨荼离去的方向，实在忍不住了。 “不去。”楼昱淡淡道，他拂开了妖城的手，转身回自己的宫殿里。 “啧，我长这么大还没人给我脸色看呢？我刚刚都救了你一命了，至于这么冷淡吗？”妖城看着楼昱清冷的眉眼，道。 “扯平了。”楼昱只说了三个字。 但妖城却听懂了，楼昱说的是后来楼昱替他挡了一击。 妖城轻叹，对于他，美人儿总是那么的惜字如金呐，多一个字都不乐意说。 可是他挡住的攻击于他而言也就是皮毛而已，能扯平吗？ 不过看到楼昱那有些单薄的身影，妖城反驳的话语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吞了回去，算了，看着美人儿都受伤的份上，算扯平了。 “寒寒，你刚刚既然想跟上去，你怎么又不跟上去，是不是犹豫着要不要跟我回妖界啊？” 妖城不知楼昱的名字，便学着烨荼唤楼昱寒寒。 楼昱顿住了。 他回头，银眸直视着妖城，“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又来招惹我？” 他怕他哪天冲动就把这人砍了以还耳边眼里一片清明。 不过那时估计系统又寻死觅活的，在脑海里吵得他不得安生，也不知系统怎么死也要护住这人。 难道这位是哪位他不知的神一时兴起来穿梭时空玩玩？ 师尊在上(47)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妖城快步跟上去，反问道。 “你的眸子无情。”楼昱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去，其实这些本就不适合与妖城多说的，他不愿意被招惹，也不愿意去招惹除了烨荼以外的人。 欠的情太多了，终归是要还的。 妖城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随即睁开了眼，唇角微微扬起，“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妖城不似烨荼，他混迹情场太久，总是能精确地捕捉到心中的那一抹悸动，而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所以妖城选择说了出来。 “说真的，跟我回妖界吧，我不会介意你是魔的。”妖城再次道。 楼昱这回嘴唇都懒得动了，他只是一扫妖城，不说话，但银眸明显透露着他很介意的信息。 楼昱抱着不知哪里来的琴，又重新寻了个地儿打算弹琴去。 他自顾自地弹琴，直接无视掉旁边如同麻雀一般吵的人，这定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论妖城说什么，楼昱都闭眸不语，手轻弹琴。 妖城无奈，停止了自己那无用般的说辞，拧眉看着这个无视他的美人儿，此时他早已经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他就想吸引这个人注意。 他就不信他就这么一直缠着还不能让这座冰山融化。 妖城突然眸光一亮，把话题扯到了烨荼身上去了，“美人儿啊，你想不想听听烨荼的小时候的事情啊？” 果然，他见美人儿那银色的睫毛颤了颤，露出了一双美极了的眼眸看着他。 妖城略带不爽，还真是一扯到烨荼才会有反应啊。 也真不知道烨荼从哪里拐来的，看得他都开始有些嫉妒了。 不过好歹是给点反应了，妖城可不敢把怼烨荼那一套拿出来，他觉得这人一定会重新阖上眸子，继续无视他这个大活人。 “烨荼小时候蠢死了，还贼贪玩，要不是有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哥哥护着他，说不定他早就被他爹打死了。”妖城银眸一眯，从脑海里翻出这些久远的记忆来。 楼昱眸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却只是听着。 “有一回他居然趁着魔界和人间的大门开启，偷溜了出去，还卷走了魔宫不少宝物跑了出去，那会仙魔大战到了，他这样偷溜出去是贼危险的，魔界因此派了不少人去找这位不懂事的小皇子。”妖城说道这里表情有些怪异，他才不会说那会他也像烨荼哥哥般疯了般去寻烨荼。 “后来是找到，但是烨荼把一个对于魔界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说道这里妖城眉梢一扬，买了个关子，“话说美人儿你活了多久？若是你和烨荼差不多是同一时代出生亦或是还大一点，那你该知道那会魔界轰轰烈烈地找一样东西找了好久。” 楼昱：“……”他不知道，他又不是魔族的。 “那东西就是魔笛，有魔族之心称呼的魔笛，因为弄丢了这个东西，烨荼差点被他爹给扔进炼鬼谷里去了，最后还是被他哥哥给拦住了。”妖城没有解释炼鬼谷是什么地方，在他看来这是魔族的都知道的地方。 平时里魔族的人总会拿这个地方来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比如，你再皮，我就把你扔进炼鬼谷之类的，此话一出总是能起到神效。 “但后来，仙魔大战里魔族败了，烨荼哥哥散魂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昱感觉此刻妖城言语里隐隐带着一种悲伤。 作为魔族的敌人仙族里的一员，他一直都清楚魔族死了只有魂魄还在就有机会复活，但一旦散魂了就真的是消亡了。 “唯一能救烨荼哥哥诡眦便是那只魔笛了，只有用它吹一曲聚魂曲，便能重新聚集诡眦的魂魄。” 师尊在上(48) 醉里不知魂已碎，八千里路八千鬼，魔心一曲何方生，四海茫茫千魄归。 “而这个魔笛却被烨荼弄丢了。”妖城一叹，突然忆起之后烨荼性格大变，他把自己关在魔宫里不给任何人进去，而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是当世强者了。 再后来他就失踪了，但妖城知道这个人啊定是布下了大局。 而美人儿会是这局中人吗？ 妖城不知。 他只知道这是烨荼失踪后回来带回的人，这人于烨荼而言似乎比他哥哥还要重要。 话说到这，妖城的目的已经完完全全展露出来了。 他是来这里打听魔笛消息的。 楼昱垂眸，魔笛确实是在他这里，本想以后再给烨荼的，只是他不知道就因为这个笛子却让烨荼承载了这么多的伤痛，居然如此，他便给他吧。 反正现在魔笛对他而言用处也不大了。 “你想打听魔笛的消息？”楼昱道。 “聪明人，所以你知道吗？”妖城咧开嘴。 “知道。”楼昱手放在琴上不动了，他微微抬头，一句话把妖城眼里的期待给破碎了，“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 妖城笑容不减，眼微微眯起，“这样就不好玩了啊。” 他离楼昱很近，此时一伸手就轻而易举地捏着楼昱的下巴，气息都呼到楼昱脖子上去了，“美人儿，你不想我伤你的是吧？”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被人这样威胁，楼昱伸出手，握住了妖城的手腕，他的手一片冰凉，妖城手腕被包裹在手里，就像被冰包裹了般。 妖城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有点怀疑美人儿可能是他们妖族的万年雪岭上的莲花妖，这么冰。 楼昱站了起来，而琴似有灵性般浮起，主动飞到青石上边，而楼昱则是把妖城往树边一按，一只手撑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楼昱一系列举动弄愣的妖城。 楼昱银眸闪烁着几分危险，他唇角微勾，“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威胁过我。” 妖城呆愣地看着他，半晌噗地笑了，“美人儿，我以为你很禁欲的，没想到还有这么邪魅的笑容啊。” 差点就把他魂给勾走了。 “不过美人儿确定不是你在威胁着爷。”妖城一扯楼昱胸前的衣服，楼昱显然没想到妖城这么不着调，一时不妨被扯了个踉跄，然后他和妖城四目相对了。 两张脸距离极近。 楼昱抿着唇，心想幸好他稳住了，不然这回是真的对不住小荼儿了。 系统：“……” 剧情发展有点不大对，是不是乱入了什么东西？ 妖城眼睛眨了眨，耳根居然红了。 而楼昱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正要远离这张脸。 妖城突然笑了，然后凑了过去，眼看唇就要碰到对方那紧抿的薄唇。 此时，楼昱面无表情地轻轻地伸出手，把妖城重新按回去。 妖城：“……” 软的不行他来硬的。 果然还是打架比较适合他。 不过妖气刚刚酝酿出来就被挥散了。 楼昱看着他，挑眉，“别想了，你打不过我的，你想要魔笛的信息，我可以给你，但你得教我聚魂曲。” 妖城有些诧异，但他没有怀疑楼昱话里的真实性，毕竟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感受到楼昱的修为波动，以前以为是太弱了，如今看到是强的他没办法感应。 所以这人究竟是烨荼从哪里拐回来的，魔界可没有如此强者。 “好啊，你可是找对人了，我是除了烨荼以为唯一知道聚魂曲的人了。” “嗯。”楼昱松开了手，“吹曲子吧。”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学聚魂曲有何用，这玩意吹着玩还好，用魔笛吹是伤魂的。” 妖城继续废话一大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笛子吹了起来。 他其实不懂声乐，也不懂笛子，但他会吹聚魂曲，很久之前就会了。 妖城吹的不好。 曲停了的时候。 楼昱沉默了许久，才道，“这是散魂曲吧。” 师尊在上(49) 妖城：“……”这决对是正宗的聚魂曲。 但看到楼昱开始拨弄琴时，他选择了闭嘴。 分明只听了一遍，但这人居然可以完整地弹了下来，琴音里分明没有蕴含着任何法力，但妖城总感觉自己要被勾魂了。 他晃了晃脑袋。 “是这般吗？”楼昱弹完，抬头，问道。 “是……”妖城很想抓个马脚，奈何曲子居然无一处弹错，他只好点点头，道，“那魔笛信息呢？” “在我这里。”楼昱直接道。 “啊？”妖城一愣，显然没预料到是这个结果，“那我在你身上为什么感应不到？” “若是你感应到了，那它便不在我这里了。”早八百年就被人抢了。 “……”好有道理哦，他竟然无言以对。 妖城也就愣了这么几秒，他笑着说，“这么重要的信息，美人儿就这么告诉我，不怕被我抢了？” “你打不过我。”楼昱道，不过看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这句话很难有说服力。 妖城嘻嘻笑道，眼里带着跃跃欲试，“要不试试？说不定我还真的打得过。” 不等楼昱回答，又听妖城自顾自答，“不过我可不是烨荼那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所以啊，我自然也不会伤美人儿啦。” “……”蛇精病。 楼昱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一直都在发情的孩子，他抚琴，突然又想起了烨荼刚刚愤懑离去的背影。 突然深深一叹。 那会他差点就想跟上去了，他知道那人需要人哄，莫看他是魔主，其实骨子里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会闹脾气，需要人哄。 生气了，抱抱就没事了。 妖城那点心思，楼昱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妖城只是想看烨荼不爽而已，他习惯了抢走烨荼的东西。 于是楼昱便将计就计，顺了妖城的意。 只是看到烨荼那落寞的身影时，他心中隐隐作痛，他舍不得了。 但长痛不如短痛，他想和烨荼一刀两断，毕竟他离开后烨荼还有漫漫余生，他怎么舍得让他一直守着自己这位逝者而孤独终老。 * 另一边。 “陛下，你又去清寒宫？”小童看着烨荼去的方向暗暗着急，在他看来，清寒宫那位只会伤着陛下，自从那日陛下回来，每日都是黯然神伤的。 “去，他不来我便去。”烨荼低低笑道。 “……” 小童皱着眉，看陛下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叹，陛下大抵是沦陷了。 也不知清寒宫的那位是怎么样的人呢？ 小童没见过清寒宫的那位，但他听过很多对那位的赞扬，比如倾世美颜，又比如清雅如莲。 但不管怎么说，小童觉得那只是位惑乱朝纲的妖孽而已。 他轻轻阖眼，掩住眸中露出来的不忍，半晌，小童睁开眼，转身回宫里守着了。 他已经成功拖住陛下几天了，不知你那边任务完成得如何了，对付区区一个美人，想来很容易吧。 黑衣人蹲在树丫上，额头都出了一层汗来，他目光紧紧盯着下面在他看来是谈笑风生的两人，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天知道为什么妖王天天都黏着清寒宫这位，妖界的人不叫他回家吃饭的吗？ 黑衣人抖着身子继续蹲在树上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清寒宫这么冷，怪不得叫清寒宫。 黑衣人祈祷着他的搭档可以拖陛下拖久一点。 他慢慢挪动着，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只见指尖刀光一闪，刀片飞了出去。 而黑衣人没有看他有没有成功，他几乎是在武器发出去那一刻掉头就走。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武器发出去那一刻，哪怕一击不中，也要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 师尊在上(50) 楼昱眉毛都不挑一下，只是手微抬，截住了半空的银光，轻笑，“看来我在这很不招人待见啊。” “来我们妖界啊。”本想展露一番的妖城闷闷地收回手，问道，顿时叫道。 “不去。”楼昱道，他将刀片拿起，阳光下的刀片折射出光来，透着几分冰寒。 被拒绝了，妖城也不恼，他瞬间就恢复过来，看着那刀片，想拿手去碰，却被楼昱躲开了。 “有毒，别碰。”楼昱避开妖城。 “啊？”妖城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楼昱的手抓在手里，眼底掠过自己也没发觉的担忧，“你没事吧？” “无碍。”楼昱收回了手，这么低级的毒啊，怎么可以毒得了他呢？ 刚说着，突然觉得身体一紧，后边抱来了一个人，楼昱愣了一下，扫了前面的妖城一眼，没转过头去。 这种熟悉的气息，他显然已经知道是谁了。 “寒寒，那个糟老头坏得很，别跟他说话好不好？” 声音闷闷的。 妖城头上青筋突起，说谁糟老头呢？ 楼昱则是苦笑，抬起想放在烨荼手上的手顿了顿，只觉得心中那一抹很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剧烈地动摇了起来。 烨荼啊，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这时，烨荼抬起头，下巴微昂，刚好能搭在楼昱肩头上，“寒寒，我这几天很想你很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可他就要这些朝朝暮暮情。 每天见不到这人都会很想很想。 见到了也很想很想。 楼昱沉沉地叹了口气，他阖上眸子，像是做下什么重大的决定，最终说出了一句话，“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说完，他顿了许久的手按在了烨荼的手上，把他的手一扯，连带人全都扯入怀。 妖城一直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眸子暗了暗，难得地沉默下来。 因为他发现美人儿在抱到烨荼那一刻笑了，这种笑容是他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很暖很美，也很温柔。 完全不像与他相处时那个冷冰冰的人啊。 楼昱看着妖城，对于这个人他是复杂的，他银眸微闪，有些歉意。 抱歉。 这是妖城从楼昱眼底读到的意思，他撇了撇嘴，随即咧开一个笑容来。 抱什么歉？小爷不在意。 小爷既然心都给你了，你怎么糟蹋都行，本王告诉你，小爷不在意。 但是你可是要好好的。 不然小爷在意了，把你绑回去，你可不要怪我。 妖城又盯了楼昱看了半晌，然后扭开头，走了。 烨荼你好好珍惜女，这回我这个坏人就不凑合了，等你们歪腻够了，我在找你商量正事。 毕竟小爷可是搞到了魔笛的信息了，让合作生效吧。 * 散了的魂魄在世间也是有时间的，够久时，那些散了的魂魄也会消失的，那会想聚魂也聚不成了。 “陛下，不好了，先皇的残魂灯越来越暗了。”魔族护法很是着急。 烨荼看着那残魂灯微弱的光，心下也是沉了沉，而魔笛还在师尊那里，如今要是在不拿过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样哥哥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守好这灯，我会想办法。”烨荼沉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哥哥的残魂灯分明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为什么却突然弱了下去。 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仙界启动的了他们的九天台的时候。 九天台的开启是要大量的魂魄，魂魄魔气愈多愈好。 这所有的巧合都指向了一个人。 烨荼想到这里，眸子沉了沉，强行剔除心中那个想法。 不会的，师尊没有理由这么干。 可是魔笛在他手上，能聚集魂魄的也就他一个了。 对了，师尊不会聚魂曲，有了魔笛也没办法用啊。 师尊在上(51) “寒寒，你会聚魂曲吗？”纠结许久，烨荼最终是选择问了这句话。 却见那人转过头来，浅浅一笑，银眸里满是温柔，唇中吐出来一个字来，“会。” 烨荼怔了怔。 只觉得突然有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卷走了空气中的温度，也卷走了那人眼底的温柔。 曾经他抱着师尊都不觉得寒冷，如今他单是站在那里，却是感觉冷如斯。 会啊？ 原来是会的。 “诡眦那事是你干的吗？”烨荼艰难地问道。 “什么？”楼昱不知道烨荼又误会了什么，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不是么？”烨荼喃喃重复了一次。 可是世间还有谁有此等能力呢？ “魔笛可以给回我吗？”烨荼呆了许久，突然道。 这下楼昱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了这样复杂的银眸，烨荼突然觉得心中闷痛起来。 像有人用拳头在他心口上砸下深深浅浅的坑。 “烨荼，如果你哥哥回来了，你还会悲伤吗？”楼昱突然问了一句话。 语句简简单单，但烨荼总觉得这句话有别的意味。 但他还是回答，“不会。” 这事他执着了千万年，又怎么会悲伤呢？ 等仙魔大战完了，等哥哥回来了，他就明媒正娶地把师尊娶回来。 嗯，娶，回来。 “不会就好。”楼昱笑了笑，他银眸眯了起来，有点像月牙儿，看起来有点呆，“想要魔笛是吗？先回魔宫，等下我给你送过去。” 那语气宠溺极了，仿佛在说闭上眼，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烨荼狐疑地扫了师尊一眼，有什么是不能当面给的，不过他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竟然是应下了。 楼昱看着烨荼远去的身影。掩下眸子的复杂，竟是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而道，“妖城，我知道你在的，出来吧，我想委托你个东西。” “哦，这可是你第一回找我帮忙，真难得，说吧，什么忙？”妖城轻轻地飞了出来，他眼眸眨了眨，笑道。 “帮我把魔笛给烨荼，可好？”楼昱道。 “你就不怕我私吞了？”妖城挑眉。 楼昱银眸紧紧看着他，怕字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吐出来之后，化成两个字，“不怕。” 妖城笑了笑，也不管楼昱这句话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反正美人儿给的托付怎么可以辜负呢，“那行，绝对送到烨荼面前。” 楼昱眉眼微扬，那没什么血色的唇竟然是往上翘了翘，第一次朝着妖城笑了。 妖城愣了一下，只觉得心脏就像含苞欲放的花，随着美人儿唇角的上扬，悄然绽放了。 但下一刻，妖城脸色就变了。 上一秒还朝他笑得很美的人下一刻手里就裹着一层法力，朝自己的心脏位置挖了下去。 妖城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注意那法力是散发着仙气的。 他近乎吼道，“美人儿，你干什么？” “把笛子拿出来。”楼昱低垂着眼，似乎不会痛般面无表情地挖开了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一个东西在发光，浓郁的魔气散发出来，几乎可以覆盖楼昱身上的仙气。 “笛子？啊？”妖城呆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他冲到楼昱面前想要阻止，但看到那血淋淋的心口时，他手僵在那儿，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楼昱很快就把笛子挖了出来，上面奇异的没有染上任何血迹，而就在笛子离开楼昱心脏那一刻，他心口处那血淋淋的口子也愈合了。 楼昱把魔笛拿在手里，看了良久，然后抬起头来，对上一脸震惊的妖城，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帮我给烨荼。” 目睹了魔笛取出来全过程的妖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近乎呆了一秒，嘴唇才挪动了一下，“你没事？” “没事。”楼昱回道。 他捂着心脏，只觉得那里空了一块，但却不记得空落落的。 妖城拧了拧眉，看着明显虚弱很多的楼昱，“我能毁约吗？我突然不想把这东西给烨荼了。” 妖城没问为什么魔笛会在美人儿心脏里面，他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此时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师尊在上(52) 楼昱抿紧了唇，不语。 若妖城毁约他也没办法，他现在打不过妖城了。虽然脸色不变，但是楼昱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一直在流逝。 妖城看着楼昱，眸子深了深，半晌他笑了，“看把你严肃得，我怎么会毁约呢，放心，我妖城就算死了也会把这笛子送过去。” 妖城知道，若是他不帮美人儿送过去，他觉得美人儿大概会恨他一辈子的，虽然他很想让美人儿记住他，但不是这种方式啊。 妖城说完，拿着魔笛转身就走了。 楼昱见他走远了，眸子闪过复杂，他抬头望天，苦笑了一下，“烨荼啊，魔心曲伤魂，务必小心，希望你寻回哥哥之后可以好好的，师尊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楼昱捂着心口，鲜血从口子喷出，血落在地上，星星点点，恰似冬日里红梅朵朵绽开。 另一边，妖城拿着魔笛赶往魔宫。 他眸子隐隐带着着急。 一见到烨荼，妖城收起了眸子的着急，把玩着魔笛，轻笑，“烨荼，能做个交易吗？” “魔笛怎么在你这？”师尊呢？ 烨荼见到是妖城，愣了一下。 “受人之托罢了。”妖城挑了挑眉，“不过我想知道美人儿是什么身份？你说我就把魔笛交给你。” 烨荼没有察觉妖城语气里的古怪，他以为妖城只是一时兴起来打听消息，又见他手上拿着魔笛，当下便道，“仙界上神楼昱，好了吧，魔笛给我。” 妖城咧嘴一笑，把魔笛抛了过去，十分潇洒地离开了。 烨荼拿着魔笛，拧了拧眉，总觉得妖城说不出那里怪。 妖城几乎一出魔宫就开始飞奔，今天的天看起来很平淡，但也按耐不住妖城那颗慌张的心。 他眉头几乎皱在一块，手也握得紧紧的。 不会的，他不一定是。 妖城对自己说道。 仙界是有一神族的，唯一一脉纯净的神族，他们银发银眸，总是周身带着寒气，但他们都活不过成年。 曾经神族是最强大的种族，其余的种族怕出现一族鼎力的情况，所以合力对神族种下了诅咒。 诅咒种在了神族的心脏上，把其心脏的神力抽了出来，凝聚成了一块能量石，最后这块能量石落到了魔族手里，便唤作了魔石。 而仙族则把伤痕累累的神族救了下来，封印他们的记忆，归为己用。 所以世世代代的神族都活不过成年，而每有一位神族诞生，魔心的能力便增强一分，从而形成一个死循环。 也就是神族成为了魔族的活能源。 到了。 妖城停在了清寒宫，他目光一凝，心中抽痛了一下。 青石板上倒着一个人，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喜无悲，似乎陷入了沉睡。 妖城心中咯噔了一下，冲了过去。 他一把搂起那人，看着那人紧闭的眼眸，妖城抿紧了唇，手几乎是颤抖着去探了探怀中人的手腕。 感受到那微弱的搏动。 妖城眼睛里那像是本要熄灭的蜡烛重燃起火光来。 他一只手把楼昱支起来，让他侧躺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力量传输过去。 了解过神族诅咒的妖城很清楚自己该怎么把人救回来。 楼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动静，他待在混沌中的意识被拉扯了回去，然后他悠悠转醒，第一眼见到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反而是另一个他不想有什么交集的家伙。 楼昱呆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就回来了？ 他唇角艰难地动了一下，“魔笛给了他了吗？” 妖城眼睛中那像是蜡烛般微弱的光突然亮了起来，楼昱在那里看到了怒意，“给了。”妖城语气很不好。 也不知道生了谁的气。 “楼昱，”妖城叫出了他终于知道的名字，“你是想自己不声不响地死掉了是吗？这条命你不要我要，我要你好好活着，不许死，听到没有！” 妖城语气略凶。 楼昱心中是复杂万分的，他银眸闪着几分无奈，若是可以，谁愿意死去？ 哪怕他今日不把魔笛取出来，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一出生就命定的诅咒，本该成年时就结束的生命被他拉拉扯扯到如今，以及诞生以来身上受到的那些无法弥补无法修复的伤，如今都堆积在一块，让生命无法在延续了。 “抱歉。”楼昱心中那万分复杂最后化作了两个字。 抱歉，他无法回报这人的这颗真挚的心，也同样抱歉他不得不离去。 他本想不声不响地离去。 他本想与烨荼断绝了关系，以其让他为自己承受余生思念的痛苦，还不如让他承受短暂的伤痛。 可是他错估了自己，他本以为自己是无情的，可在烨荼主动寻来那一刻，心中所有的信念瞬间崩塌了。 师尊在上(53)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妖城问道。 “没用的，我千万年前就该死了，我身体流淌的是纯净的神族血脉。”血脉越唇角，承受的诅咒就越深。 妖城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冰冷从头到蔓延到脚，心里那里荒凉了一大片，他无法救回这个人，一如很多年前他无法救回自己的母妃般。 另一边。 烨荼拿到魔笛就开始吹聚魂曲了，不知道为何，一切都很顺利，本来聚魂如渡劫般是有诸多风险的。 但把魔笛放到唇齿那一刻，魔笛似乎自己就颤了起来，烨荼觉得魔笛深处似乎有个力量在驱使着魔笛鸣奏。 而本该消耗吹笛者的魂力也似乎被那股力量代替了。 烨荼眸中有些疑惑话，就在他要去探究这一切的原因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大哥。 烨荼心底顿时激动起来，成功了。 千万年了，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虚幻处有个身影在凝聚，他似乎踏过了时空，来到了跟前。 男人一袭黑衣，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跨过了亘古而来，他眉眼深邃，那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雍容及高贵，他缓缓走到跟前，似乎古书上下来的千古一帝。 烨荼眼中有些欣喜，“大哥。” 他唤了一句。 “没想到你还是把我复活了啊。”男人语气中带着少许复杂，他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穿过了层层时空落在一人身上。 这回，他定要告诉那人自己的心意。 手中的魔笛因为聚集了诡眦的魂魄消耗了大量的力量，整支笛子都黯淡了下去，如果说之前它是充盈的能量石，现在它便是一个枯竭的无底洞。 “走，我们去仙界。”诡眦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紫眸里满是战意。 这一次，他不会让魔界再败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魔界在这片低迷的土地里蛰伏。 烨荼听到这熟悉的语气，顿时笑了，果然还是那个好战的长兄啊。 诡眦一直都有个愿望，他想逆转仙魔的局势，他说，凭什么那群仙就可以被万人朝拜，而他们魔只能被万人恐惧唾弃，这不公平。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魔族子弟在外行走时可以昂起高高的头颅，一路鲜花与仰望。 这不是为了那片虚荣心，而是魔族与生俱来的骄傲。 所以，烨荼想唤回大哥，他要与大哥一起征战仙界，他想让大哥看到那一片鸿图光景。 同时，烨荼也按压下去心底那想去看一下师尊的欲望，他默默道，等我，师尊，等我换了这天下，等我带给你魔界盛世。 只是烨荼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大抵是看不到了。 妖城感应到诡眦魂魄聚集那一刻脸就煞白，他感觉楼昱的生命在飞快流失，“你干了什么？” “咳咳，魔心认主了。”楼昱断断续续地说。 “你……罢了。”妖城瞬间明悟了，他心中像是开了一个洞，那里灌满了苦水。 为了烨荼做到这一步值得吗？ 只为了不让魔笛伤了他的魂而让魔心认主，你知道魔心聚集魂魄时把伤害都叠加在你身上吗？ 这样你真的会死的。 妖城叹了一口气，“罢了，真是前世欠你的。” 他把手放在了楼昱的心脏上。 感受到心脏传来的蓬勃生机，楼昱愣了一下，目光顿时落在妖城身上，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救你。”妖城一字一顿。 “你会死的。”看在妖城那坚定的目光，楼昱沉默了一下，再次看向妖城时，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少了几分凉薄。 “我知道，所以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妖城咧开嘴笑道。 “什么？”楼昱闻言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顿了一下问道，不会让我亲他吧？ “放心，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我不会干让你为难的事情的。”似乎看出了楼昱的疑虑，妖城道，“我只想要一个拥抱，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被人抱过，也没有伴侣，你长得怎么美，就代替一下抱一下我好吗？” 有那么的一瞬，楼昱觉得妖城嘴角的笑容是很美的，眼睛也是很美的，那里蕴含着一种有光的东西。 楼昱不言语，但他借着妖城传过来的能量支持起自己的身体，靠过去轻轻地给了这人一个拥抱，一个单纯的拥抱。 妖城满足地笑了。 他的眼睛里真的蕴含着某种光，亮亮的。 他其实一生中没有过什么光明的时期，却在最后阶段自己焕发出了最美的光。 看着这双眼睛，楼昱闭上了眼，他的呼吸微弱极了，近乎无，不知道像是陷入了长眠还是逝去了。 他就像一只虫子，默默修复着自己的伤口，等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师尊在上(54) 这一次仙界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个让他们忌惮至极的大魔头诡眦回来了。 看着仙界残骸，诡眦终于扬起了一抹笑容来，“以后不会再有仙魔大战了。” “首领，那些仙族俘虏怎么处理？”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前任魔主，所以魔族子弟统一叫诡眦为首领。 “俘虏？”诡眦眉挑了挑，“带我过去。” 战俘是安置在清寒殿所在的仙山了。 因为烨荼的强烈要求下，如今仙界唯一完好无损的就是这里了，所以也就这里最适合安置战俘。 诡眦一过去。 战俘们一个一个都充满了恨意看着他，其中一人道，“诡眦，我后悔上一次没能彻底灭了你。” 诡眦看着那张有些眼熟的脸，唇角勾了勾，“再用一次那卑鄙的手段。” 诡眦说完，不再听那人的骂骂咧咧，而是万分无情地道，“这些战俘都杀了吧，仙界灭了仙也当消失了，哦，留下那位粉袍青年吧。” 魔族弟子收到命令后很快就去办事了。 他们十分粗鲁地把粉袍青年带了过来。 被两个魔族弟子捉过来的风翎美眸里满是愤怒，他看着这位魔王，咬了咬牙，想挣扎开按着他的魔族子弟，却无奈与按压在身上的力道太大，他终于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大抵是太用力，膝盖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风翎脸色却不变。 他只知道是他眼前站着的这人千百年前杀他师父，如今灭他仙族，杀尽他仙界千万人。 但是诡眦眉头却是皱了一下，他看着风翎身后的两位魔族子弟，唇动了动，“下去领罚。” 两位魔族子弟：？？？ 发生了什么？ 他们做错了啥？ 但接触到诡眦那恐怖的眼神时，他们缩了缩，乖乖领罚去。 擒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风翎直起腰来，但看到诡眦那强大的实力时，他眸子暗了暗，最后只能选择紧握拳头。 这人他打不过。 实在是强他太多了。 如果揠寒君在就好，定然可与这人一战，可惜那天他一去不复返了。 想不到最后他居然是仇人在面前，他却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见诡眦步步靠了过来，风翎拳头握得愈发紧，这人要干什么？ 诡眦弯下腰，伸出手挑起风翎的下巴，眉眼那股戾气消尽了，染上了笑意来，“长得倒是好看，不如留下给我暖床吧。” 风翎闻言，愤怒地抬起头来，他唇动了动，“你是在羞辱我？” “怎么会？本王可舍不得。”诡眦笑了笑，“你忘了我，我却忘不了你啊。”哪怕化成三千碎魂他依旧止不住对这人的思念。 “什么意思？”风翎道。 诡眦的语气不像是作假，风翎不由得怔了怔，突然想起那只突然失踪的黑猫来，神色不由得几分怅然。 “字面的意思。” 诡眦一把搂住风翎，完全无视掉风翎抵在胸口发力的手。 风翎僵住了，他的手抵在诡眦的胸口前，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如果他现在攻击诡眦的话，完全可以报仇雪恨。 可是不知为何，他此时哪怕满腔恨意，但身体却丝毫下不去手。 风翎不知，有些东西脑袋的记忆遗失了，可身体的记忆却遗失不了的。 比如，不伤害这人的本能。 从一开始就看着的烨荼：…… 他一开始还怕大哥介意寒寒的性别，如今看来，呵呵…… 后来，诡眦满心欢喜地把风翎带回魔界了，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满心欢喜地带回去。 实际上是这位十分粗暴地把人绑了回去。 “跟我回魔界。”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踏入你魔界一寸土地，唔……你干什么？”风翎一脸恼意。 “不行就亲你，再不行就……”诡眦笑得妖邪。 “你！有病！” “对，我有病，你有药？” “疯子。”风翎喃喃道。 烨荼：“……” 真是受够了，不行，他要回去找寒寒。 哼。 师尊在上(55) 没有人知道，当烨荼踏入魔界里他特意建的清寒宫时，他是什么心情。 整个宫殿空空如也，毫无人气。 烨荼心里有些慌乱，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在他踏入清寒宫下面隐藏的地宫时，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咯噔了一下。 烨荼加快了步伐，终于他看见了一个地宫里一片冰封的世界。 隔着冰，烨荼看见了那一片被冰冻的世界，蝴蝶似乎还在振翅飞翔，花骨朵儿含苞欲放，那一人一袭白衣轻尘，恰如初见般，只是他眼睛紧闭着，在冰封的世界里独自站立着。 被冰冻的生命…… “师尊……”烨荼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 烨荼想伸手去触碰楼昱，奈何隔着厚厚的冰，他竟是碰都碰不得。 烨荼眸子沉了沉，没敢私自弄坏冰层，他转身，想要去找妖城。 妖城一定知道发生了了什么，他要弄明白这一切。 然后就在他转身时，脚步却顿住了，一张纸飞到他面前，上面有妖城的气息。 纸落在了烨荼手里，上面写着： ‘烨荼小弟弟，你看到这封信时，估计你已经见到了楼昱了吧。 你一定很疑惑，是不是想去找我弄清楚这一切？哥哥我表示你找不到我了，因为这回我估计跟你的小情人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就问你气不气？ 我们从小斗到大，你想不到吧，最后我还是赢了，我得不到楼昱的心，但是我黄泉路上却能相伴，等他饮下了孟婆汤，估计就记不起你是谁了吧。 唉，不能亲眼见到你的表情，我还真是有点遗憾呐，不过想来我们兄弟一场，我今个儿就不惹你了……’ 烨荼脸色愈发黑沉，抬起拳头紧了紧，几乎要把纸揉成一团，但是半晌过后，他又松开了手，紧抿着唇把皱巴巴的纸摊开，继续看下去。 这回纸上面的黑字一闪，纸张也焕发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似乎焕然一新了。 烨荼再定眼看去时，有些想骂娘。 ‘哈哈，估计你刚才肯定气的想把纸撕了吧，不过没事，我刚刚说的可都是废话，接下来进入正题。’ 烨荼眉头拧了拧，强忍着撕碎纸张的冲动，把妖城那废话掺杂的段落看了进去。 妖城写的啰嗦极了，纸张都更新了好几次，烨荼才整理出一片信息来。 这货以前死都不说，现在倒是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居然是他那个母妃被父皇赐死，自己被流放的长兄。 怪不得老是过来找他茬。 不过看到后面时，妖城的潦草的字端正了，跳脱的语气沉重了，烨荼本躁动的心随着上面的文字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神，满身诅咒，自上古时来步步伤痕…… 他们本是墨发墨眸，他们本一身仙气，不染一尘，他们本就心怀天下众生，奈何天下不容，奈何被剜心被灭族，世界给他们满身伤痕，他们微笑以报。 只是那墨发墨眸从此褪去了颜色，唯有一身孤寒，一头似雪白发以示神族对此世的真挚。 而楼昱，他是神族。 他亲手把魔笛从自己心里挖了出来，只为你可以召回诡眦。只是，烨荼，你可知，如今的神族是活不过成年的，因为他们没有心脏……’ 烨荼微怔，神色有些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面对着一张纸，面对着一个被冰封的人，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师尊，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烨荼触碰着冰，靠了过去。 心里似乎空出了一大块地方，那里被揉进了各种感情，复杂，震惊，心疼，悲伤，还有巨大的悔恨。 