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话不多》 目前主要出场人物关系 苏殷:主角,仅存的九尾狐。系统4087(系统排名第二),s级任务者,排名第五。 修罗段言:苏殷对象,修罗族的王,跟随苏殷穿梭小世界。 苏伏林:苏殷长子,现道统的领袖。 苏辟林:苏殷次子,修罗族少主(跟修罗段言没有血缘关系)。 莫夭:妖族的王,苏殷的表叔,跟姑姑苏茹关系很好。 综漪:鬼族的王,苏殷的师傅,跟莫夭是一对。 莫竹:苏殷的发小,妖族少主。 莫非:苏殷同事兼好友,白虎妖。系统1136(系统排名第九),ss级任务者,排名第三。 傅恩:苏殷的同事剪好友,人族。系统0001(系统排名第一),sss级任务者,排名第一。 陆曦禾:深渊之主,统领深渊巨兽,原神族二太子。 瑶歌:仙族少主,跟苏殷没什么关系。 第一章反派专业户 阴暗的地牢内,黑衣男子与白衣男子相对而立,手中的剑各自握的死紧,无形的气势在暗牢中涌动。旁边一位容貌昳丽的女子被铁链锁住,一缕缕青丝垂在脸庞,苍白的嘴唇使得女子更显柔弱倾城之态。 “毕之,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我们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白衣男子率先开口,苦苦哀求对面的黑子男子。 “呵!”黑衣男子冷笑,眼神不为所动。“错?你懂什么?” 白衣男子见黑衣男子神色冷漠,也知晓自己劝说无用。只是毕之先前中毒,此刻怕是已经深入骨髓了,不过是在强撑罢了。纵是他再不愿与昔日好友下死手,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从一开始,他们便注定了结局。 白衣男子苦笑一声。“那,便战吧!”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剑锋一转便向白衣男子攻去。几招之后黑衣男子渐渐落入下风,体内的毒素翻涌让他使不上全力,只能落败。 当白衣男子将剑送入黑衣男子胸膛时,这场本就不公平的对战落下了帷幕。 黑衣男子放松了身体,将重量压在白衣男子身上,眼里疯狂决绝散去,只余释然与解脱。 白衣男子颤抖着伸出手环抱黑衣男子。 黑衣咳出一口血,缓缓露出一抹笑。“阿淮,我其实很怀念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 白衣男子江淮拥住昔日好友,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个结局,也挺好的。至少,我是死在你的手里。” 江淮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想杀了好友,可是命运却推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对立。 “毕之,我……”他突然顿住,脖子处的气息突然变得特别微弱。“毕之?” “毕之?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从来不听人说话。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他缓缓将抱着的人平放在地上,声音哽咽。 即便知道是奢望,他还是想问问毕之。“如果罗家没有被灭门,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辈子煮茶论剑?” 不过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如果那人还活着,大概要笑他杞人忧天了吧。 江湖传言,少侠江淮从大魔头罗印手中救出了武林盟主之女楚馨儿,手刃罗印。随后不久与楚馨儿大婚,接替前武林盟主之位,统摄武林。 ——————————————(分割线) —————————————————— “4087,我这次得了多少积分?”苏殷在时空局睁开眼,瞥了一眼圆圆的银色金属球。 “7731。”一个金属小球晃晃悠悠飘到苏殷旁边,淡定的报出一串数字。其实它心里激动坏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它在宿主心中的高大形象,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激动。毕竟它是专业的反派系统,不能在宿主面前丢系统的脸。 按理来说,新人一般都是很难带的,起码也有一段新手期,但是苏殷却出乎意料的好带,完全没有适应阶段,任务完成度也是百分之百。让本来兴致勃勃的以为自己能大显身手的4087很是挫败。 不过,自家宿主如此优秀,也让4087在一众系统里非常有面子。查看了一番宿主的积分,4087更加满意了。一百多万的积分,想想就激动呀,虽然不是它的。不过自家宿主对系统还是非常慷慨的,给系统升级从来不心疼积分。棒呆! 苏殷听着积分数不动声色,这在他的意料之内。“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4087连忙查看任务栏信息。“机械世界的任务,扮演反派科学家。” “嗯。走吧!” “好……等等!主脑发过来一条信息。” 苏殷皱眉,一脸的不耐烦。“什么事?” “额……由于有些高级世界的反派不满自己的命运发生暴动,导致小世界不稳定。主脑要求s级及以上的任务者前往这些高级世界,稳定反派的情绪。” 苏殷抿抿唇,这是他不耐烦的细微动作。“怎么稳定?” 4087小心翼翼的回答到:“成为那些反派,完成他的心愿,在不破坏小世界的情况下改变反派的命运。” “现在有多少位s级以上的任务者?不稳定的小世界又有多少?” 4087上下浮动了一下身体。“s级及以上的任务者只有八位。不稳定的小世界…由于主脑还在确认中,所以还不知道具体的数值。” “大约呢?” “大约有一两百个。”4087看见宿主一下子黑下来的脸,心虚的往旁边挪了挪。太可怕了! 苏殷冷着一张脸,神色不虞。 他是真的没想到,主脑居然还能出这种纰漏。他才刚刚升为s级任务者,才刚刚经历过一个s级的世界,更别说s级以上的。而高级世界都是a级以上的世界,危险程度也高得多。虽然积分也同样高,但是在高级世界灵魂受损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真的会完。 同理,由于危险性的问题,即便是s级任务者也很少有去s级以上高级世界的。除非是高级世界出现bug,主脑才是安排两名以上任务者去处理。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一个小世界一名任务者处理。 “额……宿主大人,那个……主脑已经在加大培养新的任务者了。”4087本来想为主脑争辩一下,但在宿主大人的眼神下默默的怂了。 “4087啊!时空局里目前为止有千千万万个任务者,但是s级及以上的至今才八个,哦对了还要加上我。你觉得现在培养来得及吗?” 4087默默锁在角落,不发一言。 “主脑不如用它那个脑子计算机算,到底是培养新人的速度快,还是我们稳定小世界的速度快。”苏殷面无表情的吐槽着主脑。 4087又默默的远离了自家宿主一点。它总觉得自家宿主现在分分钟想暴走,很危险的呀!真是吓死系统了t_t 苏殷揉揉眉心,忍住暴跳的心情。“算了。开启任务吧!” “好的!”4087飞快的回应。很怕回应慢了,自家宿主就拆了它的金属壳。虽然宿主表现的很淡定,但是4087就是有宿主想拆了它……哦不对,拆了主脑的直觉。不要问它一个系统哪儿来的直觉,它就是有这种直觉。 第二章大师兄(1) 苏殷一脚踏出房门,眼神漠然,颇有凌云宗内门大弟子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姿态优雅端方,不愧为各宗各派都赞誉有加的少年天才。 “本次世界任务:成为修真界第一人,保护好顾豫的父母。” 苏殷默默的听着世界任务,然后粗略查看了一番剧情。 这是个典型的男主升级流文,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主角始终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借助金手指和主角光环独自一人成就了巅峰,最后成功飞升。 主角方致出生在一个偏远贫穷的小山村,修仙对他们来说仿佛天方夜谭,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但是主角方致偏偏对仙人充满了向往,一心想要拜师修仙。 十四岁那年,养父去世后,主角带着养父就给他的一块玉佩开始了流浪生活。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下山收徒的凌云宗一行人。凌云宗大长老的孙女对他一见如故,执意将他带回了凌云宗,成了凌云宗一外门弟子。 同期的入门外门弟子对这个不参加入门测试就入了凌云宗的家伙非常不满,常常欺负他,许多杂事积压在主角身上。 一次欺辱过程中,主角的玉佩不小心破碎,导致主角大受刺激,身体内的血脉开始觉醒。从此,开启了他的传奇。 而主角成名的第一站,就是在宗门大比中击败了此前身负盛名的凌云宗大弟子顾豫,一战成名。 主角扶摇而上的同时,顾豫却在大比过后沉寂了下来。曾经的天才陷入了自我怀疑,随着主角一天比一天更为出色,他心中一天比一天妒忌。最后,顾豫入魔。 当然了,如果仅仅如此,顾豫不会如此不甘。顾豫出生于凡俗贵族之家,自小锦衣玉食,成为凌云宗的大弟子后地位更是超然。他与父母的感情非常深厚,入了凌云宗也多有联系。 结果,父母亲族却因主角满门被屠。主角与一魔修结怨,下山途中由于和顾豫是同门,顾家热情邀他在顾家暂住。 主角离开后,魔修追到顾家。因寻不到主角的身影,一怒之下屠了顾家满门。 最后被入魔后功力大涨的顾豫折磨而死。 “不是主角的天才大师兄果然都是人间悲剧。”苏殷冷着一张脸吐槽向4087吐槽。 4087:“……宿主,到了。” 苏殷脚步一顿,冲禁闭的房门弯腰行礼。 “弟子顾豫,求见宗主。” 大门缓缓的打开。 “豫儿,宗门交流大会的人选都已确定,明日你便带着师弟师妹们出发吧!”慈眉善目的宗主满眼含笑的对顾豫说到。 对这个大弟子,宗主可谓是满意之至。天赋出众,品貌一流,只是性格略冷淡,不过这不是什么的大问题,天赋足以弥补一切。 “是,宗主。”顾豫恭恭敬敬的答到。 宗主满意的点点头。 “一切小心。” 说完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顾豫退下了。 在原来的故事中,顾豫为了确保师弟师妹们的安全,在宗门交流会上中规中矩,带着师弟师妹们拿了个第二的名次,第一被玉虚派夺得。 不过这一次,苏殷显然不想让玉虚派拔得头筹。 苏殷悠然的回到住处。“这一次,第一名归我了。” 第二天,宗门交流会的人到齐后,苏殷便率众浩浩荡荡的朝大门而去。路过主角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面无表情的从方致面前走过。原身身为大弟子,他根本不会注意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换做苏殷当然更不会注意一个还没发迹的主角。 至于他走后,主角又被为难的事,就跟他没关系了。 方致眼巴巴的看着大师兄从他面前走过去。 在他心里,仙人之姿就该是大师兄这样的。天资出众,气度非凡。 “要是能成为大师兄这样的人就好了。”他低声道。 旁边的外门弟子目送大师兄离开宗门后,瞥见方致眼巴巴望向大师兄的样子,不屑的撇撇嘴。 “哼!你这样的人也配看大师兄?”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致,露出鄙视的目光。 方致有些生气了,语气便显得有些硬邦邦。 “你都能看,我为何不能?” 那人似乎被惹怒了。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走后门进凌云宗的家伙,若是同我们一起参加入门测试,说不定连测试都过不了。一个天赋低的令人发指的东西,也敢这样同我说话!”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然后,主角就被拥簇较多的外门弟子毫不客气的揍了一顿。 第三章大师兄(2) 苏殷一行至天澜宫途中一树林休整。 宗云依看了一边打坐的大师兄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 “大师兄,这次宗门交流你怎么看?” 苏殷睁开眼。原来是大长老的孙女,带主角进凌云宗的人。前期一直喜欢大师兄顾豫,宗门大比中顾豫被击败后移情别恋上主角方致。 “一切听从师傅的意思。”语气和表情都十足的冷漠。 宗云依不在意的笑笑,反正大师兄一向如此。 “大师兄……我……”她还没说完,就被过来的男弟子打断。 “大师兄,休整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通知出发了。” 宗云依是不是气结,苏殷一点都不在乎。他朝男弟子点点头,站起身从宗云依身边走过。 宗云依见顾豫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气的直跺脚,恨恨的瞪了一眼男弟子。 被宗云依瞪了的男弟子莫名其妙的摸摸后脑勺,想不通宗师姐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想不通的男弟子没多想,追着大师兄回到了队伍。 “出发!” 苏殷一声令下,所有人祭出自己的剑,向天澜宫而去。 苏殷他们到的时候距离宗门交流大会还有三天。不过他们来的不算早,许多宗门都到了,其中就包括原剧情中夺得第一的玉虚派。 非常凑巧的是,凌云宗和玉虚派的院子恰好相邻。 当玉虚派大弟子祝旭带着两个师弟满脸假笑的来拜访的时候,面对的只有凌云宗大弟子顾豫的冷脸。 祝旭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在下来的不是时候,没成想只有顾道友在。” 苏殷稳稳坐在椅子上,没有搭理祝旭,然后拔缓缓出手中的断水剑。 祝旭身后的玉虚派弟子屏住了呼吸,握紧了身侧的佩剑。 然后目不转睛的看见,苏殷拿出了手帕擦拭佩剑。 祝旭放松了身体,感觉自己有点想太多,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顾道友,不知顾道友此时可有空闲?” “有事?” “在下听闻,天澜宫下的小镇里有一种花,世间罕见,只有那个小镇里才有。” 祝旭正侃侃而谈,被顾豫冷漠的“走吧”打断。 祝旭噎了噎,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此花名叫非雾,因其每日开于清晨,形似薄雾,故称非雾。”小镇的街上,祝旭见顾豫停在一朵花前观赏,用他丰富的学识对着那花侃侃而谈。 “此花……仅仅是观赏性花卉吗?”苏殷在原剧情中好像看见过这种花的介绍,但是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解释其药用价值。但是仅仅是好看的话,好像不足以让主角去特意了解它。 “这……”祝旭的知识储备中确实没有提到这种花的其他价值,似乎只是好看而已。 苏殷低头沉吟,随后向花主购买了一些非雾的种子。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放放,总有想通的一天。 苏殷和祝旭在小镇中闲逛了半天,待到天色渐晚,他们便回到了天澜宫各自的院子。 此时,凌云宗的弟子们已经回来等着顾豫了。 “大师兄,我们在暗中观察其他宗门弟子的时候,察觉到有另一股势力也在观察各门各派。”一男弟子向苏殷汇报他们今日的收获。 “另一股势力?探出是哪方势力了吗?” 男弟子眉头一皱。 “我们交了手,但是他们的路数非常奇怪,不属于几大宗门之一。不过,我们暗中的人并没有暴露,明面上的交手也很谨慎。” 苏殷手指不自觉的敲打桌面。 “看来,这场交流大会可不简单。宗主如此吩咐,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殷回顾了一下剧情,猜测这股势力应当是后来才出场的魔修殿少主的。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过多涉及。”苏殷冷着脸说到。 众弟子应是,然后离开了苏殷的屋子。 宗云依想留下说些什么,却被同行的师妹强行拉了下去。 原剧情中顾豫他们来参加天澜宫举办的宗门交流大会同样是带着目的的,这个世界的七大修真界势力,一宗二派四宫,察觉到有一股黑暗势力蠢蠢欲动,商议之下让凌云宗派弟子先行试探,其余宗门弟子协助。而宗门交流大会仅是个明面上的幌子,不过是为了更加方便凌云宗弟子行事。 原剧情顾豫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没有深入探查。 苏殷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探查情况,而是交流大会。毕竟剧情中已经将事情写清楚了,他不用多费功夫。 第四章大师兄(3) “感谢诸位小友远道而来。”天澜宫宫主苍云站在高台上念着早已准备好的稿子,周围坐满了各宗各派的弟子。 宗云依蹭到苏殷的身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靠近苏殷。 “大师兄,这次大会,我们凌云宗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事情已了,自然是全力以赴,为宗门荣誉而战。” 宗云依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头去看天澜宫宫主的发言。 “既然诸位已经迫不及待,那老夫也不多说了,就看各位少年英雄各展风华。现在,宗门交流大会正式开始。” 苏殷凌云宗的师弟师妹们都摩拳擦掌的等着,他眼底含笑,只是语气还是冷漠的开口道:“去抽签吧!尽力而为就好,别逞强。”看着这些人,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族人。他们也有这样年少气盛的模样,若不是…… 想到这儿,苏殷垂下头,盯着手中的剑发呆。 “是,大师兄。” 而另一边,玉虚派众人也在密切关注着他们最大的对手——凌云宗众弟子,特别是被称为凌云宗第一人的大弟子顾豫。 “大师兄,依师弟看顾豫跟师兄的实力相当,倒是有一战之力。”坐在祝旭旁边的弟子开口。 祝旭见台上一脚把对手踹下台的顾豫摇摇头。 “不,他变得,更强了。”可能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不,更准确的应该是,同辈里,他已经没有对手了。从上次的拜访就能察觉到,顾豫的修为他已经完全看不透。以前顾豫虽然强,但是与他旗鼓相当。现在嘛,怕是高出他太多。 就在祝旭感叹的时候,苏殷已经回到房间里打坐。他对那些比赛没什么兴趣,况且凌云宗的比赛大多靠前,到他这儿已经差不多比完了,更没什么可关注的。 比赛进行的非常顺利,很快就到了八进四的决赛。 凌云宗入了两人,大弟子顾豫和凌云宗五长老的三弟子吴松涛。 玉虚派也有两人入决赛,大弟子祝旭与同他关系较好的师弟。 作为东道主的天澜宫也进了一人。 七大势力中排在最末的七情宫却是一人未入决赛。七情宫大弟子花谢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笑脸,没有在大会中失态。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出色了。咱们这些老骨头,可是比不得咯!”天澜宫宫主抚着不是太长的美髯,笑呵呵的对大长老赞到。 大长老是个美艳打扮的妇人,一袭紫色的衣衫,端的是美艳非常。 “是啊!特别是那凌云宗的大弟子顾豫,好个人中龙凤。不愧是被李岷那个老家伙赞誉有加的弟子,确实是人品风流,天赋出众。”说着又点评起了另一个人。“说起来,玉虚派的祝旭也是个难得的天才,可惜有顾豫珠玉在前,倒是显得没那么出众了。” “李岷这个小老头儿,运气真好。”天澜宫宫主满是嫉妒的说到。 大长老点点头。“找着这么个弟子,运气可不是好。” 远远的见大师兄过来,宗云依眼巴巴的想凑上去说话,却被以第一小弟自居的吴松涛抢了前。 “大师兄,你一定能成为第一的。”吴松涛信心满满的看着苏殷,在他心里没有比大师兄更厉害的人了。“大师兄一定要吊打那个玉虚派的祝旭,他笑的好假,看着就讨厌。”说完不忘向玉虚派那边瞪两眼。 祝旭见顾豫旁边一个弟子看着他们,连忙露出微笑回望了回去。 吴松涛被祝旭的笑恶心的忙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苏殷面无表情的揉揉吴松涛的大脑袋道:“先坐下。” “哦!”吴松涛被大师兄摸了头,心里美滋滋,连忙挨着大师兄坐下。至于宗师姐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嗯……他可以假装看不见。宗师姐那点小心思,整个凌云宗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可他就是不想让宗师姐如愿。哼,大师兄这么厉害的人宗师姐根本配不上。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说的就是大师兄这样风姿绰约的人吧! 吴松涛露出了迷弟一般的痴汉笑容,眼神灼灼的望着自家大师兄。 苏殷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自家师弟的灼热的眼神下几乎快端不住脸上的冷漠表情。 “坐好了。五师叔没教你怎么做端正吗?” 被大师兄批评了的吴松涛乖乖端坐,只是眼神还是会时不时的往大师兄的身上瞟,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第五章大师兄(4) 祝旭在同辈人中,几乎没什么对手,除了凌云宗的顾豫,那个被整个修真界赞为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祝旭对这些吹捧向来嗤之以鼻,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虽然后来的宗门比试中,顾豫几乎都是第一,但是他也打败过顾豫。所以,这一次他是信心满满的来的。可是,到天澜宫他才发现,他好不容易才突破的修为,在顾豫面前依然被压制。因为,顾豫比上次强大了太多。 说到底,他对顾豫还是嫉妒,嫉妒顾豫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凌云宗大弟子的位子,嫉妒顾豫出身好天赋高,嫉妒顾豫父母双全,也嫉妒顾豫明明脾气差的要死还被师弟师妹们当做最崇拜的人。 所以他偏偏要成为一个跟顾豫完全相反的人。顾豫高冷的仿佛高岭之花,他就平易近人待人温和。顾豫用剑,他就用暗器。顾豫的性格是什么样,他就表现出完全相反的样子。世人都说,他跟顾豫实力相当,性格却全然不同,却都是当世少有的天才。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了解顾豫。世界上最了解顾豫的人,不是顾豫的父母师友,是他! 顾豫其实也是他最崇拜的人啊! 祝旭微微一笑,手中的骨扇刷的打开,扇尖的骨刺闪着寒光。 苏殷稍稍抬高断水剑,右手握上剑柄。 面前的人,在顾豫在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因为在顾豫入魔后被凌云宗除名,但是那是顾豫修为还不稳定,又被正道追杀,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也正是那个时候,祝旭伸出了援手。他将顾豫秘密藏起来,帮助顾豫躲避正道的搜查。可惜终究纸包不住火,他窝藏顾豫的事情被发现,后来被玉虚派除名,同顾豫一起亡命天涯。 乃至最后,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最后一次救了顾豫,以命相护。 顾豫不明白,他觉得祝旭这个人,特别的奇怪。明明之前那么讨厌他,可是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也是祝旭。不过,他很感激祝旭。 以至于,苏殷想给祝旭,一个光明的未来。就像那个师弟吴松涛一样的,一片坦途的未来。 “顾豫,我知道我不如你。”祝旭笑了一声。“不过,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我想,真正的和你较量一番。” 苏殷颔首。 “请。” 剑光流转,一息便攻了上去。 不得不说,祝旭这个人,很出色。他的战斗意识,超出太多的人。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未必不能超越前人,自成一派。 苏殷侧身躲过来势汹汹又极其刁钻的攻击,一剑拍上祝旭的手背打落他手中的骨扇。 一缕发丝飘落,颈间横着一把冰冷的剑。祝旭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对面的人自然的收了剑,第一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很厉害。” 祝旭涨红了脸,被气的。 弯腰捡起骨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比赛台。他不愿意面对那个五招把他秒杀了的家伙,特别是他还说自己厉害,特么居然还该死的真诚。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啊摔,根本保持不了微笑啊!微笑个屁,都去死吧!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气人的家伙说话。 “哈哈哈果然是少年英才,不愧是凌云宗的大弟子。”天澜宫宫主带头鼓起掌。 “看来之前都没有用尽全力啊!” 苏殷尊敬的向天澜宫宫主行李,冷着脸答到:“祝道友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之前跟顾豫比试过的弟子都黑了脸,感情他们不值得尊重是吧!好气哦,手好痒可是不敢动手。这个顾豫怎么这么会气人,他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老天爷居然还不收了他。 祝旭在下面笑的幸灾乐祸,果然顾豫这张嘴不对着他攻击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喜欢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好。 天澜宫宫主也对顾豫颇为无语。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看把那些孩子气的,脸都青了。 “咳!那什么,你还是少说话吧!” 然后,苏殷就冷着脸闭着嘴领完了第一的奖励。 第六章大师兄(5) 吴松涛跑到苏殷面前,一下蹦到苏殷的身上。 “大师兄,你好厉害!” 苏殷被撞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冷着脸将身上的人扯下来,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这熊孩子,不知道他很重吗? 皱皱眉冷道:“站好!像什么样子?” 吴松涛委委屈屈的站好,没再往苏殷身上蹦。 “拿着!” 一颗极品灵石飞来,吴松涛下意识的接住。抓到手里才反应过来。 “大师兄?” 苏殷转身离开,没理吴松涛的眼泪汪汪。 “大师兄,我们现在回宗门吗?”宗云依失落的开口。 苏殷从山上往下望,山下是人间烟火气,来来往往的人群衬的集市热闹非凡。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了却因果。 吴松涛立马开口道:“我也要去,大师兄。” 苏殷:“你回宗门,我过几日就回去了,听话。” 吴松涛有些不满,但是也知道大师兄不会改变主意。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下。 苏殷几句话交代好事宜便御剑往家的方向去。 周庆阳是个修为还算不错的散修,自从修为到元婴后期后就找了个地方称王称霸起来,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可惜自在日子没过多久,就碰到一个小变态。 周庆阳欲哭无泪,你说他辛辛苦苦的修炼容易吗?又没做什么恶事,还要被人按着打。 偷偷瞟了眼上面风清云淡的少年郎,面上毫无表情,周身气息能冻死人。 周庆阳苦着脸,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您,您到底想干嘛呀?我就是个没志气的散修,洞府里啥也没有啊!” 苏殷终于施舍鼻青脸肿的人一个眼神,俯下身。 “我,要你。” 周庆阳脸色大变。“我告诉你,我,我死也不会从了你的。”双手环胸,一幅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样。 苏殷身形一顿,握紧手中的剑,转手一剑甩在周庆阳背上。 “闭嘴!跟我走。” “哦哦!”周庆阳呲呲牙,真疼。 明明修为不如他自己,结果他连二十招都没过,就被打趴下了。现在的少年郎都这么凶残的吗?好可怕! “这不是去京城的路嘛,您去京城做什么?” “回家。” 周庆阳语气很讶异。“您是京城人?” 苏殷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周庆阳咽咽口水,御剑跟上前面白衣胜雪的少年。 黄昏时分,苏殷和周庆阳进了京城的城门。 顾王府的大门禁闭,看着似乎有些冷清。但是世人都知道,顾王府出了一个修真界的天才,顾王府也因此很受敬重。 “去叩门。” “为……”剩下的字在少年看气人的眼神下咽了下去。 “去,这就去。” “叩叩叩,叩叩……”周庆阳叩的很有耐心,生怕站着的那位小祖宗不高兴。 顾王府的门房好奇的打开门伸了个脑袋出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敲顾王府的正大门了。 “您是?”门外是个笑的有些辣眼睛的中年男人,倒是周身气势非凡。 周庆阳露出亲和的笑。 “在下是府上大少爷的朋友,同顾道友一起拜访贵府。” “大少爷?”门房连忙往门外观望,果然见长高了许多的大少爷玉树临风的风姿。 门房一下蹦出大门,边跑边道:“大少爷您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快些进府,老爷和夫人天天念着您呢!”然后恭敬的将苏殷迎进府中。至于之前叩门的大叔,他朝对方笑了一下就抛到了脑后。 周庆阳目瞪口呆的看之前还疏离客气的门房狗腿的跟在小魔头后头点头哈腰。这是当他不存在吗啊摔!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苏殷没理周庆阳的自怨自艾,抬脚就向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顾王府跟顾豫之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小径边的花花草草都没有变。湖里的鱼依然聚在一处戏水,湖边水草茂盛处的白鹭在引颈长鸣,桃花林正式盛放的时候,落英纷飞,美轮美奂。 仆从们路过的时候恭敬的停下行礼,眼里满是敬仰。 周庆阳边走边啧啧感叹。没想到这京城的顾王府景色如此秀丽,要是他以后住的地方也这般美,他一定一步都不挪。 苏殷瞥见周庆阳眼中的惊叹,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飞快收敛眼神。 周庆阳突然感觉脖子有点凉凉的,就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算计他一样。 第七章大师兄(6) “哥哥!”一个小女孩从远处向苏殷奔来,身后侍女艰难的跟上。 苏殷眼神随着小女孩越来越近的身影越发柔和。 “雁儿?” 顾雁儿一把抱住兄长,将头埋在兄长的腿间,双手紧紧抱住哥哥的大腿。 苏殷摸摸妹妹的头。 “雁儿长高了。” 顾王妃远远的看着小女儿赖在长子身上,眼中含泪,一眨不眨的看着长子顾豫,眼眶通红。 “哥哥不要走了好不好?”顾雁儿抬起头泪眼摩挲的看着自家兄长,隐约可以听见哭腔。 想起小女孩最后惨死的画面,苏殷不由得心软。他蹲下身子平视顾雁儿,粲然一笑。 顾雁儿还没从哥哥的笑容里回过神来,一只修长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压在面前兄长的胸口。听着兄长“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没回过神的脑子更晕了。 “哥哥不能不走,但是雁儿可以跟哥哥一起走!” 顾雁儿略微迟疑,然后瓮声瓮气的问:“那父王母妃怎么办?” “父王母妃借此机会可以出门游玩!” 苏殷想的是,最直接的阻断灭门之祸的根源。然后把元婴期的周庆阳放在父母身边,即便是在修真界高手云集的地方,元婴期的修为遇到危险也足够他带着父母逃走。毕竟,一个什么保命手段都没有的散修,不可能那么顺顺利利的达到元婴期。 把最小最容易出事的妹妹直接放在身边,安全问题基本上用不着担忧。 将父母安排妥当他便能专心修炼,然后寻找机缘达到修真界第一人的目标完成任务。 “那雁儿要跟哥哥一起住。” “好。” 跟母妃和妹妹叙完旧的苏殷正坐在顾父的对面,神情不似在顾王妃和小妹面前那般轻松,反而有些凝重。 “你突然回来,就是来看看我们的?”顾父掩藏不住内心的担忧。毕竟,长子不是会不寄封信通知就冲动行事的人。 “……”苏殷面无表情的脸上顿了顿。“父王,这几日儿子心神不宁,总觉得你们会有危险。所以,想让您和母妃出去游玩一番,也好躲过灾祸。”其实,他就是忘记提前寄信打声招呼了而已。 顾父站起身走到苏殷身旁,拍拍苏殷的肩。 “好。等会儿为父亲自同你母妃说,你便带着雁儿去凌云宗吧!”不管长子的直觉准不准确,总之小心无大错。若是因为他和妻子出事让长子修炼除了岔子,他有何颜面去地下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在顾家待了三四天的周庆阳真可谓是乐不思蜀,除了第一天再也没想起来过他的小洞府。 当他拿着一只烧鸡啃的正欢的时候,那个小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 “周庆阳。” “哎呦!这不是顾道友嘛哈哈,真巧啊!” 苏殷看着周庆阳摸过烧鸡的油腻腻的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冷着脸转移了视线。再看下去,他怕不是要瞎。 “跟我来。”话音刚出口,苏殷转身去向书房。 周庆阳可惜的看了看烧鸡,又扭头看了看剩个背影的苏殷,艰难的挪动脚步。 “什么?!随身保护顾王爷和王妃?”周庆阳一脸惊讶,他是真没想到顾豫把他弄来顾王府是这个原因。“不行不行不行,我起码是个元婴期修者,怎么能这么没有格调的去做普通人的护卫。” 苏殷抱剑而立,瞥了瞥周庆阳手上的油星子。 “每天一只烧鸡。” 周庆阳犹豫,顾王府的厨子做出来的烧鸡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吃。 “两只。” 周庆阳一咬牙一跺脚。“成交!”天天都有美味的烧鸡吃,嘻嘻美滋滋。 苏殷冷着脸,心中叹息。真是搞不懂,灵石无法打动的元婴期修者,两只烧鸡就搞定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晚饭时苏殷盯着桌上的烧鸡和一旁目不转睛的周庆阳,默默的收回伸向烧鸡的筷子,拐到旁边夹了一筷子不喜欢的苦瓜。 顾雁儿见兄长夹苦瓜也夹了一筷子,然后小脸皱巴巴的忍着苦味吞下肚。注意到兄长面无表情的脸,顾雁儿若有所思。难道……哥哥出门在外连口味都变了?明明之前也不喜欢吃苦瓜的呀! 苏殷放下筷子,盛了一碗汤两三口喝下肚。好苦,好难吃,为什么会有那么没人性的菜? 第八章大师兄(7) 谈回吴松涛一行人这边,在回宗门的途中他们遭遇了一波袭击。还好大师兄之前送信回宗门将七长老叫来,不然他们也真说不准结果如何。 吴松涛皱紧眉头,大师兄走前的布置看来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早有预料。 捂住腹部的伤口,吴松涛撑着走到受伤的宗云依面前。 “宗师姐,没什么大碍吧?” 要是宗云依出了什么事,大长老绝不会善罢甘休。不止找袭击的那伙人的麻烦,恐怕也要问罪大师兄和他。 宗云依摇摇晃晃的拉着吴松涛的手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事。” “大师兄实力强劲,这伙人奈何不了他。况且,大师兄早有安排,又怎会让自己出事?”吴松涛想到袭击他们的这伙人跟在天澜宫遇到的那伙人如出一辙的手法,心里生出许多忧虑。 宗云依低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吴松涛见状,貌似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七长老追上那个领头的没有?” 说曹操曹操就到,七长老正好回来。 吴松涛连忙迎上去。 “七长老,您这是追丢了?” 七长老点头,眉头紧锁。 问吴松涛:“你大师兄走之前可有额外对你说什么?” “这……”吴松涛仔细思索,发现大师兄除了让他们路上小心外便没有再嘱咐什么了。“除了嘱咐路途中小心,好像没说什么其他的。” “先不管这些事,回宗门让宗主定夺。” “是。” 而被七长老和吴松涛惦记的苏殷在干什么呢? 他在带着妹妹游!山!玩!水! “(⊙o⊙)哇!哥哥这个树好漂亮啊!” 苏殷抬头,一棵开着粉色小花的巨树发出淡淡的荧光,美轮美奂的场景将这座小山衬托的犹如仙境传说中的玉树。 “这是冰槿花,只有灵气充裕的地方才能孕育出一颗冰槿树。据说,世上只有七株冰槿树,其中有一株生长在最靠近凡人界的玉廉山上。想必,就是这株。” 顾雁儿好气的问:“”“那还有六株在哪里啊?” “凌云宗有一株,灵域有一株,青城山上也有一株,其余三株……都在七情宫。”说到最后三株的时候,苏殷语气有一瞬间难得的变化。 “为什么有一个地方有三株呀?”世上只有七株的话,不应该是很珍贵的吗?为什么会有一个地方有三株?顾雁儿想不明白就向兄长求助。 “因为……”苏殷盯着巨树,想起七情宫首位宫主和恋人的故事。 七情宫的创立者是一名女性,她其实并不是一位有天赋的修真者,甚至她的天赋还比不上一个凌云宗的外门弟子。后来她加入了一个小门派,不过那个门派已经覆灭了,七情宫宫主亲手灭了那个门派。 在那个门派中,七情宫宫主遇见了勾玉散人,那个小门派的长老。勾玉散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至少当时的七情宫宫主是真的认为的。勾玉散人亲自教导七情宫宫主,他总对七情宫宫主说“天赋并不是衡量一个修者的标准,你只是没找对你的路。” 经勾玉散人的指点,七情宫宫主果然进步神速。 可是很快,她发现勾玉散人似乎患有重伤,门派里的人看勾玉散人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七情宫宫主心惊胆颤。 后来勾玉散人身怀重宝的消息开始在门派中盛传。 在七情宫宫主想要带着勾玉散人逃离宗门的时候,他们被围攻了。曾经和气的宗主长老一个个贪婪的盯着勾玉散人,用自以为正义的理由要求勾玉散人交出重宝。在交手的过程中,勾玉散人为保护七情宫宫主几欲濒临,所幸他们逃了出去。 只是勾玉散人从此昏迷不醒。 此后,七情宫宫主带着勾玉散人四处逃亡。 七情宫宫主和勾玉散人消失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七情宫宫主突然现世,带着一身化神期的修为覆灭了那个门派。没有人知道她这二十年里经历了什么,只是眼里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少女天真模样。 后来,七情宫宫主建立了七情宫,不知在何处听说冰槿树能唤回修者残缺的灵魂,她用自身化神期的修为催生了三株冰槿树。只是,勾玉散人任然没有醒来,反而是七情宫宫主带着勾玉散人长眠于冰槿树下。 从此,世间再无那苦苦等待爱人苏醒的痴情人,而是多了三株冰槿树。 第九章大师兄(8) 这个故事在顾雁儿的眼泪汪汪里结束。对于顾雁儿好奇的追问,苏殷也是来者不拒详细解答。途中遇到顾雁儿好奇的东西,苏殷便停下来为顾雁儿解惑,为顾雁儿普及一些修真界的知识。 一路游山玩水的赶路,等他到达宗门的时候,迎接他的除了宗门弟子的崇拜还有师弟吴松涛幽怨的目光。 顶着吴松涛看负心汉的眼神将他关在院子外,想了想还是暗戳戳的派人送去几颗丹药。 感叹自己真是个好师兄的同时,苏殷带着自家妹妹去拜见了宗主。顾雁儿还没到可以统一测试天赋的时候,所以苏殷带顾雁儿去见宗主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测试顾雁儿的天赋。 宗主对大弟子的私心没说什么,反正只要天赋不差,他和长老们还是喜闻乐见的。更不用说,顾雁儿天赋悟性都可以说是出众了。 宗主慈爱的拍拍顾雁儿的头,对苏殷道:“你先教导几年,教些基础知识看她喜欢什么,待年岁到了再让她拜师。” “是。” “行了,去修炼吧!”宗主摆摆手。 苏殷低头行礼告退。 日复一日的修炼下,苏殷终于等到了这一届的宗门大比,苏殷终于想起来主角方致的事情。 不得不说主角就是主角,短短四个月时间却修为神速。不过再逆天的主角,在苏殷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这儿都是败下场的结局。 “承让。”苏殷心里很欣赏主角,但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修为可以靠金手指,但是战斗意识和经验却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打出来才有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炼到如今,个人能力还是很值得苏殷欣赏。 就在苏殷想要不要去把主角扶起来的时候,方致突然朝苏殷露出一个傻傻的笑。 “多谢大师兄相让,弟子一定会加倍努力追上大师兄。” 苏殷看着主角一脸的坚毅表情,默默的收回伸出的爪子。 这个方致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被打成这样还傻傻的笑得出来。苏殷和方致打的时候确实手下留情了,但是还是带了点原主的情绪,下手依然很重。 苏殷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加油。”然后方致就笑的更傻了。 苏殷:“……” 宗门大比落下帷幕,虽然主角没有打败大师兄,但是也算出尽了风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一路打到大弟子顾豫的那儿才败下阵,方致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宗门大比之后,方致被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跟剧情中一样。原剧情中,方致也是被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宗主虽然见猎心喜但是还是顾及到大弟子的想法,怕顾豫多想还是放弃了。优秀的弟子一个就够了,况且一个顾豫抵得上很多个方致。 宗主在顾豫入魔后大受打击,甚至一度迁怒过方致。 不过这些现在的方致是不知道的,他正在为追上大师兄的愿望而努力。 苏殷手抚过断水剑,眼里满是对三年后小秘境的期待。 人生如梦,三载时光匆匆流逝。对于凡人而言,三年时光都算短暂;对于修真者而言,更是如此。 这些年方致越发沉稳,更是常常借机来寻苏殷交流修炼心得,弄的吴松涛每次见他都是吹胡子瞪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挑衅。 方致倒是总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来找苏殷的次数却一次不少。 就算吴松涛拿“你怎么这么烦”的眼神瞅他,方致依然当做没看到。每月至少总去苏殷的院子将特意带的糕点给顾雁儿,然后找大师兄讨教找打一次。 苏殷都不明白主角这是想干啥,莫非他有自虐症,每月不被打一次心里不舒坦不成。 “大师兄,请赐教。”方致眼巴巴的瞅着大师兄,每次讨教完他都非常有收获。虽然大师兄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每月都来。要不是怕大师兄不欢迎,他几乎想天天造访。 苏殷不欢迎也不太想理这位主角兼师弟,可是方致总是当看不见苏殷的冷漠脸一样,来的一次比一次勤。 苏殷冷着脸,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方致哄小女孩儿的手段倒是有身为主角的样子了,可是自家妹妹总是每次都很期待方致来的样子特别戳苏殷的心窝子。 别说方致根本没这想法,在苏殷的心里,这就是勾引了他妹妹的混蛋。 第十章大师兄(9) “小秘境的异动越来越频繁,看来小秘境开启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说完宗主李岷看向苏殷。 苏殷接收到宗主的目光缓缓开口:“门下弟子已经探查清楚,小秘境具体开启时间是三日后。开启时间大概有半月,金丹期以下修士可进入。” 恰好主角位于筑基期七段,而苏殷金丹期巅峰,给一个契机就能修成元婴。当然了,在别人眼中他才刚刚结丹,仅仅是金丹初期。不过十七岁的金丹期,在修真界说一句天赋非凡是真的不为过。 “此次保险起见,还是豫儿带着筑基后期的弟子们去小秘境。”宗主环顾四周,大长老稳稳的坐着没有表态。除了三长老一如既往的没来,其余长老各自对视然后点头应是。 “老五和老七在小秘境出口候着,免得有些厚颜无止之徒夺宝。” 五长老和七长老点点头。 宗主又转头望苏殷。“此次小秘境之行贵精不贵多,宗门会挑二十人随你去。记得,自身安全为重。” “弟子谨记。” 苏殷离开议事厅后,宗云依不知从何处追上来。 “大师兄,此次小秘境之行危险,你……”她垂下眼帘,掩住内心的担忧与惶恐。“你定要万分保重。” 苏殷瞧见宗云依挂在树枝上的衣角,白色的衣衫与绿叶相映,生生看出了几分幽冷。 “多谢宗师妹关心,顾豫心领。” 宗云依抬头注视着这个她追逐了多年的少年,少年神情冷漠,眼里没有丝毫波动。她突然释然了,也许她将自己看的太重,高估了自己。大师兄的心里眼里,不仅没有她,其实谁也没有。只是恰好她不甘心罢了。修者的生命太多漫长,漫长的岁月里情爱其实也不重要。那他们追求的是什么呢?凡人求长生权势,修者,求大道。 可是她啊终究是个小女孩,没有漪澜上仙追求大道那样的大志向。可惜,她的心上人,求的是大道,他们注定无缘。 宗云依眯着眼睛轻笑。“那师妹在此祝大师兄一路顺遂。” 苏殷点头。高大的巨树上,一只百灵鸟唧唧咋咋的叫着,苏殷看过去只看见它白色的尾羽,鲜亮美丽。 宗云依转身离开的时候,只听身后的大师兄叫住她。 “师妹。” “大师兄还有何事?” 苏殷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雕饰精美的盒子,摩挲半晌递给宗云依。 “回家的路上,见到一根簪子很好看。可是家中没有亲眷适合佩戴,希望宗师妹不嫌弃。” 思考了很久,苏殷还是决定把顾豫原本想送给宗云依的东西给她。即便,早已物是人非。 宗云依接过,低着头道:“多谢师兄相赠。” “再会。” “嗯,再会。” 随后,两人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年少慕艾,难成眷属。 原剧情里的顾豫是不是恋慕过师妹宗云依,苏殷其实也不知道。顾豫的感情太过内敛,他表达情绪的方式也许仅仅是多看那个人几眼,多关注那个人的喜好。 他不敢回应对方的感情,最后看对方与他越行越远。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最纯粹。 苏殷嘲讽的笑,年少慕艾,难成眷属,他与陆吾何尝不是如此。 “4087,你说人类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呢?有人为爱痴狂,伤人伤己;有人为情所困,画地为牢。” 4087听出宿主情绪里的低落与悲伤,它只是个系统不明白人类那复杂的感情,更加不明白自家宿主。 “系统没有自我情感,所以也体会不到人类的情爱。宿主大大,你是在为谁伤心?” 苏殷停住,抬头望湛蓝的天空,几只白鹭飞过天际。 “体会不到才好,如果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低头,神色恢复顾豫特有的冷漠。“你就再也……不会爱人了。” 4087默默的陪着宿主,直到行至顾豫的院子。顾雁儿吃着方致带来的糕点,嘴边的碎屑不停掉落在地上。吴松涛依然单方面的怼方致,却总是被方致包容的眼神气的跳脚。苏殷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冷漠褪去。板着脸走进院子训斥了一番吴松涛,让妹妹少吃点糕点,然后顺手揍了方致一顿。 当时的4087以为苏殷说的是爱上别人,可是后来它才明白。苏殷说的爱人,其实是再也不会爱上人类。 第十一章大师兄(10) 苏殷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周周围的修士。有的云淡风轻,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贪婪的眼神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遇到苏殷冷冷的眼神连忙收敛。 苏殷转头朝吴松涛低语:“等进了小秘境不要单独行动,先去找其他师兄妹汇合。实在遇不上,就去找玉虚派的弟子。”苏殷不得不再三嘱咐,吴松涛的性子实在是心高气傲,总喜欢独自行动。苏殷担心他在小秘境遇到什么危险。 吴松涛撇撇嘴,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顾道友。”祝旭摇着他那风骚的扇子带着同门师弟妹过来打招呼。 苏殷点点头没说话,眼睛盯着小秘境波动的地方。 祝旭收了扇子跟苏殷并肩而立,眼里的轻佻被凝重取代。 “魔修殿这段时间安静的不正常,你进去了要小心。” 苏殷点头。“嗯。”然后苏殷扭头看向祝旭。“你也小心。” 祝旭错愕的愣住,打开扇子装作淡定的左看右看。只是忽快忽慢的扇扇子速度还是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开始了。”苏殷向师弟妹们打做好准备的手势,手捏紧了佩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秘境。在小秘境开启的瞬间首先带着师弟师妹们冲了进去。 苏殷睁开眼眼前尽是浓雾,身旁空无一人。苏殷立马绷紧神经,警惕的注视四周。 原剧情中并没有这一段,又或许是主角主观描写,主角没遇到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意料之外出现的东西也足够提高警惕。 ?苏殷慢慢前进,走了许久眼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厚重迷雾。 “阴玄。”低沉的男声在苏殷背后出现。 苏殷惊愕的回头,迷雾中一名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面容模糊不清,只看见他手心握着的一对玄戒露出一角。 苏殷盯着那对玄戒,眼里闪过迷茫,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愤怒。 苏殷冷哼一声。“陆吾。”苏殷语气中满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了对面的人泄愤。 那对玄戒,那对玄戒是陆吾当初结契是送给他的礼物。陆吾带着狐心消失后,他便毁了属于他的那只玄戒。 “阴玄。”那人只是唤苏殷的名字,短短两个字里仿佛饱含痛苦与折磨。 “呵!”苏殷冷下脸,一字一句像利箭想要扎进对方的心里。“陆吾,当初你的好儿子几次三番将你放走。这一次,可没人再帮你逃跑了。” 断水剑的剑光一闪而过,苏殷怒火升腾,一心想将眼前的人一剑毙命。 突然他瞥见断水剑的剑光,上面流转的幽蓝色灵力让他清醒了不少。这不是他的斩魂剑,他的灵力附着呈现出的是红色。 苏殷强行收回攻势,强大的攻击力让他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 再抬头时,眼前哪有什么陆吾,只有之前的迷雾。 “阵法吗?”苏殷喃喃自语,然后叹息一声。“还是大意了啊!” 原以为这个比较熟悉的修真世界不用太警惕,结果还是在小秘境里栽了跟头。 “4087,你的情报不太行啊!” 4087差点跳脚。它的情报绝对是最精准的,但也仅仅只是围绕着主角和反派顾豫的啊!剧情根本没有关于小秘境阵法的描述。宿主大人这根本就是在为难它,过分! “宿主大人,剧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系统没有相关分析也是情有可原啊!” 苏殷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迷雾。“说到底,还不是你们系统的锅?” 4087:“(っ╥╯﹏╰╥c)” 苏殷一剑挥出去,迷雾被破开一角。 “乖。我知道你傻,也没指望你。” 4087仿佛有了人类的感觉,嗯感觉膝盖中了一箭,虽然它根本就没有膝盖,但还是觉得中了一记暴击。 “原来这才是主角真正的金手指啊!怪不得主角后期那么土豪。” 苏殷眼前的迷雾散去,一幅悠然自得的仙境图出现在眼前。 成群结队的仙鹿漫步在倒映着天空的小湖边,火灵兽悠然的趴在草地上甩着尾巴,几只仙鹤在湖边优雅的伸展翅膀,地上无数的灵药随意生长。 苏殷走过去,灵兽没有在意这个突然闯入的生物。撇了一眼后自然悠闲的各做各的,没有搭理这个不明生物。 苏殷找了棵树盘腿坐下,闭着眼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 几日后,休息够了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苏殷还是决定去找一下主角和凌云宗众弟子。 待在安全区经验是不会自己跑过来的,还是主动出击更好。 这个地方的阵法很高明,不过在苏殷眼里跟小孩子做的陷阱一样一眼就能看穿。毕竟虽然是修真世界,但是也不能跟他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相比。 苏殷在小秘境中搜寻方致等人的身影,过了两天才碰见其他人。不过还是没有凌云宗弟子的影子,其他门派的弟子倒是遇见了两三个。 苏殷不急不缓的走走停停,既没人敢惹他,他也对普通的灵药灵器不感兴趣。 途径一处密林时,从打斗声中传出熟悉的声音。 “卑鄙小人!我大师兄不会放过你们的。”吴松涛气急败坏的叫到。几日前他遇到方致和祝旭,于是一同寻找大师兄。虽然,他看这两个人都不顺眼。但是小秘境危险事物太多,他还不敢大胆到独自行动。况且大师兄之前一再嘱咐他,他当然要听大师兄的话。至于他跟这两个人的账,出去再算也不迟。 方致喘着粗气靠在吴松涛身上,右臂的伤口流血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麻木却也昭示着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们三个人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只是可惜了,还没有找到大师兄。方致眼神暗沉下来,盯着对面的六个人。 “方道友,”祝旭苍白着脸笑了笑,比平时的笑容多了几分洒脱。“在下与方道友虽然一见如故,只可惜时日还是太短。”捏紧手里的折扇,眯着眼看对面的几个人。 对面中前方的中年人,仿佛被祝旭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怒,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 “小秘境里杀了你们,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我啊!”冰冷的嗓音甫一出现,两方人俱脸色大变。 不过一个是惊喜,另一个是恐惧。 第十二章大师兄(11) 苏殷走到两拨人前。 “没人告诉你,不要招惹凌云宗的弟子吗?”瞥到中年男子手腕处黑色的火焰印记。 “还是说,你们魔修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对凌云宗宣战了?”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对凌云宗宣战?别做梦了。惹上一个凌云宗跟惹上整个正道修士没差,别说一个魔修殿,就算搭上所有的魔修也是蜉蝣撼树。 “这……这只是个误会。”顾豫的修为他根本看不透,也就是说他们无路可走了。 “是嘛。”苏殷不愿再听那人的废话。断水剑出鞘,幽兰的灵气附与其上。一出手,便是杀招。几个筑基中期的魔修,遇上全盛时期的祝旭都不一定能拿下,何况是金丹期的顾豫。不说大宗门给了首席大弟子多少保命的东西,就单单金丹期对筑基期的压制都让他们无法招架。 中年男子正想让大家撤退,却发现张不开嘴,身体也动不了。他大骇,领域!顾豫以十七岁幼龄修成了领域,这世间还有谁可以做到?少主的宏愿,怕是无法达成了。十七岁的领域主,修真界该为他掀起多大的风浪。能死在领域之下,也算无憾。 中年男子睁着眼倒地,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一个执剑的白衣少年,冷如冰雪,无心无情。 苏殷收剑,冷着眼。 吴松涛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殷,为大师兄干脆利落的手法惊叹。“好厉害。” “顾豫!”祝旭怒气冲冲的叫到。 “你可算来了,再晚点出来我们尸体都凉了。”说完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也不枉费我们来找你一场。” 想想路上错过的宝贝祝旭就心疼。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顾豫手里宝贝多,可他穷啊!祝旭越想越气,恨不得后悔的捶胸顿足。 方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的微笑。惨白着一张脸道:“大师兄没事就好,过几日就到小秘境关闭的日子了。想必会更加凶险,大家还是一同行动才好。” 苏殷不得不点头。虽然他非常想让主角自己行动去收了小秘境,但是大师兄顾豫的人设不允许他拒绝一起行动。 “哎呀!好痛,轻一点轻一点,大师兄。”吴松涛疼的呲牙咧嘴,尽管他跟另外两个人比起来伤不能更轻。 方致羡慕的看着大师兄亲自给吴松涛上药,叹了口气继续利落的给祝旭绑紧伤口。至于吴松涛这个欠儿欠儿的惨叫,他就当没听到。 苏殷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一下吴松涛的伤口。 “闭嘴!” “嘶!”这会是真的痛了,吴松涛闭着嘴为自己的得意忘形感到欲哭无泪。 包扎好外伤,给三人服下丹药。苏殷站起身,眼神中的余光瞥见主角毫无所觉的表情,他就头疼。 之后的时日,苏殷有意无意的将方致他们引到小秘境的中心。 这一日,四人在斩杀一头异兽后,方致突然皱紧眉头看向一棵巨大的古树。 “怎么了?”苏殷压抑内心的喜意,状似不经意的问。 方致皱着眉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古树。“不知。感觉,这树有古怪。” “哦?”苏殷将眼神移向古树。 突然方致抽出剑出其不意的一脸挥向树干中心的位置。 兴致勃勃收割异兽皮毛的吴松涛和祝旭两人被方致突然的一击弄的有点莫名其妙,诧异的抬头看他。随后却被那棵被攻击的巨树吸引了目光。 吴松涛瞪大了眼睛,几乎快跳起来。“这,这树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不应该啊!这树,怕是有什么古怪。”祝旭站起身,抽出腰侧的骨扇。 这边的方致看了一眼苏殷,然后退后一步。 “大师兄,请!” 苏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角,难道不是应该自己想尽办法的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这么干脆的求助真的好吗? 方致眼神无辜的与大师兄对视。 苏殷默默转头,然后抬手拔剑一气呵成,一剑劈向巨树。紧接着,巨树摇晃着露出一道灵气凝聚而成的拱门。 看着突然出现的变故,三人互相对视。然后一起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苏殷。 万众瞩目的苏殷:“……” 看我干什么,这是主角的戏份啊!难道是他这个变数改变了主角孤立无援的情况,结果就演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沉默片刻,苏殷认命的开口。“走吧!是福是祸都去看看。” 三人点头,跟在苏殷身后进入那个陌生的地方。 等苏殷适应了里面的灵气浓度后睁开眼,发着荧光的灵石差点闪瞎他的眼。 一座灵山出现在他眼前,各种灵石不要钱似的堆着。 苏殷没有理会这座灵山,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反正这儿也没他的事儿,等着主角接受了秘境主人的传承就行了。他对主角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需要。 另一头的吴松涛和祝旭冤家路窄的又遇到了一起,不过他们就没苏殷这么淡定了。他们落在一座灵药园里,生长茂盛的灵草灵药胡乱的在园子里长着。 吴松涛拼命咽口水,眼巴巴的盯着灵药。祝旭虽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扇子不摇了,眼珠子也不乱动了。 吴松涛用手肘拐拐旁边的祝旭,头也不回的问:“这个地儿,是无主的吧?” 祝旭艰难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那,怎么办?” 两人对视半晌,却谁也没有踏进园子半步。 废话。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着他们呢?一般一株灵药旁边都会有异兽守护,何况这么多灵药在这儿好像专门等人来采一样,肯定有问题。 吴松涛叹气,痛苦的盯着灵药,偏偏一步都不敢动。 祝旭深吸口气平静心情,眼不见为净的闭上眼盘腿坐下。 吴松涛看看坐着的祝旭,又扭头看园子的年份久远各派争破头的灵药。为难的回到祝旭边上坐下,不过却没有闭眼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灵药。 不能拿,看看也行啊!吴松涛心想。 第十三章大师兄(12)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小秘境异动的苏殷和祝旭、吴松涛几人警惕的站起身,观察周围的动静。 不到不会儿,秘境安静了下来,好像刚才的动静是所有人的错觉,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突然他们面前都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苏殷看了一眼就踏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祝旭和吴松涛对待这个突然出现的传送阵就慎重多了。 “总感觉进了这个地方就非常被动啊!”吴松涛有点不爽,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在他心里表现的很强烈。 祝旭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这个传送阵是干什么的,我们都必须上去。而且,这个地方没有出口。”他叹气。“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走吧!总是要出去的。”说着,祝旭就率先消失在传送阵里。 吴松涛臭着脸双手环胸,虽然还是不爽,不过还是踏上传送阵。 “大师兄!”睁开眼面前却是熟悉的清冷侧影,吴松涛惊喜的叫道。至于旁边比他先出来一点的祝旭,已经被他彻底忽视了。 说完奇怪的看了看四周。“咦方致呢?” “我在这儿。”方致从传送阵中出来回吴松涛。 “走吧!差不多可以出去了。”苏殷提醒几人。 “大师兄。”方致意外的叫住苏殷。 苏殷疑惑的回头。不解主角为什么要叫他,而且眼神特别奇怪。 方致内心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师兄。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他是个可耻的偷窃者,偷走了原本属于大师兄的东西。也是,本来就是大师兄打开的通道,可最后接受了传承和继承了小秘境的人却是什么都没做的他。 苏殷见主角只是盯着他看,却不开口。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继续向外走。 方致咬咬牙,不得已还是追上去直视苏殷的眼睛,缓缓开口:“大师兄,我拿到了小秘境的传承。” 苏殷:“……” 方致:“……” 一脸状况外的祝旭和吴松涛:“!!!” 半晌,苏殷哦了一声算做回答。然后接着问:“到底走不走?” 方致没从大师兄眼中看到应有的愤怒和贪婪,有些傻眼又有些敬佩。内心的羞愧更重了。 接着,方致不死心的追问:“大师兄不想要吗?” “与我何干?”苏殷反问他。 方致被噎住。“可是是大师兄打开的通道啊!” 苏殷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方致:“……”无话可说。 苏殷略过方致向外走,边走边道:“小秘境上任主人选择了你,里面的传承和东西就都是你的。想什么呢?”见方致还是抿着嘴,他补充道:“不然你送我一些灵草算作打开通道的谢礼好了。” 另外两个人这才被大消息砸懵的迷糊里清醒过来。 “你,你你你,你得到小秘境的传承了?”吴松涛兴致盎然,仿佛拿到传承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嗯。” 祝旭低头沉吟,然后一巴掌拍在方致肩上,一脸认真的问他:“既然你都那么富有了……”顿了顿。“可不可以便宜卖我一株灵药?” 方致眨巴眼,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情况不太对啊!不是应该兄弟反目成仇,然后刀剑相向抢夺秘境的吗?这发展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还是说他太大惊小怪,其实小秘境什么的也没那么珍贵? “好啊!” “你们走不走?”冷冷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苏殷冷着脸看他们。 “来了大师兄。”方致拉着另两人快步跟上苏殷。 面上努力维持平静,内心的情绪却比得到秘境传承更让他欣喜。方致一边不断应和祝旭和吴松涛的问题,一边忍住内心不断涌现的喜意。 谁能有他幸运,遇上了这几个人。特别是大师兄,果真像一位兄长一样,给了他很多关怀。 何其有幸,三生有幸。 第十四章大师兄(13) 苏殷不眼红方致得到的传承和小秘境当然不是因为他拥有多么高尚的情操,而是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那个让他破丹结婴的契机。那个阵法,以及趁虚而入的心魔。 修真者每一位都会滋生心魔,除非那个人没有过去,没有亲朋好友,没有柔软的地方。 可是,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有牵绊,都有想要得到和珍惜的东西,都会恐惧失去。 至于苏殷,他唯一的心魔,来自他的过去。 在过去长久的生命中,有一个人类曾拯救他,也毁了他。 苏殷抱着剑,靠在树上望星空。方致走过来,挨着苏殷坐下。 “大师兄在看什么?” “星空。” 方致轻笑。“是啊,今晚的月色真美!” 苏殷奇怪的瞥一眼方致,今天是下弦月吧?现在上半夜,说月色真美是认真的吗? 方致触碰到苏殷的眼神,突然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可是却不敢看大师兄。 “哈哈哈,月色真美?师弟啊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使啊?”吴松涛见大师兄和方致在一旁聊天,很自然的跟了上来,正好听见方致的那句月色真美。奇怪的抬头望了眼夜空,繁星璀璨夺目悬挂星河。不过,就是没有月亮。 方致一愣,急忙抬头看夜空,星河长明,却是有星无月。 扭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大师兄,懊恼的皱眉。 “大师兄……” 苏殷打断方致。“看星空。” 方致顺着苏殷的视线望,然后沉默了下来。静静的闭上眼,没有再打扰苏殷。 吴松涛早就跑到了祝旭的旁边,霸道的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将两位师叔哄的眉开眼笑。其他师兄弟们围在一旁插科打诨,互相揭短。 第二天早上,苏殷一行人回了宗门。至于小秘境里死了多少人,已经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了。 宗主因为小秘境的事情烦恼至极,魔修殿行事越发张狂,真是让人愁掉了一大把头发。 这时,后山突现爆发巨大的灵力,吓的宗主揪掉了好几根胡子。门外弟子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这是谁在突破?看这架势,得是元婴期吧?” “莫非是大师兄?” “胡说什么!大师兄才多大?十七岁稚龄。修成金丹已经是得天独厚的天赋,十七岁的元婴也太吓人了些。” 虽然看似最不可能,可是排除了凌云宗的金丹期所有的修士,也只有大师兄突破勉强解释的通。 突然,一个弟子惊讶的盯着后山,尖叫到:“你……你们快看!大师兄的灵气。”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被惊掉了下巴。 苏殷远远的露出身影,安静而冷冽的面孔,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众人甚至不敢确定他眼中是否有自己,他的眼眸就仿佛是寒冷的冰雪,不经意的一瞥就可以冻住你的思维。 大师兄的俊美是公认的,可是这还是众人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瞳仁占据了眼睛的一大部分,黑黑的,好像无底的深潭,鼻梁直挺得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他渐渐走进的模样,就好像要走进谁的心里,五官精致无瑕,凑在一起却又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凛冽感觉。特别是他不爱笑,脸上仿佛结上一层寒霜。 突破了元婴期的大师兄,与平常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气息。 这时大家也反映过来了,感情之前大师兄一直在隐藏修为。可是突然成为十七岁的元婴,怎么想怎么让人震撼。 修真界千百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到二十岁的元婴。即便是曾经号称修真界第一天才的陆邵平,也是二十六了才修成的元婴。 苏殷跳下剑身,整完向宗主行礼,却被宗主一把拽住。 第十五章大师兄(14)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魔修殿的杜子期被赞誉为同辈中最年轻的元婴期修士,惹得修真界人心浮动,结果恰逢他们凌云宗的弟子突破元婴期。哼那杜子期将近三十了才突破元婴,如今几年了都还是元婴中期。有了十七岁入元婴的豫儿一比,看他还能不能狂妄自大下去。至于豫儿之前隐藏修为的事嘛,徒弟有点小秘密很正常,刨根问底不是个好师傅的行为。 宗主笑眯了眼。 苏殷扯了扯被宗主紧紧抓住的袖子,没扯动。“宗主?” “先回院子里休息,巩固巩固。” 苏殷离开后,宗主给其他牌的宗主都发了讯息,告知这个大消息。言辞中的嘚瑟几乎快从纸上溢出来,以至于收到信息的宗主们脸色黑了八个度。 “哼,这李岷老头儿,得得瑟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好徒弟呢!”美艳女子冷哼一声,将看完的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旁边坐着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只见她慢悠悠的放下茶盏,瞥了一眼皱巴巴的信,拿起来捋了捋。 “有什么好气的?咱们的玖儿也是天资聪颖之辈,何苦与那顾豫比较?” 美艳女子皱眉,一脸不屑。 “顾豫再天才能比得上我们玖儿?”似乎是对口中的玖儿颇为满意,骄傲的仰起头。 温婉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师姐也不知是怎么的,任性起来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温婉女子端起茶轻抿,忽然一脸恍然的开口。“说起来,年底的宗门交流大会似乎该轮到凌云宗了。也不知李岷要借着这股东风作多大的排场?” 美艳女子嗤笑,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魔修殿沉寂了这么久,怕是要闹出事来。李岷那老头儿也不知怎么安排,说不准是要敲山震虎,镇镇这些年颇为激进魔修殿。” “拭目以待。” “师兄,师兄?”方致几步追上苏殷,他感觉大师兄周身的气压好像越来越低了。 苏殷本来装作没听到,不想搭理方致,可是方致一直不死心,硬生生追上来挡在他面前。 苏殷臭着一张脸,自从他突破元婴期后,方致去找他找得更勤了。幸好他把妹妹送去了入蕴峰,不然他绝对要废了这个一脸猥琐的方致。 方致顶着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缩缩头。 “大师兄,师弟有一处不明,不知大师兄有没有……” “没有!”苏殷立马打断。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么烦人的主角啊? 方致吃瘪。眼见远处一个身影走进,方致忍不住叹气。吴松涛来了,他就没戏了。大师兄面对吴松涛和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偏袒吴松涛的。吴松涛相邀,大师兄从来没有拒绝过。 吴松涛远远的看见大师兄和方致站在一道,大师兄脸色还有点不虞。 “呦!大师兄,方师弟。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呀?”吴松涛摸摸下巴,一脸沉思。 “大师兄是和宗主长老们商量宗门交流大会的事儿。”他转头看向方致。 “那,方师弟怎么在这儿?”紧接着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莫非,是特意在此等候大师兄不成?” 方致一脸的生无可恋,看吴松涛那算计的模样,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吴师兄总是在如何打击他这一点上乐此不疲。 吴松涛露出坏笑。“可惜大师兄与我有约了。真是对不住了,方师弟。” 方致扯出僵硬的笑容。“哪里,两位师兄有事,师弟自然不好打扰。”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苏殷。“告辞。” 吴松涛撇撇嘴,哼哼唧唧的算作给方致的回应。 “大师兄要去做什么吗?” 苏殷吐出两个字。“修炼。” 说完转身离开,去往后山。相比起其他地方,苏殷还是喜欢后山多一点。后山人烟稀少,灵气充裕,很适合修炼。 吴松涛一脸崇拜,大师兄如此厉害,还如此努力,难怪实力进步的那么快。看来他也要多加努力了,否则该追不上大师兄的步伐了。 几月后。 宗门交流大会前几日,一些亲近的宗门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到凌云宗了。 比如说玉虚派,早早的就派了大弟子带着一众师兄师妹踏上了凌云宗的地盘。 “顾兄。”祝旭满脸堆笑,远远的看见苏殷就打起了招呼。经过之前小秘境之行,他性情倒是洒脱了许多。 正向弟子吩咐大会注意事项的苏殷抬起头,祝旭摇着扇子身后跟了两名玉虚派弟子,两位弟子恭敬的向苏殷行礼。 苏殷嗯了一声点头回礼,把面前的弟子打发走。 “你来的倒是早。” 祝旭笑得前俯后仰,没在意苏殷的冷脸。“哎还不是为了早点来见你嘛!” 苏殷挥开祝旭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冷漠的转身。 祝旭见状,连忙叫住他。“哎哎我开玩笑的,别这么较真嘛!” 苏殷不说话抱着剑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瞅着他。一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不耐烦模样。 祝旭轻咳一声,无奈的摊摊手,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其实我是代表玉虚派来谈事的,师傅他们在后面秘密前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而说道:“不过说来看你也是真的啊!” 苏殷:“……哦。”说的很真的似的。 祝旭憋屈。苏殷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样子,让人分外憋屈。 值得一提的是,祝旭也在小秘境之行后成功结丹,如今正处于金丹初期巅峰,一点点机缘就能进入金丹中期。不过想想已经是元婴期的顾豫……嗯……还是默默去修炼吧! 祝旭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苏殷,止不住的摇头叹息。“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祝旭很疑惑,同样的年龄,为什么顾豫升阶就跟玩儿似的,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轮到他们,就跟便秘一样艰难。苍天不公啊! 苏殷一脸莫名其妙的瞧着祝旭脸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变换,还眼神灼灼的看他。怕是有什么毛病吧? 被苏殷疑惑的眼神看了的玉虚派弟子眼观鼻鼻观心,自家大师兄确实有点神经。不过有病也是自家大师兄啊,这要他们如何说?只能选择当做没看到。 第十六章大师兄(15) 宗门交流大会进行的很顺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过很多刚成立的小门派却冒出许多天资出众的弟子,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祝旭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眼神在台上比试的一名弟子身上穿梭。 幽幽的开口:“魔修殿做事是越来越没脑子了。”