像各种颜色的染料被倒在了一起，搅拌着，最后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化作漫天的绝望。 烨荼有点想哭，但是却流不出一滴的泪水，他只能隔着冰，望着师尊满心悲痛。 原来真正的悲伤是流不出泪水来的…… 那天，魔界突然换了一位魔主。 那天，有一个身影站繁华的魔界里，满是孤寂，他眉眼含悲意，头上三千青丝染成雪，像极了那位仙界来的上神。 时光荏苒，不知何年。 只知冰里的那人眉眼如初。 冰外的人轻喃。 “妖城，你是在罚我此生见到他，却不能触碰他吗？我们斗了这么久，你终究是赢了啊。” 虚空，或是未知的地方，有一虚影，回眸，轻道，“不，是你赢了……” 师尊在上(完) 不知过了多少年，不知烨荼在第几次喝得酩酊大醉之后。 地宫的冰突然裂了一条缝了，那蝴蝶似乎煽动了一下翅膀，那花瓣似乎颤了颤，想要绽开。 而那银色的睫羽也颤了颤，露出一双银眸，眸中无喜无悲，浅淡如水，但那目光恰似从千古望了过来，带着千古时那皓月千里银辉的光彩。 终于，冰完全瓦解了。 楼昱动了动身体，无喜无悲的目光望了过去，当对上烨荼呆愣的眸子时，他眸中的所有都化成了温柔。 那是蔓延在时光里对这人无限的温柔。 “你好，我是揠寒。”楼昱唇角动了动，声音因为许久不曾说过话而变得有些沙沙的。 烨荼从冰裂的那一刻，银眸睁开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是梦吗？还是幻觉？ 为何他看见了那人似乎睁开了眼。 呵。 烨荼轻嘲。 怎么可能？自己还无法相信这人死了的事实吗？ 也好。 真希望可以沉沦在这样的梦境里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直到烨荼听到了一句“你好，我是揠寒”时，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半晌。 烨荼唇角微勾，露出了这守着楼昱的漫长岁月里的第一个笑容，“你好，我是烨荼，想娶揠寒的烨荼。” 说完，烨荼大步上前，抱住了眼前的这人。 这回，楼昱的怀抱终于不似那时的周身寒气，而是有了温度。 楼昱看着烨荼满头银丝，心中某一块地方像是凹陷了进去，有些痛，但他却沉默了下来，只是抬起手也抱住了烨荼。 两人相对无言。 楼昱不问为何烨荼白了头。 烨荼也没有问为何他没有死。 两人都心照不宣，两人也选择了沉默。 终于，烨荼开口了，打破了一片宁静，“寒寒，我想娶你，可好？” 楼昱眉头挑了挑，含笑道，“不好。” 烨荼心中沉了沉，却见楼昱突然把手探进了他的胸膛，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掩在紫发下的耳朵早已经红透了。 然而，楼昱却只是轻轻地扯出一个玉牌来，唇微微弯起，“这种事怎么可以麻烦荼儿呢，自然是让我来娶你比较好，只是如今为师不再是那仙界高高在上的上神了，无法给你送你千里江山，亦无法许你红妆天下，这样的我，你还要不要嫁？”甚至连心底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也不是自己的。 见玉牌被扯了出来，烨荼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不过楼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头一跳。 顿时又望了回去。 “要！”怎么可以不要，烨荼脱口而出，“我不缺千里江山，我也不缺盛世繁华，我缺你。” “那是答应了？不许反悔。”楼昱牵起了烨荼的手，俱是笑意。 “啊？呃……不反悔。”烨荼一愣，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 嗯，他娶寒寒和寒寒娶他都一样。 * 某日。 “荼儿，我想给一个人弹一曲可好？”楼昱拿着琴，望着庭院，突然朝烨荼问了一句。 “好。”烨荼知道楼昱要弹曲子给谁，有些不高兴，却依旧道，不过他又补了一句，“但是你弹完后要给我弹一百次琴。” “行，我以后给你弹一辈子的琴。” “这还差不多。”烨荼重新勾起了唇角。 楼昱抚着琴，心绪却是复杂万分，他弹了一曲妖生。 此曲为妖城而做。 在这里，他欠这个人太多了，多得楼昱无法忽视这个人，只是很抱歉那人的情他注定是欠着的。 妖城，来世别再遇到我了，愿你来世可得所爱，愿你来世一生安好。 此妖生，赠你。 …… 这一世，楼昱是留在了这个位面陪烨荼到寿命终止的那一天。 无法阻止宿主留下来的决心的系统：“……” 它能怎么办？ 它也很绝望啊。 宿主本来在之前挖了魔笛之后就可以走了，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被强行扯了回来，偏生它又不能扣宿主积分什么的。 毕竟宿主还是合法留在这一个位面，没有什么强制手段。 妖城（番外） 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我便成为你那个心好了。 从此我随你心脏跳动而跳动。 我是妖城，名字很随意，人也很随性。 我从小到大调戏过无数妹子，阅尽天下美人，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抢烨荼的东西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作为一个被驱逐的人我实在很不甘心，奈何诡眦我怼不过，便只好日日盯着烨荼的东西，以解心中的愤懑。 小到一颗糖，大到人，只有是他的，我都要去抢一抢。 就是这样，我遇到了一个人，长得极美的人。 本着他是烨荼的人，然后我便前去撩拨了一下，奈何那人却无动于衷，真是块大冰山呐，但一直都很固执的我便纠缠了他许久。 得，这下，我没把人撩到手，倒是把自己给撩了进去。 我本以为自己很花心，结果如今一看，我发现我贼他喵的专情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以至于没有运气牵住这人的心。 自那以后，我把这人发的所有的狗粮都吃了。 不过一点都不好吃。 感觉就像吃了碎石，吃到嘴里是苦的，揉进心里是痛的。 我本想着若是他幸福我便不打扰，可是后来我亲眼见到他剜了自己的心，只为了让烨荼可以召回一个亡者。 值得吗？ 那会我很想对他发火，为什么要这么的伤害自己，可是看到他那虚弱得要死的模样的，我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没了，只有满世界的担忧。 我想救他。 但是我又想带他走，抱着自己的一片私心，与他共赴黄泉。 生前我们走不到一起，好歹死后我们还可以黄泉路上相伴。 于是带着这种纠结我冰封了他，也冰封了自己。 可最终，我还是没舍得带他走。 我把自己满身力量尽数散去。 既然这天下欠了你一颗心脏，那我便用我自己的性命还你一颗心脏。 得不到你的心，成为你的心也好。 冰裂了啊。 你又可以看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呢。 你会很开心的吧。 真好。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我从来都没体会过。 还有，妖生这首曲子我听到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花光所有运气遇到你，因为我还有留着点让你喜欢上我。 学霸，惹不起(前传) 死亡是什么？ 是心跳停止，呼吸停止还是脑死亡？ 是一切生命特征的丧失且永久性的终止，而最终变成无生命特征的物体？ 死亡又是什么感觉呢？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那种溺水窒息的感觉吗？ 当大脑着地的那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百里无笺终于知道，原来死亡不是那些所有用文字堆砌出来的形容，它不过只是一片虚无。 此时的身体是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一种随时要飘起来要消失的虚无感。 百里无笺看着低头看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尸体，他扯了扯嘴角。 分明自己此时应该是要有一丝别的情绪，悲伤也好，高兴也好，可是心底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空荡荡的，里面只是一片虚无。 百里无笺只好静静守在自己尸体旁，他无法离开自己的尸体身旁，只能步步紧跟。 目送着自己进入了太平间，又去了火葬场，最后在熊熊烈火中化为尘土。 百里无笺依旧是扯了扯嘴角，他不想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切，却又无法哭泣，只好微笑了。 尸体化为了灰，入了土，百里无笺独自守着自己的坟，莫名有点孤寂，他手动了动，想去触碰自己的墓碑，却穿透了过去，只好撇了撇嘴，突然有些想知道黑白无常什么时候来勾魂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站了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见他肩上抗着一把镰刀。 “你终于来了啊。”百里无笺动了动唇，他虚倚着自己的墓碑笑道。 “嗯。”男声阴森森的，却莫名有些熟悉。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顿时后退了几步，抬头，终于望清了这阴差的面容。 顿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模糊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进来，百里无笺感觉自己空洞的心顿时活了起来，里面满是对这个人的愤懑。 这张脸他死都不会忘记的。 “是你！你也死了，你什么时候跑来当阴差的？” “什么？”看着这鬼一脸愤怒的模样，阴差愣了一下，那好看的脸里满是疑惑，浅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这鬼，半晌，才挪动了一下唇，“你是谁？” 百里无笺手有些抖，他气得有些不想说话。 别以为你头发眼睛换了个颜色我就认不出你，该死的情敌。 作为一枚学霸的他，难得喜欢上一位女孩，江璐，结果就被这家伙撩跑了。 撩跑就算了，这人还惹他喜欢的女孩哭泣，还到处沾花惹草的，导致最后江璐和这人大吵一架后跑了出去，差点就被车撞死了。 要不是那会他正好也在，把江璐推了出去，不然，死的就是江璐了。 该死，这个渣男。 百里无笺一想到这里就心绪难平，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阴差的衣裳，第一次有点想打架的冲动。 阴差依旧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激动万分的鬼，手里的镰刀不知道是砍还是不砍好，他动了动唇，语气有些干巴巴的，“你好像很不高兴？你要不回去再活一次？” 正要挥拳的百里无笺硬生生地止住了拳头，看着这个阴差有些呆愣，“啥？” 不待他回答时，一束白光就把他吸了进去。 恍惚间，他似乎见到那个拿着镰刀，长着和情敌一样的脸的阴差笑了，笑得一脸温柔。 见鬼的温柔。 学霸，惹不起⑴ 楼昱睁开眼就是一片花花绿绿的景象，足以闪瞎人的灯光，还有穿着裙子扭动的身体，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是什么鬼地方？ 挥开一个贴过来的身体，楼昱冷着脸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系统，剧情。” 系统一把打开开关，把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剧情，传送了过去。 叮的一声，楼昱开始接收剧情。 然而他脸色逐渐怪异起来，薄唇也抿得紧紧的，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剧情里述说的是上神流月和魔界魔主烨荼的相爱相杀的故事…… “系统，这不是上个世界你漏发给我的剧情吗？”楼昱眉心跳了跳，有种让系统回炉再造的冲动。 “啊？” 系统愣了一下，去检查了一下剧情，飞快地把正在传输的剧情关了。 脸色也是煞白，完了完了，上个世界它不小心把那个世界的剧情弄丢了，便蒙骗宿主说没有剧情，没想到这会儿丢失的剧情居然蹦哒了出来。 系统感觉去翻了一下与这个世界匹配的剧情，结果他喵的好像又搞丢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意外？ 系统不想说话，他也很绝望。 它觉得它一路顺利的统生遇到了这一任宿主就开始各种磕磕绊绊了，简直有毒。 楼昱还等着系统把这个世界的剧情搞出来，结果神识一探查，就见他系统虚拟化出来的身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居然原地装死去了。 眉头不禁又是跳了跳。 再次有种想把这系统卸了的冲动，不过想想没了这鬼系统他就失去了穿梭三千界的媒介，总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楼昱离开了刚刚那个混乱的酒吧，一出来，就有些茫然。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抬头望天就连这阳光也是陌生无比的。 而在这苍茫天地，他居然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楼昱沿着街道走下去，在一个有玻璃的橱窗前停住了，他望向玻璃，里面映射出一个身影来。 高高瘦瘦，少年模样，长得白白净净，高挺的鼻子，清秀的眉，瘦削弧线完美的脸庞，淡红优美的薄唇，都好似是天地造化精心孕育雕刻出来的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张完美的面孔偏生染了一头黄色的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一身十分社会的衣服，硬是把与生俱来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息破坏得无影无踪。 看着这样赫然是一副不良少年模样的自己，楼昱蹙了蹙眉，这人怎么不把头发染成绿色的算了。 他低头看着这一身打扮，实在是不喜，但一摸兜里，却是一分钱也没有。 楼昱撇了撇嘴，不良少年就当成这鬼样子。 不过没走多久，很快就有一群人围堵了过来。 几个长得尖嘴猴腮的，还有一个长得很壮，说战力如何就不知道了，但拿来撑场子绝对是够的。 “黄毛，总算逮到你了，想不到这个时间点你居然还敢靠近学校附近。”一个青年奸笑道，他头上的头发都剃的七七八八了，只留下了中间，两边三条头发，染上了花花绿绿的颜色，穿着一件背心，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纹身，一看就是出来混的不良社会青年。 其余几人也是差不多的怪异打扮。 唯一正常点的估计是那个剃了个平头的青年，但是他笑得有些阴森森的。 再看一下楼昱这边，就楼昱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少年人，皮肤还有些白，看起来不像是太能打的样子。 不过带头围堵楼昱的青年都知道，这位也是个恨人，说能打不算能打，但他对自己却是恨极了。 之前分明被他们捅了一刀还强撑着痛楚抢过小刀就死命往他捅，那道疤还留在带头青年的肚子上，不过这样也结下了梁子。 所以每回堵黄毛时，青年都带着很多人。 黄毛？ 楼昱眉头一挑，扫了几人一眼，叫他？ 不过也是这几眼，像是按了原主记忆的开关，一下子就冒出了许多记忆来，也让楼昱确定了这几人真的是叫他的。 “你们想干什么？”楼昱定定地道，“上回那刀子捅得还不够痛么？” 学霸，惹不起(2) 看着楼昱挑起的眉，带头青年掐灭了手里的烟，“我不找你麻烦，但是上回的那一刀场子我们得找回来。” “你们想如何？”楼昱十分直接地问道。 “按照道上的规矩来，我们星期五在那一排楼上面跑酷，有人受伤了就停止，之前一切通通抵消掉。”带头青年指着一排楼道。 其实他今天来是打算群殴黄毛一顿，但是通过他在道上混的直觉，他觉得今天的黄毛看起来莫名的危险。 跟以往的他那种单纯的小混混气息不一样，刚刚他抬眉看过来的眼神危险极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是动弹不得的，那一刻带头青年心中就紧铃大响，这人手上绝对沾染过鲜血，他身上那种煞气比当初他见到的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的黑道大佬还要重。 带头青年不知道黄毛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活得好好的直接来看，这人绝对惹不起。 但是该要找的场子还是要找的，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这是原则。 楼昱扫了一眼，道，“可以，若没事我走了。” “星期五这里见。”带头青年道。 他们来势汹汹地来，又什么架都没打就要散了，自然是有小弟不乐意的，但是被带头青年一记眼刀子过去就噤声了。 楼昱双手插兜，转身就离开。 他收起了眼底那戾气，换成一片宁静。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吧。 得到了原主记忆后，楼昱对这个城市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找了一家理发店准备把头发给染回原来的黑色。 推开理发店的门，楼昱目光直接就落到了一个少年身上。 因为在这间普通的理发店里，这个少年太过于瞩目了，他眉眼俱是好看，眸色不是极黑的那种，有种褐色的感觉，额头前的头发碎碎的，长的快要到眉毛那里了。 他此时很安静地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纤长白皙的手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身上沉淀着一种很干净的气质，让人看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却又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在楼昱推门而入时，少年恰好抬起头，望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楼昱是看见他眸中的沉静变了变，似乎带着一种惊诧还有仇恨，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刚刚楼昱看到的那一瞬只是个错觉。 百里无笺也很惊异，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到楼昱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带来了蝴蝶效应？ 百里无笺拿着书的手紧了紧，但很快又松开了。 “我们认识？”楼昱道。 他在原主记忆里完全找不到这个人。 百里无笺嘴角翘了一下，露出一个疏离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同班同学。” 楼昱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心里只道，原主是有多久没去上过学了，同班同学都没个印象。 “抱歉，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楼昱。”楼昱伸出手，道。 百里无笺没有伸出手握出楼昱的手，只是平淡地道，“我知道。”青城一中第一大刺头大名鼎鼎谁不知道？ 见百里无笺不握手，楼昱挑了一下眉，只是把手放了下去，也不生气，很自然地在百里无笺旁边坐了下来，坐下来时，他的手不经意间地碰百里无笺一下。 楼昱就愣住，嘴角微微翘起，他转头望了百里无笺一眼，再一回打量这人一眼，这一回不是那种对陌生人那种纯欣赏的打量，而是含着一种柔情的。 百里无笺没理会楼昱，自然也错过了那一抹柔情。 这时，楼昱脑海里升起系统提示音来。 【主线任务：攻略男主百里无笺，完成任务后奖励积分1000。】 楼昱：？ 这失灵许久的系统提示音怎么又行了。 原来是叫百里无笺啊，这回他记住了。 楼昱眯起了眼。 正打算扯话题时。 旁边却是一空，只见百里无笺站了起来，往理发的椅子走了过去。 原来是轮到他剪头发了。 楼昱摸摸鼻子，有些郁闷。 他随手捞起百里无笺扔在一旁的书，拿在手里一看，居然是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学霸，惹不起(3) 楼昱挑了挑眉，这么勤奋？ 他翻了几页看了起来，看了没多久，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拿住了书本的一角。 楼昱抬头，就见百里无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前面，但那紧抿的唇显示着他的不悦，“到你了。” 楼昱倒是笑了一下，松开了手，书本就被百里无笺抽走了。 “别走啊，我问你个问题。”楼昱倒是一点都不急着去理发，他站起来顿了一下，看着要出理发店门口的百里无笺道。 “什么？”百里无笺拧了拧眉，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见百里无笺回来了，楼昱方去理发的椅子上做好。 理发的师父看着楼昱那一头十分社会的黄毛，了然地挑了挑眉，“这回是要弄什么发型？看墙上面左上角的那个，那是最近十分潮流的发型。” 楼昱扫了一下眼那个发型的同时，余光不经意地见到百里无笺还在，嘴角翘了翘，“不了，给我把头发染回黑色，在剪短一点就好了，跟刚刚那个少年差不多就行了。” 理发师父颇为诧异，手上已经熟练地开始工作了，抬起的嘴巴还不忘动着，“其实黄毛不怎么配你，黑色挺好的，够学生，年纪轻轻还是好好读书吧，我以前也是游手好闲，结果现在就只能开一间小小的理发店过日子，现在后悔也晚了，年轻人还是要珍惜时间，好好学习，将来能有个好前途。” 楼昱听着理发师父絮絮叨叨的，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所以我现在要改邪归正了。” 楼昱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一声嗤笑，声音极轻极淡，轻得教觉得那一声嗤笑只是一个错觉。 楼昱眼睛微微一瞥，见百里无笺还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本书，似乎在等他的问题。 楼昱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更大了。 百里无笺确实是在等楼昱的问题，他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听到楼昱要把头发染回黑色时，他就神使鬼差地留了下来。 这一世，楼昱变化真的很大，前一世他的头发一直都没染回黑色，反而各种奇奇怪怪的发型换的频繁，这一世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异常得很。 刚刚那一声嗤笑也是百里无笺发出来的，上一辈子他到死时楼昱都是那副鬼模样，如今居然听见从他嘴里蹦出改邪归正这么几个字开，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理发师一直絮絮叨叨的，以至于楼昱一直没机会问百里无笺问题。 不知道多久后，头发终于好了，而理发师父也停住嘴了，楼昱扫了一眼，心底有些纳闷这理发师父嘴巴不干吗？ 楼昱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镜子，这回里面映出来的少年明显顺眼了不少。 黑发碎碎的，可能因为理发师父刚刚给他吹干了，显得有些飘。 不过正要付钱时，楼昱一摸口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而且手机银行卡一样也没有带。 手机似乎落在那个他不久前离开的酒吧里了。 楼昱抿了抿唇，看着理发师父。 似乎在问能赊账吗？ 理发师父也看着这位迟迟不付钱的少年，表情有些微妙。 空气凝固了许久，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钱我先帮你付了，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百里无笺帮楼昱付了钱道。 “好。”楼昱立刻答应了下来。 百里无笺看着这个丝毫不在意就答应下来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他前世那毫无原则的作风，拧了拧眉，心底有些厌恶。 把百里无笺丝毫表情都留意在心底的楼昱有些愕然，他刚刚有干了什么？ “你刚刚想问什么？”等了一个问题很久的百里无笺终于失去了耐心，开口询问。 “我刚刚看到你在看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想必你成绩很好，想问你一道数学题哈。” “数学题？”百里无笺有些惊讶，心中更觉得怪异无比，这向来不学无术的人居然问数学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学霸，惹不起(4) “‘我爱你’的逆否定理是什么？”少年站在理发店门口，额头那么黑色的碎发微微浮起，他扬起嘴角来，问道。 百里无笺足足愣了几秒，突然他脸一黑，掉头就走。 楼昱没想到百里无笺反应这么大，他立即追了上去，“别走啊，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不知道。” 百里无笺走得很快，楼昱一直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的，解释个不停。 被烦得不行的百里无笺眉头几乎要拧着麻绳了，他顿时站住了，转头，语气万分不好道。 “你自己把它化成若p则q的形式，然后再变成若乛q，则乛p的形式。” 他停得太突然了，楼昱差点没刹住车撞了上去，但好歹是停住了。 “化为若p则q……”楼昱故作沉吟，然后勾唇一笑，“是这样吗？若这个人是我则这个人爱你，那它的逆否定理就是若这个人不爱你则这个人不是我。” 后面那句话楼昱放轻了语调，柔声说道，教人听起来如沐清风。 百里无笺悄悄退了一步，今天的楼昱看起来不大不大正常，他刚刚居然在这人身上看到几分古代大儒的风姿。 特别是说到后面放柔声音的时候，他又从这人眉眼瞧见了那见鬼的温柔。 百里无笺一面感叹着这人究竟撩过多少妹子，才练成这样的撩人不动声色，情话粘手就来的境界，一面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怪异。 但偏生此时的楼昱一脸正经，似乎单纯在请教问题，百里无笺不由得把心中那种怪异感去除掉。 楼昱见好就收，他倒退着走边走边道，“好了，我问完了，就不打扰学霸大人了。” 说完他转了过身，往百里无笺相反的方向离去了，百里无笺正要转过身走自己的路的时候，却见那走了一段路的少年突然又回过头来，墨眸含笑，他挥了挥手，露出有些尖尖的虎牙来，“明天见啊，学霸大人。” 百里无笺顿住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走远的少年若有所思。 明天见？这意思是他明天要回去上学吗？ 想到这里，百里无笺心中警铃大响，这样江璐极有可能和楼昱提前认识啊。 百里无笺拳头无意识地收紧，他眸子暗了暗有些不大愿意回首前世的事情。 可那些浮起的记忆却如同昨日之事，如同昨日发生。 此时早已入秋，树叶枯黄，挂在枝头，风微微一吹就飘落下来了，树上剩下的那些树叶愈发孤零零的。 少年拿着书，站在街道上，他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的表情不似少年该有的表情，里面蕴含着痛苦，悔恨，复杂，还有沧桑。 不管少年表情如何丰富，也是没有人注意了，此时的街道很空，几乎没有几个人。 就算有也是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繁忙得似乎连扫一眼少年的时间都没有。 百里无笺清楚地记得前世的楼昱是在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大概五点多时遇见的江璐，那天他也在，和江璐并排着走。 少年一鼻青脸肿地倒在地面上，他的腿似乎骨折了，然后他身旁的江璐就冲了过去，准备救人。 也就是那一天，孽缘的开始。 哪怕是重生了，百里无笺依旧很后悔那天他为什么要帮着江璐把人背去了医院，那会他就应该拉着江璐走人才是。 否则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纠缠。 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女孩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被别人伤得伤痕累累却毫无办法。 高中大学时，其实两人的感情还很好，但是后来成家立业之后，楼昱就开始夜不归宿，后来被江璐看到他与另一个女子做了那等苟且的事情。 所有的怨气爆发出来了，江璐疯了似跑出了街道，此时一辆大货车冲了出来，紧跟着江璐跑出去的百里无笺瞳孔一缩，他狠狠地把江璐退了出去，而自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到半空再重重地坠落，一切尘埃落定。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百里无笺重新往楼昱离去的那条路望去。 路很长很长，也有很多弯弯曲曲，直到在一个拐弯处化为一抹黑点。 而那个走远了的少年也不见踪影。 百里无笺紧了紧拳头，这一回，他必定会守住江璐，不再让她重蹈覆辙了。 这个时候的百里无笺哪里知道，这一辈子早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学霸，惹不起(5) 阳光很好。 少女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步伐轻快地走在小道上，她眸子亮晶晶的，不是那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那种亮，而是憧憬的那种亮晶晶。 这时少女见到了一个人，她眸子更亮了，她嘴角一咧，挥了挥手，“百里无笺，这边。” 真好，能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一切都来得及。 没想到她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啊，这时还没遇到那个人呐。 江璐心中想着，她手挥得更起劲了。 百里无笺看到少女那挥动的手，一直都抿着的唇终于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眼睛眯了眯，“早上好。”我喜欢的女孩。 “好啊。”江璐她踩着小路边缘上面的卵石，回道，“这回考试我若是考进了a班，有什么奖励？” “嗯，请你吃一顿饭？”百里无笺笑了笑，问道。a班是最好的班，里面个个都是年级的精英，当然除了一个不学无术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留在了a班的家伙。 “这么没诚意？”江璐撇了撇嘴，走在前面的她突然转个弯儿来，一脸认真地看着百里无笺，“等我考好了，作为庆祝，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哪怕是以后要娶我，只要你真想娶，我也会嫁给你。”就当是报你前世的舍命相救了。 此时的江璐哪里知道百里无笺也重生了，她只是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大概百里无笺会觉得莫名其妙的。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少女，他眼底有些古怪，嘴角却是扬了起来，“好。” 这庆祝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璐见他答应了，便转了个身子，继续在前边走着，只是一路相对无言，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什么。 因为这事，以至于百里无笺从和江璐分开之后，回到自己班，他嘴角还是挂着一丝弧度的。 不过这弧度在见到本该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多了一个身影之后顿时消失了。 “嘿，早啊。”少年笑眯眯地看了过来，“不愧是学霸，大清早就过来了。” “嗯。”百里无笺冷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不大好。 他很想问一下翘课许久的这位怎么一反常态地回来了，还回来得怎么早。 想到待会江璐可能会过来，百里无笺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刚刚坐下来的百里无笺顿时又站了起来，准备自己过去找江璐。 但这时班门口已经站在一个不高有点清瘦的身影，是江璐。 她一手里提着早餐，一手抱着书，估计是过来这本自习的。 但看见楼昱那刻，她怔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移开了目光。 楼昱眯了眯眼，他手支着下巴，看着这个突然陌生的女孩，在原主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却找不到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 但她刚刚见到自己时的那个眼神几乎和百里无笺是一模一样的，惊诧中带着复杂，又带着一丝零星的怨愤，还有别的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只是百里无笺那时眼中的愤恨多了一点，而这个女孩则是幽怨多了一点。 江璐很快就收起眸中的神色，她朝僵在那儿的百里无笺笑了笑，问道，“这个是谁啊？我怎么没在你们班见过？” 百里无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江璐和楼昱相遇提前，他道，“这是我们班大名鼎鼎的那位。” “原来是他呀。”江璐笑眯眯的说道，又往楼昱望了过去，似乎很是好奇。 也只有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心绪。 旧地初遇故人，故人却不相识。 此时看着少年那镌秀的眉眼，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后会和这人有这么多的牵扯，也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背叛自己。 江璐不知是不是离自己学生年代太久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个楼昱看起来和她印象中的少年楼昱很不一样。 “嗯。”百里无笺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江璐走了，“今天去你们班自习。” 说这话时，百里无笺总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灼热，似乎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的感觉，他蹙了蹙眉，只当这是错觉。 学霸，惹不起(6) 楼昱看着百里无笺携着江璐出去了，他眼睛沉了沉，天知道此时的他有多想去把那手狠狠地分开。 但是楼昱最终是按耐住这种心情。 从见到百里无笺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一直很排斥他。 如今他更不能冲动，否则他大概和百里无笺只能当陌路人了。 楼昱知道那少年虽然看着挺温润的，但是心底里却犟得要死，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要是有哪一天他要是真真正正地完完全全地排斥自己，楼昱想自己大抵是寸步难行了。 所以楼昱只是目视着那两人出去了，他敛了眼中那暗沉中带着危险的目光，手拿起笔，默默在绘画本上画了一个背影。 原主喜欢画画，没事时烦躁时总是要画上那么几笔，这点楼昱毫无保留地继承下来了。 只是他的画风笔风和原主都天差地别。 原主的画是很圆润的，原主的字大抵可以和被狗滚过的田野比较了。 而楼昱此时只是轻描淡写地画了一个背影，寥寥几笔，就把那种神意画了出来，虽然身形不大相似，但旁人看一眼就会觉得这人是百里无笺。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画完之后，楼昱又提笔在旁边随意地写上了一行字，字如人，镌秀如书生，但是又带着几分书生没有的锋利。 愿吾影可与汝影相依，愿吾梦可与汝梦想接。 虽然如此写着，但楼昱始终没有在那寥寥几笔彰显神意的背影旁边在画上另一个背影。 这倒使那个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了。 他一路向光，背影拉得长长的。 画完后，楼昱叹了一口气，放下笔，把本子合上，感觉刚刚还很暴躁的心似乎平静了几分。 没有剧情，他不知道百里无笺和江璐身上有什么，为何他们看到自己时都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若是他们是重生，楼昱觉得这样就很难办了。 也大概是未来的原主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隔阂。 世间总是有些情意能去得很快，但有些仇恨却能记一辈子，誓死方休那种。 “哎，怎么突然要去我们班？”江璐一脸懵逼。 “班里那个楼昱不是什么好人，别靠他太近。”百里无笺沉着声音道。 他不希望看见江璐再走回前世的路子。 “好，我知道。”江璐闻言，顿时扬眉笑了，她是那种长得很清纯的女生，笑起来带着一种初恋般的感觉。 百里无笺也跟着笑了，他坐在江璐面前，轻声道，“吃吧，不早了。” “嗯。”江璐点头，她一点一点咀嚼着早餐，一面想着为何前世的自己看不到百里无笺眼底里那种情意呢？ 少年少女都没有注意到班的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年，他斜倚着门，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他们。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走了，此时刚好学校起床铃声响了起来。 那些住宿生该起床了。 * 当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老陈走了进来，他习惯性地扫了全班一眼，当看到向来空着的座位居然坐着一个少年的时候。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座位表，问道，“那边那个坐着楼昱位置的那位同学，你是谁？” 这下，全班同学目光全望了过去。 感受到周围扫过来的目光，有错愕，有疑惑，有陌生，还有鄙夷。 楼昱嘴角抽了抽，道，“我就是楼昱。” 老陈呆了一下，他推了推近视镜，好不容易把印象中那头说了几次个改不了黄色毛发替换成黑色，印象那个黄毛少年也逐渐和这少年的脸重合了。 老陈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是楼昱啊，他挥了挥手，以示班里安静下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楼昱啊，回来了？回来就好，好好上课，别吵着同学们就行了。” 对于楼昱，不知为何，老师们总是格外地宽容。 学校有人流传着是楼昱来头不一般，他家曾经资助了学校建了好几座大楼，好像学校那个大礼堂也是他家捐赠的。 而且那大礼堂上面可是高高备注着楼辉方先生捐赠。 很多同学都怀疑那可能是楼昱他爸，但是但是人每次一提到这个的时候总是一脸不爽，语气万分不好地否认了。 楼昱闻言倒是挑了挑眉，“老师，我这次回来上学是想好好学习，所以我想要一位学霸同桌。” 其实a班个个都是学霸，但学霸们都不大喜欢这个老是翘课的学渣，此时一听，几乎人人心里都是拒绝的。 就像一碗好的汤面里掉了一颗老鼠屎，谁喜欢？ 学霸，惹不起(7) 老陈呵呵地笑了一下，他看着楼昱就觉得像是看着一大块钱，他笑眯眯地看着班里的人一眼，开口，“那楼昱你就和李丹换一下吧。” 李丹是百里无笺的同桌。 很想问李丹是谁的楼昱顺着老陈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怒瞪着自己的女生，再看看她旁边坐着的那个人时，他眉都扬了起来了。 楼昱欢天喜地地和李丹换了和座位。 看着李丹那张阴沉的脸，他也依旧笑眯眯地看了过去，然后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新同桌身上。 “百里无笺，名字真好听。”楼昱支着下巴，看着百里无笺本子上面几个工工整整的字眼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楼昱此时很高兴。 百里无笺没理楼昱，只是眉头蹙了蹙，然后他又听楼昱说道，“嗯，人也好看，跟小爷一样帅。”真配。 坐在楼昱后面的女生此时抬起头来，推了推厚重的眼睛，她眯了眯眼，遮住眼里一抹精光，这听着像赞赏自家媳妇一样的语气是怎么肥事？ 不过看到学霸大人那沉下去的脸，女生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百里无笺拧了拧眉，转头过去，“楼昱，你不听课别吵着我听课。” 楼昱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百里无笺桌子上的数学练习本，又看了看讲台上讲得正起劲的英语老师。 他突然笑了，“要不你教我数学？” 不待百里无笺出声，楼昱就自己凑了过去，他看了一眼，轻轻地把题目念出来。 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题目，几乎一眼就能知道答案。 a大于b大于0是焦点落在x轴的椭圆x/ay/b=1的什么条件？ 对于这种可以说是十分基础的问题，百里无笺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屑了，他随口就道，“充要条件。” 哪知楼昱闻言，顺口接上了一句，“如果a大于b大于0是焦点落在x轴的椭圆x/ay/b=1的充要条件，那你便是我存在此间的充要条件了。” 百里无笺脸又是一黑，他黑着脸转了过去，十分冷漠地说，“但在我这里那椭圆方程焦点是落在y轴上。” 此时条件一改，这个方程的充要条件也就变成了b大于a大于0了，也就是变相把楼昱的话给怼了回去。 楼昱这下看着百里无笺有些无奈了，这位当真是油盐不进。 而百里无笺却是在心中对这人更是厌恶，这家伙对谁都是一副花花肠子的吗？他冷着脸站了起来，指着楼昱说道，“老师，他打扰我上课。” 而讲台上的英语佬一直都默默关注着这本，她闻言，顿时怒了，“楼昱，你一回来就骚扰同学，你给我去门口站着。” 对于注重学习成绩的老师总是给学霸和学渣们有更多的关照的。 楼昱眉梢一挑，悠悠站了起来，看着百里无笺，眼里丝毫没有怒意，只是又看了看百里无笺摊开的数学练习册，笑得意味深长。 就幽幽地站了出去。 但楼昱走了之后，百里无笺倒是心底有些愧疚起来。 此事确实是他不够正人君子了。 只是让他更加愧疚的时，按前世楼昱的性子估计当即就对自己发脾气了，可如今他却不温不愠的。 楼昱站出了门外，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吊在嘴里，吊儿郎当地站着。 只是想起刚刚他走时，百里无笺脸上闪过的那一抹愧疚，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想让我罚站，我站着便是了。 不过若让我给你一片清净，这辈子都不可能哦。 这边。 楼昱走了之后，百里无笺反而不能静心做数学了，他眼睛瞟到门口那站的笔直笔直的少年，总感觉心底愧疚无比。 百里无笺在草稿纸上写了几笔后，最终没忍住，站了起来，“老师，教室有点闷，我想出去站一会。” 靠窗口被风呼呼吹的有点傻的甲同学：有点闷？？？ 英语佬：“……” 嗯，虽然无笺同学，我知道你上回英语满分但是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但是英语佬还是挥挥手，默许了百里无笺出去。 行行，你满分你有资格嚣张。 此时，门口那个吊着棒棒糖的少年嘴角微微翘了翘。 学霸，惹不起(8) “抱歉。”百里无笺走楼昱身旁经过，留下了一句话。 楼昱看着他，眯了眯眼，又笑了。 牙下意识地一咬，嘴角里的棒棒糖碎了一小块下来。 “嘿，百里无笺，我以前有得罪过你吗？”楼昱把棒棒糖拿了下来，那糖不再圆润，而是缺了一个角，形状有点想球体被很没有技术含量地挖了一角，然后磨去菱角。 百里无笺停住了，他目光落在那糖身上，唇动了动，“不曾。” “是吗？”楼昱挑了挑眉。 “嗯。”百里无笺答道，他看着少年那可以算得上好看的眉眼，心里默默道，但你未来会得罪我。 “楼昱，你过来一趟办公室。” 英语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沉着声音说。 楼昱闻言，倒是没有造次，而是去办公室。 英语老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来，分明是要和楼昱来个长谈，“楼昱，我知道你们家里很有钱，你也不用着急你的未来，但是你要为其他同学着想啊，百里无笺他是我们学校的好苗子，极有希望可以去到京城大学，我不是你们班主任，管不了你们的座位，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上课可以不去打扰百里无笺吗？” “嗯。”楼昱十分诚恳地应了一声，“老师我知道了。” 这倒是让本想说再多来教训一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的英语老突然顿住了，她看了看少年，强行吞下接下来一大段的话，又补充了几句，但楼昱都是笑眯眯的回应着，仿佛什么都听进去了，英语老只好挥了挥手，把楼昱放了回去。 这种有气出不得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楼昱则是走得轻轻松松的，他从头到尾都是那副不温不愠的神色，教英语老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好像有些变了。 就像一个四面体在磕磕绊绊中磨平了棱角，那种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消失了，变得礼貌了，但似乎也变得深沉了。 高中了，也该是要长大了。 楼昱插着兜，慢慢地走到操场去，这一节是体育课，而此时早已经上课了。 他从教学楼的走廊往下看，能看到跑场中间上面的青青草地，还有那上体育课的人们儿。 但看到一个被人搀扶的少年时，楼昱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顿时拉了下去，他突然转身往楼梯跑去，速度快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生死逃亡。 百里无笺坐在地板上，他拧着眉，有点想不到自己重生第一回就把脚给扭到了，他看着足球场上面的一人，眯了眯眸子，掩住了眼底的暗芒。 远处的一个少年，他远远地看着百里无笺，嗤笑了一声，伸出一根中指来，仿佛在说，“学霸就好好当你的学霸，踢什么球？”谈什么恋爱？谁不知道c班的江璐我看上了。 这少年是f班的人，他们班和a班向来不对头，但恰好又同一节上体育课，每次都约球，以往顶多是互看不顺眼，但这回没人知道他们居然会来阴的。 “emmm……无笺，你等着，居然敢撞我们班的第一名？看我们不把场子找回来。”一个跟百里无笺关系很好的哥们怒道，说完他就上场顶替了百里无笺的位置。 百里无笺手放在被扭到的脚腕上，抿了抿唇，场子还是由他自己来找回来吧。 但此时，一只人影挡在了前面，百里无笺一愣，抬头，对上的是楼昱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楼昱那眼里看到一点怒意。 “怎么踢个球都能扭到？听说学霸的运动都不咋地。”楼昱伸出手，握住百里无笺的脚腕，咔嚓地一声，十分熟练地扭了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百里无笺脸都青了，他冷哼了一句，“听说运动细胞发达的，脑子都不怎么好。” 楼昱闻言倒是笑了，他顺手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站了起来，“我就当你夸我好了。” 百里无笺愣一下，脸有些黑，他最厌烦有人摸他脑袋了。 楼昱站了起来后，他看向球场，此时a班依旧落在下风，楼昱唇角微勾，笑得却有些冷冽，他喊到，“换人，换我上去，作为a班的我可不能看着自己班被欺负得这么惨呐。” 学霸，惹不起(9) “楼昱！”f班的人脸都黑了。 谁不知道学霸班里有一位很会打架的学渣啊，但他们没想到今天这位居然会上场。 “嘿，楼昱，你这可不够义气啊。”f班的一个蓝色卫衣的男生道，他半挑眉毛，“之前我们可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啊。” 楼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男生，“不好意思，我是a班的。” a班的人微怔，没想到这个向来被他们排挤的人会参与进来。 “既然这样，那我可不客气了。”蓝色卫衣男生猛地把脚底的球踹了出去，这回由他们开场。 楼昱眉眼一挑，顿时冲上去，把球截住，看着围堵在面前的f班的三个前锋，看来f班是要怼死他啊。 另一边，a班的陈东在远远的另一边，没有人在拦截他，很显然把求传给他是个很好的作法。 足球在楼昱脚边灵活地转了几圈，正准备把求传给陈东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了个人，他脚一顺，把楼昱脚边的足球顺走了，还留下了一句阴恻恻的话来，“看来大名鼎鼎的楼昱也不怎么样嘛，刚刚我可才送走了你们班的学霸大人，现在你们的学渣又要输在我手上了。” 这话说得很嚣张。 楼昱闻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神色突然一凛，那挑衅的男生一愣，总感觉这人身上气场大变，他居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足球在他脚边没多久，一个黑影从他侧面闪了出来，那速度快极了，男生瞳孔一凝，脚边的球就不见了，而那黑影也已经带着球跑到几步开外，冲着他们的后卫去了。 好强。 足球高高地飞起，飞向f班的球门，擦着门卫的手臂飞了进去，撞进了那球网了去。 原本看楼昱不顺眼的a班女生们不知道谁爆出了一声楼昱加油，顿时整片的人们都喊了起来。 毕竟他们a班在体育方面真的一直被f班压得死死的。 “我以前怎么发现楼昱这家伙也蛮帅的，特别是他冷着脸的时候，你看他那眼神，帅呆了。” “话说我怎么感觉楼昱好像是生气了，不过他生气好像也很帅啊。”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道。 百里无笺被楼昱那很有技术含量的一掰，脚已经好了，他看着在赛场上面冲锋的楼昱，听着周围女生大喊着又进了的欢呼声，不禁有些恍惚。 那个奔跑着的少年真的是楼昱吗？ 分明是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是这么的陌生？ “f班有人摔了。”有人喊到。 百里无笺这才把目光望向球场，一个少年倒在了球场上面，是刚刚把他撞倒的那位，足球在他额头上面砸了一个红印。 倒地少年感觉脑袋有些恍惚，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被足球砸到威力是这么的大的。 刚刚他是侧着被砸中的，到下去的时候顺带歪了脚。 远处楼昱停了下来，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倒地少年，本在他脚下的足球早已经不知所终。 倒地少年看到远处的楼昱，心底蓦地一慌，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站着的少年那个眼神虽然淡淡的却仿佛蕴含着什么，似乎在说因果循环，是巧合吗？ 为什么他也刚刚好歪了脚，而且歪的还是和百里无笺同一边的脚。 很快地，倒地少年被人搀扶了出去，f班少了一个实力较强的前锋，很快就惨败了。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a班刚刚踢球的几个男生围了上来，他们之前和f班踢球就没有赢过。 “大哥以后带我们练球啊，我要练练球技，虐死f班那群头脑简单的学渣们。” 楼昱咧开嘴，笑了，他别有深意地望了百里无笺一眼，两个尖尖的虎牙露在外边，十分有义气地道，“我楼昱虽然成绩不好，但既然在你们a班，那以后百里无笺负责学习，我就负责体育上给你们撑场子，告诉别人，a班不是只会学习。” 可惜，听到的男生们只当重点在最后一句，他们拉着楼昱，“走，大哥，小弟请你喝可乐去。” 此时，f班那个被楼昱一球砸倒的男生，一歪一歪地走了过来，望着楼昱道，“你很强，下回我们再战。” “没兴趣。”楼昱淡淡地道。 他带着一帮刚认的小弟走了，路过树下时，顺便把百里无笺也拉住了，笑道，“走，学霸大人，喝可乐去。” 百里无笺蹙了蹙眉，“放手。”他最烦别人碰到他了。 人的手上面就有不知道多少万细菌，如今他还有被另一个人扯住了，那手上面的细菌不就更多了。 百里无笺看着楼昱的手，隐隐带着嫌弃。 虽然被他嫌弃的那双手很好看。 学霸，惹不起(10) 看见百里无笺眼底里的怒意，楼昱讪讪松开手，他摸了摸鼻子，没敢再碰着百里无笺。 简译看着楼昱在百里无笺这里吃虐了，拍拍了楼昱的肩膀，“大哥，学霸大人就是这样的，别在意啊，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人挺好的。” 楼昱也不怎么在意，他只是看着百里无笺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反倒是刚刚凶了他一下的百里无笺自己先移开了目光了。 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去了小卖部，楼昱在里面溜达了一圈，然后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叫小兰，听说她是大学没读完就过来这里打工了。 “楼昱哥儿，又来了啦。”姑娘小兰看着楼昱，眼睛弯了起来，像个月牙儿。 “嗯，和朋友踢完球，买几瓶饮料。”楼昱把几瓶饮料推了过去，道。 “啊？既然是楼昱哥儿的，那就不要钱了。”小兰，看了一下几瓶饮料，心中默默算了一些价格，打算待会自个儿补钱给老板。 楼昱蹙了蹙眉。 而一旁的简译倒是咧了咧嘴，把饮料往怀里一抱，“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楼昱看着他，伸手把人给扯了回来，又把饮料往姑娘小兰面前一堆，“你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姑娘家给你付钱啊，来，给钱！” 楼昱说这话时，看着小兰，似乎再说，你总不会让你楼昱哥儿连个东西都买不成吧。 小兰苦笑了一下，拿着饮料往条形码扫描器前一扫。 简译听了楼昱的话又看着人家姑娘那明晃晃的笑容，脸不禁红了红，他抓抓脑袋，把钱给付了。 下课时间本就没多长，去小卖部这时间倒是把下课那十分钟给折腾掉了。 结果还没到班，铃声就响了。 和楼昱一同去小卖部的四位男生脸同时一垮，其中一个道，“完了，这节是白骨精的课，要死了。” 白骨精是教语文的，因为她有一回回脸上的妆都化得很浓，而且长得十分的瘦，不知道谁嘟哝了一句白骨精，这个外号就喊了起来。 白骨精是个十分严格的老师，她每回上课都准时准点到，然后把那些迟到的扔到门口听课。 而现在楼昱他们又迟到了。 “报告……”同行的男生探头探脑地往班里瞄了一眼，声音弱弱的，他之前就被白骨精训过，如今算是第二次犯了。 简译跟在那个男生后面，他默默把拿着饮料的手背了过去。 “迟到了？拿书到外面站着听课。”白骨精在讲台上幽幽地望了过来，一脸严厉。 简译松了几口气，看来是没有看到他手里的饮料，他此时很庆幸自己座位靠边，不用经过白骨精，不然要是让白骨精知道自己是因为去小卖部耽误时间，不然估计饮料只有扔进垃圾桶的分了。 “站住，简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白骨精目光十分犀利。 简译僵了僵，他机械地转身，看着白骨精干笑了几声，“抱歉，老师，我马上就扔。” 白骨精眯了眯眼，又扫了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人，却见他们两手空空的，于是又看向简译。 简译拿着饮料走到垃圾桶，一路拼命吸，到那里时，他已经喝完了，便很帅气地往垃圾桶一扔，回过头来，看着白骨精嘿嘿笑了两声，“老师，不能浪费粮食哇。” “这防腐剂喝得挺开心的啊，去外面站着，下课到我那里背书。” “呃。”简译脸垮了下来，看着安然无恙的小伙伴们，他有些纳闷，楼昱他们的饮料去哪了。 此时，楼昱几人已经拿着书到门口站着了。 他看着百里无笺，露出了两颗虎牙，笑了，我们又回到门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无笺感觉这笑容有些傻，他默默移开了目光，突然觉得其实楼昱是没那么的坏。 楼昱见百里无笺没理他，只是撇了撇嘴，拿着书往百里无笺旁边挪了一下，两人的肩膀快挨在一起了。 这时被白骨精逮住了的简译拿着书出来的，他有些灰溜溜的，一出去时，却见小伙伴们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饮料喝，眼睛一瞪，刚刚踏出们的脚又收了回去，他嘴巴一张，老师二字差点要脱口而出。 这时，陈东手疾眼快地把简译拉了回来一手握住他的嘴巴。 低声说道，“你小子不会要告状吧。” 学霸，惹不起(11) 简译嘴巴被捂住了，他瞪大了双眼，然后一个胳膊肘砸向陈东的肚子，陈东闷哼一声，顿时松开手，简译得到了话语权，就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没被捉？” 他不服气。 陈东笑了一声，揉了揉肚子，“我们知道这节课大概不能留在班里听课了，干脆把饮料放门口了。” “哇，你们居然……不行，我要告诉老师。”简译眼睛又是一瞪，转身想去喊老师，然后他的嘴又被捂住了。 简译回头，又是陈东。 “喂，你小子别这么缺德行不行啊。” “嗯哼唔……”放手。 简译打算又一个胳膊肘砸过去，结果陈东腰一缩，躲了过去，他看着简译的眼里有些得瑟。 “你不说，我就放手。” 简译看着陈东，点了点头。 陈东缓缓松开了手，结果这货果然拔腿就跑，陈东赶紧伸手扯出了简译的衣服，就知道这小子会跑。 他又伸出手捂住了简译的嘴，把人按到墙角。 简译挣脱不得，他觉得自己如果魂魄能看得见的话，那么估计众人可以见到他的魂魄从嘴巴里飘了出来。 “谋杀啊……”简译有气无力地哼出这个调调来。 楼昱看着这两个斗得很欢的活宝，又看看旁边一脸清冷的百里无笺，不由得纳闷地摸了摸鼻子。 “给你。”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百里无笺目光望着天边，手却拿着一瓶可乐放在楼昱面前，“刚刚谢谢了。” 他看到了，楼昱一球砸中了f班的那个男生，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他都该谢谢。 楼昱原本紧抿的唇顿时就弯了起来，他眉眼都是笑，“给我？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到。” “刚刚。”百里无笺道。 “谢了啊。”楼昱十分顺手地抬起手打算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却想起刚刚体育课自己揉他的毛发时，百里无笺那厌恶的语气，他不由得顿了顿，又把手收了回去。 这些小动作，百里无笺自然是留意到了，他头一回认真地打量了少年一眼。 少年站在那里，刚刚好站在阳光落下的地方，他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了。染黑回来的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有些棕色。 少年拧开了可乐，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为何，百里无笺总觉得少年似乎一直都在笑，哪怕喝着可乐的时候，他的嘴角都是微微翘起，更别说那满是笑意的眉眼。 有什么事情是能让这少年高兴得连笑容都收不住的吗？ 百里无笺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他明明和前世那人一模一样，但百里无笺却觉得他们距离得很远很远，远得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谢谢啊。”不知道为什么，楼昱突然又转过头来，看着百里无笺说了一句。 百里无笺：？ 刚刚不是说过吗？ “我很高兴，你似乎没有那么排斥我了，物理上面不是说，同性相斥异性，但同向电流相吸引，异向电流相排斥。那这是不是我们走在了同一个方向上呢？”楼昱又道。 百里无笺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想，有吗？ “有啊。”楼昱笑眯眯地道。 百里无笺：…… 怎么感觉这人知道他心里想着啥。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异向电流相排斥…… 他和楼昱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啊。 以前不是，现在也会是。 一瓶可乐，不过是感谢，从此他们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楼昱不要在像前世般去招惹江璐，他今生便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百里无笺想到。 相比打打闹闹的简译和陈东，又相比楼昱几百里无笺，另一位被罚的男生显然就安静多了。 他拿着书，默默远离这些看起来不太对的少年们。 眼睛里闪烁着直男的耿直。 少年人在门口倒是也乐得自由，一站就是一节课，当白骨精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简译，你脸怎么这么红，过来，去办公室背书。” 简译恼怒地瞪了陈东一眼，憋出一句来，“憋红的。”丫的，都说他不叫老师，陈东那家伙死都不行。 陈东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他手指动了动，上面还残留着简译的气息。 学霸，惹不起(12) 当放学铃声响起时，百里无笺刷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拿着书包准备走人，但是他的衣角却被人扯住了。 百里无笺扭过看去，是楼昱，他抬起头，又是一个笑容，“等一下我，放学一起走。” 百里无笺发现楼昱老爱笑了，每回他看过去都是见到他在笑，或是唇角微翘，眉眼含笑，或是直接咧开嘴来，露出两块虎牙来，想的十分的少年，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每回他眼底里都带着暖意的。 这个人总是这么爱笑的吗？ 很久之后，百里无笺才知道，其实这人其实不爱笑的，他眼底也是没有暖意的。 他只是把所有的笑意都给了自己，把他连一滴都不愿施舍给别人的温柔都给了自己，以至于每回看自己时，眼底下意识就带上了暖意。 那种暖意叫温柔。 “我约了人。”百里无笺皱了一下眉。 “没事，我不介意啊。”楼昱咧嘴。 百里无笺：“……”谁管你在不在意，我们在意。 * 三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少女并排着走着。 路过一家甜点店时，江璐顿住脚步，她指着那家甜点店道，“无笺，我们去这里吧。” “你喜欢就好。”百里无笺笑了笑，道。直接无视掉某个非要和他们一块儿走的家伙。 于是两人就走了进去。 被无视的楼昱摸了摸鼻子，也跟了进去。 江璐看起来虽然不动声色，但一直都有注意着这位前世的情人，她明显注意到楼昱在她征求百里无笺意见后眼底顿失笑意。 不由得笑得更欢了。 她喜欢看着楼昱吃虐，前世这人背叛了他，今生她要一点一点要回来。 所以楼昱啊，不要喜欢上我哦。 楼昱过去时，江璐和百里无笺已经坐好了，他们两并排坐在一起，只剩下对面的位置。 楼昱眸子有些暗沉，他走了过去，在百里无笺面前坐了下来。 “无笺，我们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吧。”江璐笑眯眯地指着清单上面的甜点道。 百里无笺看着这些甜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看向江璐的目光有些复杂还有些疑惑，他半晌才缓缓道，“好。” 只是江璐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此时已经招呼服务员过来了。 她可是特意挑了楼昱都不喜欢的东西，她还特意点了海鲜寿司给楼昱。 前世与楼昱相处了朝朝暮暮，她怎么又会不知道楼昱对海鲜过敏呢。 而百里无笺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璐点了甜点，心中突然有些酸涩还有苦楚。 这些甜点都是楼昱所不喜欢的，也不算是江璐特别喜欢的食物，但是为何江璐你偏生就点了这些呢？ 为什么就这么巧？ 想起之前江璐莫名其妙地对他说了一句，可以给她提一个要求，哪怕是娶了她她也会答应自己。 但是百里无笺知道江璐不喜欢自己，但一个女孩子不喜欢一个人却又愿意嫁个那人的原因会是什么？ 这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块儿，百里无笺不由得往一个方向想了。 甜点很快就上了。 江璐把海鲜寿司往楼昱面前一推，“给，作为我们认识的礼物，请你吃寿司。” 江璐很有信心，楼昱不会拒绝的，他对女孩子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想当初他就是在这样的温柔里迷失了，哪知这人是个中央空调。 然，出乎意料的，楼昱看着寿司并没有选择接过来，他的神色淡漠得近乎陌生。 江璐愣了一下，恍然觉得这人有些陌生。 这时，百里无笺突然开口，他想验证一些事情，“楼昱，看在我的份上，就收下吧。”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楼昱不会拒绝自己。 楼昱这才动了一下，他伸手把寿司挪到面前，“既然如此，那我便试一下吧。” 江璐见楼昱吃下了，笑了，一直注意着她的百里无笺没有错过她眸中那一瞬而过的快感。 那是一种见仇人不安好的快感。 百里无笺整个人都沉了沉，心中的猜测被验证了啊。 本以为可以回到少年时，改变一切，却不料她还是把一切不美好的都经历了。 罢了，江璐，前世我护不了你安好，今生我定会护住你。 那些遭遇的背叛不会再有了。 海鲜寿司入口，楼昱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他拧起来眉来。 学霸，惹不起(13) “过敏了啊。”楼昱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自言自语，抬眸看着百里无笺，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百里无笺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吗？” “知道啊。”楼昱脸白了几分，但依旧回道，“但是啊，你叫我吃我怎么能不吃呢？等缓一缓就好了。” 他朝百里无笺露出一个微笑来。 百里无笺平静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此时，江璐脸上有些怪异，她觉得楼昱不大对劲，看见楼昱笑容里的暖意，她心中那种感觉更加怪异了。 半晌，她挪动了一下唇，“你真的是楼昱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我不是谁是？”楼昱回道。 江璐站了起来，她呆了很久，百里无笺听见她似乎在喃喃自语，似哭似笑，“不……一点都不像……但你若不是他，你是谁？” 百里无笺僵了一下，心中那个答案已经不用怀疑了，江璐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够了。”百里无笺此时突然出声，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烦躁。 不知道是在说，够了，江璐，别和前辈子过不去了，还是在喝止自己心中荒唐的念头，亦或是别的。 “你跟我去医院。”百里无笺伸手把楼昱从座位里拽了起来，另一边他朝江璐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来。 这人会过敏还是因为他那句话，自己犯下的错自己就要去弥补。 百里无笺这么对自己说。 然而楼昱走了一段路后就没动，他只是远离了那间甜点店后就顿住了，朝百里无笺轻轻地一笑。 “我没事。”刚说完，楼昱突然就弯下腰，在树下吐得稀里哗啦的。 百里无笺：“……” 他默默移开目光，有些嫌弃地拧起眉来。 楼昱吐完之后，擦了擦唇角，看着百里无笺，笑着背出一段话来，“过敏反应特点，反应迅速，反应强烈，但也消退较快，不会破坏组织细胞，所以我现在好了。” 百里无笺目光回到楼昱身上，“你……”说了一个字，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百里无笺不怎么擅长和人交流，他抿了一下唇，把自己的话接了下去，“开始学习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真的是楼昱吗？ 但突然想起其实江璐刚刚问过这个问题。 “学啊，怎么不学。”楼昱道。 他眸光微微一瞥自己呕吐出来的有机物，手微微动了一下，一抹银色的星光闪了一下，树下恢复一开始的干净。 百里无笺没有注意到这景象，因为楼昱在不知觉中领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段。 “下回我想考好一点，以后啊，我打算和你同去一所大学。”楼昱笑了笑，他的眼眸眯了起来，掩住其中的复杂。 少年突然深沉了起来，百里无笺有些不习惯。 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略带嘲讽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考好，你也可以去好的学校。” 前世，你不就是动用了家族力量去了江璐辛辛苦苦才考上的大学吗？ “哪能啊？意义不一样的。”楼昱摇了摇头，这回他不在笑，只是很认真地说了一句，“那样没有诚意，我不想这样。” 要是连追媳妇都要靠父母，算什么男人？ 百里无笺沉默良久，“懂了。” 完了，百里无笺顿了顿又道，“其实以前我是个混混，会吸烟打架也顶撞过老师。” 楼昱有些愕然，“看不出来。” 百里无笺唇角难得弯了弯，没有理会楼昱，“人总是要变的，以前乖张任性，是因为有人护着你替你负重前行，但总有一天他要自己负重前行，这便是成长，楼昱，我不排斥以前的我自己，所以我也不排斥以前的你，叛逆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一直这样，便是不对。” 前世我认识的你一直都叛逆着，我希望今生的你可以回归正道。 毕竟今生的你没有做错过什么，我不想像江璐那般让今生的你去为前世的过错来赎罪。 但是，我会避免，你们，我们三个再次走上前世那段孽缘。 罢了罢，百里无笺又补了一句，“所以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了。” “所以我现在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咯。”楼昱指着自己道。 百里无笺点了点头。 “那你说就是吧。” 学霸，惹不起(14) 第一次和百里无笺无笺说了这么长的话，楼昱回到家几乎都是笑着的。 不过当他打开门时，就听到了一句，“混小子，怎么滚回来了，你不是和你爸一样到哪个裙子底下混去了吗？” 一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言语，楼昱有些惊诧地退了一门，抬头看了看门口，确定和原主记忆里无二，再次踏了进去。 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自己骂道，但见到自己时，她目光明显颤了颤，有些畏惧。 她虽然已经是中年了，但是身段却依旧很好，那张脸也很白皙，看起来有点想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般，但她身上的气质却是四十多岁该有的气质。 “今天没做你饭，自己滚去外面吃，反正和你爸一个德行。”中年妇女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好语气。 楼昱终于有些知道为什么原主不大愿意回家了。 他默默无视那个发了疯的女人，径直回了房。 中年妇女骂了很久，骂累了，自己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了楼昱房间一眼，然后又跑进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发现今天儿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回来就对她语言暴力，也没有扯住她的头发往墙上磕。 中年妇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一道差点要了她命的疤，是楼昱把她往墙上推时撞的。 打那以后她就知道这个儿子和他父亲是一样的德行，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楼昱回到房间就仰头倒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恍惚中，他似乎见到了一个虚影，那人蓝色衣衫，带着书生的文雅，气质与百里无笺有几分相像，笑起来时也很像。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 这个文雅中带着矜贵的青年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一身白袍中绣着蓝色祥云纹，缓缓地跪了下来，连同他那一身傲骨也一齐跪了下来。 他说，“请时空神救一救东方世族的东方姬雪。” 楼昱记得那会他只是摇了摇头，“时空神不救，这是规矩。” “恳请救一救东方姬雪，我温君淮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这条性命。”青年说得斩钉截铁的。 “时空神不救，无论如何。”楼昱依旧摇了摇头。 “你能救，你为何不救。”温君淮猛地抬头，对上了楼昱那双银眸。 “你走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楼昱不再看这青年，只是转身背对着青年，轻叹，“淮，至清的水，怎么就情深似海，可惜那东方姬雪红颜薄命，命该如此，这世间能救她唯我，但也唯我不能救她。” 温君淮看着楼昱的背影良久，最后他转身，他偏不信东方姬雪非时空神能救不可。 “砰！”砸门声将楼昱从梦中惊醒，紧接他听到一句女声，“给我出来，混小子，要死出去死，别脏了家里。” 楼昱拧了拧眉，有些烦躁地看着门，他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么久远的记忆，分明都遗忘的了。 君淮，如果再来一次，我楼昱还是不救。 最后他站了起来，去开门了。 门一开，一巴掌扇了过来，被楼昱抬手挡住了，他冷着眼扫向妇女，语气寒若冰霜，“我不打女人，但别惹我。” 妇女愣了愣，收回了手，“把饭菜扔到楼昱手上，别饿死脏了家里。” 说完，迅速走了，仿佛在远离什么脏东西般，楼昱拿着饭没动，他目光一直落在妇女身上。 直到妇女转身下了楼梯，楼昱才缓缓回到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怀里的饭菜，顿了很久，方打开吃了起来。 言语满满的恶意，饭菜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家的气息。 虽然这个家早已经支离破碎。 系统对这个有点奇怪的家也很是懵逼，它呆头呆脑地看着宿主吃了下去，终于没忍住，“宿主，你就不怕原主母亲在饭菜里下了毒？” 楼昱咽下口中的饭，回了一句，“死了会脏了家里。” 吃了没多久，客厅里又传来刺耳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楼辉方，你搞什么，你还把人带回家里了，你走开，我要掐死这个小贱种。”分明原主房间隔得很远，但是女人尖锐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嘶吼着。 楼昱眉心突突地跳着，他抓起手机，翻了翻联系方式，却怎么都找不到他想要联系的人。 耳边依旧是各种吵闹声，还混着着一个陌生的声音，楼昱很大愿意管这些纠纷，他戴上耳机，坐在窗前，眺望着远方。 那里黑夜繁星闪烁。 如同绝望中带着零星希望。 学霸，惹不起(15) “李绾俞，你够了，看清楚，她是我大哥的女儿。”楼辉方一把捉住李绾俞的手腕，让她好好看清楚跟在自己身后的女生。 女生乖巧地站在那里，她丝毫没有因为李绾俞骂她的那些难听的话而生气，只是笑眯眯地说，“阿姨好。” 李绾俞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看着这个女孩子，只是咕哝了一句，“打扮得这么好看，给谁看呢。” 语气里满是恶意。 女生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扯着僵硬的笑容，看着楼辉方，后者脸上有些尴尬地看着她，道，“阿姨她没有恶意就是嘴巴毒了点，泠泠，你先上去找你哥哥玩去吧。” 泠泠点了点头，当真很听话地上楼去了。 “绾俞，那些事情真的过去了，别在回忆了好吗？”楼辉方抱住有些疯癫的女人，有些痛苦地道。 李绾俞只是让他抱着，却没有说话。 她目光怔怔看着门口，仿佛失去了焦距。 要不是那天你楼辉方贪杯，酒后乱性，忘记去接孩子了，楼昱他哥哥楼珩他会出事吗？明明才那么小，却就这么没了。 楼泠泠上了二楼，她那乖巧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她轻车路熟地走到一个房门前，调好表情。 然后轻轻推门，一个脑袋探了进去。 