自从上次魔修殿派去小秘境的人手全折在里面后,魔修殿行事就越来越没谱了。 七情宫的大弟子花谢嗤笑,眼里的鄙夷不屑藏都懒得藏。 “杜子期怕是被顾豫给打击狠了,整天一副天下第一天才的样子,如今可是打脸。”正道邪道本就多有摩擦,两边的弟子遇见即便不是喊打喊杀,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瞧不上。七情宫与魔修殿的摩擦就更大了,几乎到了见面就死磕的地步。两方向来是看不上眼的,魔修殿少主杜子期向来仗着天资出众没少嘲讽花谢,花谢也是对杜子期恨的牙痒痒。 祝旭笑了一下没说话,顺势转移话题。“说起来,顾豫从开场到现在都没出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另一边的苑玖转头笑道:“方才入场的时候还看见顾道友了呢,不过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祝旭疑惑不解的哦了一声,扇子一下一下点手心,宗主他们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呢?居然不告诉他,哼! 这一边,乔装打扮的魔修殿少主站在擂台上,对面是个面容陌生的少年,但是杜子期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欠揍模样,跟某个人一模一样。 杜子期咬牙切齿,一言不合就开始放大招。 本以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会被一招解决,结果那人闪身避过,完好无损,还顺手给了杜子期一剑。 杜子期沉下脸,身法不断变化,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在下观阁下实力强劲,不知可有幸与阁下大大方方的一较高下?” 如果能拉倒魔修殿就更好了。 魔修殿少主想的很美好,可惜遇到的确实苏殷。原剧情中屠了顾家的魔修早就被苏殷弄死了,连个全尸都没留,魂飞魄散。如果是本来的顾豫,正道出身的他可能报完仇就算了,可是苏殷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苏殷冷着脸,懒得和杜子期废话,一剑攻上去,招招攻对方的要害。 杜子期一愣,感觉对方干脆利落的攻击方式略眼熟啊!槽啊!!!这好像是顾豫那家伙的风格吧?话说这个人就是顾豫吧! 杜子期其实跟顾豫没多大的交集,凡事他出现的地方,修真界正道那群老家伙就一脸防备的守着出息的弟子,从来不让他动手。但是杜子期还是观摩过几次顾豫的打斗,嗯就是上次天澜宫举办的宗门交流大会上观摩的。 当时乔装的杜子期还特别注意了大放异彩的顾豫,觉得他的手段不太像正道那群伪君子。反而那股子狠历的样子,更像是不择手段的魔修,只是伪装的比较好罢了。 想到这里,杜子期勾起一抹笑。 “顾豫?” 苏殷没鸟他,毕竟做了那么多次的反派,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他还是懂的。所以能动手的,他从来不哔哔。 杜子期对顾豫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还是比较好奇顾豫攻击中的戾气是从哪儿来的。而且凌云宗大弟子乔装打扮的提前出现在擂台上,他恐怕早就暴露了,这是明着给他下套呢。 “世人都道凌云宗大弟子顾豫天赋乃当世第一,却是将我杜子期比到了泥地里。不过依在下看,这凌云宗大弟子……心肠怕是比魔修还狠呐!” 苏殷皱眉,终于在擂台上开了口。“你的前辈没有告诉过你,没事儿别瞎哔哔吗?” 杜子期懵逼脸,不明白顾豫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不妨碍他暴露身份,他早就想大闹一下这些正道修士的地盘了。 “顾豫你是个强大的对手,不过还是差了一节。”他得意的大笑。“你以为,本少主就这点儿准备吗?”没点准备,他还真不敢来。毕竟,他惜命着呢! 一瞬间魔气爆发,苏殷不得不停下攻击。 然后苏殷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瞅杜子期。 “哦!你是说你们藏在外面的魔修吗?别想了。” 苏殷忍不住叹气,看来杜子期这个主角后期的经验是刷不成了。 苏殷话音一落,看台周围突然出现大量正道修士。至于之前在擂台冒过头的魔修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 凌云宗宗主现身,将苏殷唤回身边。 第十七章大师兄(16) 杜子期恨恨的盯着凌云宗宗主和苏殷。 察觉到埋伏在外面的帮手和里面的弟子都没了音讯,他突然高声喊道:“不是说你们正道行事最是光明正大吗,你们以多欺少是不是过分了些?” “哦?”凌云宗宗主眯着眼,俯视着杜子期。“你们魔修殿做事可是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分。” 杜子期铁青着脸,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从来都是他魔修殿不讲规矩蛮不讲理,正道修士们信奉公平公正,怎么今日李岷老头儿不按常理出牌。 凌云宗宗主冷哼一声。早就忍魔修殿很久了,借此机会好好敲打魔修殿一番,免得总是盯着正道年轻弟子不放,真当正道修士没脾气呢! “今日你敢明目张胆的前来我们正道的宗门交流大会,明日你就敢直接打上山门了。你真当我李岷好欺负的很?” 杜子期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今日是我棋差一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岷笑道:“放心,我们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拿你跟你父亲换点东西而已。” “你!”杜子期格外气愤。 精神力刚爆发,却被凌云宗宗主李岷展开精神力直接压趴下去。 “豫儿,仔细瞧瞧,这便是不自量力的下场。你可莫要像这人一般傻。明白吗?” 苏殷默然,感情宗主还记恨杜子期骂他臭老头儿的事儿呢? 虽然他热衷于拉仇恨,但是不能这样打击反派吧!看看人家气的脸都扭曲了,唉真可怜。苏殷表面上面无表情,内心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天际了。 “李岷老头儿,这样欺负一个小辈不好吧?”一个雄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正奋力挣扎的杜子期突然僵直了身体,颓然的趴下放弃了挣扎。 李岷转头看一动不动的杜子期,然后对来人笑眯眯的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家儿子欺负我们家顾豫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他不尊老爱幼啊!” 来人落在擂台上,没好气的拉起装死的杜子期。 “子期与顾豫同辈,怎么算是幼了?” “同辈?”李岷一脸惊讶。“你是不是搞错了呀?我们才十七岁的顾豫能跟你们三四十的杜子期是同辈?”语气里的讽刺明显到生怕别人听不懂。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苏殷转头看了一眼正捂住嘴的吴松涛,默默的回头,一脸无辜的与盯着他的魔修殿宗主对视。 魔修殿宗主冷着脸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的说:“是我这个不孝子的错。”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儿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接着说道:“在下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轻易不放他出门。这样可好啊!”在严加管教那儿加重了读音,斜着眼看李岷。 李岷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嘴下却丝毫不留情。“凌云宗何时成了你们魔修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吗?” 魔修殿宗主深吸一口气,周围围着一圈各门各派的宗主长老。“五套玉露星辰。”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在滴血。他的玉露星辰啊,他的宝贝啊!这败家玩意儿。 李岷一脸的不为所动,仿佛对方说的不是五套玉露星辰,而是五瓶水。 苏殷有些无语,他明明看见宗主听到五套玉露星辰的时候眉毛抖了抖。 魔修殿宗主顿了顿,咬牙道:“再加一座灵山。” “要玉廉山旁边的那一座。”李岷悠悠的开口。 魔修殿宗主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不是明强吗?” 玉廉山旁边只有一座山还属于他魔修殿,其他的早就被李岷这个心机重的老不死明里暗里坑走了。这最后一座他都不放过,这是想圈完那一片儿地啊! 偏生李岷一副你爱给不给的样子,围着他的修士却一个不少,还有悄悄抽出剑的。喂!别以为我瞎啊,你一脸跃跃欲试是几个意思啊? 被发现的宗主笑了一下,把已经抽出半截的剑推了回去,满脸无辜。 “行。”这一个行字说的格外慢。然后悄悄补了一句“强盗!” 凌云宗宗主李岷高冷的回了一句“呵呵!” 苏殷一如既往的当着背景板,等魔修殿宗主抓着杜子期离开后才安排宗门交流大会重新开始比试。 这个世界很有趣,除了个别的炮灰人物,没有什么所谓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就像魔修殿其实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做事不择手段了一点。但是同时也为魔修提供了庇护。 身为正道魁首的凌云宗其实也会有明争暗斗,也会联合其他宗门坑魔修殿。 好还是坏,决定权在人数多的一方手里。 苏殷守在一旁,看着忙忙碌碌的弟子们布置擂台,断水剑的剑穗随风摇曳。 祝旭远远的看着苏殷,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招呼。脸上没有了平时的轻浮,定定的看着苏殷。 没有人知道,今天苏殷一天没出现时他有多担心。他怕苏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还好凌云宗宗主长老们不舍得安排他做什么,只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让苏殷牵住杜子期,转移他的注意罢了。 过了一会儿,祝旭转身离开,也错过了苏殷回头望他的那一眼。 祝旭苦笑。祝旭啊祝旭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十八章大师兄(17) 三年后。 “你到底是谁?”婉琼仙子惊怒交加,没想到眼前这人的实力那么高强。堂堂上界仙门的嫡传弟子居然还奈何不了一个下界修真门派的弟子,这个人绝对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苏殷应对的颇为吃力,万万没想到剧情后期才出现的女主居然提前了近五六十年出现,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没法不声不响的把她弄死。可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去的话,他的身份也会引起怀疑。 婉琼仙子愤怒的道:“哼!不管你是谁,夺舍他人者,众修士人人得而诛之。” 4087急的团团转,可是时空局规定在任务小世界中不允许使用任何超出自身的力量。“宿主大人,怎么办?” 这事儿还得从几天前说起,师弟吴松涛在历练中受伤神魂有损。苏殷也有些着急,便独自一人到危险的须弥境寻找能修补神棍的灵草。没想到在里面遇到了后期才出现的女主婉琼仙子,最关键的是女主发现了他的不对。 也怪他在须弥境太放松警惕而露了馅,谁能想到婉琼仙子居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 苏殷嘴里不由发苦,这个小世界意外也太多了,剧情里压根儿什么都没提。 看着来势汹汹的婉琼仙子,苏殷边退边想办法,不知不觉到了须弥境的边缘黑暗地带。 “宿主大人!”4087突然出声。 苏殷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婉琼仙子的攻击,没空理会4087的咋咋呼呼。 4087很着急,可是宿主大人没时间理其他的事情。但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宿主大人的身后,好可怕! 婉琼仙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正当她想先行离开的时候,一股力量束缚住了她让她无法挣脱。 苏殷后知后觉,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敌意。 富有磁性的笑声从他耳旁传来。 “阿殷。”仿佛对着爱人耳语,缠绵入骨。 “修罗?”苏殷听到这个声音放松下来,一下子松了口气,没好气得给了背后的人一手肘。 背后的人闷哼一声。“阿殷真狠心。”语气异常委屈。 苏殷翻了个白眼,恢复了他的本性,继而却对对方出现在小世界疑惑不解。“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察觉到阿殷需要我啊!”声音的主人转到苏殷面前,眉目含笑。 一袭暗红锦衣,脸上挂着浪荡不羁的笑容,眼里却情深似海。 苏殷抱剑环胸,一脸不信,冷哼一声。瞥到一动不动的婉琼仙子,给了男子一个眼神。“她,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弄死啊!”男子脱口而出,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殷。 苏殷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开口。 “修罗段言!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女主角啊,你说弄死就弄死?” “反正她戏份也很少,有她没她都没差啊!对剧情一点影响都没有。”修罗段言很委屈,他在苏殷眼里还没有一个小世界的女主角重要。 苏殷想了想,咦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这家伙一脸委屈是想干嘛?不是很懂修罗族的脑回路。 “这么轻易就弄死不好吧?”苏殷还想挣扎一下,不过态度不是那么坚定就是了。 4087忍无可忍,自家宿主大人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在意一下女主角啊!当着人家的面谈怎么弄死人家真的好吗?女主角会被气死的吧!一定会的吧! “咦?”4087突然意识到,它好像被带偏了。〣(Δ)〣 “宿主大人!女主角啊,这是女主角啊!” 苏殷一脸茫然,“是啊!怎么了?” 4087着急上火。“女主角不能死啊!” “不能吗?”没做过这种任务,他不是很懂。 4087崩溃。“当然不能啦!” 苏殷点点头沉思,沉重的抬头对修罗段言道:“4087说女主角不能死。” 修罗段言眼神暗戳戳的飘向女主角,上下瞟了几眼。 “那,弄残可以吗?”语气还颇为遗憾。 苏殷:“4087?” 4087艰难的含泪同意:“只要不死,怎么都行……吧!”别以为它没分析出来宿主大人语气里的威胁,如果还不能它的死定了,宿主大人一定会拆了它的金属壳。 苏殷叹口气,对不能弄死女主角感到万分可惜。 修罗段言干脆利落的废了女主角的修为抽出灵骨,以及毁了女主角身上所有的灵器将她扔出须弥境。女主角戏份少的可怜,她身上的气运还不如顾豫那个成长性反派。所以,失去一切的她没有机会出场了。说不定等主角方致飞升的时候,女主角早就死了。 解决完女主角的修罗段言很不舍,苏殷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是,他不能阻止。因为,苏殷完成任务很重要。 修罗段言苦笑,内心慢慢的都是不舍。“阿殷。”顿了顿,他继续道:“你走吧!我……”他突然上前抱住苏殷。“我在九宸等你。” 半晌,苏殷低低应道。“嗯。” 修罗段言将补魂草放在苏殷手里,面前的青年也许是常年不苟言笑,嘴角有些僵硬。修罗有点心疼,阿殷跟顾豫完全不一样,一直扮演一个相反性格的人跟辛苦吧!我要是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好了。 苏殷拿着补魂草转身离开,然后背对着修罗段言挥手告别。 修罗段言目送苏殷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周身气息颓然起来。 苏殷离开须弥境直奔凌云宗,如今化神期修为的他早已名动天下,世人皆知凌云宗大弟子顾豫的天才之名,甚至赞誉他为修真界第一人,无人可出其右。凌云宗也因为他,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的修士。 第十九章大师兄(18) 苏殷回到宗门,路上遇见的弟子都停下行礼问好。 “大师兄。” 苏殷点头,脚步不停,向吴松涛的院子行去。 “大师兄?”吴松涛很诧异,他受伤回来后大师兄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为此他还失落了好一阵。即便方致那个家伙天天来陪他说话,他也提不起兴致。 “可好些了?”苏殷坐下,对面的吴松涛一脸惊喜。 “嗯。大师兄不是要准备大典吗?”吴松涛好奇的问。经过了这几年吴松涛沉稳了很多,没了年少时咋咋呼呼的模样。 什么大典?当然是正式被授予凌云宗首席弟子的大典。凌云宗宗主李岷为了这一次的大典可是憋了好久,恨不得弄得天下皆知。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板上钉钉的凌云宗下一任宗主。 苏殷看了吴松涛一眼,将玉盒放在桌上,向吴松涛那边推了推。 “这是什么?”吴松涛顺手拿过来打开,却被玉盒里的东西惊掉了下巴。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这……这是…补魂草?”这熟悉的淡紫色茎叶,小巧精致的花骨朵,不时流动的光华,怎么看都跟书上补魂草的外貌一模一样。大师兄出门半月,原来,原来是去为他寻补魂草了吗? 吴松涛抬头眼神灼灼的看着苏殷,捏住装补魂草玉盒的手却越加用力,要不是怕伤了补魂草,吴松涛恐怕还要更加失态。 “须弥境那么危险,大师兄怎能以身试险?”虽然看大师兄这个样子就没受伤,但是吴松涛还是有些气闷。气自己无用,让大师兄跟着担忧。 苏殷摸摸吴松涛的头,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没改掉。 “不妨事,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大典结束他就要离开了,也算告别吧!等用了补魂草吴松涛神魂便能恢复如初,以他如今的能力,又有方致祝旭护着,此生无忧! 吴松涛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于是拉着大师兄絮絮叨叨了很久。他能察觉到大师兄在认真的听,大师兄心情也是愉悦的。可是那种少有的情绪流露,却让吴松涛害怕。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无法挽回。 过了许久,知道徒弟回来了的宗主派人将苏殷叫走商量大典事宜。苏殷站起身,嘱咐吴松涛几句就离开了。 吴松涛怔怔地望着大师兄离开的背影,想要唤回大师兄却找不到理由,只能任由他离去。 苏殷和宗主讨论了一下大典当日的事宜,准确的说是宗主一个人在说苏殷默默的听。说是多问一句,其实宗主眼中的关注明晃晃的,都不带掩饰的。 代表大长老的方致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一眼苏殷。 “豫儿啊,以后这凌云宗就看你的了。”宗主一脸老怀大慰,摸着这几年被养的越发长的胡子。眯着眼想,凌云宗的威名想来要更上一层楼了,也算对得起凌云宗先贤。 宗主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精细到大典的每一处布置。这是他的大弟子,精心培养了多少年,就等着这一日呢!原先还怕他心性不足,颇为担心,现在宗主倒是放心多了。他这个弟子,天赋没得说,就是有些左性,容易钻牛角尖出不来。还好,一切都好。 顾豫几乎是他看着长大,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没有人知道他再这个徒弟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废了多少心力。 苏殷默默听着,原主有多渴望名正言顺成为的首席弟子,除了他自己和苏殷没人知道。 “好了,都回去吧!”宗主大手一挥,放弟子们离开了。 坐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的弟子们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告退。 瞥见这一幕的方致忍住笑意,一同拱手告退。 离开大殿的方致站在门口等着后面出来的苏殷。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惠风和畅。方致远眺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脉,有的青山绿水,有的云雾缭绕,皆是美景。 “方师弟。”苏殷出来就迎面遇上方致,顺便点头打了声招呼。 方致回头,向苏殷见礼。 “再有半月就是大典,大师兄也算得偿所愿。” 苏殷转头看了方致一眼,主角不愧是主角,如今离化神期不过临门一脚,是继苏殷后的又一风云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主角的很多戏份都浮云了,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现在,原剧情中的幺蛾子一点没出。 苏殷有点纠结,到底是他这个变数的原因,还是别的。总感觉主角除了修炼就没其他戏份了,是不是有点不对?果然就是他的原因吧!唉罪过! 方致看到大师兄眼里的纠结愣了一下,大师兄怎么会有这种情绪,是不是看错了? 待他再看一眼时,苏殷已经收起了波动的情绪,恢复了大师兄顾豫的高冷平静。 第二十章大师兄(19) 苏殷和方致聊了一路,最后方致极其不要脸的自导自演了一出择日拜访苏殷的戏码。 苏殷冷着脸停住脚步,默默看方致欢快离开的步伐。 心有点塞。 方致在大师兄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干脆利落的下了决定,虽然大师兄一脸不欢迎的表情。 方致笑了一下假装看不见,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其实他是怕被打,大师兄下手可狠。 虽然过几日拜访大师兄还是免不了被打,但是起码没那么多人看见不是。他也能保住一点自尊,不至于被人围观鼻青脸肿的惨样。 苏殷叹气。 苏殷被授予首席弟子这一天,修真界能来了的都来了,除了魔修殿少主杜子期还被他爹关着以外。 从各地前来参加大典的人群将凌云宗站的满满当当,人山人海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盛大的场面。 “几日来的人可真多,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差不多都齐了。” 另一人叹道:“可不是。这顾豫可是修真界上上下下几千年里出的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说是修真界第一人也是当得。” 大家议论纷纷,但无一不是赞叹。 苏殷从宗主手中接过代表凌云宗首席弟子的令牌的时候,感觉深处的灵魂释然了,身体都清了几分。 苏殷勾唇,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顾豫其实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成为主角的踏脚石,不甘心被命运所束缚,不甘心落的身败名裂的下场。苏殷的到来,就好像一场救赎,让他挣脱了命运的桎梏。 至此,苏殷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苏殷看着站在一旁的吴松涛和妹妹顾雁儿。吴松涛在五长老的身旁,咧着嘴笑的很没形象。顾雁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哥哥,牵着她手的九长老含笑低头看着她,偶尔摸摸她的头。 祝旭和玉虚派众人站在一道,手中的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笑的跟以前一样的骚包。 宗主含笑点头,用力的拍拍徒弟的肩膀。 苏殷面对着天下修士忽然露出一抹笑。 众人被他的笑震的有些发晕,一个常年没什么表情的人一旦笑起来,就像一个炸弹,炸的众人晕晕乎乎。 据后世传言,明华仙君此生只笑过一次,在他被授予首席弟子大典的当日。 方致飞升当日,他都还怀念着那个仿佛救赎一样的男人——大师兄顾豫。 能遇见那样一个人,何其有幸。 苏殷睁开眼,眼前是死气沉沉的时空局空间,房间很大,也很空。 4087兴致勃勃的跟苏殷分享上个世界所得的积分。 “宿主大人,上个世界是a级偏下的等级,还不算难。只是由于大大还没有经验出了几次差错,不过任务还是完美的完成啦!”终于找到一点优越感了,真不容易。 “上个世界所得积分7045,任务重使用积分0。是否为系统升级?” 苏殷点点头,反正积分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全给了系统也不心疼。况且,4087也挺好玩儿的。嗯,甚得他心。 “不过话说,须弥境里的那个大魔头跟大大是认识的吗?可是,他好像不是任务者。”4087早就好奇死了,可是还是一直忍着没问。回到时空局了,这才没憋住。任务者名单里根本没有一个叫修罗段言的人,所以说那个什么修罗段言根本不是他们时空局的。可是外来者也不能轻易进入时空局呀,主脑会那个暴脾气怎么会允许。想不通啊想不通,看来还是等级太低了,智商不够。 苏殷翻了个白眼,我跟修罗什么关系我能告诉你?是不是傻!再说,系统升级也只是升级功能而已,脑子是不会变聪明的。 “少问多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知道不?”苏殷语重心长,最后还看傻子似的给了4087一个眼神。 4087感觉又被自家宿主鄙视了,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嗯宿主大人还是很爱我的。对,很爱我。 虽然这么给自己洗脑,但4087还是默默地默默地缩到了小角落里,独自伤心落泪舔伤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背影,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落寞的不行。 苏殷忍住笑,4087这个样子仿佛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不过说起来,之前这个小世界,给他的感觉怪怪的,跟以前的世界都不一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性格。没有人是绝对的好人,也没有人是绝对的坏人。 跟现实,一模一样。 之前的反派任务中总有莫名其妙的人,性格就像被定死的一样,丝毫不会变化。 苏殷起身把自怨自艾的4087拎过来,摸了摸4087的金属壳好声好气的哄了几句,4087转头就忘了自家宿主总是嘲笑鄙视它的事,兴高采烈的接受下一个小世界的剧情,准备传输。 苏殷笑眯眯的看着4087团团转,自己老神在在的端坐着,不见一丝着急。 “下一个世界有点危险哦,宿主大人小心。”4087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蹭了蹭宿主大人的裤腿,满满都是不舍。 苏殷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回床上躺着,闭上了眼。 “走吧!” “新世界开启中……” 第二十一章大佬(1) 苏殷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差点端不住反派的样子ooc。 苏殷咽咽口水,主要是这也太特么恐怖了,这具身体的反派莫不是神经病吧!谁特么会把虐尸当成兴趣啊!苏殷很崩溃,满地尸体倒是没什么,关键这特么人都死了还折腾尸体是啥意思? 看看躺最前边儿的尸体,都看不出人形儿了好吗?肉都没一块儿好的,满地全是血和碎肉,一眼望不到头。 苏殷木着脸,将泡在血里的脚往干燥一点的地方挪了挪,身上黏腻的血把衣服都浸透了。苏殷忍着一把将衣服脱掉的冲动,让4087找了条最近的河,飞快的离开了案发地。 飞奔到小河边的苏殷直接整个人跳到河里,强忍着恶心脱了衣服甩在一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清洗身上,唯恐漏了一点。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特么杀了人还虐待尸体就说不过去了啊!魔族都没这样干的,简直丧心病狂。”苏殷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恶心的场面了。 4087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宿主这个样子,弄的它都不忍心告诉自家宿主以后还有更恶心的丧尸世界呢! 4087:“……”这个时候,沉默就好。宿主大人说得对,少说多看,嗯少说多看。 半晌,苏殷终于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爬上了岸,总感觉那衣服还带着血腥味儿,让人怪别扭。 4087看着几乎累虚脱的宿主大人,弱弱的开口:“宿主大人,你要看剧情和记忆吗?” 苏殷一想到原主记忆里说不定还有更恶心的场面就有点受不住,可是他的职业操守不允许他退缩。 长叹一口气,闭着眼睛生无可恋道:“来吧!我还能承受。” 4087都有点不忍心,可是任务不能放弃啊!宿主大人就委屈委屈好了。4087忍住小窃喜,趁现在宿主大人心神大乱没空计较,赶紧多拍点照片存着。嘿嘿!千万不能被宿主大人发现。 这是个古代武侠世界,男女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交情,顺其自然的在适当的年龄订了婚,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 哪知在他们定亲当日,同为世交的张家被灭了门,凶手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没放过,当真是鸡犬不留。 男女主双方父母气愤至极,匆匆取消了定亲议事,召集武林同道查出凶手,定要为张家讨回公道。 男女主也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相互扶持,感情更加深厚,最后幸福的在一起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始终没能手刃屠张家满门的凶手。 没错,凶手没抓到。凶手在剧情中出现了好几次,挑衅了男女主一番后就没影儿了。凶手纠结了一帮邪教的人给男女主添堵,甚至还亲自与男女主打斗过,最后安然无恙的逃了。故事的最后男女主也没把凶手抓住,凶手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家灭门案也成了一桩无头惨案。 那个杀千刀的凶手,就是苏殷这具身体的主人——元子执。名字取得好听,人也长的人模狗样,就这么又出去还能称一句貌比潘安,谁能想到特么这小子就是个杀人狂魔,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元子执是个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三四岁的时候被他师傅收养。当然了,他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人,收养他存粹就是为了养一个听话不反抗的傀儡兼禁腐。 生活在泥潭的元子执长大后越发偏执,偏生他根骨奇佳偷偷学得了他师傅的绝技,习得一身好武功,学成后虐杀了他的师傅。从此但凡是多看了他脸一眼的男人,他都没放过,直接把人剁成肉泥曝尸荒野。 一开始还有人寻仇能伤了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也让他越发猖狂。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是个从小就被养歪了的人,三观已经固定了,改不过来。 “本次世界任务:……无。”4087语气有点停顿,被那个无吓出一串乱码。 “嗯?”苏殷有点懵,无是什么意思?没有任务? 4087也有点懵,连忙将问题反馈回主脑。收到信息的时候,4087尤其无语。 “元子执……没有心愿。”4087哭丧着脸。“参与反派暴动,是…是因为好玩,闲得无聊。”这怕是个神经病吧,你好好的当你的反派不行,跟着闹什么闹啊!“主脑说,宿主大人您随便玩儿,别把小世界玩崩就行了。就当放假…吧!”4087有点犹豫,按照宿主大人的尿性,估计就找个地方窝着水剧情了,等男女主在一起,宿主大人才出去打个酱油,然后回时空局。 苏殷握紧拳头,要是元子执本人站这儿,他得一拳头挥过去,揍不死他丫的。 “呵呵,好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那副模样看的4087心惊肉跳,生怕宿主大人把元子执的灵魂逮来揍一顿。 苏殷撑着虚脱的身体站起来,心里正憋着火没处发。反正没人认识元子执,认识的人都死了,他何必保持人设。去他丫的,反正只要不崩坏世界,怎么玩都行。 4087一路沉默,总感觉宿主大人身上的气压低到冻死人,不会是要去折腾男女主吧? 不要啊,放过男女主吧,人家经历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你别乱来呀!可是,4087不敢开口惹正生气的自家宿主,只能憋着。能开口吗能开口吗,这种情况,会被人道毁灭的。 苏殷阴沉着脸,提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男女主,只怕要经历的更多了。 第二十二章大佬(2) 一家客栈内,几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大汉挤在一起嘀嘀咕咕。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其中一个神秘的开口。 另一个人一脸不耐烦,却也着急的问:“听说什么呀?” 那个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据说啊,这临南来的张家前几日被灭门啦!” 另一人兴趣缺缺。“还以为什么大消息呢!这事儿别说汴州,整个江湖都传遍了。” 见众人盯着他,他情绪越发高涨,当时就解说了起来。 “要说这张家,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连同未满月的稚儿都没放过,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呐!”这人叹了口气,怅然的看了眼原本张家的方向。 “说是尸横遍野都不为过,张家宅子里到处都是血,一路从内院延伸到了大门口。凶手也真是狠毒,杀了人连尸体都没放过。那张家公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连块儿好肉都没看见,连个人形儿都没了。唉!那叫一个惨啊!”那人啧啧两声,摇摇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仿佛当场所见一般。 “是嘛!这凶手真是恶毒。张家同南宫家和李家是世交,两家小辈定亲当日发生这种事,定亲宴都举行不下去了吧?” “嗨,可不是。两家一听说这事儿直接断了订亲宴,连夜召集弟子说要为张家满门讨回公道呢!” 几人谈论了一番,长吁短叹。 邻桌一妙龄女子右手狠狠的压着桌子,怒火中烧。要不然旁边气质温和的男子拦着她,估计桌子都能掀翻。 李云绣连连喘气,牙齿咬的死紧。“这凶手真是没人性,有什么冤仇找那有怨之人便是,做什么要杀人全家?杀人不过头点地,连尸体都不放过。” 男主安抚道:“好了好了,你自己个儿气死也没用啊!好好吃东西,咱们养好精神去找线索。” 苏殷刚踏进客栈大门就听到女主角这句话,认同的投过去一眼。知音呐知音,我也是这么想的,真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居然还虐尸,简直不是人。 店小二连忙上前笑着迎站在门口玉树临风的小公子,巧合的将他往男女主身边的空桌引去。苏殷脚步顿了一下,跟在店小二后头从男女主身边错身而过。 男主南宫晋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没多在意转而继续安抚李云绣去了。 “这凶手,做事怎么那么狠?”李云绣恨恨的锤了下桌子,小脸满是愤怒。 南宫晋看了眼有些开裂的桌子,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还没等开口,旁边便传来了一道温柔清润的声音。 “二位说的可是前几日张家的灭门案?”苏殷一脸好奇的插话,见男主望过来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李云绣见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好看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南宫晋,有些迟疑不定。 南宫晋见状,答道:“是呀!在下与师妹正是俸家师之命前来调查此事。” 苏殷笑到:“在下姓元名子执,初至汴州,对这桩案子也是好奇的很。”说完叹了口气。“这凶手也实在没人性,居然做得出如此恶事,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4087见自家宿主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学人类那样翻白眼。 哎哎哎,那人可是你杀的,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啊!你忘了前几天被你毁尸灭迹的衣服了吗?忘了被你嫌弃的扔在一边的佩剑了吗? 咱能不能好好当个反派,别往男女主角身边儿凑。求别作!4087恨不得长了只手把苏殷从男女主身边拖走。 南宫晋见他眼神气愤不似作伪,也长叹一口气。“可不是。此等恶人,抓住了定要他生不如此。” 苏殷连连点头。“很是很是。” 南宫晋见对方穿着打扮浑身气度容貌皆是不俗,也起了结交之心。“在下复姓南宫名……棠,这是小师妹姓李单名一个绣字。” 苏殷笑眯眯的见礼。“南宫公子,李姑娘。”别以为随便改个名字我就不认识你俩,改名字咱能不能走点儿心?你这一看就有问题嘛不是,停顿的太刻意了啊! “元公子此来汴州不知所谓何事?” “家父有意让在下历练历练,正巧汴州有家父好友,特来拜见,也见识见识汴州的风土人情。”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哪知一来便碰到了张家这事儿。” 4087不想吐槽自家宿主大人。你还能不能再演得真点,说的我都差点儿就信了。编起假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看见男主和女主一脸信服了的表情,4087整个系统都斯巴达了。 喂!咱与反派能不能有点距离啊,这才一顿饭的功夫,你们那哥俩好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女主啊,收收你的小眼神,别忘了你未婚夫还在旁边儿呢! 还有男主,傻孩子哎,你别信他的鬼话,不然收尸都找不着人。 上次被这货哄了的人,坟头的草都比你高了。 没一会儿苏殷和男女主就相约一同去查案,男主还盛情相邀,苏殷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一番就同意了。 “南宫兄与绣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元某佩服。” 4087盯着自家宿主那张情真意切的俊脸,这改口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是南宫公子李姑娘呢,这会儿就成南宫兄,绣姑娘了? “哪里,”南宫晋也拱拱手,“元大哥嫉恶如仇的品行才叫人敬佩。”女主也一脸羞涩的叫了一声元大哥。 好嘛,男女主也变成元大哥了。不过女主角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脸红是啥意思?看看你未婚夫啊,在你旁边儿呢!摔!咱能不能好好走剧情。 苏殷没搭理在脑海中咆哮的4087,笑眯眯的与男女主约好了明天一早一起出发去张家看看。 南宫晋扭头看看门外,然后对苏殷道:“今日天色不早,元大哥早些休息,明日启程。” 见李云绣打了个哈欠,泪水在眼眶要落不落,煞是可爱。南宫晋笑着为她擦掉眼泪,一脸宠溺。 苏殷见状起身告辞。 “真是美好的初恋啊!”苏殷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摇,很快到了客栈的房间。 4087听见这话,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妙。“宿主大人,咱别折腾男女主行不?”鼓起勇气,劝了一句。 苏殷反手关上门,认真的说:“感情是需要的磨练的,我这是在帮他们。” 4087:“……”恕我不太能理解你的帮助。 苏殷语重心长:“经历了人世间的人性还能在一起的感情才能矢志不渝,你不懂。” 4087呵呵,它是不懂,可是自家宿主只要对男女主插一脚,男女主的感情就得绕好几个弯路。别问它为什么这么肯定,这都是曾经的血泪教训啊! 苏殷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微笑。 第二十三章大佬(3) 4087本来没在意,扫描了一下表示惊呆了。 “这不是七杀堂的长老令牌吗?怎么会在宿主大人手里?” 苏殷手指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下。“唔好像是从某一个被杀死的家伙身上拿的。” 4087沉默,总觉得自家宿主要搞什么大事情出来一样,不太妙啊!求放过! “您……您拿这个是想干嘛呀?” “不是我拿的,”苏殷很无辜。“元子执拿的,我只是废物利用而已。”反正拿都拿了,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他拿来给男女主制造点浪漫呢! 4087崩溃,制造浪漫?怕不是添堵吧!自家宿主什么尿性,4087算是看透了,要不是有任务规定,那就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主,给他个杠杆他能把地球给你撬起来。 这个七杀堂的规矩真是坑死人。什么打败或杀死前任堂主长老,取走相应令牌就可以接替令牌主人之前的位置,号令七杀堂众弟子。对自家宿主来说可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4087欲哭无泪,都怪它是系统,没有泪腺。苍天不公! 翌日一早,南宫晋带着李云绣敲响了苏殷的大门。 “元大哥,你起了吗?” 苏殷闭着嘴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没理外面的敲门声。但是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有一种你不开门我就不停下的趋势。 苏殷心头火起,手里不知抓了个什么东西就扔了出去。哗啦一声过后,嗯,声音没了,继续睡。 南宫晋看着碎成几瓣的玉佩,扭头看了看破开一个口子的大门,再看看价值连城的玉佩,咽了咽口水,讪讪的收回想要继续敲门的手。 “看……看来咱们起的太早了,哈哈”南宫晋在李云绣迷迷瞪瞪的眼神下尴尬的笑了一下,瞥了眼面前的门,提议到:“要不,再回去睡一觉?” 还不甚清醒的李云绣点头,下意识的回道:“好啊!”然后转身走了。 南宫晋跟上,转身进了苏殷隔壁的房间。 等南宫晋睡醒一觉出房门后,看到元大哥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身影说不出的萧瑟。 “元大哥?你,这是干啥呢?” 苏殷瞥了一眼男主,继续盯着碎掉的玉佩。 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惊涛骇浪,心很痛。他的玉佩啊,他价值连城的玉佩啊,他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啊!就这么碎了,他好不容易在元子执那一堆东西里找到个喜欢的,结果还特么碎了,它还没发挥什么用处呢,就碎了。 4087在一旁幸灾乐祸,该!今天一大早它提醒宿主大人起床,结果被禁言了。然后男女主来敲门,自家宿主起床气一起来就把玉佩扔出去了,它当时被禁言,想提醒都没办法。 这下好了,不仅玉佩没了,还要赔损坏大门的钱,活该,让你再禁言我,哼哼! 苏殷扯了扯嘴角,想着是不是对4087太好了,下次还是不给它积分升级了吧!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也挺好。 苏殷这般想着,然后向南宫晋打了个招呼。 “南宫兄,在下起床气一向大的很,今早委屈你和绣姑娘了。实在抱歉!”苏殷一脸抱歉,装的挺像一回事儿,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没有没有。”南宫晋连忙摆手,玉佩的尸体还在地上呢!“这个,是在下起的太早了,这会儿绣儿还没醒呢!”南宫晋看了一眼李云绣的房门。 “绣姑娘还没醒?”苏殷随口问了一句。 南宫晋点点头道:“在下去叫绣儿一声,想来是今早醒的早了些,这会儿便还睡着。”说完就要去李云绣门口敲门。 南宫晋走到李云绣的房间门口,还没等他敲下去门自己从里面开了,李云绣顶着一张迷茫的小脸对南宫晋对视,然后视线转向了南宫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南宫晋顺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飞快地收回手放在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云绣这丫头没完全清醒的时候,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醒着起码还有理智,没醒的话你敢用手对着她,她就敢对你动刀子。 正当南宫晋不知所措,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南宫晋顿时松了口气。 苏殷缓步走到李云绣面前,风度翩翩。 “绣姑娘。” 李云绣闻声,仰着脖子抬头与苏殷对视,倔强的瞪着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苏殷一愣,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盯着李云绣,思维却开始发散。女主角盯着我干啥,我也没做什么吧?起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脸上干干净净,依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难道是衣服没搭配好,还是颜色不好看?不应该啊,出门的时候明明检查过了的。可是,她到底盯着我干啥呢? 李云绣脑子还有点发懵,梦里这个美男好好看,比南宫晋好看一百倍。还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这么好看不应该想不起来啊,真的好眼熟,叫什么名字来着? 南宫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空气仿佛静止,弥漫着一股迷之沉默。片刻,南宫晋忍不住喊了一声:“元大哥?” 苏殷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转头看向南宫晋,一脸疑惑。 李云绣听到那一声元大哥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元大哥。”李云绣总算是醒了,眼巴巴的瞅了苏殷一眼,然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南宫晋,还是元大哥好看,盛世美颜。 南宫晋憋红了脸,干巴巴的道:“绣儿,去收拾收拾,该出发了。”别以为他没看到李云绣那嫌弃的小眼神儿。见色忘友的……不对呀,他才是李云绣的未婚夫对吧!啊摔!李云绣你个死丫头给老子等着。枉我跟你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就把你勾搭走了。 南宫晋气哼哼的下了楼。 苏殷收了扇子,看着南宫晋下楼的背影轻笑一声。 “元大哥,你要在汴州停留多久啊?”啃着包子的李云绣抬起头问。 苏殷优雅的放下筷子,仿佛刚才吃的欢快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缘分吧!也许八九天,也许八九个月,八九年也说不准。”苏殷说的是真话,等他玩够了就回去了,八九天还是八九年的谁说的准。 “这样啊!”李云绣还想再问,却被南宫晋塞进嘴里的包子堵住了。 “吃你的吧!哪儿来这么多话,会影响元大哥吃饭的。” 李云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抓着嘴里的包子用力啃了起来,仿佛那可怜的包子跟她有天大的仇。 苏殷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重新用餐。嗯刚才虽然吃饱了,但是还是再吃点儿吧!别说,这包子还真好吃。 第二十四章大佬(4) 几个衙役正清理张家周围围观的人群,拉着封条里里外外围了个严实。看着那血腥的场面,都有些心惊。 一个人高马大的衙役正在呵斥不怕死非要靠近张家的江湖人,转头就看见三个人走过来,两男一女个个气度不凡。那衙役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迎了上去。 “这不是南宫公子和李小姐嘛!二位这是来查案的?”说着看向一旁迎风而立的年轻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南宫晋客气的笑笑,向衙役介绍到:“这是我们的同伴姓元,同我们一起来查看案发地的。” 苏殷微笑颔首。 衙役叹道:“元公子真是气度不凡。”然后将三人带进了张家。 外面围观的群众看有三个人畅通无阻的进去,立马就不乐意了,嚷嚷着:“凭什么就拦咱们,他们怎么就进去了?” 还没等衙役开口,旁边一个男人便拉住了他。 “那是南宫家和李家的人,跟张家乃是世交,来跟着查案也算说得过去。” 先前还嚷嚷的凶的男人闭了嘴,眼红的盯着三人的背影。 苏殷虽然之前看过了,但是再看一遍还是不适应。血糊的满地都是,到处都是残肢碎肉。比较完整的尸体都被两家收走了,就剩下实在没办法弄走的还留着。 南宫晋和李云绣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云绣看着满地的鲜血眼眶都红了。“这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干出这种事?” 南宫晋安抚性的拍了拍李云绣的背,面色沉重。看了一眼身侧的元子执,脸色同样很难看。 苏殷绷着脸,跟着南宫晋和李云绣一起里里外外仔细观察张家府宅。 领路的衙役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解说。“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案发的第二天早上,一个从张家门口路过的老乡发现的。那个可被吓的够呛,话都说不利索了。”路过一处院子,衙役停下了脚步。“根据我们的调查,凶手是从这个院子开始杀人的。” 南宫晋皱眉,这不是张家那个纨绔的院子嘛!难道是那个纨绔惹了什么事,得罪了人牵连张家? “这个院子住的是张家庶出的大少爷,整日斗鸡遛狗没个正形,是咱们汴州有名的纨绔。”衙役说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显然是很不喜那个大少爷。 “仵作验尸的时候,确定了尸身被毁坏的最严重的,就是这个大少爷。我们猜测,可能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被人家追到家里,张家这才被灭了门。”衙役语气沉重,看尸体上的伤痕很明显是一个人干的,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张家也绝不是一群无能之辈,张家家主就是有名的一流高手。又不是站着不反抗的让人杀,怎么会一个人都没能逃掉。 这个凶手,实力不可预测,这才是衙门不好管的太深的原因。江湖上的恩怨就让江湖人来解决,他们衙门也只能查一下案情和死因,至于追查凶手还是要交给南宫家和李家。 “一个都没能逃掉?”南宫晋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凶手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 见衙役点头,南宫晋与李云绣对视了一眼。李云绣脸色惨白,左手紧紧握着佩剑。 苏殷左右看看,突然抬脚向一块碎掉的木板走去。那是一块从院子门口的牌匾上掉下来的,上面还剩下一半柏字。苏殷半蹲下身,用手抹了一下木板,手指上沾上一点点到几乎看不见的黄色粉末。 南宫晋蹲下身抬眼看苏殷,以及苏殷手上一点点黄色的粉末状东西。“元大哥发现什么了?” 苏殷摇摇头,神情好似有些不确定。 4087冷笑,装,接着装。人特么就是你杀的,还一副无辜的嘴脸跟着男女主查案,还特么自己制造证据。还要不要脸? 苏殷没理4087,一脸凝重的看向南宫晋。 “南宫兄听说过七杀堂吧!”南宫晋点点头,七杀堂臭名昭著,江湖上名声一向不怎么好听。 “自然。七杀堂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只不过全是恶名罢了。” 苏殷叹口气。“这种粉末叫绝香散,是七杀堂的独门毒药,只有七杀堂的人身上才会有。” “元大哥的意思是,凶手是七杀堂的人?”南宫晋抿了抿唇。 苏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敢说一定是七杀堂的人,起码可以确定的是,七杀堂的人案发当日出现过。” 南宫晋问道:“元大哥是如何认识七杀堂的绝香散的?” 苏殷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曾经见过一回。”就是元子执之前杀了那个七杀堂长老之后看见的,还废物利用了呢! 南宫晋见苏殷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猜测是不是家中有人死于绝香散,于是没再多问。 “致命伤都是一剑毙命,那个凶手善用剑,而且……武功高强。”李云绣紧抿着双唇,眼眶发红。死去的人里有张家三小姐,跟李云绣是闺中密友,两人关系好到知晓双方两人所有的小秘密。 南宫晋牵住李云绣的手,无声安慰。 “至少有了点眉目,不用大海捞针的去找凶手。” 苏殷靠在门框上抬眼望天,几朵轻柔的白云柔柔的挡住了太阳。 4087暗戳戳的拍了几张照片,自家宿主好帅好帅好帅,舔舔舔! 哄好了几欲哭泣的李云绣,南宫晋内心有些沉重。 “元大哥,我们要不要去衙门看看仵作的验尸报告?” 苏殷点头,几人转去衙门。 老仵作找人搬出几大摞整理成册的本子。 “南宫公子,李小姐,这就是张家所有人的验尸报告。身上的伤口形状、死状等画成了册以便查阅。几位看看吧,也许能看到些我们不懂的东西。” 南宫晋连忙道谢,接过一本册子翻看起来。 李云绣真巧拿到记录张三小姐的那本,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却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苏殷叹气,随手拿了一本册子翻看,好巧不巧的抽到张家纨绔少爷的。苏殷隐晦的勾了勾唇角,真是无巧不成。 瞥了一眼边哭边看册子的李云绣,苏殷低下头。 第二十五章大佬(5) 看着尸体上伤口凌乱的剑法,苏殷挑眉。这是得气成什么样儿才能没有理智的拿剑当刀乱砍,泄愤的过程略暴力啊! 这么没章法的乱砍,说不定留下了不少破绽。苏殷看的很认真,努力找到元子执留下的证据,然后自己悄悄毁掉。毕竟,元子执的记忆都不怎么美好,他不太想看。 而且当反派当上瘾了,总是忍不住给男女主找点麻烦,然后顺利狗带。 苏殷长叹一口气,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职业病啊! 4087:男女主可能并不需要你的职业病,谢谢! 三人花了半天时间仔仔细细的查看了验尸报告,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南宫晋合上册子扔到一边,捏了捏鼻梁,叹口气。 “看来现在唯一的指向就是七杀堂了,咱们先往那边查查看。” 李云绣点点头,“线索这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凶手。” 南宫晋沉吟不语,然后看向苏殷。 苏殷放下册子,扇子一下一下敲打面前的案桌,片刻后为难的开口。 “南宫兄,你这么看着在下也没用啊,在下也不知道七杀堂的具体位置。” 南宫晋目光闪了闪。“那么元大哥是知道大致位置了?” 苏殷沉默。“七杀堂没有总堂,只有分堂。”说完叹了口气。“在下也是无意中从父亲那里得知的,到底是不是在下也不清楚。” “有方向总比没有好。”南宫晋苦笑,即便希望渺茫,他还是要一查到底。他还记得,小时候张伯伯送给了他一块附身符,还陪他玩了好几天。 李云绣看了一眼陷入痛苦的南宫晋,咬了咬唇。 “元大哥,你……你会帮我们的吧?” 苏殷看着她,半晌突然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 “嗯,我会的。” 我会帮你们找到凶手,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太震惊哟! 几日后,三人来到苏殷透露出的七杀堂份堂所在地——宿城。 “元大哥,穿过这个林子,前面就是宿城。”李云绣兴奋的向慢悠悠骑马走在后面的苏殷招手。 苏殷指尖紧紧捏着绳子,嘴角笑的略微僵硬。 骑了整整三天,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快马加鞭。 “七杀堂不会让我们顺利找到分堂位置的。”苏殷下马倚靠着树坐下缓缓开口,七杀堂人憎狗嫌,如果位置暴露的话会被许多武林人士围剿,毕竟得罪的人太多了。“别说我们可能查不到七杀堂分堂位置,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凶手不一定是这个分堂的人。哪怕是,你们又能拿他如何?” 李云绣愣住,是啊,能灭了张家满门的人自然也不惧他们几个。如果真的交手,他们很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南宫晋叹气。“没事的,我已经传消息回家了,我们先去宿城看看,家里的人很快就到。”好笑的揉揉李云绣的头发,这个傻丫头,我要是不在看你怎么办。 南宫晋凝重的望向宿城的方向。“我们在宿城一定能遇到凶手,我有这个直觉。” 苏真凶手殷轻笑一声,没说话。 三人没急着进宿城,想等着南宫家李家的人手靠近一些再去。 小火堆燃烧发出噼里叭啦的乱响,苏殷拿着一根小棍子这儿戳戳那儿戳戳,玩的不亦乐乎。对了,小火堆还是南宫晋费力弄出来的。 南宫晋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些空洞,呆呆的。 李云绣双手托着腮帮子,小火堆在她眼里倒映出来,忽明忽暗。 苏殷露出一抹迷之微笑,然后突然沉下脸。 “有人来了。” 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将手放在剑柄上,观察四周的动静。 察觉到渐渐接近的气息,南宫晋深深看了苏殷一眼。方才他根本毫无警觉,绣儿内力还不如他应当也没有察觉。所以,元大哥的内力高于他。可是平常元大哥表现的与常人无异,让很提不起防备。 南宫晋收回视线转而去注意来人的情况,还是先解决目前的状况毕竟重要,元大哥的事以后再问。 苏殷摇着扇子,环顾四周,淡然一笑。 “诸位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一战不好吗?” “你是何人?张家的事不相关的人最好别理会。”来人黑衣蒙面,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感情,盯着苏殷三人。“只要你们不进宿城,我等自然会离开。” “你们是七杀堂的人?”南宫晋一脸怒火。看来凶手确实是七杀堂的人,否则怎么会不许他们去宿城,分明是想包庇凶手。 黑衣人说话一板一眼,仿佛没有感情的傀儡。“退出宿城的地界,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南宫晋咬牙。虽然黑衣人没承认他们是七杀堂的人,但是那样子没差了。七杀堂,凶手一定是七杀堂颇有地位的人,否则不足以号令那么多人阻止他们入城。 “不可能!张家上下三百余口人命,不会因为你们一句话就被悄无声息的抹去。” 李云绣拔出剑,虎视眈眈的盯着黑衣人。 “那你们是一心要进城了?”黑衣人见三人不为所动冷下眼,抬手间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包围,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样,却都在月光下流转血光。 苏殷摇头,展开扇子就朝领头的黑衣人攻去。要打就打,废什么话。元子执的剑已经不知道被苏殷丢到哪里去了,受上个小世界祝旭的启发,苏殷制了一把带利刃的扇子做武器。 南宫晋见状也迎上了黑衣人,边打斗边分神照看李云绣。 这群黑衣人大概有十来个,看得出来是精挑细选的实力都很高强。 苏殷一个人牵制领头的黑衣人,其他黑衣人都在围攻南宫晋和李云绣两人。南宫晋不仅要同时面对七八个人的围攻,还要分神注意李云绣的安危,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苏殷就游刃有余多了,当然表现出来的武功只是比黑衣人强了那么一点点,只能够牵制黑衣人却无法帮助南宫晋他们。 李云绣努力朝南宫晋那边靠近,如此一来倒是分散了南宫晋那边的压力,李云绣的危险就大了很多。 南宫晋分神去看李云绣的时候,一把刀已经到了李云绣的后背。南宫晋脸色大变,慌忙喊到:“绣儿!” 李云绣脸色惨白,却没法回头。 第二十六章大佬(6)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把展开的折扇飞旋而来打落了背后之人的大刀。 等李云绣惊慌失措的恢复正常的时候,身后一人搂着她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李云绣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抬头看苏殷。 “多谢元大哥救命之恩。” 苏殷收回扇子微微一笑,顺手放开了李云绣。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李云绣感激一笑,加入了南宫晋那边的混战。南宫晋紧紧的护住李云绣,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苏殷面无表情的挡住了黑衣人的一剑,侧身而过时扇子划过黑衣人的肩胛,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人脚步一顿,看了苏殷一眼,高喊:“撤!” 黑衣人立马退出战圈飞身离开。 南宫晋捂着受伤的手臂没去追离开的黑衣人。转头一看,李云绣完好无损只是看着有些狼狈,没受伤就好。南宫晋刚松了口气看到连发丝都没乱的苏殷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感情就他受伤了,亏他还担心得不得了,白担心了。 没好气的朝李云绣喊:“绣儿!” 李云绣收回挂在苏殷身上的眼神,红着脸帮南宫晋包扎伤口。 南宫晋郑重开口向苏殷道谢:“多谢元大哥救了绣儿,今后在下欠您一条命。” 苏殷瞥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微笑着说不碍事。 三人经过刚才的事件,为了保险起见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藏身。 4087叹气。再隐蔽也没用,你们身边跟着一个大反派呢,随时随地都能把你们俩卖了。 夜里,苏殷给南宫晋和李云绣撒了点昏睡粉确认两人熟睡,然后冷着脸走到林子里站定。 苏殷很生气,他传回七杀堂的命令是阻止南宫晋他们进宿城,但是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结果呢?要不是他阻止,那把刀落下去女主角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长老!”白术(zhu)单漆跪地低着头道。白术也就是之前领头的黑衣人,他收到苏殷的眼神察觉到事情办砸了,这才下命令撤退。 苏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半晌弯腰抬手捏着白术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轻飘飘的说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伤了他们的性命?” 白术被迫抬起头直视苏殷,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昭示了他惊慌的内心。 “是。” 听到他的回答,那个贵公子一样的男人轻笑,然后俯视着他。“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白术咽了咽口水,身体绷的僵直却不敢动。 “属下,属下知罪。” “知罪?”苏殷扼住白术的咽喉,眼里没有半点波动。 就在白术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喉咙一松,突然涌入的空气让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抬起头,那人笑的风度翩翩,仿佛刚才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可是白术却不敢放松,男人的狠历他是见识过的,一言不合就取了你性命且事后还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苏殷刷的打开折扇,侧身抬头看了一眼只有零星几颗星星的夜空,缓缓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白术低下头,顺从地听命。 苏殷勾起一抹笑,真是期待男女主得知真相的表情啊! “如果再出什么意外的话,”苏殷合上扇子放在白术下巴处,嗤笑道:“你和你的人,就都不用再睁眼了。” 扇子透露出的冷气让白术颤抖了一下。 “是。” 心情颇好的苏殷欢快的回到山洞,男女主还在沉睡,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李云绣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让她有点迷茫。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一转头看见斜靠在山洞口的背影。 偶尔吹过的风拂过他的发丝,华丽的锦衣流转着初升太阳的光华。逆光的身影看着洞外,脸上的神情看不分明,但是脸上那长长睫毛却根根分明。 李云绣呆呆的望着,不料那人却忽然回头,展露出的笑颜似要融化她的心。 “元大哥。”看了眼还在睡的南宫晋,李云绣小心的爬起来走到洞口,捂着跳动的异常不规律的心脏,小声喊到。 苏殷嘴角含笑。“绣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李云绣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元大哥怎么也起那么早?”裙子是不是有点皱?刚才不应该急着过来的,整理一下再过来就好了。元大哥会不会嫌弃我啊? 苏殷转过头,温柔的嗓音好听到让人沉醉。“山间清晨的空气带着雾气,呼吸间让人心旷神怡。” “这,这样啊!”李云绣呼吸着带着雾气的空气,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不过就这样站在元大哥身边,也很安心。 南宫晋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安静的画面,他心里有瞬间的慌乱,忍不住开口喊:“绣儿?” 李云绣回头,奔向南宫晋,轻轻碰了碰南宫晋受伤的部位,仰起脸问:“阿晋,还疼吗?” “还好。”少女明媚的小脸认真的检查伤口,不施粉黛的脸还带着少女的青涩。此时认真的样子,跟儿时练武的倔强样子如出一辙。 “阿晋。”李云绣抬起头笑着问道:“你饿不饿?” 南宫晋还有什么不懂的,一脸无奈的反问:“是你饿了吧?” 看了一眼站在洞口没有动弹的苏殷,李云绣道:“我去给你摘点果子吧!” 南宫晋点头,转眼就看着李云绣碰碰跳跳的去找苏殷。 “元大哥,我们去附近摘点果子吧!” 苏殷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好。” 李云绣一把拽住苏殷的衣袖将他拖走,在南宫晋呆愣愣的表情下回头笑道:“放心,我们不会走远的,就在这附近很快就回来了。” “哦!” 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元大哥吗?南宫晋下意识的捂着受伤的那只胳膊,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无所事事的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洞外隐约传来了李云绣欢快吵闹的声音。 “元大哥你好厉害啊,而且武功高强,怪不得伯父放心让你一个人闯荡江湖。” 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嗓音温温柔柔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你以后也会这么厉害的。” 苏殷眉眼含笑,笑眯眯的说道。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女主以后确实会变得很厉害,成了一代侠女。 第二十七章大佬(7) 南宫晋坐不住了,怎么感觉这俩人亲近过头了。 他爬起来,走到山洞口。李云绣手里拿着几颗红红绿绿的野果子走在前面,时不时转过头跟后面的俊美公子说话。 后面优雅俊美的男子在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含笑点头,偶尔回应几句。 李云绣转头看到南宫晋,拿着果子就朝他过来。“阿晋你尝尝甜不甜。”说完递了一个青色的小果子给南宫晋。 南宫晋接过没丝毫犹豫的一口咬下去,被酸的面部扭曲,呸呸两口吐干净。拿着有两个牙印的果子问:“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酸。” “哎?”李云绣看了他一眼把手里剩下的青色果子一块儿扔了,然后拿出红色的果子递给南宫晋。 “喏!你再尝尝这个。” 南宫晋面色狐疑地接过。 “唔这个还行吧!” “甜吗?”李云绣凑上前追问。 “甜。” 话音一落李云绣高兴地转身把红色的果子全部递给了苏殷。“元大哥,这果子是甜的,你多吃点。” 苏殷抱着怀里的果子,一脸懵逼。这是干啥呢? 看着这一幕,南宫晋吃不下去了。啥意思啊?我就是试毒呗,还以为特意给我摘的,感动了那么一会儿,感情是我自作多情了呗。刚才还挺甜的果子怎么突然那么涩,涩到难以入口。 4087叹气。兄弟你可能要被绿了。在这货有意无意的撩拨下,女主角这个墙角摇摇欲坠。 “额……”苏殷尴尬地笑笑,把果子还给李云绣,自己留了一个拿在手里。“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吃吧!” 李云绣脸红红地捏紧果子,不敢看一旁笑的好看的苏殷。 南宫晋撇嘴,向李云绣道:“绣儿,再给我一个呗!” “吃什么吃?一个还不够你吃的?你要实在饿吃地上的。”李云绣没好气的瞪了南宫晋一眼,转身进山洞去了。 南宫晋低头看了一眼青绿青绿的果子,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李云绣。吃地上的?后母都干不出这么恶毒的事儿。那果子还沾着泥呢,让我吃?认真的吗,李云绣?不就一个果子,把你给宝贝的。元大哥吃得我吃不得是吧? 苏殷忍住笑,从石化的南宫晋身边匆匆过去。 南宫晋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是谁帮她行礼,是谁保护她,又是谁操心她的吃喝问题?是他,南宫晋!结果呢,这死丫头连个野果子都舍不得给他。 “李……绣!!!” 南宫晋怒气冲冲的走到李云绣面前,还不忘不暴露她真名。 李云绣正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着手里的果子,心里美得冒泡,这是元大哥给她的呢,要慢慢吃。 正吃着呢,被南宫晋吼得一哆嗦,手里的果子也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南宫晋脚边。 李云绣看着那颗壮烈牺牲的果子,小脸气的扭曲,更加大声地吼回去。 “你干嘛?!”语气说不出的委屈。 南宫晋一腔怒火憋在心里,看着李云绣委屈的神色,火气半点儿也发不出来了。不由放低声音,好声好气的道:“你还有那么多,给我一个呗!” “不给!”李云绣捂紧果子往身后藏。 南宫晋眼巴巴的看着她,神情异常委屈。 “绣儿~” 李云绣瞪了南宫晋一眼,不甘不愿地挑挑拣拣半天拿了一个最小的递给南宫晋,还一脸肉痛的表情。 南宫晋盯着李云绣肉痛的眼神几口将果子吃完。 休息洗漱后,三人坐在一起商量。 “首先,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凶手是七杀堂的人,而且地位颇高,应该是堂主长老之类的角色。其次,唯二得知的信息宿城也是对的。凶手的大本营应该是宿城,所以才阻止我们进城。最后一点,我在明敌在暗,行事会被动很多。”南宫晋一条一条的分析这些天收获的信息。 李云绣时不时点头,努力记下这些信息。 苏殷看似在认真听,实则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些空洞。 南宫晋巴拉巴拉说了一推后,转而去问苏殷的意见。“元大哥,你觉得呢?” 苏殷眨巴眨巴眼,点头。“你分析的对。” “那我们明天就进宿城。”南宫晋拍拍手站起身。 苏殷笑眯眯的应下,只是眼里的神情看不分明。 入城的队伍不算长,但苏殷还是没有慢慢排队的兴致。 看了一眼乖乖跟在南宫晋后头排着的李云绣,忍着不爽悠悠然摇扇子。 “几位从哪里来啊?”守城门的卫兵下意识的问。 “汴州。游历至此。”说着递上了几人的路引。 卫兵随意的看了几眼,没什么问题就放行了。 “宿城没汴州那么繁华,但是江湖气息反而更重几分。”李云绣盯着沿街的摊贩赞叹。 苏殷笑着接话:“这是自然。汴州乃产粮重地,朝中重臣不知凡几,宿城不过是个边陲小城,朝廷也不会多加干涉,江湖气息自然重。” 南宫晋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过没抓住。 “元大哥来过宿城?” 苏殷笑笑,神色自然地开口道:“有个好友长居宿城,倒是偶尔来看看他。” “元大哥的好友是?”南宫晋试探着问。 苏殷合上扇子,停下脚步抬头道:“暮合楼的东家——姜侗。” 南宫晋和李云绣挺步抬头,“暮合楼”三个字映入眼帘。 南宫晋惊异的道:“暮合楼?没曾想宿城也有。” 暮合楼是一家开遍了全国的酒楼,凡事州县都有一家暮合楼的分店,背后牵扯的势力众多,可以说是无人敢惹。 突然,南宫晋皱眉。暮合楼的东家长居宿城? 就是说,七杀堂跟暮合楼可能有很大的关系。 没等他理顺思路,就已经跟着苏殷进了暮合楼。 暮合楼掌柜心血来潮在大堂对了一下账本儿,抬头就见三个人进了暮合楼的大门。 待看清其中一人后,清瘦的身子拉住正要去接待客人的店小二,异常麻利地迎上了几人。 “哎哟,今日贵客临门,大喜呀!”掌柜借弯腰的机会悄悄向苏殷行了个礼,“元公子到访,东家定然十分高兴。”说着径直将几人带上五楼。 暮合楼主楼有七层,分楼除了京城那一座都是六层。 南宫晋一来就注意到了这座暮合楼,是七层。 五楼接待的人都是身份贵重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也许元大哥的身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到元大哥到底出自哪个家族。 第二十八章大佬(8) “几位请进。”掌柜推开雅间的大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殷勤地端茶倒水传话喊菜,一通忙活后弯腰道:“小人这便去叫东家,元公子稍等片刻。” 说完小心将门拉上,小跑着去了东家姜侗的房间。 “东家,长老来了。”掌柜一把推开门,焦急万分地喊。 姜侗本来正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摆,打算去朗月清风楼找浅月姑娘叙叙旧。 掌柜慌慌张张推门进来,他正想开口训斥,听到掌柜话里的意思差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说什么?” 掌柜哭丧着脸开口:“您没听错,长老来了,就在五楼的寻芳。” 虽然没说是哪个长老,但是他们具都明白。除了新任那一位,没有哪个长老会来,谁让这一片儿属于人家管辖呢! “来了多久了?”姜侗压低嗓音问。 “刚来。” 姜侗松了口气,连忙整理好衣服,没什么不妥后飞快地赶往五楼,生怕慢了一步,掌柜艰难地跟在身后。 到了寻芳门口,姜侗停下看看身上没问题才抬起手敲门,听到请进才脸上堆笑地推门进去。 “阴玄,来宿城怎么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派人去城门口候着啊!”硬着头皮叫了元长老的字,内心一抖一抖。 苏殷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过是心血来潮前来游玩一番罢了,哪能劳动暮合楼东家。” 姜侗在南宫晋和李云绣两人的目光下神色自然地坐在苏殷身边,实则头皮发麻。 “咱俩什么关系,哪里算劳累。”姜侗打着哈哈,转而看向南宫晋两人。 “这两位是?” 苏殷喝了一口茶开口介绍到:“这位是南宫公子,这位是李姑娘,都是从汴州来。我也是在汴州与二位相识。”说完向两人介绍姜侗。“这位是暮合楼的东家姜侗,同在下相识已久,是多年的老友了。” 三人连忙互相见礼,寒暄一番。 “久闻暮合楼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暮合楼的东家。在下以茶代酒,敬姜老板一杯。”说着豪爽地一口饮下,李云绣有样学样,不过只是轻微地抿了一口。 毕竟是女孩子,要注意形象,元大哥还在看着呢。 “不过是分楼开的多了点,哪里算什么大名,南宫公子折煞在下了。”姜侗连连摆手,再三还礼。 苏殷默默吃着东西,酒足饭饱后拉着茶水喝的有点撑的姜侗离开了,美名其曰叙旧。 姜侗退后半步跟在苏殷身后。 “听说,你今日约了朗月清风楼的浅月姑娘?” 姜侗抬头小心翼翼的答道:“今日浅月无事,邀属下去朗月清风楼坐坐。”谁跟长老说的?让我知道非扒了他的皮,姜侗咬牙切齿。 趁传菜的空档什么都交代完了的掌柜打了个寒颤,感觉被什么人惦记上了。 苏殷对属下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但是对颇负盛名的浅月姑娘很感兴趣。 浅月不只是朗月清风楼的头牌,也是京城香榭小筑的头牌艺妓,只是她在朗月清风楼从不露面。在外她的名字是陆听雪,广阳王都是她的入幕之宾,盛名在外。 “难得她回来一趟,本座也去捧捧场。” 姜侗干笑几声,应是。 朗月清风楼的老鸨步子轻飘飘的行走在走廊,到了浅月姑娘的院子门口更加放轻了步子。整理好衣服,端过小丫鬟手里的茶水点心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浅月与另两位公子坐在紫藤花架下,优美动听的琴音从浅月指尖流露。 老鸨笑着走上前放下点心,得到姜侗的眼神示意后小心退下,将空间就给了三人。 老鸨走后,浅月拨响最后一根弦收回手置于腰前。浅笑着行于石桌前给苏殷斟了盏茶,嗓音轻柔如水。 “公子请用茶。” 4087被这个浅月惊艳了,不是说美得有多超凡脱俗,美是美的,但是那通身的气度更让人心折,温柔似水柔情绰态,面对她再孟浪的人都会收敛几分,唯恐惊了美人。 苏殷轻笑一声,端起茶轻抿一口指指剩下的一个石凳道:“坐。” 浅月优雅大方的坐在苏殷对面,嘴角含笑端方。 “听闻,浅月姑娘诗琴双绝,本座可有幸一闻。”用的是问句,说出来的话确实肯定句,不容拒绝。 浅月行礼起身行至古琴前,双手撩拨几声弦音,开口便唱,嗓音缠绵悱恻,如同情人的低语。 “琅琅至关雎,心事起涟漪,问君策马扬鞭江湖风雨……” 微风吹过紫藤萝的花瓣,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在苏殷发间,淡紫色的花瓣看着竟有几分可怜可爱。 “佳人倚楼望舟楫,赠清平,红豆几人解其意……” “好!”苏殷朗笑,率先鼓掌。“不愧是声名天下的听雪姑娘。” 浅月浅笑道:“不敢应下公子的夸奖,浅月惭愧。” “当得。”说着苏殷转头看向姜侗。“上次来没见着浅月姑娘,倒是遗憾。” 姜侗恭恭谨谨起身。“浅月还要在宿城停留几日,元长老可唤浅月相伴。” 浅月目光盈盈看向苏殷,苏殷端茶的手指僵住了,片刻后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浅月眉目间尽是失落,却没说什么,只是偶尔插几句话,聊聊各地见闻和风土人情。 看天色已晚,在浅月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苏殷带着姜侗离开了朗月清风楼。 “你们都按计划行事,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不然的话……”苏殷撇了姜侗一眼,话里的意思相当明显。 姜侗可不想像白术一样被发配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连忙保证一定没问题。 苏殷笑眯眯的点头,表情非常无害,姜侗却打了个寒颤。 这边得知元大哥和暮合楼东家有事出门了的南宫晋正拉着要进首饰店的李云绣, “绣儿,这个小地方的首饰铺能有什么好东西。咱回汴州去买啊!”说着哄李云绣去别的地方看看。 经过一个街口处,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一晃而过。 南宫晋疑惑地停下脚步,他仿佛看到了元大哥,不过据打听那是条花街,元大哥那种人应当不会去吧! 听到李云绣喊他,南宫晋连忙追上李云绣,没去管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九章大佬(9) “南宫兄弟,你托在下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姜侗拿着被牛皮纸封住的资料放在桌上,坐下喝了口茶,李云绣急忙又倒满。 “真的?”南宫晋喜形于色地拆开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仔细看。 他之前想着,暮合楼遍布全国,势力庞大,拜托暮合楼的人查比他们自己去查要容易的多。跟元大哥一提,元大哥就义不容辞的去托暮合楼东家查七杀堂的消息了。 “宿城确实有七杀堂分堂,而且规模还不小,所以很难查。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信息只有这些,再往下就不允许查了。”姜侗摇摇头,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小心观察南宫晋的神色。 然后偷觑一眼脸色自然,没有半点心虚的长老。也不知道长老到底想干什么,费力巴拉的搞这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出来,好像故意逗弄南宫晋和李云绣两人。 以七杀堂的能力,早就查出来凶手就是他。所以姜侗更加不懂长老这般是想如何,将南宫家李家两家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儿吗?实在搞不懂这些强者心里都在想什么。 苏殷坐在一旁,老神在在,仿佛背后黑手不是他一样。 “查不到七杀堂宿城分堂的管辖者吗?”南宫晋翻遍了资料却没找到关于凶手的半点详细信息,就连七杀堂具体位置都没有。 姜侗放下杯子,满脸苦涩。“南宫兄弟,你也知道,暮合楼虽然开的大但是限制也颇多,各方都盯着呢!能查到这儿已经够了,往下就查不了了。” 南宫晋理解地点点头。他们南宫家何尝不是如此,越是扩展顾虑越多。 “不过你们可以去找朗月清风楼的浅月姑娘。” 南宫晋不太懂。“这是为何?” 姜侗为他解释道:“朗月清风楼是宿城最大的青楼,消息最是灵通。浅月姑娘乃是那儿的头牌,入幕之宾多是有地位的人,知道的东西比暮合楼多的多。” 姜侗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苏殷,话音一转道:“况且阴玄与浅月姑娘私交甚笃,他去问……”姜侗笑的暧昧。“浅月姑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云绣皱眉,听闻元大哥与一青楼女子相交甚好心里有些吃味,可是却说不出什么。 南宫晋有些顾忌李云绣,随即眼神示意李云绣。 李云绣紧抿着唇,然后道:“正事要紧,阿晋和元大哥一道去吧!” 苏殷默默地点头。 浅月亲自去大门口迎着,她对这个俊美的年轻长老自然是有些想法。她为七杀堂做过许多事,但是也仅仅当做是任务,没有过多别的情绪。 见到清风霁月的苏殷,她竟然会对她的过去产生羞耻感。原来,她也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浅月为自己戴上最干净温柔的面具,怕那人看不起她。虽然事实上,那人可能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元公子此来,不知何事?”浅月亲手洗盏泡茶,为客人端上茶后笑意盈盈地问。 南宫晋满目惊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宿城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浅月抬头望一眼南宫晋,见他眼里只有欣赏赞叹,却没有轻浮,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注视着手里的茶杯。 苏殷品茶后赞叹一声“好茶”,然后放下杯子。 南宫晋没有苏殷那般的闲情雅致,急切道:“浅月姑娘可知七杀堂?” 浅月愣了一下,眉目撇过一旁如诗如画的苏殷,笑笑。“浅月自然是知晓的。” 南宫晋见状接着问道:“那浅月姑娘可否……” “七杀堂的事浅月不敢妄言。”浅月打断他。“浅月不过是个小女子,不想参与到江湖纷争之中。” 南宫晋叹了口气,目光黯然。 苏殷终于收了作壁上观的姿态,语气温和。 “就当在下欠浅月姑娘一个人情。” 看着杯中漂浮不定的茶叶,浅月粲然一笑道:“那公子可否娶了浅月?”不奢求为正妻,侍妾也好,为奴为婢也罢,终归是离得近些。 说完仿佛刚才那句话是玩笑,连忙说道:“浅月玩笑了。既是公子相讯,浅月自然无不可言之事。” 南宫愣愣地看了一眼恍若没听见那声似真似假的玩笑话的苏殷,低下头喝茶,没说话。 浅月忍住心头失落为苏殷斟满茶,缓缓道:“别的浅月不知,只是无意中得知七杀堂的一位客卿长老此时就在宿城。” “客卿长老?”南宫晋呼吸急促了几分。 浅月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 “宿城势力繁杂,七杀堂……”浅月轻笑,神色不明。“七杀堂在宿城明面上的代言人是李府,那是唯一可以接触七杀堂的地方。” 说完浅月抬头直直地盯着南宫晋。“今日宿城出现了一股新势力,惹得各方奔走探查。” “这与公子此来之事有关吧!” 南宫晋不由感叹朗月清风楼的消息灵通,两家的人才刚入城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察觉到了。这个女子实属聪慧,一猜就猜到与他有关。 浅月眼波流转,对上南宫兄笑道:“公子还是小心些的好。七杀堂做事一向狠毒,如今没有下手不过是观望,公子若是继续下去……”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你若是就此收手,七杀堂不会赶尽杀绝。可你若是继续查下去威胁到了七杀堂,张家的昨日就是你们两家的明日。 南宫晋却不见害怕,反而笑道:“江湖人最讲究一个义字。若是连世交被灭门都不管,那么江湖那还有立足之地。” 浅月没再劝,小心仔细地为苏殷斟茶。 南宫晋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太多余。于是找了个理由离开,让这两人相处。 “你话太多了。”苏殷冷着脸,满脸不虞。 浅月端茶茶盏的手顿了顿,掩下眼底苦涩的笑意,轻轻柔柔地开口。 “属下知罪。” 苏殷瞥了一眼,继续喝茶。 反正他也没想过要罚浅月,浅月在七杀堂地位举足轻重,罚了她后面的麻烦事一大堆。 况且,几句话而已,苏殷也不在意。 之后,相对无言。 直到南宫晋回来叫走了苏殷,气氛才活络起来。 南宫晋和苏殷离开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浅月一人现在门口,神情怔忪。 第三十章大佬(10) 大街上,南宫晋看了苏殷好几眼。 苏殷忍住狂跳的眉心,满脸无奈的问他:“做什么?” 南宫晋立马道:“那个浅月姑娘是个难得的佳人,元大哥为何不应了呢?” 虽然说那个浅月姑娘是个青楼女子出身不好,可是那通身的气度可是很多大家闺秀的比不了的,况且江湖人也不大看中出身问题。那个姑娘对元大哥可谓是情真意切,元大哥为何还对人家那么冷漠? 苏殷深深看了南宫晋一眼。 “是个佳人便要喜欢吗?” “这,怜惜佳人嘛!”南宫晋气短,不知如何回答。 远远的,李云绣蹦蹦跳跳的过来听了个一字半句,好奇地问:“什么佳人?” 南宫晋这边想搪塞过去,苏殷却冷笑一声直接把他卖了。 “朗月清风楼的浅月姑娘。” “南宫兄说是个难得的佳人,要怜惜。” 南宫晋脸色大变,气愤地说:“你,你不讲信用,出卖兄弟。” 苏殷懒得搭理他,呵呵一声。 李云绣一听,叉着腰就要骂南宫晋,南宫晋见势不妙一溜烟儿跑进暮合楼。 三人吵吵闹闹,三两步冲进暮合楼。 第二日,南宫晋和李云绣一起去了李府。 苏殷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跟他们一起。 “二位请稍等片刻,主人马上就来。” 李府的管家礼节上挑不出一丝毛病,客气有礼,进退有度。 可南宫就是有一种怪怪的诡异感,说不上来的感觉。 说是马上就来,结果半盏茶功夫过去了也没来。 南宫晋脸色阴沉沉的,望了一眼毫无所觉的李云绣,扶额叹气。 “两位有何事?”李府主人姗姗来迟。 李府主人倒是不像他那位管家,一点都不客气。 “想请七杀堂帮个忙。” 李府主人嗤笑一声,挑眉问道:“南宫少主难不成是想请七杀堂替您寻找凶手吗?”话里的讥讽,傻子都听出来了。 南宫晋不是傻子,他不仅听出来了讥讽,还听出了别的。 比如说,凶手是七杀堂的人。按理来说七杀堂拿银子办事,如果张家灭门案与他们无关,让他们帮忙找凶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比如说,七杀堂早就查到他的身份了,包括在他之后出现在宿城的人马。 还比如说,宿城的七杀堂分堂被那个长老一手掌控,几乎没有突破点。 话都说开了,南宫晋也不想遮遮掩掩。 “张家三百余口皆命丧黄泉,凶手却至今逍遥法外,难道不该严惩吗?” “您有证据证明凶手是七杀堂的人吗?”李府主人眼神锐利的望向南宫晋。 “如果不是为何阻止我们进城?”南宫晋毫不示弱的望回去。 李府主人收回目光,淡淡的说。 “七杀堂没有派人阻止你们入城。” 南宫晋却不信他的说辞,冷笑一声将进城前两日的偷袭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一是为了试探,二是为了拿出筹码。毕竟,两家的高手还在城里呢! 李府主人端起茶杯,笑着摇摇头道:“你说的应该是飞沙成员。飞沙虽然属于七杀堂,但是直接听命于长老,我们无法干涉。” 端茶的手露出一截手腕,一个奇怪的图案露出一大半。 南宫晋装作不经意的观察,竟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宫晋与李府主人无话可说后干脆利落地告辞,带着李云绣起身就走。 身后李府主人的声音悠悠传来:“南宫少主,在下劝您一句,张家的事与您无关,与南宫家李家无关,何必非要蹚这趟浑水。” 南宫晋头也不回的答道:“唯道义而已。” “道义?”李府主人站起身理理衣袖,看着手腕处的七杀堂标志冷笑一声。 “可笑。” 不要窃喜于敌人露出的破绽,也许里面是个更大的陷阱也说不定呢! “传令给东家,事情办妥了。” 管家笑眯眯地应下,看着南宫晋两人出门的背影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离开李府的两人心情都不怎么美妙。 “阿晋,就算我们知道凶手就是七杀堂长老,我们也找不到他人啊!”李云绣苦笑,想起了惨死的好友心中悲伤。 “会找到的。”南宫晋摸摸李云绣的头,安慰到。 南宫晋还在想李府主人手腕处的印记,拉着李云绣很快回到暮合楼。 两人迎面遇上苏殷,李云绣扭扭捏捏的留下和苏殷说话,南宫晋独自一人回到房间。 边回忆印记的模样,一边摊开宣纸。 几笔画了个大概,南宫晋定定地盯着画上印记,脑子里不停地搜索关于七杀堂的信息,可是却没有关于那个印记的丝毫映像。 “阿晋,开门。”李云绣在外敲门,打断了南宫晋的思考。 南宫晋转头看了一眼,放下笔。 “绣儿。” 打开门,李云绣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明眸皓齿的少女淑静的笑起来别走一番姿容。 “你在干嘛呢?”少女一开口那身安静就被破坏殆尽。 南宫晋侧身让李云绣进门,随手关上门。 “今天去李府……”南宫晋皱眉,斟酌着还是开口。“我看见李府主人的手腕上有一个图案。” “什么样的图案?”李云绣走向案桌,低头看宣纸上的图案。 拿起宣纸看了一眼,李云绣惊讶的咦了一声。“这个图,有点眼熟。” 南宫晋闻言,快步走上前,追问到:“你也觉得眼熟?” 李云绣想了想,抽出一张空白宣纸提笔小心翼翼的画出一个更精致细腻的图案。 “对,就是这个图。” 说完南宫晋目光灼灼的看向李云绣,他有感觉,这个图案蕴藏着巨大的信息。 李云绣面上却不见喜色,皱紧眉头反问:“你,确定没记错吗?” “为什么这么说?”南宫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图。 “这个图案……元大哥的衣服上绣着这个图案。只是是暗纹,平时看不清。”李云绣咬唇,语气迟疑。 南宫晋突然意识到什么,拉着李云绣的手就要离开。 “宿主大人,男女主发现你的秘密了。”4087时刻关注着男女主,男女主一有动静它就向苏殷汇报。 苏殷不紧不慢地走到南宫晋房门前。“故意让别人发现的东西,怎么能算秘密呢?” 南宫晋打开门,正好撞上神情自若的苏殷。 第三十一章大佬(11) “南宫兄,你和绣姑娘这是想去哪儿啊?”苏殷笑着问,脚下却没挪动一步,站在门口堵住他们的路。 看着苏殷和平时无二的表现,南宫晋浑身发寒,不敢想象这个人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 李云绣从刚才就有些恍惚,苏殷出现后盯着苏殷一动不动。 “你跟七杀堂,是什么关系?”南宫晋低着头问,脑海中却在想逃跑的办法。 苏殷轻笑,那个笑跟平时却不一样了,明明一样的弧度却一下子变得邪气四溢。 “你觉得呢?”语气轻柔,好像他们还是同伴一样。 南宫晋后腿一步,紧紧护着李云绣,紧紧盯着苏殷,恶狠狠地说:“你就是七杀堂的长老,或者说你就是灭张家满门的凶手。” “是啊!”苏殷笑地越发纯真无邪。 “你……”南宫晋愤怒地指着苏殷,还没将嘴里的话说完就晕了过去。 苏殷遗憾地摇摇头,少年人还是太年轻啊!你以为我还会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吗,我是反派哎,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咯! 然后默默从男女主身上拔出飞出去的两根银针,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行了,带走吧!” 姜侗带着人候在苏殷身后,闻言赶紧派人将南宫兄和李云绣秘密带去了城外的地下暗牢。 苏殷则带着办完事回来的白术大摇大摆地走到街上,对两家派来的人投来的视线一律无视,偶尔心情好了还会给别人一个微笑。 “宿主大人,您为什么要让男主故意发现凶手是你啊?”4087表示不是很懂自家宿主这是要干嘛,它的大脑都要烧掉了好吗? “因为我是反派啊!” 这是个什么回答,4087懵逼。 苏殷叹气,有点为4087的智商捉急。 “你别是个残次品吧?” 别家系统也不像它那么笨啊,别是个残次品吧! “宿主大人!”4087气鼓鼓,虽然它没有0001那么出色。但是!它是合格的,不是残次品。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苏殷揉揉脑门儿,被4087吼的有点发晕。 不是就不是,你那么大声干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虚呢!有理不在声高懂不懂。头疼! 4087哼哼唧唧,表示大度的原谅了自家宿主。 反正都已经被嫌弃了那么多次,习惯了。 “那,宿主大人您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啊?” “当然是因为,为了推动剧情啊!”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男女主玩儿,直接推动剧情发展的速度,就可以早点收工了。 “可是,您的任务已经不是扮演反派了啊!” “也是。”苏殷规律地摇着扇子,端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不过,反正没事做顺便补一下剧情呗!” 这就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吗? 4087没想到自家腹黑的宿主也是有职业道德这种东西的。 “宿主大人,您出城干嘛呀?”说着说着4087突然意识到自家宿主已经带着狗腿子白术到了城门口。 苏殷笑眯眯的道:“去刺激男女主啊!” 4087:“???”啥意思? 苏殷默默叹气,果然4087的智商没及格吧! 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城门是为了做给两家派来的人看的,免得男女主都饿死了他们还没救出两人。 等他们发现男女主不见了,就会想到他的提示。 他是不是最大方的反派了? 苏殷和白术到了城外一个破破烂烂的道观,似乎荒废很久了,尘埃蛛网到处散落着。 白术敲敲一块墙壁,很快一处通道出现,黑黝黝的洞口还算干净。 苏殷皱皱眉,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南宫晋幽幽转醒,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通过透过缝隙的光观察四周,是个独立的暗牢,只有一扇门可以开。 他的手脚都被绑住,行动起来很困难。绣儿离他不远,还没醒,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挣了挣,绑住手脚的绳索很巧妙,靠自己绝对弄不开。 恰在此时,传来微弱的开门声,来人提着灯进来,灯光洒满屋子。 南宫晋眯眼看去,来人没理会南宫晋冰冷的眼神,手脚麻利地在各处摆好灯,然后去门口恭恭敬敬地迎进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 那公子手执折扇,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绝美无匹的相貌为这简陋的暗牢增色几分。 “元子执!”南宫晋看到来人,也不装了,咬牙切齿地喊着来人的名字。 苏殷对男主的怒火不以为意,没做反应,身后的白术挥退了掌灯的侍从,然后默默现在苏殷身后充当背景板,也没什么反应。 这时李云绣醒过来,还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看来心上人是幕后真凶这个事儿有点刺激她了。 李云绣醒来默默看着南宫晋和苏殷对峙,不发一言。 南宫晋涨红了脸,自己气的要死对手不接招儿的感觉无比憋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他不由得更大声地喊:“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们?” 苏殷摇摇头:“如果要杀你们的话,你们活不到现在。” 南宫晋抿着嘴,愤愤不平地盯着苏殷。 “戏耍我们很好玩吗?” “这个嘛,有点。”苏殷歪着头看了看绑着南宫晋和李云绣的绳子,眼里盛满笑意。 “你……”南宫兄格外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云绣抬起头直视苏殷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为什么要灭张家满门,为什么,要去欺骗他们。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灭了张家满门的凶手。 如果他只是凶手,她恨不得手刃了他。可是,他是元大哥啊!为什么,要欺骗她呢? 苏殷兴味盎然,仔细想了想回答李云绣:“因为我不喜欢那个人看我的眼神,所以我杀了他啊!谁知道突然出来一个老头儿一个劲儿喊打喊杀的,没办法为了灭口只好将人都杀了。”说着灭人满门的残暴就像是说今天想吃鸡翅结果不小心杀了整只鸡一样的轻松和不以为意。 人命在他眼中,到底一文不值。 “那个人?”李云绣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可是“为何非要杀人全家呢?那人得罪了你,你教训一顿或者直接杀了,关其他人什么事。你杀了人走了便是,谁能拦你?”为何连婴儿都不放过?怎么就,这么狠呢? 第三十二章大佬(12) “一劳永逸啊!”苏殷看着崩溃大哭地李云绣,平静如水。 “那天城外的人,就是你派的?”南宫晋看了眼冷漠的白术,将目光放在苏殷身上。 苏殷笑笑没说话。 南宫晋明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时门又被打开,进来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公子,外面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浅月!南宫晋看着那个女子,突然明悟。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算计了进去,什么暮合楼,什么朗月清风楼,什么李府,都是这个笑容满面的男人布下的陷阱。 “为什么要故意让我发现你的身份?”这是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不是他故意让他们发现,他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是啊,谁会去怀疑自己的朋友呢! 苏殷却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废弃道观外挺着几辆马车,二三十个人牵着马候在一旁。 苏殷回头望了一眼道观,然后登上马车,白术翻身上马,紧跟在马车旁。 浅月带着侍女上了第二辆马车后,白术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上马出发。 除了马车车辙和马夫挥鞭发出的声音,二三十人静悄悄的。 苏殷随意地靠着,谓叹一声。 “还是马车好啊,舒坦。” 骑马这项运动还是太考验他了,果然跟在主角身边要辛苦很多。苏殷斜躺在榻上,拿着一本杂记看得兴起。 4087百无聊赖,一开始絮絮叨叨跟自家宿主聊了一会儿被禁言后就郁郁寡欢,只能盯着自家宿主的俊脸发呆。 今天后,苏殷一行人到了京城的暮合楼分楼。 坐马车坐到骨头发软的苏殷跳下马车,“刷!”一下打开扇子。 后面马车里的浅月被侍女扶着优雅地下马车,然后走到苏殷身后恭敬地站着。 “回香榭小筑去吧!”苏殷瞥了一眼浅月,语气淡淡地。 浅月身形一顿,却顺从地行礼,沉默着上了一辆华美一些的马车,紧接着马车朝东边驶去。 “走!” 苏殷一声令下,候了许久的掌柜诚惶诚恐地在前面引路,带着苏殷去了暮合楼的顶楼。 白术跟着进了暮合楼,进楼前看到一个小乞丐眼巴巴的守在路口盯着暮合楼的大门。 白术皱皱眉,进了暮合楼。 门口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暮合楼用餐的客人,他们不知道什么人竟然劳动暮合楼掌柜专门在门口等了半天。 纷纷议论起来人的身份地位却没有结论,只好放下这一段谈起别的事。 “张家灭门案之前半个多月闹的满城风雨的,现在怎么没消息了?”一个年轻公子问同桌的大汉。 大汉放下杯子叹口气道:“南宫家的大少爷连同他未婚妻李家小姐失踪了。” 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而且南宫家主前几天受了重伤,差点儿没命。南宫家李家也不知得罪了哪路邪神,各项生意都被人搅黄了,还得罪不少江湖势力。” 大汉摇摇头接着说道:“二少您可别管这些江湖人的事,您要是出了事儿,老爷不得气死。” 年轻公子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道:“放心,我不乱来。” 这一边,挥退身后一干下属的苏殷刚踏进大门,飞快关上门一扇子攻向隐藏在背后的人。 不料对方实力不弱于他,轻轻松松躲过他的攻击。 苏殷笑了一下放弃扇子改用双手卸对方的力道,说着攻势抓住对方的手腕转个身将人双手反剪压在墙上。 本来他露出许多破绽,只要对方稍微用点儿力他都会受伤,可是对方完全无视了这些破绽,反而让他顺利的治住对方。 “哎呀哎呀疼,阿殷你放开点儿好不好?” 苏殷眯着眼,没有用力也没有放开,反而欺身压上去凑近那人的耳朵吹气。 听到那人的抽气声,苏殷愉悦地笑了。 “在这儿等着我呢?”他轻声问。 那人嘿嘿傻笑企图蒙混,却不料苏殷突然加大力度。 “哎呀!阿殷~” 苏殷冷哼一声,放开了那人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后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那人苦着脸揉揉酸软的胳膊走过来,想到一杯水喝。 还没动作苏殷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立即僵住,缓缓放下茶壶。 “说吧!”苏殷放下杯子,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是不是每个小世界都跟着我的?” 那人沉默,偷偷觑了眼苏殷,小媳妇儿一般委委屈屈地站起来,却任是低着头不说话。 苏殷气笑了,什么都没说突然站起来就要离开。 那人终于慌了,急忙拉住苏殷的手。 “别走!我,我是跟着你。” 苏殷回头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怕你有危险啊!” 苏殷怒从心起,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怒到:“修罗段言!你是不是闲得慌?啊?修罗界的事儿还不够你忙的,你跟着我到小世界干什么?我能有什么危险?” 修罗段言不说话,眼里却是不放弃的倔强。 即便阿殷在小世界出事的几率非常低,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就是想要保护他,就是想要守着他。 错过了一次,他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上次阿殷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不在阿殷的身边,结果让陆吾趁虚而入伤了阿殷,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 苏殷放缓了眼神,摩挲着修罗段言的头发转身抱住他。 “下次,早点联系我。” 修罗段言闻言大喜过望,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可以一直陪着阿殷了? “好,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苏殷叹口气,他早就察觉到小世界里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势力,可是对他的任务没有影响他就没管。 直到第三个任务的时候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警觉起来,可是对方藏的隐蔽,查起来太费功夫,苏殷这才作罢。 有时任务停滞或者他遇到困难这股力量就会出现力挽狂澜,苏殷才尽力去查,可是原剧情中完全没有描述,这股力量出现的很突兀这一点很奇怪。 苏殷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对他没有恶意,甚至很友好,所以设计以自己为饵诱对方出来。 上一个小世界不是他第一次发现修罗段言的身份,但这次却是他察觉他身份最早的一次。 于是,他急匆匆结束了任务赶来京城。 第三十三章大佬(13) “南宫晋他们已经被救出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修罗段言剥开一个橘子,小心地将白丝全部弄干净才递给苏殷。 苏殷笑道:“管他作甚?咱们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走走看看?”男女主被救走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慢慢来,不着急。 这个小世界等级很高规则也完善,同时危险性又很低,拿来散心最好不过。 “好。”修罗段言闻言点点头。 确实,自从阿殷的狐心被陆吾偷走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脾气也越来越偏执了,难得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这让修罗段言产生了一种就在小世界呆着也不错的想法,不过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待在小世界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麻痹。 还是要出去面对才好啊,修罗段言理理苏殷的衣摆,看了几遍完美无缺了才罢手。 修罗段言跟着苏殷穿梭于各个小世界当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还不小,但是作为修罗界的主人,这点代价他还付得起。 在苏殷得到小世界信息的同时,修罗段言同样得到了。 知道苏殷投放的身体是谁后,他根据苏殷的性格想到,七杀堂一定会为苏殷所用,所以他灭掉了七杀堂堂主的灵魂代替他,默默在背后给苏殷提供便利。 否则的话,苏殷行事不会那么顺利。虽说七杀堂分堂完全由七杀堂各长老分区管辖其他人不得干预,但是这不代表七杀堂其他长老不会不管苏殷那么胡作非为。 毕竟,稍不注意,七杀堂就会面临被武林正道围攻的下场。 而这却是七杀堂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 修罗段言转到苏殷身后拥住他,谓叹一声道:“咱们下江南去吧?去看碧波浩,去看渺风晴细浪,去看小桥流水,去看千帆过尽,好不好?” 苏殷出身于九宸的南边,从小见惯了江南的温柔。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南是温柔至极的,连风都透着温婉。 但那种温度却在苏氏被灭族后消失了,从此江南的风成了苏殷无法抹去的痛,只在梦中出现。 修罗段言提出去江南未尝没有让苏殷放下过往的意思在里面。 苏殷自然知道修罗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不回江南不是怕触景伤情,而是下令灭他全族的凶手还没有死,他要为父母亲族报了仇再回去祭奠。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殷还是答应了修罗段言。小世界的江南,跟九宸故乡的江南,始终是不同的。 说走就走,修罗段言和苏殷都不是拖沓的人,极快的决定了去江南的事后立马动身。 他们走的陆路,这日他们行经一个小村庄。 天色渐晚,继续赶路显然不现实,他们本就是为了游玩而不是为了赶路,不在乎这点时间。 正是晚饭时间,小村庄炊烟袅袅,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几个小童在村口的树下玩耍,见到那么多人骑着高头大马驾着马车驶进村子,连忙放下手中脏兮兮的木棍子跑回家报信。 七杀堂的总管玄裕见状连忙喊住其中一个小孩儿,跳下马拉住小孩柔声细语地问道:“你们这儿最大的房子在哪儿啊?” 小孩子吸吸鼻子,怯生生地缩着头任由玄裕拉着不敢说话。 玄裕堆满笑容的脸僵了僵,放柔了声音继续问道:“你告诉叔叔,叔叔给你糖吃。” 小孩儿闻言抬起头。“可是阿娘不让吃陌生人的东西。”小眼神极度渴望玄裕口中的糖,可是阿娘的话他不敢不听。 两人僵持中,一个老乡匆忙赶过来。 “贵人是途径邻水村吧?” 玄裕站起身回到:“是的,今日天色已晚不宜赶路,所以我等想要在村子里借住一晚。” 说话间小童跑到了那老乡身后藏起来,却悄悄探出小脑袋盯着玄裕,显然还记得这个怪大叔身上有糖的事儿。 老乡松了口气,把小童的脑袋按回身后,笑着道:“原来如此。邻水村房子最大的是村长家,不过你们这么多人还是住不下。” 玄裕回头看了一眼,二三十个人的队伍是住不下。 这时已经有不少乡民出了家门到村口观望。 玄裕想了想道:“村长家附近有屋子空着的都行,只是暂住一晚罢了。” 老乡看了看几辆马车,马车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 “那我带你们去吧!从这儿过去就是了,不远。” 玄裕点点头,邀请老乡跟他一起坐到马车横栏。 老乡呵斥了小孩几句让他回家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坐在马夫另一侧指路。 他们这个小村子相比较其他的村子来说都要富裕,但是也没怎么见过这种大马。 县里的马车倒是见过,但是那马都很瘦弱,不像这些人骑的马那么威风。 瞧着这个阵势,马车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有那么多护卫,不是非富即贵是什么? 白术撩了下眼皮子,目光在玄裕的笑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却在玄裕转过来的时候及其自然的移开。 玄裕和他本来是同一批出来的,不过玄裕因为长袖善舞被派遣到堂主身边做事,最后更是升为七杀堂的总管。 至于他,除了一身功夫能看没什么别的技能,被派到了宿城。 后来丘长老被杀元长老成为宿城的管辖者,他又为元长老卖命。可以说,他和玄裕几乎是没什么交集,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谁能想到堂主和长老关系匪浅他居然能再次遇到玄裕。 谁能说,这不是他的运道呢! 玄裕挠挠头,奇怪的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可是却没什么发现什么问题。 跟在元长老身边的那个白术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一身武功也神秘莫测,据说除了堂主和几个长老就属他最厉害。 玄裕有点羡慕,他的资质一般,更擅长管理,所以从飞沙离开后被派到了堂主身边。 武功也就比二流高手强了那么一点点,完全不够看。要是打起来,能逃跑就行了。 玄裕叹口气,神色郁郁。 第三十四章大佬(14) 邻水村村子家里来了一伙人,骑着高头大马,驾着看起来就很贵的马车,二三十个人都是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不过村民们也只敢多在一旁悄悄看,毕竟贵人们的脾气都不太好。 玄裕和老乡进屋子里去找村子,其余人则在外面等候。 村长没有什么意见,听说只停留一晚明日一早就走而且会付报酬就同意了,反正邻水村只是个小村子没什么值得贵人停留的。 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跟着张老六进村长家不久就又出来了,然后站在马车旁边将马车里的人请了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硬朗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端的是贵气逼人俊美非凡。 男子出来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躬身将另一个人牵出来。 嚯!怎么形容呢!后出来的这个公子皮肤白皙气质温润如玉,那双桃花眼不知道迷了多少姑娘去,真是貌比潘安! 随后一群人簇拥这那两个公子进去了,之后除了出来了几个侍卫一样的人,那两个公子再也没出来过,神秘的很。 眼见没什么热闹可看,村民们陆续回了家继续做饭。 不一会儿各家各户炊烟升起,好一番盛世年华。 “两位公子小心脚下。”村长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贵人。 那一身青衣的小公子,不知怎么形容,就是好看的紧。 苏殷勾了勾修罗段言一直没放开的手,眼角带笑。 “你也不怕人看出来?”轻轻甩了甩手,却没放开。 “有什么怕的?”修罗段言捏得更紧,十指交缠。 苏殷只是笑,是啊有什么怕的,活了那么多年还会畏惧凡俗人的流言蜚语吗? 进了大堂,村长看了看有些老旧的桌椅,上前想要擦擦。 还没等他过去就被玄裕拦住。 “老人家,这种小事自有侍从来做,您坐好就是了。” 玄裕笑眯眯地将村长扶着做到主位上,吩咐两个侍卫擦干净下首的挨着的两个椅子。 这次出行没带侍女,所以很多事情都要飞沙成员来做。 他们一行人临时暂住,是客人。苏殷和修罗段言礼貌地坐下跟邻水村村长闲聊几句。 看出村长的不自在,苏殷就告辞回房休息。 “明日应该就会到寒水渡,届时我们坐船下江陵,沿着湘水往下阅览江南风情。”修罗段言笑道。 破旧的小屋被重新装点了一番,换上了新的器具和被褥,看起来清雅了不少。 苏殷点头,走水路还是陆路他没什么意见,反正是游玩,怎么去都一样。 苏殷和修罗段言在房里说话,屋外正在查看整理行礼的玄裕却遇到了了白术。 准确的来说,是白术主动找来的。 看着一脸冷漠的白术,玄裕奇怪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查看。 白术抱着剑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干嘛呀?”玄裕满脸无奈。 站这儿半天了,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看,脑子有病吧! 白术低下头。 “你,不记得我了?” 玄裕更觉得奇怪,他堂堂七杀堂的总管,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住。就算他是长老手下的,他也没印象啊! 看来对方是真的不记得他,白术有点沮丧。 惆怅地看了一眼玄裕转身离开了,决绝又萧索。 玄裕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莫名其妙的走了。 离开的白术想起了还在飞沙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的武学天赋不算多好,至少还没有达到能留在堂主身边的资格。但是玄裕却是一早就定下的,留堂主身边伺候的身份。 飞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时间所有的残酷在飞沙都能遇到。 他进入飞沙的时候,因为瘦小常常被同一批进入的孩子欺负。他太软弱,不懂得反抗。 直到后来,他才成长起来离开飞沙,成为了七杀堂长老的属下。 然后,就和玄裕再也没了关联。 跟他不一样,玄裕是一个管理方面的天才,进入飞沙没多久就被隔离到别的地方进行培养。 他还记得那个那个明明自己也没多大能力却还将他护在身后的男孩儿。 那时候,真美好。 “你们不许欺负他!”小男孩小小的身躯却严丝合缝的将满脸伤痕的男孩子挡在身后。 “哼,在飞沙强者为尊,他这种废物不配得到资源。” 几个孩子还是畏惧小男孩被选中的身份,但是却不愿认输,梗着脖子对懦弱无能的白术进行羞辱。 小小的玄裕气红了脸,说道:“我们是同门,怎么可以欺负同门。况且,况且你们都是白字下的,更不应该排挤他。”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别以为你入了玄字我们就怕你。”话虽那么说,但是不怕是不可能的。他们敢对白术动手,但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玄裕一个手指头。 玄裕冷哼一声道:“那你来啊!” 小男孩铁青着脸,被玄裕的话气着了。不就是有所依仗嘛,得意什么? “你别得意,看你能护着他多久。”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玄裕对着离开的三人做了个鬼脸,转过身面对满身伤痕的白术。 “喂!你怎么那么弱啊?这都多少次啦?”玄裕蹲下身嘟着嘴,伸出指头戳呆呆坐着白术。 白术抿抿唇低下头,不说话。 玄裕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白术头发的小漩儿。 两人安安静静对坐着半晌,玄裕腿都蹲麻了,白术还是不说话也不吭声。 玄裕叹口气,站起身拍拍发酸的腿。 “算了。”转转眼珠子,一个主意出现在心头。“既然你这么弱,以后我就保护你吧!” 白术抬起头惊愕地盯着气势汹汹的玄裕。一个玄字开头的说要保护他?玄字不都是一群武功天赋不怎么样但是动笔很厉害的人吗? “我不用你保护。”他动了动嘴,如果真的要一个玄字保护,他早就被淘汰了。 说要白术觉得不对,补充道:“我会变强的。” “我保护你。”他终于磕磕绊绊的说要整句话。 玄裕笑着道:“好呀!”其实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在白字混的那么差的人有保护他的那一天,不过不能打击他。 白术看着小男孩儿的笑脸,将他记在了心里,也将誓言记在了心里。 这时的他还不懂,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就在堂主身边的。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和玄裕已经相差太多。 第三十五章大佬(15) 长大后的白术再次见到玄裕的时候,玄裕却根本不记得他。 白术感到无比的失落,那个说要保护他的男孩儿不记得他了,想想就心塞。 一夜无话。 辰时,一切准备妥当的苏殷一行准备启程。 “出发!” 见堂主和长老上马车坐好,玄裕一摆手。 还没睡醒的苏殷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修罗段言身上打盹儿。 修罗段言将人搂在怀里,盯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半晌,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对待珍宝一般吻了吻苏殷的发丝,修罗段言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服。 马车行驶没多久,苏殷就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抬起头望向外面。 修罗段言皱着眉,脸色同样不好看。 “前面有一波人挡住了路,暂时过不去。”说要心疼地看着被吵醒的苏殷,心中不太高兴。 苏殷捂着嘴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朝马车外喊到:“白术,去问问怎么回事?” 白术应了一声,片刻后回来答道:“是有一名女子要被沉塘。” “沉塘?” 沉什么塘,难不成红杏出墙了? “村里人说那个女子是天煞孤星,克父母亲族。所以……要将她沉塘。” 白术皱眉,生死祸福乃天命,跟一个无辜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苏殷沉下脸。 “胡说八道!什么天煞孤星,简直不可理喻。” 天煞孤星?开玩笑,这种万中无一的命格也是一个凡俗女子能驾驭的?就算她是天煞孤星,一出生就死了,哪有机会克什么父母亲族。 愚昧无知! 修罗段言同样是一脸无奈,拍了拍苏殷的后背安抚。看了一眼气的不轻的苏殷,撩起纱窗。 “将那个女子救下来,继续赶路。” 吩咐了一句,修罗段言就放下了纱窗。 苏殷虽然是九尾狐族,但是师从鬼王综漪,学的是窥探天机沟通天地,也就是,先知…俗称算命。 在他面前说什么天煞孤星,怎么能不生气。 就算是他,不懂命格宿命之类的东西,也知道天煞孤星不是那么容易来的。 天煞孤星刑克六亲,一出生血亲全部去世,绝对没有一个能活着超过一个时辰。 但是天煞孤星也仅仅是克血亲罢了,对其他人没有丝毫影响。 况且,真正的天煞孤星,也长不大。 修罗段言眯着眼,勾起一抹笑。 不大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更加激烈,后来慢慢消散。 片刻后白术回来了,带回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 女子狼狈不堪身上全是水,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苏殷他们的马车磕头。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声音哽咽颤抖。 如果不是马车里的贵人出手,她今天绝对会被沉塘。 可是她还没有给父母和弟弟报仇,还不能死。 村子里的那些人,平日里和善,可是自从父母死后一切都变了。 说她是灾星,说她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说她会害了村子里。 可是父母都是歹人杀的,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被看上就要家破人亡吗? 她不服,她一定要报仇,要让那个恶人付出代价。 白术冷眼看着,抱剑站在一旁。 虽然不知道堂主和长老为什么要参和这件事,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将她带了过来。 至于这个女子一身狼狈,关他什么事? 玄裕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跳下车将外衣脱下披在女子身上。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可怜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白术眼神冷下来,对玄裕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忍着将衣服抢过来的冲动,白术拳头捏的有点紧。 这个玄裕一直都那么烂好心的吗?不过就是个乡野女子,干嘛对她那么好? 苏殷闭上眼睛靠在修罗段言身上,打了个哈欠。 还是没睡够啊! “将她带上,接着走。” 无可无不可的下令,反正是举手之劳,就当行善积德了吧! “是。” 玄裕让人将那个女子安排在后面的马车上,自己爬上车辕,看都没看脸色臭臭的白术一眼。 哼!不就是武功比他高那么一点点嘛!臭着个脸给谁看啊,当谁还没个脾气咋的。 白术本来对玄裕把自己衣服给一个陌生女子的事不高兴,这一下更是气炸了。但是他本来脸上就没什么表情,内心再气也看不出来。 冷着脸上了马,然后忍不住又暗戳戳地看了玄裕好几眼。 没有诚信的骗子,说要保护我,结果连我是谁都忘了。 到了远离村子的地方,苏殷就让那个女子下车了。 “多谢公子大恩,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 锦雀一脸感激涕零,虽然恩公没露面,但她还是郑重其事地行了大礼,发誓要报答恩公。 睡了一会儿,苏殷已经清醒地差不多了。 对女子的感激不以为意,没理会对方,让人直接离开。 女子身上气运很足,但煞气很重,怕是要做什么大事。 日后位高权重,却也杀伐果断。 杀人都是轻的,以后手里的人命应该不少。 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阿殷怎么突然要救人了?”修罗段言很好奇,阿殷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怕麻烦,那么麻烦的事居然主动参和。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兴趣而已。” 这个女子活下来会改变很多东西,一个朝堂的局势,甚至一个王朝的更替。 这样想想,就挺有趣的,不是吗? 他还是对怎么给人添堵喜闻乐见,这种大事插一脚不是更开心? 苏殷打开纱窗眯着眼瞧了只剩黑点的女子一眼,轻笑一声,对她的未来感到有趣。 没有人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乡野女子,最后将一个王朝弄得分崩离析风雨飘零。 当然现在的她还是一个一心为父母和弟弟报仇,有点小心思,但心机还不够深沉的小女子。 看着马车里去的锦雀收回目光,手里紧紧捏着一块银子。 忍不住落下一滴泪,然后眼神坚毅,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王城,那个恶人的本家所在。 她不知道恩人是谁,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记住了恩人马车上的标志。 至于她的仇人,她永远不会忘记。 第三十六章大佬(16) “阿晋……” 李云绣站在门口,看着一脸漠然的青年眼眶发热。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和朝气,变得像个死气沉沉的垂暮老人。 发现元大哥的身份之后,南宫晋虽然愤怒但还不是这样。 直到他们被救出来,知道南宫家李家受创,甚至南宫叔叔重伤的消息。 阿晋虽然竭力想要挽救南宫叔叔的性命,南宫叔叔最后还是病重而亡了。 后来,阿晋就变成了这样。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每日麻木的活着。 南宫家再也不复昔日的辉煌,一代武林世家就这样在各界的打压下不复存在。 李家也没好多少,照样元气大伤。 李云绣走到南宫晋身边,蹲下身盯着南宫晋的眼睛。 “阿晋,你不能这样下去。” 南宫晋只是抬头看李云绣一眼,没什么表情。 “南宫家还需要你,你是南宫家的少主,如果你不振作起来,南宫家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南宫晋依然无动于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难道你不想给南宫叔叔报仇了吗?” 她捏着南宫晋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质问。 就算你不在乎南宫家的荣耀,不在乎我,难道你连杀父之仇都不报了吗? “报仇?”南宫晋声音沙哑,好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李云绣点头,紧紧盯着南宫晋的眼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想找他报仇吗?” 他是谁,除了南宫晋也就只有她最清楚。 七杀堂长老——元子执。 “元!子!执!”南宫晋一字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是疯狂的恨意。 李云绣抱紧南宫晋,眼泪流进南宫晋的衣领,不停抽噎。 身后藏在大门外的南宫夫人捂住嘴压抑哭声。 …… “堂主,元长老,前面就是寒水渡。”玄裕转过头,马车的帘子被拉开,元长老没骨头似的窝在堂主身上,堂主一脸宠溺。 玄裕红着脸飞快地回头,眼神飘忽。 一开始看堂主和长老光明正大的也没多想,结果天天这样黏在一起不多想都不可能。 别说他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了。 哪有两个大男人整天黏黏糊糊腻在一起的。 比他反应更大的是4087,看见自家宿主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亲亲我我,它零件都快气炸了。 就好像自己每天精心浇灌的花朵突然被人连盆儿一块儿端走了那么愤怒。 关键是,这朵花还有很多小秘密没告诉它。 苏殷轻笑一声,靠的更近。 4087愤怒地跳脚,太过分了,宿主大人怎么能那么过分! 明明知道它生气还故意气它,委屈巴巴。 自闭了。 …… “堂主,长老,到了。” 终于到达寒水渡,玄裕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嗯。”苏殷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理理褶皱的衣摆抢在修罗段言前面跳下马车。 没去管还在角落里自闭的4087,苏殷心情很欢快。 修罗段言见状失笑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真是孩子心性,连谁先下去都要比上一比。 刚下马车就见苏殷在旁边笑地一脸得意洋洋。 修罗段言走过去胡乱揉了揉苏殷的头发,换得他一个恼怒的表情。 揉完就跑,修罗段言做的相当熟稔,几步奔上七杀堂早就备好的船只。看着苏殷因为轻功不如他没追上而跳脚,哈哈大笑。 还说人家孩子心性,你也很幼稚好不好,没好到哪里去。 玄裕在后面笑着看元长老抱着手上船,佯装生气的样子,堂主就连忙凑上去让长老报复回来。 白术看着玄裕的笑脸心里莫名地开心,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 …… 一路沿江往下,进入江南已是五日后的傍晚。 笙歌曼舞灯火阑珊,画船层层叠叠罗列其中,香风阵阵飘散,引人沉醉。 玄裕趴在栏杆上看沿河的画船,成千上百各种各样的画船看得他眼花缭乱。 “这便是江南画舫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是……”找了找脑中的形容词,叹口气道:“美不胜收。” 北地是没有这般光景的,北地极冷,冷到了骨子里,孕育不出这样的温柔乡。 苏殷出来透气正巧听到这句,笑着道:“从未来过江南?” 玄裕回头看见是元长老连忙行礼,然后摇摇头回道:“未曾。” “是嘛?”苏殷笑笑,奇怪的道:“你身上的气质倒是不像北地男儿,反倒是有江南的味道。”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吧!”玄裕道。 他性格有些温吞,确实不太像土生土长的北地人。 倒是白术这个江南出生的都比他像,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了解了一些。 至少没之前那么讨厌了,白术其实是外冷内热不懂表达而已。 苏殷收回目光望向岸边的画船,轻声呢喃:“是嘛!北地……吗?”神情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 “长老是江南人?”玄裕问到。 资料上没说长老是哪里的人,甚至连他的过去都查不到,除了有几件杀人的事被查出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也有可能是长老自己抹消了线索,七杀堂的特性决定了不会对长老大加探查,抹消线索的话确实查不出来。 “是啊!”苏殷轻声到,语气恍惚。 江南,他的故土。 4087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它能察觉到宿主大人突然低沉下来的心情。 每次提到江南或者任务在江南宿主大人都不开心,所以之前它有意无意地避免了以江南为背景的小世界。 可是这次,宿主大人被那个叫修罗段言的撺掇着来了江南,这才使它格外愤怒。 结果宿主大人不安慰它不说,居然还对它不理不睬。 站在门口的修罗段言转身回了船里,阿殷的背影让他心里堵得慌。 本以为阿殷答应来江南是想通了放下了,结果……并没有。 修罗段言叹口气,扶着额头。 怎么才能让阿殷放下心结呢,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一点用没有。 阿殷的身体和灵魂本来就损坏的很严重,再这样下去,待在小世界怎么修补也没用。 江南,陆吾,苏氏……不解决这些,阿殷活不下去。 第三十七章大佬(17) 修罗段言正陪着苏殷吃饭,一道清炒莴笋很得苏殷的喜爱。 “堂主……”玄裕脸色难看地进来,神色犹豫。 修罗段言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道:“什么事?” 玄裕虽然有时候有些咋咋呼呼,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很稳重的。没有要紧的事那么莽撞地来打扰他,还是在这个时间。 玄裕吸了口气道:“宿城分堂被灭了。” 宿城自从长老去京城就陆陆续续转移,被灭本来没什么损失。 几个人他们也不在意,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显然不正常。 七杀堂跟许多正道门派包括朝堂的人都有往来,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难道是武林正道要对付他们了?可是,太突然了吧!他们最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玄裕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只好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急忙来禀报堂主。 “宿城?”修罗段言一愣,这不是阿殷之前管辖的七杀堂分堂所在地嘛! 苏殷慢条斯理地吃完放下筷子,拿手绢擦擦手,然后道:“没事,不用管。” 早有所料的事情,男女主毕竟是受天道庇护,被打击后站起来的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这……不管?”玄裕有点犹豫,看了眼堂主。堂主正埋着头给元长老挑喜欢的菜,玄裕眉毛跳了跳。转头去看元长老,元长老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的样子。玄裕有些摸不准,难道是意外……不是特意针对七杀堂? 苏殷点点头接着将玄裕赶了出去。 男主不会那么鲁莽直接对上七杀堂,他针对的仅仅是杀父仇人,也就是元子执所在的七杀堂宿城分堂罢了。 真的要灭了七杀堂的话,他还不够格,跟七杀堂有关的势力也不会不管。 如果男主拿出足够的筹码仅仅是针对一个分堂的话,相关势力就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 一个分堂罢了,七杀堂分堂众多不在乎这一个。 虽然宿城之前是七杀堂的大本营,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没什么重要的。 “难道是男女主干的?”修罗段言望向苏殷。 “嗯!”苏殷点点头。 “不用去管,让他泄个愤罢了。”打了个哈欠,语气相当不以为意。 杀父之仇要是无动于衷的话,他都要怀疑南宫晋是不是男主了。 “走,出去消消食。”大手一挥,自顾自站起身。 饭饱神虚啊,出去走走好了。 “哦好。”修罗段言见状连忙跟上。 阿殷说不用管就不管吧,反正男主现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没什么威胁性。 …… “白术?!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玄裕禀报完脑子还没转过弯儿,一出门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抬头一看,好嘛,又是元长老的属下白术,门神一样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没事儿杵在大门口干什么?哎呦我去,疼死了。这人身体是铁做的吗,那么硬。 玄裕揉着被撞疼额头瞪了傻站着的白术一眼,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白术被他一瞪弱弱地收回想要伸出的手,对着玄裕的背影陷入迷茫。 他也是刚刚到这儿,结果玄裕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一下子就撞上来了,他又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 窦娥在世啊,不白之冤。 他真的不是故意站在门口的,只是个意外啊! 内心小人已经哭唧唧了,表面上还是冷冰冰地没什么表情。 后玄裕一步出来的苏殷看到这一幕,笑开了。 这真是,太有趣了吧! 小事迷迷糊糊感情宛如一张白纸的小总管和闷骚的自家属下,想想这一对组合就可乐。 看着苏殷偷偷摸摸躲在门后偷窥的样子,修罗段言摇摇头失笑。 他能怎么办? 自己找的对象,跪着也要宠完啊! 这八卦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性子也不像之前的九尾狐族长和夫人啊! 阿殷的大哥,更不像了,苏诲从小就端方雅正,比谁都重规矩,不可能交给阿殷这个啊! 等等!阿殷……像他姑姑!!!那个号称九尾狐族第一天才的苏茹,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是出了名的。阿殷这个样子,不就是他姑姑的翻版嘛! 这可真是…… 修罗段言扶额叹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 “还出去吗?”修罗段言眼角跳了跳问。 苏殷站直了身子,理理衣摆道:“当然出去。” 热闹八卦都看完了,主人公也走了,不出去留这儿干嘛!正好出去看看街灯,听说最近哪一天是乞巧节来着,有人放河灯。 “宿主大人……你刚才……”是在看热闹吧!是吧!4087有点崩溃,以前小世界里做任务的宿主不是这样儿的啊! 上个小世界,也很正常,清风霁月,完美无缺。 这……这个小世界一开始也好好的,怎么自从遇见这个修罗段言就变了,你平时坐着躺着没骨头就算了,喜欢看杂记吃零嘴也没什么。现在,你居然偷偷摸摸躲起来看八卦?!还是看下属的八卦? 人设崩了好吗? 都怪这个修罗段言,宿主大人遇见他就不正常。 这货完全忘了上次修罗段言及时出现挽回局面的事儿了,在它眼里修罗段言就是个撺掇自家宿主的坏蛋。 踏出大门的时候苏殷随口问道:“不是快乞巧节了吗,哪天来着?” 修罗段言脚步一踉跄,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今天。” 还以为他脑子开窍了,要出来来个浪漫的约会呢!结果,连今天就是乞巧节都不知道。 果然,不能期望太高,容易被气死。 “哦!”苏殷讪讪地应了一声,不敢看修罗段言此时的脸色,装作不经意地加快了脚步。 今天就是乞巧节这事儿,他是真没注意。 只知道是这几天,结果就是今天,你说巧不巧? 多什么嘴啊,不开口不啥事儿没有了嘛! 苏殷苦着脸,小心翼翼地偷觑修罗段言的神色。 看着对方黑的能滴出水的脸色,苏殷悄悄放慢了脚步落在修罗段言后面跟着。 脑子里不停地找怎么能哄对象开心的办法,想了半天没什么进展。 眼神随意一瞥,看到一个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啧啧,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 第三十八章大佬(18) 扯着修罗段言三两步走上前去,指着一个兔形灯笼问道:“店家,这个灯笼怎么卖?” 店家见是两位公子一愣,随即笑道:“公子,乞巧节的灯笼都是不卖的。” “不卖?”苏殷皱眉。还有这说法?不卖,那要干嘛? “是这样,公子只要答出跟乞巧节相关的诗句不拘是自己做的还是早就有了的,说出就可以选一个中意灯笼拿走。”店家指了指挂着的灯笼,笑着道。 “说就行了吗?”苏殷问道。 “是的,念出来就行了。”店家道。 苏殷转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修罗段言,眼波流转,缓缓开口道:“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两句虽然不是描写乞巧节,但是也算得上映衬了。 况且要哄人,怎么也要说两句让人开心的话不是。 修罗段言站的笔直,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还有越来越红的架势。 他当然知道这两句诗是阿殷故意说给他听的,不然明明有更贴切的诗句为何不用? “那个灯,我可以拿走了吗?”苏殷忍住笑,对店家道。 “当然可以,您拿好。”店家从两句诗的意境里回过神,砸吧砸吧嘴急忙取出兔子灯笼递给面前的小公子。 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真是,真是好啊,写得太好了。 星月交辉,情深意浓啊! 这要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做出如此名句。 店家摇摇头回过神,抬起头却发现刚才的两位公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哎呀!”店家突然一拍脑门儿,一脸懊恼地道:“忘记问小公子的姓名了。” 这可怎么是好,张元啊张元,你啥时候能改改你这一听到好诗文就走神的毛病。 本来乞巧节的灯笼都是出售的,后来许多家世清贫的文人为了不浪费银钱就自己做灯笼,然后在灯笼上题诗,期待找到心仪的女子。 后来渐渐演变成了许多文人寻求好诗或者灵感提着灯笼在街上等有缘人,如果诗文做的好就直接送给对方,后来乞巧节的灯笼就成了不售卖的物品。 …… “修罗。” 苏殷拉住修罗段言的袖子喊了一句。 “嗯?” 修罗段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这……”精致小巧的兔子灯笼静静跳跃着火光。 修罗段言抬头,青年扬起一抹微笑,目光盈盈,宛若秋水。 这让他突然想起一首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他记得的为数不多的诗里,这一首突然跳了出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阿殷现在映在他眼里的这个样子,跟阿殷第一次化形成功的样子慢慢融合。 “你们狐族都是要先化形的吗?”他守在山洞口,百无聊赖地在里面准备化形的阿殷。 “当然啦,如果不化形的话就不能修炼其他的功法了。”狐族只有通过化形才能学习其他族类的功法,否则的话就只能学习九尾狐族的天赋能力。 “难道你们修罗不用化形吗?” 里面的声音传来,通过空旷的洞口听起来有些飘忽。 他认真想了想,肯定地回答:“修罗族生来就跟人族长得一样,不用化形的。” 过了很久,洞里都不再有声音传来。 他托腮蹲在石头上,一下一下地拿小棍子扫面前的雪。 “修罗,看!”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面前是一个容貌精致的小男孩,穿着暗红色的锦绣衣服,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好看,比所有的九尾狐都好看。”他愣愣的看着,然后搜刮了所有的语言称赞道。 小男孩笑的更开心了,学着他蹲在石头上。 “修罗不是都有翅膀的吗?你也有吗?”男孩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他脸一红,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羞愧。 “我,我现在还没有翅膀。修罗的翅膀要长大才能有。” 男孩儿“哦”了一声,然后兴致勃勃地接着问:“听姑姑说修罗的翅膀都很丑。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不是真的。修罗的翅膀可英武帅气了,还能飞。……我父王的翅膀就特别帅。”他连忙否认,虽然他还没有翅膀,不过他见过其他修罗的翅膀,确实很厉害也很帅气。关键是,还能飞。 “能飞啊!”小男孩一脸向往,他要是也有翅膀就好了。可惜,九尾狐长不出翅膀。 看见小男孩羡慕的眼神,他昂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修罗的翅膀不仅能飞,也是最厉害的武器。有了翅膀,多强大的敌人都不是对手。” 见小男孩沮丧地垂着头,他挠挠脑袋讨好的对小男孩说:“你放心。等我以后会飞了,就带你飞。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说要红着脸道:“而且,我只让你坐在我的背上。” 修罗族是高傲的种族,除了伴侣谁也不可能坐在修罗的背上,父母血亲也不可能。 “让你坐在我的背上”这句话在修罗族,是最浪漫的告白。 小男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好看。 “好呀!” 他没领悟话里的意思,但是面对小修罗红红的脸颊,立马答应了。 “嗯!”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长出翅膀,很快就能带你遨游天际了。 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和阿殷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甚至那时候,他以为他们能够永远那么快乐。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他父王得到了一株灵草让他晋级,他为了更快地长出翅膀就去闭关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就像做梦一样。 九尾狐族被覆灭,阿殷……不知所踪。 等他再一次找到阿殷的时候,阿殷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体内的狐心也不见了踪影。 从前那个善良天真的阿殷消失了,失去狐心的他变得越来越偏执,身体和灵魂也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面临着溃散的风险。 仇恨和报仇成了他的全部,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阿殷不会进入时空局稳定灵魂。 修罗段言看着灯火阑珊处微笑的青年,露出一抹笑。 我做的是正确的,只要阿殷活着,做什么都好。 第三十九章大佬(19) 乞巧节过后,苏殷和修罗段言继续在江南待了半个月,将沿路的风景看了个遍。 吃遍了路边的小吃,逛遍了幽深神秘的古巷,领略过江南烟雨,走过了鱼米之乡,坐在独木舟上看碧波浩渺,看小桥流水…… “堂主,长老,现在去宿城吗?”玄裕躬身问道。 玩也玩了吃也吃了,是不是该去查查宿城分堂的事儿了? 修罗段言看着苏殷,没说话。 “不,去汴州。”苏殷站起身,走到门口。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差不多该结束了。 “是。”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玄裕听话地下去安排了。 堂主明显是听元长老的,自己要是还瞎逼逼堂主不得恁死他。 汴州? 汴州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说幕后推手在汴州? “要结束了?”修罗段言问。 “嗯。” …… 南宫晋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下面跪着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 “这么点消息都查不出来,南宫家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声厉呵伴随着一只滚烫的茶杯砸在中年男子面前。 本以为拿出那个东西作为筹码,怎么都能灭了宿城的七杀堂。 结果,灭是灭了,可那儿早成了空壳。 连元子执的身份都查不出来,七杀堂堂主的信息更是一点都没有。 那群人,可真会做生意。 万万没想到的是元子执那种性格孤高的人,居然会直接转移七杀堂。 跪下地上的人身子抖了一下,低垂着头却不敢躲避。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南宫晋瞥了一眼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立马站起来候在一旁。 “进来。” 李云绣端着一蛊甜汤推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碎掉的茶杯和潮湿的地面,皱着眉道:“阿晋,你还有伤在身,莫……少动怒。” 本来是想说莫要动怒,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动怒,可能吗? 南宫晋握紧拳头,眼神阴翳。 李云绣放下托盘,双手覆上南宫晋捏紧的拳头,抬头担忧地看着南宫晋。 曾经天真无忧的少女,经过了那件事也长大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宫家在其他势力的打压下实力受损大部分,但是南宫家的底蕴给了南宫晋崛起的能力。 南宫家师祖给南宫家后人留下的东西,一直被藏在落石山脉被南宫家后人守护着,除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 南宫晋的伤也是在去取那件东西的时候受的。 将甜汤几口喝干净,柔声支开李云绣。 “我没事,你先走吧!” 南宫晋始终在乎李云绣的感受,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担心。 李云绣目光有些黯然,勉强地笑道:“那你注意身子,我先走了。” “嗯。” 李云绣离开,眉宇间尽是担忧。 不知道阿晋能不能渡过这一关。 …… 玄裕在包厢外面看见了白术,那厮像没事儿人一样木登登地站着。 “哼!” 瞪了他一眼,推门而入。 被瞪了的白术无辜地看着门被关上,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长老,信已经送到了。” 长老来到汴梁后就直接明目张胆地给南宫府送了封信。 可是,那封信上的内容也太挑衅了吧! 南宫兄亲启: 不知南宫家主可安好? 多日不见南宫兄,元某甚是想念。 今日酉时,暮合楼,不见不散。 元子执。 哎呦我去,明知道南宫家主已经死了,还故意问候人家爹,过分了啊! 不知道南宫晋看见这信,心情如何。 应该,不怎么美妙。 苏殷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闭着眼享受地品茶。 云若山的天骄果然跟它的名声一样,味若骄阳,非常独特。 可惜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然还可以研究一下怎么制成的。 …… 收到信的南宫晋心情就跟品茶的苏殷不一样了,看完了信他愤怒地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脸色阴沉难看。 “元子执,欺人太甚!” 距离酉时不过两刻钟,他现在去刚刚好。 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要去。 “来人。”高喊一声。 “去告诉李小姐……”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告诉绣儿,自己一个人去就算遇到危险至少绣儿没事。 “算了,马上准备马车,去暮合楼。” 来人躬身退下。 …… “南宫公子楼上请。”早就等在门口的店小二将南宫晋带到包厢门口。 南宫晋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白术,但是知道罪魁祸首是里面的人所以冷笑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南宫兄,别来无恙。” 