就见到一个男生坐在窗口，他一条腿弯了起来，手踏在膝盖上边，他头微微侧向窗外，楼泠泠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很白，鼻梁很高，唇抿了起来，看起来不会是个好交流的人。 此时那男生动了一下，头转了过来，楼泠泠看清了正脸，呆了一下，这人眉眼长得很像楼辉方的，只不过看起来更冷一点，而那紧抿的薄唇看起来更像俞阿姨的，这良好的基因啊。 “你是谁？”楼昱冷冷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道。 “你好，你是方叔叔说得楼昱吧，我是你的堂妹楼泠泠，以后请多多关照。”楼泠泠露出一个很和善的笑容来。 “介绍完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可以出去了。”楼昱眉一挑，道。 楼泠泠愣一下，这个楼昱更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分明是这么冷漠的人，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和传言中的花花公子沾边。 不过她可不会认输，楼泠泠勾起一抹笑容，没有出去，反而走了进去，“听说哥哥混迹情场很久，不知道能不能帮妹妹追个人？” 楼泠泠刚说完，门口突然探进一个脑袋，一个中年帅大叔看了进来，“混小子，别欺负新妹妹，不然……我就断你卡。” 楼泠泠回头，惊讶道，“方叔叔。” 楼辉方嘿嘿笑道，“泠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好，别管这个混小子，方叔叔护着你。” 他好久以前就希望能有一个女儿，如今终于实现了。 嗯，大哥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 楼昱抿起唇，皱着眉头看向原主父亲，心中涌起来自原主对原主父亲的恨意，他扭过头，不说一句话。 他又不是原主，断卡又不是活不下去。 楼辉方僵了僵，他看着儿子，沉沉地叹一口气，现在连威胁断卡也不管用了吗？ 楼泠泠似乎看出楼辉方和楼昱的不对劲，她出声打破了这个气氛，“方叔叔，你出去啦，我想和哥哥聊一下天，大人不可以听哦。” 那个探了进来的中年大叔脸就这么被楼泠泠给推了回去，然后关上门。 楼辉方抓了抓脑袋，走了。 算了，年轻人的事他就不用瞎掺和了。 “昱哥哥，刚刚那个要求你要不要答应啊？帮我追个人，当然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哦，比如帮你追个人。”楼泠泠笑眯眯道，狡诈得像个狐狸。 “谁？”楼昱说了一个字。 楼泠泠笑意更浓了。 她知道的哦，哥哥喜欢一个人喜欢得紧呢。 “就是你们学校大名鼎鼎的学霸大人啦，百里无笺。”楼泠泠说到这里时，脸上适当带起一抹娇羞。 然后她就见到窗边的少年突然望了过来，眉眼尽是寒意，“你再说一遍，谁？” 学霸，惹不起(16) 楼泠泠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尽管楼昱只是单单看过来，并没有任何举动，但楼泠泠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百里，里无笺”她结结巴巴又说了一次，心中感觉哪里有点不对，根据系统情报消息，这位哥哥不是喜欢江璐的吗？ 怎么对百里无笺反应这么大？ 难道百里无笺也喜欢江璐，他们是情敌关系，如今他竟然要帮妹妹去追情敌，所以拉不下面子。 楼泠泠为自己的完美解释很高兴，她感觉眼前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哥哥，那这样，你帮我追百里无笺，我帮你追江璐。” 楼昱只是眯起眼来看着这个新妹妹，请把第一个帮我字去掉！谢谢！ 他突然笑了一下，“好，你追江璐，我追百里无笺。” 楼泠泠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她就知道，她伸出手，“合作愉快啊，哥哥。” 话说，她怎么感觉刚刚哥哥说的那句话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好像也很对的样子。 楼昱没伸手握住楼泠泠的手，只是道，“嗯。” 第二天，楼泠泠就转学去了楼昱的学校，去了江璐的那个班，虽然楼泠泠很想去楼昱的班，但是被楼昱驳回了，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是要帮我追江璐，那你就去她们班吧。” 楼泠泠抓抓脑袋，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然后她就去了江璐他们班。 ＊ 楼昱拉开椅子，就在百里无笺旁边坐了下来，他依旧是那张笑眯眯的脸，凑近百里无笺，“歪，百里无笺，我妹妹喜欢你，想追你。” 百里无笺猛地退开了一段距离，眸光微闪，“关我事吗？” 他记得前世楼昱和他妹妹很不对付的。 “嗯，不关你事，关我事，我要帮妹妹追你啊。”楼昱笑得点点头，然后伸手探向百里无笺的脑袋。 后者避开了，他皱了皱眉，“我讨厌别人碰我脑袋。” 楼昱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对不起，我忘了。” 百里无笺抿着唇，有些诧异地扫了楼昱一眼，刚刚分明还很精神，怎么就一会，语气就变得那失落落的。 他移开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头一回觉得怎么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回荡着一句，歪，百里无笺，我妹妹喜欢你，想追你…… 他拧起眉头来，总感觉这话听得不大舒服。 这回，刚好一个男生拿着书，走了过来，随手搭在百里无笺肩头上，“无笺，这道题怎么做？” 百里无笺接过书，正想看时，就被旁边的人抢了过去。 楼昱拿着书，目光幽幽地看着询问百里无笺的男生，看得男生心里发毛，他默默移开了搭在百里无笺肩头上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生感觉楼昱目光那种让人发毛的感觉缓解了很多。 “你哪道题不会做，我教你。”上回考试年纪垫底的楼昱指着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男生退了一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发现我突然会这道题了。” “哦，那最好。”楼昱挑了挑眉，把书递了过去，那男生正要接时，楼昱却把书往自己这边移了移，“学霸很忙，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说完，楼昱突然展颜一笑。 “好，好的﹏”虽然笑得很好看，但是男生看得心里发毛。 他一把拿过书，快速离开，妈呀，这里有人欺负我妈妈的儿子。 “楼昱，你干什么？”百里无笺眉心突突跳着。 “帮我妹妹追你。”楼昱眨眨眼，一脸无辜，“我觉得那个男生一动不动就搭你肩膀，很可疑。” “有病。”百里无笺扭过头，吐了一句。 “有药吗？”楼昱眯眼笑道。 “我不喜欢你妹妹。”百里无笺又补了一句。 “嗯，所以得追啊。”楼昱支着下巴，依旧笑眯眯的说。 另一边。 楼泠泠一下课就走到江璐面前，“你跟我出来。” 江璐认得这个女孩，是楼昱的妹妹，不过她可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烦的很。 江璐挑了挑眉，心道，怎么想干架？ 老娘可是黑带的。 一出门，楼泠泠就怼了过去，她看着江璐脸色阴沉。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系统的声音。 小泠泠，上，为了积分我们冲鸭，别怂。 “我……”少女僵直着身体，看着江璐，脸蛋看起来阴沉沉的，似乎随时想要走揍人。 “我……”少女憋了半天，死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emmm……她怎么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昨天一个不小心触发了攻略任务，任务对象不是她一开始就挑好的学霸男神，而是……女主。 楼泠泠看着江璐，有气出不得，又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学霸，惹不起(17) 看着楼泠泠黑沉的脸，江璐想着这妹子果然是来找她干架的。 江璐撸起袖子，打算先出手为强，她看着这个妹子看不顺眼很久了。 “我……我哥喜欢你。”楼泠泠憋了很久，终于憋出了一句，她目光微闪，没有看着江璐。 只是她个子小小的，脸白白净净的，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泠泠家的系统，“泠泠，错啦错啦，你说多了一个字，再来一次。” 啊啊啊。 任务好难做。 她要换攻略对象。 泠泠家的系统：“丑拒，驳回。” 江璐刚抬起的拳头顿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妹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噗的一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 楼昱的妹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恶嘛，倒是有几分可爱。 江璐的拳头松开，往楼泠泠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下去，“你哥想追我？让他自己来。” 楼泠泠抬起头，她仅仅只是眉眼和楼昱有几分相像，她清了清嗓子，“我哥没空，他帮我追男神，我帮他追你呐。” 江璐，“……”这妹子好像有点耿直，耿直得她有点想戏弄一番。 “你叫楼泠泠是吧？”江璐微微弯下腰，她比楼泠泠高那么一个头。 楼泠泠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那你要不顺便帮你哥哥把婚给结了？姐姐看你甚是喜欢呐。”江璐撩起楼泠泠一抹发丝，邪笑道。 楼泠泠呆了半秒，脸突然爆红，却依旧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是不可以哦。” 路人：…… 怎么看门口那两个女生橘里橘气的。 江璐没想到楼泠泠是这个回答，她直起腰，抬起手揉了揉楼泠泠的头发，卷卷的有点松软，手感和楼昱有点像啊。 “姐姐和你开玩笑呐，看你红得像一个大苹果一样。”不过挺可爱的。 “可是姐姐，我可是认真的哦。”楼泠泠歪了歪脑袋，回道。 江璐瞧见楼泠泠那双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人不仅眉眼和楼昱长得像，连目光也是像极了。 黑黝黝的，可是在某个瞬间看人时却不经意见露出一抹寒光来，带着点危险，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睿智，可惜楼昱眼中这种灵性在他成年后反倒丢失了。 这种眼神…… 真的很怀念啊。 ＊ “百里无笺，无笺，小无笺，笺笺……”少年支着下巴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一声比一声肉麻。 “你有事？”百里无笺实在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少年。 “我妹妹喜欢你。”少年见他望过来，笑得眯起了眼，道。 “……”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句话的百里无笺从一开始的烦躁变成了如今的没脾气，他默默转回头。 他喵的他连你妹妹都没见过，你跟我说你妹妹喜欢我？ 哦，前世的不算。 “歪，你倒是吱个声。”见百里无笺不理自己，楼昱把支着下巴，改为趴着，然后默默把脑袋挪到百里无笺桌子边缘。 从这个角度，楼昱可以完完整整地看到百里无笺低头写字的模样。 啧，真像啊。 可惜却不是他了。 楼昱眸光闪了闪，突然没了去烦百里无笺的兴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向另一边，继续趴着。 百里无笺本好好写着他的字的，结果发现楼昱靠了过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还没等他出声说楼昱烦人，楼昱倒是自己扭过头去了。 百里无笺眉头拧了拧，这人又怎么了。 他怎么感觉这少年的心情想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还是他老了啊。 百里无笺唇不知觉中越抿越紧，他看着题，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的，可是此时楼昱安静下来了，他反倒看题看不进去了。 百里无笺难得烦躁地拧起眉来，扭头看着楼昱。 少年趴在桌子上，毛茸茸的脑袋对着他，那头发黑得如墨般，碎碎的，又卷卷的。 百里无笺握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楼昱的脑袋。 这人总想摸他脑袋，脑袋真的有那么好摸吗？ 百里无笺揉了揉那毛茸茸的毛发，他眯了眯眼，软软的，像狗毛。 楼昱动了动脑袋，百里无笺瞬间把手收了回去，目光回到了书本上边。 “？” 楼昱回头，一脸疑惑，他感觉刚刚好像有人顺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结果只看见百里无笺一如既往地做着题，表情或严肃或轻松，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手上那个毫无硝烟的无声战场，在题海中厮杀，在寻不到思路中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世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天才，不过是一道又一道题练出来的。或明或暗。 此时百里无笺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略带严肃的。 学霸，惹不起(18) “刚刚好像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脑袋？谁啊？”楼昱问道。 “不知道。”百里无笺似乎在解一道棘手的难题，随口道。 “是么？”楼昱眸光闪了闪，笑得像只狐狸。 “嗯。”百里无笺继续做题。 然后旁边的人突然就扑了过来，惊得百里无笺笔都掉了，他没来得及把笔救回来，自己也倒了下去，他看着笔吧嗒的落在地上，很庆幸旁边刚好摆了张凳子，让他还不至于也掉到地上。 “你干什么？”百里无笺眉头一皱。 “是你吧，是你了。”压在他身上的人笑眯眯地问道，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以至于百里无笺怀疑那眸子里是不是装了冬季的暖阳。 “不是。”百里无笺心虚都别过脑袋。 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太不君子了。 古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不喜欢被摸脑袋，可却摸了楼昱的脑袋。 “噗，我知道是你，来，让我摸回来，我们就扯平了。”楼昱笑道。 “你先下来。”百里无笺抿起嘴来。 “你让我摸一下，我就下去。”楼昱道。 “你摸吧。”百里无笺别开头。 楼昱嘿嘿一笑，伸手在百里无笺腰间捏了一下，惹得百里无笺猛地转过头来，双眼瞪着他，“你干什么？” “扯平了。”楼昱翻身下去了。 百里无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楼昱。 “你别看我，我会脸红的。”楼昱笑得肆意张扬。 “哼。”百里无笺移开目光，他才不屑于看呢。 这时班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早啊，学霸。” 百里无笺点了点头，“早。” “早啊，学渣。”那进来的人看着百里无笺旁边的楼昱又道，他脸上带着讥讽，“不知道这回学渣又想考多少分呢？可别又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 楼昱手枕着脑袋，看着说这话的人，勾起了一抹笑来，“怎么，不服？” 那人一听，脸上讥讽之色更为深了，他眉毛挑了起来，骄傲得像一只孔雀般，浑身都透露出一种不服气的气势来，他从楼昱旁边进过，压低声音，“别以为会踢几个破球就融入我们班了，远着呢，我罗文狄最看不起就是你们这些分明投胎投得好却不知珍惜，自甘堕落的人。” 罗文狄声音不高，却一字不漏全听在楼昱耳里了。 楼昱愣了一下，颇为诧异地看着已经走过的罗文狄，突然邪邪地扯了一下嘴角，“哎，那个同学，下次考试你等着啊。” 此话一出，班里顿时传来窃窃得笑声，似乎在笑楼昱的不自量力，此时，罗文狄也看了过来，慢慢咧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昱笑了，里面满是讥讽。 楼昱突然沉默了一下，他大概懂了原主为何不愿意来上课了。 窗外是惨淡的灰色天空，黑色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快地掠过，无声无息，只有一瞬而过的黑影。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空，那个以前的少年是怎么面对这些讥讽的。 楼昱沉默片刻便勾起唇，深深地看了这些人一眼，却没有狠狠地回击回去，这大抵是经历了万千人间世界后，生为神祗的最后的骄傲，不愿和几个人类少年人争论。 人是要点骨气的，以前那个少年没有，但他楼昱不能没有。 笑声彼此起伏在继续。 那个看着书的学霸突然抬起头来，“安静！上课了。”他声音很大，还夹杂着一丝怒意。 整个班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很久的少年却突然噗嗤地笑了一声，很轻很轻。 但在这个安静的班里却显得特别突兀。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转头望了过去，他看到少年笑了，笑得暖化了那万年寒冰，他目光灿若星辰，“哎，谢谢啊。” “别多想，只是因为他们上课还在吵，坏了纪律。” “嗯，我知道。”楼昱忍着笑意，抬起手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后者没躲，只是转头瞪了楼昱一眼，“你干什么？” “嘘，上课了。” “……” 学霸，惹不起(19) 因为猝不及防地被摸了一下脑袋，百里无笺到放学的时候还在回忆着那种感觉，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江璐，你摸一下我脑袋。”百里无笺看着旁边的江璐，突然道。 “啊？”江璐一愣。看着百里微弯下的腰，有些莫名其妙。 作为百里无笺的青梅竹马，她很清楚这位对被摸脑袋这个事情厌恶到什么程度。 还记得小时候他家来了个亲戚，见小百里无笺生得可爱，便去揉了揉小百里无笺的脑袋，结果被他狠狠地拂开了。 事后那位阿姨还说百里无笺不礼貌。 因此江璐便把这事情给记下来了。 如今百里无笺一反常态，江璐是很懵逼的，她抬起手，十分缓慢地朝百里无笺的头放上去。 结果她刚刚触碰到一丝发丝，百里无笺就躲开了。 江璐：“……”还说让她摸来着？ 百里无笺抿了抿唇，看着江璐眼底有些复杂，还有些沉重和疑惑，他道，“没事了，走吧。” 百里无笺发现江璐手触碰过来时，他在那一瞬间再次感受到那种亿万种细菌压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厌恶感。 为什么？ 百里无笺盯着江璐沉思了很久，结果旁边蹦出个有点眼熟但不认识的小姑凉，她轻轻巧巧地往江璐面前一挡。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眸，黑沉如墨，仿佛星辰被揉碎了一地光，洒在里面，碎光粼粼。 跟一个人的眼睛像极了。 于是百里无笺的目光默默地由江璐身上落到了这个冒出来的小姑凉身上。 “你眼睛很好看，跟一个人很像，你是谁？”百里无笺说。 楼泠泠：…… 难道不该问她是谁，在夸她眼睛吗？ 楼泠泠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她略有好感的男生，回道，“我是她的同学啊。” 然后她见到百里无笺默默偏开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不大像，笑起来不像，一点都不像。” “啊？”楼泠泠愣了一下，这人说的是谁？但是她很快就歪了歪脑袋，想起一开始的目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江璐？我注意你们好久了。” “哈？”江璐和百里无笺都愣了一下。 “我哥看上她了，你别想了。”楼泠泠一脸严肃，挡在百里无笺面前说。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故事跟剧情里的不一样，江璐跟楼昱走得不近，百里无笺也不是那个默默守候在江璐背后的男配，楼昱也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仿佛被什么干扰了一般，一切都乱了，一切都得按在她自己的直觉来，剧情只能参考。 “你哥是谁？”百里无笺下意识问了一句。 “说了你也抢不过他的。”楼泠泠翻了一个白眼，她可是手里有剧情的女人。 “谁？”百里无笺看着楼泠泠那眉眼，声音愈发冷。 “楼昱。”楼泠泠眉角飞扬。 经过几天相处，她愈发喜欢这个哥哥，虽然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爱笑，但是他会帮她打游戏练级，会在阿姨骂她时有意无意地护着她。 话音刚落，楼泠泠就见到百里无笺表情冷了几分。 她笑嘻嘻地道，“怎么？知难而退了吧？” “你想多了。”百里无笺皱了皱眉，眼睛里毫无波澜，教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这人，跟剧情里的一样，果然是个闷葫芦，怪不得追不到江璐，楼泠泠撇了撇嘴不再理会百里无笺。 她是个一心一意的女孩，她才不会对攻略以外的感兴趣呢，她是这样的人吗？ 她顶多也就是心里yy一下而已。 说道这里，楼泠泠又有些犯难，可是攻略的人是个女生啊，她怎么攻略啊？ 系统告诉她，欲成情侣，先成闺蜜。 可是闺蜜那道坎，不知道摔死了多少人，楼泠泠紧握了一下拳头，不能失败啊，失败的后果便是抹杀。 “璐璐，离他远一点，我哥可是追着你的。”楼泠泠把江璐扯到一边，把百里无笺隔在一边。 “你哥追她，跟她没什么关系吧？你未免管太宽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楼泠泠刚刚那句话，百里无笺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不由得发声。 “女生说话，男生不要插嘴。”楼泠泠瞪了百里无笺，跟护小鸡仔一样地护着江璐。 江璐：“……”这个妹子不太对劲。 学霸，惹不起(20) “璐璐，要不要去我们家玩呐。”楼泠泠一路盛情邀请，最后带着江璐踏入了楼家的大门，而百里无笺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居然也跟了过去。 楼泠泠悄咪咪地推开大门，她探头探脑地看了进去，然后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在家。 “进来吧，今天没人在家。”楼泠泠把门打开，让江璐他们进去。 “你哥呢？”百里无笺问道。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楼家了，上一回来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江璐更加是不对劲了，她进门手隐隐在颤抖，不知道在抑制着些什么。 “哎，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做啊。”楼泠泠发觉两人有点不大对劲，紧接着她又回答了百里无笺的问题，“我哥啊，他一放学就跟着他妈妈去百里家参加生日宴会去了，我呢，不大想去，所以就跟着你们慢悠悠地回家啦。” 百里无笺紧皱的眉顿时松开了，他怎么就说平时放学老是缠着他的同桌今天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原来是参加生日宴去了。 想到这里时，百里无笺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也是要去生日宴会的，今天可是他爷爷生日。 天，他今日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给忘了。 想到这里时，百里无笺顿时顿在原地，“江璐，我突然想起我有事，今天我爷爷生日我得过去。” 江璐闻言，皱了一下眉，百里无笺以前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江璐的，“啊？那样啊，既然是你爷爷生日，那我也要过去，毕竟你爷爷送过我那么多礼物。” 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家的楼泠泠顿时叫道，“那我也过去，找哥哥去。” ＊ “这楼家少爷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和我家女儿年纪也差不多大，可以认识一下。”一个雍容妇人看着静静站在窗边的少年越看越是欢喜。 长得很俊朗也很有修养的孩子，以前听说楼家少爷是个花花公子，今日一见倒是感觉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你家小姐长得也很漂亮，看那模样，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楼母李绾俞掩着嘴笑道。 不管在家里多么恶劣，出门在外总是要耐着性子和人虚与委蛇。 李绾俞先是赞扬了对方女儿一番，又把话题扯回自己儿子身上，把自家儿子夸得天花乱坠的。 而远处那个少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微微带着一抹嘲讽。 楼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他听见是百里家老爷子的生日他就来了。 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偶尔拒绝一下前来搭讪的小姐姐。 不过不久他就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百里无笺也大老远地见到楼昱过来的，他嘴角不经意间翘了翘。 “无笺，你总算来了，我都快要无聊死了。”楼昱张口就道。 百里无笺嘴角又微微扬了扬，笑意更浓了。 “啊？哥。”楼泠泠道。 楼昱这才转过头，看到两个女生，他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这？” 江璐：“……” 楼泠泠：“……” 他们是一块儿来的，怎么你就见到百里无笺一个人，她们存在感有那么低吗？过分了啊，喂。 百里无笺正要说上一两句，就见到大老远一个人招呼他过去，“百里小少爷，老爷子正找你呢。”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百里无笺的楼昱眼睁睁地看着百里无笺又要走了，顿时伸手扯住了百里无笺的袖子。 后者一回头就见少年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抿着唇，一声不吭，但是挽留之意却是明显至极，百里无笺愣了一下，“你有事？” 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越来越黏他的。 似乎到哪里都能见他的身影。 “有。”楼昱道。 “有事赶紧说。”百里无笺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楼昱摸摸鼻子实在编不出自己有什么事，亦或是潜意识里他不想骗百里无笺。 “那我走了啊。”百里无笺一脸冷漠。 楼昱只好松开手，他转头不看百里无笺离去的身影，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们，沉默无言。 百里无笺走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楼昱一眼。 楼昱身边伴着两个菇凉，一个江璐一个楼泠泠，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无笺却觉得楼昱是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 学霸，惹不起(21) “哥，走，我们去那边看一下，那个巧克力蛋糕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楼泠泠一手拉着江璐，一手准备拉着楼昱，往一处拽了过去。 江璐任由楼泠泠拽了过去，她目光一直看着楼昱，唇角微动了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楼昱微微躲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而楼泠泠则是回头，看着自家哥哥笑了一下，“哥，你不会是怕璐璐吃醋吧，连妹妹都不给拉。” 江璐也看了过去，眼里是疑惑。 “不是。”楼昱冷淡地道，“泠泠，你先去吃吧，我和江璐有些事情要谈一下。” 楼泠泠看着哥哥，又看着江璐，眼神突然暗了一下，她总感觉他们都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哥哥是，江璐也是，而且江璐看着自己的眼神单纯是姐姐的宠溺，哥哥的就更为冷淡了一点。 江璐和楼昱去了阳台，那里人比较少，很适合私谈。 “你有什么事情？”江璐看着眼前的人，首先开口，说完突然想起那个丫头在她面前说她哥哥要追她，她不由得又顿了顿，“你不会想跟我告白吧，如果是就不用说了，那完全是tan90，不存在的。” “不会。”楼昱完全没有因为江璐误会他尴尬，只是淡淡地回道。 “啊？可你妹妹说你……”意料之外的谈话，江璐不由得愣了一下。 “楼泠泠啊，她？”楼昱想起那丫头和江璐相处的模样，有时候不经意间的动作可以暴露很多动作来，他不由得轻笑了一下，“那丫头，你以后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了。” 他靠在阳台上，目光落在远处和他爷爷谈笑风生的少年身上，那平静的眼眸突然带了些许温度，半晌他又移开了目光，“我想和你谈谈百里无笺。” “无笺？” “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和他走那么近。”楼昱睫毛轻轻地垂了下去，道。 “为什么？”江璐登时问道。 “我喜欢他。”楼昱一语惊人。 江璐愣住了，她目光紧紧地看着楼昱，不可思议一点一点地从她眼眸里显露了出来，半晌她张了张嘴，几个字几乎是挤了出来，“你骗人的吧？” 楼昱抬起眼睛来，望着江璐，那双冰冷而疏离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其他的神色，里面流转着她看不懂的神情。 有点前辈子他盯着自己时那种神情，但又不大像，这眼神比那时深沉了太多，也浓了太多，掺杂了太多。 不用楼昱回答，江璐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人没有开玩笑。 她僵硬地笑了一下，“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楼昱道。 江璐对上了楼昱的眸子，身体僵了一下，那双目光犀利得似乎看破了她的灵魂。 “你是重生的吧。”楼昱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璐强行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她站得定定的。 “从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发觉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楼昱没理会江璐的那句话，“那会你特意点的那些甜品，不是巧合吧，还有你问我是不是楼昱时，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神情，似乎对楼昱十分熟稔。” “你。”江璐嘴张了张。 这是她第一回被反击得怎么彻彻底底，也是第一次被这么直接的，把所以的线索剖析好摆在她面前来。 她感觉自己所以的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在楼昱那双眸子下她也说不出一句谎话来。 “我不管你前世和我发生过什么，但这不是前辈子。” “那你是想告诉我时间是可以治愈一切，治愈你前世背叛我的种种，白白耗费我的那些青春？”江璐惨然一笑。 “时间能治愈不了一切，但是我们可以让那些伤痛不再发生了，把一切终止在起点，或许这就是上天让你重生的目的吧，如果你非要发泄，那也不是不可以，我既然继承了这副身体，我理当会为原主的过错负责。” 楼昱说的这段话透露着很多信息。 江璐不由得又怔愣了一下，“你不是楼昱？” “是，也不是。” “既然这样那我就发泄一下吧。”楼昱突然见到眼前的少女像是变了个模样般，她笑得有些皎洁。 然后少女突然箭步上前，踮起脚尖，在楼昱唇角边的皮肤上轻轻落下一吻，“当初一吻定情，如今算是终结了，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老娘不吃亏。” 江璐笑得一脸潇洒。 只是在脚跟着地那一瞬，她眼底闪过了那么一抹落寞。 被偷袭的楼昱脸顿时黑了。 同一时刻，也有一个人脸也黑了。 学霸，惹不起(22) “无笺，你怎么了？” 百里无笺回过头来，不再看向阳台的少男少女，他黑着脸挤出一抹微笑道，“爷爷，没事。” “小子，那点心思就别藏了，说吧，是不是看上谁家小姐了？”百里老爷子笑得像只老狐狸。 “没有。”百里无笺义正言辞。 “没有？没有那我就好好给你介绍一下了。”百里老爷子道。 “别，我还读高中呢，早恋不好。”百里无笺摆着手拒绝了。 “早恋怎么了？当初我和你奶奶就是早恋的。”老头子敲了一下拐杖，理直气壮。 “早恋真的不好……”百里无笺弱弱道，“要不我跟你讲一下我同学吧，楼昱，你认识吧，打架的那个。” “嗯？楼家那个被惯坏的少爷？楼家楼言之那一支挺好的，有大将风范，可惜就是天妒英才，只留下一个女儿来，而楼辉方那一支败坏门风，歪风邪气的，楼家迟早会败坏在他们手上。” 百里老爷子一脸感慨，他曾经领会过楼言之那种大将风彩，可惜，坠机身亡了啊。 “无笺啊，楼家那女儿不错，不如老头子我就给你们搭把线吧，也算是报了楼言之的救命之恩了。” 百里无笺苦笑道，“怎么又扯回来了？其实楼昱不错，或许当年楼叔叔那种风范被他继承了下来，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百里无笺说着，眼里似乎看见了那少年眼底里的风彩。 “上梁不正下梁歪，青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小子他小的时候我就见过，难成大才。”百里老爷子拐杖一敲，冷哼道，“你在学校也别和他打这么多交道。” 百里老爷子说着说着就见到他这个向来不冷不淡的孙子默默地黑了脸。 他愣了一下，老脸笑道，“好了，见一下也不是不可。” 话音一落，百里无笺唇角微微地翘了一下，“孙儿这就把人带过来。” 百里无笺刚走，旁边就走出了一个人，“老爷子，让无笺跟这些人走得太近不大好吧。” 百里老爷子倒是呵呵地一笑，“我百里家的儿郎出门在外就得经得起背叛，经得起风浪，而且认识一下楼家那位少爷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就让我先看一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 “你怎么回来了？”楼昱诧异地回头。 百里无笺有意无意地抬手擦了一下楼昱的唇边，面无表情地说，“你这儿粘了点蛋糕。” “啊？我没吃蛋糕啊。”楼昱愣了一下，“你找我有事？” “我爷爷想见你。”百里无笺道。 （百里老爷子：不是我，我不想见他！） 楼昱看着他半晌，默默偏头，“我不想见他。” “你见不见？不见我就走了。”百里无笺脸一黑，转身就要走。 楼昱：…… 他傲娇一下都不行？emmm…… “哎，别走，见见，我见。”楼昱顿时追了上去。 百里无笺嘴角微微上扬，又压了下去，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 “哎，你在笑吗？”楼昱眯了眯眼。 百里无笺义正言辞，“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咯。”楼昱抬起手来揉揉百里无笺的头。 “别摸我头颅。”百里无笺怒道，却没有动。 “……”头颅…… “你还摸？我发型都乱了。”百里无笺瞪了楼昱一眼。 “要不你摸回来？”楼昱挑了挑眉，把头往百里无笺这边侧了侧。 “那么脏，有什么好摸的。”百里无笺冷哼一声，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行到门前，楼昱把发型整理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心中带着见岳父的父亲的庄重进了去。 百里无笺则是笑意盈盈的，紧随着进了去。 百里老爷子，这气氛不大对啊。 他刚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家孙子和这个楼家少爷有那么一点般配。 百里老爷子轻咳一声，飞快地剔除掉心中的想法，重新向楼昱望去。 这一看，他便有些诧异。 分明是同一张脸，可那气质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孩子时，他眼底尽是那种胭脂花粉气还有几分颓废阴郁。 第一眼就叫人不喜欢。可偏生一副好面容。 当初百里老爷子就觉得这张脸不知会祸害到世间多少女子，甚至想毁了这孩子的面容，免得到时候败坏楼言之的门风。 如今他一看，心中竟是庆幸自己当初没动手。 这少年单纯就往那里一站，就自有一种风华。 饶是向来目光犀利的百里老爷子也不由得承认自己当初错看了人。 学霸，惹不起(23) 百里老爷子看着楼昱这人，越看越满意，同时心中暗暗惊叹，成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居然还没长歪，也倒是个奇人。 “百里先生。”楼昱彬彬有礼。 百里世家是个书香门第，就算有外边那些高等学府的教授来，也得给百里老爷子道一句百里先生，如今楼昱这么喊，也倒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叫我爷爷就好，你是叫楼昱吧？可会下棋？”百里老爷子摸摸不存在的胡子，笑道。 百里无笺暗暗翻了个白眼，刚刚是哪个老头子说不喜欢楼昱来着，如今把他这亲孙子晾在一边是怎么回事？ “不会。”楼昱道。 “那倒是可惜了。”百里老爷子按了按拐杖，一脸遗憾。 棋如人，通过下棋可能看出这人的心性谋略如何。 “听说楼言之女儿楼泠泠搬去你们家住了？”百里老爷子深思熟虑之后，又看了一眼自家孙子，突然道。 “是的。” “我们家还缺个媳妇，我打算让楼泠泠和百里无笺订婚，也算报答了当初你叔叔的救命之恩了。”百里老爷子道，或许此事应当对楼辉方说才合适，当百里老爷子实在厌恶这人，便和楼昱说了。 “楼泠泠她有喜欢的人了。”楼昱面色不改，但声音明显冷了很多。 “爷爷，我不同意。”同一时刻，百里无笺出声。 百里老爷子愣了一下，深沉地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插手了。” “嗯，那爷爷，我和楼昱还有点事，先走了。”百里无笺手扯着楼昱出了去。 一出门，他黑着脸问楼昱，“江璐去哪了？”刚刚因为有要事在在身，如今闲了下来，百里无笺顿时想去找江璐，他要问清楚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至于为什么不问眼前的这个人，百里无笺也说不上为什么。 百里无笺觉得要是在上辈子，他估计会第一时间就找楼昱打上一架，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活了两辈子，沉稳了许多，他居然看见楼昱下不了手。 “哎？”楼昱挑了挑眉，指着自己的心说，“别黑着脸啊，看你不开心我这里也很难过。” 百里无笺冷哼一声，“别说废话。” “那边那个是不是？”楼昱远远地见到有一群人围在一块儿，其间就有一个身影看起来贼像江璐。 百里无笺顺着楼昱目光看去，目光顿时一凝，然后大步走了过去，还不忘把楼昱也拉上。 “这件衣服是限量款的，现在弄脏了，你打算怎么赔？”男人指着自己白色衬衫，脸色有些发沉。 只见那白衬衫上面有一大块污渍，倒是可惜了一件好衣服。 江璐同样沉着脸，嘴唇有些发白，她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女儿，家里只是一个小康家庭，如今遭此变故，她一时间没法解决。 楼泠泠皱着眉，指着男人的衬衫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斤斤计较什么呀，她都道过歉了，实在不行我赔给你就是了。” “赔衣服倒是不必了，你也未必赔得起，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她。”男子指着江璐道，他双眼眯了起来，一股压迫感传了出来。 楼泠泠拧着眉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拳头捏紧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她爸爸还在就好了，哪会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来。 泠泠家的小系统偷偷摸摸地说，“小泠泠，这个是男配，我们怼不起，要学会避其锋芒，等赚够了积分打开商城再狠狠怼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楼泠泠：emmm……这个该死的女主光环，好麻烦。 远处的百里无笺正想过去救场，楼昱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百里无笺猛地转过头，目光有些愤怒，“楼昱，我真是错看你了。”放着朋友妹妹被白白欺负，却不敢过去，算什么男人？ 楼昱愕然，感情百里无笺这是误会他了，却不多说什么，“时机未到，再等等。”就给妹妹一个美人救美人的机会吧。 “你慢慢等，我去。”百里无笺冷哼一声，手腕一用力，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楼昱，结果楼昱的手牢牢抓住他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放开！”百里无笺命令道。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楼昱款款深情地道。 百里无笺：“……”他是很认真地要跟楼昱吵架，能不能认真点？ 学霸，惹不起(24) 楼七弦听了系统的话没有退回去，反而站得更加笔直了，她在心底里跟系统道，“我才不是什么君子，仇就要当场报才好，事情也是要当场解决才对，解决不了，我还有哥哥呢。” 说完，楼七弦看着男子大声道，“今天这人我楼七弦护定了，你要赔衣服可以，要人的话没门。” 此话一出，江璐表情就有些复杂了，她拉了拉楼七弦，“小弦，算了，既然是我弄脏的，就该由我来负责。” 男子听着倒笑了，“这位小姐倒是个明白人啊，这样吧，你给我打工一年，就算是抵消了。” “不行！你是我的！”楼七弦一脸霸道，紧紧地护着江璐。 江璐权当楼七弦只是闹小孩子脾气，毕竟楼七弦身高不高，才一米四多左右，留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看上去很像个娃娃。 “小弦，这里没你的事情。”江璐安抚性地哄了一下楼七弦，转头望向男子，“可以。” 她前辈子见过这个男子，来历不小。 这人，楼家得罪不起。 要是之前，江璐很乐意让楼家得罪这人，但如今她一想起小丫头也是楼家的，便有些心软了。 楼七弦顿时扁了扁嘴，眼睛微红，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她觉得江璐一直都在把她当成小妹妹来照顾，就像如今出了什么事，江璐也是不想让她插手处理。 这时，人群中走来了两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都是上好的，家境估计也是不错。 毕竟都是有钱人家，也是很注重基因的，所以容貌一般都差不到哪里去。 “那不是百里家的小少爷吗？怎么也来了？”有人认出了百里无笺。 “不知道他旁边那位是谁？” “听说百里家和顾家关系不错，旁边那位莫不是顾家的少爷？”又一位道。 这些话百里无笺全都听在耳里了，那句话说完，百里无笺明显感受到楼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问顾家那位少爷是谁？ 百里无笺没有看楼昱表情，但他默默把楼七弦刚刚那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脑补到楼昱身上，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又被他压了回去。 “唔哇，哥哥。”楼七弦本来就想哭，如今一见楼昱，像找到了靠山般扑了过去，直接就哭了出来。 楼昱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妹妹，然后把她放在一边，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听说是你把我妹妹弄哭的？” “是又如何？” 男子一挑眉，他才不相信这人又能对他如何。 “不如何，打一架而已。”楼昱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却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 男子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想不到这小小少年居然有如此气场，“你是谁？” “楼昱。”楼昱准备上前干架。 “楼家人？你是楼言之的儿子？”男子一惊，刚说完，他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对，我记得楼言之没有儿子。” 说到这里，男子蓦地一笑，“不管你是楼言之的谁，就用楼言之的话来说，你们楼家人更喜欢拳头来讲道理，当初，我输给了楼言之，如今，我就不信我还能输给他的后辈不成，来我们打一架，无论输赢，这事就此揭过。” “可以。”楼昱捞起袖子，准备上前。 旁边的百里无笺拉住他，“不要冲动，这事让我来解决。” “你这是不信我？”楼昱眯了眯眼，哼道，他顺手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又道，“乖，等我好消息。” “你……”百里无笺顿了顿，依旧有些不相信楼昱，他却不再阻拦，心中想着大不了待会他插手，一对二。 百里无笺此刻早忘了他的君子作风。 百里老爷子老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景了，他呵呵一笑，没想到那位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也不嫌丢脸。 见楼昱插手，百里老爷子眼睛一眯，叹道，倒是有几分楼言之的风彩，想必那家伙会手下留情吧。 此刻，认出男子身份的人没几个是看好楼昱的。 “小子，别想着我会有高手风范让你几分，屁，老子可不是楼言之那个家伙，放马过来，看我不揍你。”严天谆道。 他想起当初楼言之那副礼让他几招的欠扁模样，就拳头痒痒的。 学霸，惹不起(25) “你赢了。”严天谆虽然很不乐意承认，但输了就是输了。 以前输给了楼言之，如今又输给了他的后辈，他是该笑楼家没有彻底衰败，还是该哭自己多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也不赖。”楼昱这一架打得甚是舒畅，他拍了拍严天谆的肩膀。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他儿子？”严天谆突然双手按在肩膀上，一脸严肃地问道。 旁边的百里无笺不知道怎么回事，目光灼灼地盯着严天谆那双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甚至有点想砍了它。 “不是。”楼昱同样一脸严肃，他父亲是谁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真的不是？”严天谆又问了一句，“你这简直跟楼言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确定你是不是投错胎了？” 严天谆实在不想承认这家伙是楼辉方那一家的。 楼昱脸一黑，有点不想理这个有点毛病的人，他立马掉头就走。 严天谆随即就追了过去，边追边叫道，“小家伙，别走啊，叔叔和楼言之可是故交，你要不要认个干爹？” 楼昱拧了拧眉，“你打得过我再说。” 一直旁观的人们：…… 这发展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这会怎么一下子就赶上认亲了。 楼七弦和江璐也是一脸懵逼，本以为又要多了个敌人，结果打一架就没事了？ 百里老爷子在远处摇了摇头，笑道，“这不着调的作风，还真是严天谆那小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成熟。” “看吧，我回来了。”楼昱不管严天谆这有毛病的家伙，走到百里无笺面前道。 百里无笺伸手拍了拍一下楼昱的肩膀，似乎拍掉什么脏东西般，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沾了点灰尘。” 楼昱：“……” 他记得他刚刚打架打得很有技术含量，绝对不染纤尘的，不过，既然无笺说脏了那就脏了吧。 此时，严天谆目光微眯，扫了周围一眼，然后人影一闪，闪到一个小姑娘面前。 楼七弦带着江璐微微退后一步，“你干嘛？” “小姑娘，别怕，你是谁的女儿。”严天谆笑得很像拿着棒棒糖诱拐女童的怪蜀黍。 “你问这个干什么？”楼七弦眉头一皱。 “你长得和他有点像。”严天谆指了指楼昱。 “我父亲是楼言之。”楼七弦撇了撇嘴，告诉这人又何妨，反正又打不过哥哥。 七弦家小系统，“小弦弦，小心你的哥哥，刚刚我检测了这个世界一次，发现楼昱的信息是乱码的。” 楼七弦没来得及和自家系统交流，严天谆已经凑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小弦？七弦？” “你怎么知道？”楼七弦又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望着严天谆。 “还真是啊。”严天谆有些讶异，紧接着笑道，“我猜的，看在我们这个有缘的份上，要不认个干爹？” 他就不信了，他当不成楼言之的干爹，还当不成楼言之孩子的干爹。 “不要。”楼七弦直接就跑到楼昱后边去，躲着严天谆。 “你干什么？”楼昱护住了楼七弦，冷冷地看着严天谆。 “我想当她的干爹。”严天谆一脸真诚地说道，“当初楼言之可是说了他要是有孩子就让我当孩子的干爹。” 要是这话让楼言之听到的话，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这死货居然死性不改，当初要收他为干儿子，被暴揍了一顿，如今又来烦他的女儿。 还胡扯一大堆话来。 屁，他什么都没说过。【哔——】【哔——】 “嗯？我不同意。”楼昱挑眉。 “你！”严天谆想伸手揍人，突然想起这人他打不过，又悻悻地放下手。 看着楼七弦躲在楼昱后面朝他扮鬼脸，严天谆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我不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不行啦。 好气哦。 楼言之，你个【哔——】【哔——】 （不知道谁家小系统：我们要文明和谐，脏话已经自动屏蔽啦，不用谢我。） 学霸，惹不起(26) 楼昱看着严天谆那一副敢怒又不敢怒的模样，有些好笑之余又有些好奇他那位已故的叔叔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就认识了这么奇葩的人。 严天谆好不容易就憋回了自己的怒火，就见到今天的寿星百里老爷子亲自出来了，呵呵笑道，“百里老头，我严天谆不是你们这些文化人，说不了什么好的祝词，就来点实在的，我就把我在a市那块地让给你了。” “那老头子就收下了。”百里老爷子知道和严天谆这种人来直接点的比较好，直接就接了过来，那块地他可是眼热了好久的了。 “好了，礼你也收了，楼家人我也见了，我也该回去了。”严天谆道。 “等一下，小严，你既然回来了，我这有一句话想当面和你说。”百里老爷子出言留住严天谆。 “今天不想听，下次吧。”能从百里老爷子那来的话，估计也就和楼言之有关，严天谆不用想就知道了。 “你当真不听？这话是小言叫我带给你的，以后你若想听，估计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了。”百里老爷子说的倒是大实话，毕竟严天谆这人确实是神秘了些，上一回见他还是几年前。 要是这次不说，说不定下回严天谆回来，他已经把这句话带进棺材了。 严天谆脚步顿了一下，回头，骂了一句，“那人屁事就是多，死了还有这么多话说，百里老头，要说赶紧说。” 百里老爷子苦笑了一下，这人几年来还是这个性子啊，一提楼言之就炸，也不知道当初楼言之怎么得罪这位了。 此时，那些无关人事都很识趣地退去了。 只余楼昱几个还在这里站着。 楼昱挑了挑眉，也打算离开。 然而就当他要走开时，百里老爷子突然道，“楼昱，你留下，这些你听听也好。” 楼昱不走，百里无笺倒也是不动了。 而江璐早早就拉着楼七弦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楼言之叫我转告你，要是楼辉方的后辈哪天有出息了，你就帮忙照看一下，别被楼辉方白白毁了这么一个好苗子，要是都不出息，你就趁着楼家还没有落魄，帮他亲手毁了楼家，然后他的遗产全部给你。”百里老爷子道。 严天谆翻了个白眼，“劳资才不稀罕他楼言之的破遗产，谁爱要谁要去，不过这个小子嘛，我倒是可以帮他照看一二。” “过来，认干爹。”严天谆笑眯眯地把头凑了过去。 不等楼昱揍这家伙一顿，旁边的百里无笺已经伸出手，一脸嫌弃地把严天谆的头推开，然后把楼昱往自己这边拉一拉。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等做完百里无笺自己也是一愣。 楼昱唇角微微上扬，一脸笑意地看着百里无笺的动作，还十分配合着百里无笺的力度往他那边靠近了些。 严天谆顿了一下，有些怪异地看了几眼百里无笺，然后扭头看着百里老爷子，“说完了？行吧，难得楼言之拜托我，我就答应了。” 这种机会在楼言之生前可是很难的，就楼言之那死硬的脾气，估计宁死也不出声求人一句。 要不是这回他实在无能为力。 说实话，严天谆也实在很纳闷，楼言之是坠机而亡的，死得这么仓促，居然还会有遗言？ 百里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严天谆的疑惑，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想着楼言之死得这么突然，居然还有遗言？” 严天谆难得闭嘴不言，等着百里老爷子说话。 “楼言之不像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每回去做任务，倒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所以每回都会留遗书，这回应该也是有的，只是我们都找不到，我这次跟你说的话，是他很久之前就嘱托过的，我以为我没机会说出口，却不料终究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倒是他的作风。”严天谆道，“婆婆妈妈的，就不能直接点，告诉爷就好了，还让人传什么话？真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天谆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走，你这小子，抚养权归我了。”严天谆飞快地抹了抹眼角，道。 楼昱：“……” 我他喵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你们就怎么随意给我定了下来？ 果然，未成年坏处多多啊。 学霸，惹不起(27) “楼昱，发什么呆，起来，背一下《逍遥游》。” 讲台上的语文老一扫台下，很轻易地就发现了一个少年望向一旁，不知道是看同桌，还是看窗外。 楼昱方回神，他低头看了书本一眼，然后合上了书，不急不慢地念了起来。 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百里无笺老是抓他背书，一个爽不爽就叫他背一下哪篇课文。 一篇背完，语文佬本想捉一些毛病却又挑不出来，只好说了几句就叫楼昱坐下，“上课认真点，别发呆。” 楼昱道了一句好，然后坐下没多久，目光又王旁边移了过去。 “歪，同桌，我这里有一句话，听不听？” “别开小差。”百里无笺道。 “关于逍遥游的，不听我下回可不说了。”楼昱回道。 “说吧。”淡淡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 楼昱唇角翘起，方缓缓道，“遇见你之前，我是朝菌，不知晦朔，遇见你之后，我是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突然把脸往楼昱相反的方向别了过去，楼昱看不到他的脸，也揣测不到他的想法，只听见他说，“没事别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好好听课。” 难道你不知道我很不禁撩吗？ 此时还在上课，楼昱之后纳闷地听起课来。 只是时不时扫了百里无笺一眼，只能看到一个背对这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什么时候，百里无笺回过头来，这回楼昱终于能见着他的侧脸，一本正经得似乎无事发生。 楼昱眯了眯眼，少年含蓄，他懂，但这人怎么就像个闷葫芦。 一点都不开窍呢？ 不知多久，终于下课了。 百里无笺主动和楼昱说了一句话，“你下回能不能收一下你那性子？” “什么性子？” “随便调戏人的性子。”百里无笺道。 “难道你没发现我都是挑人的吗？”楼昱挑了挑眉，语气半带调笑半带认真，唯有一双眸子是紧紧看着百里无笺的，“唯你而已。” 百里无笺愣了半晌，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刚刚，你眼里盛满了星辰。” “我眼里没有星辰，只有你。”楼昱接了下一句。 百里无笺冷哼了一声，“目光狭窄。” “不，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所以我眼睛里装了我的全世界啊，哪里狭窄了？”楼昱支着下巴，笑道。 对话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后面的那个女生厚重的眼睛下闪过精光，嘴角牵扯一抹笑容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慈爱，几分宠溺，还有这么几分激动。 “跟我说话你能不能认真点？”两三句就不正经的。 “很认真了。”楼昱回道，一直都很认真地撩你，“其实我还能更认真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百里无笺摆摆手，“别说，我不想听。”所谓更认真是更认真说情话是吧？ “那学霸，你想不想违反一下校规？”早个恋呗。楼昱循循递进道。 “不想。” “……”这话没法聊了。 楼昱摸摸鼻子，苦笑，百里无笺这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啊。 无奈之下他扯开话题，“那放学一块走。” 此话一出，百里无笺莫名其妙地扫了楼昱一眼，这话说得这些天他们好像不是一块儿走一样，这人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估计就算他这会拒绝了，待会这人放学又跟了过来吧。 果不其然，一放学，百里无笺看着旁边跟过来的人有些无奈。 忍不住开口，“都几天了，跟着我，你就不觉得回家的路有些远吗？”他家和楼昱家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楼昱挑眉，轻笑，“哪有，只要是你，天南地北都是回家的路。” 另一边。 江璐站在校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校园，有些懵逼，百里无笺呢？？ 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人？ 因为是一条路，所以江璐一直都是和百里无笺一起回去的。 此时，旁边跳出一个小丫头来，她一脸笑嘻嘻说，“别等了，我刚刚看到无笺学霸和哥哥走了。” “是吗？”江璐有些怀疑地问道。 以前百里无笺可是从来都没有丢下过她先走的。 “别等啦走啦走啦，小弦带你回家。”小丫头拉着江璐的手，道。 女孩子们不像男孩子那般，她们总是可以很自然地牵手，楼七弦很高兴，但又很苦恼，太过于自然了反而更难跨过那条线。 我喜欢你这句话轻而易举就能脱口，听的人反而就不当真了，牵起手来太容易了，被牵的人也就不会想太多了。 学霸，惹不起(28) 走了一段路之后，百里无笺突然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啥都没忘。”楼昱道。 “是吗？”百里无笺有些狐疑说，他好像真的忘了个人，不过都走这么远了，估计她会自己回家吧。 “鞋带掉了。”楼昱看着百里无笺松散开的鞋带道，他身体微微一侧，想蹲下去给百里无笺系好鞋带。 但百里无笺先他一步，自己蹲了下去，楼昱只好站在那里，这人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这时前边来了个女生，她戴着耳机，一边走一边低头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有个人蹲了下来。 这是恰好百里无笺起身了，他习惯性地起来就往前走，楼昱甚至都没来及得及拉住他。 “看路。”声音有些凶。 女生吓了一跳，硬生生地止住步伐，然后抬头看见了她前面站了个小哥哥，长得帅气极了。 “哎？”女生轻呼一声，没有惊于这个小哥哥的俊颜，然后趁机蹭个豆腐什么的，而是退了好几步，连声说对不起。 其实女生也很想蹭个豆腐，但是她看见了这个长得很帅气的小哥哥旁边还有一个小哥哥，也是俊逸的容貌，不过他看向自己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恐怖，特别那眼神似乎能吃了自己一般。 百里无笺起来就差点撞到人，也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想给人道歉，就见人家女生突然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般倒退了几步，连连道歉。 哎？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不由得想着，他有这么恐怖？ “没关系。”百里无笺回道。 女生偷偷瞄了百里无笺一眼，但又不敢多看，实在是他隔壁的那个帅哥眼神太恐怖了，她道完歉就匆匆要离开。 楼昱盯着女生，眉微微一挑，道，“以后走路别玩那么多手机。” 女生连忙点点头，路过楼昱时，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然后她就突然见着这个刚刚还冷若冰霜的帅哥下一刻就满面春风，他朝自己微微一笑道，“谢谢。” 女生心里蓦地漏了一拍，却没有久留，匆匆离开了。 “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怎么黑沉的脸色突然就明媚了起来？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有多勾人啊？ “她说祝我们幸福。”楼昱一脸掩不住的笑意。 “这算什么话？”百里无笺顿时道，他看着楼昱满脸笑意，实在搞不懂这话听着有什么好开心的。 虽然他听着这话听着也很舒服。 “所以为了满足人家，我们要不要幸福地过一辈子？” “尽瞎说什么？”百里无笺语气和平时一样，但目光却有些不自在了。 这话听着他，挺心动的。 “你以后系鞋带不要急，慢慢来，记得看路。”楼昱又道。 “……” “其实下回你掉鞋带可以让我来系，我很乐意帮你系一辈子的鞋带的。” “我不乐意掉一辈子的鞋带。”百里无笺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心里却想着，这家伙一直这样，这的不怕他哪天冲动了，就做了让他后悔的事情来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楼昱撩得多了，百里无笺不但没有习惯，原本那颗沉定下来的心反而躁动了起来。 百里无笺本以为放下一个人很难，却不料只是一辈子的事情，重生了一回之后，他转头就遇到了另一个人，让他隐隐想牵起对方的手。 如果如今江璐说她愿意嫁给自己，百里无笺想自己大概是没法答应了。 楼昱不似他，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而这人不过是一个刚刚改邪归正的少年。 这一句又一句的情话，他不是没有听出来，他只是想给几年的时间让楼昱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是认真的？而不是青春的荷尔蒙的影响。 他不想在自己越陷越深的时候，这人却后悔了，想逃离了。 百里无笺知道同性间的恋爱，总比异性间要克服困难要更多更多。 就像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们总得克服那股斥力。 想着时，百里无笺莫名想起不知道哪天楼昱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来，却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天楼昱说，同向电流相吸引，异向电流相排斥，我想与你同一个方向奔跑。 学霸，惹不起(29) 一推门，就见到那天喜欢乱认亲戚的男人坐在自己家中，慢悠悠地喝着茶，而自己那个脾气暴躁的母亲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不会真的要来收养他吧？ “你妹妹呢？”李绾俞这回没有用小贱人之类的词语来称呼楼七弦。 “不知道。”楼昱照实说。 “嗨，又见面了，楼言之的小侄子。”严天谆很亲切地打了招呼，“刚刚和你母亲谈好了，你的收养权我拿到手了哦。” 楼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突然问了一句，“楼七弦的呢？” “当然是一起啊，她是楼言之的女儿，抚养权该归我。”毕竟他也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了百里老爷子。 “楼昱，过来，妈妈想和你说几句话。”李绾俞看着楼昱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她目光还微微扫了严天谆一眼。 严天谆很识趣地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招手，“小家伙，好好谈，谈完跟我走吧，行李就不用收拾了，爸爸给你准备了新的。” 楼昱脸黑了，他唇角动了动，很想说，打输的人没资格当爸爸。 李绾俞拉起楼昱的手，这在原主记忆里是第一回，这个母亲自从他那个双胞胎哥哥出事后，就一直对他又打又骂的。 “抱歉，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李绾俞难得心平气和地说道。 “放心。”楼昱回道。 “我说完了，你走吧。”李绾俞不再多说了，开始赶楼昱走。 她看着楼昱的目光带着几分怨恨，几分复杂，又带着几分来自母亲的那种爱意，几种情绪纠纷在一块，一时间让楼昱有些看不懂这个对原主很不好的母亲。 待楼昱走到门口时，李绾俞突然又喊了一句，“好好读书，别再回来了。” 这里很早就不适合这个儿子了。 李绾俞不是没有能力养这个儿子，只是她每回见到楼昱时，都忍不住想起当初楼辉方出轨，又硬生生害楼昱的孪生哥哥白白丢失性命的事情来，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恶语伤人。 楼昱闻言，顿了顿，他回过头去。 李绾俞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身体有那么一瞬显得有些佝偻。 楼昱怔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踏出了大门。 走了，他就不会回来了。 “怎么？不舍得？我可是有仔细查过你的成长经历的，没想到在这样环境下，你居然还那么的根正苗红，也算是难得了。”严天谆啧啧说道，“走吧，你妹妹我早就跟她说了，估计你过去就能见到她了。” 楼昱没动，只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他可不可以被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收养。 “哦哈，当然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名字，严天谆，天道酬勤的天，言之谆谆的谆。”严天谆顿时勾起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 “无量天尊？”楼昱眉一挑，回道。 “靠！你小子真的不是楼言之亲生的？”严天谆顿时叫道。 天知道，他第一次认识楼言之时也是这么说，那人也是和楼昱一样说了四个字，无量天尊。 emmmm…… 不等他再说什么，楼昱已经拉开车门了，进了去。 他发现这人口中楼言之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真的有点高啊，都是一个进了棺材的人了，每天这么提，就不怕那天楼言之掀了棺材盖都要回来揍他一顿？ “到了。”严天谆停下车。 “嗯？”楼昱疑惑地看着周围一眼，感觉有点眼熟。 “我在这边没有房子，所以是刚买的，我看你跟百里家那小子比较熟，就挑了他附近的买。”严天谆道。 “！” 然后他就见到刚刚还很严肃的少年笑了，眸子里亮得惊人，不用问也知道这人对这小区是满意极了的。 学霸，惹不起(30) “哥哥。”推开门，一眼看到的就是楼七弦，紧接着后面的是江璐。 楼昱挑眉，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进了去。 江璐撇撇嘴，道，“你这个哥哥对你真是冷淡啊。” 楼七弦嘻嘻笑道，“那人就是外冷内热。” 见她这么说，江璐方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问这小丫头，她扫了十分碍地方的严天谆一眼，然后把小丫头拉进卧室里面。 “你之前不是说你帮你哥哥追我吗？怎么每回我旁边的都是你，你哥哥去哪了？嗯？”江璐直接就坐到楼七弦的床上去，软软的甚是舒服，她看着小丫头，双眼微微眯起，眼底里的是探究。 这丫头不会也是个弯的吧？ 楼七弦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璐，就是没说话。 江璐看着楼七弦那副模样，心中颤了一下，这简直是眼神诱惑。 她突然伸出手拽住楼七弦的手臂，一拉，小丫头就入了她的怀，“说啊？” 楼七弦是第一次做任务，别看她平时那么霸道总裁风，其实心里还是个小白，此时不免有些紧张。 心脏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了出来。 楼七弦脸更红了，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眼睛微微看着江璐，发现她们离得很近很近，近的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楼七弦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她突然一扭头，一只手把江璐的脑袋摁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江璐愣住了，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如此大胆。 蜻蜓点水的一吻。 楼七弦就松开了手。 她只会蜻蜓点水的一吻啊，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啊。 江璐眼睛眯了眯，轻声道，“不行哦，我得亲回来。” 说着主动亲了过去。 另一边。 楼昱家系统突然贼兮兮地冒了出来，“宿主，有个任务，去看你妹妹一眼，获得积分100。” “不去。”积分在他这里就没什么用。 “去啊。”系统怂恿道。 楼昱冷哼一声，然后站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系统葫芦里买什么药。 走到楼七弦房间门口时，楼昱正要抬起手敲门，还没有敲，门自己就开了。 “不用谢。”系统道。 门动的那一瞬，楼七弦瞬间从江璐怀里跳了出来，手上不知道那里来的布娃娃，砸了过去。 然后楼七弦就见到她哥哥面无表情地拿着布娃娃，一脸黑沉地看着她，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 楼七弦：“哎？” “系统，你好样的。”楼昱传话道。 “还不是你和百里无笺迟迟没有进展，你看你妹妹都把人追到手了。”系统道。 楼昱冷哼一声，随手把系统关进小黑屋。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又坐了起来，然后一脸黑沉地出了门。 严天谆愣了一下，这孩子吃了什么炸药，“你去哪？” “找人。”声音冷冰冰的。 百里无笺是一个人住的，而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找他，而现在他居然听到了敲门声。 百里无笺诧异地挑起眉来，谁啊？ 结果一开门，就见到好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地上。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看着玫瑰花上面的卡片，他好奇地走了出来，弯腰捡起。 这时旁边闪过一个人影，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百里无笺僵了一下，就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无笺，我妹妹都有女朋友了，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这人老是这样，他都有点等不急了。 “楼昱！”百里无笺愣一下，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句。 “嗯，我在。”楼昱笑眯眯地道。 “你放开我。”百里无笺说道。 他很不喜欢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这种被人禁锢在怀里的感觉很不好，要抱也应该是他抱楼昱。 “你先说答不答应先。”楼昱只是轻轻地搂着百里无笺，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认真的？”百里无笺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重活一世，他早就褪去少年那青涩的模样，能做到尽管心乱如麻，脸上却不动声色。 “自然是认真的。”楼昱很不喜欢百里无笺这副淡定的模样，他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学霸，惹不起(31) 话音刚落，楼昱发现百里无笺的力气猛地变大了起来，一时不注意还真的挺容易被推倒的。 百里无笺脚一勾把门关上，然后把楼昱按到墙上。 目光紧锁在楼昱身上，他声音有些沙哑，“既然是认真的就给我认真一辈子，要是一时兴起，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反悔，不然你答应下来可就走不了。” 楼昱愣了半晌，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姿势，但是看在是无笺第一回对他这么主动，他就先让一下，想着，楼昱唇角微勾，眸子荡漾着温柔，“不反悔。” 百里无笺看着楼昱的眼睛，似乎想看破他那片温柔之下是否藏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如果有，哪怕是一丝，他也会立刻放手。 可是那双眸子饱含真诚，丝毫没有上辈子他在这人眼底里看到的那种亵玩。 既然如此，楼昱，你可知道我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做出决定了，你就别想反悔。 不然我就算打断你的腿也要把你留着。 那一刻，百里无笺原本冷淡的眸子里涌起了疯狂的占有欲，他捏着楼昱的下巴，对准那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一点也不温柔，另一只手居然探进楼昱的衣裳里面。 楼昱微微眯起眼来，他手抓住了百里无笺那只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摁住百里无笺的脑袋，准备加深这个吻，顺便教一下这个只会乱啃的人什么叫做吻。 然而这时，百里无笺突然就推开了他。 楼昱脸顿时黑了。 “抱歉。”百里无笺道，他目光恢复了沉静，只是薄唇有些红肿，俊脸也染上淡淡的红晕，这让那强行装出来的镇定多了几分旖旎。 刚刚他居然有种想睡了这人的冲动。 这个人还没有成年，百里无笺无法想象要是他没有推开楼昱，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百里无笺心中如此想到就是一阵后怕。 楼昱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一双墨眸满是不满，看得百里无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终于，就在百里无笺被楼昱盯得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楼昱出声了，“你家浴室在哪里？” “呃。”