稳稳地坐着,然后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瞥到南宫晋包着纱布的手,轻笑道。 南宫晋拳头一紧,开门见山地问:“你叫我来做什么?” 至于坐在苏殷旁边的男子,他没多在意。 苏殷笑笑,指了指空着的椅子道:“别那么剑拔弩张的嘛,咱们坐下聊。” 站在苏殷身后的玄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祖宗喂,您弄死了人家亲爹,搞垮了人整个家族,居然让人家不要那么剑拔弩张? 没有直接拔剑相向就算人家忍得住了。 南宫晋沉下脸,还是走过去坐下盯着苏殷。 “南宫家和李家……是不是你?” 苏殷道:“是我,你又能怎么样?” 对啊,我承认了,就是我。可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你……”南宫晋右手握住剑柄,恨不得拔剑杀了面前这个满脸笑意的男人。 他不能这么做,这是暮合楼,是七杀堂的产业,是对方的大本营。而且,他不是对手。 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实力也高深莫测。 他能感觉到,元子执并不想杀他,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事。 南宫晋自嘲地大笑。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苏殷垂下眼帘,幽幽地开口道:“看着你痛苦,我就很开心了啊!” 说完抬眼挑衅地看着南宫晋道:“你要报仇,我给你机会。我这个人,最喜欢给别人机会了。” 放下茶杯走到窗口,背对着南宫晋道:“如果你能打败,要杀要剐都随你。当然,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个实力。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来找我,那时整个七杀堂都属于你了。” 第四十章大佬(20) 看着南宫晋离去的背影,苏殷笑了一下,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被人背叛的滋味,他也品尝过的啊! 明明是自己做的一切,可是最后感同身受的也是他自己。 苏殷转身抱住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一动不动地站在苏殷身后等着他回头,好像不管那人什么时候回头他都在身后等着。 “是不是要走了?”他将下巴枕在苏殷头顶,怅然若失。 这个小世界结束又要到下一个小世界才能相见, 苏殷点点头,不说话。 “我在下一个小世界等你。”吻了吻怀里人的发丝,笑着道。 “嗯。” …… 4087摇摇晃晃地蹭了蹭托腮坐着发呆的宿主。 回时空局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宿主大人自从睁开眼睛坐起来就没动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主大人……” 没反应。 “宿主大人?” 还是没反应。 苏殷伸手拍了拍4087,然后……继续发呆。 正要继续叫宿主大人时一个通话请求过来打断了4087。 “呦小狐狸,这是在干嘛呢?” 对面是一个痞里痞气留着点碎胡子的大汉,衣服邋里邋遢头发也乱糟糟地披着,一开口就是挑逗。 苏殷懒得理他,瞥了一眼继续发呆。 这人是一只虎妖,名叫……莫非,没什么强大的背景。 非要算的话,勉强可以说是妖王莫夭的远房亲戚,一表十八里的那种。 性格有点桀骜不驯,进时空局主要是躲人。 这家伙因为跟仙界的少主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劈断了渡仙桥被仙界悬赏追杀。 不得以之下躲到了时空局,后来成为了2s级任务者。 时空局是个特殊的存在,由九宸大陆最强大的势力深渊的主人建立。 深渊是跟神界相对立的势力,本来一直被封印着,深渊巨兽只能龟缩在深渊。 后来神界发生暴动,神界二太子陆曦禾被剥离神骨和神格关押。 大太子陆曦臣神魂被投入轮回镜生生世世受国破家亡之苦,不得解脱。 三太子陆曦澈被锁在阴涧受阴气日日腐蚀折磨。 二太子的属下妖蝠舍命救走了二太子却无法恢复二太子的神骨。 可是没有人知道二太子是诞生于天地灵气之下,生来就是神明,掌管着万物生死,同时也是象征着爱与自由的神,被自然之神偏爱着。 生与死本就相对,就像光明与黑暗,失去神骨的他反而觉醒了最纯净的魔气,甫一觉醒就成为了深渊之主,深渊巨兽无不俯首称臣。 心有不甘的二太子打开了深渊,放出深渊巨兽攻打神界救出神王夫妇和兄长弟弟。 战争持续了近千年,大太子陆曦臣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回到了神界带领众神抵抗深渊巨兽。 被兄长背叛却还是不忍心伤害兄长的深渊之主放弃了继续猛烈地攻击,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反叛的众神,于是让深渊巨兽在神界边界盘桓。 虽不会伤了众神,也让众神日日心惊胆颤不得安眠。 之前叛乱的罪魁祸首早在战争中被深渊之主撕成碎片,连同神魂一起灰飞烟灭。 后来因为神王神魂受损严重,于是深渊之主建立时空局为神王提供能量,同时也庇护大量被仙、神、人各界所不接纳、甚至追杀的人。 苏殷自然不是因为犯了事儿进时空局,而是因为他丢失了自己的狐心神魂不稳而进入时空局。 所以所有在时空局的任务者,其实最终的目的都是完成任务为沉睡的神王提供能量。 当然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进的时空局,两人关系都算还过得去。 “哎哎,别不理人啊!小狐狸……小狐狸……”莫非见苏殷不理他只是发呆,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这还行? 不理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叫你我就不信你还能不理我。 被一声声吵地头昏脑涨地苏殷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吵吵啥一天到晚的,能不能让人清静一会儿? 那人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对苏殷的态度不以为意。 眼珠子转了转,讪讪的道:“那什么,小狐狸,你能不能……”借我点儿积分?剩下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苏殷冷冷地驳回去。 “不能。” 苏殷冷着脸打断他。 不说他都知道什么事儿,又是问他借积分呗! 都不知道这家伙把积分花哪儿去了,一个2s级的任务者,积分少得可怜。 两位数的积分,说出来鬼都不信。 4087更愤怒,就是这家伙,问宿主借了好几次积分了。 关键是宿主大人总会借给他,可也没见他还啊! 他的系统跟他一毛一样,都是个不要脸的,哼! 被严词拒绝了的莫非撇撇嘴,委屈巴拉地低声道:“不借就不借嘛,那么大声干什么?” 苏殷气笑了,没好气地开口道:“大声?你先还了再跟我讨论大不大声这个问题吧!” “这个……”莫非干笑一声,企图缓解尴尬。 “我还有事儿,不聊了哈!下次见!”说完飞快地关闭了讯息,长吁了口气。 唉!看来小狐狸也不好骗了啊,啧啧。 系统1136鄙夷地瞥了眼莫非,都说了这方法行不通了,还凑上去。 人家又不是傻,还能再借给你? 莫非叹气,除了小狐狸愿意借给他,其他人都不愿意借,他能怎么办? 话说时空局怎么不来些新人? 主脑也真是的,抠门儿不说还喜欢压榨员工。 要不是主脑总是拿些让他心动的东西出来,他的积分也不至于就剩那么点儿。 剩一点儿还被1136拿去升级了,他苦啊! 苏殷看着黑下来的屏幕,脸色比屏幕更黑。 借不借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这家伙出现的不是时候。 正好他心情不好,所以,不借。 看了一眼气呼呼地4087,心理诡异的平衡了不少。 轻咳一声道:“行了,开始新任务吧!” 4087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宿主大人,给系统升级吗?” 苏殷闻言笑眯眯地望向4087,表情莫名。 上个小世界的事儿,他还记着呢! 4087拖着身体离远了一点,不再问了,然后默默地开启小世界。 第四十一章叛国之罪(1) 我没有,我没有跟外族勾结,没有背叛姜国,没有背叛皇室。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皇兄,为什么连你也不肯信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服,我不甘心啊…… 皇兄…… …… “本次世界任务: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苏殷睁开眼,压下不甘的灵魂的嘶吼。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让他也有点不舒服。 按了按胸口,苏殷查看了剧情。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高谦,是姜国亲王,封号闵南。 闵南王和当朝陛下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非常深厚,甚至比一般平民百姓家的兄弟感情都要好。 在高谦的心目中,兄长一直是他最信赖最崇敬的人。 所以在兄长登基后他自请来到姜国边境替兄长镇守边疆,安安分分地待在封地。 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突然有一天外族进攻,措手不及的高谦带着军队殊死抵抗,还没反应过来,边境军就大军压境,但却不是来帮他的,而是来杀他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勾结外族谋反的消息。 虽然他极力解释但是大军没一个人相信他,又怎么听他解释。 即便如此他也没放弃,压垮他的是京城来的一道圣旨。 斥责他数祖忘典,里通外族意图谋反,罪不可赦。 绝望之下的高谦选择了自杀,却被安上了畏罪自杀的罪名。 苏殷按了按眉心,叹口气。 这娃儿也是倒霉,好好儿的待在封地结果还要受无妄之灾。 不过说他良善也是真的,即便被冤死最终的愿望还是只是让真相大白罢了。 事情还得从穿越过来的女主那儿说起…… 女主在现代是个普普通通的白领,工作不算多出色,闲着没事儿干就喜欢看各种小说。 一次意外落水让她穿越到一个架空世界,成为了姜国一个小官员的嫡女。 跟所有穿越小说一样烂俗的套路,女主跟当朝四皇子相爱,帮助亲爹成为一代贤臣,成亲后帮助皇子成为太子,最后登基,她成了皇后。 至于原本的太子,因为德行有失被废了。这里面是不是有男主的手笔,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里面的反派有两个,其中一个真反派三皇子高毕,真正勾结外族的人就是他。另外一个是被反派的闵南王高谦,被诬陷勾结外族的背锅侠,最后还没有沉冤得雪的那种。 憋屈不? 这要是个有鬼的世界,估计冤死的高谦早就黑化成厉鬼报仇了。 “王爷可要起身?”一道如黄鹂清鸣般地声音在帘子外响起。 苏殷想了想,应该是高谦身边的一等侍女沁茵。 沁茵本是个被拐买的孩子,意外被高谦所救,于是留在闵南王府学习武义保护高谦,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平时高谦所有的琐事都是由她和侍卫长周杰负责,能力非凡。 当然了,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结局,高谦自杀后她带着一部分高谦的精锐逃回京城要为闵南王报仇雪恨。 入京城之后她阴差阳错地察觉到幕后黑手是三皇子,在行刺三皇子失败后被三皇子折磨致死。 苏殷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起身道:“嗯,准备更衣洗漱吧!” 沁茵低低地应了一声,拉开帘子将王爷扶起来,然后取了一旁放好的衣服小心仔细地为王爷更衣。 看着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玉树临风,嘴角带笑的模样端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苏殷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回身对沁茵道:“这几日有没有京城来的信?” 沁茵愣了一下躬身道:“这几日是没有的,不过陛下的信件会在两日后到。” 没错,闵南王高谦和胞兄当朝皇帝陛下经常书信来往,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这就让后期高谦被污蔑谋反,结果皇帝居然下旨围剿的事显得格外不对劲。 点点头,苏殷带着沁茵走向书房。 苏殷铺开宣纸拿起毛笔思索,沁茵则在一旁安静地磨墨。 毛笔迟迟未落,苏殷皱着眉想到底该怎么写。 没等想出点眉目,敲门声响起。 来人直接推开了大门,摇曳生姿地走进书房然后欠身行礼。 “王爷,妾身特意为您炖了一蛊鸡汤,趁热喝吧!” 说完重重地白了一眼磨墨的沁茵。 沁茵神色不变,理都没理一下挑衅的张侧妃。 张侧妃是闵南封地一位豪强士族的嫡长女,颇得高谦的喜爱,在闵南王府嚣张跋扈。 苏殷面无表情地放下笔,沁茵连忙递上一块手帕。 擦了擦手,苏殷就像没看见一样拿出一副画卷欣赏。 张侧妃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差点儿端不住汤蛊摔下去。 保持行礼的动作许久都不见王爷叫起,为了动作好看又不容易保持,张侧妃腿忍不住有些抖。 她在想是不是在何时惹恼了王爷,这才借机惩罚她。 仔细想了想,也没发觉哪里做的不对啊! 苏殷看了一眼道:“起来吧!” 张侧妃柔柔地起身,委屈到:“王爷,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谁给你的权利不经允许就进入书房的?”苏殷直直地看过去,眼神冷冽。 “这……妾身,妾身知错。”张侧妃身子抖了抖,之前几次她仗着王爷宠爱进过书房,当时王爷也没说什么,怎么今日突然发难? 苏殷冷冷地看着,开口道:“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进书房。” 张侧妃咬唇,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沁茵,不甘地道:“可是……” 为什么一个侍女能进书房,她作为堂堂的王爷侧妃上了皇家玉牒的人居然不能进? 苏殷沉下脸,严厉地呵斥道:“出去!” 虽然一开始是借题发挥,现在是真有点生气了。 这个女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真不知道高谦喜欢她什么。 “是。”张侧妃咬咬牙,不甘地道。 王爷平日里对她多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斥责她。 哼!一定是沁茵这个小浪蹄子在王爷跟前说她坏话,否则王爷不会突然变脸的。 张侧妃离开书房后恨恨地看了一眼书房的大门,然后转身离开。 苏殷看了一眼留在书房的鸡汤,为难地叹口气。 沁茵看向王爷,她也搞不懂王爷是怎么了,平时不是很宠爱张侧妃的嘛?怎么今日,这般大的气性? 指了指鸡汤,苏殷道:“拿去倒了。” “是。”沁茵行礼然后端着鸡汤出去处理,没有多问多想。 王爷这般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第四十二章叛国之罪(2) 苏殷看着关上的大门,揉揉眉心叹气。 这大早上的,饭都没吃呢!端鸡汤来干什么?又不是下午。 而且他也没什么道理,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修罗交代。 这……不仅有个宠妃而且还有儿子这事儿要怎么说?怎么说都是个死啊! 嗯? 苏殷坐直身子,看了看雪白的宣纸,摩挲着下巴想了想。 不对啊,我有妻有子,修罗也应该有妻有子才对。 大家都差不多,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想通了的苏殷站起来提笔给皇兄写了封信。 …… 大总管来顺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路都透着几分轻快。 看着高高兴兴走过去的大总管,几个关系较好的宫女太监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这大总管平时不是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吗,这几日是怎么了?”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 另一个小太监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听说是闵南王要回京了。” “王爷要回京了?”小宫女红着脸羞涩地问道。 “是不是真的啊?”一开始的小太监表示怀疑。 “那当然。上书请求回京的折子都递上案桌了还能有假?” 他干爹是大总管的干儿子,这消息就是干爹告诉他的,自然是真的。 不过王爷回京了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不至于终日战战兢兢。 谁不知道闵南王是个最和善不过的竹子,便是不小心做错了事儿也不担心会命丧黄泉。 来顺可不知道底下小宫女小太监的心思,不过此刻他心情好确实真的。 他刚刚到陛下身边伺候的时候,王爷才刚刚出生,那么大一点儿是他看着长大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 可惜陛下登基不久王爷就自请去封地了,那么久不见怪想得慌。 大总管惆怅地收回思绪,刚到大殿门口就听到陛下开怀大笑,笑声里的喜意挡都挡不住。 “哈哈哈,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真是……”陛下高诩摇摇头,似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家弟弟。 贵妃阮氏指甲扯紧手帕,连忙跟着附和几句。 “许是知道陛下念着王爷,王爷这不就回来了吗?” 来顺正好进来,听到这话也忘了跟贵妃不对付的事儿笑着道:“很是,王爷应当也是想念陛下了。” 皇帝陛下点点头,笑着道:“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想了想问来顺:“这小子何时到京城啊?” 来顺笑眯眯地道:“若是不耽搁明日便能到。” 皇帝陛下道:“明日早些派人去守着,人一到就带进宫来。这小子排场大得很,人又是个由着自己性子胡来的。不去接他,怕是又要使性子。” 来顺笑着应下。 翌日。 这日正是大朝会,大大小小有权无权的官员都到了。 议事议到一半,一个小太监悄悄跑进来给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来顺走过去,小太监低声道:“总管,闵南王爷到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当真?”来顺提高了声音,惹来群臣的怒视。 来顺讪笑,然后压低声音道:“在门外了?” 小太监肯定的点点头。 “哎呦,这可真是……真是……”来顺喜不自禁,转身去向皇帝禀报,步子比平时都快了许多。 高诩百无聊赖地听着大臣们的吹捧,什么“陛下乃真龙天子,治下以来各地风调雨顺,得陛下是姜国之福”等等,年年来一遍都不嫌烦,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来顺离开他注意到了不过没当回事,结果等来顺回来告诉他消息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当真?” 群臣被这大声的问惊着了,愣愣地抬头望着皇帝陛下。 重臣们脸都绿了,一个太监不淡定就算了,您可是一国之主堂堂的皇帝陛下,居然也这么不淡定? 高诩可不管他的臣子们在想什么,连忙摆手道:“快将王爷请进来,快!” 然后跑下皇座亲自迎接胞弟。 首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铁青。 苏殷低着头刚踏入大殿就被抱了个满怀,苏殷一脸懵逼。 “皇兄?” 不就是几年没见至于吗?又不是小情侣,亲兄弟这表现也过了吧? 朝臣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副兄弟情深的画面,。 首辅扯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诩拍拍弟弟的后背,察觉到自己是有点过于激动了,干咳一声道:“知道你要来皇兄特意准备了家宴,下了朝同皇兄一道走。” 苏殷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僵直了身子努力忽略一侧灼热的目光,颇有点欲哭无泪。 不用想目光的主人一定是修罗段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啥都没做,还要被人用红杏出墙一样的目光盯着。 这是我哥,他主动来抱我的,又不是我自愿的,你看我干啥?怪我咯? 虽然这么想,但是苏殷还是怂怂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皇族那一堆。 这一站就站到了朝会结束,苏殷长舒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下首的文臣那一堆人。 找了半天没找出谁是修罗,他又收回了目光。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若非诸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姜国做贡献,姜国也不会如此繁荣昌盛。诸位都是贤才吧啦吧啦……” 皇帝陛下高诩例行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带着自家弟弟走了。 “小六啊,可是舟车劳顿累了?”今日在朝会上竟然一语不发,这不像小六平时的作风啊!怪哉怪哉! 莫不是路上舟车劳顿累着了? 苏殷干笑两声,应和道:“是有一些,闵南与京城距离遥远,马车颠簸……”难道他能说是被别人吓的?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谁能吓着无法无天的闵南王啊?连陛下都没辙,还能怕别人? 高诩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弟弟的这个说辞。 正巧行经御花园,高诩指着开的正盛的牡丹道:“小六可还记得那这牡丹?” 苏殷转头看去,随即尴尬地移开视线。 这事儿还真的记忆深刻,这个闵南王高谦从小到大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小时候听母妃说牡丹是世间富贵花,死活要拔了先皇喜爱的珍贵兰花去种牡丹。 气得先皇狠狠罚了他一通,最后还是在他一把鼻子一把泪的目光下妥协,全种上牡丹如了他的意。 每每说起这个事儿,高诩都能乐上半天。 虽然,他当时因为纵容弟弟也被罚了来着。 第四十三章叛国之罪(3) 跟皇帝陛下缅怀了一下午的兄弟情,就在苏殷快被自家兄长的碎碎念逼疯之际,终于迎来了晚宴。 环视了一圈赴宴的人,苏殷看了一眼女主笑得意味深长。 果然带来了,不带来这戏还不好唱呢! 轻笑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道:“四侄儿什么时候纳了侧妃吗?” 四皇子高醒脸色僵硬着道:“未曾。” “哦?” 瞥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女主,笑着道:“那侄儿身边这位是?” “府上一位良妾罢了。”四皇子硬着头皮开口道。 女主的父亲官儿小的可怜,女主当然不可能成为皇子的侧妃,一个良妾都是抬举。 “良妾?”苏殷面无表情的盯着四皇子,冷笑道:“一个妾,什么时候也能上皇家的家宴了?” “啪!”一声放下筷子,冷冷地开口道:“侄儿这是看不起本王这个当叔叔的?嗯?” 高诩本来没当一回事,看着弟弟沉下脸神情满是不高兴这才恍然反应过来。 目光不善地盯着那个女子……还有自己的四儿子。家宴不带正妃过来居然带个妾室? 他宠自家弟弟是出了名的,结果自己的儿子在弟弟的接风宴上带来个连皇家玉牒都没登上的妾室?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个儿子,做事可真是越来越出格了。 高诩冷哼一声,盯着四皇子看了一会儿,然后高声喊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 小小的妾室不安于室,心倒是大得很,也不想想这是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要被带下去的时候,王琳终于慌了神,求救地望向四皇子。 本来以为不过是个家宴,应该没事,结果家宴的主人闵南王计较起来了。 四皇子接收到心上人求救的目光,面露不忍,抬起头刚想求情就撞在六皇叔冷冰冰的目光里。 咬咬牙,不再去看心上人目光移开。 苏殷冷笑一声,捡起筷子心情颇好地继续用膳,还偶尔想起来了给皇兄夹一筷子,收获皇帝陛下感动的目光。 这就是要女主明白,妾就是妾,不要妄图想要打破规矩。 同时,也是在男女主心上扎上一刀,埋下不安的种子。 有他在,四皇子别想登基。 这事儿过后除了四皇子大家都没什么影响,反正又不是他们的侍妾。 宫中的妃子皇后就更无所谓了,一个妾来参加家宴她们本就不怎么高兴,赶走了更好。 一个接风宴就在四皇子郁闷其他人开心的氛围下结束了。 四皇子回到王府,脸色很难看,看到心上人委屈的神色就更难看了。 他叹口气安慰道:“六皇叔最得父皇宠爱,你……你便委屈些吧!” 他能怎么办? 就算心上人受了委屈,可是他难道还能去讨回公道? 跟六皇叔作对?别天真了,六皇叔辈分就能压死他,虽然六皇叔并没有大他多少。 王琳更委屈了,从小到大她什么受过这种待遇,被人指着鼻子鄙夷。 可是她也忘了,她已经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封建社会。成为了妾,还想要什么尊重呢? 苏殷可不管男女主的憋屈,他辞别了皇兄后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府邸。 想想马上就要面对修罗段言,他就忍不住怂。 刚坐下叹口气管家就来了。 “王爷,御史台李玄青李大人求见。” “谁?”苏殷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问。 李玄青?这不是男主四皇子的幕僚嘛? 四皇子能取得最终胜利他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请。”艰难地说出一个字,苏殷有点方。 “下官李玄青见过王爷。” 来人笑得风度翩翩,一来就恭恭敬敬地行礼。 苏殷却怎么看这个笑怎么渗人,干笑两声道:“大人不必多礼哈哈” 然后看向管家道:“本王与李大人有要事相商,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书房。” 然后带着人去了书房,一路上气氛诡异的安静。 苏殷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 “修罗?”苏殷看着对方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对方撩了下眼皮,不做回应。 苏殷乖乖站着垂下脑袋,像是做了坏事被家长抓住的熊孩子。 修罗段言很生气,任谁看到自个儿媳妇儿在自己面前跟别人搂搂抱抱心情都好不了。 他当时能忍得住没ooc就算忍耐力极强了。 “我错了。”苏殷低声下气地开口道。 他是不应该跟别人搂搂抱抱,而且是在对象面前,可是这事儿也不赖他呀! 明明是高诩自己扑上来的,他都没反应过来好不好? 小气鬼,大醋王! 修罗段言冷笑,没看苏殷一眼。 “错哪儿了?” “作为有夫之夫不应该跟别人搂搂抱抱。”还是当着你的面儿。 修罗段言回了一个“呵呵!” 苏殷撇撇嘴,一下扑到修罗段言怀里左蹭右蹭,目光盈盈地抬头道:“人家知道错了嘛!下次再也不犯了,我发四。” 呕!苏殷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一眨不眨地盯着修罗段言的眼睛。 修罗段言被逗笑了,叹口气揉揉苏殷的头发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再犯……” “随你处置!”苏殷坚毅地开口道。 别看苏殷答应地爽快,实则心里在滴血。 若是不小心犯了随修罗处置的话,鬼知道会成什么样儿,他估计要在床上躺几天不可。 修罗满意地笑笑,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虽然有些后悔,但是话都说出去了,也没法改口不是。 苏殷苦着脸,趴在修罗段言给怀里不愿意起来面对现实。 提了提苏殷秀气的耳朵,修罗段言无奈地道:“行了,起来吧!” 苏殷哼了一声仍旧趴在修罗段言怀里,表示拒绝合作。 修罗段言失笑,真是拿他没办法,随便撒个娇自己就要缴械投降。 可是就是很喜欢他啊,从小就喜欢他,想要保护他呵护他,给他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若是你要,即便我没有也会夺来给你。 喜欢一个人时,他的所有都是美好的。 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没有缺点。 修罗段言看着怀里的小狐狸,眼睛里的柔光能将人溺毙。 第四十四章叛国之罪(4) 四皇子铁青着脸,身子气的发抖。 指着对面淡定饮茶的人颤声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抬起头,是个熟悉的面孔——李玄青,也就是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浅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淡然自若地开口道:“就是殿下理解的意思。” 高醒气红了脸,憋着气道:“先生是觉得耍本宫很好玩儿吗?” 自己跑来说要助他问鼎的人是他,现在说要放弃的人也是他。合着自己就是个物件儿,闲着没事儿了就可以耍一通是吧? 修罗段言轻笑,不以为意地撩了下眼皮。 “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吗?”高醒咬牙。 修罗段言嗤笑一声,抬头道:“殿下要想清楚,下官现在可是闵南王的人。” 各种意义上的,闵南王的人。 高醒只觉得李玄青是在威胁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玄青甩手而去。 他现在是不敢和六皇叔作对,不过李玄青他绝对不会放过。 修罗段言冷冷地看着四皇子高醒离开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 喝了口茶起身离去。 …… “娘娘,闵南王府的帖子。”小丫鬟兴冲冲地闯进房里。 四皇子妃惊喜地站起来,没去计较小丫鬟的鲁莽。 “赏花宴?” 四皇子妃看着帖子想起了前几日,她生病四皇子带着那个女人进宫结果被赶出来的事。 “去通知王姨娘一声,五日后同本皇子妃一道去。” 讽刺地笑了一声,四皇子妃对侍女道。 上次被赶出宫定然是惹了闵南王不高兴,闵南王府的宴会也不会欢迎他。 本皇子妃倒要看看,那个小贱人在闵南王府能不能混的下去。 “是。”侍女也一脸笑意躬身行礼退下。 主子被殿下冷落,他们在府里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若不是王氏那个小蹄子勾住了殿下,娘娘怎么那般难过。 看着王氏吃瘪,他们做下人的都能高兴不少。 …… 接到消息的王琳脸色难看,她还记得宫里发生的事儿,闵南王可是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摆明了不喜欢她。 去闵南王府赴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氏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她出丑。 王琳愤恨地掐着指甲,抬起头脸色惨白地对来告知她的小丫鬟道:“这……妾身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陪娘娘去赴宴了。不如……不如换个人陪娘娘去吧?” 小丫鬟一板一眼地道:“离宴会还有五天呢。娘娘说了,姨娘若是身子不好便拿了令牌去宫中请御医,断不会误了时间。” 王琳脸上的表情端不住了。 林媛这是铁了心要让她出丑啊,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 “那你去禀报娘娘,妾身那日一定陪同。” 今日她就咽下这口气,等来日……来日殿下荣登大宝,她定要林媛这个毒妇不得好死。 小丫鬟撩了下眼皮,掩藏眼中的不屑,转身就走。 一个妾罢了,真当自己是盘儿菜了? 也就殿下把她当块宝,看不清这女人的心肠。 小丫鬟完成任务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去禀报。 四皇子妃冷哼一声道:“碍了闵南王殿下的眼,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 “宿主大人,您特意搞了个什么赏花宴把女主叫来干什么呀?” 4087一头雾水,但作为一个不懂就问的好学系统它认真的问了自家宿主这个问题。 苏殷写完最后一个字落笔,然后将字拿起来欣赏。 半晌后才回答4087,却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道:“骆驼是怎么死的?” 4087懵逼,这啥意思? 骆驼怎么死的? 额……累死的? 苏殷摇摇头,叹息道:“被稻草压死的。” 走到一旁净了净手,卷好刚写好的那副字道:“而我要做的,就是放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4087:“……”好,好深奥。 苏殷笑笑没说话。 其实男女主的感情现在来说并不稳固,想要打破他们相互之间的信任很简单。 女主作为现代人一直有股优越感,认为自己聪明绝顶,频频给男主出主意想要四皇子在夺嫡中脱颖而出。 如果这些都是正确的,那么四皇子自然会更加信任她。但是如果这些都被证实是错误的呢,女主所有的主意都是陷阱呢? 他们还能情比金坚吗? 虽然原主的愿望是揭穿三皇子,但是苏殷就是看男女主不顺眼,然后顺便迁怒一下。 苏殷做的,就是让四皇子计划都落空,让女主处处遭人排挤产生对四皇子的不满。 至于三皇子高毕,直接搞废他就好了,一劳永逸。 为什么不搞死? 这个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儿,还是留他一命吧! 唉!我可真是善良的好叔叔啊! 4087:“……” 这……你把人家搞废好像更残忍吧? 一个皇子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成为一个废人依赖这皇家吃饭,说不定还要讨好新帝。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还不如死了呢! 4087默默为三皇子点蜡。 …… 四皇子妃似笑非笑地盯着白莲花一样打扮的王琳,眼里尽是讥讽。 一个官宦子弟,学那青楼女子的做派,也不怕污了四皇子的门庭。 哼!下贱胚子。 王琳咬牙,顶着四皇子妃的目光站在一旁,等四皇子妃先上马车。 四皇子妃悠哉悠哉地上了马车,对后上来的王琳撇都不撇一眼,仿佛王琳是个路边的石头一般让人不看在眼里。 王琳沉下眼,却不敢如何,只能紧紧捏着手帕,低下头。 待两位女主子坐好,下人们赶着马车就向闵南王府行去。 马车里的四皇子妃挺直腰杆,开口道:“王妹妹,王爷受陛下看重,这闵南王府的规矩也大,你可不要再像在府中一般行事,惹人不喜。倒是,可没人能帮你。” 似乎是指点,那高高在上的不屑的眼神却直直扎进王琳心里。 闵南王府规矩大,这是暗指她平时没有规矩啊!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知晓了。” 王琳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林媛这话明里是在指点她,谁也说不出错来,甚至还要对林媛感激不尽。 就算听出来她暗地里的讽刺又怎么样? 她不仅不能生气还要笑脸相迎。 第四十五章叛国之罪(5) “王爷难得有闲心,府里可不能出差错。” 闵南王妃高高兴兴地指挥下人们布置宴会场地。 说好的赏花宴,没花怎么行。 为此,她特意让人进了一批最鲜艳最精致开的正盛的花朵摆在园子里供客人们观赏。 王爷进京时走的匆忙,她是在安排好闵南那边的事物才来的。 许久没回京城,她也有些想家。正巧借这个机会,邀娘家人来王府叙叙旧。 况且,最近她的儿子得了王爷青眼,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恐怕是有意要培养成世子呢! 嫡长子总归是不同的,她原先还担心董侧妃哄住了王爷,现在证明王爷还是很英明的。 “这花儿摆得讲究些,不要太密了,不好看。” 王妃指着一个正要放下花盆的仆人道。 仆人哎了一声端开了。 王妃点点头,满意地走开了。 马上就到时辰了,她得换身衣裳见客。 …… 闵南王府举行宴会。京城里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凡事收到请帖的都到了。 一时间衣香鬓影好不热闹,贵妇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凡事相熟的人家,都是在一块儿谈笑的。 除了,女主。 四皇子妃带她到宴会上就没管她了,自顾自地和小姐妹聚在一处嘻嘻哈哈。 全场就她一个人独自站着,略显尴尬。 “王妃这身衣裳真好看。” “可不是嘛,也就王妃能衬的起这衣裳,瞧着就贵气逼人。” 一群年轻小妇人围着闵南王妃说话。 闵南王妃笑着点头自谦几句,看到一个妇人是脸色变了,然后瞬间恢复正常。 那妇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两人话里话外都有针锋相对的味道。 “王妃这身衣服真衬气色。”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保养得极好的皮肤看着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此时看着闵南王妃,将气色两个字咬的极重。 闵南王妃脸色僵了僵,开口道:“我毕竟是王府主母,自然该穿的庄重些,哪能像赵侧妃一样穿的花枝招展。” 她们二人本来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女,也是放出闵南王正妃的热门人选。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们两个人对声名在外俊美无双的闵南王都有心思,最后是她得了先帝青眼,赐给王爷做正妃。 谁知道赵雅兰不死心,闹出了不少笑话,被送到寺庙修身养性。 闵南王妃要说最讨厌谁,除了这个差点搅黄了她婚事的赵雅兰别无它选。 后来她与王爷成婚不久就离开了京城,谁知道赵雅兰竟然嫁给了三皇子做侧妃,三皇子比她还小四五岁呢,真是不知羞,老牛吃嫩草。 被暗讽了的三皇子侧妃赵雅兰咬牙,看着那些偷偷笑话她的世家女子又只能把火气咽进肚子里。 闵南王妃这句话可谓是踩了她痛脚,生气的赵雅兰转头看到一脸置身事外的王琳,挑了挑眉笑着道:“呦!这不是四皇子府上的姨娘嘛?” 别人我没办法,难道还能怕你一个小小的姨娘? 隔岸观火反被烧的王琳懵逼了,我就看个戏而已,一眨眼的功夫这火怎么就烧我这儿来了? 不过这里所有的女人,就她地位最低,只能硬着头皮道:“见过赵侧妃。” 这女人不去怼闵南王妃盯着她干嘛呀,欺负老实人是吧? 听到四皇子府的姨娘,闵南王妃也看过来。 赵侧妃脚步款款地走向王琳,目光移向王琳腰间的一个香囊:“妹妹这香囊上绣的是个什么呀?真别致。” 赵雅兰本来是随便找个由头,王琳却有瞬间的紧张。 这点紧张被赵雅兰捕捉到了,她眯着眼笑了笑道:“可否借给姐姐看看?” “这……”王琳双手护着香囊,不知所措。 赵雅兰沉下脸,伸手就要抢夺。 不给我看,我非要看不可。一个姨娘,还翻了天了不成。 王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头,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 一根发簪先一步落在石头上,却被巧妙的弹开,以刁钻的角度射向恰巧过来的苏殷。 苏殷看到一个不明物体向他飞过来,条件反射地侧身避开,发簪掉在地上。 众臣子们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都傻眼了,皇帝陛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簪子可是朝着小六的面门飞过来的,若是不小心没躲过去…… 皇帝想都不敢想,沉下脸扫视院中的女眷。 走在后面的修罗段言瞳孔一缩,脸色阴沉下来。 院中看热闹的女眷们也被着骚操作惊呆了,随即赶紧行礼。 苏殷看看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王琳,再扭头看看掉在地上的发簪,瞪大了眼表示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合了吧,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居然也能在他面前发生? 是不是跟男女主天生不对盘啊,此刻他也很想来一句,哎呦我去,牛逼啊! 这波操作,服! 皇帝陛下见弟弟好像被吓着了的脸,一脸心疼,怒气冲冲地开口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雅兰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道:“是四皇子府的一位姨娘没站稳,这才……这才……” 差点伤了闵南王殿下,赵雅兰心中满是惶恐,狠狠地瞪了眼同样跪地浑身颤抖的王琳。 王琳也知犯了错,那只发簪怎么都是来自于她,她是逃不了这一劫了,连忙求饶。 “陛下恕罪,陛下赎罪,妾身知错……” 高谦铁青着脸,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若是弟弟出了事,他怎么跟仙逝的父皇母后交代?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站出来一同跪在地上,却不敢说什么求饶的话。 四皇子妃现在跟后悔,要是她没带王姨娘出门就好了,就不会惹了这等祸事,害了四殿下。 高诩不想听任何解释,冷着脸下令:“来人,将这两人关入大牢。” 王琳抬起头,不甘地道:“这只是个意外,陛下……” 侍卫没让她继续说连忙将她拖了下去,差点伤了闵南王,不管是不是意外都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不然谁来平息陛下的怒火? 四皇子子安静地跪着,扯过被拉住的衣摆,没理会王琳无声地求救。 此时他自身都难保了,哪有余力去救王琳。 跟皇座比起来,王琳还算不上什么。 等他登上帝位,他会补偿她的。 但是现在,不行。 四皇子低下头,握紧拳头。 第四十六章叛国之罪(6) 一场宴会不尴不尬地匆匆结束,谁也不想留下承受陛下的怒火。 至于女主,没人在乎她的生死。 苏殷也没想到这一出,望着气的不轻的兄长摸了摸鼻子。 悄悄递给修罗一个眼神,谁知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气什么,居然臭着一张脸。 “皇兄,这大概真的是个意外……” 这波骚操作他是真没想到,也有可能是他的恶意被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捕捉到了,故意针对他。 “还好你没事,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皇兄……”叹口气,剩下的话说出口了。 “皇兄还不相信臣弟嘛,这身功夫也不是才学的,再说了祸害遗千年,这可是老祖宗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苏殷拍拍胸脯,忽略修罗段言望过来的眼神。 苏殷小心讨好连哄带骗才将长兄如父心情的皇帝陛下弄进了宫里,然后瘫在椅子上。 修罗段言帮他捏了捏脖子,随后道:“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下,你不要出府。” 苏殷摆摆手,随意地点头。 修罗段言离开王府,直接去了大牢,女主刚被关了进去。 “李大人。”两个守门的衙役对望一眼行礼道。 御史台李大人不知怎的入了闵南王殿下的眼,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面子,俨然是宠臣的样子。 能有机会,当然是多奉承,说不定哪天也得了提拔。 修罗段言点头道:“谋害闵南王殿下的女子关在哪里?” “刚刚送进来不久,应该还在审讯呢!小人带您去?” 衙役机灵的回话,看到修罗段言点头后欣喜地带着人往里走。 慢了一步的另一个衙役捶足顿胸,眼睁睁看着兄弟把李大人带进去了。 负责审讯的钱大人急的满头都是汗,这刑也用了,口供都说是意外,再说不管怎么样都是四皇子府上的,太过分还真…… 而且那事儿明眼看着也是意外,难不成还能强迫人家说谋害闵南王不成? 摇头叹气抬眼一看,那不是跟闵南王殿下最近走的挺近的御史台李大人嘛? “大人这是……”亲自来看着审讯? 修罗段言冷着脸看了钱大人一眼,钱大人轻咳一声默默退后了一步。 李大人不是文官嘛,怎么眼神这么可怕? 王琳被一系列的逼供折磨疯了,她直觉闵南王不喜欢她,甚至想要搞死她。 可是她根本没见过这位受宠了两代的王爷,也没得罪过他。 今天的事儿,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她都不明白怎么会那么巧。 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她的心开始颤抖,开始恐惧。 那个人,想杀了她。 虽然出身平凡,但是从没吃过苦的王琳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杀意。 “你别过来,别过来!!!”王琳尖叫着,嗓子沙哑。 “殿下,殿下,殿下救我!” 负责审讯的钱大人心头不忍,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劝,却在修罗段言冷漠的眼神下闭嘴。 看了眼满脸恐惧的女子,轻轻叹口气转身走了。 “大人,这……是有私仇?”说话的人跟在钱大人身后,指了指后面。 “不要瞎说。”钱大人沉下脸呵斥。 贵人们的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揣测的。 等了片刻,李大人拿着一打纸走出来,随意地递给门口站着的几人,理理衣袖就走了,闵南王府的方向。 钱大人咽咽口水低头一看,是一份口供,还有签字画押。 “这……” 刚才还死不松口呢,怎么现在就画押了? “进去看看犯人怎么样了?” 钱大人脚步一踉跄,拖着人就往审讯的地方去。 只见那个女子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助手脸色发白,仿佛傻了一样。 “我是主角,我是主角,我是来改变命运的……” 缩在角落里的女子时而大笑时而大哭,嘴里一直念叨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这是,疯了?” 钱大人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随行的官员衙役一个都没敢拉。 钱大人捏着手里的口供,哆哆嗦嗦地跑去交给上级。 最后递到皇帝陛下的案桌上的时候,皇帝陛下大发雷霆,让人传了四皇子和三皇子训斥,并且让四皇子回府思过。 这是变相的软禁啊,四皇子脸色灰败,被禁军“护送”回府。 听到四皇子被软禁的消息,修罗段言正陪着苏殷用膳,在苏殷望过来的目光里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深藏功与名。 被无限期思过的四皇子发了狠,摔了屋中不少瓷器。 不仅赔了一个得他欢心的女子,还被人利用将了一军。 平静下来的四皇子招来幕僚,吩咐了一句往后院去了。 第二天,传出三皇子回府途中摔下马,瘫痪了。 四皇子被这个消息惊地目瞪口呆,你说被人刺杀我都信,自己摔下马,还把自己摔瘫了? 怕不是在逗我? 除了太子外的头号对手,居然把自己摔瘫了?难以置信! 不管多少人不信,这件事都传出去了。 其他皇子的支持者明面上送了慰问品,暗里喜不自禁。 皇帝陛下听闻消息愣了一下,冷着脸说了句“没用的东西”就没了,让人送了点东西,安慰了几句。 才刚惹了他生气,这出门就出事了,自己把自己摔瘫也是本事大,晦气! 保皇党们叹气,陛下子嗣稀少,这又瘫了一个,唉! 除了三皇子母族哭天抢地,似乎没有人为三皇子伤心。 毕竟是他们全力支持的皇子,突然一下子没了希望,仿佛天都塌了。 苏殷在府里浇浇花研究研究书籍字画,听了消息也只是露出意味不明的一抹笑来。 还没完呢,瘫了不算什么,至少吃喝不愁不是? 这夫夫俩,坑人都挑一个日子坑,把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撸了一遍,拿下他们不少势力。 并且三皇子落马一事怎么看都是意外,一起出宫的四皇子成了三皇子猜忌的目标,明里暗里给四皇子找了不少麻烦。 四皇子气的跳脚,可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谁让他当时跟三皇子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皇宫呢! 两个皇子的人手紧咬着对方不放,闹出了不少事,让皇帝陛下更不喜,悄悄扣了几顶结党营私的帽子在头上。 看来看去,还是自家弟弟最值得信任,最安分。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可爱是可爱,气人也是真气人。 第四十七章叛国之罪(7) 此时皇帝陛下坐在上面,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下面的大臣争论不休,面红耳赤,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理由。 “太子之事必有隐情,请陛下详查。”一个大臣站出来道,他是太子的死忠。 “无论是否有心情都应该先行压入大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能寻私?”另一个大臣冷哼一声。 “此时尚未有定论,太子贤名天下有目共睹,未定罪就入大牢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半个月前四皇子被变相软禁,三皇子落马瘫了,太子越发风光无限。 然后,就在昨天,太子被爆出强迫府中侍女苟且的事儿来。 言官们一大早就递了折子弹劾太子行为不检,妄为太子。 太子东宫已经被控制,无法进出了,此时在朝堂上的都是些宗室和重臣。 为太子求情的不少,落井下石的更多,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太子被关入大牢。 入了天牢,能出手的机会就多了。 高诩捏捏眉头,这事儿传的满城风雨,无论无何要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正要下令,窜出来一个身影。 苏殷听了半天,臣子们还在争吵不休,听的头痛的他瞟了眼皇位上的皇兄,心中一凛,站出来道。 “皇兄,太子自幼纯良,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陷害!”苏殷瞥了眼带头弹劾的御史,都是四皇子一派的人。 四皇子应该是忍不住了,这次做的可没有上一世做的那么缜密。 说完一脸正气地看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头更疼了。 “先不谈太子的为人,此事证据确凿,总要给个交代。” 不管是不是有隐情,都要拿下太子,否则那群酸儒又要说律法不公了。 成也儒生败也儒生,有上个王朝留下的教训在,他也不敢让那群读书人拿住话柄。 上一个王朝就是因为一个侯爷的嫡女看上了一个穷书生,书生不从就被侯爷弄进了牢里想让他吃点教训。 谁知道那书生在读书人中有点名声,这一下不得了,群情激愤,还弄了个游行示威。 统治者不以为意,下令抓了示威的那群人,本以为没什么,谁知道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各地揭竿而起将统治者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让他们高家捡了个便宜。 这就叫一个书生引发的血案。 所以,在对待儒生这事儿上他们高家都是慎之又慎,生怕再来个同款事件。 苏殷当然也知道,他就一直怀疑主导游行示威的家伙是不是穿越的? 这一套,跟五四运动简直一样一样的,只是引发的事件和人物不一样。 不过此刻的他,狠狠瞪了一眼带头弹劾太子的御史一眼,一脸气愤地扬声道:“皇兄你是老糊涂了吗?” 这话一落,先前还闹哄哄的朝堂瞬间落针可闻。 王爷,您这是在作死啊,没看见陛下脸都黑了吗? 将近七十岁高龄的何太傅,也就是皇帝陛下和闵南王的外祖父,看着自家外孙子作死眼前一黑:“谦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高诩见自家弟弟梗着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得脑袋发晕:“放肆!你……”指着苏殷,气的直哆嗦。 “是不是在闵南呆久了,没人管着你就无法无天了?今天,今天朕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他才刚刚四十好吗?还年轻着呢,最小的小公主才几个月大,居然说他老糊涂了。 “来人,将闵南王拖出去给朕狠狠地打。” 修罗段言急了,就算知道阿殷是故意的,想想阿殷被打就心疼地直抽抽,连忙站出来道:“陛下息怒。王爷……王爷他胡说的,王爷已经知错了,王爷只是年少,口无遮拦……” 何太傅一愣,连忙符合道:“是啊陛下,王爷还是个孩子呢,他就是……就是胡说的。” 侍卫站在苏殷身后,看着几位大佬不知道该不该带走。 皇帝陛下手一抖,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折子,死死忍住将折子扔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李御史脸上的欲望。 我虽然知道你跟你家王爷关系亲厚,但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不要脸。 年少,还年少? 还有外祖,您也是说的出口。 孩子?二十八岁的孩子,巨婴吗? 看着一脸真诚的老太傅,眼皮直跳。 外祖,当初我跟小六一样大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您说朕快而立之年了,要稳重,要担起一个国家的重任,不能任性。 咋的,这话这么快就变卦了? 还有,您看看您外孙那个样子,像是知道错了的吗? 朕不瞎,真的。 “皇兄,”被太傅瞪了好几眼的苏殷抿抿唇,鼓着脸道:“臣弟知错了,臣弟口无遮拦胡说的,您别生气了。” 高诩冷着脸,呵呵,嘴里说错了,那表情可不觉得自己错了。 道个歉一点都不真诚!不接受! “皇兄……”苏殷眨巴眨巴眼,眼巴巴地望着皇帝陛下。 一时间两人僵持住了,看到这儿大臣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陛下拉不下脸收回命令呗! 首辅收到老师何太傅的眼神示意,叹口气上前道:“陛下,王爷既然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就请收回成命吧!太子之事,还未有定论呢!” 早知道会这么尴尬,叫什么殿前侍卫啊,整的下不来台了吧? 看着弟弟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心软,想起了小时候弟弟跟在自己后面叫哥哥的样子。 那小小软软的样子,他的心一下就软了。看了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侍卫一眼,移开视线冷着脸道:“此事就算了,若是下次再犯朕绝不饶你。” 殿下的臣子们面无表情,内心恨不得呵呵自家陛下一脸。 您要是哪一次狠得下这个心,王爷也不至于那么嚣张,那么有恃无恐。 还不是您宠的,不然王爷也不敢骂您老糊涂了。 放狠话谁还不会咋的,还用得着您再示范一遍? 高诩也觉得有点尴尬,瞪了一脸无辜的苏殷一眼。 “闵南王殿前顶撞朕,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那个年字被他咽了下去,改成了一月。 他怕闭门思过一年他弟弟能把京城都掀翻,还是算了。 而且皇后嫁给他的时候,小六才三四岁,皇后几乎是将小六当成儿子一般养大,闭门思过一年她能用眼泪淹死他。 太子的事儿就够皇后伤心的了,还是不刺激皇后了。 他这是不想让皇后水漫金山,不想外祖一家以泪洗面。 对! 就是这样。 皇帝陛下,您自我催眠也是挺厉害的。 第四十八章叛国之罪(8) “六皇叔,侄儿是冤枉的。” 太子委屈地拉着苏殷的衣服,一点都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风轻云淡。 他这次是真的不白之冤,被人算计了。 他醒过来就看见旁边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还哭哭啼啼的。 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叫起来了,演技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苏殷拍拍太子的肩,认真道:“侄儿放心,叔叔不会让你这委屈白受了。” 眼神暗了暗,对四皇子的阴狠心里有了个估计。 上次朝堂上经过苏殷一番胡闹搅和,事情在陛下头疼地宣布退朝后不了了之了。 之后苏殷乖乖呆在王府里,修罗段言直接请假天天去陪着他解闷儿。 之后的朝堂上,大臣们仿佛不约而同地忘了太子只是被关在东宫的事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查清真相上。 谁让人家有个好叔叔呢,天天这么闹腾,他们可受不了。 上次有一个御史本来打算继续弹劾太子,结果在前一天晚上儿子被人打了一顿扔在巷子里,他就闭嘴了。 惹不起,我不惹了还不行嘛! 你是王爷,你受宠,你了不起得了吧? 苏殷身后刚刚回来的沁茵,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微笑。 在府里待了几天之后,闲不住的苏殷在皇帝陛下的掩护下,偷偷进宫去见太子。 太子跟闵南王年龄相差不大,从小关系就很好。 这会儿太子跟六皇叔诉说着委屈,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苏殷摸摸太子的脑袋,安慰了几句。 没多久他就离开,留下太子一个人在东宫长吁短叹。 “又要好久见不到六皇叔了。” 太子妃这是走过来,笑着道:“殿下怎么总惦记着六皇叔呢?” 太子想了想,道:“大概是小时候太惦记六皇叔的零嘴了吧!” 小时候皇祖母皇祖父都还在,六皇叔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但是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皇祖母皇祖父都很宠六皇叔,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他呢,是父皇的嫡长子,父皇母后对他从小就很严格,所以他几乎没吃过外面的东西。 那时候六皇叔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少年,宫中没有玩伴,六皇叔就喜欢来逗他,逗哭了就给糖果点心哄他。 后来,他就惦记上了六皇叔兜里的零嘴,天天想,天天想。 母后不允许他吃,说那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可是他和六皇叔都不是女孩子,也很喜欢啊! 等他长大了,什么都能吃到的时候,却更怀念六皇叔儿时给他的零嘴,便时时惦记着六皇叔能进宫陪他。 太子笑了笑,拿起桌上六皇叔随手放的小糖果放进嘴里。 很甜,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 皇帝陛下高诩看着自家没心没肺还嗑着瓜子的弟弟,头更疼了。 “你也不怕那些御史们参你,安静不了两天又要闹。” 苏殷翻了个白眼,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道:“自从臣弟回来,御史们哪天不参臣弟啊,天天都有折子堆着呢吧?” 反正苏殷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参,能把我参倒了算你厉害。 皇帝陛下忧虑了,现在流的泪都是小时候宠弟弟时脑子里进的水。 自作自受呗! “你消消停停的啊,不然我非抽你不可。” 皇帝陛下威胁自家弟弟,弟弟平淡地哦了一声,接着嗑瓜子。 皇帝陛下急眼了,一把抢过苏殷手里的瓜子道:“磕磕磕,你咋比后宫里的女人还爱磕,闲得慌是不是?” “可不就是闲的嘛!皇兄你该给宫里的娘娘们找点事儿做了,不然一个个的时间都花在如何争宠上了,哼,以后有你受的。”苏殷拎起一串葡萄,一个个往嘴里送。 别看现在皇子们大了,后宫里的女人们消停了一会儿,等到真正夺皇位的时候,手段还得使,那时候就是要你命了。 高诩瞪了弟弟一眼,也没管弟弟吃什么了,每次来都要把他宫里的吃食连吃带拿的弄走,不知道跟谁学的毛病。 这些道理他也懂,可问题是,让那群女人做什么都不安全啊! 她们的脑子,聪明着呢! 转头看了一眼无忧无虑吃东西的自家弟弟,高诩几下将人赶走了。 “走走走,看你就心烦。” 苏殷瞟了高诩一眼,顺手将一盘荔枝端走了。 “那臣弟下次再来。” 来顺早就站在殿外等候,看着闵南王殿下手里端着的荔枝,笑眯眯地提着一个大食盒将人送出宫,然后把食盒递给了闵南王府的下人。 苏殷吃完荔枝,想起了食盒,让人送进马车。 “出去吧!”挥挥手,让人放下东西就把人赶出去了。 应该是吃的,来顺总管一直很懂他。 一打开盖子,一股凉气就冒了出来。 苏殷低头一看,顿时热泪盈眶。 太感动了,都是新鲜的水果,全部用冰镇着,这个时节吃,简直幸福到炸。 然后,苏殷就一路走一路吃,到闵南王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半了。 唉!什么都好,就是太少。 不就是怕他吃坏肚子嘛,那也不至于就给那么点儿啊! “王爷,到了。”外面充当小厮的侍卫长周杰喊了一声。 “将这个食盒放起来,明日……明日再给本王。” 苏殷叹口气,盖上盖子,下了马车回府。 “怎么样,太子那里还好吧?”修罗段言迎上来,将书房的门关上,转身问道。 苏殷点点头,有点想念冰镇水果。 “太子那里一切正常。经过之前的事,皇兄加派了人手又剔除了一些人,现在的东宫,固若金汤。就凭目前的那些皇子的本事,使不了绊子。” 说完踢了踢修罗段言道:“话说,你这都多久没去上朝了?” 修罗段言顺着抱住他,吻了吻苏殷修长的脖颈道:“上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媳妇儿在家做些有意义的事呢!” 苏殷推开他,理了理衣领,一脸正直严肃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要做新时代的五好青年,积极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你这种思想,是非常不正确的。” 修罗段言笑眯眯地看着他瞎掰,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着的样子。 苏殷:……突然说不下去了。 第四十九章叛国之罪(9) “疯了?” 苏殷站在牢房外,挑眉道。 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蹲下身盯着不停喃喃自语的女人,神情似笑非笑。 修罗段言默默让人搬来一把椅子,远远的将其他人打发出去。 苏殷笑眯眯地坐下,俯视状若疯癫的女人。 女人缩在墙角,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也不管别人听不听,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王家的嫡女忽然有一日性情大变,原来是被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身子,那孤魂野鬼设计嫁给了四皇子,后来生了孩子帮助四皇子夺得了皇位,生下的孩子做了太子。” 苏殷顿了顿,笑着道:“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女人惊惧地望着他。 “后来,那孤魂野鬼毒死了她千挑万选的丈夫,扶持儿子上位,垂帘听政权倾朝野,从此……天下大乱,尸横遍野。” 苏殷说完,冷笑一声接着道:“如果那孤魂野鬼没有来,王家姑娘会嫁给一个寒门士子,丈夫考取状元官路亨通至一品封妻荫子,一生儿女双全,平安喜乐。” 这是王家姑娘本来的人生,王琳穿越过来后彻底改变了。 自己费尽心机成了四皇子的妾室,任由四皇子妃病重,自己有能力却不救,生生看着四皇子妃痛苦地死去。 生了儿子后不甘困于后宫,于是毒死了丈夫,扶持年幼的儿子上位。 结果,自己根本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弄得民怨四起,姜国很快就败亡了。 高家先祖用血泪换来的王朝,代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为了让姜国强大起来,让百姓安居乐业。 结果,让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女人毁了。 苏殷说完冷冷地看着王琳:“你后来明明知道闵南王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还装作不知,甚至推了一把呢?” 闵南王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如果没有穿越女,他会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在兄长的庇护下。 哪怕三皇子勾结外族,他也在边境军的帮助下击退了外族,一战成名一生守卫边疆,成为姜国的战神,受人敬仰。 而不是,被冠上叛国的名声,被天下人责骂数祖忘典。 “闵南王不该为你的自私买单,天下百姓不该为你的无知买单,他们都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皇帝陛下的死虽然没有穿越女的手笔,但是他们夫妻却在高诩病重之时把持朝政,假传圣旨,害死了亲叔叔闵南王。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王琳听不下去了。 虽然她一开始是被刺激到了,但是还没有到疯了的地步。 她没疯,可是在前几天,她梦到自己成了四皇子妃,成了皇后,甚至成了太后,一生都很顺利。 就像她在现代看的那些小说女主一样。 她觉得,她是有点发疯了。 可是又觉得,这好像才是她应该经历的人生。 一开始都好好的,一直到她嫁给四皇子。 变数,变数就是闵南王进京,梦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闵南王进京后,一切都变了。 如果闵南王没有进京,她一定会成为太后的。 所以,都是他的错。 说不定,闵南王也是穿越的。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苏殷目光里满是怜悯,嗤笑一声道:“我是来拨乱反正的。” “不,不……你不该来,你不该来……” 王琳不断重复,眼神渐渐变得疯狂。 “你不该来,你不来,一切都会如我的意的。对,一切都会跟我想的一样。” 她突然抬起头,盯着苏殷。 “你不该来!” 伴随着一声尖叫,握着一根尖锐的簪子朝苏殷刺去。 修罗段言一脚将人踢飞,护在苏殷身前。 苏殷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王爷!” 进来的狱头刚好看见这一幕,被吓地魂飞天外,即便后来那女子被王爷身后的李大人一脚踹飞也没放下心。 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反而忽略了李大人会武功的事。 “王爷您没事吧?” 狱头紧张地盯着苏殷,生怕被伤着哪里了。 苏殷站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还在不断用簪子刺稻草的王琳。 朝狱头笑了一下道:“没事。” 说完带着修罗段言转身离开了大牢。 马车里,修罗段言握着苏殷有些冰凉的手。 “我在这里。” 苏殷抬头,修罗段言直直地看着他,眼里仿佛有万千星辉。 苏殷怔怔地望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修罗……” 修罗段言笑了一下,将人拥进怀里。 “我在这里,一直在。”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 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阿殷,你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啊!我不是你的伴侣吗,况且没有谁规定,男孩子不可以脆弱吧?” 苏殷笑着咬了修罗段言脖子一口,抬起头笑眯眯地盯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无奈地看着苏殷,转头看了眼帘子外。 “快到王府了,别惹火。” 苏殷眼睛移向别处,坐直身体,一脸严肃。 修罗段言看得失笑不已,这个胆小鬼。 …… 另一边,四皇子跟一个神秘人见了一面,几番思量过后同意了对方的条件。 想起还在牢里的王琳,四皇子不由得心疼又愤怒。 心疼那个柔弱善良的女子如今变得疯疯癫癫,愤怒于六皇叔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父皇也一点都不在乎他这个儿子,除了太子得他重视,其他皇子公主没有一个入得他眼的。 上次他设计陷害太子的事做得不算多周全,太子很快就没事了。 反而是他安插在太子东宫的人手几乎损失殆尽,东宫更是如同铁桶一般,布满了父皇的人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他不甘。 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太子生来就拥有一切,甚至被父皇亲自教养长大。 明明他不比太子差,可是父皇从来看不见他,一有不满就斥责。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四皇子眼神阴狠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父皇,都是你逼我的,六皇叔也逼我,太子更是逼我。 “本宫没错,为了皇位,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五十章叛国之罪(10) 苏殷放下手里的情报,嘴角勾起嘲讽地开口道:“蠢货!” 没想到之前勾结三皇子的外族在三皇子废了后,居然找上了被禁足的四皇子。 二皇子生母不过是个侍女,身份太低,没有继承权。 五皇子性格懦弱,从来不被皇帝大臣们考虑。 剩下的皇子都年幼。 算来算去,居然只剩下四皇子有一争的能力。 可惜,他选错了路。 “盯紧他,本王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殷眯着眼,冷哼一声。 如果四皇子跟外族达成的计划跟三皇子的一样,他就真的看不起四皇子了。 “怎么世子站在外面?” 修罗段言坦然自若地推开苏殷书房的大门,瞥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小世子。 前段时间苏殷想起来这事儿。随口向陛下请封的。 苏殷捧着沁茵刚泡好的花茶惬意地喝了一口,撩了下眼皮道:“我锻炼他呢!” “锻炼?”修罗段言扭头看看世子,转头道:“你哄我呢?这算哪门子的锻炼?” “锻炼耐心和意志力。”苏殷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修罗段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定定地看着苏殷,开口道:“我觉得,你是不是自己想干啥都不知道?” “这个嘛……”苏殷尴尬地放下杯子,扭头对着沁茵说道:“把世子叫进来。” “是。”沁茵屈身应道。 “父王。”小世子绷着小脸,行礼道。 苏殷招招手:“这几日都跟先生学了什么?” “先生……先生教儿子读书。”小世子犹豫不决,然后回答道。 “读什么书?”苏殷皱眉,语气不太好。 修罗段言假装喝茶,轻咳一声。 “就是……就是读书。”小世子在读字上停顿了一下。 苏殷挑眉,兴味地开口道:“为何?” 小世子再次行礼,然后道:“先生在教儿子如何修生养性。不过儿子太过愚钝,先生本来教儿子泡茶抚琴,可是儿子学得不好。先生……先生这才教儿子读书。” 说完,脸色红红的,似乎很不好意思。 “你这先生,可真是个妙人儿啊!”苏殷笑着说道。 修罗段言:“王爷很欣赏小世子的教书先生?” 修罗段言脸上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苏殷却硬生生在初秋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本王……比较欣赏李御史这样儿的。”说完狠狠地点了点头,目光真诚。 小世子站在自家父王面前,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正经的自家父王,在看一眼微笑的李御史。 肿么感觉,父王有点怕李御史呢? 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错觉,父王连皇伯伯都不怕,怎么会怕李御史呢? 对,都是我的错觉。 话说,父王跟李御史关系真好。 ……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此时非常不开心,导致宫里的气压低到让宫女太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 “陛下这是怎么了?”特意压低声音,小宫女捏着小手帕向小太监打听,眉目间尽是忧虑。 自从闵南王殿下来了京城,陛下都没怎么生气过,他们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们日子也舒心。 而且有闵南王殿下在,宫里的娘娘们都收敛了许多,就怕哪里不小心惹了闵南王,招致陛下的不喜。 可是就在今早,陛下突然大发雷霆,也不知是怎么了。 小太监看了看左右,靠近小宫女嘴唇微动:“别打听!景仁宫一点消息都没流露出来,说明事情不简单。你好好做事就是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小太监想起来,今儿一大早闵南王殿下突然秘密进宫求见陛下,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而且来去都特意装扮过,很隐秘。 要不是他眼尖,都没发现那是闵南王殿下。 闵南王殿下离开后,陛下就震怒,甚至还迁怒了太子殿下。 事情怕是小不了,就是不知到底是因为何事,或者是为了谁。 干爹还特意嘱咐他,让他最近安分些,莫要撞在枪口上。 若是别人来问,他才不会开口多话。 谁让这小宫女跟他相熟,而且帮过他不少。 做人呐,要懂得知恩图报。 小太监摇摇头离开了。 小宫女皱着眉跺跺脚转身向皇后宫中去了。 “可打听出什么来了?” 皇后紧张地问小宫女,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本来她一般不会打听陛下的事,不过今日太子被陛下斥责,她这心就提了起来。 太子行事向来稳重,应该不会惹陛下不喜,怎么会被无故斥责? “娘娘,景仁宫的消息被陛下封锁了,什么都没传出来。” 皇后无意识地扣着指甲,感觉到一股疼痛才恍然惊醒,连忙放开。 皇后扭头看了一眼大门外,平时鸟雀鸣叫声从来没停过,可是今日却异常的安静。 出大事了啊! …… 景仁宫。 皇帝陛下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东西混乱不堪。 来顺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这一个个的,都是在戳朕的心窝子啊!” 高诩将桌上的折子随意地丢开,拿出一叠资料来,脸上的神色莫名。 “陛下息怒。”来顺跪下,低下头,眼里有些担忧。 “息怒?呵!朕息什么怒?朕的好儿子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朕被气死。” 高诩拍了拍桌子,脸上怒气冲冲。 来顺悄悄抬头,然后低下头道:“太子殿下还是好的。” 看陛下眉头舒展,来顺利落地爬起来替陛下捶捶肩捏捏头。 “朕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他六皇叔亲,品性自然是好的。” 说起自家弟弟,高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小六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但是对父皇母后却很用心,去哪儿都带些东西回来哄父皇母后开心。 便是闯了祸也从来不逃避,一人做事一人当,被父皇责骂也只是认错改正。 虽然有时候,错了也不认,还死不悔改。 高诩笑了笑,太子啊有些时候像极了小六。 可惜,没小六那么讨喜。 看了看手里的资料,高诩沉下脸,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字。 四皇子勾结外族,陷姜国于险境。 “去叫郑容过来,朕有事吩咐。”高诩摆摆手对来顺低声吩咐道。 第五十一章叛国之罪(11) “陛下。”来人抱拳行礼道。 高诩:“你派人去全面监视四皇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事无巨细地禀报朕。” 