百里无笺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少年顿时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百里无笺在外面听着这水声僵硬了半晌，忍不住联系着少年褪去衣裳水珠滑过他锁骨的情景，心中不由得颤了颤。 那种冲动又升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百里无笺开始和楼昱一样痛恨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年。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百里无笺睫毛颤了一下，他望了过去，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但是少年没有出来，只有声音传了出来，“无笺，有衣服吗？”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下。” 他道。 楼昱闻言，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百里无笺跑去翻衣服，楼昱和他差不多高(嗯，请忽略楼昱高他那两三厘米)，他眼睛一眯，突然有些恶趣味地翻了一件不知道谁送给他的睡衣。 不过这件睡衣因为太可爱了而被百里无笺吐槽了好几次，所以从来都没有穿过，如今终于可以拿出来展示一下了。 当然，百里无笺也很贴心地找了一条连包装都没拆的内裤，一同送了过去。 “楼昱，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没有穿过的衣服，给。”百里把衣服从门缝里面塞进去。 语气和平时没有两样，只是那双眸子此时溢满了笑意还有期待。 楼昱不疑有他，伸手接过衣服，还一面笑道，“其实我不介意穿你穿过的衣服。” 学霸，惹不起(32) 把衣服摊开，楼昱脸就黑了。 这家伙。 百里无笺斜斜地倚在门口，双手抱胸，他总感觉自己越来越来恶趣味了。看着门口，他十分的期待。 楼昱眯着眼，直接推开门出去，百里无笺没想到他这么快，惊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望了过去。 下一刻他脸就不争气地红了，“哎，楼昱，你怎么不穿我给你的衣服，给我回去，穿了再出来！” 楼昱听着，觉得这话的语气怎么和‘你要是惹我了，今晚别想爬床’有点相似？？！ 楼昱刚刚出来了一半的身体被百里无笺强行地按了回去，顺便还关上门，在外面给他锁上了。 楼昱脸更黑了。 他皱着眉，拿着百里无笺给他的衣服，沉声道，“给劳资换一件。” 百里无笺闻言顿时笑了，他道，“我就想看你穿这衣服。” 楼昱：emmm…… 不一会儿，浴室里面传来楼昱声音，“开门。” 百里无笺眉一挑，这是穿好了？ 他伸手轻轻地一拉门锁。 楼昱推门就出来了。 浑身的气息有些黑压压的。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实在让他发出来的气场大打折扣，只见楼昱穿上了毛茸茸的连帽衣服，帽子上面带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朵，那黑色的碎发搁在脑门前，也是毛茸茸的。 偏生楼昱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百里无笺，紧抿的薄唇显示着他的不悦。 强行插楼的系统偷偷摸摸地又拍了一张楼昱此时的照片，然后开始义正言辞地给楼昱的表情配音，“居然让宿主穿这么阔爱了衣服，这是把宿主攻的尊严处于何地？” 可惜这话百里无笺是听不到的。 他盯着楼昱看了几秒。 然后伸手帮楼昱把帽子也给带上。 看着少年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脑袋上盯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居然毫无违和感。 百里无笺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 他本是一番恶趣味准备笑一下楼昱的，但此时居然感觉自己有点被萌到了。 手背抬起来掩住鼻子。 完了，有种要喷鼻血的冲动。 “看够了？”楼昱挑眉，声音沉沉的，“看够了，到我了。”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到这个大熊熊上了一步，突然抱住他。 哎？这是要干什么呢？ 楼昱抱住人一把扔到沙发上，百里无笺家的沙发极软，他确保不会伤到人。 “当然是给你换衣服啊。”楼昱膝盖压在百里无笺身上，双手开始扒衣服。 百里无笺挣扎不得，他发现他在力气上居然有些怼不过楼昱，不由得有些慌，嘴上只好求饶，“行了行了，楼昱，小昱昱，我错了，看在兄弟一场，原谅我了呗。” 要是放在以前，百里无笺打死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么肉麻的称呼。 “兄弟？” 楼昱眉一挑，轻哼了一声。 “呃，情侣一场。”百里无笺顿时改口。 楼昱闻言，倒是笑了，只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 然后两人很快地就把衣服换了过来。 百里无笺穿着那件他以前打死也不乐意穿的熊熊衣服，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虽然一个不小心就喜欢上一个男孩，但他依旧坚信自己有一颗钢铁直男的心。 百里无笺45抬头仰望……天花板，觉得有些忧伤。 经过这一次，他觉得他该锻炼一下了，他怕他以后压不过楼昱。 作为一个重新活了一世的男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弯了，他自己就很纳闷了，要是以后压不过一个没有重生过的人，他觉得自己估计会更纳闷。 “生气了？”楼昱见百里无笺坐在一边，一副快要自闭了的模样，不由得凑了过去问道。 “别吵，你让我静静，我想思考一下人生。”百里无笺一脸沧桑。 学霸，惹不起(33) “咦，今天学霸大人居然不在？” “学霸大人从来都是第一个回来的，今天连我都到了，居然还没有见他？不会请假了吧。” “个鬼啊，就算我们全班请假了，学霸大人都不请假的。” “你这是把学霸当神人了吗？” …… 一大早，a班里沸沸扬扬的。 关注点几乎在百里无笺今天为什么没来。 另一边。 “哎，无笺，你的班今天有点吵哎，管管？”楼昱手一勾百里无笺的脖子，笑道。 百里无笺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二人一前一后踏入了a班。 全班似乎卡顿了一般的，突然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百里无笺扫了班一眼，“你们怎么不吵了？” 这一问，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a班再次炸了，“学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第一次哎。” 这个班有的人不喜欢楼昱，但有的和楼昱关系比较好，比如简译。 他瞪着楼昱，“昱哥，牛逼啊，居然让学霸和你一起晚到。” 简译对楼昱的事情知道得比较多，男生的友谊总是可以来得很快，而结仇也可以很快，完全是一场球赛的事情。 楼昱唇角一勾，他头微微前仰，轻轻在简译耳边说了一句，“嗯，我这边搞定了，你那边怎么样？” 简译苦笑了一下，“哪能啊？我感觉他完全把我当兄弟了，根本无从下手啊。” 楼昱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旁边传来的视线凉凉的。 简译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目光往百里无笺那边望了过去，忍不住笑了。 看楼昱这货得瑟得差点就忘了他已经不是一头孤狼了，已经不能随随便便和别人勾肩搭背了。 这下完了吧。 不过想起这个简译就有些惆怅，学霸这么难追的人都脱单了，他为什么还搞不定那人啊？ 楼昱一惊，心中暗道不好，顿时扭过头去，就见百里无笺脸色黑沉地盯着他。 “聊得开心吗？”百里无笺声音幽幽的，“要不要再聊一会？” “不要了。”楼昱条件反射般回复。 其实，媳妇是同性有一个坏处啊。 那就是他会把你周围异性同性朋友的醋全吃了。 不过那又如何。 他乐意为一个人，舍弃了全世界。 百里无笺看着楼昱眼里闪烁的光芒心中一颤，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一副假装看书的模样。 这家伙知道他这样看着自己很勾人的吗？ “哎，你别扭过头啊，你不会吃醋了吧。”楼昱伸手拉住百里无笺的手。 百里无笺抿了抿唇，眼神微微瞥了楼昱一眼，然后又回到书上。 这家伙…… 百里无笺相信，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他估计直接就用手把自己的脸掰回来了。 “嗯，是的，所以我很生气。”百里无笺一本正经地回答，但说这话时，他唇角已经忍不住上扬了，不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其实在楼昱问的时候他已经不生气了。 楼昱不是没看到百里无笺在忍笑，他只是眯了眯眸子，掩住笑意，继续道，“要不下回我考个第二给你，这样我们的名字就连在一起了，你别气了呗。” 这两个人啊，就是一个愿装，一个愿哄。 “不够。”百里无笺道。 “一回不够那两回。” “不够。”百里无笺继续摇摇头。 “那三回？” “都不行，我想我们的名字可以并排在一块，所以你得考个第一给我。” “行。” 简译默默回过头，他在想他刚刚一直回头注意着楼昱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找虐啊？ 学霸，惹不起(34) 哗啦地拉开窗帘，远方的有一大块乌云在那边。 百里无笺眯了眯眼，难道今天要下雨？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昱，今天可能下雨，记得带把伞。 指尖在发送那里顿了顿，突然又一转，点了删除。 百里无笺笑了笑，算了，还是不告诉他吧。 于是自己在书包放了一把伞。 这本，楼昱看了一眼窗边，愣了一下，要下雨？便顺手抓了一把伞，扔进书包了。 雨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你上课的时候，它死都不下，偏偏等你一放学，它刷的一下就给你降了个泼瓢大雨。 比如现在。 早有预料的百里无笺从容地掏出一把伞来，啪地打开了。 然后就见到楼昱人影一闪，也挤了进来。 “你没伞？”百里无笺看着楼昱，明知故问。 “没有。”楼昱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 书包里的伞：…… 主人，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雨越来越大了。 百里无笺唇角勾了一下，道，“雨有点大，你靠近一点，带着淋湿了感冒可不好。” 楼昱抬手勾搭了百里无笺的肩膀，两人紧紧靠在了一起。 这一幕在雨天没有什么。 但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来，她摘下来墨镜，看了这一幕良久，唇抿紧了，然后又把墨镜戴了回去。 车窗缓缓升起。 远处，楼昱似有所觉地回头望了一眼，又毫无所获地转了回去。 这边，刚刚停车的地方依然已经空了。 “怎么了？”百里无笺见楼昱突然回过头，不由得问了一句。 “刚刚好像有人看着我们。”楼昱道。 “啊？没吧。”百里无笺愣了一下。 “可能是错觉吧。”楼昱说着，心中的疑惑却依旧不散，刚刚那目光可是不怎么友好的啊，他可以感觉得到。 只是一回头，却不见人。 “昱，看那边的，是不是江璐她们？” 远处两个女孩站在屋檐下躲雨。 江璐和楼七弦是一小课就校服往头上一盖，拔腿狂奔的。 结果雨势越来越大了，只好躲到屋檐下。 这回见到哥哥，楼七弦有些惊喜，“哥哥他们有伞，可以去挤一下。” 江璐抖了抖刚刚为她们挡了一路雨的校服，然后望了过去，恰巧就和百里无笺四目相对了。 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一句承诺，不由得暗暗庆幸，幸亏那次考试考砸了，不然这承诺若是有效了，她可得后悔死了。 百里无笺看着江璐，然后移开了目光，心中依然没了当初那种悸动的感觉。 此时，楼七弦已经一把挤到伞下了。 然后她抬头，就见到楼昱在望着她笑，笑得她心里毛毛的。 “小弦，我这里还有一把伞，快拿去吧。”楼昱笑眯眯地掏出一把伞，放到楼七弦手上。 楼七弦：“……” 为什么她有种哥哥在赶她跑的感觉？ 楼昱把伞送了出去，然后就拉着百里无笺走了。 百里无笺挑眉看着他，难道不打算给他解释一下？ 说好的没伞，结果你转眼就给我掏出一把伞给了你妹妹是什么鬼？ 然后楼昱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厚着脸皮蹭伞，还笑着说，“无笺，看着我没有伞回家的份上，今晚我就去你家睡呗。” “滚。”百里无笺唇角动了动。 那天就是楼昱跑去他家睡觉，两人嗨皮到了很晚，第二天差点就迟到了。 而且今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谁要回来了。 楼昱也不伤心，嘴一咧，“那你送我回家？” 百里无笺想起楼昱刚刚送出去那把伞，拧了拧眉，点了点头，“行吧。”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看他俩看不过眼，这个时候雨停了。 楼昱愣了一下，抬头。 晴空万里。 百里无笺看着楼昱黑下去的脸，有点想笑，他别过头，忍住笑道，“那我回去了？” “不行。”楼昱脸一黑。 这老天，信不信他人工降雨？ 不等楼昱人工降雨，百里无笺就说，“刚刚骗你的，走吧，送你到家。” 虽然同住一个小区，但是还是隔了几栋楼，兜了几个弯。 学霸，惹不起(35) “楼昱，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手，你还会等我吗？”百里无笺突然问道。 “不会。”楼昱摇了摇头。 百里无笺脸色变了一下。 “因为我一直都在。”楼昱笑道，“而且我们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如果有，那一定是你不要我了。” ＊ 百里无笺一路回家都是带笑的，不过当他停在自己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门时，唇就抿紧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一早就见到乌云，原来不止是预兆着要下雨，还预兆着这里啊。 他记得走的时候，是把门锁了的。而现在，他只需要微微把钥匙顺时针转一百八十度，门就开了。 百里无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知道他母亲从国外飞回来了。 和前辈子一样。 她回来的目的就是带他去国外。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百里无笺推开了门进了去，有种推开了棺材盖躺进去的感觉。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转过来，望向他，带着女强人的气势。 “回来了？”女人抿唇笑了一下，那几分白领的感觉淡了很多，也往母亲的形象靠近了一下。 “我刚刚给你转了学，明天跟我到国外去。”女人又道。 “你就不问问的我意见？”百里无笺出声了。 女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又抿唇笑着道，“我没打算问你意见，我只是来通知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回去，你若是不想收拾也没所谓，反正那边我也给你准备好了生活必需品。” 百里无笺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带着怒气的。 “我知道你不乐意，不过我罗淞歌的儿子可不能放学和别人挤一把伞回家，这可不是我儿子该有的生活方式。”罗淞歌向来是很在意面子的，刚刚她偷偷观察过儿子放学的回家方式让她很不满意。 百里无笺眉头紧皱，不过这确实是罗淞歌可以干出来的事情，他一面有些反感，又一面有些庆幸他没有和楼昱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来。 不然估计罗淞歌估计会抓住这事紧紧不放的。 想起了楼昱，百里无笺目光登时向罗淞歌望去，“不行，我不走。” 他的目光很凛冽，或者是决绝。 罗淞歌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不错，居然还有那么大的气势来，看来你长大了，不过不管如何你明天必须跟我走，不然可别逼我做出什么强制手段来，比如今天和你一起回去的那位小兄弟家境似乎很不错，不过我不介意让他的家境变得那么不可观一点。” 百里无笺顿时拧紧了眉，他拳头握紧了紧，这是威胁！要是以前，他根本就不怕，可如今，这个威胁刚好威胁到点上了。 “好。”百里无笺艰难地动了动唇。 罗淞歌笑得更欢了。 她就知道，她儿子是个重情义的人。 这样的人的最好威胁了。 想到这里，罗淞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倒希望儿子能无情一点，不要随随便便一个朋友就能拿来威胁他。 ＊ 第二天，楼昱等了百里无笺很久，没有等到人来。 手机发出去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楼昱抿了抿唇。 怎么不回他？ 拨打出去的电话，回答只有，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这天，楼昱迟到了。 他唯一能知道的只有百里无笺还活着，如果百里无笺出事了，按系统的尿性，一定会有提示的。 但如今系统一片安静。 楼昱知道百里无笺没事，他只是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 悄无声息的。 讲台上，老师在说话，他说，“很遗憾，百里同学转学去了国外，以后我们少了一个强大对手，同样我们班也少了一个强大对手，我希望你们当中能有人脱颖而出，拿到和他一样的好成绩。” 楼昱听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听讲了。 他只是扭头看窗外风景，唇角微动，“我说过吧，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一定是你不要我了。” 后来，a班果然出现了一位能代替百里无笺的学霸，他独霸了往后所有考试中的年级第一。 这人便是曾经的学渣楼昱。 为此，有很多渴望成为学霸的人去问过他。 “是什么让你突飞猛进到如今的位置。” 楼昱只是笑了一下，道，“因为有人让我考个第一给他。”他想名字和我并排。 可惜，现在考再多的第一，也不会并排了。 歪，百里无笺，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有个被你抛弃的人等你回来。 学霸，惹不起(36) “哇，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帅。”此刻，一大的女生轰动了。 一辆豪车直接就停在了一大，上面下来了一位男生，顿时引起了周围一片轰动。 百里无笺抬头看了一眼蓝天，万里晴空。 有点像他们分别的那一天啊。 “楼昱，我回来了。”百里无笺唇微动，轻轻地说了一句。 如今的他不在像以前的那个他，他在母亲面前已经有足够的发言权了。 百里无笺来的时候就查了一下楼昱的宿舍，因为不知道现在楼昱在哪，所以他此时直接就过去楼昱宿舍那边蹲人。 百里无笺敲响了楼昱宿舍的门。 开门的男生看着百里无笺愣一下，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帅哥，你找谁？” 百里无笺目光微微扫了里面一眼，问，“楼昱在吗？” 男生愣了一下，顿时回头看宿舍，准备吼一句，“老大，”有人找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传来了清冷的声音，“不在。” 男生不由得呆了一下，回过头，然后很真诚地附和了一句，“嗯，不在，请回吧。” 说完，他就要关门。 然而百里无笺用手抵住门，不让他关上，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男生，“告诉楼昱，我百里无笺回来了，就问他见不见？他不见我就在这等到他见为止。” 男生也有些懵逼，这位帅哥和老大什么关系啊？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宿舍，老大电脑都合上了，一声不吭地站在阳台，宛如未闻。 那背影看着莫名有种孤独。 男生无奈，只好自作主张地替楼昱回了一句，“我想他是不见。” 百里无笺苦笑了一下，抵住门的手松了松，竟是挪开了，他吐了一口气，道，“那我就在门口等着，等到他见为止。” 开门的男生皱了皱眉，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愈发强烈，不过把人真晾在门口似乎不大好吧。 不过他可不信这人真的会在门口等一天，反正他等不到老大出去，老大完全可以对着电脑就是一天，然后赚得钱比他们这些干死累活去打零工的多得多了。 估计等下他就走了吧。 男生想着就把门关上了。 只留百里无笺面对着门，苦笑。 他知道楼昱在的，他只是不想见他。 这人，生气了啊。 也对，当初他什么都没告诉他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也该生气了。 当初，楼昱用手机发给他信息，他都看了，却一条都没回，楼昱打的电话，他听到了，但他没接。 百里无笺当初想着要不就断了这段感情吧，他的母亲估计连他的未来都安排得好了，未婚妻也定了。 但是他不甘心啊。 终于他依靠自己打拼出了一番天地，终于可以摆脱他母亲的控制。 毕竟如果你用着你父母的钱，你就得听他们的话，谁叫你没有能力经济独立呢？ 如果你经济独立了，那你的父母也就没有什么理由管你了。 楼昱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又回屋里去了，他重新打开电脑。 他脑海里全是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的小宝贝还在门口等着，你真的去看看？” “宿主，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哎嘛，宿主，我错了，痛痛……别打了，要掉级啦。” 系统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欢快变成后来的惨叫，它惨兮兮地撑起护盾，当初楼昱通过网线飞过来的攻击。 最后系统安静了。 它干脆自己跑进了小黑屋，不接触这个世界的网络。 …… 门开了。 “哎？老大，门口怎么站了一个人？不管管？”另一个舍友回来了。 刚刚开门的那个男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还在啊？这都快要天黑了。”说着往楼昱那边看了一眼。 楼昱眉拧了拧，啪地盖上了平板电脑，“去开门。” 男生顿时眉开眼笑，跑去开门，“哎？那谁？我们老大让你见他。” 百里无笺愣了一下，有些惊喜，他肯见他了？ 学霸，惹不起(37) 百里无笺一进去，眼睛定格在楼昱身上。 几年没见，他外貌依旧没什么变化，依旧还是这么的帅，只是身上的那股气质没有以前看起来的那么温顺，反而带着几分冷酷和凌厉的，但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楼昱目光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百里无笺一眼，然后如同见到陌生人那般就移开了。 他移到自己的电脑上边有点想继续编程，他平日一编就可以编个几天几夜的不睡觉，简直是疯了魔的状态。 但今天是头一回中途自己停了下来，还是停了几次。 舍友也是看出这一点，发觉得外面的人对他的影响有很大影响，才想方设法地让百里无笺进来。 “昱。”百里无笺开口叫了一个字。 “咳，老大，我去买饭。”开门的那个舍友轻咳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另一个舍友脸一黑，离饭点还远着呢，买啥饭，但他唇动了动，也憋出一句，“老大，我和他去买饭。” 于是两个舍友就这么出去了。 他们出门时，还把另一个才刚刚回来准备进门的舍友也一同扯走了。 被这么一打断，百里无笺发现自己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几年没见，他们各自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了，而这个人看起来离他似乎更加的远了。 “你也见到我了，回去吧。”楼昱淡淡地道，语气带着的疏离让百里无笺目光一滞，感觉万分苦涩。 楼昱觉得自己也是有几分脾气的人，他不在意的人他不会管，但他在意的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走了，那他可就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随着经历的世界愈来愈多，他恢复的记忆也增多。 系统设定给他的积分，还有什么增强灵魂之类的魂力等，楼昱觉得对他其实是没有用的。 他的魂力会随着他的记忆的恢复也渐渐恢复。而这些任务对他的作用大概就是恢复他的记忆。 百里无笺盯着楼昱好久，发觉他是真的不想见自己，不由得有些失落。 也罢，是他错了，他不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 楼昱很宅，至少他很少到外面逛去，连饭也是舍友帮忙打的，所以百里无笺每天都要跑来他们宿舍，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他，弄得宿舍气氛诡异至极。 而楼昱每一回出去，都会发现百里无笺默默地跟着他，有点像个哈巴狗。 这么长期下来，楼昱的舍友们和百里无笺都熟了，也常常拿他们两个来调侃。 “哎，无笺，你和老大什么关系？他这么冷着你，你怎么还来找他，要是放我这早绝交了。”一个舍友道。 “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百里无笺苦笑，楼昱现在对他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也是这样他才更加地看清了楼昱的性子，原来他不是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的。 此时，楼昱突然就合上了电脑，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百里无笺一愣，也打算跟过去。 楼昱冷着脸回头，“你想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百里无笺看着他心中一痛，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就不能原谅一下我？” 楼昱看着他没说话。 百里无笺有些气愤，又是这种冷淡的眼神，又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忍不住上前一扯楼昱的衣服，然后亲了上去。 此时楼昱的舍友们是在的，他们看着这一幕，膛目结舌。 天噜啦，他们原本已经脑补出一大堆狗血的兄弟情来解释百里无笺的出现，没想到这压根就不是兄弟情。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老大被强吻了，还是被一个男人，而且老大还没有拒绝。 百里无笺一吻，他就不愿意松开了，主动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由他变成了楼昱，他在舌尖与舌尖的纠缠中，逐渐沦陷，再到后来的气喘。 不知道多久之后，楼昱突然松开了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意，百里无笺心底一凉，主动抱着楼昱道，“你别这样好不好？” 楼昱目光落在宿舍几个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兔崽子身上，冷哼一声，带着百里无笺走了。 几个舍友呆了一下，其中一个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说，他们会去干什么？” “不知道，我看老大对无笺似乎很不一般。”另一个回答。他就没见过老大对哪个人闹脾气闹了这么久，要是放平时，老大看哪个不顺眼老早就干掉哪个了，哪里还会让那人在他面前蹦哒这么久。 学霸，惹不起(38) “你知道你走后我有多想你吗？你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楼昱站在天台，静静地道。 “对不起。”百里无笺道。 “现在，就在我想放手了，结果你却回来。”楼昱说着这话时，突然一手撑在天台围栏上，把百里困在了里面，沉声说道，“我想招惹你的时候，你走了，如今我不想了，你又来招惹我，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百里无笺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竟是染上了当年他在楼昱眼中看到过的温柔。 这几年，他也想楼昱，很想很想。 但是他在没有足够的强大时，他是不会去触碰关于楼昱的一切。 百里无笺爱得太理智了，也太隐忍了。 他用几年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温柔的人。 以前他被楼昱温柔以待，如今他要把这些温柔一点一点回报回去。 “昱，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让我追求你一次。”百里无笺温声道。 楼昱挑了挑眉，把手收了回去，抱着胸，倒是笑了，“那你可要知道我是很难追的。” 百里无笺点了点头，突然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束红玫瑰来，优雅地递到楼昱面前，“那现在不知百里先生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楼先生共进午餐呢？” 楼昱没有拒绝，他接过玫瑰，这家伙倒是变了很多啊。 ＊ 这之后。 百里无笺完全做出一副男朋友的模式来。 他每天把他那辆帅气的豪车停在了楼昱宿舍门口，准备好一束玫瑰花，静静地等楼昱下来。 为此楼昱没少被舍友调侃。 一开始楼昱还很乐意配合百里无笺的演出，之后几个星期他发现百里无笺的追人方式贼有规律，楼昱就懒得动了。 比如这家伙星期一必定是给自己送一朵玫瑰花，星期二他铁定拉着自己去看电影，星期三…… 不仅如此，百里无笺每天给楼昱带的早餐也是让他哭笑不得，每个星期一他必定煮粥，星期二他煮面，星期三他弄煎饼，星期四他弄面包…… 哎，这家伙怎么这么可爱？ 他差点就绷不住了。 想到这里，楼昱忍不住笑了。 结果惹来舍友莫名其妙的目光，老大怎么突然就傻笑起来了？ 而百里无笺这边对于楼昱的不动于衷苦恼了好久，甚至一个电话打到他表姐那边。 说起百里无笺表姐也挺厉害的，她成功泡到不知道是多少女子都拿不下的国民男神，还成功骗回了家里结婚。 “表姐，你当初怎么追的表姐夫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边的表姐一脸懵逼。 “咳，我想请教一下追男孩子的方法。”百里无笺脸微红。 “什么？！表弟，你不会公然出柜吧，看你妈不把你的腿打断！你告诉表姐你是要来真的？还是玩一下？”那边的表姐很是震惊。 百里无笺这是要搞事情啊，他是想要他们家绝后啊。 “来真的。”百里无笺的语气不似说假的。 “你先告诉姐姐是哪位？”表姐很好奇是哪位少爷让这位一见倾心。 “楼昱。”因为虚心求助，百里无笺很乖地把人说了出来。 “楼家那位独苗？”表姐更加震惊了。 她表弟果然要搞事情，不仅要自己绝后，还要祸害人家也绝后啊？ 这种事情，作为那么正义那么好人的她怎么会允许发生？ 表姐一脸正义地把自己当初追男神的一百零一招全部一一告诉了百里无笺，还叮嘱各种细节。 说完表姐一抹脸，真特么的刺激。 无笺表弟啊，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看你能不能拿下楼家那位了。 不过说起来，楼家那位好像长得挺好看的样子，作为颜狗的她有点感兴趣肿么办？要不去看看？ 这时旁边男人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嗯？夫人，你在想什么？” 表姐表情一滞，僵硬地转过头来。 天亡我也。 学霸，惹不起(38) 百里无笺看了一下表姐的寄过来的十分贴心攻略小本本，挑了几个方法，准备尝试一下。 此时的百里无笺不知道别人的攻略方法不要乱用，不然要么超神要么超鬼。 百里无笺看了看第一个，英雄救美？先找人把你攻略的人打了，然后关键时候你再跳出来救人。 这个…… 百里无笺想了想，好像行得通。 去了国外他可是有苦练武术的。 然而百里无笺在楼昱宿舍门口蹲了三天多，都没有见到楼昱出来过，跟楼昱舍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家伙在开发软件，已经在电脑前弄了几天了。 不过好在百里无笺之前跟楼昱舍友们混熟了，他们说有办法让楼昱出来一趟，还一脸笑嘻嘻地说人追到了，记得请他们喝喜酒。 楼昱睡一觉起来，就闻到了自家的电脑的味道，他愣了一下，主板怎么烧了？ 看来要出门一趟了。 楼昱起身换衣服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出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舍友贼兮兮的笑声。 另一边。 “你们等一下一见人来就上去，表情要凶一点，不然愧对你们的一脸凶相。”百里无笺特意从自己保镖中跳出几个恶人相的出来。 “是。”保镖整齐一致地点头。 “有个重点，不能伤到人。”百里无笺又强调了一次。 保镖再次应了一声。 “记住不能伤到人。”百里无笺又叮嘱了一次。 保镖在这里蹲了一会儿。 就见到不远处目标人物来了，他们对视了一脸，个个凶神恶煞地冲了上去。 楼昱愣了一下。 啥情况？ 蹲他？ 不过似乎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嗯，来得不错。 然后百里无笺就见到了楼昱眼神突然一凛，看着不凶，但是那气势比他的属下凶百倍。 然后撂倒一大批人扬长而去。 百里无笺懵逼了几秒，看着人仰马翻的属下，有些欲哭无泪。 表姐啊，你这个计划用不上啊。 百里无笺掏出小本本，默默在英雄救美那里打个叉叉，差评！ 下一个。 找机会摸清他喜欢什么东西，然后对症下药。 嗯？似乎还行。 百里无笺不用想就知道楼昱那家伙是喜欢电脑的，他居然能一天到晚面对着电脑比面对着他还要多。 百里无笺能想象到以后别家的人都是和孩子或者什么小猫小狗争宠，而他大概要和电脑争宠。 喵的，好歹人家的是有生命的，结果他家就一个冷冰冰的电子设备。 好吧，用久了还是会烫的。 不过按照步骤来，百里无笺还是要问一下滴。 于是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昱，你喜欢什么东西？ 楼昱很快就回了：你。 百里无笺：？？？ 他问的是东西！ 楼昱：我不喜欢什么东西，我喜欢你。 百里无笺：你丫的，你喜欢我，还晾着我？ 百里无笺觉得自己的回答真特么的机智。 楼昱：你刚刚问我什么？我喜欢什么东西是吧？ 百里无笺：…… 好像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他默默地在第二个方法上面打了个叉叉。 接下来，第三个。 关小黑屋。 啥东西？ 百里无笺想了想那天楼昱撂倒一大批人潇洒而去的背影，觉得真真这么干被关小黑屋可能会是他自己。 不行，打叉叉。 接下来的那些，都很适合女孩子用，男孩子的话就怪怪的了。 百里无笺拧了拧眉，没忍住打了个电话去问一下表姐夫。 “什么事？”那边传来男人很有磁性的声音。 “我就想知道表姐怎么追的你。” “她？别听她吹。”男人轻笑了一声，“其实是我先追的她。” 电话那边还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女声，哎哟，你别拆穿我。 “……” 学霸，惹不起(39) 百里无笺猛追楼家大少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很多媒体抓住这一大新闻，疯狂做文章。语言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只要吸引眼球，他们什么都能写出来。 百里家唯一独苗公然出柜，百里家香脉何以延续？ 楼家少爷何等美颜，竟让百里公子折了腰！ 百里家和楼家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对方断子绝孙。 …… 这些事情一时间闹得轰轰烈烈。 楼昱向来比较低调，而楼家近来没落了，所以这事之前是没什么关注的。经过这么一闹，有很多媒体扒拉出楼昱的个人经历，很快引起了话题来。 之前风靡全球的软件‘无间’，竟然是出自一位大学生一人之手？ 软件‘无间’的起名是巧合还是有意？百里无笺并非单恋？ 这边。 “少爷，要不要压一压这些媒体消息？” “不必了。”百里无笺站在窗边，看着夜晚繁华的城市，他掩住眸子的暗芒，“就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都知道楼昱是我的人。” 楼昱，你不是想放手吗？ 那我百里无笺就闹得人尽皆知，我百里无笺就要当着这天下人的面问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领证结婚的那种。 你还想放手吗？ 表姐的方式不行，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追你。 “少爷，那边怎么办？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下属又问了一句。 “我就是要她知道。”这回你别想管我。 ＊ “老大，老大，快看媒体，你火了！！”舍友盯着直接就是顶置的头条，一脸震惊。 “好像是了，前几条全是关于你和百里无笺的！”另一个舍友道。 楼昱蹙了蹙眉，直接把舍友的手机拿过来看。 不由得发笑，这家伙，还真是急了。 “老大，看在百里无笺这样每天给你做早餐，还送花，各种表白的份上，这样的好男人你就从了吧。” “过了这一村就没那个店了，老大你就从了吧，你看他年纪轻轻旗下几间公司，这么有钱，以后你完全可以负责宅了。” 楼昱眯了眯眼，指着自己的电脑道，“你是觉得我不有钱？” 虽然他现在和百里无笺比，确实比较穷。 舍友看了一眼楼昱拿来开发软件的电脑嘴角抽了抽，老大都不知道从这里捞了多少金了。 行行，老大，你们都是大佬，惹不起。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有诚意了，那我也掺和一下吧。”楼昱放下舍友的手机，把手放在键盘上面。 弄一个升级版的无间好了。 无间，一个社交软件。 楼昱偷偷通过系统为媒介，建立的三千界社交系统，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其他世界其他时空的生活，而且同样的，你也可以发自己的小视频上去，这些功能和平常的社交软件是没什么区别的。 