朕的好儿子啊,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你若是悬崖勒马,朕就留你一命。 若你执迷不悟,朕就饶你不得了。 “是。” …… 阮贵妃宫中。 “孽障!” 阮贵妃狠狠地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阮贵妃不由得庆幸,还好她将人全部打发了出去。 她对四皇子寄予厚望,就算前段时间四皇子宠妾灭妻的行为让她很不高兴,她也只是口头上斥责了几句。 可是今日,她第一次动手打了四皇子。 她好不容易求了陛下的旨意免了四皇子的禁足,结果四皇子一出来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你知不知道,勾结外族是死罪?若是被发现了,不只是你的皇子府,整个阮家都会为你陪葬?” 四皇子捂着脸:“母妃,儿子不甘心啊!儿子从小就那么努力,努力想要得到父皇的认可。可是,父皇的夸赞从来只留给太子。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太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嫉妒,嫉妒太子能得到父皇的夸赞,能得到父皇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指点。 他离皇位最近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同样是皇子,太子不过是占了嫡长子的名头罢了。 他根本不比太子差,太子能做到的,他能做的更好。 阮贵妃不敢看站在疯狂的儿子,她颤抖着声音道:“若是事情败露了呢?” 她可以陪着儿子一起去死,可是阮家,她的娘家不该背负失败后的骂名。 阮家世代忠心耿耿,辅佐了一代又一代的帝王。 怎么能因为她不成器的儿子,将阮家的名声毁于一旦。 四皇子轻笑一声,道:“儿子不会失败的。要不了多久,母妃就是太后了。” 四皇子已经是没有退路,他只能孤注一掷。 阮贵妃跌坐在地上,垂下头指着大门道:“出去。” “母妃,”四皇子想要上前拉阮贵妃,刚挪动脚步,阮贵妃就抬起头大声喊道:“滚!” 她阻止不了,阮贵妃心知肚明。 四皇子退后半步,深深看了一眼阮贵妃,转身离开。 阮贵妃看着四皇子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她的儿子是彻底疯了。 阮贵妃的贴身侍女在四皇子走后,转身进了大殿,却看见阮贵妃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娘娘!” 赶忙将人扶到椅子上,担忧地看着她。 贵妃娘娘和四皇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从来没见过娘娘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若菲,”阮贵妃捏着侍女的手叫了一声,“你,你去传信给母亲,让母亲进宫来……弟妹,弟妹也一起来。就说,本宫想念母亲了,让她们来陪陪本宫。” 阮贵妃捏着若菲的手有些颤抖,惶恐不安的样子让若菲心疼不已。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若菲飞快地应下,帮阮贵妃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然后出去了。 若菲跟阮贵妃从小一起长大,也是阮贵妃儿时的玩伴。 若菲是阮家的家生子,对阮氏一族忠心不二,对阮贵妃这个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更是关心。 想起离开的四皇子,若菲若有所思。 恐怕娘娘这个样子,跟四皇子有很大的关系。 若菲走后,阮贵妃一个人待在大殿内。 初秋的天不算冷,可是阮贵妃却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发寒。 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自己几乎是一手养大的弟弟。 弟弟是她十岁多一点的时候出生的,那是一个冬天。 母亲刚生产完,却虚弱的笑着,将弟弟塞进了她的怀里。 她看着还没睁眼的弟弟,小小软软的一团,让她心都化了。 后来弟弟睁眼了,就总是对着她笑,乖乖巧巧的,她握着弟弟的小手,内心的喜悦毫不掩饰。 就是对儿子,都没有对弟弟那么用心。 所以,弟弟一定不能出事。 “娘娘,为何这么急着叫娘和你弟妹进宫,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阮夫人拉着大女儿的手,有些冷凉,阮夫人不由得目露担忧,阮少夫人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女儿自小聪慧,很少有这般不安的样子。 在路上也听若菲说了一嘴,可是若菲语焉不详,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说可能跟四皇子有关,可是四皇子一向孝顺,便是最近不听话了些,应该也不会惹女儿发怒才对。 “娘。”阮贵妃叫了阮夫人一声,扑到阮夫人怀里。 阮夫人抱住女儿,有些吃惊。 阮家规矩重,女儿又早熟,除了几岁不懂事的时候,几乎没有再她面前那么脆弱过。 “娘在这儿。出什么事儿啦?” 阮贵妃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将四皇子的事告诉娘家人。 听女儿说完,阮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皇子,他……他疯了吗?” 阮贵妃苦笑,她的这个儿子也许真的是疯了吧! “娘,你回去跟父亲说,一定要保住弟弟的血脉。”阮贵妃叮嘱道。 阮夫人点头,拉过阮少夫人对阮贵妃说道:“你弟妹有身孕了,前几日刚查出来的。” “当真?”阮贵妃喜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弟妹的肚子。 也许是爱屋及乌,弟弟一心看上了家世不显的女子,阮贵妃看着弟弟喜欢的弟妹,内心也有几分喜爱,常常赐下不少东西。 她们之间的关系,算很不错了。 阮少夫人红着脸笑了笑。 阮贵妃想了想对阮夫人说道:“陛下有一支秘密的死士,遍布京城,四皇子的事……难成。” 垂下眼眸,接着道:“娘转告父亲,必要时,可死遁。” 四皇子的事一旦败露,阮家逃不了。 但是她的侄儿还没出生,没见过世间的美好景色,不该陪着阮家一道覆灭。 阮夫人皱着眉,点头。 然后带着儿媳妇离开了皇宫,走时叹了口气。 为女儿,也为阮家,更为了还未出生的孙子。 几日后,阮家少夫人病重而亡,阮公子伤心过度缠绵病榻。 阮大人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鬓边白色横生,让人唏嘘不已。 阮贵妃在宫中却松了口气,笑了笑却面容透露着悲苦。 第五十二章叛国之罪(12) 一月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姜国国都的人们早早穿上了秋装,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 景仁宫。 “陛下。”来人递上一叠资料。 高诩嗯了一声,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 来顺从那人进来开始,就带着所有的宫女太监离开了。 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纸上的内容,高诩神色阴晴不定。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高诩翻东西的声音。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很容易让人忽略。 “朕很失望。” 高诩冷着脸叹息道。 看了一眼半跪着的属下,高诩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那人沉默地站起身离开了。 来顺站在门口,低眉顺眼地盯着大殿外的台阶。 看着殿门打开,来顺抬起头笑眯眯地开口道:“郑大人。” 郑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朝外走去。 来顺眯着眼看着郑容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随后推开门。 几步走到高诩身后,替高诩按按肩膀道:“陛下。” 高诩想了想,理起笔写下一道圣旨。 看着圣旨上的内容,高诩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盖上了玉玺。 提起笔接着写了一封,然后说道:“传朕的旨意,四皇子勾结外族谋反证据确凿,即刻起令禁卫军统领包围四皇子府以及四皇子母族阮府,所有人尽数压入天牢。” 顿了顿,高诩接着道:“三皇子既然瘫了,让他去守皇陵吧!” 来顺惊讶地抬起头,三皇子如今都要人照顾,去了皇陵……那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来顺摇摇头,叹气。 虽然不解,但来顺躬身拿起圣旨。 …… “殿下,您逃吧!属下们拼死也会护着您。”侍卫长跪在地上祈求着端坐的四皇子。 “逃?”四皇子低下头摊开手掌,掌纹繁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能逃到哪里去?” 父皇不会允许高家出一个卖国贼,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了呢? 四皇子轻笑一声,站起身,挺直背脊走向禁军。 高家的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挺直了脊梁。 侍卫长跺跺脚,还是咬牙亦步亦趋地跟在四皇子身后。 府里的仆从下人四散奔逃,往昔繁荣的府邸仿佛一夕之间就日薄西山了。 四皇子一步步向前走,此时此刻难得的清醒着。 那些惊慌失措的面容,此时在他眼里变得格外可笑。 “让那么多人为吾陪葬,是吾之错。” 四皇子在最后的一刻想起了他的皇妃,那个傻女人。明明心里很不开心,却不说,就那么自己生闷气。 其实,也挺可爱的。 还好,他早早地将她送回了家。 以后,她哪怕没嫁人,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倒是之前爱得轰轰烈烈的王琳,四皇子回想起来仿佛在做梦一样。 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 禁卫军包围四皇子府和阮府的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阮家完了。” 一位老者站在院子里,摇头叹息道。 少女端着药碗走过来道:“爷爷,谁家也没个定数,您感叹什么呢?” 老者指指孙女:“哎呦,你懂的能比爷爷多?” “您赶紧把药喝了吧!”少女将药碗递到老者面前。 老者嫌弃地看了看药碗,还是在孙女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少女见爷爷喝光了药,拿手帕递给爷爷。 “不是说达者为先?爷爷您说不过就爱拿年龄说事。” 老者悄咪咪从孙女带来的小碟子里拿起一颗蜜饯飞快的塞进嘴里,瞪着不听话的孙女,腮帮子可疑地动了动。 少女忍住笑,假装没看见自家爷爷偷偷吃蜜饯。 “这阮家啊,是整个京城最重规矩的人家了,本以为也会是最长久的人家。谁知道,被四皇子这么一折腾,直接废了。” 半晌,老者摸了摸孙女的头总结道:“所以啊,咱不能进宫,宫里不是啥好地方。” 少女叹气,看了自家爷爷一眼,转身端着药碗离开了。 而小碟子里被故意遗忘了的蜜饯,全进了老者的嘴里。 …… 同样被压入天牢的阮贵妃看着俊朗的弟弟,潸然泪下。 “姐,姐你别哭啊!” 阮勤见姐姐落泪,慌慌张张地想帮姐姐擦眼泪,却被栏杆拦住,脸被挤出两根横条。 阮贵妃连忙将弟弟推过去,根本来不及悲春伤秋。 “父亲,女儿有罪,没有教好四皇子。” 阮贵妃收起眼泪,向父亲道歉。 阮大人摇摇头,叹口气道:“不怪你,是我阮家注定有此一遭。” 只要阮家尚有一条血脉留存于世,阮家就不会亡。 阮大人透过唯一的小窗,眯着眼看天边飞过的云雀。 …… 行刑的那一天,苏殷特意坐在马车里看完了全过程。 “可惜了。” 修罗段言手忙脚乱地泡茶,闻言抬起头问道:“什么可惜了?” “没什么。” 苏殷看着颜色怪怪的茶,嫌弃地撇撇嘴。 那玩意儿能喝吗? 修罗段言小小地抿了一口,脸色怪异地咽进肚子。 咂咂嘴,奇怪地想,怎么好像跟沁茵泡的不太一样。 都是一样的茶,一样的水,怎么味道差那么多? “对了,阿殷你要不要回九宸一趟?”修罗段言放下杯子道。 “嗯?”苏殷掰了一瓣橙子塞进嘴里,疑惑地盯着他。 修罗段言道:“妖王大婚,请帖早早的就给我了,你一直待在小世界里,我就没说。” “表叔大婚?跟谁?” 苏殷弯下腰托腮,无比好奇。 修罗段言笑道:“跟你师傅呗!还能跟谁?” 鬼王综漪都跟在妖王身后跑了多久了? 反正阿殷他俩小的时候就已经纠缠不休了,现在才大婚鬼王也挺不容易的。 修罗段言摇摇头,想起鬼王和妖王之间的事,抬头望着苏殷,笑了。 苏殷笑了笑,师傅追表叔追了几千年,他都替师傅觉得委屈。 不过,想起他唯二的两个长辈在一起了,苏殷又笑不出来了。 怎么感觉,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事情差不多了。 苏殷垂下眼眸,然后抬头望向闵南的方向。 高谦,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没有完成呢! 镇守姜国边境,击败外族。 第五十三章叛国之罪(13) “朕不允!” 高诩第一次大声呵斥了弟弟,直接驳回了他的请求。 最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高诩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他今年犯太岁? “你要什么朕都能答应你,唯独上战场,不行!” 两个儿子勾结外族想要谋朝篡位就算了,就当他人品不好。 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弟弟居然请命上战场! 他就心说前两天弟弟怎么还突然找了个神医来替他调养身子呢,原来是怕他被气死咯。 老太傅见这两兄弟又倔上了,不由得头疼万分。 不过外孙子上战场的事儿,不说陛下,就是他,也不能同意。 拉了拉外孙子的衣袖,皱着眉道:“谦儿,别胡闹!上战场可不是儿戏,你以为你在闵南待了几年,你就能带兵打仗了?” “外祖,孙儿没有胡闹,戎族已经在闵南边境屯兵,随时都会攻过来。孙儿在闵南也不是白待的,没人比孙儿更合适领兵。” 苏殷满心都是无奈,他本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可是除了逼迫他皇兄答应让他带兵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他要是敢偷偷去战场,皇帝就能派人将他打晕带回京城。 别看他前几年能顺利去闵南,那是因为当时戎族刚刚被打退,损失惨重。 割地赔款求和的戎族暂时不敢搞小动作,同时也是因为皇帝刚上位,京中有些乱。 为了保护弟弟,皇帝才在派了大量好手跟着弟弟的前提下,允许弟弟去闵南。 现在京城已经被皇帝陛下掌握在手中,闵南边境的戎族却蠢蠢欲动的时候,弟弟还想去闵南? 做梦! “领兵?你学过兵法吗?看过几本兵书?你以为领兵如同儿戏吗?” 皇帝陛下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砸下来,想要弟弟打消不还有的念头。 苏殷早料到有这些,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臣弟在闵南这些年一直跟着赵老将军学习兵法,兵书也看了不少。赵老将军都说臣弟可以出师了。” 赵老将军确实说过这句话,不过原话是:“王爷天资聪颖,阵法一道挺有天赋。跟老将相比也不遑多让,可以出师了。” 这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王爷您纸上谈兵的功夫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上战场是不行的。 战场上讲究的是随机应变,阵法不是一成不变的。 原先的高谦学了个皮毛,赵老将军那是哄他呢! 皇帝陛下黑了脸。 “你说破了天也没用。反正,朕就是不允许你去。” 这话斩金截铁,任谁都能听出皇帝陛下的坚决来。 站在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低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看着皇家的两兄弟吵架。 这时候凑上去,不管帮谁都是做炮灰的命。 还是让他们俩自己扯皮去吧!没看老太傅都闭嘴了吗? 苏殷急了,高谦就这么个冤枉,他还能让它黄了? “皇兄您……不讲理。” 想来想去,也只憋出一句不讲理来。 皇帝陛下冷笑。 “朕就是不讲理。别在这儿跟朕耗着,回你的王府去。” 这个混小子,二十七八的人了,还胡闹。 一点都不稳重,比孩子还任性。 “我不!” 苏殷也发了狠,这战场他还去定了。 虽然对不起皇兄,但是…… 苏殷看了看沉着脸的皇帝陛下,“啪!”跪在地上。 抬起头倔强的看着皇帝陛下道:“皇兄不让臣弟去,臣弟就不起来。” “你……” 高诩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门外。 “你要跪?那就给朕跪到门外去!” 真的是太宠着他,什么都敢说。 要是出了什么事……高诩抿着嘴,半点不松口。 苏殷就知道有这一遭,利落地起身到殿门口跪下,吓了殿前侍卫们一跳。 心惊胆战地看着闵南王跪在大门口,侍卫们一个个嘴里发苦。 这是怎么了? 陛下怎么又跟王爷闹起来了,前两天不是心情还很好的吗? 最近也没什么能让陛下和王爷闹起来的事儿啊! 除了戎族发兵闵南边境,没什么事发生吧! 难道是,王爷想领兵,陛下不许? 嘶! 侍卫觉得他是揭露了事件的真相了。 大殿里,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这两兄弟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平时别说王爷跪下了,就算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陛下都要服软。 可今日这事儿吧,两边儿都死犟着不低头。 一时间大殿内有些安静,一个个都不敢随便开口,免得最后出了事。 他们可付不起责来,若是王爷去战场立了功还毫发无伤就算了,这万一王爷出点什么事…… 啧啧!不敢想。 修罗段言回头看了一眼跪在殿门口的苏殷。 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 “你给朕站回去!”高诩怒道。 你跟小六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要求情? 修罗段言惊愕地眨眨眼,心疼地看了看倔强的苏殷。 叹口气,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阿殷啊,不是老公我不想帮你。只是吧……人微言轻。 再说,男女主都被你搞没了,差不多就回去了,非要上什么战场啊? 修罗段言知道苏殷的倔强倨傲的脾气,却没想到苏殷对上战场这事儿那么执着。 这朝会都开了半天了,苏殷硬是没服软。 皇帝陛下有点着急了,时不时就要悄咪咪地看看还在门口跪着的弟弟,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看似在认真听大臣们的禀报,事业心思早就飘到弟弟那里去了。 “陛下,上半年……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大臣认真的读着昨夜整理了大半夜的折子。 皇帝陛下时不时地“嗯”一声,心里却在想:怎么还不认输。 跪了那么久了,膝盖该疼了吧? 这混小子怎么就那么倔呢!说了不让上战场,不让上战场,非要去非要去。 儿子不省心,弟弟也不省心。 皇帝陛下想到这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正在说着国库空虚的大臣还以为陛下对他们不满,刷地跪了下去,冷汗淋淋。 “陛……陛下,臣……臣今后定当整顿户部,开,开源节流。” 有些冷气的秋天,这位大人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高诩随口道:“朕知道了。” 眼神又瞟向殿外。 天气凉了,小六衣裳穿的少,会不会感冒啊? 高诩一脸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第五十四章叛国之罪(14) 谁也没想到,陛下和王爷兄弟俩一僵持就僵持了到了晚上。 “王爷,您就起来吧!老奴求求您了。” 来顺直接跪在了苏殷面前,苦口婆心的道。 苏殷面无表情,动都懒得动一下。 这个方法挺损的,不过好用倒是真真的。 而且知道有这么一遭,他早就垫了厚厚的垫子在膝盖上,就是跪久了,腿有点酸。 他这个样子,就跟仗着父母疼爱胡作非为的小孩。 苏殷忍不住叹气,可是面上还是倔强。 “王爷……” 来顺心想说您就别往陛下心口戳刀子了,陛下现在怎么着都算丧子吧? 您还任性,连一向疼爱王爷的他都看不过去了。 不过追根结底还是,还是不希望王爷去战场。 那战场上多危险呐,这刀剑无眼的,伤着王爷可咋办? 来顺劝了半天,人家根本不理,依旧端端正正地跪着。 来顺愁啊! 来顺就将这个问题丢给了皇帝高诩。 “陛下,王爷死活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呀?”来顺忧心。 王爷小时候虽然顽皮,但是顶多是上房揭瓦。 这长大了,性子就跟头犟驴似的,下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高诩已经忍不住心软了,想着小六这都跪了一下午,膝盖怕是受不住。 小六啊,从出生就没吃过苦。 高诩叹气,上战场是绝对不行的,苦肉计也没用。 这次高诩发了狠,绝不能妥协半分。 “反了天了!他要跪,就让他跪去!” 高诩恼怒地道。 来顺还想说什么,看了看陛下的脸色,默默咽了下去。 一个在殿门口跪的舒舒服服,还有人拿热乎乎的吃食给他。 一个在殿内心急如焚,食不下咽。 高诩手里拿着折子,却半点了也看不下去,低低的说了一句。 “怎么就那么倔呢?” 这倔脾气也不知随了谁,认准了死理儿。 …… 一个内侍在门口晃了晃,来顺眼尖,看了看陛下就走过去低声问道:“何事?” 内侍语气有些着急,他看了看还在批奏折的陛下,弓着腰道:“外面许是要下雨了。” 下雨? 来顺瞪大了眼,探头探脑地望了望突然阴沉下来的天,仿佛有一丝雨飘落。 来顺跺跺脚,转身到高诩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下雨了。” 高诩一下子站起来。 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步,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想出去看看,又放不下矜持。 “这混小子,这混小子……反了天了他,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兄长。” 说虽这么说,高诩知道,这一次,他又要妥协了。 叹口气,高诩摆摆手道:“将闵南王叫进来吧!” “是。” 来顺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 看着被搀扶进来的弟弟,高诩忍不住心疼。 “你说你,受不受罪?” 苏殷笑了笑,道:“皇兄必然是见不得臣弟吃苦的。” “你……” 高诩无奈,瞪了苏殷一眼。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伤自己的身体,也伤皇兄的心。皇兄不怪你,可是身体是本钱,现在不爱惜,老了要受罪的。” 苏殷揉揉酸软的腿,咧嘴一笑道:“没有下次了。皇兄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高诩一巴掌拍在弟弟的头脑勺,怒道:“朕像老妈子?朕这是为了谁?” 苏殷无所谓的摸摸后脑勺,没说话了。 高诩看了看弟弟,觉得他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行了,朕准了。滚回你的王府去,碍眼的东西。” 苏殷闻言,赶忙一瘸一拐地跑了。 到殿门口的时候,回头笑道:“臣弟一定会回来的。” “知道了,走走走。” 高诩嫌弃的摆摆手。 …… 修罗段言在宫门口已经快成望夫石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方向。 看见苏殷一瘸一拐地出来,修罗段言的心就揪起来了,赶紧将人从内侍那里扶过来。 然后一把公主抱将人抱到那车上,任劳任怨地帮人揉腿。 可是,却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苏殷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不敢开口。 “修罗……” 苏殷拉拉修罗段言的衣袖,修罗段言撩了下眼皮,没动。 苏殷不死心,继续扯。 “修罗?” 修罗段言叹口气,将人紧紧地拥进怀里。 “你啊,怎么总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 苏殷将头靠在修罗段言肩上,却没说话。 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习惯了示弱,习惯了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 习惯啊,多么可怕。 …… 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高诩也不懈怠,让朝中各部都加紧为王爷领兵出征做准备。 皇后听说闵南王要出征,仿佛天都塌了,天天找皇帝哭。 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时不时的用泪眼婆娑的眼神瞅高诩,等高诩问她咋了,又不说话。 皇后平时对太子多有宠溺,这段时间却常常发火,天天呵斥太子。 太子委屈啊,六皇叔出征他也没办法啊! 光是皇后天天去哭就算了,高诩还能忍。 起码皇后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就算哭也是美人垂泪。 可是,外祖和外祖母也见天儿的进宫哭,高诩就头大了。 可是答应了自家弟弟,总不能反悔。 高诩只好一边安抚众人,一边催六部加紧。 …… 闵南王领兵出城这日,阳光明媚,阴沉了几日的太阳也给了个好脸。 京城百姓大多听说过这位王爷,来送行的也不少。 “你……万万不可有事。” 高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想了半天叹气道。 苏殷却笑的开心,看了一眼气势磅礴的三军,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修罗段言。 “放心吧,皇兄,臣弟定会凯旋而归的。” 高诩张了张嘴,突然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所性转过身道:“朕等着你凯旋而归。” 这京城的风沙怎么这般大了,居然吹进了眼睛里。 苏殷笑着翻身上马,拉了拉缰绳道:“皇兄!臣弟会为您打下戎族的。” 高诩眯着眼笑了,挥挥手目送大军远去。 朕,等着你凯旋归来。 直到大军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高诩才转身回宫。 他不知道,这一次是他跟弟弟见的最后一面。 从此,天人永隔。 第五十五章叛国之罪(15) 苏殷一到闵南边境,就摆开了阵仗跟戎族对峙。 当风沙吹过脸颊的时候,苏殷才明白。 闵南城,跟闵南边境是不一样的,闵南城里还是太安逸了。 姜国国力强盛,粮草充裕,最不怕的就是打持久战。 戎族却耗不起,一次战争都是倾举国之力。 这一次要不是计谋不成功让王子恼羞成怒,他们不会贸然出兵。 结果造成现在进退维谷的局面。 姜国能耗,戎族却耗不起。 如是对持半月后,戎族终于忍不住发兵了。 苏殷就等着他们呢,直接下令全面进攻。 战争持续了两个月,戎族兵败退走,苏殷不信奉穷寇莫追那一套,带着人将戎族残部撵到了沙漠里。 “阿殷!” 修罗段言叫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 苏殷回过神,眺望无垠的沙漠,低下头道:“在想这万千生灵。” 带兵最重要的就是和士兵同甘共苦,苏殷当然不会搞特殊。 可越是相处,越是了解将士们的想法,苏殷就越迷茫。 修罗段言诧异的看着苏殷,没想到苏殷会说这话。 “从前总觉得,人类生命短暂且脆弱,不值得放在眼里。” 苏殷抬起头,塞外风沙凛冽,将士和马匹却笔直地站着,没有动弹一下。 “从前,我眼里、心里,只有仇恨。纠结各族发动战争,一心要将道统覆灭,要为父母亲族复仇,要重振九尾狐族,重振苏氏。” “可是,我从没想过,死在灵族战争中的万千生灵何辜。” 苏殷苦笑道:“我,错了啊!” 以前的任务虽然也认真完成,努力将自己当做人类,努力去适应人类的弱小。 可是终究,他还是有身为灵族的傲慢,对世人冷眼旁观。 喜也好,怒也好,悲也好,惧也好,通通都不看在眼里,甚至会嘲讽人类愚蠢贪婪,厌恶人类的心性。 人类的强者还是太少太少,少到让灵族看不上眼。 就算出了个道统,灵族依然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谁知,他们整个九尾狐族都栽在了人类手里,全族除了他无一生还。 所以他恨,他怨,他不甘。 遇到的所有人类都让他防备,只有一个人不在乎他的冷眼和暴躁的脾气,他以为遇到了人类中的好人。 他放弃了一切,最后那个人类还是欺骗了他。 最后,一无所有。 于是,他将所有的人类都恨上了。 可是今日,他心中的信念却隐隐动摇。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苏殷对曾经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苏殷抿抿嘴唇,直觉这个想法很危险。 不该这样下去了。 “修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不是每位将军的心愿?” 修罗段言道:“大抵如此吧!” 他们修罗族天生感情淡薄,很多情绪方面的东西,都不太懂。 对于阿殷,他已经耗尽了毕生的心力了。 苏殷笑了笑,眼里神情看不分明。 “尽诛宵小,壮我国威!” 苏殷扬起剑,向沙漠的方向一指。 大军缓缓移动,气势如虹。 …… 兵部尚书这日坐在堂上,总感觉眼皮直跳,此乃是不祥之兆啊! “大人,大人!” 一个小吏拿着一份奏报走进来。 兵部尚书皱眉,怒道:“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小吏脸色苍白,也不管成不成体统了,慌慌张张地开口道:“闵南……闵南战事的奏报。” 闵南战事,闵南王! 奏报? 前段时间不是大捷吗?闵南王殿下不回京复命,还传什么奏报? 兵部尚书抢过奏报,一眼看下去差点晕过去。 “首辅,首辅大人在何处?” 小吏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宫…宫中。” 小吏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两巴掌。 叫你手贱,叫你非要去拿这份奏报。 …… 被惦记的首辅此时正坐在皇帝陛下面前喝着茶款款而谈。 “陛下还是太鲁莽,行事也任性了些。须知……” 高诩揉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首辅说了什么,他确实没注意。 昨晚做了个梦,感觉有些可怕。醒来就一直睡不着。心慌慌的。 “陛下,兵部尚书请见。” 来顺悄悄站到高诩身后,弯下腰低声道。 看着兵部尚书的表情,来顺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 莫不是,闵南王殿下败了吧? 高诩捂了捂心脏,感觉心更慌了。 “宣。” 首辅大人坐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准备兵部尚书请见之后继续跟陛下讨论。 兵部尚书怕死,但是依然拿着奏报进宫见皇帝。 “陛下安好。” 高诩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这是闵南递过来的战事奏报。” 捧上一个东西,上面红色的穗子非常刺眼。 高诩变了脸色,“哗”一下站起来拿过奏报。 他弟弟就是闵南战事的主要参与者,闵南战事需万分小心。 “奏报?” 这时候不该是八百里加急的大捷吗?哪儿来的什么奏报? 高诩忍不住撇嘴。 前几日就收到了弟弟的手书,说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经将戎族的王子撵到了沙漠深处。 就算戎族反扑也没用,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高诩笑了笑,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兵部尚书手里的奏报。 兵部尚书当即跪下去请罪,递上奏报道:“臣……臣万死。” 高诩意识到不对劲,看了一眼跪着的兵部尚书,脑子里有些空白。 高诩抬头,示意来顺读给他听。 来顺看了一眼奏报,几乎魂不附体,哀嚎一声哭着道:“陛下,陛下啊!” 高诩懵逼着脸,拉下脸道:“嚎什么丧?朕还没死呢!” 只是袖子里的手却止不住得颤抖。 “陛下!”来顺却只是哭,话都说不清了。 兵部尚书还在跪着,不敢起身。 首辅脸色凝重下来,恨不得将那阉人拖下来自己去看那份奏报。 “哭什么哭!将奏报拿来!” 高诩已经预料到事情不妙了,否则来顺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怎么会呢? 前几天不是还传了捷报回来的吗?不是还立功了的吗? 朕,朕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封赏小六了的啊! 到底,怎么了? 高诩迷茫地一把夺过奏报,身体颤抖。 半晌,高诩抬起头,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开口:“戎族!朕此生必剿灭了你!” 第五十六章叛国之罪(16) “陛下,王爷只是失踪,并非……并非……” 首辅说不下去了。 奏报里说是失踪,可是谁都知道,在战场中失踪,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来顺。后宫……封锁消息。” 高诩不敢想他的妻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表现。 高诩脑袋有些发晕,可是他此时思维却非常清醒。 “陛下……” 来顺心中惶惶,只能应是。 …… “宿主大人,您这样做是有风险的。” 4087跳脚,看见自家宿主无所谓的表情更气。 说好的战死沙场,结果来一个失踪,万一……万一高谦被人找到了咋办? “有什么风险?我不是在哪儿放了个修真界的阵法嘛!” 在末法时期,没有人能发现的。 4087无语,在末法时代放修真世界的阵法自家宿主是真能作死。 最过分的是,居然花十万积分买那么个阵法。 给系统升级也用不了那么多啊啊啊啊,败家子啊败家子! “宿主大人……” 4087委屈啊! 有个任性不听话不听劝告的宿主也太悲惨了吧! 说真的,它当初不该嘲笑1703的,起码1703的宿主不败家。 “好了好了。” 苏殷揉揉眉心,开口道:“我要离开时空局几天,等我回来。” “哦!”4087闷闷不乐地应一声。 “宿主大人,九宸……是什么样子的?” 时空局是所有小世界的中心,而九宸却是时空局够不着的外界。 4087诞生于时空局,最终也只能消散于时空局。 苏殷看看4087,摸摸4087圆圆的脑袋道:“九宸跟许多小世界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九宸的神魔妖仙能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吧!” 九宸是一个神魔人贵妖共存的世界,战争不常发生,但是一旦战争爆发将持续数千年,导致生灵涂炭。 苏殷,就曾发起过一场不算小的战争,一场针对人族最高势力——道统的战争。 在那场战争里因被波及而死去的生灵,不知凡几。 上一个小世界结束后,苏殷有过一瞬间的后悔,也许他的手段可以温和一些的。 叹息一声后,自嘲地笑了笑,推开门走出去。 …… 时空中转站是时空局的中心枢纽,连接所有的衍生小世界。 时空局所有任务者的任务转换及交接都要事先提交申请,申请通过后到时空中转站进行确认。 所以,通常时空中转站内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类以及非人类都非常多。 一道金色的门出现在时空局的角落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在做什么的人,都会停下来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那道门。 片刻后,从门里走出来一个长相堪称妖异的男子,一袭红色的锦衣穿在他身上不见艳俗,只有华贵。 男子微微瞥了一眼众人,然后目不斜视地向业务处走去。 “(⊙o⊙)哇!s级的任务者哎!” 一个小系统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s级的任务者在时空局相当于国宝一样的存在,数千万的任务者里也很难有一位s级的任务者。 时空局建立了几千年,至今只有八位s级任务者,sss级只有一位。 同时,那一位也是时空局的第一位任务者。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啧啧才三级哈哈”站在小系统旁边的男子毫不客气的嘲讽小系统。 小系统眼里的小心心消失,气愤填膺地撞了男子一下。 “还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总是任务失败,我也不至于才三级,而且还系统排名垫底!” 男子无辜地摊摊手,道:“怪我咯?最后关头还不是你出错才导致任务失败。” 说完,男子笑眯眯地问道:“刚才那个男的,在任务者里排第几?” 小系统奇怪地看了看男子,翻了个白眼道:“你说苏殷大人?第五。”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道:“你们系统是怎么排名的?你排第几来着?” 小系统本来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一听男子接下来的话顿时又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垫底啊垫底!” 男子摸摸鼻子,笑笑。 “别这么暴躁嘛!反正时间多的是,慢慢来不急不急。” 小系统冷哼一声,背对着男子。 “什么时候能像4087前辈一样厉害就好了!” 小系统很惆怅。 男子笑着将小系统抱进怀里,拍拍小系统的脑袋道:“放心吧!你总有一天会超越它的。” 小系统鄙夷地瞥了一眼男子,道:“别做梦了!4087前辈在系统排名里排第二,超越4087前辈就是第一了,你是不可能达到的。” “第一是谁啊?” 小系统挺挺胸脯,骄傲的答道:“当然是0001大人啦!0001大人是任务者排名第一的傅大人的系统,是所有系统们的偶像。” 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哦了一声。 …… “苏殷前辈。”业务处的员工一愣,连忙道。 “您是想办理什么业务呢?” 苏殷微微颔首道:“回九宸。” “好的,您请稍等。” 苏殷点点头。 片刻后,员工摊开手,一只红色的灯笼出现在她手掌上方。 灯笼里的红色火焰无风而动,看起来诡异却又让人心生亲切之感。 苏殷面无表情地拿过来,转身离开。 “苏殷大人慢走。” …… 苏殷踏出传送阵,眼前是两扇巨大的门,上方是无尽的星空。 “苏殷大人。” 守门的两个人,一人手执西方法杖,一人手执东方长剑。 看到来人恭敬地低头行礼,然后将法杖和长剑扔出,组成一个神秘的图案。 巨门轰隆一声打开,门外却是一片虚无,只有黑色的气体在大门处飘散。 苏殷点点头,熟稔地向巨门走去。 苏殷走出巨门抬头,眼前是万千星辰。 无数的星辰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独立于一方世界。 苏殷执起灯笼,星辰聚拢在他脚下铺成一条道路。 苏殷手里的灯笼名叫引魂灯,顾名思义为灵魂引路。 没有引魂灯,灵魂将会迷失在这万千星辰中,没有来路,没有归处。 引魂灯指引方向,万千星辰铺成前路。 第五十七章九宸 九宸是一个庞大的世界,诸国林立,神魔并存。 诸神们居住在东方的云顶之上,纯种的神族数量在一次天谴之战中几乎消亡殆尽,现今的神大多是修为有成受人敬仰的人族,同时这些后天神又被恶魔们鄙夷地称为伪神。 而恶魔们则居于西方的高山,恶魔们对弱小的人类和虚伪的后天神同样不屑一顾,高傲地在高山上俯视其他生灵。 仙族世世代代在桃源繁衍生息,从不参与战争,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自己漂浮在天空的小岛上。 妖族跟人族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妖族跟人族建立的道统却有些深厚的矛盾,彼此间有着不少摩擦。 鬼族畏光,生活在地底世界,掌握着人族的轮回往生。 修罗族是恶魔的分支,天生有些强大的能力,生有强壮的双翼。 还有一个种族,便是居于深渊的巨兽。 巨兽们能够化形,但是跟妖族不同的是,巨兽强大无匹。 妖族受制于神族,巨兽却不畏惧那些伪神。 深渊巨兽的领主是一位先天神明,诞生于天地灵气之中,同时掌管着世间万物的生长,象征着爱与自由,是自然神的宠儿。 在先天神的带领下,深渊巨兽所向无敌,在于伪神们的战争中轻而易举的获胜。 修罗族最开始是一个不被接受的种族,恶魔们厌恶他们天生的双翼,黑色的羽翼在恶魔们看来是丑陋不堪的,于是恶魔们将修罗族驱逐出高山。 被恶魔驱逐的修罗在短暂的流浪后被妖族所接纳,居住在妖族的领地中。 所有的生物都有寿命,最后都会死亡,神魔也不例外。 只是神魔的寿命比起其他种族要长的多,伪神除外。 伪神的寿命还不如妖族的长久,更新换代是常有的事。 于是,伪神们学会了造神。 造神是伪神们曾加寿命的一种方式,也就是在人族发布神迹,提高人族对自己的信仰度。 但是几千年前神族最后几位先天神被迫害离开后,神王之子陆曦禾放出深渊巨兽讨伐伪神,伪神十不存一。 现在的神族,名存实亡。 “神族没落了。” 修罗段言低下头喃喃道:“不知道新神什么时候才诞生,若是新神迟迟不诞生,人族……人族的天灾人祸即将来临啊!” 修罗段言下方坐着一个穿白色锦衣的少年,眉目间像极了年少时的苏殷。 除了那身气质,跟苏殷简直一模一样。 少年眉眼弯弯,开口道:“或许是自然神对那群伪神伤害自己宠爱的神子,而降下的惩罚呢?” 修罗段言摇摇头,不确定地开口道:“自然神,不会这么小气吧?伪神做的事,应该不至于迁怒人族才是?” 不过也说不准,自然神创造世间万物,当然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因为宠爱的神子被欺负而生气,甚至迁怒伪神,也可以理解。 少年轻笑一声,道:“说不定呢!伪神原本也是人族啊?人族有句话不是说,父债子偿?” 伪神犯了错,自然神大度不想直接惩罚伪神,于是不让新神诞生维护世间的秩序,最弱小的人族自然遭罪。 伪神们自身难保,难道还能无私地去帮助人族吗? 不帮助人族,他们又是在自取灭亡,怎么做都是错。 “不管他,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时候差不多了,你父亲应该回来了,你……”修罗段言皱眉,敲敲桌面道:“你把你兄长也带去。你父亲若是生气,你就替你兄长求求情。” 想想阿殷和长子苏伏林的恶劣关系,修罗段言就忍不住头疼。 少年嘴巴一撇,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道:“知道了。” “辟林,那毕竟是你兄长,不要对他摆脸色。” 修罗段言又嘱咐道。 苏辟林脚步顿了顿,道:“知道了,父王。” 修罗段言叹气,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未老先衰了。 都是操心操的,阿殷对长子从来都是冷眼相待,一对兄弟的关系也不好。 苏辟林冷冷地看着兄长,然后冷笑一声转身向父亲苏殷的住处走去。 苏伏林抿着嘴,沉默地跟在苏辟林身后,不发一言。 两兄弟明明是双胞胎,但是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不一样。 苏辟林像极了苏殷,苏伏林则像极了陆吾。 于是恨着陆吾的苏殷对苏伏林同样很不待见,对这个长子一向瞧不上眼。 苏伏林稳重沉着,但是性子执拗,不认同父亲对道统赶尽杀绝的做法。 他学着深渊之主的兄长的做法,偷偷回到道统,成为了道统的领主。 当时正对道统出兵的苏殷气急败坏,但是又不忍心伤害有着自己血脉的长子,于是只能无奈退兵。 苏殷放弃了对道统的杀戮,但是却发布了对道统前任少主陆吾的通缉令。 让苏殷真正生气的,却是在抓到陆吾后苏伏林暗中偷偷放走了陆吾。 苏辟林不能理解兄长的做法,怒骂了苏伏林一通后站在了父亲一边,见到兄长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看不顺眼。 碍于父王的要求苏辟林只能带着兄长去见父亲,但是他就算不给他脸色看,也不会有什么好脸,顶多没有表情罢了。 一到苏殷的住所,苏辟林就一边叫着“父亲”欢快地跑进去,苏伏林在后面一步步地跟着,却不敢像苏辟林一样跳脱。 苏殷笑着看小儿子蹦蹦跳跳地进来,责怪道:“多大了,还这么不着调?” 苏辟林笑嘻嘻地进来道:“儿子本来就不大,还是个孩子呢!” 揉揉儿子的脑袋,苏殷难得的轻松,感觉连身体都轻快了不少。 苏殷笑眯眯的听着儿子说话,眼神一转却看到跟在苏辟林后头进来的一个少年。 苏殷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苏伏林,开口道:“谁让你来的?出去!” 苏伏林张张嘴,然后求助地看向弟弟。 苏辟林抿抿嘴,然后笑着用身体挡住苏伏林,对苏殷道:“父亲您别生气,是儿子让哥哥来的,况且哥哥都许久不曾叫您了……” 苏殷冷笑道:“他私自将陆吾放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我这个父亲?” 第五十八章父子矛盾 苏辟林为难地看了苏伏林一眼,苏伏林了然地点头,自嘲地笑笑离开了苏殷的视线。 苏伏林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弟弟和父亲的对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后悔吗? 也许吧! 但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父亲对道统的战争和仇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这万千生灵,又将有多少要因为战争而死? 道统固然对不起父亲,可是无辜的生灵没有错,他们不应该为了父亲的私怨而死,不应该为了道统的错误而亡。 苏伏林孤零零地站在门口,院子里花草树木都掩映在薄雾之中,仿若仙境。 “父亲,妖王殿下和鬼王殿下的大婚典礼就在后日,咱们离得近,明日再去也赶得及。父亲为何这般着急?” 苏辟林扶着父亲出门,看了一眼直挺挺站着的兄长,撇撇嘴视而不见地走了。 苏殷冷眼看了看长子,然后目不斜视地走了,仿佛没看见门口还站了一个人。 苏伏林苦笑,然后跟在苏殷身后,亦步亦趋。 苏殷顿住,转身道:“你不是喜欢道统吗,还回来做什么?道统的人都将你奉若神明,可没有谁敢给你脸色看,何必回来受气?” 次子给长子脸色看,苏殷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还默许了。 儿子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苏殷很生气,可是又不能打死他,只能借次子的嘴骂骂长子,也算过瘾了。 苏伏林低下头嗫嚅道:“父亲……” 苏殷一看长子这幅样子就来气,小声斥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苏辟林嘴角勾了勾,挑眉看着苏伏林。 苏伏林面无表情地回看弟弟,假装没听见父亲的话。 苏殷还想再骂,可是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内容,气急了的苏殷一巴掌拍在苏伏林后脑勺。 打完了,苏殷有点愣神。 这个,是哪个小世界学来的? 不行不行不行,这样不好,不好…… 可是,一巴掌下去心气儿顺多了。 苏殷满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惆怅地叹气。 苏伏林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捂着后脑勺不知作何反应。 苏辟林:……咋回事儿?我爹咋突然变暴力了? 这以前父亲再生气,也没动过手啊! “父……父亲?” 苏辟林结结巴巴地喊,感觉脑子突然不好使了。 “哦!”苏殷背着手转身离开。“走了走了,愣着干什么?” 苏辟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都忘了要扶着身娇体弱的老父亲这件事儿了。 苏伏林一路都在愣神,想不明白一向温润如玉的父亲居然会动手打人。 不过,这感觉还挺好的,有普通人家父子的感觉。 苏伏林喜滋滋地跟在后头,面对弟弟时不时瞥过来的不屑一顾的眼神都忽视了。 在修罗殿等待的修罗段言看到三父子神色怪异的走进来,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苏殷。 修罗段言道:“阿殷来得真巧,妖族的莫非刚到门口,我正叫小时去迎呢!” “莫非?”苏殷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来干什么?” 修罗段言笑道:“和我们一起去妖王的大婚典礼。” 招招手让两个孩子坐下,修罗段言接着道:“妖王大婚,仙族也会派代表去,莫非……大概是怕遇到仙族的少主吧!仙族的渡仙桥现在都还没修补好,正想找罪魁祸首算账。莫非要是独身前往,仙族的少主不得生撕了他。” 苏殷点点头,捧着杯子惬意地叹息。 “小狐狸!”人未到声先至,莫非大嗓门儿的还在门口就听见了。 苏殷沉下脸,一脸的不待见。 “小狐狸,别不理人啊!我跟你说,我在主脑那儿带了好东西回来。” 莫非笑嘻嘻地进门,一屁股坐到苏殷对面。 苏殷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人?” 莫非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撇撇嘴道:“小狐狸嘴巴真是不饶人……” 意识到又说错了,莫非赶紧闭嘴。 苏殷冷笑一声,没有继续打击这头笨老虎。 “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苏殷放下杯子问道。 莫非从戒指里掏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给苏殷看,一脸傲娇。 苏殷低头一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抬头看了一眼莫非,指了指玉盒里的东西嗤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玉盒里,是一堆棒棒糖,超市里五毛钱一根的那种。 用玉盒来装,……一句话:暴遣天物。 玉盒里那几根棒棒糖,连玉盒价值的零头都算不上。 苏殷怜悯地看着莫非,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伙除了蠢以外,居然还天真到无可救药。 莫非肉痛地推出玉盒,眼不见心不烦的扭头。 听到苏殷的问话,莫非转头,发现苏殷眼神怪怪的,还是答道:“对啊!这是我花了巨大的代价才从主脑那儿得到的。” 说完这句话,莫非感觉苏殷的眼神更奇怪了。 “怎……怎么了吗?” 苏殷摇摇头,笑着道:“没什么,挺好的。” 本来想提醒他,后来想想苏殷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蠢货挂过他的通讯,那他干嘛还好心的提醒他? “你是不是从来没去过初级科技文明世界?” 莫非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还是摇摇头道:“没去过。” 然后就看到苏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个笑容弄得莫非心里毛毛的。 修罗段言憋着笑,轻咳一声道:“要不先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出发。” 莫非连连点头,赞同地看着修罗段言,然后讨好地盯着苏殷。 苏殷笑眯眯地点头道:“那就先休息休息,不着急不着急。” 就当是对傻瓜的怜悯吧,我这无处安放的善良啊! 莫非转身将玉盒里的棒棒糖拿了两根出来,给了两兄弟。 一脸肉痛的说道:“初次见面,叔叔给的见面礼啊!来来来,收下收下,不要跟叔叔客气。” 苏殷脸色僵住了,忍住了将茶杯扣在莫非脑袋上的冲动。 暂时断更说明 先别抱怨哈,听我说几句。 昨天上午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当回事。 下午的时候,肚子开始疼,而且扁桃体发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开始上吐下泻,胃疼的受不了。 最后还是我爸妈担心,费力把我弄进医院,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将近四点。 然后又是各种检查,但是却查不出原因。 医院很不靠谱的说我可能是食物中毒,留院观察。 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码字是不可能了,但是尽量会每天一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作者便是也无能为力了。 2019年一月七号感冒,病了五天,一月十五号又感冒,又病了五六天。农历的一月初一,又病了。 最后来个总结吧! 看来2019是不打算善待我了。 第五十九章妖王大婚(1) 客气你个大头鬼哦! “不用送那么大的礼,随便送点灵草灵药的就行了,咱们谁跟谁呀!” 苏殷笑着道,只是笑容有点僵硬,悄悄给两个儿子递了个眼神。 臭小子,敢收老子就打断你俩的腿。 苏伏林听话地将棒棒糖递回去给莫非道:“世叔不必如此客气,这礼太大了,侄儿愧不敢受。” 苏辟林对手里有着长长的棍子和圆圆的脑袋的东西有点好奇,但是碍于父亲的威严还是递了回去。 “你们……别跟叔叔客气呀!真不要?那叔叔给你们换一个。” 莫非飞快地把宝贝放回玉盒,转手拿出两个盒子道:“叔叔没啥好东西,只有两块星辰铁,两位侄儿别嫌弃。” 莫非有点舍不得,可是比起自己的宝贝,星辰铁也算不了什么了。 苏殷眯着眼点点头,苏伏林和苏辟林默默收下。 看着两位侄儿收下星辰铁,莫非满意地笑了。 修罗段言很满意,跟阿殷去了那么多个小世界,棒棒糖他还是认识的。 星辰铁在九宸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至少很多法器都需要这玩意儿。 苏殷也很满意,用星辰铁换两根不值钱的棒棒糖,赚了。 大家都很满意,除了对棒棒糖有着浓厚兴趣的苏辟林。 …… 几人的车架驶入妖王宫,一名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迎上来:“阿殷。” “阿竹。” 苏殷跳下马车,笑着道。 莫竹看到后面下来的修罗段言躬身道:“修罗殿下。” 修罗段言颔首回礼,回头将苏伏林两兄弟拉出来。 苏伏林腼腆地笑笑,开口道:“莫竹叔叔。” 苏辟林则跑过去站到莫竹身边嘘寒问暖,惹得莫竹失笑不已。 莫竹看向修罗段言道:“修罗殿下先行去宴上吧!在下带阿殷去见叔父。” 修罗段言看了眼苏殷然后点点头跟着接引使者前往前殿,顺便把不愿意走的莫非带走。 “修罗段言你不仗义,你谋财害命……放开我,我不去……我要在这儿等小狐狸,我不去前殿啊啊啊” 被无情拖走的莫非哭了,他不要去前殿,一定会遇到瑶歌那个疯子的。瑶歌一定会杀了他的,他不要去啊! 修罗段言不为所动:“我谋财害命?我谋的哪门子财,害的谁的命?” “我的,我的!害我的命!” “呵!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早死早超生。” “我是妖,死了就完了,我不去!” “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斩断渡仙桥的……” 莫非的声音越来越远,莫竹摇摇头对苏殷道:“也就你能容他,若是换了叔父不得打断他的腿。” 苏殷笑道:“还好。” “你俩先去玩儿吧!别乱跑,大典开始前回来。”莫竹嘱咐道。 苏辟林应了一声就欢快的跑了,苏伏林慢慢的行礼告退。 “走吧!” 莫竹跟苏殷并肩而行,短暂的沉默后,莫竹道:“你身体还好吗?” 莫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苏殷的身体已经成了修罗族和妖族两大族的心病。 苏殷点点头道:“还好,不过是拖着残破之躯苟延残喘罢了。” 苏殷说得云淡风轻,莫竹在袖子里的手却骤然握紧。 阿殷本该无忧无虑的才对…… 妖族里,苏殷是九尾狐族唯一的幸存者,九尾狐族跟数代妖王以及许多强大的大妖沾亲带故,九尾狐族被灭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动乱。 不是没有去找道统麻烦的,只是当时找苏殷才是首要任务,道统反而被放到了一边。 等找到苏殷之后,苏殷就带着妖族鬼族和修罗族把道统连锅端了。 可是苏殷的身体也变得异常虚弱,灵魂有随时消散的风险。 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将罪魁祸首陆吾千刀万剐。 结果,好嘛,费劲巴拉的抓住又被自己人给放走了,你说气不气? “阿殷,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莫竹停下脚步,转身笑道。 “好。”苏殷点点头进了大殿,大殿里来来往往忙碌的小妖们看到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行礼。 “表叔。” 正在换礼服的莫夭抬头看到苏殷,笑着道:“怎么来的这样晚?” “路上耽搁了。” 莫夭点点头,招招手让他坐下。 “当年……”莫夭斟酌了一下用词,发现怎么说都不对,干脆叹口气没说话了。 “成婚之日叹气可不好。” 苏殷笑眯眯地看了看莫夭的发冠,华贵精致。 第六十章妖王大婚(2) 莫非端着一个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默默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他倒不是怕瑶歌,而是一种罪犯犯了错,不敢面对受害者的心虚感。 再说,斩断了渡仙桥本来就是他不对,瑶歌见着他横眉冷对也没啥不可以的。 修罗段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瞥一眼在瑶歌的眼神杀下往自己身后藏的大块头。 说真的,修罗段言身形修长,莫非则壮的跟头牛似的,想藏在修罗段言身后,不现实,这场景也很搞笑。 当然了,修罗段言和忍得辛苦的大家都没笑。 这种时刻,要严肃。 对,要严肃。 苏殷悄无声息地进来,安静的坐着,没有参与任何人的话题。 …… “咚!!!!!” 悠远古朴的钟声响起,众人扭头看向大殿门口,就连努力躲藏的莫非都不例外。 “典礼开始了。” 修罗段言笑着看,眼里有些许的黯然。 他和阿殷,没有结契典礼。 真遗憾。 苏殷捂了捂胸口的位置,没有跳动。 他,没有心啊! 他的心被一个混蛋一个盗窃者偷走了,为了救另外一个人。 也是为了一颗狐心,他的父母亲族全部离去。 可是,凭什么呢! 他悲伤, 他愤怒, 他不甘, 他反抗, 甚至, 杀人。 他发起战争, 不顾世人的死活, 冷眼看着弱小的生物挣扎着求生, 就像欣赏一件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只有在时空局的衍生小世界里,在那些有心的躯体里面,他才能感觉到心跳的存在。 会心软,会愤怒,会喜悦,会伤心,会有情绪的起伏变化。 那才是他,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执念所侵扰,没有了恻隐之心,没有了喜怒哀乐。 所有的情绪,只能靠伪装。 没有心的自己,就像一个远古的神明,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没有什么私心杂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 以,万物,为,邹狗。 …… “天地为证,日月为法。” 两个人面对面盘腿坐着,分别抬起近门的一只手,合掌。 一个流转着金色光晕的阵法出现,缓缓旋转。 “综漪,” “莫夭,” “立誓:自此而后,生死不弃。” 本来还有一系列极为繁琐的礼节,那是向上神问礼的一种方式,以前的神鬼妖仙都会做。 不过只是象征性的询问意见,上神也不会不同意。 不过现在,所有的问礼基本上都取消了。 现在的云顶之中,还有真的神吗? 况且,伪神们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驱逐真神,霸占云顶神域。 呵!自掘坟墓。 之后的誓词苏殷没听,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 看着魂血融入阵法,看着阵法消失。 一同消失的,好像还有一种遗憾。 苏殷看着修罗段言,那种遗憾更加强烈。 生死不弃的诺言,在人类中就像是个巨大的谎言,也是最大的谎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反而是非人族的他们,更加能够一丝不苟的完成。 …… “宿主大人,你回来啦!” 4087开心到转圈圈,宿主大人再不回来,它都要生锈了。 “嗯。” 相比九宸,苏殷更喜欢时空局,喜欢小世界。 在小世界中他有真实的情绪,有喜恶,那种感觉让他沉溺。 “宿主大人……” 4087扭扭捏捏地开口道。 苏殷看着4087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有点牙疼。 “还有什么事,说吧!” 4087:“下一个小世界的反派要见您。” “他被主脑看中了?” 以前不是没有小世界的人被主脑看中选为宿主的,不然时空局也不会有那么多任务者。 要是所有的任务者都来自九宸,那九宸早就乱套了。 “嗯嗯。” 4087连忙点头。 “那就去见见。”卖个好,就相当于一笔投资了。 …… “前辈。”来人白色衬衫打理得一丝不苟,笑容干净透亮,让人生不出反感。 苏殷点点头道:“请坐。” 苏殷一身华丽贵气的锦衣,长长的衣袖垂到地上。 这两个人同处一室,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离开那个世界之后,该放下的,我都放下了。”那人笑着道。 苏殷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来人微笑起来,一种释然的情绪扑面而来,他开口道:“现在想想,那些不甘愿,那些不愿意服输的情绪,都不重要了。还有什么可愤怒的呢?” “但是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那个早夭的女儿。她才三岁,什么都不懂,还没有仔细看过外面的世界。没有上过学,没有认识喜欢的小朋友,没有谈过恋爱,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那人声音有些颤抖,他放不下他的女儿,放不下那个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孩子。 “这都是我的错,她发高烧的时候,我和她妈妈刚离婚。我……我太疏忽了,我都没有察觉到……她……” 那人苦笑起来,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接着道:“别的都无所谓了,您做什么都好,我只希望您能好好保护我的女儿,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 苏殷缓缓点了点头。 那人起身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苏殷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尽管早已没有了人影,但是苏殷任然望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宿主大人?” 4087蹭了蹭苏殷的手,它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在时空局的宿主大人,跟小世界里的宿主大人很不一样。 小世界里的宿主大人喜怒哀乐的情绪更加明显,会有欣赏的人比如第一个小世界里的那个方致,也有讨厌的人比如上一个小世界的高毕。 可是回到时空局之后,这些情绪都消失了。 宿主大人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模仿,一种设定。 什么时候该是什么表情,表达的很刻意。 虽然完美无缺,但是这种细微的差别,做为系统的4087更能敏感的察觉到。 苏殷回过神,摸了摸4087的金属壳道:“4087,开启任务吧!” “好的,宿主大人。” 4087不再想东想西,反正以它的脑子也很难想明白,只要乖乖听宿主大人的话就好了。 第六十一章眷恋(1) “4087,将这具身体的记忆传给我,剧情就不用了,不需要。”苏殷揉揉眉心,闭着眼睛道。 正打算传输剧情的4087顿住,把回忆传输了过去,但是剧情它也没删。 “宿主大人,您不好奇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吗?” “不好奇。” “哦。” 4087没什么失落的情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它连栗子都不想举一个,愁啊! 没等4087愁完,苏殷突然一脸凝重地开口道。 “4087,兑换一颗清体丸给我。” 苏殷本打算惬意地喝完一杯咖啡,这家店挺有小资情调的,躺着晒晒太阳也舒坦。 不过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苏殷才发现,他来的这天刚好是和妻子签完离婚协议进行财产分割的那天,也是女儿发烧的那天。 你说巧不巧,巧不巧?! 这个巧合让苏殷没了喝咖啡的性质,飞快结了账往家里赶。 “爸爸……抱抱……抱抱圆圆……” 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因为发烧的缘故,脸颊红彤彤的,眼神迷迷糊糊。 看见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想让爸爸抱抱自己,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爸爸……” 看见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苏殷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将人抱起来。 “爸爸在呢,圆圆别怕,爸爸带你去医院,很快就不难受。” 苏殷拿出一颗小药丸塞进小女孩嘴里,然后帮小女孩穿好衣服抱着出门。 不是他不讲究不给人弄小点,主要是这种丹药吧,它碎了就没药效了。 而且反正都是给修真界的小孩子吃的东西,强身健体罢了,没什么害处。 从小区里跑出来到公交站的时候,刚好有一辆公交车,苏殷看了一眼,能到医院就直接上了。 车上人有点多,现在差不多是下班放学的时间。 苏殷也不勉强,单手托住女儿,让她抱紧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扶手,免得被甩飞出去或者撞到别人。 再说了,怀里还有个宝贝呢,安全最重要。 “小伙子,女娃子是不是生病啦?来来来,过来坐。”一个老太太从苏殷面前的座位上站起来。 苏殷点点头,看了眼老太太头顶的黑气,道:“不用了,您坐吧!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儿。” 黑气代表着气死,一个人头顶的黑气都浓郁的穿过表皮的话,就表示这个人离死不远了。 所以那些江湖骗子们常说的“你眉间有煞,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就是这么来的。 其中或许不乏有真本事的人,但大部分都是骗子,主要是为了先唬一下,然后让你心甘情愿的掏钱。 老太太头顶的黑气,已经不仅仅是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而是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 被拒绝了老太太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眯眯的将苏殷按到座位上。 “抱着女娃子嘞,小心点儿好啊!” “谢谢。” 都坐下了,苏殷也不再矫情,小心将小女孩换个姿势抱在怀里。 “谢谢奶奶。” “哎~不谢不谢。”老太太看着小女孩的目光满是慈爱。 “奶奶,您坐我这儿吧!” 后面一个女孩子叫道。 她注意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很久了,从那个男人上来就看见了,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 女孩打了个哈欠,眼眶周围发黑,一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她也确实有两天没合眼了,在网吧通宵了两天。 “好好好,小姑娘心善,会有福报……” 话还没说话,人“咚”的一声倒下去了。 女孩站起来的身子僵住,混沌的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是该尖叫一声晕过去,还是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我就是让个座而已,把好好的人给让没了? “爸爸!” 苏殷很想装作没听到,但是很显然,不可能。 自家小姑娘正抓着他领子呢! “让让,医生。” 这时候,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担心的都让开了一条道让他进去。 苏殷蹲下,把孩子放在旁边让她靠着自己。 倒不是不想让别人想抱着,主要是孩子刚发烧,不愿意离开爸爸的身边。 苏殷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头顶,皱了皱眉,伸手将黑气拍散了一些。 “站远一点,空气不流通。” 众人退远了,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也没人会故意找茬。 虽然很多时候,网络上电视上总是出现一些傻叉玩意儿,但是现实中总是好心人多一点。 不管从事什么行业,不管多大年纪,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有善心,有恻隐之心。 所以很多时候,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做一点好事。 这个社会,需要做好事的人啊!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 为名也好,也利也好,做的好事,却是真的。 苏殷查看了一下,应该是冠心病没跑了。 摇了摇头,苏殷对着司机道,然后自己给老太太做心脏按压。 “去医院,路上不要停……直接开进去。” 司机慌忙点点头,启动公交车直接开向医院。 车上的人没有抱怨,反正是下班放学时间,顶多是去买个菜接个孩子,着什么急呢! 能有什么事,比一条命还重要。 有人已经给打了120,就差把人容道医院门口了。 …… 看着老太太被抬上担架,苏殷抱着女儿去挂号。 虽然有人让座,可惜蹲着到医院还不如站着呢! 打散的一点黑气,估计也就能让老太太多活几天,没啥用。 挂的是急诊,也不是周末,很快就到苏殷了。 “没事儿,烧已经退了,我给开点药回家吃两天,不会有后遗症的。” 坐诊的医生收起听诊器笑着说道:“这孩子,真乖。” 医生开始写单子,抬起头看着不哭不闹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心里想以后要是也有个这么乖的女儿就好了,能美的人心里冒泡。 至于以他的长相是不是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孩子这件事,已经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万一以后找个漂亮的媳妇儿呢? 人嘛,要给自己留个念想。 “去药房抓药吧!” 苏殷接过病历本和单子看了几眼,硬是看不清上面到底写的啥。 都说学医还要自学一门手艺,果然不假。 第六十二章眷恋(2) “爸爸,团团不见了!” 正在切葱的苏殷将头从厨房探出来,使劲儿眨了眨眼道:“你打开衣柜最下面一层看看它在不在。” 洋葱这劲儿太大了吧,不知道熏出了他多少眼泪。 半颗葱,切了几分钟了还没切完。 团团是那天从医院回来路过一家宠物店买来的仓鼠,一只三线仓。 这只仓鼠仿佛跟自家女儿看对眼了一样,一个死活要跟着走,一个死活要带回家。 名字,也是女儿取的,团团圆圆的意思,可能是想她妈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方直,女儿取名字叫方圆。 用莫非的话来说就是,嘿,挺有水平。 “爸爸,团团在衣柜里面。”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女孩儿惊喜的声音。 苏殷觉得,这只仓鼠不应该叫团团,应该叫皮皮。 谁家仓鼠能有那么皮的? 一个笼子还关不住它,自己成精自己开锁,然后自己跑到衣柜里再搭一个窝。 除了毛也就比绿箭口香糖大不了多少,那皮的本事可是比天还大。 一开始买了个塑料的那种跟养鱼差不多的笼子,很好,它给直接咬成碎屑了。 把它从衣柜里抓出来,然后重新买了个专属笼子关着,很好它直接学会开锁了。 不是说好的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的吗,这只仓鼠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聪明的过分了啊! 还有,对衣柜里的那个角落的那个执着劲儿,让人非常想不通。 “爸爸爸爸,饭做好了吗?” 小女孩穿着一件漂亮的小裙子跑过来仰着小脸问道。 苏殷把盐放下,摸了摸圆圆的小脑袋道:“快了快了,先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圆圆“哦”了一声,然后登登登跑出去了,一只灰色的小仓鼠从她后领冒出来,苏殷眯着眼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习惯性的拿起盐往里面倒了几下,苏殷顿住。 这盐是不是倒过了? 好像没倒过…… 倒过了? 没有吧…… 正要往里倒,苏殷咂咂嘴放下了。 虽然忘了之前倒没倒,但是刚刚确实倒了。 这方直,什么垃圾记性! “吃饭了!” 圆圆拿着一个小碟子跑过来,小碟子里是有几颗黑色的小爪子和带壳的米。 小仓鼠慢悠悠地从圆圆袖子里爬出来,不过没立刻去嗑瓜子,在碟子里等着圆圆去洗手回来一起开饭。 每个人……哦不,没只老鼠都有自己的小脾气,这只仓鼠,不仅皮,而且挑食。 只爱吃黑色的小瓜子,而且对小瓜子情有独钟。 不过其他的食物也会往嘴里塞,可能不管什么鼠都有储存食物的特性吧!比如说松鼠、田鼠、仓鼠……等等。 挑食这一点呢,苏殷也有。 苏殷这个人,挑食的很独特。 他不喜欢的东西,哪怕再好吃,他也绝对不会碰一下下。 他喜欢的,哪怕味道一般般,他也能津津有味的吃下去。 这种挑食,啧,应该比较少。 圆圆,不挑食,只要好吃啥都吃。 苏殷做了三个菜,看样子还可以,色香味具备了两项,味嘛要尝了才知道。 反正圆圆不太想吃,自从去医院那天下午点外卖之后,这几天都是点的外卖。 不是说爸爸没尝试过做饭,而是做的饭除了有色香之外,完全不具备味道。 第一次,圆圆迫不及待的吃了第一口,然后喝了三杯水,还是选择继续点外卖。 从此之后,圆圆对于吃饭这件事就不那么热衷了。 可能爸爸做饭,只是为了尝一口的那个过程吧! 苏殷在圆圆的目光下咬了一口,然后默默的吐出来。 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叹口气。 “圆圆,要不咱们请个保姆吧!” 一直吃外卖,铁打的胃也受不了啊。 别说,还有个孩子,那就更不行了。 “爸爸,你有钱吗?” 圆圆拧着眉,然后突然来一句。 苏殷…… 苏殷无话可说。 别以为请个保姆很便宜,那一个月的价格比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的多。 方直跟他老婆离婚相当于净身出户,除了给女儿留下的各种抚养费,就没方直什么事儿了。 哦,还有个房子,不过这也是留给他女儿的。 这就相当于,苏殷住的是他女儿的房子。 方直原本的工作,苏殷没兴趣,直接辞了。 这又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苏殷没钱。 不只没钱,他还很穷。 一文钱难到英雄好汉,何况是现在的苏殷。 他,身无分文。 苏殷闭嘴了,默默的拿起手机点外卖,尽量点贵的。 吃完饭,苏殷给圆圆洗了个头发吹干之后讲了个王子公主的黑暗故事,当然了,是幸福快乐结局的那种版本。 “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爸爸……” “嗯?” “公主为什么要把烧红的铁鞋给她的继母穿呢?她是不是心眼儿很小啊!还有,灰姑娘为什么要让小鸟啄吓两个姐姐的眼睛呢?她明明可以让两个姐姐去做奴隶的呀?她好恶毒哦!还有还有…………” 苏殷:“……” 喂!你们改编的还不彻底,这一版本的还是太黑暗了。 一个接一个的灵魂问题让苏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殷索性又翻开了童话故事书。 下一个故事,用磨盘砸死继母的那只鸟的故事……哎呀,这不对啊! 苏殷摸了摸下巴,又翻了好几篇故事。 