目前这个软件还在完善中。 而如今楼昱要做一个升级，他想在无间上面增添一个类似支付宝那样的东西。 从此，人们可以通过无间进行扫码付款。 这样一来方便人们的生活，二来相当楼昱自己开了网上银行。那样人们把钱存进无间时，楼昱可以趁着他们储存期间把这些钱拿去投资，然后钱滚钱，越滚越大。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楼昱可以从投资方面赚钱。 当然，这还是一个初始的设计理念。升级好后，还需要让使用软件的人群扩大，把无间变成人们生活必需的软件。 此时的呆在小黑屋的系统依旧不知道它这个小可怜已经成为宿主拿来赚钱的工具。 它还在纳闷着怎么最近自己怎么耗能这么厉害呢？吓得它啃着宿主扔在一边快要发霉的积分补补能量。 楼昱眯了眯眼，无笺，等我弄完后，这个升级版的无间若作为聘礼，不知道你要不要呢？ 学霸，惹不起(41) “无笺，他敢！他要是敢和楼家那小子一起，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百里义山拍桌，怒不可揭。 罗淞歌在一旁也是绷着脸，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按照他预料中的成为这拔尖的人才却给她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她手上的文件不知觉中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她当初就该想到儿子和那个少年的不同寻常。 “把百里无笺给我叫回来。”罗淞歌怒道。 当你的父母叫你的全名时，就预料着事情大发了。 而且让罗淞歌不爽的是，主动的似乎还是她的儿子，人家楼昱压根就没有表态，这岂不是说明她儿子还不如人家？ 百里无笺被叫了回去，一见罗淞歌，就被一沓文件和相片甩脸上，还有传到耳畔的怒吼声。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辛辛苦苦把你养成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连你的未婚妻都安排好了，你就给我闹这一出？你是要把百里家的颜面置于何地，把我罗淞歌的面子放在何处？你现在感觉跟那个楼昱断清关系，听到没，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百里无笺还没来得及说，罗淞歌一大堆话就轰炸了过来。 而百里义山则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亦是痛苦的。 百里无笺望着罗淞歌。 那张脸愤怒无比，特别是那双眼睛，平时它里面仅仅是盛着严厉，如今那里除了带着痛苦和失望，还有莹莹泪光。 罗淞歌骂着骂着有些说不出来，她干脆别过头，不愿意当着儿子的面哭出来。 百里无笺怔在那里，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罗淞歌。 分明恋爱的是他，结婚的是他，为什么母亲却要这么反对。 罗淞歌最初理念是培育着百里无笺成长，替她越过那道她无能为力越过的坎，把百里家再往上一层发展。 罗淞歌是个女强人，她没办法容忍那样弱的自己，却又没有能力在让百里家更上一层楼，只好把这些都寄托到百里无笺身上。 每个人的坚守是不同的，有人是情，有的人是理想，我们不能用自己的世界观去评定他人的做法。 而从做母亲的角度上面来说，她也希望儿子可以幸福的。她不认为现在儿子一时冲动走上这条不归路会幸福，她想把儿子掰回正轨来。 罗淞歌觉得百里无笺还年轻，有些东西他现在不懂，而作为过来人的她不能放任不管。 然而罗淞歌看到儿子的眼神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儿子这条路大概是要一路走到黑了。有时候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无笺，你听你母亲的话吧，父母是不会错的。”百里义山目光盯着百里无笺，那里带着凌厉和强硬。 百里无笺看着他们沉默了。 前辈子他没有遇到了这个楼昱，但是他遇到了江璐，那时候他们说门不当户不对，他听了。 结果他错失了机会，选择了默默地守护，他成为了父母所希望的模样。 但是那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模样啊，他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颗心早已经在走上父母安排好的那一条路时就死掉了。 前辈子那场车祸是救江璐，实则也是他对于自己的救赎。 “父母就一定是对的吗？为什么要将你们的愿望强加于在孩子身上？为什么你们觉得你们的生活方式就一定适合我？” 百里无笺冷冷地笑了。 也许不久，他会在百里家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但是啊，他也想做真正的自己啊。 “你成心是想气死我不成？”百里义山胸脯剧烈起伏，那双眼睛盯着他，冰冷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失望和痛苦。 看着那样的神情，百里无笺觉得就像一根刺狠狠地他的刺进心脏，痛极了。 他不明白爱上一个同性有什么过错，为什么像他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错事般，实际上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啊。 百里无笺转身想离开这个家，后面传来百里义山的怒吼，“你要是敢走，你就别回来了，我百里义山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百里无笺脚步没有停顿，却步步沉重。 有的过错只是因为其存在和世俗的看法相驳而已，而其本身是没有什么错误的。 在踏出大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母亲的那失望的声音，“百里无笺，你当真是造物者难辞其咎的败笔。” 百里无笺身体顿时僵了一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出了这个家。 或许我是造物者难辞其咎的败笔，但我也怕遗憾，也怕错过。 （楼昱：不，你是芸众生望尘莫及的瑰丽） 学霸，惹不起(42) 一大早，楼昱就被一同电话给吵醒了，好睡懒觉的他拧了拧眉，有些不悦，拿起手机一看，那不悦竟是散了八分。 楼昱接了电话，就听到了沉沉的一句话，“楼昱，我和父母闹翻了，现在我是没人要了的小可怜，你介不介意……”收养我啊？ 这边百里无笺还没说完，那边楼昱就抢着回答，“不介意。” “哎？我还没说完呢。” “嗯，不要在意那些，你现在在家？”楼昱一面探查百里无笺现在的ip地址一面说道。 短短的时间，楼昱的舍友就看着他们老大好像赶去投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拾好自己。 直到楼昱出了门，舍友们那股惊诧地目光依旧没有散去。 他们互相对视了良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群久别的基佬重逢。 但是舍友们真的被吓到了，快来个人告诉他们，刚刚那个是平时连动都懒得动的老大？这雷厉风行的，看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这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一个人的家算什么家，一间房子而已。”百里无笺苦笑道。 “那你打开门。” “啊？”百里无笺愣了一下。 “开啊，有个你的快递。”楼昱倚在门口，眉眼含笑道。 “哦，我现在就去。”百里无笺想着楼昱寄了什么东西给他，来得这么及时？ 百里无笺开了门，准备迎接快递员送来的快递。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男人站在门口，他额头前墨色的碎发无风却微动，他抿着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百里无笺愣了好久，他对上了男人的眸子，那里细碎的星光洒满，仿佛有星河宇宙，美的让人心悸。 百里无笺呼吸微微一滞。 这时楼昱突然展颜一笑，他缓缓张开了手。 一霎时天光破层云，驱散弥漫在心里的阴霾。 百里无笺张开双手猛地扑了过去，力道很大很大，楼昱稳稳地接住了，“现在，这里算家了吗？” “你来得好快，你是不是在这里蹲了好久啊？”百里无笺没接话，只是问了一句。 “傻瓜，怎么可能？”楼昱哭笑不得，“我要是来了，可不会只守在门口，你打来的时候我刚好就在附近啊。” 百里无笺不说话，他现在只想要一个长久的拥抱。 系统：‘个鬼啊，是谁出了宿舍，就银光一闪，瞬移过来的？啊咧，不对，宿主，你老实交代，你哪来的技能？’ 楼昱：‘小黑屋需要你这种大大的电灯泡，快回去。’ 系统：…… 这时，楼昱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声。 【叮，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积分1000】 【请尽快脱离世界。】 楼昱脸都黑了，尼玛，他才刚刚抱到美人，你就要我走了？不可能，想都别想。 一听提示音，系统也是愣了一下，它记得系统这个自动化提示音好像消音很久了吧。 系统：‘宿主，要走了。’ 楼昱：‘滚，我不走。’ 系统：‘《时空法则》第六十七项规定，已经完成任务的任务者不得无故停留在位面，否则按违法处理。’ 楼昱：‘我这是有故，陪他，就是我的理由。’ 系统：‘不行哦。’ 楼昱：‘那你惩罚吧。’ 如果一切都稳稳妥妥了，他会离开，但现在他不能放着百里无笺不管，他才刚刚和家人闹翻了，不能又失去了他。 系统：‘惩罚是随机抽的，运气不好的话，你可能会魂飞魄散的。为了一个位面里迟早会死的人物，这不值得。’ 楼昱抱着百里无笺，感受脸颊贴在一起的温度，他垂下眸子，轻轻地传音：值得。 系统差点没气死，果然人类最沾不得的是情字，它怒哼了一声，大不了这个宿主死了它再换一个，反正它又不是没了他就会死。 系统：‘我开启了惩罚，下个世界你会失忆，宿主你好自为之。 很多宿主就是因为失忆了，迷失在那个世界中无法回来，而被绑定了系统的宿主没有完成任务就死了是没有来生的。’ 楼昱：‘好。’ 其实，他本来就是没有来生，消失了也就是消失了。 系统：‘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楼昱：‘不走。’ 学霸，惹不起(43) 这之后，几位舍友们发现他们一直宅宿舍的大佬居然夜不归宿，不，完全就是几天都没有回来过。 连电脑也不要了。 这边。 “我说，百里无笺，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这么黏人。”楼昱合上自己的新电脑，有些无奈地说道。 百里无笺在后边搂住楼昱，下巴搁在楼昱肩膀上，“嗯，我要把我那几年的抱抱补回来。” 楼昱拧眉，他很想说，无笺，你的人设呢？ 他现在感觉自己养了一条大狗狗，并且这只大狗狗还喜欢像那些小狗狗一样想要抱抱。 但是想了想，楼昱又闭嘴了。 媳妇，嗯，得宠着。 但是无笺你知不知道你老是挂在我身上很容易被吃抹干净的。 算了，先收个福利。 楼昱转过头，摁住百里无笺的脑袋，然后往唇上蹭蹭，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百里无笺微微张开了唇，楼昱趁机而入，舌头伸了进去，撬开了他的牙。 百里无笺愣神回来，不甘示弱地回击回去，奈何并没有什么卵用。 楼昱亲够了就把人往床上一扔。 然后整个人欺压上去。 百里无笺被楼昱压得死死的，手脚不能动弹。 不是他力气小，而是他错失了先机啊，此时他承受了楼昱的力气和体重，自然很难翻身。 很快的，百里无笺就感觉身上凉意拂过。他瞪着楼昱，这发展不大对啊。 “昱，你做什么？” “负距离接触。”楼昱盯着他，温柔中带着些许霸道。 “等等，昱，你先……唔……。”放手……给他个反压的机会。 然而此时楼昱又亲了上来。 堵住了百里无笺的说了一半的话。 【叮，非礼勿视，你已自动被关进小黑屋】 系统：！ 它的生命大和谐呢？ 啊咧，它的有颜色的大运动呢？ 没啦？ 而被屏蔽的这一边。 则是。 轻拢慢捻抹复挑间，呵气如抚如挠，贝齿似触似咬，似万紫千红中一只花艳。 俊脸微醺，眸潋滟迷离，欲拒还迎待君取。吐气如兰旖旎声，青葱交缠两无干。 …… ＊ “醒了？”楼昱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 百里无笺睁开眼，有些迷茫，待他看见楼昱时，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下一刻，他就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不愿意出来。 想起昨天自己那副姿态，百里无笺就觉得脸发烫。他现在有点不想面对楼昱。 想他锻炼了几年的身体，却在楼昱面前顷刻崩盘。 百里无笺想着想着就觉得不爽，他默默又把脑袋露了出来，紧紧盯着床边的男人，目光坚定，“下次，我要在上边！” 一定要在上边！ 他大男子汉的尊严不可丢弃。 “嗯？”楼昱含笑，他声音微微地上挑，像一片羽毛，挠得百里无笺心痒痒的，“你确定？你昨天那副……” 还没说完，百里无笺就吼了一声，“闭嘴！”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软绵绵的枕头，等楼昱把枕头拉下来时，床上那人已经裹着棉被缩成一团。 “噗。”楼昱忍不住笑了，他侧身过去，扯了扯百里无笺的被子，“乖啦，今天我们要出去。” 百里无笺没动。 他不想说话，昨天才劳累完，今天一大早你就叫我出去，楼昱你是魔鬼吗？ “严天谆知道我们的事了，他想见见你。”楼昱也是今天早上才被知道的，不然他不会这么早起。 “！” 百里无笺闻言，顿时扯下被子坐了起来，他望向楼昱。 真的？ 几年前楼昱的抚养权就归严天谆了，所以去见他的话，那不就相当于见家长了？ 百里无笺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怕楼昱那边，也像他这边一样。 “别想这么多，先穿衣服。”楼昱看着百里无笺身上的痕迹，默默移开了目光，只是他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百里无笺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去而复返了，他微微瞪了一下楼昱，冷哼一声，转身去穿衣服。 此时的百里无笺在上边的念头愈发坚定。 学霸，惹不起(44) “你就是那个百里无笺？”严天谆看这个稚气褪去，隐隐显露几分锐气的青年，目光带着审视。 “什么叫那个百里无笺？老头子，说话好好说。”楼昱眉头一皱，把百里无笺往自己这边一揽。 “楼昱，你给我滚一边去，信不信劳资不同意你们这破事？”严天谆手一抬就打算给楼昱一个爆锤，被楼昱给躲过去。 楼昱撇撇嘴，不就是想拉着他媳妇说几句悄悄话吗？ 行，你们说，我去门口守着。 对于严天谆，楼昱还真是不怕他会阻拦，这家伙有时候比他还要看得开。 这个看楼七弦就知道了，她过严天谆这一关时过得轻轻松松的，倒是江璐父母那边出了点问题。 楼昱一走。 严天谆刚刚还笑哈哈的脸就严肃了下来，“百里无笺，你们来真的？” “嗯。”他们看起来是玩玩？百里无笺感觉严天谆在憋大招，也沉了下来。 严天谆盯着百里无笺认真的模样，突然又爆出一句，“你们睡过了？” 百里无笺呆了一下，未来岳父的画风怎么不大对啊？ 见百里无笺，严天谆哈哈大笑拍了拍百里无笺的肩膀，“小伙子，放轻松，我又不会阻拦你们。”更何况就按楼昱那死小子的脾气他想拦也拦不了啊，还不如不白费功夫。 “……”总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 但是看着严天谆的态度，百里无笺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反差让他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好像是他这边连累了楼昱。 毕竟一家人还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闹矛盾其实双方都很不舒服。 日子那么长，总会要去见自家父母一面的，百里无笺不愿意从他们父母里再见到那种眼神。 “你父母那边不同意的吧？”严天谆又道。 “你怎么知道？”百里无笺不知道他怎么扯到自己父母那边。 “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严天谆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根眼，他微微眯起眼来，慢慢地道，“这不怪他们，想听你母亲的故事吗？” 百里无笺有些惊讶，他满怀复杂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从别人那听到自己母亲的故事。 严天谆没有立即就开说，他只是扫了门口一眼，“小子，想听就滚起来，别以为你蹲墙角我不知道。”护得这么紧真是的，弄得他不好怎么说百里无笺了。 本来他还想演一下的。 楼昱摸摸鼻子，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推门进来了。 罗淞歌以前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就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她性子那会不成熟又比较泼辣，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少年固然也是闹得轰轰烈烈的。 这点百里无笺和她还真是有点像。 这些事其实严天谆他一开始不知道的，他也是后来认识罗淞歌时从别人那里了解道的。 但是感情这种时，要么一时如烟花刹那芳华，转眼即逝，要么似水般平静，缓流一生。 罗淞歌是前者，也不是前者。 她苦苦追求一个男生，从校园追到了社会，却始终没有得到。 她后来从男生口中得到了答复，那个男生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是个男的，对不起。 百般坚持却又百般无奈，几年的轰轰烈烈竹篮打水一场空，罗淞歌没问那个男生喜欢上了谁，但她恨上了同性恋。 罗淞歌不懂，为什么一个男人要来和她抢男人？ 她不甘她想要报复，她把自己追求了几年的男生的家族给整塌了，想看那个男生悔不当初的模样。 等那会她再把钱甩他一脸，帅气走人拉起另一个人的走，留一个背影潇洒的背影给他，告诉他以前我追你你不要，现在老娘不稀罕你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男生后来死了。 而罗淞歌的心结也一直都没有解开。 所以同性恋这个词在罗淞歌那里真的是很避讳的，你跟她提这几个字，跟在她伤口上面洒盐没什么区别。 “所以别恨你母亲，其实人活着其实很不容易，生活是很难的。”严天谆正了正脸色，拍拍百里无笺的肩膀。 百里无笺沉默了下来，他现在脑袋里乱乱的。 “行了，我不多说，你们的路怎么走是你们的事，我只想送你们一句我听过的话。”严天谆轻轻一叹。 “爱情，应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 ＊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动物的使命只有生存和繁衍，人拥有更复杂的情感。如果你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繁衍的话，跟动物没区别了。 所以啊，异性恋和同性恋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 皆是灵魂的相吸引。 学霸，惹不起(45) 自打见过严天谆之后，楼昱就感觉到百里无笺沉静了很多。 今个儿，他一回来，就是绷着脸。 “怎么？不开心？”楼昱凑了过去，顺手环腰搂住。 “今天遇到我爷爷了，他让我回去。”百里无笺眸子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他现在心情很矛盾，他想回那个家，但他又不愿意回去。 很矛盾。 这样很不像他，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商界上边叱诧风云的那个他。 其实百里无笺没告诉楼昱，他现在在商界也是寸步难行。 以前嫉妒于他能力和才华的人，也做抓了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甚至一些谈好的合作商居然打算毁约。 楼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百里无笺的脑袋，“想回去就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楼昱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传言，虽然给他一台电脑，他完全可以把那些负面报道完全撤去。 但是那样只是在停息了表面的风波，而隐藏在深处的那些灰暗会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压下去，最终反弹爆发。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彻底消除的机会。 系统冷笑：‘宿主，都叫你任务完成后就离开，看吧，现在麻烦了。’一大堆麻烦，按照这样走下去，系统觉得要死。 作为一个系统，它虽没有七情六欲，但是它见得太多了。 人类是很脆弱的，容易厌倦，也喜欢逃避。他们喜欢新奇的东西。 其实，有时，厌倦了不是结束，而恰恰是一段感情的开始，爱变淡了，真正的爱才开始浮现。 可惜，人类们在跌跌撞撞后才会懂得，伤了一个又一个人之后才会知道。 楼昱没有理会系统的冷嘲热讽，他拧了拧眉，心烦得很。 “嗯。”百里无笺挤出一抹微笑来。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渴望有一个人，可以把他从这被套上麻木的枷锁的经年中拉扯出来。 后来，这个人来，带着如日月星辰般璀璨的光华而来，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却又让他另一边崩塌了。 就像严天谆说，生活其实很难的。 确实挺难的。 …… 天早很快就暗了下来。 楼昱倚着墙坐着，百里无笺则把头微微靠在他的腿上，隔着玻璃，望天上那满天星辰，光芒很微弱。 “昱，你说这世间是否有佛？” 百里无笺突然道。 以前他不信这些的，自从他知道了人真的有灵魂，世间真的有阴曹地府，有无常。 那是否有佛呢？ 楼昱低下头，目光由那满天星辰移到百里无笺眸子，从他眼里看着那映射出来满天星辰，“或许有吧。” “常说人有八苦，我怎么感觉我都尝了个遍。”百里无笺又说了一句不衔接上句的话。 楼昱挑了挑眉，怎么感觉今天的百里无笺有点丧，他伸手刮了一下百里无笺的鼻子，“傻瓜，你还没有死啊。” 百里无笺闻言怔了一下，笑容泛起一丝苦涩，他可是死了呀，死了又活了。 “昱，你说，若有佛，佛普度众生，为何他不普渡在这疾苦中挣扎的人类，若无佛，谁又来渡我们？” “若有佛，他不渡你，我渡，若无佛，那我便做你的佛，从此来渡你的苦厄。”楼昱温声道。 但他心中却默默地补了一句，其实人需要自渡的啊。 人有八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余皆是自寻其苦。 这世间哪有真正的佛，能救自己的也唯有自己。 人类太偏执了，他们若自甘苦厄，有佛也渡不了。他们若愿放下，无佛也能自渡。 百里无笺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个鬼差，他的脸渐渐和楼昱的脸重合了起来。 做他的佛，渡他吗？ 不知道为何，百里无笺望着楼昱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感受到了那么几分无情。 楼昱垂下眸子，轻轻道。 “夜深了，睡觉吧。” ＊ 想时光定格在夜晚。 和你一起看着星空，只谈夜色和微风。 不用关心明天，也不用想其他。 想时光定格在黎明。 和你相依在清风中，不错过曙光和朝阳。 在片刻永恒，一起认真老去。 ——百里无笺 学霸，惹不起(46) 空荡荡的落地窗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罗淞歌一愣，条件反射地退了几步，此时才是早上，窗外有光，而室内有点黯淡，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一双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她，看起来有点熟悉却又陌生无比。 身形有些高大。 他手里还虽然没有武器，但罗淞歌却忍不住抖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 这人，是个杀手。 罗淞歌退了一步，后面就是桌子，桌子里面有一把枪，而桌子旁有一个控制灯泡的开关。 这一刻她慌张又冷静，脑海里闪过几个能逃命的方案。 身在高位，罗淞歌遭遇的刺杀也不少。她猛地按了开关，灯亮起的那一刻，她瞬间绕过桌子，拉开抽屉。 一系列的动作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枪是握在手里了，只要罗淞歌现在站起来，开枪，子弹就能飞了出去。 严天谆看着罗淞歌笨拙的动作，他歪了歪头，这女人还是这样啊，一点都没变。 “别紧张，是我，严天谆。”严天谆慢悠悠地道，他双手垂在两侧，完全不担心罗淞歌会不会一枪崩掉他。 罗淞歌蹲坐在桌子下，听这声音她动作顿了顿，稍微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她又绷紧了身体，这人来干嘛？ 难不成他又干回老本行，当杀手？ 不过是罗淞歌就不能怂！ 不能怕！ 不紧张！ 罗淞歌，站起来！ 罗淞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目光静静盯着严天谆，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动作，手指按在枪上没动。 看着罗淞歌丝毫不服输的动作，严天谆噗嗤地笑了，连忙摊开手摆了摆，“放心，我没恶意，都是老熟人了，还这么紧张干嘛。” “那你为什么爬窗？”不走正门？要吓死我儿子的妈妈了。罗淞歌丝毫不放松。 “咳，老毛病了，改不了的。” “你来干什么？”她记得自己和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想谈一下楼言之的事情。”严天谆道。 罗淞歌目光一凝，没说话。 严天谆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抬头笑道，“怎么不上茶？要大好的……嗯，茶。” 罗淞歌闻言，原本还紧绷的神经蓦地就松了，她及其不雅地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叫什么茶就别叫，装什么文雅。” 罗淞歌去沏了一壶茶，给严天谆倒满了整整一杯，然后毫不客气地放到他面前，“给你这种不懂茶的人喝真是感觉有点浪费了。” 严天谆如壮士饮酒般把一整杯好茶尽数喝下去，“真解渴。”他最喜欢把楼言之最爱喝的茶拿来当白开水喝了。 “说吧。”几年过去了，楼言之凉了这么久了，罗淞歌心中对他的那种感觉早已经冲淡了很多，如今突然提起这个人，也只剩下了复杂。 “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死的吗？”严天谆道。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楼言之的死就是一个迷。但严天谆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因为当时他也在场，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 “不知道，提这个干什么？”罗淞歌皱了皱眉，其实她很想知道，但是她不想从这家伙口中知道。 “坠机身亡的，出了个内奸，飞机上被安装了炸弹。”严天谆似乎从罗淞歌的嘴硬中看到了她那想要知道答案的内心，很干脆地说了出来。 “……” “你知道他此生做过多少次为执行任务的飞机吗？一百十九次。你知道他此生执行了多少任务吗？三百五十一次。你知道他多少次差点就没了性命吗？八次。一次被人一枪射中了胸膛，离心脏只有一厘米，他差点没能熬过去；一次是丛林中他中了蛇毒，周围空无一人……”严天谆竟然把楼言之的经历细细道来，无一遗漏。 罗淞歌表情慢慢地僵住了，她闭口不言。 “这样的一个随时会死掉的人，你觉得他会结婚吗？”严天谆继续道。 楼言之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他绝对不会为一己之私随便耽误一个人的人生。 “不会。”虽然不想承认，但罗淞歌知道楼言之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他越是爱你就越不会让你看出一分一毫，甚至他会千方百计让你死心。那么唯有一个方法了，便是告诉你他喜欢男子，那你总不可能为了他跑去变个男儿身，又不会牵扯到他身边的无辜女子。”严天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然你以为他直成那个样子，估计我弯了他都没弯。” 学霸，惹不起(完) “所以你想说他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不想耽误我？”罗淞歌满脸不可置信。 她难道真的错怪了楼言之二十几年？ “我不知道，也许吧。这个你得去问楼言之本人。”严天谆摇了摇头，这个真的不知道，他保留了一句话，那就是楼言之可能真的不喜欢罗淞歌，不然早在学生时代就成了。 他知道罗淞歌是个脑补帝，自然也就不会多说。 罗淞歌默默脑补了很多，然后眼睛突然就红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严天谆：“……”还真的是个脑补帝呀。不然他很难会看到这个女人哭的样子，她太要强了，绝对不会在旁人面前拉了面子。 “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都嫁人了，他也不在了……”罗淞歌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抹眼睛，但那眼睛看起来更红了。 “楼言之是不在了，但做为随他出生入死过的我希望可以看见他的后辈能过得好一点。”严天谆道。 他一说，罗淞歌就懂为什么这个消失很久的人会突然造访了。 罗淞歌本身是一个很开明的女人，只是心结在于楼言之身上，才导致整个人大变，如今一解，那么百里无笺的事就简单多了。 “我……”罗淞歌如今心结以解，但还需要一个冷静的过程，对于这个，她还不能给个明确的答案。 她忍了忍，道，“我能知道楼言之怎么死的吗？”她想要不得不仅仅是坠机这么两个简简单单的字。 楼言之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怎能就用两字概括他的死呢？她罗淞歌不允许，她罗淞歌喜欢过的男子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的。 “这个。”严天谆突然有些头疼，他有点不乐意想起那一天，每次回想起他心里就是一抽一抽地痛。 楼言之，真是劳资欠你的。 欠了整整一条命啊。 “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了他们的事。”罗淞歌卖儿子卖得干脆。 “那天，发现炸弹我们已经来不及拆了，而飞机刚好在城市上空，我们不能冒然弃机，楼言之他个傻子骗我们跳伞，自己一个人操纵飞机赶往无人之地的上空，和飞机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到现在我们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严天谆道。 他一面说一面在心底骂了楼言之一遍又一遍。 楼言之，你个傻子…… 可就是这么个傻子牺牲了自己，救了所有的兄弟，也救了飞机下空那座城市。 也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傻子。 明明我只是个没感情的杀手。结果遇到了这么个人，从良了，从收割人命变成护一方疆土的将士，再变成为两个破小孩操碎心的老父亲。 分明我一个是个孑然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潇洒杀手啊。 严天谆盯着罗淞歌，一时间感慨万分，孽缘啊，孽缘。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接刺杀罗淞歌这个任务，这样也不会遇到了楼言之这么个人。 唉，可惜，世间没后悔药。 也幸好没有后悔药。 楼言之，你若有在天之灵，就给我听好了，爸爸我不后悔遇到你这么个傻子。 若有下辈子，爸爸我就把欠你的这条命还你。因为我严天谆不喜欢欠人东西。 唉，你们叔侄两都是个麻烦精。 楼昱，反正我严天谆就帮帮到这里，剩下的你自个儿看着办。 等看见你们成婚了，我也好重操旧业，做我的无情杀手了。 我真是人间好爸爸。 ＊ 后来，楼昱和百里无笺如愿结婚了，婚礼是罗淞歌操办的。 而原来社会上对百里无笺和楼昱的骂声最终也是渐渐小了，继而涌起了一批支持者。 再后来，楼昱他们发现严天谆消失了，不知去了何方。 有人说他死了。 有人说他是寻一个人。 而罗淞歌说他大概去当他的浪荡杀手了。 这一辈子，楼昱和百里无笺相伴至死。 在闭眼的那一刻，百里无笺恍惚中又看到的那个拿着镰刀银发银眸的鬼差，但这次他和印象中的楼昱长得完全不一样。 不过好看得过分。 鬼差笑得一脸温柔，依旧是那个干巴巴的语气，“你好像很不高兴？你要不回去再活一次？” 百里无笺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很高兴。” 他话音刚落，鬼差镰刀微微一勾，便把他给勾走了。 “高兴就好……”语气干巴巴的，声音愈来愈远。 联盟(1) 盖伦说，人在塔在！我说，你在我在！ ——楚风凛 ＊ 一炫网吧。 非抽烟区。 一个少年带着耳机，坐在一台机子前，一手按着键盘，一手点击着鼠标。 那张稚嫩却俊逸的脸上带着烦躁，他蹙着眉盯着电脑，脸色越来越差。 “玛德，又死了。”终于，他烦躁地踹了一下机子，电脑的屏幕瞬间就黑了。 少年一愣。 顿时更烦躁了。 他低头去看桌子底下，插头被他刚刚那一脚给踹掉了，“这网吧，插头居然也不隐藏好。” 少年又开始骂骂咧咧。 惹得旁边那位在码字的人不断地看向他，这少年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就是素质差了点，几乎从头到尾就听着他在这骂骂咧咧的。 不就排位遇到了一个挂机的吗？ 虽然挂机的确实是挺烦人的，是该举报了。 少年伸手打算去把插头插好，也就在指尖不小心滑过主机的那一瞬，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开来，少年愣了一下，原本闪着怒火的眼睛闪过一缕迷茫来。 动作也顿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把被踢掉的插头插好，重新开机。 电脑已开，游戏重连。 一打开，左下角提示框就不停地有消息冒出。 浮沉澧浦（疾风剑豪）：不玩，你就滚，跑来挂机，坑你爹。 f不祥（蒸汽机器人）：adc还挂机，不玩就滚。 浮沉澧浦（疾风剑豪）：emmm，排位排到两个挂机狗。 …… 少年愣了一下，突然勾唇一笑，指尖飞动，敲出一排字来。 万重山（暗夜猎手）：不好意思，刚刚掉线了，一个挂机没所谓，等着，等下让你们躺赢。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自打刚刚少年踹掉插头再重新开机之后，整个人都安静了很多。 这让刚刚听了少年骂骂咧咧很久的旁边那人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 目光刚好就瞥到了电脑屏幕上，定格在敌方基地水晶破碎的那一幕，不由得呆了一下，居然赢了？ 他本以为这少年赢不了，毕竟一开局他就听这个少年因为排位遇到挂机狗骂个不停，也是到后面才像变了个人般安静下来的。 少年赢了这一盘就没有打了，他退出了游戏。 少年走到了出了网吧，他抬头望向了蓝天，突然有些茫然。 脑海里依旧是那些记忆，他依旧是那个他，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让他透过这双眼看到的世界也变化了不少。 是所谓的一瞬间长大了吗？ 少年笑了一下。 一路走回了家。 “昱子，回来了？” 中年妇女见儿子回来，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应了一句。 “你没去网吧吧？”中年妇女问道，见儿子沉默了下来，她又道，“快要高考了，你爸要是知道你去网吧，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少年摇摇头，道，“放心，妈，我没去网吧。” 中年妇女松了一口气，“没去就好，家里有电脑，你也没必要去网吧蹲着，来，妈刚刚煮了汤，喝了感觉进去学习。” 少年点了点头，端起汤一饮而尽，然后进了房间。 这时，他手机就响了一下，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少年点开，是上面备注着霏霏的人发的。 那是他的女朋友，刚谈了不久。 “我写完作业了，下午有空吗？带我上分？” 既然是女朋友发问，多没空都肯定要有空。 少年顿时回复，“有，有，肯定有。” 霏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有两条大长腿，身材该翘的翘该凹的凹，简直可以说是女神的存在了。 当然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她也玩游戏，还玩得不少。 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电竞和女人是天敌，总有一天你会因为电竞和女朋友吵架。 那么如果有一个又漂亮又玩游戏的女生，那这在广大宅男中简直是女神中的女神了。 楼昱回复了消息之后，盯着手机屏幕，一阵索然无味。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喜欢得要紧的女朋友，现在他突然就没有了感觉，仿佛如同陌生人一般。 楼昱察觉到自己情绪很不对劲，自从刚刚在网吧被电了一下走后就不大对了。 他像开了挂般，从原本的游戏渣渣一路突飞猛进，摇身一变变成大神，用起英雄来得心应手。 这种感觉，就像混沌了十几年的人生突然就开了窍。 他这是发生了什么？ 联盟(2) 下午。 楼昱和霏霏玩了一局。 他依旧是打的adc，而霏霏玩的是辅助，拿的英雄是琴女，毕竟女生大多数都喜欢玩辅助，而且每回挑英雄都很任性。 他几乎都要怀疑女生们是不是看颜值挑的英雄，哪个好看玩哪个。 可不是，若说玩辅助的话，如今女生玩得最多的风女、琴女、星妈、璐璐、娜美。这几个英雄可都是好看的妹子。 打完一场。 “楼昱，我发现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玩得比之前好了很多。”霏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楼昱眉一挑，敲字回道。 那边，女生掩嘴笑着骂道，“怎么感觉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手指在键盘上边又敲打了起来，她双手纤长，敲着键盘很熟练，只是力道看上去软软绵绵的。 这若是让她去敲老网吧老键盘，估计她敲不出一个字来。 “我等下有事，先退了。”霏霏敲字道。 这边，楼昱不用带女朋友玩，就重新开了一个新的号，虽然以前那个账号也是他玩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着实在有点嫌弃。 起游戏id时，楼昱犹豫了一下，敲下两个字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揠寒。 读起来文绉绉的。 不过感觉怪熟悉的。 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楼昱开始练新号。 这个新号，他打了几天。 因为还是个高中生，所以每天早起一点玩一把，下午回来时又玩几把，等到周末又得换回旧号陪女朋友玩。 这么断断续续的下来，这个新号竟是打到了2000分。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让一个新号冲到2000分，那唯一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新号无一败绩。 这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个一开头的还好，到后面就越来越难打了。 首先你得遇到一群不坑的队友，否则任凭你有再好的技术，也很难力挽狂澜。 毕竟lol不像dota那般充满了个人和英雄主义，它不能单靠一个人就赢，它靠的是整个团队的意识。 所以能单排赢到现在，楼昱绝对是人品大爆发了。 到后面越来越难了，但是也容易排到高手。 不过楼昱站了起来，不打算继续玩下去，原因无他，因为他要上学了。 上学了也就是说能见到霏霏，不过也就是见了几面就得分开，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班的。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 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过一放学，楼昱就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女生走了出来，她身材苗条，一上来就轻轻地挽着楼昱的手，笑着说，“走吧。” 楼昱摸摸鼻子，他总觉得门卫大伯在盯着他看。 “快高考了，你想考哪里？”霏霏道。 “不知道，越远越好吧。”楼昱随口说道。 “我想去武汉，听说那里很美。”霏霏目光带着憧憬，“你呢？” “一样吧。”楼昱道。 心中却想着如果非要选的话，他估计会去杭州，那里的妹子漂亮啊。 “要是我考不上那里，你考上，你会不会为了我放弃那里？”霏霏听着楼昱说跟她考一样的大学，目光一瞪，谁要跟你考一样的大学啦？可嘴上却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问的不错，对于以前的楼昱绝对可以好好回答，但现在的嘛，楼昱想都不想就说道，“那肯定不会啊。” 谁会为了一个未来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婆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一直潜水的系统听到这个贼理智的回答不由得捂额，它很庆幸男生不会问这个问题，不然就按如今宿主这个性子，老婆早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旁边突然阴凉的目光，楼昱立马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改为，“我肯定要考个好的大学，努力让老婆过上更好的生活啦。” 霏霏一听，脸顿时就红了，她娇嗔道，“谁要当你老婆啦，不要脸。” 楼昱摸摸鼻子，没说话。 可不是吗？ 生活是一颗长满可能的树。 “哎，那边好像有比赛，我们过去看看。”霏霏突然眼睛一亮，拉着楼昱往一边走去。 墙上面贴着一张海报。 海报是幽蓝色的，它的设计让人眼睛一亮，看起来很炫酷。 不过吸引霏霏的不是海报的模样，而是它的内容。 “楼昱，下个星期六，环城那边有lol比赛，要不要报名参加？” 楼昱对这个兴趣不大，“不去。” “去嘛去嘛，你打得这么厉害，说不定就赢了，还有钱拿呢，2万多呢。”霏霏摇晃着楼昱的手臂道，“到时候我们高考完说不定可以自费旅游了。” “一个团队5个人，算下来，一人也就几千块。”楼昱依旧是拒绝。 然后就见霏霏哼了一声，大声道，“混蛋，我可生气啦。” 楼昱：“……” 我说你一个女生怎么就比我还想玩，姐，我们可快要高考了啊。 别太浪，行不？ 通知 第一位面改了。 你们可以回去看一下。 虽然总的来说还是不大满意，嗯，以后再改一次。 突然后悔以前第一个位面咋写了这么少章，弄得我都挤在一起写。。。 联盟(3) “楼昱，你不是也玩lol，环城有一场比赛，去不去？我们组了队，还缺一个人人。” 同桌笑嘻嘻地说道。 “我不玩。”楼昱面无表情地说。 “鬼，那天我还在网吧见到你。”同桌那天见到楼昱在玩lol，实力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正打算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下一刻父母就跑过来抓人了。 “我不去，”被拆穿了，楼昱只是挑了挑眉，继续道，“高考为重。” “去去，别让我在网吧看见你。”同桌道，然后扭头去拉拢别的人。 楼昱摸了摸鼻子，他的真的是个好孩子啊，每天回都是做完作业再打游戏的，咋就不信了呢。 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霏霏那妮子放学也不找楼昱了，反而是特意在楼昱面前晃几眼然后扭头和一个女同学走了。 有女朋友的注意啦，这是她生气了想要你去哄她回来的节奏，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想单纯照顾一下被冷落的朋友。 不过楼昱可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纳闷地看了一眼，居然自己掉头走了。 回去到了八点左右，楼昱才开始玩电脑，他登了自己几天打出来的那个连胜号，开始排位。 打了几天，楼昱把号打上了rank2100多，在这个阶段遇到的高手挺多的，而且特容易遇到一些职业选手的小号。 毕竟职业选手的训练都是很忙的，也是很严格的，但是有时候有禁不过手痒开个小号玩几局。 今天一排，楼昱发现居然自己居然是5楼，这也就是说其他排到的队友段位都比自己高。 这此似乎排到了一个专业辅助的，那人敲字道，“4楼辅助，不给就送。”队友们顿时露出善意的微笑。 这句话若是换成4楼中单，不给就送，下一刻绝对会被人给怼死。 最后只剩下一个adc位置留给楼昱。 楼昱摸了摸鼻子，最近他下路打得挺多的啊。 楼昱看了一下己方的阵营，选了个英雄薇恩。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 “敌军还有30秒到达战场，碾碎他们！” 刚开始，消息框里就有人叫楼昱了，“揠寒，你小心点，你对面那个应该是天楚战队队长楚风凛的小号，尽量别打崩就行。” 另一边的一个汉子愁眉苦脸地说。 倒霉啊，竟然遇到了楚风凛，还是在对手局，这盘输定了。 楼昱愣了一下，挑眉。 他就单纯的玩一下还能遇到职业选手的小号？ 不过遇到职业选手啊，楼昱眼眸里燃起了熊熊战火。 最近这几天他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他有种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觉，这种迷茫感很让人恐慌。 不仅仅是他自己这么觉得，霏霏也是如此问过他的，她说他很不对劲，游戏方面上似乎得到质的飞跃，而性格上也温顺或者说是稳重了很多。 如今突然遇到了职业选手，还是国内一线职业选手中的有名的楚风凛，楼昱觉得自己眼前的迷茫散去了，浓浓的战意升了起来。 楚风凛，你不是一线职业选手吗，那就让我这个业余选手看看你有多强吧。 若是有人知道楼昱的想法，定是会嘲笑楼昱的不自量力。 毕竟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傻傻的分不清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的区别。 玩英雄联盟不仅需要好的技术，还需要前卫的意识，极快的反应速度和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前者很多玩家都有，但是后面的就很少人能有了。 楼昱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对面adc也就是楚风凛打的位置的英雄是皮城女警。 皮城女警这个英雄adc前期超强，一直有对线王的号称。 她的存在会让所有adc在前期补刀面临巨大的问题，三个夹子、超远射程、6级r恐怖的伤害、被动7下的暴击伤害，前期就足够让你吃虐了。 但她的中后期就很羸弱了。所以选皮城的人都会尽快30分钟给游戏画上句号，不然就很悲剧了。 而楼昱选的是薇恩，adc最强在后期，装备成型后单体个人输出简直是那个恐怖，所以一直都是单挑王。同样的他的前期超弱。 想要保证薇恩恐怖的后期，那得先保证视野，补刀，还有不死。 如今薇恩对上皮城女警，薇恩前期完全是被压的死死的，而且对面还是楚风凛操纵的皮城女警，想要保证薇恩的发育，很难。 这局不好打啊。 联盟(4) “哎？老大在打排位？”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顿时一大堆人凑了过来。 “老大，你又开始欺负人？给对面的一条生路吧。” “对面这家伙谁？居然敢在老大面前秀vn（薇恩简称），这下他完了。”又一个人说。 “还真别看，对面的这个adc意识还行，在民间算个高手了。” “走走，去训练。”楚风凛一面把围在他周围的人赶走，一面操纵着英雄，可以说是很走心的了。 毕竟职业选手开着小号去打排位，只要队友不要太坑，赢了跟玩似的。 “别啊，我好久没看过老大打排位了，要不我们猜一下对面能撑多久。”一个青年说。 楚风凛很淡然，只是道，“打这种局，我们可以让对方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他排到的辅助操作意识也很强，有很多配合他都能跟上，放平时，在rank2000分的局里，他可以在十分钟内打爆对面的下路。 不过现在是要高一点，但是也差不多了。 “啧，老大这是在欺负，小朋友啊。”青年对对面表示同情。 “我感觉对面可能要哭了。”另一个青年道。 十几分钟后…… “不对，你看，对面是vn，他居然在老大面前能撑到现在，等到了后期他发育起来，老大就完了。” “遇到高手了。”楚风凛抿着唇，脸色有些凝重。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他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只见那皮城女警扭扭歪歪地倒了下去，楚风凛屏幕就灰了。 fisrtˉblood！ 一血！ 就这么被对方的adc拿了，还是被单杀的。 “卧槽。”一直看着的朱落梵一呆，顿时扫了周围一眼，喊了一句，“大伙快过来，老大排位被单杀了。” “真的？老大居然也有这么一天？”一位平时被楚风凛的魔鬼训练蹂躏的唐镜封眼睛一亮，顿时围了过来，“是哪位高手？难道是哪位像老大一样喜欢开小号去拿小朋友开刷的职业选手？” 一旁的祈笑哈哈地补了一句，“在线观看老大被教训。” 楚风凛：“……”这是一群什么队友，队长被人单杀了，他们不教训回去就算了，还在这里自娱自乐。 “不知道。”打中单的予笑摇了摇头，回答了唐镜封的问题，“这家伙的风格，我刚刚看了，跟现在职业选手中的没一个能对得上好的。” 每个职业玩家都是有自己固定的风格，比如楚风凛的如他的名字一样，凌厉的，一击必中的。 而当今上单中无愧的最强者暮色的风格则是比较稳重一点的。 如今这个玩家揠寒的风格，有点飘渺，杀人于出其不意。而且他的基本功很扎实，补兵居然不差于老大。 “这揠寒应该不是职业选手，但他的手速和反应速度以及意识都很强，但是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楚风凛道。 “老大，你怎么看出来的。”祈问道。 “我训练你们训练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楚风凛撇了撇嘴。 “……”想起楚风凛的魔鬼训练，队友们不禁抖了抖。 “老大要不要加一下他好友，这人倒是一个好苗子，看能不能把他挖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缺了一些新鲜血液。”予笑道。 “嗯，等打完这局。”楚风凛道。 这局因为对面有揠寒，他们的下路并没有取到什么优势。 前期还好，因为英雄特点的问题。几乎是楚风凛的皮城女警压着vn打，打得对方都不敢出塔。 但是神奇的是在这么劣势的环境下，对方的经济也没有被拉下太多。 到了后期，vn发育起来，很快就压着皮城女警打，现在楚风凛只能在那里苦撑，他觉得再不结束战局，他的下路要崩掉了。 这边。 楼昱盯着屏幕，也是很凝重，不愧是职业选手，居然能抗这么久。 “不好，大龙被拿了。”这时消息框的打野说。 “要不要投？能在大神面前撑三十多分钟，够我去吹好久了，多亏了我们的adc。”上单也说。 “不投，有机会翻盘。”楼昱飞快地打字道。 其实很难翻盘，对面除了楚风凛还有一个没被认出来的高手，哪怕现在楼昱现在把下路打崩了，也很难救。 但是只要还有零星希望，楼昱就不会放弃。 他看了一眼经济，出了一本杀人书。 然后打字。 揠寒(暗夜猎手)：你们只管拆塔。 lol比得可不是人头数，而是基地水晶塔炸掉那一刻才算是失败。 联盟(5) 电脑前的少年勾唇一笑，那双墨眸闪过嗜血的光芒，他操纵着英雄隐入黑暗伺机而发，猎杀开始了哦。 就如同vn的那句台词一般，“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 队友们已经前去拆塔，吸引着敌人们的注意。没有人注意vn就这么地消失了。 楼昱扫荡着战场，很快就看到敌方一个落单的石头人，看上去有点呆。 嗯，落单了，那你还不死。 vn潜行过去，直接就是一串连招，先a一下，在打出平a攻击后马上接q，q的攻击打出来后再马上接e技能，轻轻松松就收走了石头人的人头。 楼昱手速极快，几乎无间隙连接，那石头人只觉得背后一凉，连人都没见到，他的屏幕就灰了。 不由得愣住了。 见，见鬼了？！ 楼昱没有去招惹楚风凛，对于职业选手，他很会避其锋芒，他默默潜行去收割剩下的其余三个英雄的人头。 当一个恶魔预判直接把对面上单钉在墙上，直接收走他最后一滴血时，电脑提示音顿时响起。 quadruplekill！ 四杀！ 往常打排位里出现四杀都会让人头脑一热，更别提这有职业选手的局里。 楼昱的队友一愣，随即眼里升起炽热的光芒。 大神！ 他们好像排到大神了。 另一边。 唐镜封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老大，这个揠寒操作意识好强，必须得拉。” “老大不是要输吧。”祈道，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平时被老大虐得多，终于有一天见到老大被别人虐，总有种出了气的感觉。 “不一定。”楚风凛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几个超级兵身上。 只见那几个超级兵抬起手，狠狠地往对方基地砍一刀，砍去了基地的最后一滴血。 那一刀似乎也落在了楼昱几个队友心头，他们几乎随着那一刀的落下心中颤了一下，说真的，lol真的很难一个人拯救世界的，分明他们刚刚差点就要翻盘了，塔都推到敌人的基地了，但最后却还是输了。 楼昱抿了抿唇，盯着这一幕，心下有些无奈。 也罢，输了，游戏罢了。 只是他的连胜号没了啊。 这时，跳出一个消息来，齐楚燕赵请求加你为好友。 楼昱挑眉，点了接受。 齐楚燕赵：有没有兴趣打职业？ 楚风凛不紧不慢地打出几个字来，这样的机会凡是爱电竞的都不会拒绝，所以他对此是胸有成竹的。 然后，这个揠寒的回复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揠寒：没兴趣。 联想到他刚刚的游戏风格，楚风凛脑海里莫名蹦出一个词来，孤傲。 不错，孤傲极了。 予笑推了推眼睛，“老大，要不要我去查一下这家伙的ip地址，说不定可以找机会拉拢他进来。” 楚风凛摇了摇头，笑道，“我倒是对这家伙很感兴趣，直接找ip地址就有些不尊重了，我先看看能不能约他双排几局。” 齐楚燕赵：有没有空双排？ 揠寒：可以，周六周日一般有空，周一到周五八点左右有空。 楼昱很乐意多一个强劲的队友，自然是答应下来。 齐楚燕赵：学生？ 揠寒：嗯。 齐楚燕赵：电竞的黄金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左右，你真的不确定接受我们的邀请。 揠寒：暂时不想。 齐楚燕赵：行，你那天对电竞感兴趣可以叫我。 楚风凛清楚他再多说估计这家伙也是不会去搅电竞这池子乱水。 有些非职业选手是可以和职业选手比拟的，但他们从来不会到台面上来，要么是他们太过于孤傲了，不屑于和职业选手比，要么是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这人他楚风凛要定了。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家伙带到电竞这条路来。 这么好的天赋，不来打电竞简直浪费。 楚风凛习惯性地眯了眯眼。 旁边见到这个表情的予笑忍不住抖了抖，他当初就是一个黑客，一次玩游戏单排遇上了楚风凛，然后莫名其妙就被骗了过来。 如今哪怕他装得有多正经，他总感觉队友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又来了一个傻fufu的孩子了。 所以予笑现在很乐意找这个揠寒的ip地址，他不介意队里再多一个傻fufu的孩子。 你别看职业选手各种风光无限，各种秀操作，其实在背后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个小时以上都要对着电脑，没日没夜地练，没日没夜地打。 换成你，天天这样，别说打游戏，干什么点别的，都得疯。 当初战队刚成立的时候，予笑就每天跟着他们吃泡面，没日没夜地打着过来的。 现在一回首，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如今早已在电竞领域上有一席之地了，人称国内最强中单，予笑。 联盟(6) 齐楚燕赵：双排？ 揠寒：可以。 楼昱其实有点纳闷，楚风凛这么闲，天天找他双排，不用训练的吗？ 对此，楚风凛的队友们表示他们也很纳闷，作为队长的老大让他们魔鬼训练就算了，自己还老喜欢开着小号去欺负小朋友。 怒摔！ 他们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队长？ 不过都组战队了，能咋办，凑合着过呗。 齐楚燕赵：我们配合打一波下路？ 楚风凛这么说也是心血来潮，之前是在对手局，现在双排，他想看看楼昱实力强到什么程度。 揠寒：可以，不过我不打辅助。 国内谁人不知楚风凛是最强adc，楼昱如今这么一说，日常观看队长排打位的队友们就开始小声bb了。 虽然平时楚风凛对他们训练是严了些，但是遇到和揠寒双排的时候，还是允许他们蹲机子观摩一下的。 毕竟揠寒的操作，意识，还是有可以让他们学习的地方。 对此，队友们有些欲哭无泪，他们一群职业的还有学习人家业余的，他们能怎么办？ 感觉被自家队长嫌弃三连。 “居然让国内最强adc给他打辅助，这孩子可以啊。” “有志气！” “我突然有些好奇队长会不会答应，毕竟队长不怎么打辅助的啊。”最强adc这个资源他们可是会好好利用的。 这时，只见楚风凛敲了个“嗯”字过去算是答应了。 “还真给他打辅助啊。” “嗯，我打算用卡牌辅助他。”楚风凛淡淡一笑，看着界面蹦出的卡牌。 卡片眼眸一抹幽蓝的光，嘴角总是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和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极了楚风凛此时的表情，漫不经心的。 队友们一愣，顿时脸色大变。 这个表情…… 队长要坑啊。 “队长，你确定选卡牌？虽然揠寒要你打辅助，但你没必要这么报复他吧。”朱落梵嘴角一抽，瞪着楚风凛的辅助卡牌，心中升起对揠寒的无限怜悯。 他记得队长以前是打过卡牌辅助的，最后就两个字。超鬼！ “开玩笑的吧……”祈表情也是万分同情的。 然而只见楚风凛直接按了确定。 队友：“……” 刚刚还觉得队长对揠寒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居然答应给他打辅助，然而现在看着那个漫不经心的卡牌，他们心中只有无限怜悯。 揠寒，你自求多福吧。 队长辅助是玩得挺好的。 但卡牌辅助是真的坑。 原因他们也不知道。 这边的楼昱见楚风凛用卡牌辅助也是愣了一下，毕竟这个英雄一般都是打ap的。随即他抿了一下唇，觉得这局大概是稳了。 毕竟楚风凛的威名还是摆在那里的，居然他敢选卡牌辅助，那就可以说他相当的自信啊。 楼昱直接选了小炮，加了技能e，然后就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点技能e，因为前期e技能补兵很厉害，用得好就是神技，而且技能e还有持续掉血的属性，综合下来不弱于一般的属性。 并且小炮这个英雄也是很吃发育的。毕竟小炮的被动技能是根据等级来提升射程的。 楚风凛操纵着卡牌跑在了前面，他切牌切得很快也很准，基本是想要黄牌就能切到黄牌，想要蓝牌就切到蓝牌，可以是说游刃有余。 看着这样的卡牌，楼昱很放心地上去直接把技能砸过去给对面的辅助发条魔灵，直接砸个残血，再打一下就可以收个人头。 但发条魔灵有个逃生技能，杂音，再加速的同时可以让敌人减速，效果很强大。 不过楼昱觉得楚风凛的卡牌可赶在这之前切个黄牌扔过去。此时楚风凛的黄牌可以对目标造成魔法伤害并造成眩晕持续125秒。 所以可以直接眩晕住发条魔灵。 楼昱连对方的血量都算好了，等黄牌扔过去，发条魔灵还剩下那么一丝血量，然后他的小炮点一下发条魔灵，基本就可以收掉这么一个人头。 但是千算万算，楼昱没算到楚风凛居然不切黄牌。 是的，只见那卡牌指尖出现了一张红牌，直接甩了过去。楚风凛的手速快极了，那发条魔灵连逃跑都来不及，直接就被击中了。 红牌的魔法伤害是比黄牌多了这么一点的，然后楼昱就欲哭无泪地看着楚风凛把发条魔灵的人头给收走了。 看着这个跟adc抢人头的辅助…… 他有句emmm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联盟(7) 楼昱本以为楚风凛只是不小心抢了个人头，直到后来他发现这人不仅抢人头，还抢兵。 楼昱默默看了一下不断加一的助攻。 再看看发育不起来的小炮。 然后看了一下前边那个才十五分钟已经出了巫妖之祸、法穿鞋、爆裂魔杖、多兰戒的卡牌大师。 这身装备简直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了。 此时，身为辅助卡牌已经开始游走了。 下路只有一个小炮在那里。 看起来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 楼昱此时只想问一句，楚风凛，你还记得你这局打的是辅助吗？ 不带这么玩的啊。 行。 人家是上单，中单，他是“下单”！ 此时，楼昱只有种在带女朋友在打组排的感觉。 霏霏玩辅助的时候，总喜欢买梅贾的窃魂卷，而且出门药水和眼都不带的。简直是神坑。 而且打的时候还老喜欢问，她打得好不好？是不是很坑？ 那会楼昱真的是一副吐血的模样，却要敲字说，不坑，打得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此时，楚风凛微微一笑，看着没钱发育，苦苦守着快要被打爆的下路的小炮，突然敲字发了一句，“我打得怎么样？” 此消息一打出来。 楚风凛队友们就先瞪眼。 集体开始吐槽。 “卧槽，队长这句是真的贱，我觉得揠寒想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队长，人家揠寒还是个宝宝，你就放过人家吧。” “事实证明，不要抢队长adc的位置，不然你会被坑得很惨。” 这边。 楼昱看着这条发出来的消息，先是呆了半晌，才默默敲字道，“不错，你打得很棒。”字句间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然而天知道，打这句话的人完全是黑着脸、昧着良心、含着一口血是多么艰难得一个字一个字给他敲出来的。 毕竟棒个鬼啊，他下路都要被打爆了都。 楼昱打完，发过去之后又是一呆。 他平时被女朋友坑惯了，对于楚风凛刚刚的那个问题也回答惯了。 如今发过去才恍然想起那不是女朋友，是可以骂的。 楚风凛看到楼昱的回答也是一愣。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他设想过揠寒会骂人，或许直接挂机，亦或是各种怒气，唯独没想到这样的。 此话一出。 楚风凛队友们又开始狂吐槽。 “隔着屏幕，我就感觉到揠寒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哈哈哈。” “队长，其实现在打下路被你坑成这样还忍着脾气安慰你的人，在现实中就是愿意把温柔都给了你的人，这样的人真不多了，遇到了，队长你就嫁了吧。”予笑说道，说完他还很认真地补了一句，“真的。” “对啊，队长，你就嫁了吧。” 队友们纷纷起哄。 平日里，他们不会放过可以怼队长的机会。 此时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了。 楚风凛听着脸就黑了。 “予笑，今晚给我开自定义刷兵，刷满4个女神之泪，没刷完不许睡觉。” “队长，小的错了，放过我吧。”一个晚上要刷满4个女神之泪，这是要死人的啊，他保证以后都不嘴贱了。 真的要死人的。 然而楚风凛对予笑的求饶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地坑。 楼昱其实已经被坑得习惯了，在抗压能力上算是千锤百炼了，如今卡牌一走，没人跟他抢兵抢经济，小炮默默地发育了起来。 原本摇摇欲坠的下路居然慢慢稳了下来。 “唉，这个揠寒抗压能力不错啊，队长一走，他经济和等级很快就上来了啊。”祈有些讶异。 “嗯，这是个很有天分的家伙，我打算把他拉过来。”打游戏的楚风凛难得回道。 “得了吧，队长你这么坑他，人家不恨你就很不错了。” “不过这抗压的，一看就是带妹子带多了。”平时也总喜欢带妹子一起玩的唐封镜道。毕竟有些妹子老喜欢来他野区抢蓝，他被抢得也是没脾气了。 联盟(8) “经常带妹子确实挺抗压的，以后镜封你就试一试青语野辅吧，记住蓝buff一个都不能丢。”楚风凛淡淡一笑，说道。 青语是他们战队的小迷妹，一个喜欢尝试各种新打法的神坑。 唐镜封：“……” 作为一个辅助，楚风凛虽然坑，但是坑的也只是adc，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大开杀戒。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个adc。 但是相比卡牌大师，下路的小炮就毕竟可怜了，作为一个adc，他眼要自己做，药水也要自己带。 还得一打二。 楼昱对面的是adc女警和辅助锤石。 这时对面的女警见小炮一个人孤零零在那边，让锤石上去卖一个走位失误，蹲在一边准备偷袭。 “队长，你家adc的人头要被二打一了，你真的不回去吗？”反正刚刚都作死了，也不差这一回，唐镜封决定要把予笑的嘴贱继承到底。 楚风凛扫了小炮一眼，无动于衷。 这么明显的卖，楼昱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他将计就计追了上去，然后直接一个e技能跳了过去，躲开锤石的厄运钟摆，同时怀里的那个小刚炮发出嗡响，砰的一声滚滚的炮弹直接打在女警身上。 楼昱手速一如既往的快，女警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轰出600码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打野人马见小炮一个人在下路太可怜的，竟然偷偷绕后跑来支援，毕竟adc死了他们很难打团。 而女警刚刚被小炮轰飞，结果一扭头又见到人马开着毁灭冲锋闪现冲过来，脸都吓白了。 一个没怎么发育的小炮他可以不怕，但是后边还有个打野人马啊。而且毁灭冲锋这个技能会根据移动的距离来输出更多的伤害。闪现可以最大化此技能的伤害。 这砸下来他命都快没了啊。 这边打得起劲，队友们也看得起劲。 “队长我记得人马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我才不会和某个恶魔神怪手下一样笨拙呢。”不知道谁意味深长地说一句。 “确实，这个揠寒的也确实可怜了些，打个adc，硬生生打成下单。”另一个队友日常补刀。 楚风凛：“……” 说话间，这边战争还在继续。 只见那人马技能快要落了下来，女警都以为他死定了，千钧一发，远处的锤石十分及时地给女警扔了一个魂引之灯。 女警眼睛一亮，立即准备点灯，眼看带着一丝连小兵都能把他收走的血量逃离了。 这时只见小炮居然一个闪现过去，用身体直接把这盏灯踩住了，根本不给女警点灯的机会。 “小炮这是神来之笔！”队友们眼睛一亮。 大家知道锤石的灯可以点，但大家更应该知道，锤石的灯是可以踩住的，只要将人物移动到锤石的灯的位置，这个灯就会被你的英雄给挡住，导致敌人无法右键点灯飞走。 女警跑不了，死亡是必然的。 人马似乎有意让这个人头，让小炮给收走了。 见小炮解决了危机，人马拿了个助攻就默默回去刷他的野区。 而小炮似乎并不打算让锤石跑了，他刚刚杀了人，刷新了w技能， 此时小炮直接打出二连跳招来，收走了锤石的人头。 一下子两个人头到手，小炮默默地回去清兵线。 结果发现卡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 “队长怎么回去了？难道又回去抢经济？” “不对，你看队长居然没有抢兵了，说好的坑到底呢？” “难道队长现在要认认真真地当个辅助了？” 楼昱也是愣了一下。 楚风凛终于记得自己是一个辅助了？ 接下来，下路都很和谐了，哦，不，是单方面的和谐。因为认认真真地当好辅助的楚队长还是不坑的，他们直接把对面的下路打爆了。 而且后期的小炮输出是相当的可怕的，再加上它的射程，防御塔一座一座直接被摧毁。 最后。 水晶爆裂，画面定格。 这原本以为很难打的局竟然是赢了下来了。 揠寒：你辅助打得很不错。 这回楼昱是真的带着笑敲出来的。且不管前期，打到后面时他们是真的配合得很好。 齐楚燕赵：谢谢夸奖。 楚风凛也淡淡一笑。 其实这一战，楚风凛打得可是畅快淋漓，作为职业选手的他越是和揠寒配合着打就越是发现这个人的强劲，越不愿与之为敌。 分明只是和他对敌了一场，配合了一场，他却觉得自己和他的磨合度比和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辅助的祈还要高…… 这个揠寒是个彻头彻尾的高手。 真正的高手不是和他对战时能激起你的战意，而是让你由衷敬佩宁愿成为队友也不愿与之为敌。 联盟(9) 自打那以后，楚风凛就老找楼昱双排，向来不爱打辅助的他也逐步打惯了辅助。 看了队长打这么多回辅助之后，祈坐不住了，他觉得他辅助地位遭到了撼动，忍不住开口，“队长，你还记得你是我们的adc吗？” 楚风凛：“不记得了。” 祈：“……” 予笑笑道，“我觉得等队长把人拉到战队你可以打包走人了，到时候估计我们的adc是揠寒，队长就打辅助去了。” “哎，你确定这样好吗？我们好歹并肩作战这么久了。” 楚风凛一般是周六一整天都训练的，不过他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有点想玩一把。 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他发现打辅助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辅助这个位置不好当，而且很难玩，还容易被骂，赢了也没有人谢你。打团的时候还要为团队抗伤害，要时刻保护这adc，死了还要被队友骂。 不过虽是这么说，这些楚风凛还没怎么体会过。他发现揠寒的脾气似乎很好，不骂人，被坑了也不会说什么挂机送人头。 这么配合下来，他居然有些习惯辅助这个位置了。 登上号，楚风凛十分顺手就敲了“双排？”发给揠寒。 然后等着揠寒的“好”字。 他就可以非常快活地去尝试一下他辅助的新打法。 最近楚风凛发现辅助这个位置能发挥的作用真的很大。 怎么说，辅助真的是个很不起眼的位置，比如平时，“对面几个人？”“三个，可以打。”“两个打三个？怎么打？”“对面有一个辅助。”“你怎么不早说，辅助算一个人吗？走，我们上。” 如果说一个上单，中单之类的能发挥的作用是1，那么辅助能发挥出来的顶多也就05左右。这样战队普遍的来说实力都是45上下，那么怎么可以大幅度提高战队实力呢，那就是让辅助发挥的作用发挥到1来。 而且辅助玩得厉害，完全可以带节奏的。在高分团辅助是个十分重要的保护c位，做眼位，控制对面的后排计算大小龙复活时间在对方野区做视野先手开团。 所以予笑说得还真没错，此时的楚风凛隐隐有打辅助的想法。 楚风凛adc打得很好是没错，事实上他的辅助玩得也很不错，而且也是很职业的，只要他认真打。 像平时那样靠着揠寒在，就去尝试各种方法坑，就不要提了。估计队友都恨死他了。 话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揠寒怎么还不回他？平时揠寒几乎是秒回的。 难道今天他没空。 楚风凛抿紧唇，盯着电脑。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收到消息了，“双排啊，可能不行，今天我要带女朋友打。” 楚风凛愣了一下，这人还有女朋友？他长得这么帅都没女朋友，这人居然有女朋友了！ 他敲字过去，“你居然有女朋友？” 那边回道，“嗯，等等再说，我先走了。” 楚风凛：“……” 所以今天他单排？ 楚风凛突然有些兴致缺缺，突然就不想打游戏了。 单排没意思，他坑揠寒坑得都习惯了，而且坑揠寒还是那种他坑了还不怎么输的那种。 而且久而久之高分局的几乎都认识这么两个马甲，一个坑王齐楚燕赵，一个神人揠寒，对于这两人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局基本稳了，恨的是齐楚燕赵的各种花样坑。 甚至有人暗搓搓地怀疑这是不是哪位打职业的大神开小号带妹子上分。 不过楚风凛也有不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辅助带节奏带得飞起，来个carry全场。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carry全场的辅助背后总是有一大堆被他坑死的玩家。 “队长，今天不玩了？”予笑见楚风凛居然把小号退了出来，有些诧异。 “嗯，没人打配合，不玩了。”楚风凛语气沉沉的。 予笑：“……”他记得以前队长是单排也玩的很嗨的，现在咋回事？ 联盟联(10) 楼昱和霏霏双排是直接开麦的。 “楼昱，你这几天怎么都不陪我打？”霏霏语气有些凶巴巴的。 “没什么空。”楼昱挑了一下眉，道。平心而论，他更喜欢找楚风凛双排，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 “那打完这局我们出去玩？”霏霏道，她作业都做完了，此时有点想出去散心了，当然其实重点不是这个，而是环城那边有比赛，她可还记着呢。 “嗯。”楼昱很冷淡地应了一声。 “你在这样我可要生气啦。”霏霏听着这冷淡的语气，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 “？？”咋了呀？ 楼昱一脸懵，他清完一波兵线，“霏霏，帮我到三角草位置那里插眼。” “哼。”霏霏瞪着眼，那双漂亮的眼眸快要冒火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混蛋，你女朋友生气了啊。 虽然是如此，霏霏还是慢吞吞地去那边插个眼。 楼昱这局打得很快，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就结束了战局。 “那我们出去吧，你就在我家前边十字路口左拐的地方等我。”霏霏道，反正不能来她家楼下，要是让她爸妈看见了，楼昱就死翘翘了。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人呢，人还在吗？”楼昱愣一下，有些无奈，这姑娘怎么就断麦这么快呢。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楼昱一点都不着急出门，因为平时出去玩，他几乎都要等霏霏差不多半个钟头才能见到人。 所以楼昱登上揠寒这个号，去找楚风凛双排，“在？” 那边秒回，“双排？” “嗯，这次你打adc吧，我打辅助。”楼昱几乎什么位置都打得不错，不过他一般打下路。 “你不是说不打辅助吗？”楚风凛有些诧异。 “这次比较赶时间。” “赶去见女朋友？”楚风凛唇抿直了，敲字道。 “你怎么知道？”楼昱有些惊讶，怎么猜出来了呢。 “单身狗的直觉。”楚风凛哼了一声，敲字，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不打adc，我最近打辅助打上瘾了。” “吃醋了？”楼昱难得开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开什么玩笑！”楚风凛瞪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三个字，在心底里把这几个字琢磨了个遍，分开每个字他懂，合起来他也懂，但是由揠寒说的他就不懂了。 有时候别人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可能就当了真。 “楚风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打辅助吗？”这回楼昱是很深沉地问道。 “为什么？”难道背后有什么复杂的原因？楚风凛一愣。 “因为每个辅助都有随时为adc挡技能的心，为你打辅助，在我看来这是最长情的告白。”楼昱一笑。 有些话，他对霏霏说不出来，但对楚风凛不知道为什么就没脸没皮地说了，难道是因为同性没了性别的忌讳，所以有些话也可以轻易出口？ 此时的楼昱还不知道，异性撩异性可能会出问题，女生撩女生，只要是直的，怎么撩都很难撩出问题，但男生撩男生，哪怕都是直的，但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弯了。 (潜水的系统：感觉宿主一对上男主，情商就上线了。) “……”楚风凛敲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揠寒这么一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这个adc了，打吧，好像哪里怪怪的，不打吧，他又有点想打了。 毕竟还没有见过揠寒打辅助的。 “所以，你要打adc吗？”楼昱又敲字过去。 “要。”楚风凛的面色愈发怪异。 为什么揠寒打个辅助都给他弄得跟求婚一样。偏生他还要死不死敲了个要字过去，完了，要死。 “隔这屏幕，我都感觉到你的不自在，好了，刚刚开玩笑，好好打。”楼昱盯着那个要字半晌，感觉气氛真的怪怪的。 “嗯。” 楚风凛这次鬼使神差地没给队友们蹲机子，而是把他们都踢去训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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