恶毒继母占了一大半…… 怪不得现在的小孩儿都很讨厌父母离异再婚,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小时候睡前故事听多了,导致长大后反对父母离婚什么的……太搞笑了吧? 那些童话界的大佬们,你们啥时候抽空再给改改,改的再美好一点。 给孩子看的故事,怎么能这么黑暗呢? 童年阴影懂不懂? “睡吧,明天爸爸给你做早饭。” 圆圆幽怨了,嘟了嘟嘴道:“爸爸,我明天能吃外面的那家包子和豆浆吗?” 她不爱吃包子,但是更不爱吃爸爸的爱心早餐。 苏殷:“……那爸爸明天早上去买。” 圆圆闭上眼睛,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好,然后道:“爸爸晚安。” “晚安。” 轻柔地落下一个晚安吻,苏殷关上小夜灯。 第六十三章眷恋(3) 这天星期天,苏殷带着圆圆去医院复查。 虽然没什么好查的,但是苏殷还是觉得要去查一下,可能是受方直的影响吧! 明明不是高峰期,这车还是堵的不行,就算是周末也太过了吧? 又不是一线大城市,这么个堵法,就太诡异了。 又过了半小时,苏殷憋不住了。 “师傅,今天怎么那么堵啊?” 司机师傅转过头道:“前面出车祸了,还没清理出道儿来,估计还得堵俩小时。” “爸爸……” 小萝莉圆圆搂住苏殷的脖子,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苏殷的肩膀上。 小孩子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让他一动不动的专注做一件事非常困难。 不过这对很多大人来说都很困难,何况是孩子。 离通车还有很长时间,苏殷干脆放了个儿童电影给圆圆看。 苏殷则打了个哈欠准备眯个觉。 …… 迷迷糊糊感觉电影放完了,苏殷有些遗憾的睁开眼。 圆圆的小脸在苏殷眼前放大,似乎正好奇地盯着他打量。 看爸爸醒了,圆圆退回去咧着嘴甜甜的喊:“爸爸!车车马上就开了哦!” 苏殷点点头,伸了个懒腰。 他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没有做梦。 不过苏殷比较倾向于他做梦了。 这个说法比较拗口,反正就是不管做没做梦,苏殷都当成自己做梦了来处理。 至于做了什么梦,苏殷其实也不知道。 之前做梦的情况比较像鬼压床,意识还清醒着,但是身体动不了。 随着车子慢慢启动,苏殷拉着圆圆的小手,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杀意。 这股杀意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且似乎不针对特定的某个人。 “爸爸,圆圆也累了。” 圆圆靠在苏殷的身上玩着手指,目光追随着车窗外退后的摩天轮,一直到看不见才把头转回来。 她想去游乐园,爸爸答应带她去的,但是爸爸好像忘了。 哼!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爸爸也是大猪蹄子。 人家不提醒你,你就不能哄哄人家嘛? 圆圆很委屈,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爸爸的小宝贝了,爸爸肯定是喜欢上别的小宝贝了。 不然怎么不来哄她,还在那儿接电话? 苏殷正打算哄哄自家的小宝贝,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阿……殷。” 苏殷没说话,他总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怪怪的。 一种透过变声器跟他说话的感觉。 “我……我暂时……不能过来找你,我这具身体……不太方便。” 似乎难以启齿,也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辞,那头的人支支吾吾半天才来了一句,不太方便。 苏殷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话断断续续,有一种对方很久没说话正在适应的感觉。 当然了,他适应的非常快,后面的话说的很清晰。 “不方便?你怎么了?” “我……我……” 这一次不是在适应,而且纯粹不知道该咋说。 苏殷不耐烦了,语气生硬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婆婆妈妈唧唧歪歪,修罗段言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让人烦了? 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恶不恶心。 对方沉默下来,苏殷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听不到。 “你不说话我挂了啊?” “我之前选的身体出了一点意外,”对方很清楚苏殷的脾气, 赶在苏殷挂电话之前说道:“他提前死了。我来了之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就……” “就怎么?” “就找了一具僵尸上身。” 这时候苏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是气不起来。 “你上哪儿找的?” 苏殷是真的好奇。 这个地方,说真的,想找一具僵尸太难太难了。 就像在沙漠找到一块儿绿洲那么不可思议。 你想看见海市蜃楼倒是容易,你想见绿洲,几率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绿洲这个东西,需要运气。 一只能承受修罗段言这只修罗灵魂气息的僵尸,更不好找,更加需要运气。 不过运气这个东西,说不清楚。 “正巧遇见的。我本来是落在海城附近,结果选好的肉身死了,我就想着去林子找找看能不能找个东西附身,然后就遇到这头僵尸了。不过,这头僵尸好像一开始就在海城附近的。” 修罗段言的运气让苏殷有点嫉妒,那种走路上都能捡着宝贝的感觉,他是从来没有过。 “行吧!你什么弄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好。” 苏殷挂了电话,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尽管那是他对象,他也羡慕得无以复加。 苏殷的运气从来没好过,倒霉趟雷的本事倒是比一般人大的多。 运气太好没个趟雷的体质,学不了算命诛邪的本事。 你都遇不着鬼,你怎么去除? 苏殷回过神来才发现快到医院了,转过头去看小宝贝,脸上明显的带着不高兴。 “圆圆,谁惹你不高兴啦?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打他。” 圆圆双手一抱,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苏殷。 “圆圆是不是累了?那咱们体检一下就回家啊,好不好?” 苏殷说完这个话,圆圆脸扭过来了,不过看着,更生气了。 不过生气的样子,也可爱的让苏殷心颤就是了。 但是之后不管苏殷怎么说怎么哄,方圆都没有再搭理苏殷一下。 医生还调侃了苏殷几句。 “这孩子,还挺有脾气的。” 做完体检回到家,方圆自己气呼呼的跑进房间“嘭”一声关上门,然后逗仓鼠去了。 苏殷站在门外,有点不知所措。 “圆圆……圆圆?圆圆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犯什么错惹你生气了?” 敲门,里面没动静。 继续敲门, 连续敲门, 直到听到脚步声,苏殷才停下。 “圆圆啊,你跟爸爸说爸爸到了什么错,爸爸改好不好?” 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但是苏殷还是第一次带闺女,还是那么软萌可爱的闺女。 男孩子嘛,不听话打一顿。 再不听话,打两顿。 实在不听话,揍到听话为止。 “爸爸,你说要今天带圆圆去游乐场的。” 苏殷想了一下,好像是上个星期的事儿。 那时候他还没来,方直说的下个星期带圆圆去游乐场。 可尴尬的是,苏殷忘了。 第六十四章眷恋(4) 苏殷:“那咱们明天去游乐园?” 方圆:“明天要去幼儿园。” 苏殷:“……明天请假。” 圆圆挠了挠门,半晌还是答道:“好。” …… 苏殷将方圆哄睡着之后没有立即回房间睡觉,而是打开门做电梯上了天楼。 走出电梯,苏殷靠在墙壁上从包里掏出一盒烟。 天楼上本来杀气腾腾对峙的两个……人突然停下,两双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唰!” 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苏殷慢悠悠的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 动作很帅,雅痞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苏殷像没看见这两个人一样,专注的抽着烟,专注的耍着帅。 而那两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不约而同的停手,却任是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 “啧!” “你俩继续啊!怎么停了?我打扰你们了?” 苏殷抬起头,嘴角挂着戏谑。 “你能看见我们?”光头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 他本以为是个普通人,可是那人上来之后对他没表现出好奇,反而在那儿平静的抽烟。 可是一个大晚上出现在天台的人,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就算是为了抽烟,这个理由也太勉强了。 谁大晚上大老远上天台就为了抽很烟啊? 苏殷没理他,反倒是对他的光头比较好奇。 “你是个……和尚?” 光头没回答,仍然盯着对面的女子不放。 女子一身轻纱,走出去能收获一大堆怪异的目光的那种。 很怪异,没有仙气,只有满满的诡异的感觉。 被无视的苏殷很不爽。 “你到底是不是和尚?”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特么再不回答,呵呵,今天你就跟那只鬼一块儿下去。 “阿弥陀佛。” 光头和尚不知道自己为啥要来一句阿弥陀佛,可能是刚刚突然的背脊发凉让他下意识的拉进与佛主的关系。 苏殷很想给这个光头来一下,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光头和尚被一巴掌拍到墙上掉下来的时候他都没想明白,他被打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好在他还回答了个“阿弥陀佛”,不然就不是把他扔墙上,而是直接往楼底下扔了。 苏殷将快抽完的烟扔地上踩了一脚,面色不善地望着还站着的女鬼。 女鬼模糊的面容的扭曲了一下,然后沸腾了起来。 没错,像开水沸腾一样,女鬼的身体开始沸腾。 不像现代灵异故事里的女鬼那么可怕,也不像聊斋志异里的女鬼那么美若天仙。 这个女鬼鬼气沸腾的样子,毫无美感。 “哦哟,你是要把自己烧开吗?” 苏殷上前,一脚踹出去,无视了女鬼聚集起来的防御。 苏殷打架向来不喜欢玩一些花架子,能一招解决的,绝不多逼逼。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人设不崩的前提下。 女鬼尖叫一声,白色的裙子从拖地燃烧到及膝。 “啧!果然是要把自己烧开啊!那我,就成全你……” 苏殷几步到女鬼身后一把拽住女鬼的头发往地上砸。 “嘭!嘭!嘭!” “啊啊啊啊!!!” 被砸了好几下的女鬼几乎维持不住身形,张口欲尖啸跟这个男人同归于尽,却被苏殷薅住头发死劲儿往地上砸。 “哟呵,还想叫?不知道深夜扰民吗?我让你叫,我让你叫……” 女鬼不叫了,她……哦不,它只想求一个痛快。 感觉女鬼被自己砸的差不多了,苏殷松开手。 扭了扭酸麻的手腕,摸出一根烟点上。 事后一根烟,啧,舒坦! 光头和尚往墙角缩了缩,虽然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是避无可避,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可以挣扎一下下。 虽然苏殷松开了手,但女鬼没逃,也没敢逃。 首先,她……哦不它逃不掉。 其次,它实在是被打怕了。 它宁愿跟那个光头胖和尚打,被胖和尚碎碎念到死,也不愿意再被砸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本来呢,你们打你们的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胖和尚默默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墙角靠了靠,等着面前抽烟的这个男人转折。 “不过,你们打架归打架,谁让你们上我家房顶上打的?影响人睡觉了知不知道?” “施主,贫僧……” 胖和尚还想高歌一番佛经,被苏殷冷冷的眼神一瞥。 胖和尚一哆嗦,不敢废话了。 “贫僧是受人所托来除了这女鬼。” “哦!” 苏殷略微一沉吟,走到胖和尚面前蹲下问道:“多少钱?” “啥?啥多少钱?” 苏殷沉下脸,觉得这胖和尚忒不识趣儿。 “我问你,那个托你办事儿的给你多少钱?” 胖和尚嗫嚅着嘴,还想先正气凛然的吹嘘一下我辈正道不求钱财之类的废话,最后还是在苏殷的目光下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 苏殷吃惊了,来钱这么快的吗? 最主要的是, “这么个玩意儿就一百万?” 被苏殷骂这么个玩意儿的女鬼躺在地上散发着鬼气。 苏殷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自己穷到差点儿饭都吃不起,这死胖子和尚居然富得流油? 是不是看不起我苏阴玄? 我告诉你,我苏阴玄当年浑社会……啊呸,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这些什么捉鬼的都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窝着呢! “看见那个女鬼了没有?” 苏殷盯着胖和尚,指了指躺在地上装死的女鬼。 “嗯嗯。” 胖和尚疯狂点头。 “是不是我给你解决的?” 胖和尚觉出味儿来了,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迟疑了一下,胖和尚还是点点头。 苏殷笑了一下,笑容很温和。 “转一半儿给我。” 胖和尚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机。 你连和尚的钱都不放过? 苏殷沉下脸道:“快转!不然我把扔楼下去。” 虽然很想殊死抵抗,但胖和尚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转了。 其实那一百万只给了定金,但是胖和尚不敢再逼逼,用自己的存款麻利儿的转了五十万出来。 “嗯,这才乖嘛!”苏殷接过手机拍了拍胖和尚的脸,转过身去把女鬼一脚踩爆了。 嗯,苏殷做事,就是那么善始善终。 收了人家的钱,怎么着都要把事情完整解决吧? 嘿,五十万,真香! 第六十五章眷恋(5) “下次有这种好事儿还叫我啊?” 苏殷扬了扬手机,转身做着电梯下楼了。 我,胖和尚……啊呸,仁慈,就算是死,被鬼打死,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主动叫你一声! 之后的胖和尚也没料到,真香来的如此之快。 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嘶!” 胖和尚呲牙扶着腰站起来,一步步踉跄着走到女鬼之前的位置。 “嘶!” 这一次,是被吓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胖和尚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他身后,属于女鬼的灵魂还在痛苦地嘶吼,仿佛被禁锢在那方寸之间承受着来自地狱的刑法。 “无人可赦。” …… “你放过吧!放过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女子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指甲不知何时断了,血液混合着灰尘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 像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啊啊啊啊!!!!” 女子捂着头大叫,一阵疼痛感过去后无力地仰躺着。 剧烈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女子手指微动,转头看见洁白无瑕的墙壁,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向墙壁爬去。 决绝, 一往无前, 向着目标, 一寸寸靠近。 她觉得,她应该得到解脱。 她太痛苦了,她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她应该得到解脱。 女子终于接近墙壁,她露出一个笑来,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开始愤怒。 她无力解脱。 疼痛又开始袭来,这一次女子不再嘶吼,她开始平静。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同样的嗓音,却被压低了许多。 “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 女子开始崩溃,她觉得她也应该崩溃。 这种时时刻刻生活在痛苦之中的感觉,足以让她疯狂。 可是她没有,她走出去,依然理智而平静,冷静而克制。 可是当一个人独处时,她无时无刻不处于暴怒之中。 她愤怒,她歇斯底里,她……无力而为。 当一个人每生活在痛苦中,她一定是暴躁的,她需要发泄这种痛苦,转移这种痛苦,获得短暂的平和。 或许伤害自己,或许伤害别人,或许在沉默中自我灭亡。 可是她怕死,她也舍不得死,她眷恋人世间的一切的一切,所以她只能一日一日不断的承受痛苦。 “帮……我……杀……了……她……杀……了……她……” 女子开始笑,绝望的哈哈大笑。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受够了没有休止的痛苦。 “帮……帮……我……吧……妹……妹……”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该结束了,都该结束了。 …… “爸爸,我不想吃包子了,明天我们可以吃别的吗?” 方圆咬着软软的包子,肉馅儿的,偶尔吃两个是真的好吃。 但是这个东西吧,不能多吃,天天吃就受不了了。 苏殷艰难的啃包子,他也吃不下了。 “额……比如说?” 方圆皱着眉头喝了口牛奶:“……比如说明天吃花卷?” 苏殷:“……” 苏殷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爸爸先定一下游乐园的门票。”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苏殷看着里面的余额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觉得忘了啥,原来是忘了昨天晚上挣了一笔外快。 “圆圆,咱们能请保姆了。”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咱们终于可以不用点外卖了! 兴奋,激动,喜极而泣! 好吧,没那么夸张。 苏殷只是把游乐园的票换成了vip尊贵版的票而已。 …… “爸爸……” 方圆仰着脖子看摩天轮,然后半眯着眼睛看伴随着尖叫的飞车,惆怅哀怨的盯着苏殷。 苏殷很想陪自家宝贝去做摩天轮和飞车,但是,他恐高! 应该说是,方直恐高。 突然,游乐园某一处传来了骚动。 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子站在天台围栏上,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兀的一跃而下。 有人尖叫着逃离,有人去查看情况,有人报警,现场一片混乱。 苏殷捂住方圆的眼睛,带着她快步离开了游乐园。 在那个女孩还没跳下来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女孩背后有一个人影。 这不是自杀,而是谋杀,只是不知道谋杀女孩的,是人是鬼。 第六十六章眷恋(6) 一个人,从生下来到长大成人,需要花费多少精力? 可如果要结束其生命,又何其简单? 简单到,任何一点外力就可以让其丧命。 比如说,鬼怪。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那人搅动咖啡的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在一定的频率,嘴角始终带着笑,望着人的目光仿佛能把人心看透。 “你需要什么样的答案?” 是啊,重要的不是别人怎样告诉你,而是你,需要什么样的答案。 “我?” 那人搅咖啡的手一顿,歪着头看对面的男人,笑了。 笑的肆意张狂,笑的,目中无人。 那人一拍桌子,大声道:“我不需要答案!” 别人告诉你的,是答案吗? 是建议。 你可以不听,甚至不屑一顾。 答案,在你心里。 有或者没有,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你怎么看。 别人的答案重要吗? 如果你心里认定了有,那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是有的,哪怕有1000个人告诉你没有,你也不会相信。 人总是乐于欺骗自己。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苏殷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那人一眼。 “啊,只是故意找个话题而已。” 那人对周围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我行我素的双臂枕在头顶。 “懒得跟你说,我要去接我女儿放学了。” 苏殷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皱着眉道:“好像要下雨了。” 早上送女儿出门的时候忘了在她包里放把伞,不快点去就下雨了。 淋感冒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清体丹作为修真界的丹药,怎么都不能那么废材。 “我先走了。”苏殷脸皮厚归厚,但是没有对异样眼光无视的能力。 “正好,今天是他的葬礼,我带他去看看。” 那人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收银台扔下几百块钱潇洒利落地走了。 说要先走的苏殷无奈的摇摇头,拿起位子上的包出了咖啡店。 走出店门,迎面撞上来一个神情恍惚穿白色棉麻长裙的女孩,苏殷下意识地侧身一让,顺手打开玻璃门。 “不好意思。”女孩道。 女孩笑起来很好看,温温柔柔的浅笑最戳人心尖。 她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苏殷笑笑,点点头。 转头看了一眼进咖啡店的女孩,苏殷眯着眼低笑一声。 “风雨欲来啊!” …… “圆圆,你爸爸今天会来接你吗?” 圆圆旁边的扎双马尾的可爱小姑娘把小凳子挪到方圆的身边。 正在等放学的方圆嘟了嘟嘴道:“当然会啊!” “每次你爸爸来接你,芳芳老师和我妈妈都会盯着你爸爸看个不停。”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看了一眼温温柔柔笑着的年轻女老师。 方圆仰着小脑袋,哼道:“我知道,她们都想当圆圆的后妈。” “那……那我的妈妈是不是想和爸爸离婚,然后嫁给你爸爸呀?咦,这样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可是,我舍不得爸爸。” 小姑娘嘴巴一撇,似乎想哭。 方圆紧张地看了一眼在帮小朋友收拾书包的女老师,然后飞快的用胖嘟嘟的小手捂住小姑娘的嘴。 “我爸爸才看不上你妈妈呢!你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 小姑娘点点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方圆。 方圆松了口气,又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要下雨了呢!小朋友们都带伞了没有啊?” 小姑娘从包里掏出一把鹅黄色的小伞,然后看向方圆。 方圆脸色一沉,圆圆的小脸绷着。 她忘记了带伞,爸爸也忘了。 不过不重要,爸爸来接她一定会想起带伞这件事的。 “好啦,小朋友们都背上小书包排好队跟老师出去吧,爸爸妈妈都在校门口等着小朋友们哦!马上就可以跟爸爸妈妈回家啦!” 这个幼儿园,就是俗称的贵族幼儿园。 收费贵,管理也同样很严格。 平时的时候,家长都不得随便进。 所以,送孩子也只能送到校门口,会有老师来带进去。 接孩子,也得在校门口等着老师把孩子送出来。 不过学校在各个地方都安装了监控,家长可以随时打开手机app看孩子的情况。 “爸爸!” 方圆一出来就看见了现在人群中依然散发着帅气光辉的爸爸,挣脱拉着她的小姑娘的手飞奔过去。 苏殷蹲下身子将圆圆抱了个满怀,然后抱起来转了个圈。 “圆圆爸爸,今天圆圆一直很乖,吃饭也没挑食,而且也没有欺负别的小朋友。” 女老师笑意吟吟地道。 苏殷笑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圆圆很乖的。”女老师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脸颊通红。 “再见。” “好……再……再见。” 女老师盯着苏殷帅气的背影,抿着嘴笑了。 …… “圆圆,今天想吃什么呀?爸爸发短信给阿姨,让阿姨给你做,咱们回到家就能吃了。” 苏殷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经过那几天有形无神的饭菜之后,苏殷自己对自己有了点逼数,绝口不提自己做饭的事。 方圆搂着爸爸的脖子,软软糯糯的道:“要红烧肉!” 苏殷苦了脸,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女儿对红烧肉有那么深的执念。 虽然阿姨做的红烧肉确实好吃,但是连着几天吃下来,再好吃的东西都受不住啊! “好……红烧肉。还有别的吗?” 方圆数了数指头,然后道:“还有炒青菜!” 苏殷点点头,低下头打字给阿姨发过去。 “爸爸!” “嗯?” 方圆挣了挣,从苏殷的怀里出来,然后道:“今天圆圆路过校长叔叔的办公室的时候,听见校长叔叔那人啦!” 苏殷笑着道:“校长叔叔骂谁啊?” 方圆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像是骂一个演员。” 方圆嘟了嘟嘴,她记得当时校长叔叔特别特别生气,反正骂的那些话她的听不懂。 “校长叔叔骂他,骂他德不配位,糟蹋了先贤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的好名声。” “哦?” 苏殷大概知道骂的是谁了,不过他不多做评价,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没有那种爱国情怀。 “那圆圆觉得骂的对吗?” 方圆摇摇头,她还不懂,只是偷听到大人们的只字片语,似乎都很生气的样子。 那,校长叔叔也许骂的是对的吧! “圆圆不懂。” 苏殷揉了揉方圆的脑袋,笑而不语。 第六十七章眷恋(7) 我眷恋他的灵魂, 我想将他融合到我的身体里。 占有他, 锁住他, 让他再也逃不了, 这样, 他就永远属于我了。 我要, 将他刻进身体。 吃点他, 混合我的骨血, 一同沉沦。 “呵呵,你看啊,他们在为你举行盛大的葬礼。” …… 雨,一滴一滴落下,很快润湿了地面。 苏殷微微一笑,撑开了伞。 “还好我机智。” 方圆很给爸爸面子,叹口气然后伸出小手“啪啪啪”鼓掌。 嗯,爸爸真是机智的一批,点赞。 回到家,方圆从爸爸怀里无情的离开,蹬蹬蹬几步跑到厨房。 “阿姨,今天是不是有红烧肉?” “有有有,别急别急,先把书包放好很快就可以吃饭饭了。” 中年女人擦了擦手,笑着将小姑娘推出厨房。 苏殷已经洗好手坐在桌子边等着了,看到方圆出来笑着露出八颗牙齿。 方圆实在不想用鄙夷地眼神看她的亲爹,可是亲爹总是那么幼稚。 虽然很多时候都很正经,可有的时候是真幼稚。 苏殷看了一眼窗外,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爸爸,雨什么时候停啊?” “快了。” 吃完饭,苏殷到阳台去抽了根烟,顺便接了个电话。 “大佬啊啊啊啊!救命啊!快来啊啊啊要死和尚啦!” 苏殷把手机拿开了一点,慢悠悠地把烟点上,吸了一口才开口道:“真香!” 胖和尚:“…………” 这么皮的吗,大佬? 苏殷:“呵呵!” 苏殷看了看还在下小雨的天空,低下头打了个哈欠道:“你再撑半个小时,加油!” “半个小时雨该彻底停了吧!” “嘟嘟嘟……” 胖和尚哆哆嗦嗦地放下手机,肚子上的肥肉甩来甩去。 胖和尚咽了咽口水,忌惮地望着坐在天台栏杆上的少女。 少女轻声笑着,脚悬在栏杆外一甩一甩一甩…… 胖和尚的大肚子也随着少女的脚一抖一抖一抖…… 大佬啊啊啊啊你快来啊!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 苏殷姗姗来迟的时候,胖和尚还在和少女对峙。 只不过,一个是心情颇好的等人,一个是心惊胆战的等人。 被等的人,还在一脸状况外的看着这两个人。 “大佬啊啊啊啊!” 胖和尚看到苏殷,仿佛看到再生父母,大叫一声扑过去。 苏殷脚步一挪,胖和尚“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苏殷扭过头,努力想让自己眼神中的鄙夷不那么明显。 胖和尚身残志坚,努力爬起来躲到苏殷的背后。 “大佬!她,她她她,她不是人!” 苏殷看过去,少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子随风飘摇仿佛随时会掉下去,让人忍不住的揪心。 “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 少女的低语随风飘散,又像情人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苏殷挑眉,道:“你……在等我?” 少女没说话,她依然站在栏杆上,一副随时会掉下去的样子。 “我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你。” 少女回头对苏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明眸皓齿不外如是。 苏殷皱眉,少女的语气有点奇怪。 “第三次见面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游乐园那次,你看见我了吧?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见苏殷没说话,少女顿了顿笑着道:“你知道吗?你……你很像从我梦里走出来的王子,可惜……没能和你有一个浪漫的邂逅,真遗憾!” “浪漫的邂逅?” 少女始终带着笑,她开口道:“是啊!”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我的白马王子,温柔体贴。”少女述说着,带着少女特有的梦幻。 苏殷看着她道:“只是个梦而已。” “我知道。”少女伸了个懒腰,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不过你来了。” “我来了。” “我没想害人。” “我知道。” “你能帮我吗?” “……帮你?” “帮我解脱。” 苏殷歪歪头道:“杀了你?” “我怎么会让你手里沾上血呢?” 少女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抬头望被雨洗过显得更加澄澈的星空。 “我哥哥,是个很懦弱的人, 不敢违抗爸爸妈妈的安排,不敢明目张胆追求自己爱的人。 可是,我还是很爱他,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因为他从小就照顾我。 我还记得,三岁的时候哥哥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帮我梳头,扯掉了我好几根头发。 但是我没哭,我一直在笑。 妈妈说,她看到那一幕还以为我是个傻子呢!” 少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在夜色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个说法,很玛丽苏。 但是这一幕在胖和尚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至于苏殷,呵呵,他是个冷血动物……不对他是个热血动物……到底该怎么说来着…… 苏殷突然纠结了。 少女没理会两个人不同的心理活动,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很感激哥哥,在孤独无依的岁月里,是哥哥来到我身边,陪着我。 你们知道缺少父母陪伴的孩子,内心有多脆弱吗? 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很冷漠。 冷漠到他们会开始主动抗拒这个世界,然后自我催眠,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殷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自闭症。 少女沉默下来,她望着星空,沉默。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少女低下头,声音渐渐低沉。 “妹……妹……对……不……起……” 少女转过头,看着苏殷道:“救……救……她……她……没……有……杀……人……那……天……是……我……” 就像妹妹说的,他跟懦弱,甚至无能。 可是,经历背叛他还是会愤怒。 被心爱的人杀死,他也会怨恨。 报了仇他才发现,他这样做害了妹妹,害了他最爱的人。 他已经没有执念了,他愿意离去,可是妹妹是无辜的。 妹妹还年轻,她聪明,她勇敢,她有更好的明天。 “抱歉,这个问题,还是问问她本人比较好。”苏殷耸耸肩道。 第六十八章眷恋(8) 我眷恋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光明, 这个世界的黑暗, 这个世界的美好, 这个世界的丑陋, 这个世界的一切的一切, 都让我眷恋。 可惜, 没有时间了。 …… “抱歉,这个问题,还是问问她本人比较好。”苏殷耸耸肩道。 少女微微一笑,望着远方。 轻叹一口气道:“足够了。” 这个世界,再不舍,也要说再见了。 这些年,见过小桥流水,见过高楼大厦,见过所谓的细水长流,也见过轰轰烈烈。 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足够在地狱做谈资了。 唯一遗憾的,也许正是没有亲身经历过。 不过,足够了。 少女又笑起来,笑容明媚。 “你给我收尸好不好?” 苏殷很认真的想了想表示拒绝,跳楼的尸体一定不怎么好看。 不过他可以帮忙联系殡仪馆。 “我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殡仪馆。你看,行吗?” 少女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垂下的脚道:“好啊!谢谢你了。” 说完扬声对胖和尚道:“喂!麻烦你帮我哥哥超度一下吧,拜托啦!” 胖和尚虽然对明显的区别对待很有意见,但是还是合掌对少女鞠躬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就是。” “这么晚,路上应该没有行人了吧!”少女喃喃自语。 言下之意就是,应该砸不到人,也砸不到花花草草,安全无公害,谁跳谁知道。 “等一下。” 苏殷转身踢了一脚努力躲在他身后的胖和尚,然后将胖和尚连拖带拽的拉到少女旁边。 “能带他一起吗?” 胖和尚惊了,大佬你是有多恨我? 少女捂嘴笑了,摇摇头道:“他呀,有大用呢!” 胖和尚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有大用。” 苏殷上下打量胖和尚,最终还是在鄙夷不屑的目光下将胖和尚留下。 虽然不知道这么个废材能有什么用,不过能通过他赚钱……算一个用法吧! 少女微笑看着他们,然后闭上眼睛放空身体。 人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回忆她的人生,或是回忆某个人。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在那个咖啡馆,那个绅士的举动,那个温和的笑容。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舍不得。 少女想了想自己的人生,没有波澜起伏,但是也没有遗憾,这么想想,也不算白活了。 不过少女并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她没有落地。 苏殷看着少女跳下去,心念一动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胖和尚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殉情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能死。而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少女抓住苏殷的衣服,将头靠在苏殷怀里。 “我叫明宣。” 好温暖,好让人眷恋。 就像,父亲一样。 …… 少女最终还是没死,没有给交通部门和医院造成负担,也没有给殡仪馆贡献钱财。 她最后只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离开了海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她的哥哥,那个没有了执念的男人,选择了自我消散,没有让苏殷多费力。 苏殷呢,昂着头看少女的哥哥消散之后转过头看着胖和尚。 然后掏出手机道:“老规矩。” 胖和尚很想拒绝,但是没胆子。 又一笔外快到账,苏殷显得很愉悦。 “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胖和尚的大脸显得很僵硬,他不应该对大佬抱有什么期待。 “谢谢大佬,算了吧!” 这就是个抠门儿的,想要从他嘴里弄出点什么来,不亚于白日做梦。 胖和尚敢说,要是他敢答应,大佬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说不定会暴揍他一顿,然后医药费都不会给。 “呵呵别客气嘛!” 苏殷笑眯眯的看着胖和尚,一脸和善。 胖和尚嘴角扯了扯:“贫僧……不吃肉。佛说普度众生,众生平等……” “哦!”苏殷对佛很冷淡。 “天快亮了,回家睡觉去。” 苏殷打着哈欠一路下楼,云层里的朝霞若隐若现。 随即,天光大亮。 …… 一晃十二年过去,苏殷依然在坚强的养女儿,坚强的对胖和尚进行空手套白狼活动。 现在的苏殷,不说腰包有多鼓,反正是不差钱。 方圆也正式成长为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步入高中。 就算没有来自母亲的关怀,方圆却从不自怨自艾,因为她的父亲给了她最好的关爱。 学习优异,性格开朗的方圆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人缘也很好。 从每次过生日都有一大帮人来就知道,咱们的圆圆是个社交小能手。 只有苏殷,对这个现象很不满。 因为女儿的朋友太多,苏殷总会看见不少年轻的小伙子对自家女儿大献殷情。 虽然知道女儿大了必然会有这一遭,但是苏殷还没做好准备。 他这颗老父亲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爸爸,明天周末,我可以和同学出去玩吗?” 方圆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边啃边甩着拖鞋走向苏殷。 “跟哪些同学啊?” 苏殷装作不经意的问到。 “跟音音她们……嗯……还有张浩。” 苏殷眼眸一眯,这个张浩,苏殷没见过,但不妨碍苏殷讨厌他。 因为,自家闺女,已经说到过他很多次了。 “你去吧,注意安全。” “好的,爸爸。” 方圆打了个哈欠,爸爸还在严肃的看搞笑的电视节目。 “爸爸,我去睡了,明天见。” 然后又拖着拖着回房间了。 苏殷皱着眉,感觉有哪里被他忽视了。 直到方圆走到卧室门口,苏殷突然想起来,然后大声喊道。 “等等!刷了牙再睡。” 刚刚圆圆是啃着苹果过来的,苏殷不明白为什么自家闺女总是在刷了牙之后吃苹果,然后不刷牙就去睡了。 那之前刷牙,还有什么意义。 回应苏殷的,是方圆停顿了一瞬间的背影和飞快关上的门。 苏殷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说跟他一样任性的女儿。 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殷转过头看了一眼被主人孤零零扔在茶几上的果核,摇摇头无情的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第六十九章眷恋(9) 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在哪里? 或者说,他们之间是否有界限,重要吗? 当年盛大的葬礼并没有为谁赢来荣耀,洁白无瑕的墓碑如今也染上了尘埃。 男人蹲下身子整理墓碑上的灰尘。 整理干净后男人将一束蔷薇花放在墓碑前,男人靠着墓碑坐下。 墓碑的照片上,青年笑容灿烂。 “你看,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死亡。” 你难过吗,愤怒吗,不甘吗? 你恨我吗? 那就恨吧!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继续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逃避我。 男人闭上眼睛,一个画面出现。 男人专注地盯着面前绝望的青年,缓缓露出一抹笑。 青年跟墓碑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你欠了我, 没关系, 一世世, 咱们慢慢还。 …… 几个少男少女聚集在学校门口,他们具都青春洋溢,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让路人们会心一笑。 “方圆!” 其中一个女孩子率先发现了方圆,远远的朝她招手。 方圆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也招了招手。 方圆跑过去,闺蜜音音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然后笑嘻嘻地回到队伍中。 “圆圆。” 一个男孩子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喊了方圆一声。 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时不时飘到好兄弟那里,然后被好兄弟没好气的瞪回来。 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方圆。 他知道,方圆是学校里的女神,明目张胆喜欢她和偷偷喜欢她的人,数不胜数。 那些人都很会说话,又会哄人。而他,他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 方圆噗嗤一声笑出来, 哎呀,她就喜欢张浩这样的傻瓜。 突然,音音拉了拉方圆的衣袖道:“圆圆,那里有个人看了我们好久了,你认识吗?” 方圆诧异的向路口望去,却只在墙角看到暖黄色风衣的一角。 想不起来还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关注她,方圆皱了皱眉。 是爸爸认识的人吗? 这些年总会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去找爸爸,可是那些人来的时候爸爸却从不让她出现。 “算啦,我们去逛街吧?然后去南大街的书店写作业。” 音音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应和着,几个男生对逛街兴趣不大,但是喜欢的女孩子在,他们也不会拒绝。 方圆点点头,在方圆之后张浩也咧着嘴表示没意见。 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都知道,写作业什么的都是幌子,没有谁是为了作业才特意出来的。 谁还没个少女怀春,少年慕艾的时候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 街上出现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穿着一件长风衣,双手始终放在两侧的包里。 这个装扮,虽然很少见,但是不算多怪异。 海城这个地方,就算是夏天,下了雨之后还是会有点凉意。 穿风衣,不算什么。 唯一值得人们瞩目的,也仅仅只是男人那无比苍白的脸颊罢了。 应该是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表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就像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 男人走的很慢,很慢很慢,像是在一步步丈量脚下的土地。 最后,男人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咖啡店的对面是一家书店。 半晌,直到咖啡店员工都忍不住要出来询问的时候。 男人终于抬脚,推开了玻璃门。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伴随着男人的身影出现, 在咖啡店喝咖啡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注视来人, 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 翻书的继续翻书,办公的继续办公,约会的小情侣继续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 看向窗外的男人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入进来的男人身上。 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男人喝了口咖啡默默移开视线。 男人进来就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身子,直到坐在窗边的男人嫌弃的移开视线,男人露出委屈的神色。 “阿殷……” 苏殷转过头,还是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神色。 修罗段言加快脚步,在苏殷面前坐下。 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 他才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这幅尊容他都没眼看。 青色的皮肤,血管像树枝一样攀爬在皮肤上…………丑陋! 他!他花了整整十二年,才让这具身体看起来像个人。 面对心上人,曾经的男神,如果自己一副僵尸片炮灰僵尸一样的样子,阿殷会嫌弃死的。 虽然吧……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眼里的嫌弃依然显而易见。 修罗段言很委屈,非常委屈。 苏殷扶额,盯着修罗段言多看了几眼,习惯了之后觉得不那么伤眼了才直视修罗段言。 “你怎么……”苏殷在斟酌用词,“怎么这幅鬼样子?” 修罗段言幽怨地看着苏殷,阿殷面前摆着一杯香浓的咖啡。 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只有空空如也的桌面,以及苏殷毫无表示毫无关心的嘴角。 “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原本选定的身体死亡了,我就飘荡了几天,然后在深山老林找到了这个身体,一个……刚刚破土而出的两百年僵尸。” “你说说,我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啊?” 苏殷忍住笑,安抚了修罗段言一下。 这时咖啡店外传来了许多人的说话声。 一群少年少女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来,咖啡店原本的人们露出会心一笑。 苏殷却看着其中一个身影陷入了沉默,当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视一笑的时候,苏殷忍不住沉下脸站了起来。 “方圆!” 方圆转过身,看到自家老父亲出现在这里,非常意外。 然后,方圆僵住了。 从老父亲愤怒地眼神中,方圆缓缓转过头。 “爸……爸爸!您……怎么在这儿啊!哈哈” 掩饰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笑,虽然尬笑更尴尬,起码不会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怎么在这儿?我还要问问你呢!这小子怎么回事儿?跟你啥关系?” “同……同学。” 苏殷:“呵呵!” 老子信了你的邪! 第七十章眷恋(10) 当年的咖啡馆已经关闭了,但是在它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几乎一模一样的咖啡店。 除了名字不一样外。 味道,格外相识。 只是没有下午惬意地阳光,让人觉得略微有些遗憾。 但是现在的苏殷,就算有阳光他都惬意不起来了。 他很愤怒,非常愤怒,特别愤怒。 他养了十五年的宝贝女儿,居然和一个男生亲亲我我,还当着他的面。 苏殷……伤心欲绝。 “爸爸……”方圆低下头,不敢面对再刺激老父亲。 苏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深吸一口气。 修罗段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尴尬地走过去抚了抚苏殷的背。 苏殷恨不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殷把脸埋在修罗段言怀里,肩膀一抽一抽。 “爸爸!” 方圆跺脚,却不知该怎么办。 张浩对这个场景感到不知所措,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方圆的同学具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浩的铁哥们儿拉了张浩一把,把他从显眼的位置拉到身后。 “你傻啊,现在是你出头的时候吗?”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啊,我辛辛苦苦挣钱还不是为了你啊!” 方圆对自家不靠谱的老父亲有点数,但是这个尴尬的场面是她没想到的。 方圆突然注意到自家父亲抱住的男人……没见过。 不过这个姿势,明显很熟啊!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苏殷僵住了,也嚎不下去了。 连忙松开修罗段言,苏殷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咱们现在是在讨论你谈恋爱的事,你别转移话题。” 方圆眼睛一眯道:“爸爸你才是别转移话题吧?你回避话题了哦!” 修罗段言转头看苏殷,不说话。 苏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炸毛。 “你看我干什么?” “爸爸你别老欺负老实人。” “欺负老实人?我?”苏殷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正当两边人都还没掰扯清楚的时候,咖啡店的门又被推开了。 “哎!我来的不是时候?” 进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副书生气,温文尔雅。 就连疑问句,都带着一股子温润如玉的味道。 这是个真正的君子,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这么想。 正捧着瓜子看戏的咖啡店老板连忙放下瓜子上前道:“客人请进,需要点什么?” 男人微笑着拒绝,然后将转向苏殷道:“这是怎么了?” 修罗段言和男人对视了一眼,两人视线紧紧焦灼在一起,谁也不远先认输。 突然男人叹口气对苏殷道:“这位是新欢吗?” 吃瓜群众:“???!!!!!!” 苏殷:“???” 修罗段言:“!!!!!!” 方圆同样一脸懵逼。 咖啡店的吃瓜群众们表示,今天看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大戏。 剧情反转的太快,几乎快闪断了他们的腰。 本来一开始是单身老父亲发现宝贝女儿谈恋爱的剧情…………没啥新意,但胜在父女俩以及炮灰男主角颜值在线。 这个瓜还是吃的非常开心以及满足的。 然后万万没想到的是,剧情开始直转急下,宝贝女儿居然发现了老父亲的焕发了第二春。 老父亲本打算抵死不认,奈何第二春太听话露了馅。 女儿职责老父亲欺负老实人,老父亲百口莫辩,打算垂死挣扎。 剧情开始了第三次转变,第四个人突然加入了战争,貌似跟老父亲有一腿。 现在,剧情已经从未成年女儿早恋转变为了老父亲陷入三角恋。 这个瓜……有点大。 群众们抱着大瓜啃的不亦乐乎。 苏殷恨不得跳起来抽死这个不嫌事儿大的主。 “姓傅的!” 这特么跟你有啥关系,瞎说啥呢! 男人突然苦笑起来,看着苏殷道:“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我不怪你,真的。” 那哽咽的频率,掌握的非常好,时机非常成熟。 简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苏殷气笑了。 “呵呵!你等着!” 男人面上的表情更加黯然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殷瞪大眼,戏精吧你是! 群众手里的瓜吃不下去了,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苏殷。 虽然你是个帅哥,但是那个人也是个帅哥。 移情别恋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伤害原配。 哼!渣男! 方圆纠结了,她看着老父亲气的不轻的样子有点内疚。 她不应该为了一时的脱身就那么揭了老父亲的底的。 看吧!现在弄得老父亲下不来台。 可是爸爸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个渣男哦! 修罗段言盯着男人,只要苏殷一声令下,他就去把他揍趴下。 苏殷憋住了火气,瞪了男人一眼,率先转身离去,修罗段言紧紧跟着。 方圆想了想,跟同学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看了手足无措的张浩一眼跟了上去。 男人隐晦的勾起一抹笑,揣着手跟在后面。 苏殷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修罗段言抢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甩了男人一车门。 男人摊摊手坐在了后面,跟方圆坐在一起。 苏殷脚踩油门,早走防备的方圆和修罗段言早就拉紧了扶手。 唯一没防备的男人被甩飞,撞到了头。 男人捂着头呲牙咧嘴地坐直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殷。 没想到你是个那么幼稚记仇的人,说你睚眦必报简直是高看了睚眦。 小人!小人! 苏殷看了一眼后视镜,勾了勾唇。 修罗段言宠溺的看着苏殷,笑的很傻。 方圆轻咳一声,眼神不敢去看男人。 回到家,苏殷将方圆赶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坐下来直视男人,表情似笑非笑。 男人观察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房子的格局,然后看了看茶几挑眉道:“连杯茶都不给?” 这么小气的吗?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至于嘛! 苏殷呵呵一笑道:“喝茶?你想的挺美啊!要不要再弄一套茶具过来啊?” 水都不乐意给你的,还茶? 男人撇撇嘴摆手道:“没有就没有吧!” 第七十一章眷恋(11)【求推荐票】 “你怎么又来了?” 苏殷表示很不待见这个男人。 男人抬起手看了看,觉得还是不对。 起身自己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重新回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 苏殷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的动作,修罗段言一动不动的站在苏殷身后。 似乎灵魂在僵尸的体内也会沾染上僵尸的习性,不喜欢动弹,更不会动脑。 做完了这一切,男人似乎觉得完美了,这才开口道:“这个小世界出现了漏洞。” 苏殷撩了下眼皮子道:“最大的漏洞就是你。” 男人无奈的笑笑,端起杯子放在唇边然后又皱着眉放下。 叹口气,男人将手放在杯子上方,少顷杯子里的水开始散发热气,一缕缕雾气蔓延。 男人将手拿开复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满足地谓叹一声后才道:“不是说我,有个东西混进来了。” 苏殷冷着脸,右手无意识的握拳又松开道:“是什么?” 男人摇摇头道:“没收到准确的信息,似乎不简单。” “管它简不简单,解决它就是。” 苏殷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不喜欢废话。 之前要不是碍于反派人设,他根本不会在打架的时候多逼逼。 不过在这个世界,苏殷话明显多一点。 也许是受这具身体本身性格的影响,也许是苏殷想要更加融入。 男人又喝了一口水,咂咂嘴道:“没那么简单。” 他指了指苏殷,又指了指修罗段言和他自己,然后道:“我们从进入这个小世界开始,能力就开始收到限制。而且,系统时不时会受到干扰。” “这是因为这个小世界的稳定性太高,从而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的规则很稳定,运行也很独立,所以对我们这些外来者的压制也就更强。” 苏殷点点头,挺直了背听着。 男人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叹口气道:“但是这个混进来的东西,逃过了小世界法则的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男人紧盯着苏殷和修罗段言问道。 苏殷瞳孔微缩。 “这意味着,它的能力没有丝毫损耗。哪怕在九宸它的能力让我们不屑一顾,但在这里,它足以碾压我们。”修罗段言接过话头。 “没错。”男人点点头。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三个人俱都若有所思。 逃过了小世界法则的眼睛,意味着没有被小世界的法则压制。 如果不在小世界里杀了它,这个小世界就相当于废了。 但这样的结果,不管是s级任务者的苏殷,局外人的修罗段言,还是sss级任务者的傅恩都无法承受。 一个稳定的ss级小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也许不代表什么。 但是对于主脑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甚至比地震更加恐怖。 一个ss级的小世界能为躺在时空局中央的神王提供多少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个无法估计。 但是,如果其中一个ss级小世界真的湮灭,时空局同样会面临一场震动。 苏殷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修罗段言和傅恩更不是,小世界的死活他们不关心。 但是,神王的安危他们还是在意的。 深渊之主为他们提供了庇护和帮助,他们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然与禽兽何异?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谁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混进来的,甚至连它怎么会出现在时空局都不清楚。 苏殷皱着眉道:“你有什么办法?” “0001暂时锁定了它的位置,我们只要保证它不会逃掉然后迅速出手解决它就好。” 苏殷沉默不语,他明白傅恩的意思。 正面刚肯定是刚不赢的,只能先摆阵法困住那个东西,然后三个人跟那个东西同归于尽。 傅恩见苏殷不说话调笑道:“喂!你不是还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吧?” “嗯。舍不得。”苏殷点头。 苏殷看了看方圆卧室的门,思绪纷飞。 “我还没看见我的女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呢!” “我才来的时候,她才那么大一点儿。”苏殷用手比划了一下,笑着道。 “真舍不得啊!” 苏殷叹息道。 从小小的小女孩养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间过得真快,也太快了。 傅恩站起身拍了拍苏殷的肩膀,然后再修罗段言突然沉下来的眼神中施施然进了厨房。 吃完饭,傅恩回客房休息,苏殷将女儿赶到卧室,然后来到阳台。 抬头看着夜空,今天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上。 苏殷低头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喂!大佬,您有啥吩咐?” 苏殷抿了抿嘴道:“请你帮我照顾我女儿……保护好她。”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您说什么呢?有您在呢,圆圆哪需要我保护哈哈”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多久?” “也许几年……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当初的胖和尚经过这几年苏殷的操练能力突飞猛进,很多时候都能独当一面,但他还是习惯了每次有委托都是对半分。 “大佬……您放心,圆圆绝对一根毫毛都丢不了。” 苏殷笑了一下,趴在围栏上抬头,月亮即便孤独依然明亮。 “挂了。” 煽情的话没必要说,苏殷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更何况,出征前说什么我一定会回来的这种话,基本都是在立flag。 苏殷才不会那么傻,又不是演电影。 这时洗完碗的修罗段言出来了,虽然他没吃饭,但是另外两个吃饭的人都不乐意洗碗,只好他洗了。 修罗段言靠在栏杆上,静静的陪着苏殷。 其实他能察觉到苏殷的失落,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 “修罗,”苏殷转过身。 “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 修罗段言愣愣地看着苏殷。 苏殷粲然一笑道:“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一样突然在修罗段言的脑海里炸开,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我……”修罗段言难得的慌乱,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我也心悦你,还是我很早就心悦你了。 幼时无时无刻的陪伴,长大后无怨无悔的守护。 苏殷目不转睛的盯着修罗段言的眼睛,然后缓缓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僵尸是没有心跳的,但是修罗段言觉得此时他的心跳的很快,很剧烈。 心慌意乱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了。 苏殷退回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眼波流转。 “你的唇是凉的。” 闻言修罗段言抚上唇,却发现指尖一抹温热。 修罗段言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苏殷。 僵尸没有体温,却能够沾染别人的体温。 他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听到这句话,可是在小世界里,他听到了。 苏殷留下被炸晕乎的修罗段言在阳台继续思考人生,他自己则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爸爸?” “爸爸来找你聊聊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 苏殷揉了揉方圆的脑袋感叹道:“你长大了。” 方圆瞬间泪目,这句话很让人伤感。 “爸爸,你怎么一点都不老?” “因为爸爸是超人啊!” 苏殷笑道。 这一晚父女俩聊了很多,聊到以前的相依为命,聊到方圆的母亲,也聊到了以后。 后来,方圆想不起来他们还聊了些什么,只记得爸爸说的那句“爸爸是超人。” 第七十二章眷恋(12)【第二章奉上,求推荐票】 破旧不堪的灯管摇摇欲坠,整栋大楼唯一的发光体是每楼都有的绿色安全出口四个字的牌子。 一个男人一步步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响。 顶楼的最后一个台阶处,男人停下了脚步。 半晌,男人眼里闪过猩红的光,一抹带着邪气的微笑勾起。 男人继续抬脚,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踢踏踢踏…… 最后,男人在一间写着404的房门口停下。 “找到你了哟!” 男人抬手推门,推不动。 男人叹了一口气,抬脚直接将门踹开,过程简单暴力。 …… 苏殷将最后一根阵旗插入废弃花坛里,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上一根随意地叼着。 抬头看了看残破大楼的顶端,苏殷坐下蹲在花坛上抽烟。 今晚的星星很少,月亮也躲着没出来。 苏殷在想,九宸的天空跟小世界的天空是一样的吗? 回想了一下,苏殷摇摇头。 九宸没有那么美的星空,九宸的天空总是聚集着很多很多的云,层层叠叠。 其实最初的时候,也是很美的。 不时有白鹤展翅飞过,有仙子翩翩起舞,偶尔还会飘出一阵阵美妙的音乐,宛如仙境。 但是再美的东西,看个几千年,也没什么意思了。 更何况云顶之上的伪神现在各个自身难保,已经维持不了曾经的繁荣和体面。 失去了最后几位自然神的神族,宛若丧家之犬。 就算骗回大太子坐镇云顶又怎么样,伪神依旧惶惶不可终日。 伪神们后不后悔,苏殷不知道,他出生的时候,世间已经容不下伪神了。 曾经伪神们的辉煌,苏殷也没见过。 现在的各族谈起伪神们曾经的风光,也是一副调笑的语气。 苏殷回过神,一根烟正好抽完,身旁的阵旗发出颤动。 站起身,苏殷抬脚走进大楼。 幽深的大楼仿佛张开的大嘴,吞噬来往的一切生灵。 …… “你在这里呀!” 男人施施然走进来,眼睛眯着仰头看向房顶。 一只灰色的小兽攀爬在天花板上,四肢小巧精致。 小兽警惕地盯着男人,一动不动。 男人仰起头看了半晌,伸手揉了揉酸涩的脖子。 放下手,男人叹口气单膝跪地手里冒出红光覆盖地面,一个玄妙的阵法瞬间成型笼罩房间。 小兽想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在它挪动身子的瞬间,阵法就已经完成。 小兽发出一声尖啸,速度极快地向着男人冲去。 男人迅速起身避过了小兽的攻击,颇为狼狈地滚到墙角。 “再不上来,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男人朝空中喊到,然后在自己身前结出一面火墙。 小兽呲着牙跟男人对峙,出于兽类对火焰的天生畏惧,小兽只是在男人对面弓着身体做出攻击的姿态。 其实火焰也许并不能给小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那种骨子里带来的畏惧,是难以客服的。 突然,一个面容惨白如同尸体的男人破窗而入,手掌在窗户的位置上拍了一下,一个阵法的红光在窗口出现,锁住了里面的所有人和动物。 小兽推后一步,与两个人形成三角之势。 其实小兽早就察觉到窗户外面有个人,但是探查不出实力,小兽便没有从窗户逃走。 现在是,它想逃也逃不了了。 这个阵法一环套一环,利用的是天地自然以及这栋楼本身布阵,小兽一步步被封锁在这间房的空间中。 如果早知如此,小兽即便拼着受伤也要从窗口出去。 被封锁在整栋楼,总比被封锁在一间房里好得多。 虽然房间里的几个人跟它面临的同样的困局,但是小兽认为自己危险多了。 进来的男人看了一眼身上沾着灰尘略显狼狈的男人,勾起一抹笑。 “喂!小气了啊!看我吃瘪你这么开心就不对了吧?” 男人不满地开口道。 那个男人却很高冷,哪怕是嘲笑也表现的很隐晦。 这时可怜的门再次被暴力踹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随手关门的同时,又在门上下了禁制,彻底封锁了所有的出口。 小兽看着进来的男人很紧张,它不停地后腿,期望还能有退路给它。 但很显然,这个房间被锁的很死,哪怕是布下阵法的人也无法解开。 这里,自成一体。 无法逃离,无法改变。 “你们俩,真慢。” 苏殷一步步走到一个墙角站定,然后开口道。 现在,四个角都被占满,这个小小的房间,成为了战场。 “我哪里慢了,你以为一层楼一层楼的找很快吗?” 说完,傅恩瞪了修罗段言一眼,一个两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至于为什么不瞪苏殷,当然是因为苏殷脾气不好,修罗段言脾气好多了。 就是这么从心,就是这么识时务。 别看傅恩在小世界里呼风唤雨,但是他之前也是九宸的人,真人。 要不是在深渊之主落难的时候眼光独到,他还苦哈哈的在凡俗界挣扎呢! 深渊之主建立时空局的时候,也是他主动请缨成为第一位任务者。 一来是为了拍马屁,二来也是为了报深渊之主的恩。 要不是遇上了命里的劫数,他早就成了时空局高层逍遥自在了。 所以该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他一清二楚。 据他所知,深渊之主对苏殷很特别。 而且,特意为苏殷做了局,帮苏殷重新凝聚狐心。 不过这些他不可能告诉苏殷。 那位没开口,谁也不敢说。 苏殷没搭理傅恩,自顾自盯着缩在一旁的小兽。 这种小兽在九宸很常见,名字叫梦魇兽,一种无法化形的低级小妖。 “不过一个小妖罢了,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苏殷实在想不明白,这只小兽是怎么躲过主脑的眼睛进入时空局,又是怎么躲过这个小世界法则的眼睛进入小世界的。 如果这是一种疏漏,那么主脑也太没用了点。 高级世界反派集体暴动就算了,现在连什么低级小妖都能逃进小世界了? 苏殷摇摇头,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也许真的是巧合呢?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巧合。 没再继续想,苏殷低下头双手张开,浑身气势开始放大,背后狐狸的尾巴若隐若现。 “吼!” 修罗段言弓下身,嘴里发出怒吼。 傅恩脚步一动,眼睛覆上红色的光芒。 第七十三章眷恋(13) 当苏殷背后的开始尾巴凝聚,最后形成一只红色的狐狸虚影的时候,小兽尖叫一声退到角落。 跟畏惧火焰一样,低级的兽类和小妖怪会天然的畏惧强大的妖族。 例如曾经几乎统治整个妖族,现在虽然覆灭依然无人敢小觑的九尾狐族。 这种畏惧,是刻在低级小妖骨子里的。 梦魇兽擅长的事建立幻境,但是这个强项在苏殷等人面前毫无用处。 小兽打算直接用肉身硬刚了,反正这几个人不会放过它的。 虽然梦魇兽气势上输了,但是苏殷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他现在半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能活着出去的话,他是真的不想死透啊! 所以他们的计划,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如果赢了,他至少还有回来的机会。 在小兽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殷身上的时候,傅恩出乎意料的裹挟着火焰冲向小兽。 小兽避开火焰,见躲无可躲小兽打算用强硬的肉身硬刚。 一下冲上去将傅恩撞到墙上,然后躲到另一边警惕着苏殷。 苏殷睁开眼,眼眸变为竖瞳,金色眼瞳里烟雾缭绕。 右手抬起张开,红色阵法瞬间张大挡在苏殷面前。 修罗段言飞身过来挡住小兽,僵尸的身体强度跟人类总是不一样的,他不像傅恩那样直接被甩出去。 但是也同样不好受,修罗段言退到苏殷身后的墙角。 傅恩和修罗段言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张开右手红色光晕一闪而过。 这个过程看似很慢,但是却是一瞬间的事。 小兽还想再攻击,地面却伸出许多锁链覆盖在小兽身上,限制了小兽的行动。 自此,这个阵法才算彻底完成。 “修罗,小心些。” 修罗段言闻言点点头,傅恩在一旁幽怨的望着他们。 现在的情况跟苏殷设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步步锁定位置,将梦魇兽逼到这栋破旧大楼里,以大楼为基础布阵。 他们几个在外面就算很厉害,但是在小世界终归是肉体凡胎,跟九宸来的小妖没法直接硬刚。 所以傅恩想了困住小妖的计策并且吸引它的注意力,苏殷负责布置阵法,修罗段言加固困阵协助苏殷。 一开始傅恩压缩梦魇兽的空间,同时也是让梦魇兽放松警惕布下一个临时困阵。 然后修罗段言切断最后一个脆弱的环节,将梦魇兽彻底困在一个小空间里。 苏殷出现吸引梦魇兽,修罗段言和傅恩共同完成最后的阵法。 现在,他们三个包括梦魇兽,都被困在了这里。 …… “嘭!” 修罗段言再次被甩了出来,身上本来干净利落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 以身体硬刚,小兽真的是无敌。 当然,如果没有苏殷他们,梦魇兽在小世界,它的造梦能力同样也是无敌的状态。 苏殷深吸口气,维持住阵法,只是手臂在微微颤抖。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挣扎,小兽已经能摸到阵法的边缘了。 修罗段言和傅恩现在的任务就是尽量消耗它的力量,以便他们行事最终计划。 傅恩躺在地上揣着粗气,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 他可不像修罗段言,有僵尸的体魄,他除了灵魂的强度,其他的跟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 曾经风度翩翩带着书生气的男人,现在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但是梦魇兽,它来自九宸,而且实力没有受损,想要拿下,很费力。 梦魇兽小小的身子布满了伤痕,大多数都是锁链趁它跟修罗段言纠缠的时候弄的。 但是就算看着再恐怖,其实并没有伤到梦魇兽的根本。 如果给它一点时间,马上就能活碰乱跳的。 锁链锲而不舍的在小兽身上加固,丝毫不在乎自己变得越来越透明的模样。 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带着特殊的韵律,小兽站起来想躲避锁链,却一次次被锁链缠上。 小兽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它最开始的速度上来说。 苏殷眼底烟雾缭绕翻涌,阵法泛起一阵阵的红光。 苏殷转头看了一眼躺尸的傅恩,傅恩艰难的爬起来,靠近苏殷。 修罗段言继续朝小兽扑去,然后被小兽无情的拍回来。 傅恩现在苏殷的位置上,接替苏殷原本的工作。 苏殷则走到阵法边缘,小兽与苏殷对视。 然后,小兽出现了瞬间的停顿。 就是现在! 苏殷嘴角一勾,右手成爪,一把透明流转红色光晕的长剑出现。 长剑没有实体,在苏殷的手里却表现出一种无往不利的气势。 斩魂剑,一斩天下魂,一斩万方鬼。 斩魂剑出,小兽开始剧烈挣扎,它能察觉到斩魂剑上哀嚎的灵魂。 苏殷却不给它机会,斩魂剑飞入阵法内,光芒大盛覆盖住小兽。 以苏殷灵魂凝聚出来的斩魂剑,斩的也是灵魂。 他们谋划的,同样是这一刻。 人在疲惫的时候,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其实兽也一样,它在疲惫不堪的时候,往往也会放松警惕。 这就给了苏殷机会,一个催眠小兽的机会。 苏殷生为九尾狐,天生就会催眠。 哪怕实力受损,但是对付放松警惕的梦魇兽,绰绰有余。 “啊啊啊啊!!!” 小兽发出尖叫,声音却渐渐低下来,直到消失。 斩魂剑上流转的红光越发强盛。 斩魂剑在吞噬了梦魇兽后摇摇晃晃的回到苏殷身边,仿佛吃饱了走不动的样子。 苏殷身后摸了摸斩魂剑,竖瞳消失变回正常人类的眼眸。 傅恩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 修罗段言上前抱住苏殷,苏殷收回斩魂剑,身体微微颤抖。 今天灵魂放出的太多,这具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修罗段言和傅恩也是同样。 小兽的身体在阵法中央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声息。 傅恩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右手覆盖在小兽的心脏位置。 半晌,傅恩脸色难看地站起来朝苏殷摇摇头道:“没法摧毁,肉身太强硬了。” 苏殷皱眉,手指勾起。 上前几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小兽的尸体,苏殷垂下眼眸。 “把这里炸了。” 傅恩诧异的看着苏殷,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炸了?” 苏殷不是还想在小世界里生活吗? 就这么炸了的话,肉身怎么办,他们已经出不去了啊! 苏殷抿抿唇,双手抬于胸前默默结印。 几息之后,将原本的困阵改为了封印阵法。 修罗段言看了看苏殷,然后抿着嘴望向窗外。 窗外,远方繁华的城市里灯火阑珊,天上零星几颗星星依然挂着,大楼周围却难得的静谧。 苏殷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也不在意灰尘沾染上他的白色衬衣。 傅恩在准备炸这栋大楼,虽然累但是他依然拖着身体在小小的空间走动埋下火引,等待着最后的引爆。 修罗段言默默陪着苏殷,没有开口说话。 苏殷怔怔地看了苍白的天花板半晌,突然回过神摸自己的口袋。 还剩下半包烟,苏殷抽出一根然后又摸了摸包,发现打火机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苏殷叼着烟,看了傅恩一眼道:“借个火。” “哦!” 傅恩转头看着苏殷和修罗段言,默默凝聚出一团小火苗让它飞到苏殷面前。 烟雾开始在小空间里弥漫,却并不显得难闻,傅恩和修罗段言也没用抽二手烟的觉悟。 抽完一根烟,苏殷叹口气伸出手撑着地面,身体往后仰。 “修罗,我不喜欢外面。” 修罗段言低下头盯着苏殷撑着地面的手,缓缓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苏殷的手上。 苏殷笑了笑,接着道:“我是个懦弱的小人,解决不了问题就习惯性的逃避。” 他顿了顿,望向修罗段言。 “我很讨厌自己,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我不想做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不想活得没有自我。” 修罗段言伸手捂住苏殷的眼睛,凉凉的温度让苏殷很舒服。 “我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并且会一直在这里。 苏殷拿下修罗段言的手,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男人笑了,笑的很开心。 “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的。”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修罗段言这句话说的很认真,他直视苏殷的眼睛,一句话铿锵有力,仿佛做出的承诺。 “喂!你们俩互诉衷肠也差不多了吧?” 傅恩打断了他们,抱怨道。 苏殷笑眯眯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顺便伸了个懒腰。 “你是不是看不惯啊?” 傅恩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能看的惯吗?” 又不是新婚夫妻你侬我侬的,老夫老妻了还玩儿这一套。 苏殷拍了拍傅恩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道:“你这是嫉妒。” “对,我嫉妒。” 傅恩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道:“你还要多待一会儿吗?” 他知道,苏殷舍不得这个小世界,所以能多停留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苏殷看了看小兽的尸体,眼神复杂的笑了笑道:“不了,走吧!” 总归是要离开的,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任何区别,他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轰!”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准备,整栋楼瞬间坍塌。 苏殷最后的记忆却是,修罗段言扑过来挡住所有伤害的身影,以及周身不知何时亮起的防护罩。 第七十四章漏洞风波【来一波推荐票砸死我】 苏殷回到时空局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那楼,说塌就塌了? 姓傅的都不知道提前说一句吗? 能不能让人有个心理准备? 苏殷叹口气,捂着额头倒在床上。 周围依然是白的刺眼的墙壁,空荡荡的空间里,除了苏殷以及身下的床和两把简陋的椅子,就只有等了好久的4087。 “宿主大人,欢迎回来!” 4087一蹦一蹦显得很开心,它飘到苏殷的上方,圆圆的身子带着一股子喜感。 “宿主大人在小世界玩的开心吗?” 苏殷伸手摸了摸4087道:“开心。” “宿主大人开心4087也开心。” 苏殷笑了笑,坐了起来。 “莫非有没有发讯息过来?” “没有呢!” 苏殷笑眯眯地道:“真的没有吗?” 4087不蹦跶了。 “……有。” 4087不高兴,它看过讯息了。 莫非和他的系统1136一样的不要脸……不,比1136更不要脸。 居然又跟宿主大人借积分,最关键的是,他从来没还过! 怎么说都是一个ss级任务者,那么穷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苏殷理了理长长的衣袖,优雅地起身道:“回复他,让他过来。” “好的,宿主大人。” 苏殷先在系统商城买了桌椅沙发等物品摆在房间里,然后想了想换了个灰蓝色调的墙纸。 这么一布置,这个空间有人气多了。 顿了顿,苏殷将沙发换了个位置,然后没骨头似的躺下来。 苏殷很少有这么……没规矩的时候。 他年少时是九尾狐族族长的幼子,谨言慎行是他的必修课。 就像他的兄长,原本九尾狐族的继承者,那是个最讲规矩体统的。 许多人想起九尾狐就会有一个刻板的印象,比如说妖媚惑人之类的。 但是实际上,九尾狐族只是天生拥有一副好相貌罢了,他们对于自己的规矩看的极重。 所以,苏殷成长的环境也是很严肃的,事事都要端正,要端方。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给九尾狐族抹黑。 苏殷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4087很有眼色地变出一个落地窗和模拟阳光。 虽然是假的,但是那种氛围还是要有。 没有阳光照着,感觉咸鱼的人生都不完整了。 4087觉得,宿主大人在上个小世界生活了十多年,有些东西还是在无形之中潜移默化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4087很疑惑,它的大脑无法分析这些东西。 但是它知道,宿主大人其实很喜欢待在小世界里。 这些无形的改变,也会让宿主大人高兴。 那么他是好事还是坏事就不重要了,重要的宿主大人开心啊! 就像眷恋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样,宿主大人眷恋小世界心脏跳动的感觉,眷恋跟随师傅学习的时候…… 4087正看着自家貌美如花的宿主大人发呆时,一条消息过来了。 4087很想删掉,不想搭理莫非和1136,可是…… “宿主大人,他来了。” 苏殷回过神,伸出手撑住下巴道:“让他进来。” 莫非走进苏殷的房间,然后退出去歪着头看了一眼门外。 咦?走错了? 不能啊!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跟之前看见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小狐狸受什么刺激了? 别说,还挺好看的。 “小狐狸,你怎么……”莫非将视线转到苏殷身上,然后他说不下去了。 莫非突然顿住,他目瞪口呆的盯着苏殷,然后到吸了一口凉气。 “嘶!我的个乖乖……” 苏殷一身红衣本就妖媚至极,再加上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致命的诱惑。 虽然说广袖长衫跟现代化的沙发不太相配,但是那股子媚到骨子里的风情,却是让人能忽略周围的环境。 莫非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走到苏殷对面坐下。 “小狐狸,你受什么刺激了?” 改变这么大,又是沙发又是落地窗的。 莫非羡慕了,他就算抽到未来世界一般都是星际文明,很多东西都被淘汰了。 比如说苏殷现在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方式,以及慵懒的态度。 美食?更是没影的事。 星际文明下,许多东西都失去了意义,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首先被淘汰的,就是博大精深的华夏美食。 因为星际战争的爆发,许多食材都湮灭在宇宙里,食物也就失去了灵魂。 棒棒糖一开始是主脑给他的奖励,那股味道却征服了莫非。 于是他走上了不归路,为了他的棒棒糖。 主脑高价出售给他棒棒糖,所以他的积分通常是保不住的,这也是他一直穷的原因。 苏殷撇了莫非一眼,手指敲了敲茶几,两杯冒着热气的茶出现。 “请你喝茶。” 莫非立马端起茶,喝了一口后笑嘻嘻地道:“没那么简单吧?” 苏殷唇角勾起,朝1136招了招手。 1136看了看莫非,然后干脆利落的来到苏殷面前。 “苏殷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那狗腿谄媚的样子,莫非都没眼看。 4087气炸了胸膛,这个不要脸的系统。 苏殷笑眯眯地看着1136道:“问你个问题。” “您请问。”1136回答的飞快。 莫非的茶喝不下去了,他望着自家没骨气的系统,感觉脸有点疼。 苏殷道:“时空局的资料库里有没有记录过,时空局从开始以来发生的所有漏洞事件?” “您问这个做什么?”1136好奇的问。 “哦,好奇而已。” 苏殷从来没去过时空局的资料库,所以4087也同样没去过。 系统初始化只有关于任务的攻略以及各种人物心里分析、微表情管理等等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资料,其他的需要系统自己到资料库去导入。 但是苏殷很忙,非常忙,或者说他对资料库根本不感兴趣…… 反正苏殷一般都是待在小世界里的,偶尔出来也是因为有事。 现在去查资料显然不现实,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问知识丰富的1136了。 尽管对比起来0001更加出色,但是0001不好糊弄,心思太深沉。 1136就好应付多了,它跟它的宿主一样,是个心大的,而且不会多问。 所以苏殷直接将莫非叫过来。 “据我所知,时空局出现漏洞的情况非常稀少。” 1136打开了光屏,一段影视资料出现在光屏上。 “第一次出现漏洞是因为扮演炮灰的任务者们集体反叛,给时空局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但是反叛很快就被镇压了,任务者被主脑消灭。后来为了防止相似的事件,时空局还颁布了新的条令。” 光屏上的资料随着1136的解说变化着。 “第二次,是有一个sss级小世界的原住民察觉到了世界规则,想要颠覆时空局……被灭杀了。” “第三次就是这次的反派集体暴动事件,好在只是一部分并没有造成大的损伤。现在很多已经稳定了,剩下的不过是负隅顽抗,很快就能解决。” 然后1136关闭了光屏,望着苏殷。 苏殷皱眉问道:“没了?” 1136道:“没了。” 苏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想了一会儿却没头绪,苏殷端起茶一口口小心地喝着。 莫非凑近苏殷,笑嘻嘻地开口道:“你问这些干嘛呀?” 苏殷还没开口,4087就冷笑着道:“关你屁事。宿主大人乐意问,你管得着吗?” “嘿!”莫非看着4087,咂咂嘴道:“我说,我不就是借了几次积分吗,不至于那么针对我吧?” 4087不说话,但浑身上下莫不透露着一股冷淡的气息。 “宿主,苏殷大人,主脑传来消息,让所有s级以上任务者马上去静室集合。” 1136突然插嘴。 4087接着道:“主脑有事情要宣布呢!” 苏殷和莫非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放下手里的杯子。 “那就走吧!” …… 苏殷和莫非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了。 右上角坐着百无聊赖的傅恩,0001沉默地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接下来傅恩的对面是一个长相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甜甜的。 但是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可是排名第二的任务者呢! 女孩子的下首是一个有些微胖的男孩子,紧张地坐在女孩旁边,时不时腼腆地抬头看看其他人。 女孩子和男孩凑在一起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两个人都很开心。 男孩子别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的能力却是言灵以及诱惑,在任务者排名里排第四。 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就会让人忍不住相信。 莫非排名第三,苏殷第五。 现在前五都到了,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就没有人再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个子小小的小男孩进来坐在了主位。 小男孩绷着小脸,一板一眼地开口道:“还有三个在小世界里,所以这次只有你们五个参与会议。” 说完他转向苏殷道:“首先,欢迎新的s级任务者,苏殷。” 说完他自顾自地鼓掌,其他人顿了顿也象征性地鼓了掌。 “言归正传,小世界又出了纰漏。” “有几只九宸的小妖逃窜到了高级小世界,”顿了顿他补充道:“都是ss级以上的小世界。” 所有人都收起无所谓的态度开始认真听,神色也渐渐严肃。 “经过调查和确认,有九个。” 小男孩环视了一圈,然后道:“殿下的意思是,你们互相配合拿下那些小妖,小世界法则会给你们开放更多的能力,但是也有限。法则会搜索小妖并且压制它,你们也不能做出任何不符合小世界规则的事。” 苏殷皱着眉,低下头没说话。 消化了一番,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点头相继离开。 苏殷在离开的时候回过头看了小男孩模样的主脑一眼,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摄魂铃勾了勾唇角。 第七十五章逆行(1)【推荐票推荐票】 嘹亮的哭声打破了皇城的平静,今夜无数的人无法安眠。 无数的人看着皇宫的方向,脸色凝重。 新生儿的诞生使荣国的局势更加紧张,注定了今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侍官匆匆从产房出来,面带喜意地朝浑身威严气势的女人行李道: “恭喜陛下,君后诞下小皇女。” 在外面心急等待的女人闻言露出惊喜的笑容,她上前几步走到产房门口,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 她今日要是进去了,明日的案桌上就会多出许多奏折。 朝臣们一定会跟她唠叨什么祖宗规矩、祖宗礼法,直到她退步妥协。 “陛下。” 接生公抱着孩子走出来,朝女人行了一礼。 女人将孩子接过来熟练地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这并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但却是第一个女儿。 女人抱着女儿,笑了笑,眼里却闪过锐利的光。 “赏!” …… 天光大亮。 焦急等待了一夜的人们收到了皇宫的消息,君后诞下一女,陛下大赦天下。 当今陛下生了八个儿子,终于迎来了嫡女。 保皇党们简直忍不住要喜极而泣,终于迎来了继承人啊! 苍天有眼啊! 一处高门大户里,一个中年女人气得摔了面前的杯子和房间里的瓷器。 一夜没睡的她眼眶发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地狱来的恶鬼,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赵云望还真是好命,居然生了个女儿。她怎么不干脆绝后呢,为什么要生女儿,为什么要生女儿?” 女人摔累了,她坐下来喘着粗气,发丝凌乱。 “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她抢了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还想一直拥有下去。 但是女人知道自己没机会了,除非刚出生的孩子突然暴毙,不然她永远只能仰望着赵云望的鼻息过活。 那孩子一出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注视着,谁敢伸手。 中年女人望着皇宫的方向,目光沉沉。 …… 赵远芳拥有意识后,发现她变成了小孩子,边上还有许多人照顾她。 经过几天时间的观察,赵远芳终于确信。 她,穿越了。 而且是魂穿,穿到了一个小婴儿的身体里。 最最关键的是,貌似还是一个古代女尊社会。 她妈是女皇,她爹是君后,也就是女皇的老公。 她有八个哥哥,她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皇女。 这要是没有别的女孩儿出生,她就是妥妥儿的储君,未来的太子……额太女甚至女皇啊! 起初赵远芳非常兴奋,能睁开眼睛后更是被自家君父的美貌迷地七荤八素。 后来生活了半个月后,她开始抑制不住地想家。 想现代,想现代的家人朋友,想现代的那个青梅竹马。 也许,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赵远芳开始仔细思考自己的未来,回去显然不现实,她在现代已经死了。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身份高贵,想干啥干啥。 ………… 一晃十三年过去,赵远芳成长为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从小就展现了她的聪明才智,被誉为神童。 在她之后,再也没有皇女降生。 重臣们和勋贵也默认了她储君的资格,女皇开始让她参与朝政。 “启禀陛下,去岁荣国上下百姓皆有盈余,赋税征收后国库充盈,此乃大国之象。” 赵远芳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站着,得益于这几年的学习,她也能听得懂甚至能参与一下这些国家大事。 不过这件事嘛,她觉得户部尚书这个老太婆就是纯粹在吹牛逼了。 只说有盈余不说有多少,这就是假大空啊,欺负母皇没体验过民间疾苦呢! 不过她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打击众人的喜悦,过年嘛,难得高兴高兴。 女皇也很高兴,她出身不算多好,要不是熬死了先皇,而且姐妹们都不太成器,恰巧她又有太后的支持,谁坐皇位还真说不准。 毕竟先皇最喜欢的皇女并不是她,而是她最小的妹妹,如今的雍亲王。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有几次甚至想直接派人暗杀雍亲王,但是最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说天下人都看着,宗亲也盯着呢。 若是她连亲妹妹都不放过,宗亲也会担心。 所以这么多年了,雍亲王依旧在蹦跶,在作死的边缘不断疯狂试探。 雍亲王越蹦跶,赵云望就越要留着她。 看着自己嫉妒的对象过得好,你愤怒吧! 嘿,你越愤怒我越高兴。 下了朝,女皇带着赵远芳去看君后。 君后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但是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他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不会对妻主的事指手画脚,只会乖乖听话。 他对女皇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有责任,身为荣国君后的责任。 女皇对君后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她愿意给他足够多的尊重。 况且,他给她生了一个嫡女。 “父后,女儿来看您啦!” 君后温温柔柔地笑着,先向女皇行了个礼。 “没规矩,陛下在这儿呢,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赵远芳小脸皱着,抱住君后的胳膊道:“一家人干嘛这么多礼。” 君后叹了口气,指了指她道:“你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惯会胡说八道。” 女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还小呢,孩子心性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女皇不希望把孩子养成一个不知喜怒,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愿意纵容孩子做一些任性的小事。 赵远芳得意的笑起来,然后嘴甜地哄君后。 “你这嘴啊,跟摸了蜜似的,惯会说好听的话。” “女儿说的都是真话呢,父后又不相信。” “相信相信。” 父女俩开开心心的说着小话,女皇在一旁微笑喝茶。 …… 新年刚过,又发生了一个大新闻。 女皇要纳一名清官为妃,而且态度非常坚决,谁劝都不管用。 本来嘛,纳妃没什么大不了的,官员们也不会管皇帝这点事儿。 可是,这个妃他身份有问题啊,一个青楼出身的,怎么能为妃。 而且还是四妃之一,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必须阻止,不能让陛下那么胡闹。 第七十六章逆行(2)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丞相带头请命,她作为第一个也是最合适的。 况且,陛下这次的事,确实过分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搞什么真爱无敌啊! 女皇这一次却没有听劝,她没有理丞相,就那么坐着。 君臣对峙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怪异。 不是为了朝政大事,而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清官。 这件事,好说不好听。 兵部尚书却没丞相那样的好脾气,她当即就急了,道:“一介清官,有何资格入宫为妃?便是和侍人都抬举了,陛下何必如此……如此……” 她想说执迷不悟,但是这话不好对一国之君说。 女皇握紧拳头,她冷声道:“此乃家世,诸位不思国事,反倒盯着朕的家事不放吗?” “臣等并无此意,只是宫中无小事,陛下自然不该如此儿戏。” “儿戏?”女皇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站起身道:“何为儿戏?” 说完不管群臣是何反应,直接甩袖离开了。 “岂有此理。” 女皇离开宣征殿,心里还颇为不平。 可是到一处宫门时,她却小心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怒气。 “陛下万安。”宫人们都躬身行礼。 女皇点点头,然后进了内殿。 靠窗的美人榻上斜倚着一位美人,眉目如画,眼含秋水。 一身放肆华丽的锦衣给美人更增添了一丝美艳。 那人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宫人行礼的动静,但是依然视若罔闻,专注地修剪自己的指甲。 女皇笑笑走过去,她丝毫不介意那人的无礼。 事实上,若是那人愿意哄她一哄,她说不准也会做出烽火戏诸侯的事来。 前朝的末代皇帝就是因为宠信美人弄出个烽火戏诸侯,结果失了江山。 她对那人一向是看不起的,可现在想想,若是那个美人也如常青一般好看,烽火戏诸侯也能理解。 被盯着看了许久,虽说可以无视,可是总归有点不得劲。 苏殷吹了吹指甲,抬眼道:“陛下吃瘪了吧?” 女皇有些气闷,她在朝堂上跟大臣们拍桌子摔板凳的,结果当事人一点事儿没有,根本不在乎结果。 “能成的。” 苏殷笑了笑道:“大臣们不会允您胡来的。” 女皇瞪大眼气愤地开口道:“怎的事胡来?不过是个妃位,朕还觉得委屈了你。” 苏殷坐起身,眯着眼望了望窗外,转过头道:“清官出身,如何服众?若是大臣们妥协了,就是在打她们的脸呢!” 官员们的儿子都没坐上妃位,却被一个青楼出身的抢了先,压在她们的儿子头上,这事儿……她们忍不得。 所以,也绝对不会退让妥协。 哪怕重臣们妥协了,其他人也绝不会妥协。 所以重臣们也是骑虎难下,必然要顶住,跟大部分官员们站在一起。 “一群……小人。” 女皇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 苏殷轻笑一声,抚了抚眼角。 女皇正巧看到这一幕,她看直了眼,傻愣愣的盯着苏殷。 “该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 苏殷拿手帕擦了擦手,反问道。 “世间什么最好?” “世间……”女皇顿住,她也不知道什么最好,但是她觉得应该是最美的明珠,最华丽的服饰,或许是最奇特的物品等等。 苏殷代替她回答:“权势。” “这个世界上谁不追求权势?贩夫走卒也好,富豪乡绅也好,名门望族也好,寒门举子也罢,求的不过是权势。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好,那么它自然好。” 女皇哑然,她不知道原来美人不仅人美,野心也有。 既然明目张胆的跟她说想要权势,可是她生不起气来,脑子里居然在想要如何才能给他权势。 “朕大抵是封魔了。” 女皇苦笑连连,却甘之如饴。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疯魔了。 什么祖宗礼法,什么规矩,她全然忘了个干净。 就像被施了咒,突然便不是自己了。 苏殷低下头,眼底的竖瞳流转着光芒。 女皇确实被施了咒了,他亲自下的。 这个小世界的逃窜过来的小妖有些麻烦,它虽然也不会化形,但是它会附身,而且能力很强。 与此同时,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武力值无线趋近于无。 在九宸,除了没有一丝能力的凡人,没有谁会将它们看在眼里。 但是在小世界,它们也拥有了搅风搅雨的本事。 苏殷也不想这样,但是世界法则和4087将小妖锁定在了宗室里。 没办法,他只能催眠女皇进宫。 这是最简单的接近宗室的方法,其他的方法都太费力,苏殷不太想弄。 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原剧情中也是进宫了的,而且最后凭自己的能力坐到了贵君的位置。 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他最后还是没什么好下场,被登基后的女主软禁了。 后来,嗯……疯了。 不过为了完成任务,苏殷提前了这个过程,而且催眠了女皇,让女皇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这招不太光明,甚至有点阴损。 不过现在,苏殷管不了那么多,他还有别的事想做,不想浪费时间。 “陛下可还有事?” 苏殷重新躺回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道。 女皇坐着看了看苏殷的容颜,然后摇摇头。 “朕先走了,你且好好休息,注意身子。” 苏殷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女皇走后,4087好奇的问苏殷道:“宿主大人,您为什么要成为后妃啊?” 而且还催眠女皇让她一定要封他,想不通。 苏殷闭上眼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道:“清官为妃,史无前例。而且剧情变动,小妖附身的宗室子一定会跳出来。” 它一定会弄清楚剧情变动的原因,然后把所有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因为它,太弱小了。 况且封妃是第一步,他要的,是完成原主的愿望。 原主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虽然出身不好,但是他能完美的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让他更进一步。 而他的野心,就是改变目前女子为尊的局面,建立首个男人的政权。 在这个时代,他的想法就像华夏的武则天一样,惊世骇俗却又让人赞叹。 若是没有女主,他或许就成功了。 可惜…… 第七十七章逆行(3)【求推荐票!!】 “可惜了……” “可惜什么?”4087追问。 苏殷笑笑没说话。 可惜什么?可惜这个世界有世界之子,这个野心勃勃建立新政权想要改变政局的男人,永远没有成功的机会。 如果按照正常的运行轨迹,说不定他就真的成功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他来了就一定会完成这个愿望。 苏殷撩开帘子,小巷里人迹罕至,苏殷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英气的男子从小巷子里出来。 苏殷看见那人便笑的开心,那人上了马车幽怨地望着苏殷。 “你笑我。” “我没有。” “你有。” “真的没有。” “明明就是有。” “……” “好吧我确实笑了。” 那人更加幽怨了。 苏殷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道:“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 修罗段言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想吐槽。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这个小世界男人的衣服实在是太繁琐了,各种各样的配饰让人眼花缭乱。 穿个衣服都要花费半个时辰,还没干什么呢,这一天都要过去了。 修罗段言跟苏殷不一样,苏殷是九尾狐族的王族,自幼就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的那叫一个精致。 可是修罗段言,他从小风里来雨里去的训练,那一身本事虽然有血脉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说句皮糙肉厚都是赞美之词了,要不是为了在男神面前不丢面子,他完全可以不修边幅。 苏殷笑道:“真的。你要安安静静的坐着,这幅样子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修罗段言选取的身体原本是一个将军的独子,骄纵跋扈的名声传遍了王城。 十七岁了还没有人家来提亲,可把将军急坏了,可是又舍不得责怪自己的孩子,于是就把王城的女儿们贬低了个遍,得罪了不少人家。 她儿子嘛,就更加无人问津了。 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是将军的儿子长的却很好看。 “这个话题略过,你找到那个家伙的藏身之处了吗?” 苏殷手指划过杯沿,抬眼道:“还无法确认。不过,已经缩小了范围。” “宗室吗?”修罗段言问道。 照阿殷的脾气来说,如果那胆大包天逃窜过来的小妖在普通人中,阿殷大概不会管什么任务先弄死小妖再说。 不过小妖隐匿在宗室,那么正好可以把任务一块儿顺道做了。 “嗯。”苏殷点点头。 “慢慢来,我时间多的是。” 苏殷笑起来,眯着眼看了看城东的方向。 那里,聚集着整个荣国的权贵们。 宗室也大多居住在那里,没了封地的宗室,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另一边,劝说无用的大臣们将目光转向了赵远芳。 “殿下且劝着些陛下,此先例开不得啊!” “这……本宫如何去劝?”赵远芳咬牙。 这不是为难人吗? 老娘要取小老公她能怎么办?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它由不得人啊! “殿下…”那人还要再说,却被赵远芳不耐烦的打断。 “诸位且好生劝劝母皇就是,女不言母过,本宫却是劝不得。” 那人叹口气苦笑道:“如此,臣告辞。” 赵远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送客。 赵远芳放下茶杯,拧着眉。 其实她对那个传说中容貌无双的清官不感兴趣,但是天天听到别人提起,她就不免好奇起来。 赵远芳敲了敲桌子,站起身道:“来人,备车。” …… 离开皇女府的大臣来到一家茶楼,进入一个包厢后,里面其中一个人站起身问道:“如何?” 大臣摇摇头,坐下来叹了口气。 其他几位见状面面相觑,然后那位先开口的大臣道:“看来唯有死柬一途了。” 一位坐在边上的年轻女子犹豫道:“陛下既然决意如此,何不……何不遂了陛下的意?” 突然一个面目尖刻的中年女子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她道:“你懂什么?此先例一开,后宫必然要乱做一团。宫中之事无关大小,宫中不仅是陛下的后院也是天下人瞩目的地方,怎可儿戏?” 年轻女子抿了抿嘴,低下头不说话。 她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再说,大臣们都劝说不动,何必还要去劳烦殿下。 这不是故意给殿下找麻烦吗? 若是陛下因此恼了殿下,对朝臣们有什么好处? 那中年女人叫年轻女子低头冷哼一声坐下。 她是为了大义,为了祖宗礼法,便是陛下在她面前,她也敢说。 若是忽略这位大臣在宫里有为不受宠的儿子的话,她此举确实可以称得上深明大义了。 …… 赵远芳走在去宣政殿的路上,引路的是女皇身边的人,却不是最得女皇看中的内侍。 远远的,赵远芳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背对着她,宫人们站得远远的,母皇最信任的内侍也低着头站在一旁。 只留下红色的身影独自靠着栏杆,不知望向何处。 赵远芳放慢了脚步,她大概猜出来这是谁了。 现在的宫里,出了女皇心尖尖上的那位,谁敢出现在宣政殿的路上。 她的父后是可以,但是父后那个人最是温婉,哪里会做那么高调的事? 赵远芳走进了,那人还是望着远方,好像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殿下此时入宫,所为何事啊?” 那人转过身笑道。 赵远芳看着那人,不由得感叹。 果然是个美人,不折不扣的美人,怪不得母皇跟着了魔一样。 赵远芳不是个俗人,这些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男,可以说对于美色她已经可以做到免疫了。 但是这个人,他身上的那种美就像毒药,吸引着无数的人飞蛾扑火。 赵远芳有点担心了,她女皇会不会老了老了还要一世英名尽毁? “那常公子此时在此,所为何事啊?” 因为那人还没有被册封,所以她称呼一声常公子。 她知道他的名字,坊间尽是他的传闻。 苏殷微微一笑,撩了下脸颊边的碎发。 “无事便不能来了?” 赵远芳看呆了,没注意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什么叫倾国倾城?这就是。 那些所谓的第一美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颦一笑皆是绝色,一举一动俱是风情。 赵远芳此时想起来汉武帝宠爱的李美人,她哥哥对她的赞誉。 那首流传千古的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这首歌,跟眼前的人才是绝配。 难怪那么多文人骚客写诗赋词大加传颂他的美貌,确实美貌。 轻呼了一口气,赵远芳回过神道:“自然能,常公子想去哪里都去得。” 苏殷看着她,笑了。 “殿下可真是个妙人儿。大臣们都在宣政殿里呢……” 赵远芳拱手道:“告辞。” “殿下慢走。” 赵远芳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人还在原地。 只是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望着远方,别人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很美。 本来美是一个空泛的词,任何一个美好的事物都能赋予它美的称号。 但是这个人,除了美你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那些华丽的辞藻,堆砌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了灵魂,让人乏味。 “女皇万安。” 赵远芳行礼,抬头望着女皇阴沉沉的脸色,想笑最后却憋住了。 女皇点点头,没去看她。 本来很激动的大臣见到赵远芳收敛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很难看。 殿内的气氛有一些凝固,谁也不愿意妥协,谁也不愿意让步。 于是君臣就僵持住了,只能尴尬的在殿内对视。 女皇捏紧了拳头,开口道:“诸位卿家今日议事也累了,便回家中休息吧!” 这是赶人了,朝臣们心知肚明。 虽然不满陛下没有听从她们的建议,但是也知道逼迫太过不好,于是从善如流地退出去了。 赵远芳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会遇到那个人,但是直觉告诉她,那个人绝不是个善茬儿。 大臣们若是想要羞辱他,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骚。 “皇儿有何事?” 女皇的声音硬邦邦的,显然是还没从气愤中脱离出来。 “女儿在坊间偶然得到个有趣的物件儿,想着带进宫中给母皇瞧瞧。”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献上。 女皇眼神柔和下来,笑着道:“你有心了。” “女儿孝顺母皇是应当的。” 女皇点点头,考校了几句,赵远芳尽都答了,学问很扎实。 女皇笑意更胜,连连点头。 随后赵远芳告辞离去,她在想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再遇到那个人。 不过很可惜,那人早就走了。 赵远芳走到那人原先站着的地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停顿了一会儿。 赵远芳继续抬脚,随后却没动,转头看了一眼宫外,一座高塔出现在眼前。 她记得那座高塔,玄音寺的宝塔,据说很灵验。 笑了笑,赵远芳离开了。 那人也不知是在看外面的大千世界还是在看那座佛塔。 或者,什么都没看。 第七十八章逆行(4) 这场君臣之间的僵持,最终还是女皇去得了胜利。 或许是某一位大臣首先改变了立场,或许是宣政殿的鲜血让大臣们看到了女皇的决心。 总之,大臣们退让了,妥协了。 女皇如愿以偿地给常青封了妃位。 只是经此一事,朝堂和民间给那位常君妃取了个祸国的名号。 万一以后荣国出了点天灾人祸,估计是要把锅甩到他身上了。 下朝之后,兵部尚书气势汹汹地拦住一人。 “苏季回,你为何要临阵倒戈?这是坏了祖宗规矩的,日后若是都如此效仿,岂不是乱了套?” 苏季回坦然自若地站着,对兵部尚书的质问丝毫不慌。 她撩了下眼皮,看了看停下或看热闹或面露不善的大臣们,笑了笑开口道:“陛下显然是铁了心,咱们不同意又有什么用?难道真要满殿都碰死在宣政殿的柱子上?” 有几人当时变了脸色,显然是被说动了。 兵部尚书却没有搭理她的,冷笑道:“可咱们昨日还说好要一同反对,你今日却率先反戈,这是何意?” 这就好像是大家说好姐妹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谁知道,第二天就有人背叛了组织。 要走你就自己走,只要脱单狗就狗。 转过头就嘲讽了她们一顿,那脸打得啪啪响。 苏季回依旧很淡然,说道:“昨夜在下思索了一夜,还是觉得为了这个跟陛下僵持着,不值当。” 兵部尚书却不信她的鬼话。 什么思索了一夜,若是觉得不妥完全可以大家再商量商量,哪有自己悄无声息就做下决定,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此乃……佞臣之举!” 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瞧见一旁幸灾乐祸的武将沉下脸怒骂了一句:“莽夫!” 元将军表示不惯着她那臭脾气,当即回了一句:“酸儒。” “你……”兵部尚书指着元将军,眼里冒火,撸起袖子就想上。 “别拦着我,都放开!” 官员们齐齐上前拉住了兵部尚书,嘴里劝解,还有人去拦住了元将军怕她突然暴起伤人。 兵部尚书哪怕是练过几招那也是花架子,跟上过战场的大将军却是比不得。 说不定上去就被两巴掌拍飞,然后在家休养两个月。 不值当不值当,兵部尚书这脾气也太臭了。 元将军在原地站着挑衅:“来来来,都别拦着,让她过来。” 拦在元将军身前的官员当即苦了脸,生怕那边儿没看住让兵部尚书过来了。 到时候自己是躲远点儿呢,还是躲远点儿呢? 劝架归劝架,伤着自己就不好了嘛! “大将军哟,您就别火上浇油了。” 元将军很气愤,指着兵部尚书道:“火上浇油?是她先挑衅我的,都是第一次做人,凭啥要让着她?” 那官员说不出话了,只能劝元将军大度。 谁叫兵部尚书作死呢,真是嘴欠。 在咱文官圈子里嘴欠了算了,大家都不跟你计较。 你去武官面前嘴欠干什么玩意儿,欠揍呢? 越想那官员越觉得,兵部尚书怕不是个傻缺。 但是再傻缺,她也不敢让兵部尚书被揍一顿。 若是兵部尚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揍得她妈都不认识,那文官集团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文公,冷静,冷静,咱不计较啊!” “是啊是啊,文公冷静些,大庭公众的,别闹啊!” 大臣们抱手的抱手,抱腰的抱腰,七嘴八舌的劝着。 “放……开……” 谁特喵的箍住劳资的脖子了,要断气了。 快特喵的给劳资放开啊啊啊啊 旁人还以为她还不死心,抱得更紧了。 “文公,咱要讲道理,不能跟武人一样粗鲁。” 兵部尚书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她觉得她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 “诸位大人们这是做什么呢?” 乱哄哄的场景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众人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好奇地看着她们。 “杜掌宫,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所有人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 兵部尚书长长的松了口气,摸了摸脖子,得救了。 “陛下知道众位大人还未出宫,派奴婢来问问,诸位可是想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吗?” 首辅轻咳了一声道:“有些小事耽搁了,午膳就不必了。告辞!” “告辞!” 其他大臣匆匆跟着首辅离开,兵部尚书难得给了内侍一个好脸,然后横了元将军一眼离开了。 元将军抱着手翻了个白眼,也出宫去了。 杜掌宫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离开,视线在后面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年轻女子便是早上朝堂上反戈的那位,名叫苏季回,户部侍郎。 苏季回朝杜掌宫拱拱手,转身离开。 “苏侍郎且稍等。” 身后一人追上她,喊到。 苏季回回过头,行礼道:“晋王殿下。” 那人笑容温和,容貌在皇室里算是上乘,俘获了王城中年轻公子不少芳心。 王城里为晋王要死要活的公子哥儿不在少数,也没见哪一个就真的入了晋王府的。 别说要死要活,哪怕真的吊死了一个,说不定这位晋王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苏季回笑笑,觉得自己想太多。 人家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侍郎不必多礼,本王在杜鹃楼设了宴,不知苏侍郎可赏脸?” 苏季回心里一突,脸上却微微一笑道:“却之不恭。” “如此,酉时杜鹃楼,不见不散。告辞!” 苏季回颔首,道:“殿下慢走。” 苏季回眯着眼看着晋王的背影,眼里神色不明。 “宴无好宴。” 除了晋王,再没有人给苏季回打招呼,个个对她避如蛇蝎,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虽然心里知道事情无可转圜,但是文官们大多愿意赌一把,万一陛下改变主意了呢? 理解归理解,只是此刻谁也不愿意跟苏季回搅和在一起,成为众矢之的。 武官则是不喜欢跟文官打招呼,所以更没人去搭理苏季回了。 于是,苏季回孤零零一人出宫。 第七十九章逆行(5) 苏季回从杜鹃楼出来,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苏侍郎,请!” 苏季回看了那人一眼,微微颔首跟着那人走。 “见过常君。” 苏殷已经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了,听见苏季回行礼,苏殷转过头道:“晋王跟你说了什么?” 马车慢悠悠行驶,苏季回坐下。 “晋王殿下……问了下官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哦?” 苏殷缓缓点头。 “常君……何时诊治家父?” 等了一会儿,苏季回忐忑不安的问道。 “今日。” 马车停下,苏殷撩开帘子,还是那个小巷,巷子口种了五棵榆树。 苏殷突然笑起来,他转头问苏季回:“你知道这巷子叫什么名字吗?” 苏季回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道:“下官不知。” 苏殷笑起来,转过头道:“应当是叫五榆巷或是榆柳巷。” 苏殷隐约看见,五棵榆树的后面似乎还有几棵柳树。 “这是为何?” 苏季回不解,他看了看平淡无奇的巷子,并没有写名字,也没有标志。 诧异的同时,苏季回甚至仔仔细细观察了巷子口。 除了外面的五棵榆树,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但是仅仅因为五棵榆树便叫五榆巷或是榆柳巷,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些。 苏殷只是抿着嘴笑,并不答话。 不一会儿,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一个容貌不俗的男子进来。 苏季回看到那人,立即拘谨地往角落里挪了挪。 那人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瞥了一眼就径直坐到常贤君旁边。 苏殷替修罗段言理了理衣领,笑着道:“怎么来得这样晚?” 修罗段言苦着脸道:“还不是娘亲太烦人,看的紧。” “元将军是怕你嫁不出去吧?”苏殷调笑道。 修罗段言眯着眼看着苏殷。 苏殷:“……” 苏殷不笑了,直觉告诉他,再笑下去没好事儿。 作为背景墙的苏季回茫然的看着似乎交情不深的两人。 后来进来的人她自然认识,元将军的肚子,王城里有名的权贵。 有名不是因为他貌美,也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因为,他跋扈。 嚣张跋扈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若是你惹他不高兴了,在大街上都敢抽你几鞭子,半点儿不留情。 最重要的是,苦主去找元将军说理,居然又被元将军抽了一顿,颜面尽失不说还伤上加伤。 所以众人能不招惹他,就不去招惹。 常贤君本是清官,最近才声名鹊起。 这样两个人,本应该毫无关联才对,可是眼前的一幕却颠覆了苏季回的三观。 常贤君和元公子是如何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的样子。 几人都坐好,马车又动了起来。 苏季回道:“这次是去何处?” 苏殷拿起一本话本看了起来,闻言头也不抬地开口道:“你家。” 苏季回握紧了拳头,惊喜的道:“常贤君是要去诊治家父?” 苏殷点点头,眼睛没从话本上挪开,修罗段言在旁边给他剥葡萄。 这葡萄是新上的贡品,一共也没多少,女皇全送到苏殷宫里了。 苏季回咽了咽口水,将目光转向别处,盯着马车的装饰发呆。 真没想到,元公子居然有这么乖巧听话的时候。 话本看了一半,苏府到了。 苏季回掀开帘子先下车,随后侍从扶着苏殷下了车,修罗段言在苏殷后面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 “请。”苏季回伸出手道。 苏殷点点头,侍从们簇拥着他进去了苏府,让人无法窥探一丝半点。 随后,苏府大门紧闭,彻底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常贤君,家父……可能治吗?” 见苏殷将手放在父亲手腕处许久,苏季,忍不住开口。 苏殷收回手,淡淡的说道:“能治,只是令父缠绵病榻多年,伤了身子,需小心将养才是。” 听到能治,苏季回已经面露狂喜之色。 “将养不算什么,能治便好。” 苏殷颔首,随后去开药方。 “一日两次,早午各一副,半月后再找本宫,本宫给你重新更改药方。” “是。下官一定遵照吩咐,不敢怠慢。” 苏季回双手接过方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苏殷点点头,离开了房间,修罗段言紧随其后。 “若是没猜错,那个家伙现在在晋王的身体里。” “晋王?” 修罗段言皱眉,他似乎听说过这个晋王。 据说很得王城公子哥儿们的喜欢,每每出行必是掷果盈车,香帕满街。 苏殷停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湛蓝如洗的夜空。 “不着急,它若是喜欢耗,咱们就陪它玩玩。” 苏殷微笑道。 他什么都不多,只有时间,他多的是。 “现在还没办法百分百的确认。不过差不离了。再确认一番,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 苏殷折断了一根树枝,树枝断裂处没有多少痕迹。 苏殷丢下树枝,眯着眼勾唇。 修罗段言笑了笑,将苏殷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十指相扣。 “我会在你身后。” 苏殷看着他,缓缓露出一抹笑,点头道:“等我成第一个男皇帝了,让你出征为我征战天下,谋取九州。” “好。” 修罗段言点头,眼神坚毅。 两人没走出多远,身后苏季回匆忙追上来道:“二位请稍等,从此以后我苏季回对常贤君忠贞不二。” 苏殷挑眉,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苏季回,然后微微颔首。 他需要渗透朝堂,然后再朝堂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要渗透朝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安插人手在重要的岗位。 通过一开始的这个人发展追随者,然后慢慢壮大。 “苏侍郎对父亲至孝。” “父亲养育之恩大于天,在下不敢或忘。” 苏季回生母早亡,自小便是父亲独自一人将其养大,教导其做人的道理。 所以苏季回对父亲的感情很深。为了父亲能够健康,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让她去死,只要父亲安康,她便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殷笑着点点头,鼓励了几句带着修罗段言离开了苏府。 望着苏府的大门,苏殷勾起一抹笑。 第八十章逆行(6) 君后在宫人们的劝说下到御花园赏花,却正巧遇见高淑君,被堵了个正着。 “见过君后。” 高淑君微微行礼。 君后看着高淑君温婉的笑着摆摆手。 “君后身子可大好了?” 前几日女皇要封一位清官为妃的事闹的挺大,宫里无数的人想要见君后让他劝说女皇都被拦在了门外。 什么身体不适,都是借口。 不论新来的常贤君有多受宠都威胁不到君后的地位,君后自然稳坐钓鱼台。 君后微笑着道:“多谢高淑君关怀,本宫身子无碍。” 高淑君内心咬牙,表面若无其事的微笑道:“不知君后殿下可召见常贤君了?” “前几日本宫身子不好,还未曾呢!”说完君后叹口气道:“也怪本宫身子不争气。” 陛下一心要封那位为妃,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意,不管那位多受宠,都无法动摇他的地位。 既然如此,他何必去蹚那趟浑水,平白惹得一身骚。 高淑君非常不满,但是他不敢对君后发脾气。 正巧一只黑猫从他面前路过,高淑君脸色一沉踢了黑猫一脚。 “哪里来的死猫。” 君后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 “你做什么?” 黑猫受了惊吓,尖叫一声躬身身子朝高淑君呲牙。 高淑君看到黑猫没事,内心一阵忐忑,色厉内荏地道:“不知哪里来的野猫罢了。” 看了看左右,高淑君眼眸微动对内侍道:“都愣着作甚?将这死猫给本宫抓起来!” “住手!” 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猫抱起来,朝君后行礼道:“见过君后殿下。” “放肆!”高淑君高声道。 宫女只跟君后行礼仿佛没看见他一般的行为让他非常恼怒。 不过是个小小的宫人,好大的胆子。 还有那只死猫,居然敢朝他吼叫。 他已经受够了如此憋屈的日子。 “喵呜!”黑猫一跃而起冲到高淑君面前,一爪子拍上高淑君的脸。 宫女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行礼道:“高淑君赎罪,畜生顽劣……” “闭嘴!” 高淑君捂住脸,恶狠狠地盯着黑猫:“将那猫给本宫打死!” 宫女抬头惊慌失措道:“不可!这是……这是常贤君的猫。” 这话一出来,高淑君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意思?常贤君的猫了不起吗? 动了他的猫又怎么样,他还敢杀了我不成? 说着高淑君瞥到一抹黄色的衣角由远及近,他抿了抿嘴语气突然弱下来:“常贤君的猫便可以如此跋扈吗?” 说完抹了抹眼角的泪柔柔弱弱地对君后道:“君后殿下……” 宫女面对着高淑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一副嘴脸。 君后看了看两人,叹口气道:“这猫……固然有错,只是畜生不懂事,高淑君不要跟它计较。” “即便是常贤君的猫,也不该……也不该如此跋扈。若是让这猫随意伤人,这后宫岂不是乱了套?” 几句话将猫的行为上升到了猫的主人。 明里是说猫嚣张跋扈,暗里暗示猫的主人跋扈不懂规矩。 君后眼神微沉,看着高淑君道:“不过是畜生不懂事,哪里如此严重。况且……此事猫自然有错,但是高淑君也有错在先。若非高淑君先伤了它,那猫又怎么会伤了高淑君?” 高淑君想要让他做出头鸟,也不看看形式,当谁是傻子呢? “可是猫伤人是事实,难道就不管吗?”高淑君死咬着不放。 君后硬邦邦地问道:“你想如何?” 高淑君委屈道:“此事常贤君难道不该给个交代?” 苏殷看戏看到这儿,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高淑君道:“你想要个什么交代?” 女皇站在苏殷旁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高淑君。 众人看到女皇连忙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女皇点点头,示意起身。 “怎么回事?”女皇朝君后抬了抬下巴。 君后看了一眼苏殷,善意的笑笑道:“高淑君不小心被猫抓了一下,没大碍。” 这位大名鼎鼎的常贤君他也是第一次见,确实如传闻中那样貌若天仙。 他本以为传言大多夸大,真人应该没有那么出众,见了真人才惊为天人。 传言一点不假,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君后简简单单的形容让高淑君不乐意了,什么叫没大碍,万一留疤可如何是好? 这该死的猫! 内心如何恼怒是一回事,表现出来是另一回事。 高淑君可不敢大声反驳,他以退为进委委屈屈的低头道:“陛下……臣无事的。” 苏殷俯视着他,轻笑一声道:“你踢了它?” 黑猫窜到苏殷的肩膀,被苏殷一把捞到怀里揉了揉。 高淑君身形一僵,轻声道:“这猫……突然出现,臣才不小心踢了它一脚。” “是嘛?”苏殷唇角勾起,意味不明地道。 女皇定定地看着高淑君,随后看了苏殷一眼道:“且不论这猫是谁的,高淑君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出手伤人,可见是个没有怜悯之心的。” 高淑君大惊失色道:“陛下,臣只是受惊,这才……才踢了它。况且,这猫也伤了臣。” “行了。”目光不想听他说,直接打断。 她也是经历了宫斗才坐上的皇位,宫里的手段她清楚的很。 “君后身子不好,且回宫歇息。” 说完转向高淑君冷着脸道:“既然高淑君脸伤了,不如就待在宫里养伤吧,什么时候好完全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高淑君抬头,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陛下?” 这是变相的软禁啊! 他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软禁他? 苏殷依旧慢悠悠的撸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高淑君看着苏殷,咬着牙低头谢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只能受着。 苏殷嗤笑一声,抱着猫转身离开,对高淑君的眼神不屑一顾。 女皇目光沉沉的看了看高淑君,然后冷哼一声追着苏殷去了。 高淑君跌坐在地,握紧了拳头。 君后漠然地看了一眼高淑君,然后毫无犹豫的离开了。 女皇追上苏殷,笑盈盈地道:“这猫是何时养的?真可爱。” 女皇伸手想摸了摸黑猫,手刚到黑猫秒杀就见黑猫警惕地盯着她,背上的毛直立起来。 讪讪的收回手,女皇摸了摸鼻子。 “陛下喜欢?” 苏殷转过身问道。 女皇僵住,犹豫了半晌道:“额……喜欢。” 苏殷笑起来,眉眼弯弯。 “这猫脾气不好。”揉了揉黑猫的头,苏殷笑眯眯的道。 这只黑猫,是前几天出现在宫门外的。 苏殷正好出门,一眼就看到了这只拽的二五八万的黑猫,当即将它带回宫养着。 这猫虽然对别人都很凶,但是在苏殷面前却很温顺。 苏殷看着这只猫,很合眼缘。 一路行至元阑宫,苏殷几句话将女皇打发走。 抱着猫回到书房,苏殷拿起一封信看起来。 “喵~”黑猫跳上桌子,转了几圈在砚台旁趴下来。 有一下没一下的甩这尾巴,黑猫慵懒地趴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苏殷。 忽略其他的,单那种慵懒的气质倒是跟苏殷像了个十成十。 苏殷没有理会它,想了想拿起毛笔。 “晋王……” 苏殷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叹了口气,苏殷还是提笔回信。 写完,苏殷放下笔,抬眼望了望窗外。 仲夏时节,这个宫里的花草树木却不见颓势,依然挺立青翠。 “太慢了。” 另一边,修罗段言正承受着来自单身老母亲的关怀。 “桑儿啊,你看你都十九岁还没有人来家里提亲,虽说王城里的女儿们都配不上你,但是你这一直无人问津可不行呀!桑儿……桑儿?你有没有听娘说话,娘不是不想你在家多留几年,只是你都十九了。若是还不定亲,那娘何时才能抱孙子?” 修罗段言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椅子上承受着老母亲的碎碎念。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城里的权贵之女,有哪一个没被儿子抽过。就算她们愿意提亲,儿子也瞧不上啊!” 元将军苦了脸,深深叹了口气道:“那就……再等等,再等等。” 修罗段言松了口气,连忙催促元将军回自己的院子。 “儿子大了,见不得娘了。” 修罗段言一脸黑线。 “娘,您说什么呢?” 元将军哼哼,然后幽怨的离开。 修罗段言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一会儿,一只白鸽落在窗台。 修罗段言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台从白鸽脚上取下一只小巧精致的竹筒。 眯着眼看了看信上的内容,修罗段言将纸撕碎扔进了香炉里。 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修罗段言神色淡然,然后微微一笑。 窗外天气正好,蓝天白云,清风徐来,在炎热的夏日,真的是个不错的天气。 “今晚夜色应该也很好吧?”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偶尔飞过的蝴蝶和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小鸟,以及屋里不断升起的青烟。 今晚的夜色,应该会很美。 第八十一章逆行(7) 世人劝我多噤声,我偏高歌再徐行。 纵然颠覆江山,颠覆伦常,亦许我不甘平庸。 世人畏我,惧我,厌我,中伤我,且冷眼看他,自取灭亡否! 且看我高楼起,且看我临天下,且看我起杀伐,且看我战四方。 …… 王城今日很热闹,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人聚集在主街。 无所事事的儒生们在议论。 “简直是跋扈,一个……一个清官,回哪门子的娘家,不知所谓……不知所谓!” “祸国,祸国之举。” “陛下糊涂了,被美色迷昏了头!” “祸之将起,祸之将起……” 权贵们在议论。 “陛下……唉,陛下太纵容常贤君了。” “若是再出一个萧贵君……” “罢了,继承人足够优秀,陛下胡闹一些……便遂了她。” “胡闹啊!” 贩夫走卒也在议论。 “不知这常贤君到底有多貌美,竟然让一向贤名的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册封他。” “必然是极美的。” “天下风流才子们争相为他写诗赋词传颂其美貌才情,说是天仙下凡呢!” “真想见见……” “马上就能见到了,今日常贤君回门呢!” “回门?” “不是说常贤君是……回哪门子的门?” “嘿,管他呢,咱们瞧一眼就行了。” “是啊,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 苏殷听着众人的议论,微笑,别人骂他也好,赞他也好,厌恶也好,羡慕也好,他都一笑置之。 反倒是女皇显得很不高兴。 她皱着眉头看吵吵嚷嚷的人群,却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生闷气。 “陛下何必生气?” 女皇瞟了一眼苏殷,不说话。 苏殷笑着道:“世人多愚昧,旁人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可人活一世,何必非要在意旁人的怎么看,怎么说?” 苏殷指了指耸立云端的佛塔道:“佛说世人皆可渡,与善恶无关。可是还有一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坏人一念为善是成佛了,可那些十世善人,又有几个有好结局?” “好人不是圣人,圣人亦会犯错,何况是好人。可是好人一旦犯错,却会被人人指责,推翻他之前的所有善。” “可笑吗?” 女皇犹豫着点点头,然后不解的看着苏殷。 苏殷望向人群中,低声说道:“十世善人都难免被世人猜测怀疑,何况是我等凡人。既然无可避免,又何必在意?” 修罗段言坐在酒楼雅间注视着缓慢行驶的车架。 华贵的车架穿过人潮朝着一处方向行去。 然后,在一栋小院子前停下。 小院子前早已站满了人,皆是些美貌的年轻公子,带着一股子风尘气。 车架停下,除了最前面的一位迎了上去,其他公子皆低眉顺眼的站着没动。 “参见陛下,见过常贤君。” “免礼。” “谢陛下。” 苏殷一直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那人朝苏殷讨好的笑笑,苏殷瞥了他一眼,下车径直进了小院子。 女皇跟在苏殷身后,亦步亦趋。 看到这一幕,人群炸了锅。 一名儒生颤抖着身子,气愤地开口道:“太放肆了,仗着陛下的宠爱如此行事,简直跋扈!” 周围有几位儒生一同符合,这位儒生感觉有人符合自己瞬间化身圣人,大肆批判。 说话越来越难听,语气也越来越愤怒,到了义愤填膺的地步。 周围的百姓听不下去,纷纷离她们远了一点。 这几个人还毫无所觉,依旧高声论括。 “喂!你们几个占着这么好的位置到底瞧不瞧?不瞧就让让。” 说着把手放在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儒生肩上,儒生不耐烦的转过来。 看到比她高出两三个头的女子,缩了缩脖子,心里慌乱面上却硬撑着不低头:“谁叫你不早些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来!” 儒生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同伴一把拖下去。 “算了算了,咱们不计较。” “怎么能算了,你看她……有勇无谋……莽夫。” 同伴脸色一变,很想直接将她扔下,但是看了看周围那么多,还是忍下了。 明显形式不如人,居然还敢叫嚣,不知死活。 平时自命清高就算了,现在还敢乱说,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 就你这小身板儿,还不够人家两巴掌的。 高大的女子不屑的撇撇嘴,高声道:“占着茅坑不拉屎,缺德!” 也不知那一声缺德是骂那人说话不留口德呢,还是单纯的骂那人故意挡着位置。 周围的人立即哄笑起来,儒生涨红了脸跟着同伴离开了。 “常贤君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美。” 高大女子身后一名长相不俗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肩,高大的女子回头憨厚的笑笑让开了一个位置。 女子收起折扇,眯着眼看了看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两个人。 “是很美,可惜了。” 高大的女子挠了挠头道:“什么可惜?王爷您在说什么呀?” 女子笑了笑,摇摇头。 可惜红颜薄命啊! …… “这院子是临时租的,简陋了些,常贤君莫要见怪。” 中年男子拘谨地搓了搓手,微微弯腰。 苏殷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表示无所谓。 苏殷带着女皇在院子里随意逛了逛,就去住院休息了。 女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棋盘,看着苏殷笑。 苏殷摇摇头,陪着女皇下了几盘棋。 连输三次,女皇下棋的动作愈加慢和谨慎。 “不对不对不对,手滑了手滑了,朕是要下那里的,手滑了。” 眼看着进入了陷阱,女皇手疾眼快的将前一步下的棋子拿了回来。 悔棋这个事儿让女皇有点不自在,但是输的惨不忍睹,她还是愿意悔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悔棋了,前一两次可能还会做许久的心里建设,悔棋次数多了就没什么了。 苏殷不置可否的笑笑,让女皇悔棋。 然后女皇以更快的速度输了,一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她怔怔地看着棋局,欲哭无泪。 苏殷收好棋子,笑着问道:“要不臣让陛下五子?” 女皇瞪了他一眼,道:“不下了。” 苏殷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要不先用膳?” “好。” 用完膳,苏殷陪着女皇在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 所谓饭饱神虚,女皇在连着打了三个哈切后,苏殷看不下去了。 “陛下要不要歇歇?” 女皇睁大眼睛,半晌叹口气道:“好吧!说好陪你出来玩的,朕……” “无事。” 苏殷笑着道。 …… 女皇沉沉入睡,苏殷看了看转身出去。 “贤君。” 之前迎接女皇和苏殷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喊道。 苏殷坐到书桌后,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最近没有什么事吧?” 中年男子弯了弯腰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 “什么?” 苏殷低下头随口问道。 中年男子犹豫片刻道:“有许多中伤您的流言……” 苏殷抬头道:“不必管他,流言伤不了我。”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苏殷也没说话,书房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看了看最近整理的信息,苏殷将他觉得其中有用的勾出来放在一旁,没用的信息只是瞄了一眼。 虽然有些消息没什么用,但是还是要做到心里有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自古以来不管是在哪里,青楼楚馆都是搜集信息的最佳场所。 大大小小若真若假的消息都会在那里流传,但是不管真假只要消息足够多,就能从其中抓取出正确的消息。 苏殷看的认真,不知不觉一个时辰悄然过去,估摸着女皇应该醒了,苏殷放下册子揉了揉脖子。 想了想,苏殷还是将其中一本写着晋王的册子收好。 这是他要带走的,目前为止,晋王是苏殷最怀疑的人。 晋王的一切表现都透露着一股子怪异,虽然不乏晋王是偷渡的小妖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的可能,但是苏殷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这个小妖大概不足为虑,因为苏殷一直没有发现主脑送过来了其他的任务者。 所以这个任务是属于苏殷一个人的,这个小妖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 女皇一觉醒来有些恍惚,陌生的环境让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陛下醒了?” 女皇将目光移向说话的人,那人有一副好相貌。 哪怕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你,你也甘愿为他掏心掏肺。 女皇笑了笑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女皇立马起来,让宫人们帮她整理好衣服。 苏殷站在一旁看着。 “走吧!”女皇整理好,看了看昏黄的铜镜。 苏殷点头。 …… 回到皇宫,女皇匆匆去处理政事。 苏殷命人关了宫门不见客,自己却悄悄带着心腹出了宫。 还是那个种着五棵榆树的小巷子口,马车静悄悄的停着。 “有什么进展了吗?”修罗段言爬上车坐到苏殷旁边问道。 苏殷顺势将头靠在修罗段言肩上,然后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修罗段言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苏殷靠着。 “没有进展,唯一的怀疑点还是在那个晋王身上。” “那就查她啊!” 修罗段言开口道。 苏殷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你最近都在家干嘛呢?” 修罗段言嘿嘿一笑,将衣袖撩起来让苏殷看。 苏殷奇怪的看了看修罗段言,然后又看了看他的手臂。 “怎么了?”没看到什么变化啊! 修罗段言盯着苏殷,不说话。 苏殷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明白修罗段言的意思。 修罗段言急了,将袖子拉开一点道:“没发现吗?” 苏殷摇摇头,真的没发现什么。 “肌肉,看到没?”修罗段言将苏殷的手放在他的肱二头肌上。 苏殷一脸恍然大悟,捏了捏手里的肌肉道:“这几天你都在家里锻炼?” 修罗段言点点头,自豪的笑道:“怎么样,还能看吧?” 这具身体虽然是将军的独子,但是那身子骨也就比养在闺阁的男儿好一点儿,连农户家的孩子都不如。 别看他在王城里的名声那么差,其实武力值真没多少。 苏殷笑着点点头道:“比起很多女子都好多了。” 加上修罗的天赋本领,当个征战四方的常胜将军是绰绰有余了。 说完,苏殷看向修罗段言:“元将军不知道?” “我哪能让她知道,让她知道还得了。” 苏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我已经给我娘洗脑了,你放心大胆的干,我做你的后盾。” 苏殷笑了笑,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也要注意分寸。 如果不危及赵家的江山,并且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元将军或许会帮助他。 如果要让赵家亡了江山,元将军说不定第一个反叛。 元家自开国皇帝起就对赵家忠心耿耿,冲锋陷阵永远冲在第一个。 想了想,修罗段言又道:“这具身体我已经改造的差不多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去为了征战天下,荡平九州。” 苏殷看着他认真的脸,点头道:“好。” 就像在九宸一样,只要他需要。修罗就能带着修罗族所有的精锐为他披荆斩棘,扫平所有的障碍,只为了让他出一口气。 一丝冷空气从马车外面钻进来,苏殷从修罗段言身上起来掀开帘子。 乌云层层叠叠的堆积在王城上方,阴沉沉的天气昭示着即将下雨。 “要下雨了。” 修罗段言看了看天色道:“确实。” “该死的雨。”苏殷咬了咬唇骂道。 …… “要下雨了。” 一名女子站在窗口看着阴沉沉的天。 “王爷不喜欢下雨吗?” 女子身后站着一位高高大大的女壮士,女壮士带着憨厚的笑问道。 女子摇摇头道:“我还不喜欢下雪呢!” “下雪不好吗?银装素裹的,很好看啊!” “不好,下雪往往意味着食物缺乏,很不好。” 说完,女子强调道:“我很不喜欢。” 女壮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女子叹了口气,望着阴沉沉的天色脸色凝重。 她,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可是这个世界,能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 第八十二章逆行(8) 王城一连下了五天的雨,不大,但是淅淅沥沥的也惹人心烦。 “这该死的雨。”苏殷站在窗外低声咒骂。 可能小动物们都是不喜欢下雨的吧,哪怕是传承了几万年的大妖骨子里都是不喜欢雨的。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是到秋天了呢!” 女皇摆好棋盘,头也不回的说道。 常青下雨这几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该死的雨了,就今天都有四五次。 看来确实是很讨厌雨了。 苏殷转回身,望了一眼袅袅升起的青烟。 “这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 “快了。”女皇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道。 …… “这雨何时才能停?” “王爷,您怎么又问这个问题?”高大的女子忍不住叹气。 女子微皱着眉,又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竹林。 “这雨……何时才停?” “王爷……” …… 今夜雨停了,被雨洗过的天空格外澄澈。 繁星挂在天空,月亮隐于云后。 黑夜中黑色的身影在林中穿行。 高大的女子护着另一位年轻女子不断向前跑着,年轻女子大概是缺乏锻炼,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 最后,年轻女子索性停下脚步,狠狠的吐出一口气。 “不跑了。” 高大的女子着急的看着她喊了一声。 “王爷。” 被叫做王爷的女子咳嗽了几声,弯下腰摆摆手道:“不管了,大不了一死,再跑下去,本王非得废了不可。” 高大的女子无奈的看着她,最后只能绷紧身子,警惕的盯着周围。 不消片刻,两人被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站立着,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这么看着她们。 “晋王殿下,久仰。” 黑衣女子们分开一条路,一位男子众星拱月搬从中穿过。 年轻女子一看到他,眼里闪过了然的眼神。 “常贤君。” 苏殷微微一笑,让众人退远些。 “把你诱出来,可真不简单。” 各种阴谋阳谋用尽了,谨慎了再谨慎才将人从王城中骗出来,可不是不简单嘛。 晋王看着苏殷,叹口气释然的道:“我没想到,你们的动作那么快。” 苏殷看着她,将手放在腹前。 “你们的胆子可真大。” 说真的,苏殷有时候都佩服这群小妖。 明知道时空局是龙潭虎穴还敢闯,真不知道是该说它们一往无前呢,还是莽撞。 晋王叹了口气道:“胆子不大,也不敢来。” “何必呢?”苏殷问道? 晋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柔软白皙,没有一点老茧。 那是它一直一直渴望的东西。 它想要化形,可是它没有那样的能力与资质。 它唯一会的,是附身。 可是在九宸,在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它们这样的小妖,哪里敢随便附身别人呢? 它们是九宸最弱的一部分,没有谁在乎,也没有谁会庇护。 “何必?我们啊,只是想放肆的活一回罢了。这有什么错呢?” “这没有什么错。” 苏殷低声道:“可是你们威胁到小世界的正常运转就是错。” 晋王定定的看着苏殷,忽然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错。” 然后她转过身,抱住身后高大的女子。 女子憨厚的脸上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回抱住她。 她不知道她家王爷和常贤君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王爷现在很伤心。 上架感言 补一个上架感言 写这本小说一开始真的是心血来潮,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写到现在。 一路走来也挺困难的,身体一直不好,还喜欢胡思乱想。 有时候身体出问题了就会断更几天,但是看到可爱的小读者们没有抛弃我,就特别开心。 特别感谢一直给我投票的小可爱们,要不是打开助手看见你们,我可能都坚持不下去。 刚开始创建苏殷这个人的时候,三次世界里遇到了很多挫折,上课考试什么的也不是很顺利。 那段时间真的心情很糟糕,然后正好也看到关于狐妖妲己的神话传说,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有点神经质脾气差却容貌无双的一个男狐妖。 他是不完美的,但是内心还是保持着年少时期的柔软善良。 他将人命视若无物,却会为单纯美好的事物心软。 苏殷这个人,很像社会中的我们,用冷漠的面孔来面对世界,但是内心还是渴望温暖,面对弱小依然会伸出援手。 事实上没有人是完美的,通常只是想让别人以为自己完美而已。 所以我笔下的主角都不完美,性格方面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他们不缺乏责任心和同情心。 这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个人一定要有责任心和同情心。 最后,再次感谢宝宝们的支持。 第八十七章逆行(13) 苏季回去了木城,赵远芳每每上朝看见空出来的位置,就很不习惯。 大臣们却对比乐见其成,苏季回明摆着是常贤君的人,她走了她们也能松口气。 毕竟苏季回在,她们就有一种时时刻刻被常贤君盯着的错觉。 “北方动作频频,恐是……”兵部尚书斟酌着开口,北方一向是荣国的大患,荣国上下对这个话题都很敏感。 宣政殿内阁,六部尚书、元将军和三位阁辅坐着,上方坐着赵远芳和苏殷。 林首辅经过上次的事件收敛了许多,知道新帝不是那么好掌握的,朝中常贤君的鹰犬不少,新帝的背后又站着常贤君。 兵部尚书最近也不针对常贤君了,倒不是她脾气突然变好了,而是她在经过一次与苏季回推心置腹的交谈后,想明白了一些。 两位副阁老本身是安分的性子,分得清好赖。 她们对常贤君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虽然之前对先帝力排众议册封常贤君让她们有些不满,但是册封之后她们就没有什么好想的了。 毕竟兵部尚书那样的人还是少数,识时务的人总是多一些。 比如户部侍郎苏季回,再比如刑部尚书高涛涛。 礼部尚书在这种议事会议中总是作为陪衬比较多一些,礼部最是清贵,但是也没有实权。 礼部尚书通常由皇室或外戚担任,没人敢惹,也没人会在乎。 “北方……”元将军从兵部尚书提到北方就开始激动,她看着苏殷的眼神仿佛看着知己。 “北方的事先放放,现在重要的是赈灾。”吏部尚书皱皱眉说道。 元将军忽然转过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一声道:“什么叫先放放?北方之事事无大小,哪里有先放放的道理?” 吏部尚书不乐意了,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一群武官,哪怕元将军功绩卓然,她也不太看得起她。 “难道赈灾不重要吗?” 元将军脸一沉道:“在下哪里说赈灾不重要了?尚书大人不要冤枉人。” “什么叫冤枉人,你……” 苏殷本来冷眼看着她们争吵,但是看到话题越来越偏,苏殷忍不住了,突然打断道:“够了,没意义的话就别说。” 吵着吵着就偏离话题了,接下来的话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无非就是胡搅蛮缠。 元将军瞥了一眼依旧愤愤不平的吏部尚书,拱手道:“臣有罪。” “无妨。”赵远芳看了看两人摆手道。 “好了,赈灾一事就按林相说的做。营兵之事……”赵远芳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是该改改了。不过此事急不来,诸位先下去商量商量,拿一个章程出来,时间长短不重要,稳一些也好。” “是。”重臣们拱手道。 苏殷敲敲面前的矮桌道:“接下来,关于北方……诸位有何见解?” 这是常贤君第三次提起北方,她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说话,苏殷皱着眉道:“怎么?都没有什么见解吗?” 看了一圈,林首辅硬着头皮道:“这……北方战事……臣等……臣等……” 林首辅将视线投向元将军,结结巴巴的开口。 “元将军……可有何见解?” 元将军老神在在的端坐着,不理会林首辅的眼神。 林首辅尴尬的笑笑,低头道:“臣有罪。” 苏殷冷冷的看着林首辅,然后朝元将军扬了扬脸。 元将军轻咳一声道:“臣以为,只要粮草足够多,北方不足为虑。” “何以见得?”赵远芳道。 她知道最近常贤君常常召见元将军,但是她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但是应该是关于北方的。 常贤君对北方有很大的敌意,所以对北方开战是避无可避。 说到粮草,赵远芳想起来一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八个字说明后勤补给对于一场战争的作用也是很大,因为小型战争可能需要牵扯的人数是几万,国家可以轻松地解决他们的补给问题,但还有很多的大型战争发生,这些战争中一般需要参战的人马达到上百万,他们一般都是要远赴他乡作战,要给他们提供充足的后勤补给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粮草,粮草…… 赵远芳想到粮草就忍不住叹气。 虽然元将军说只要粮草到位,北方不足为虑。 元将军为人谨慎,没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说那样的话。 所以如果粮草真的到位的话,北方真的是不足为虑。 可是荣国就算能为这一次战争提供足够的粮草,朝臣们同意吗? 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北方天气恶劣,北方戎族骁勇善战在北方一向处于统治地位。但是,她们却有最大的劣势——团队作战能力太差。没有好的兵法阵法,她们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不足为虑。但是她们又是马背上的长大的,骑兵不用在下说,在座的各位也明白。荣国兵力……虽说士兵多,但是大部分没什么战力。而是荣国,兵部占八成。” 元将军看了看脸色凝重的众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着道:“荣国的优势在于粮草充足,北方不适宜种植所以食欲缺乏,她们打不起长远战争。若是粮草足够,臣等保证,戎族甚至整个北方游牧民族都不足为虑。她们,越不过新城的城墙。只能永远龟缩在草原深处。” 赵远芳盯着元将军,笑着道:“来人,取堪舆图来。” “元将军,请。” ………………………………………………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这时看见一位面容姣好的男子坐在小亭子的石桌旁,挺直背脊低头细嗅杯子里的清茶。 清风吹过竹林,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端的是美景美人,相映成趣。 “阿殷。”来人愣愣的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开口道。 那人抬起头,微笑。 “修罗,过来坐。” 苏殷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给摆在对面的杯子斟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余韵不断。 修罗笑着端起茶杯,嗅了一口没有喝,放下杯子道:“北方之事定了?” “嗯。”苏殷双手撑在石桌上,托腮道:“快了。” “嗯?”修罗段言抬眼,不知道阿殷说的快了是什么意思,是说北方战事快了呢,还是回去快了。 这时一片青绿的竹叶落下,正好落在修罗段言的杯子里。 修罗段言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真好啊!” 苏殷指尖略过修罗段言的茶杯,笑眯眯的问道:“什么味道?” “唔……茶的味道。”修罗段言盯着杯子,眼神暗了暗。 “好喝吗?”苏殷眨了眨眼,眼波流转。 “唔……要不要常常?” 苏殷收回手,垂下眼眸道:“哦!不要!” 拒绝的很干脆利落,也很绝情。 修罗段言站起来俯下身抓住苏殷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石桌上,凑进苏殷的脸。 苏殷身子后仰,盯着修罗段言越来越近的脸,最后实在避无可避,只好仰起脸直视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轻轻朝苏殷脸上呼气,然后抬眼盯着苏殷的眼睛,一眨不眨。 “阿殷……” 苏殷抿了抿嘴,闭上眼睛。 ……………………………… 这一日,朝堂震动。 不是大臣们不淡定,而是这个消息直接把她们惊住了。 虽然说常贤君这人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一次也太…… 兵部尚书气呼呼的瞪大眼,但是她没有再去盯着常贤君不放,而是怒视着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的元将军。 元将军低着脑袋,不敢去直视惨淡的人生。 大臣们的眼神恨不得直接烧死她。 对于劝说常贤君这件事,她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但是!元将军,她们就不客气了。 毕竟这次事件的主角,是元将军的独子。 “元将军,您怎么说?” “这……”元将军扯了扯嘴角,看了看上面一脸淡然仿佛不是他挑起来的事儿的常贤君。 “犬子的武艺和领兵能力,臣还是很认可的。” 她儿子,最近不知道是吃什么了,反正能把她直接揍趴下,还是手下留情的那种。 至于对于战场上阵法的应用,元将军眼角跳了跳,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认可?”兵部尚书呵呵两声,她深吸一口气指着元将军,然后再次吸了两口气才开口道:“胡闹!领兵可是儿戏?这是认可不认可的事吗,这是关乎整个荣国上下几百万百姓的事。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男子去领兵?您莫不是疯魔了吧?” 元将军懵逼的看着她,指了指自己,无辜的开口道:“尚书大人,您指着在下骂什么?跟在下有什么关系?” 苏殷看了看元将军,又看了看仍然气愤难当的兵部尚书,将脸转向另一处。 元将军看到常贤君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张了张嘴,然后憋屈的瞪了一眼赵远芳。 赵远芳:“……”你们不要欺负老实人哦! 苏殷终于良心上过不去了,轻咳一声道:“尚书大人,您且……” 看了看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样的修罗段言,苏殷尴尬的笑了两声道:“男子带兵虽说闻所未闻,但是也未尝不可啊!” 修罗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大宝贝。 兵部尚书冷哼:“战场可不是儿戏……他……他如何能胜任。” “为何不行?” “他可熟读兵法吗?可懂作战吗?可能以一敌百吗?”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兵部尚书恨恨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元将军。 元将军呵呵笑道:“尚书大人,犬子自幼熟读兵书,兵法……唉,说来惭愧,在下不及也。” 兵部尚书脸一僵,然后继续道:“好吧,就算兵书兵法都难不倒元公子,元公子可能以一敌百吗?” 修罗段言抬起头,委屈的看着苏殷。 苏殷移开视线,扶额叹息,对赵远芳道:“陛下不如一试?” “也可。”赵远芳笑呵呵的看着几人,然后对武将们和站在殿下的内侍示意了一番。 大臣们迅速让出了一块空地,看着元将军的表情非常不善。 元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无其事的左右看了看,假装看不见众人的眼神。 “元公子,请赐教。”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将军,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能站在大殿里,就说明她是个五品以上的官员。 修罗段言上下大量了来人一番,笑着道:“小将军,请。” 小将军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拱手道:“元公子先请。” 修罗段言一挑眉,不再跟她客气。 一息过后,小将军躺下地上,揉着自己的腰呲牙,脸色涨红。 过了一会儿,小将军撑着爬起来,低下头道:“元公子厉害,在下认输。” 修罗段言拱拱手道:“承让。” 小将军红着脸退到人群里。 苏殷笑眯眯的看着,然后道:“继续。” 沉默了一会儿,一位年长一些的将军看了看元将军,站出去朝修罗段言道:“贤侄下手轻些,可否?” 修罗段言弯腰行礼道:“不敢。” ……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还有死劲儿揉眼睛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在做梦。 兵部尚书眼睁睁的看着瘦弱的小公子将满殿的武将们按在地上摩擦。 “臣,无话可说。” 第八十八章逆行(14)【求月票】 今日的风很大,但夏日末尾里的风,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这种愉悦在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出现后达到了顶峰。 “见过常贤君殿下。”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这群士兵们已经接纳了作为男子的修罗段言,也同样尊崇被修罗段言天天挂在嘴边的常贤君。 当然了,她们尊崇常贤君不只是因为元小公子推崇常贤君,而是常贤君出过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 虽然朝堂上对常贤君褒贬不一,但是她们老百姓是真心感谢常贤君的。 “诸位。” 苏殷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密密麻麻站在下面的士兵,以及骑着马一身戎装的修罗段言。 “今日,在下在此送别诸位将士。荣国历经三百年,承先贤司祖兢兢业业侍奉江山,方有如今盛世华庭。” 苏殷看着一张张稚嫩的面孔,眼神柔和。 “来人,赐酒。”一摆手,侍女们抬着酒杯陆陆续续从士兵们面前走过,递上酒杯。 苏殷端着交杯酒,一步步走向修罗段言。 “修罗。”苏殷压低声音,看着修罗段言的样子眉目如画。 修罗段言拿过酒杯,吻了吻杯沿。“莫不是舍不得我走?” 苏殷眯着眼退后一步,举起杯子高声道:“元小将军,在下先干为敬。” 说完干脆利落的一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将杯子摔在地上。 将士们其实听不见常贤君说了什么,但是她们看见了常贤君喝酒和摔杯子。 没读过什么书的士兵们激动的浑身颤抖,见元小将军举起杯子,她们也举起来。 几万只杯子一同摔在地上,一瞬间酒气冲天。 士兵们握紧手里的兵器,盯着苏殷的眼神满是狂热。 “起戈,起戈。” 苏殷叹气,抬手命乐师奏乐。 “为荣国骁勇之兵起战歌!”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那日的风特别大,吹的歌声四处飘散,后来满城尽是战歌声。 ……………………………………………… 极北之地,风月肆虐。 风越刮越紧,雪越下越大,天气越来越冷。 猛烈的北风卷着飞雪,向将士们迎面扑来,他们的脸和手早已麻木,似乎骨头都冻透了。 旗帜冻裂了,战马冻得不敢嘶鸣,只能踏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地前进。 北地的腊梅,本该幽香美艳的季节,却陡然间在马蹄声中散落一地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流血漂橹敌人提着刀在王红身边呼啸而过,有一滴同伴的血顺着到刃落在她的脸上,在眼中氤氲成一片惨红 按理来说,她本该也做一个猛士,迎着夕阳留下她最后的背影 可她没有,恍惚间好似听到小夫君的吴侬软语,看见那弯垂柳后的月牙,嗅到那年她们泛舟偶然惊起的荷香 恍惚之间,她想起来。 她不能死……回家……回家……她在忐忑中于黄沙上合上了双眼,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抹惨烈的血红冬雪。 两军还在厮杀,她们已经分不清身边的人是敌是友了,她们只知道杀。 屠戮还在继续。 此事,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 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透露,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 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 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 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 现在看来,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能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切的快感。 傍晚时分了,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白雪覆盖的大地…… 修罗段言站在高处剧烈的喘息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他捏着手里的长剑,眯着眼睛看遥远的夕阳。 “真美啊!” “小将军……胜了,咱们胜了。”副官咧着嘴,站在修罗段言身后。 修罗段言转身微笑,甩了甩长剑上的血液。 “传捷报回王城。” 阿殷,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也没有让你失望吧! 我说过,我会一直为你战斗,所向披靡。 …………………… 王城在九月九这天举行了巨大的祭祀典礼。 新帝赵远芳带着后宫君后和常贤君先行前往皇陵,文武百官由林首辅带头推后几日才出发。 《管子·轻重己》说:“以春日至始,数九十二日,谓之夏至,而麦熟天子祀于太宗,其盛以麦……以夏日至始,数四十六日,夏尽而秋始,而黍熟天子祀于太祖,其盛以黍……数九十二日,谓之秋至秋至而禾熟天子祀于太郊,西出其国百三十八里而坛,服白而*白,*玉笏,带锡监,吹埙*风,凿动金石之音,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循于百姓,号曰祭月,牺牲以彘……以秋日至始,数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坛,服黑而*黑,朝诸侯卿大夫列士,号曰祭辰“ 赵远芳肃穆的跪坐着,身边左右是她的父后和苏殷。 苏殷仰着头看前面高大的石碑,前面是无数人的名字,甚至有的地方只是空着,没有名字。 这个石碑是荣国开国皇帝立的,上面的名字都是荣国的开国元勋。 有的名声显赫,有的默默无名,但是她们都享受着荣国上上下下百姓每年的祭祀。 因为她们,都是有功之臣。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苏殷默默的听着礼部尚书念着一些关于祭祀的话,虽然看起来苏殷在认真听,但是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远芳悄悄靠近苏殷,歪着头低声道:“您在担心元公子?” 苏殷回过头看了赵远芳一眼,然后轻轻摇摇头道:“臣只是在想这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 苏殷低下头,悠悠的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君不见青海头, 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什么?”苏殷的声音实在太低,赵远芳皱着眉问了一句。 苏殷抬起头盯着石碑上的一个个名字,摇摇头不再说话。 …… 那日的祭祀极其盛大,王城的百姓十之八九都去了。 一是为了给出征的家人祈福,二是想看看声名远扬的常贤君。 距离祭祀的日子过了许久,苏殷时不时看着北方的天空发呆。 这一日,苏殷在宣政殿外面的走廊栏杆上看着皇宫不远处的佛塔发呆,苏季回从内阁出来看见这一幕一愣,然后走到苏殷身边站定。 “贤君。” 苏殷头也不回的道:“木城一应事务完结了?” 苏季回早在几天前就回了王城,但是她没有被苏殷单独召见过,所以这才是她最近第一次见苏殷。 “是。” 顿了顿,苏季回犹豫着开口道:“贤君在想什么?” 苏殷回过头,背靠着栏杆道:“天下百姓。” “百姓?” 苏季回望了望远处,不解的看着苏殷。 “吾与百姓,孰贵乎?” 苏季回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民贵君轻吗? 可是,她不想这么说。 如果是为了说话漂亮,她完全可以背一段书下来。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可是,她愿意说这样的话吗,这是她想说的吗? 不,这不是。 “贤君,乃君子。” “君子?”苏殷挑眉,捂着嘴笑道:“苏侍郎真是可爱呢!” 苏季回木呆呆的看着苏殷,闻言红着脸连连摆手道:“臣,此言皆出于真心。……贤君……” “嗯。” ………… 赵远芳坐在皇座上撑着脸颊昏昏欲睡,苏殷看着下面又因为一些小事争吵起来的大臣们。 “捷报!”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惊醒了赵远芳,也惊讶了无所事事的苏殷。 还不等赵远芳说话,苏殷就迫不及待的道:“传!” “捷报!” 内侍接了捷报命人安顿好传捷报回来的士兵,自己拿了捷报匆匆进殿。 满朝文武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份捷报,恨不得直接盯出一个洞来。 赵远芳匆匆看了一眼捷报,然后大笑起来,将捷报递给了苏殷。 “诸位,北方战事大捷。” “大捷了?” “真的大捷?” “太好了,太好了……” 林首辅激动的浑身颤抖,压制住自己不受控制的腿,她盯着苏殷手里的捷报满脸渴望。 苏殷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勾起一抹微笑。 看了一眼下面激动不已的大臣,苏殷将捷报给内侍,内侍传给了林首辅。 苏殷含笑道:“诸位以为,该如何封赏诸将?” 林首辅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道:“臣以为,此乃大功,该封爵!” 赵远芳笑呵呵的道:“封什么爵位为好?” 林首辅刚想说“此功绩不亚于开国功勋,理应封赏公爵之位。” 想到公爵,林首辅顿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那个领兵的将军,好像是元将军的独子。 他……他是个男子啊! 这特喵的怎么封爵? 你们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 大军一路攻到了戎族的君主的住处。 戎族君主一个人独子坐在帐篷里,她挺直了脊背,丝毫看不出来颓败的气息。 修罗段言众星拱月的出现,戎族君主惊愕的看着他。 “没想到,荣国还能出这样一个男子。任用男子为将,你们的新帝,很有胆识。” 修罗段言嘲讽的笑笑,盯着她道:“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本将军亲自动手?” 戎族君主笑了笑,站起身道:“不劳烦小将军,在下……自己能走。” “请。”修罗撩开帐篷的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将士无一例外的向他行礼,满目崇拜。 “北方,已定。” 修罗段言帅气的翻身上马,拉紧缰绳向来处而去。 …… 大军开拔,半月后修罗段言带着大军行至一处山崖下。 “悠悠相思曲,琴弦心下系,风情万里来,花落树家开,不用忖思量,暗自嗟愁离。空翠烟波里,袅袅曲幽尽,我与君相许,来年约他里,琴瑟舞心声,舞姿吟相思,莫道不相忘,从此两厢许。” 远远的,不知从何处传来歌声,是清丽的少年音。 修罗段言拉住缰绳,皱着眉头。 “望海楼明照曙霞,护江堤白蹋晴沙。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歌声没有停,依旧响着。 “阁下何人?请出来相见。” 歌声顿住,不一会儿一名少年从山涧现身,笑着对修罗段言行了一礼。 那少年唇红齿白,哪怕在王城有美名的权贵公子都不及。 修罗段言眯着眼,眼神不善。 荒郊野外出来的,不是妖怪就是鬼,能有什么好东西。 “在下莫青,见过元小将军。” “你是何人?” 那少年笑眯眯的看着还透着血腥气的大军,道:“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修罗段言笑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敢问阁下修的什么大道?” 少年对修罗段言的嘲讽不以为意,微笑道:“天下为道。” 第八十九章逆行(15) “你相信命运吗?” “相信什么?” 苏殷撑着脑袋,含笑望着被修罗段言从半路捡回来的男孩子。 “命运。” 少年一脸执拗。 苏殷轻轻笑了几声:“少年人,这么执拗可不好。” 少年涨红了脸,盯着苏殷的眼神分外不高兴。 “贤君……” 苏殷扭头看了一眼修罗段言,然后回过头对少年道:“你相信吗?” 少年歪着头,不解的看着苏殷。 “命运。”苏殷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 “您……”少年跺跺脚。“我不信!” 常贤君真是太狡猾了,居然用他的问题来反问他。 “不信?世人都信!”苏殷挑眉,叹口气道:“但,是该不信的……” “为什么?” “修道之人,怎么能信命呢!” 修道之人本就是与天对抗,若是信命,早就万劫不复了。 他们不信命,但是却让旁人信命。 觉得可笑吗? 但是这不正是高居庙堂的官员相公们做的事吗? 所以说,不管是修道还是做官,都是一样的。 它们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少年看了看宫殿里奢华的装饰,贵不可言的画作和珍宝,转过头对着苏殷道:“贤君也修道?” “不,我……修鬼道。” “鬼道?”少年惊愕的抬头,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鬼道。 师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可是,鬼道是什么道? 少年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苏殷伸手是指压住嘴唇。 “嘘!你只要知道,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 这个世界有光明就必定有黑暗,因为光明无法照耀所有的地方,那些地方成了光明无法到达之地。 但是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少年低下头默默思索,他这时候并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甚至他都无法理解贤君的做法,也无法理解世人的反复无常。 明明前一刻还对那个人充满感激,下一刻就能将人拖入深渊。 “你叫什么名字?”苏殷站起来,修罗段言立马狗腿的跑过来帮他整理衣服。 这幅样子,他的兵应当是没有见过的。 若是见了,怕是要当做不认识呢! “李承宣。”少年跟着站起来,乖巧的跟在苏殷身后。 按理来说,他的性子其实也是桀骜不驯的,从上次拦住修罗段言就能看出来。 可是在面对常贤君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气势低了一截。 不知道是他能力不够呢,还是常贤君的气势太强大。 “李承宣?”苏殷扭过头,笑道:“这是个好名字。” “走吧,在下带你去见君后。” “君后和传闻中一样温柔吗?” 苏殷轻笑道:“你不是能掐会算?自己算算啊!” 少年嘟着嘴:“我哪里会这个?” 什么能掐会算都是骗人的,江湖术士的手段罢了。 哼,败坏我修道之人的名声。 …… 君后刚刚喝了养身子的药,正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椅上小憩。 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或者说是,自从先帝去了后,他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垂帘听政,他也不太爱去。 反正他既听不懂,也插不上话,去做什么呢? “圣君,贤君携元将军独子和一少年求见。” 君后睁开眼睛,抚了抚晕晕的额头,抬眼道:“贤君来了?” “是,就在门外。” 君后伸出手,内侍轻柔的扶起他,顺便弯下腰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压出褶皱的衣角。 君后揉了揉太阳穴,道:“请进来。” 内侍担忧的望了一眼君后,然后行礼退了出去。 “君后身子可好些了?” 苏殷就着热茶吃了一口点心,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君后的脸色。 少年坐在苏殷下首,乖乖巧巧的喝茶吃点心。 修罗段言站在苏殷身后,帮苏殷捏肩。 这个举动很无礼,可是君后却对比见怪不怪。 元小将军去北方之前也常常进宫,在贤君的宫殿里他见过了不少。 北方战事持续了两年,元小将军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进宫见贤君,可见是感情好呢! 君后笑了笑,道:“一直不见起色,太医倒是见了不少。” 苏殷将吃了一口的点心悄无声息的放下,假装自己没吃。 “是药三分毒,君后不该听太医的每日吃什么补药。” 君后的身体其实没问题,他是心病。 曾经生活中充满了算计,所以他一直有动力,因为他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为孩子保驾护航。 可是站在他的女儿已经做了皇帝,他自己则成了圣君,没有人再给他脸色看。 虽说他也参与垂帘听政,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所以在朝堂上他总是不说话,静静的听着贤君和大臣们议事。 君后叹口气,道:“吾何尝不知,可是……最近总是常常没有精力,感觉疲惫不堪。” 苏殷看了看像只小仓鼠一样吃糕点的李成宣,微微一笑计上心来,转头对君后说道:“说起来,陛下也老大不小了吧?” “是呢!可是芳儿……她不愿意成亲。”君后皱眉,眼里尽是忧虑之色。 哪有十七八岁还不成亲的,普通人家都没有这样的,何况帝王。 可是赵远芳总是说不着急不着急,她还小急不来。 那能不急吗? 再过几年可就没有好人家的男孩子留下了。 可是他自己急死了,女儿不听话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就愁。 苏殷笑道:“陛下该成亲了,如今朝臣们该催了。” 君后有些犹豫。 “陛下不听话。” “君后何必听陛下的,陛下不愿意成亲无非是没有合心意的。可是心意这个东西,处处就有了。” 老人们常说,感情是处出来的,苏殷觉得很有道理。 感情不就是处出来的嘛,不想处哪来的感情? 一见钟情是故事里才有的,现实里往往是日久生情。 君后听了觉得有道理,不过很快他又忧虑了。 “可是哪里来的孩子让芳儿处。” 他的娘家……那些孩子都不安分,让他们配自己的女儿,他怕女儿受委屈。 他娘家的那些侄儿,配不上他的女儿。 苏殷垂眸,吹了吹茶杯里飘着的叶子,然后不经意的开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君后说着苏殷的眼神看向李成宣,笑道:“这是……” 李成宣抬头,傻傻的看着苏殷,然后露出一个温婉的笑道:“见过圣君殿下,在下松山李成宣。” “成宣?不错。这孩子看着就是个聪颖的,名字也取得好。” 没注意还不觉得,一注意到君后就忍不住点头。 君后越看李成宣越满意,他就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孩子,看着就喜人。 而是,贤君的眼光,错不了。 苏殷笑道:“是呢!这孩子的名字取得好,臣也夸过。” “好好好。真好!” 李成宣听着两人一唱一和,不经头疼。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腼腆的笑笑道:“谢圣君夸赞。” “这孩子,真是知礼。”君后抿着嘴笑。 随后君后问起了李成宣的身份。 得知他是个修道之人,君后忍不住咋舌。 “成宣师从何人,令师必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吧?” “家师乃白鹿真人。” “竟是白鹿真人!” 李成宣笑笑,安安静静的坐着。 君后看着李成宣,满意的笑了。 白鹿真人在荣国的地位,很国师不相上下。 不过荣国如今已经没有国师了,本想请白鹿真人坐镇国师府,可是白鹿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见都没见到,谈何请。 所以荣国已经很久没有国师了,国师府也成了摆设。 如今迎来了白鹿真人的徒弟,那就是荣国之福。 若是能…… 唉!就怕人家看不上他女儿啊! 苏殷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修罗段言静静的看着苏殷的侧颜。 今天也是如此的沉迷我家阿殷的美颜呢! 我家阿殷真好看,最好看。 没过一会儿,内侍急匆匆的进来,满脸的笑意:“圣君,陛下来了。” “皇儿来了?”君后下意识的站起来,然后看到贤君身旁的李成宣,忽然又坐下去,摆摆手道:“来了便来了,叫皇儿进来。” 内侍憋住笑,轻声道:“是。” 苏殷也笑着摇摇头,只有李成宣一人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父后,贤君。”赵远芳大步流星的走进屋里,行了个礼,抓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茶。 君后瞬间绷着脸,呵斥道:“你为孩子,急什么?” 然后迅速看了看李成宣的表情,看着那孩子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收敛了怒气道:“什么时候不能喝茶,你急这点儿功夫?” 这孩子,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到有别人在吗? 赵远芳放下茶杯,疑惑的望着君后。 以前不是也这样吗? 她咋了,她……她委屈。 在朝堂上大臣们给她气受,议事有争议的时候常贤君给她气受,结果来了后宫……好嘛!她父后也骂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女儿下次喝慢些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女汉子能伸能屈,喝慢点就喝慢点。 哼! 君后:“……” 苏殷看了看无奈的君后,笑道:“陛下还是孝顺呢!” “她呀!也就孝顺这个优点了。” 君后指指赵远芳,笑着摇摇头。 俗话说,孝顺父母的孩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嘛,对对象也差不了。 苏殷也笑眯眯的。 赵远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这两个是要干嘛! 一个爹,一个是亦师亦友,两个人掺和起来,鬼知道要搞什么东西出来。 “父后,这位是……” 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赵远芳突然注意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李成宣。 至于之前元小将军带着一个人进宫见常贤君的事,已经被她自动忽略了。 君后笑意盈盈的道:“这位是李成宣公子,白鹿真人的弟子,比你小三岁。” “李公子。”赵远芳笑呵呵的拱手道。 李成宣皮笑肉不笑的回礼道:“见过陛下。” 苏殷置身事外的看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打扰。 不打扰,就不会事与愿违。 …… 赵远芳和李成宣的初次见面不算多么美好,甚至有些尴尬。 就好像被父母安排相亲的年龄男女,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种无法想象的尴尬。 “你怎么在这儿?”赵远芳诧异的看着李成宣。 说好的父后召见她,怎么出现的是这个小男孩儿? 李成宣憋红了脸,愤愤不平的看着赵远芳。 他也想不通了,不是常贤君约他出来的吗? 结果这货怎么在这儿? 常贤君呢? “我才想问呢!你在这里做什么,此时不该是朝会吗?”李成宣冷哼一声,双手抱胸。 赵远芳摸了摸脸颊,低头道:“朕生病了,怎么了?” “生病?”李成宣上下打量了一眼赵远芳,冷笑道:“陛下看着可不像病了,生龙活虎的很嘛!” 可不是,赵远芳不管往哪儿一站,别人都不会觉得她生病了。 谁能觉得一个脸色红润的人生病? 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远芳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 “哼,偷懒就偷懒,还说什么生病……” 赵远芳咬牙,这个……这个小男人。 算了,就当没听到好了。 赵远芳挺直了脊背,快步离开了这里。 李成宣在背后露出胜利的笑容。 跟我斗,小样儿! “成宣。” 李成宣转身,惊喜的道:“贤君,您来啦!” 苏殷点点头,笑道:“刚才遇见谁了?” 李成宣连忙摆摆手道:“没谁没谁,就是个……小宫女。” “哦?”苏殷歪着头看了看走远的背影,笑了笑道:“好。君后找你说说话,快去吧!” “您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苏殷将手叉在袖子里,笑眯眯的道:“我的事儿不着急,你去陪陪君后说话。” 李成宣点点头道:“嗯,好。” “现在就去。” 李成宣嘟嘴。 “好……这就去。” 说实话,他更喜欢和常贤君呆在一起。 每次去见圣君,他都觉得怪怪的。 君后总是拉着他夸陛下,可是……陛下是不是长得好,是不是个会疼人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苏殷看着李成宣的背影,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修罗段言站在他身后,宠溺的看着苏殷。 第九十章逆行(16) 辰时,朝会结束后赵远芳带着重臣去内阁商议。 户部尚书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肥胖的身躯忍不住抖了抖。 赵远芳注意到这一幕,她呼出一口气,道:“郑尚书身子可还好?” 户部尚书又抬手擦了擦汗,弯腰道:“臣无事。” “这都入秋多久了,怎么天气还如此炎热。”赵远芳皱了皱眉,心烦意燥。 苏殷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 明明已经入秋,可是天气却丝毫没有变凉的趋势,反而越来越热。 辰时也不该如此热,便是仲夏也没有那么热。可是…… 苏殷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要开始了。 那场大祸,即将临头。 整整四个月,荣国没有下一滴雨。 百姓流离失所,粮食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卖儿卖女者不知凡几。 这是一场灾难,也是一场变革。 ……………… 帝王无德,妖妃乱世。天降流火,惩戒世人。 坊间出现了一些传言,也许是有心人故意传播,也许是百姓想要找一个人来仇恨。 总之,这句歌谣出现了,以潮水一般的速度迅速传遍了荣国的每个角落。 “东方遇红日,南国祸将行。……行迈靡靡,朽木依依。……壬水千秋,灼灼目华……” 几个孩童在街上围绕着唱歌谣,蹦蹦跳跳。 苏季回拉住缰绳,皱着眉头望着她们。 侍从望了望她黑沉沉的脸色,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孩子,道:“大人,坊间尽是这些流言……止不住。” 苏季回打马向前,沉声道:“有心人特意传播,如何止得住?” “她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侍从愤愤不平的道。 世人愚昧无知,遇到事情只知道责怪别人,被人稍微煽动就忘恩负义。 一群白眼儿狼! 流言止于智者,可是这世间有智者吗? 这世间啊,多的是装傻装瞎的聪明人。 苏季回也想替贤君委屈,可是她知道,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蜉蝣撼树,改变不了什么。 “呵!不过是一群权势的奴隶罢了……” 宣政殿,此时很热闹。 仿佛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吵杂不堪。 自从流言出现后,御史们仿佛嗅到腥味的老鼠,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獠牙。 “俗话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若是与常贤君没有一点关系,坊间怎么会出现这种传言?常贤君若是问心无愧,就该回到后宫去,不该继续参与朝政。可常贤君至今仍旧高坐名堂,岂不是心虚?” 刑部尚书冷了脸,她目光不善的望着那个妄图一战成名的出头鸟。 那个御史脑袋缩了一下,刑部尚书一向心狠手辣,她们这些小官没有不怕的。 但是,御史挺了挺胸脯,傲然道:“高大人何必这么看着在下,在下说的都是事实。” 御史冷笑,刑部尚书看着凶,但是她却不敢动她。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常贤君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谁让刑部尚书是他的人? 所以,她绝对不会畏惧强权。 御史眼神狂热的盯着上面面无表情端坐着的苏殷,仿佛没有理智的疯狗。 只要能逼常贤君离开朝堂,她就一定会一战成名,以后还愁没法升官发财吗? 若是她不小心出了意外,那更好,她就会成为不畏强权的典范,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高涛涛收回视线,低着头狠狠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像花孔雀一样的御史,还有一脸无辜置身事外的雍亲王。 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婆,先帝去了还不死心,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贤君身上。 可恶! 她捏了捏手,深吸一口气道:“你看错了。” “呵,在下眼神……”御史还想回击,看到雍亲王投过来警告的眼神,她闭嘴了,转而道:“兴许是下官看错了。” “贤君,您若是深明大义为百姓着想……就不要再参政了,若是常贤君去后仍然大旱,流言依然迎刃而解。”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别人,一向是御史们热衷不已的事。 若一开始御史的职业是劝谏帝王,监察百官,那么到了现在她们只会抓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揪住一个人不放,直到那人身败名裂。 苏殷终于垂下眼,看了那个御史一眼,嗤笑一声道:“此乃天灾,非人之祸,尔等竟也如此愚昧吗?” 一个官员,一个京官,被人指着鼻子骂愚昧,这也意味着她的官途走到了终点。 愚昧不是一个好词,甚至常常与无知挂钩。 虽说信道信佛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在朝为官的,没有哪个会真的事事依赖神明,祈祷着神明显灵,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而能站在朝堂上的人,哪一个会是蠢货。 所以,愚昧这个词对于大臣来说,就是一种审判,一种死亡的判决。 一个蠢货,能做好官吗,能为一方父母吗,能替百姓上达天听,能为百姓谋福祉吗? 这是,诛心之言! 御史愤怒极了,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淡的苏殷。 “贤君,臣可有何过错?为何,要说此等诛心之言?” 苏殷不为所动,连给个眼神给她的心思都欠奉。 瞥到雍亲王冷冰冰的眼神,御史打了个哆嗦,心一横道:“贤君是要臣的命啊!” “呵!”修罗段言抱着双手悠悠然的道:“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贤君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是显得大人……” 这话意犹未尽,意味深长。 林首辅赞赏的看了一眼修罗段言,笑了笑然后继续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站在那里。 她其实不愿意让常贤君退出朝政,因为现在这个局面是个大坑,一着不慎就能让她们,甚至整个荣国死无葬身之地。 说真的,她们这些人包括陛下都没有能力解决。 但是常贤君不同,常贤君确实是个有能力的,这一点先帝没有说错。 可是御史们如何,她管不了,不只是她,整个内阁的官员,甚至加上六部都无法改变她们的做法,也无法左右。 或许这是一个弊端,但是为了让御史监察百官的职业更加彻底,任何官员都无法参与更不能与御史深交,否则就是结党营私。 若是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压下来,就算她是首辅,也要完蛋。 林首辅低着头苦笑,不敢让别人看见。 御史狠了狠心,苦笑道:“微臣自知招人怨恨,可是微臣一心为国,一心为天下百姓。微臣,愿死谏……”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承柱撞去,修罗段言是武官站的远,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他并不想看着那人去死。 一时间,脑浆四溅,鲜血染红了大殿的承柱,也染红了地面。 胆小一些的文官被吓得腿软,还好被身后的人扶住。 大殿里此时落针可闻,大臣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 她们虽然知道那个御史的目的,但是怎么也没料到这一幕。 怎么就,出了一条人命呢? 苏殷叹息,扶着额头道:“罢了。” 赵远芳站起来,呆愣愣的望着尸体。 苏殷摇摇头起身,转身从侧门离开大殿,修罗段言立马跟上去。 …… 李承宣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他看了看面色无常的苏殷,咬了咬唇开口道: “贤君……大旱与您无关。” 贤君说的没错,此乃天灾,非人之祸! 苏殷抬起头,放下毛笔拿洁白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世人也知道。可是,她们需要一个仇恨的对象。而这个人,恰巧是我。” “可是与您无关啊!您没做错什么,您的功绩……怎能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抹杀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需要什么。”苏殷笑了笑,将桌上的书稿整理了一番。 “贤君不该受如此污蔑……” 苏殷转头看着他笑道:“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李承宣低声道:“师傅受辱,弟子哪能无动于衷?” 贤君与他有半师之仪,所以说贤君是他师傅也没说错。 “别气了,我不在意。” 李承宣红了眼,他赶忙低下脑袋。 为什么贤君不在意? 一个人哪能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呢?除非他已经承受过了更大的诋毁。 苏殷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李承宣面前,蹲下身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世人愚昧,吾自清明。”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重要吗? 她们愚蠢,所以她们的看法就是蠢货的看法。 何必在乎蠢货的看法? …… 十日后,流言尘嚣纸上,王城的百姓已经疯了。 宣政殿,苏殷站起身,看了看朝堂上老老少少的面孔,微微一笑道:“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叹口气,苏殷抬起头望着露出一角的佛塔:“本宫自此离开朝堂,不再参与朝政。” “贤君………” 苏季回着急的喊了一声,然后瞪了一眼闹事的御史。 修罗段言抬起头与苏殷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 …… “贤君,您怎可就那么妥协?此事……” 赵远芳顿住,苦笑道:“可是朕离不开你。” 苏殷朝内侍道:“将书房第三格里放着的册子拿来。” “贤君。”内侍将册子拿来,双手举过头顶。 苏殷拿起来,摆摆手,内侍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赵远芳好奇的看着那本册子。 苏殷笑道:“给您的,是臣写的治国安民之策。” “安民?”赵远芳拿过册子,认真的翻了翻。 说实话,她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多年,在荣国生活了整整十八年,但是她还是不懂该怎么做好一个统治者。 她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千千万万的百姓,所以需要谨慎再谨慎。 自从做了皇帝,她就开始依赖着常贤君处理政事,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一想到常贤君要离开不再参与朝政,她就心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那个册子到手上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如果看书就能学会如何治国,她也就不会那么不知所措了。 但是打开册子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本册子写的非常详细,涉及了一个国家的方方面面,事无大小,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就好像你的面前站着一个德高望重很有耐心的老师,一点点的将知识揉碎了放进你的脑子里。 这种感觉很神奇。 苏殷悄悄的离开,让赵远芳一个人去看那本册子。 走到门口,李承宣一个人站在门外,苏殷一愣,笑着道:“走走吧!” 走了一会儿,李承宣抬头望着苏殷开口道:“您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有一种常贤君要离开的直觉,很强烈。 苏殷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答非所问的道:“五日后有雨。” …… 苏殷离开了告别了苦苦挽留的赵远芳和红着眼眶的李承宣,带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拜别了泪眼婆娑的母亲,一如既往的跟在了苏殷身后。 一日后,赵远芳带着朝臣浩浩荡荡去了罔山。 荣国君主带着新封的国师去罔山祈雨,据说新国师是白鹿真人的弟子。 几日后,大雨果然如期而至,百姓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奉国师为神仙。 “常贤君果然是妖妃,否则怎么他一走就下雨了?” “就是。” “哼,亏我先前那么崇拜他。” “妖妃,呸!” 林首辅的信念也有些动摇,莫非真的是贤君… 李承宣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知道什么?是贤君告诉我五日后有雨!” 朝臣们呆住了,她们被这个消息震的头脑发晕。 林首辅猛的抬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李承宣紧咬着牙,憋住欲落不落的眼泪。 赵远芳看了看沉默的大殿,一步步走下台阶将李承宣拉着离开,留下仍然不知所措的朝臣们。 高涛涛突然哽咽一声,嚎啕大哭:“贤君放弃荣国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臣们抬起迷茫的眼神面面相觑,然后一齐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荣国各城各镇贴满了寻找常贤君的告示,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常贤君的消息。 在史书中,此后的所有朝代和史官都给了他极高的评价。 说他是千古第一人,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对北方战事的把控和任用人才方面更是无人能比,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荣国的使者。 此后,男子的地位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不再是社会的底层。 因为出了一个常贤君和元小将军,还有后来能力卓绝的君后李承宣,谁能说男子就不能建功立业呢? 第九十一章贵公子与学霸(1) “小野,你有没有听到?”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高兴。 苏殷回过神,抬起头温润如玉的笑了笑,道:“听到了,下午帮你约小怡是吧,我知道了!” 那人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苏殷的肩膀。 “好兄弟!” 好兄弟苏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慢悠悠的道:“好像快迟到了。” “呀!”那人叫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拔腿就跑,还不忘拉了一把苏殷。 不是好像快迟到了,而是真的要迟到了。 “遭了遭了,要迟到了。” 那人边跑边转头对苏殷说话。 “小野跑快点,你迟到是没什么事儿,我可是要被请家长的。” 说到这里,他满心愤怒。 不就是成绩不好,迟到了几次吗,班主任居然威胁他再迟到请家长。 明明是他和小野一块儿迟到,被骂的却只有他。 委屈…… 不过委屈归委屈,迟到还是不敢的。 因为他的班主任是他家亲戚,打小报告那是轻轻松松,随口跟他爸妈一说,他就要完蛋。 到转角位置,苏殷落后了半步。 “嘭!”然后苏殷听到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果不其然,那人和转角出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哎呀!”少女脸蛋圆圆的戴着个眼镜,此时正跌在地上,手里原本抱着的练习册掉了一地。 那人呆呆的站着,他无措的看着满地的本子,看了看后面耸耸肩的苏殷,抿了抿嘴先发制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看路啊?” 少女干脆利落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着眉头道:“喂!明明是你不看路在走廊你跑才撞到我的吧?”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他是不会承认的。 那人哼了一声,还想继续找茬。 苏殷略过那人,蹲下身帮少女将地上的练习册捡起来,少女连忙也赶紧捡练习册。 “方玉,还站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方玉双手抱胸道:“凭什么?她自己不长眼睛,还要怪我?”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认命的蹲下来帮忙了。 “哼!小瞎子!” 方玉站起身直接将册子丢给少女,少女勉强接住,怒视着他。 “看什么看?帮你捡了还要怎样,还想恩将仇报是吧?” 苏殷摇摇头,温声细语的问少女:“同学,你没事吧?” 少女点了点头,抿着嘴笑的温婉动人:“谢谢学长。” “哟哟哟,你怎么他是学长?”方玉啧啧两声,看着少女的眼神充满怀疑。 “你!”少女用力的呼吸了两下,忍住了怒气。 “怎么,恼羞成怒了?”方玉继续嘴欠。 他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反正耽误了这么一大会儿,去到教室也迟到了,还不如出口气。 没错,大少爷的脑回路就是如此清奇,且不讲道理。 “难不成你是对我们小野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关注过我们小野,不然你怎么知道他是学长?” “方玉!”苏殷不赞同的看着他,对着女孩子发什么脾气。 况且还是你的全责,你也好意思怪别人。 你这甩锅方式,挺特别啊! 少女懒得跟方玉胡搅蛮缠,转头对苏殷道:“谢谢学长帮忙,您真是个温柔的人。……不像某些人……自己迟到不小心撞到人还理直气壮……” 后面几个字她说的很小声,但是还是维持在了能让别人听到的范围内。 不等方玉生气,少女抱着书朝苏殷笑道:“余学长你好,我叫何田。” 苏殷不理气呼呼的方玉,温柔的笑道:“何田同学。” 方玉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急哄哄的道:“行了行了,上课了,咱们快走吧!” 何田瞪了方玉一眼,轻轻的道:“余学长再见。” “嘁!” 苏殷无奈的看着方玉,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回了一句。 “再见。” 方玉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反正都迟到了,不急那么点儿时间。 “小野,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女生了吧?” “胡说什么?就是礼貌而已,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方玉捂住心口,忍不住揉了揉。 这,真扎心了。 他哪里没礼貌了,明明是那个女生…… 好吧,确实是他不对。 走到教室门口,方玉还没抬手敲门,班主任就转过头咆哮。 “方玉!你又带着余野迟到。” 方玉乖乖的低下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怎么,不辩解了?”班主任钱老师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嘟嘟嘟的走到门口,指着方玉就是一顿臭骂。 方玉低下头,没去管喷到他脸上的唾沫,认认真真的听着班主任爱的教育。 苏殷看着方玉头发上可疑的水珠,退后了半步。 这半步让钱老师注意到了,她突然降低声音,温柔似水的对苏殷道:“余野,快进去吧!下次不要再跟着方玉胡闹了。” 方玉撇撇嘴,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变脸怪! 苏殷非常没义气朝钱老师笑了笑,从方玉身侧进了教室。 笑眯眯的看着苏殷坐在了位子上,钱老师回过头,声厉俱色的朝方玉道:“方玉,你跟我来办公室。” 然后回过头在教室里喊了一句:“同学们好好自习,时间到了自己下课。” “好。”稀稀拉拉的回答声显得有气无力。 但是钱老师还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办公室走去。 方玉抬起头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叹气,内心一片哀嚎。 又是这样,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我不配有姓名? 请家长这个事儿到底是谁发明的,太残忍无情无理取闹了吧! 无耻!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发明的,他要诅咒他死的早。 哼! 某位圣贤:“……”原来的我死的那么早是被你诅咒的。 “方玉,说吧,你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钱老师风情万种的走进办公室,忽略了几位男老师若有若无的眼神,将手里的书扔在办公桌上。 “钱老师,我今天是见义勇为来着。”方玉呵呵笑着,一副憨厚的表情。 “哦?那你是干了什么好事儿啊?”钱老师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样子。 方玉眼珠子转了转,观察了一下办公室里的东西。 可是这个办公室他无比熟悉,一张画一个字他都找到过灵感编过故事了,已经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了。 灵感枯竭啊! 真是悲哀…… “那个……表嫂——你就放过我成吗?” 方玉低垂着脑袋,干脆破罐子破摔。 钱老师换了一只脚,点了点脚尖。 “放过你?你都迟到多少次了,还用我给你算吗?” “我哪儿知道迟到了多少次?”方玉咕哝道。 “你说什么?”钱老师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方玉。 方玉连忙摆摆手:“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我夸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国色天香、貌若天仙、秀外慧中、楚楚动人、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呵!停!”钱老师打断方玉不要脸的夸赞,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转了转摇椅。 平时不见你有这么丰富的词语积累量啊,看来还是罚的少了。 有这个功夫,多背背书多做做卷子,什么分儿考不着? 还用得着方叔为你操碎了心吗? 方玉直觉感受到了危险的感觉。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嘿嘿!表嫂——你看……” 钱老师沉下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什么表嫂?这是在学校,叫老师!” 方玉从善如流的改口:“是是是,钱老师。我这都知错了,能不能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钱老师掏出手机,拿在手里转了转,然后看着方玉道:“是你自己给方叔打电话,还是我帮你打?” 方玉:“……”真狠! 忍了忍,方玉双手合十哀求道:“钱老师,别这样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迟到了,你就放过我吧!” 钱老师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方玉。 方玉认命的拿过手机,欲哭无泪。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为什么他表嫂要教书哦,教书就算了,为什么要跟他一个学校,一个学校也算了,为什么要做他的班主任…… …… 这一边,苏殷进了教室,刚坐下,后面的一个男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殷回过头,奇怪的看着他。 男生挠了挠后脑勺,问道:“余野,你们今天怎么又迟到了?方玉不是说再也不迟到了的吗?” 就在昨天,方玉在他们面前赌咒发誓,说明天一定不会再迟到了。 结果,今天又被钱老师堵了个正着,又被抓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叫家长是免不了的。 苏殷笑道:“本来今天是不会迟到的。方玉着急,结果在学校里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学妹。” “哦!”男生点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个学妹漂亮吗?” 这才是男生真正关心的事,方玉怎么回事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嗯……挺好看的,挺温柔的一个女孩子。”苏殷笑了笑。 “话说,你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苏殷挑了挑眉,看着男生的眼神让他无所遁形。 男生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余野,你别乱说。” “我又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我……” 男生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见同学们都没注意到他们他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可不敢早恋,被我爸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苏殷回过头,打开书看了起来,随口道:“这有什么?” 早恋又不是什么坏事,至于那么草木皆兵嘛? 男生叹口气,苦着脸道:“你爸妈不管你,你是觉得没啥。可是咱们不一样啊,我爸对我可严厉了。” 苏殷没说话,眼睛看着书本静静的听着。 男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你看啊,其他同学考差了了吧,顶多是被爹妈说两句。开班会,也安安静静的不发言。看我爸,考差了回家他非得打我一顿不可,打了就打了吧还要罚站。开班会的时候,听见班主任的说我,那家伙,他就开始没完没了的骂我。我不要面子的?” “你说说他,哪有这样的?还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也就是咱们国家,这要是在美国,他这就是虐待儿童!” 苏殷摇摇头,笑了一声。 男生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看着面前天书一样的英语书,哀嚎一声,惹得他同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早自习相安无事平平静静的过去了,铃声一响起,同学们欢呼着奔出了教室。 苏殷没有动,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撑着脑袋侧着往窗外的天空。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不一会儿,面前多了一抹阴影。 苏殷抬起头,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小野,我完了。” 方玉绕道另一边坐下,没有骨头一般趴下桌子上。 “怎么了?钱老师骂你了?” 苏殷回过头,笑着道。 “要是骂我就好了。” “钱老师把方叔叔叫来了?” 方玉默默的摇摇头,哭丧着脸道:“我爸来就算了,可是我爸他……他没时间。来的是我哥……” 苏殷憋住笑,安慰了方玉两句。 方玉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能把他爹气的半死还梗着脖子不认输。 但是,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方玉谁都不怕,就独独怕他大哥。 他大哥是方家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就早熟乖巧听话,天天冷着脸,做事情稳稳当当且一丝不苟。 方玉跟他大哥就是两个极端,这个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上天入地什么都敢做,让方叔叔愁白了头发。 也因为他熊,从小没少被他大哥教训过。 说打都是轻的,那就是暴揍。 犯了错,暴揍一顿。 没犯错,找个理由也要无缘无故的暴揍他一顿。 方玉一直觉得,他哥就是在学习和管理公司的过程中遇到了烦心事,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才打他的。 不得不说,他已经无限的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第九十二章贵公子与学霸(2) 第一节课正式上课的时候,方玉的大哥来了,把方玉叫了出去。 是个很严肃的人,起码方玉在他面前根本不敢造次,说话都不敢大声。 低低的垂着脑袋,一副听话小媳妇儿的样子。 “大……大哥,哪里用得着您亲自来一趟哈哈……” “呵!蠢货!”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冰冰的开口。 方玉闭嘴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大哥,吞了吞口水。 至于他大哥骂他蠢货,他……习惯了。 反正从小没少骂,一开始可能不服气,被揍了几顿之后……骂就骂吧,他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弟弟了,要学会自己安慰自己。 “哥,这是学校,留个面子行不?”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收起轻蔑的眼神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方玉松了口气,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男人略过他透过窗户望向里面的苏殷,露出清浅的笑。 方玉抬起头,正巧看见他哥脸上可疑的表情,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什么情况? 他哥不会是被下降头了吧? 方玉顺着他大哥的眼神,却只看到同学们认真听课的身影。 “哥,你看什么呢?” 男人收回视线,冷冷的看了方玉一眼,开口道:“为什么又迟到?你今天出门不是挺早的。” “我是做好人好事,日行一善去了。”方玉呐呐着开口道。 “做好事?你?”男人一脸不信。 “真的!哥,你得相信我啊,我可是你亲弟弟。”方玉急急的解释。 他是真的做好人好事去了,可是别人都不信啊,就连他亲哥也不信。 虽然说那件事出了点风波吧,好在最后完美的解决了。 说到这里,多亏了小野多留了个心眼儿,不然他们俩十张嘴都说不清。 可是,这救人怎么还救错了呢? “好吧,我信你。”男人望了望似乎毫无所觉的苏殷,黯然的收回视线。 方玉一下子激动了,他哥居然愿意相信他,简直是万中无一啊! “余野比你靠谱多了,他在你身边。我有什么不信的?” 方玉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男人看了看手表,抬头道:“余叔叔和赵姨出差去了,今天放学把小野叫上,在咱家住几天。” “哦,好。”方玉回答的闷闷不乐。 男人见他答应下来,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留给了方玉一个冷酷的背影。 男人转身的瞬间,苏殷抬起头,单手撑着脑袋笑看男人的背影。 修罗…… ………………… “小野……”方玉趴在桌子上,拿书挡住脸,有气无力的喊苏殷。 苏殷撩了下眼皮,淡然的道:“你哥骂你了?” 方玉叹了口气,纠结了。 说他哥骂他了吧,也对。说没骂,也对。 这该咋说? “骂了……吧……” 苏殷回过头,笑道:“什么叫骂了……吧?” “唉,那就是骂了。” 半晌,方玉将脸转过来,对苏殷道:“我哥说余叔叔和赵姨出差了,让你到我家住。” “好啊!” 方玉兴致勃勃的道:“哎,要是咱俩住一起,那我就不会迟到了。” 苏殷身形一顿,矜持的笑了笑,没说话。 要说这方玉也是真可怜,十次迟到有八次都是因为等余野,其余两次则是因为自己打抱不平。 余野喜欢睡懒觉,但是他成绩好,所以迟到了老师也不会说他。 倒是方玉,因为和余野一起迟到,给余野背了不少黑锅,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 他又没法解释,解释了也没人信。 最重要的是,余野说真话居然也没人信。 这还有真理吗,还有人性吗? 虽然老是背黑锅,但是小野永远是他最好的兄弟。 “小野,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发消息回去让阿姨做。”方玉偷偷的看了一眼上面讲的激情洋溢的秃顶数学老师,悄悄掏出手机问苏殷。 苏殷端着一张严肃的脸看着黑板,嘴唇微动:“红烧鱼。” 方玉闻言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发了个消息出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机装回裤兜里,认真的抬头盯着数学老师的头顶发呆。 课间的时候,外面挤了一堆学妹窃窃私语。 方玉已经见怪不怪了,拉起苏殷道:“小野,上厕所去。” 苏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去,我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学生时代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结伴去上厕所。 可能……也许……大概……这是见证友谊的一种方式吧! 总之,苏殷对这个活动不太热衷。 方玉可不管他想不想去,将苏殷拽起来拖出教室。 “小野~你就陪我去吧!” 苏殷无奈的被他拖着走。 教室外面,小学妹们看见两个校草一起出来,纷纷退后羞涩的望着他们。 方玉对这些目光一律无视,拉着苏殷就去了厕所。 “哇!!!好帅啊!”小学妹们在后面发出了感叹。 “对啊对啊,余学长真的好温柔哦!” “方学长也好酷。” “真的好帅啊,比大明星高明都好看。” “那个……”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们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 全场寂静。 仿佛,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 方玉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不屑的道。 “庸俗!肤浅!” 苏殷笑道:“你不是挺享受的?” “这……”方玉恼羞成怒,瞪了苏殷一眼道:“不揭穿咱们还是好兄弟。” 苏殷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在方玉幽怨的眼神下捂住嘴。 “咳!我没笑,你什么都没听见。” 方玉幽怨:“我听见了。” 苏殷将脸转到另一边,正直严肃的盯着外面的树梢。 方玉撇撇嘴,刚转过头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撞到,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哟!” 苏殷回过头,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方玉倒在地上,揉着腰呲牙咧嘴的喊。 他的对面是一个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看着很讨喜。 苏殷走过去扶起方玉,让他站好又去扶女孩儿。 女孩子扶着额头,不停的吸气。 只是这个身影,略微眼熟。 苏殷上前伸出手道:“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女孩子抬起头,突然愣住了。 然后惊喜的道:“余学长!” 苏殷一愣,然后笑道:“何田同学?” 何田看着面前修长白皙的手,不敢去牵,自己爬起来揉了揉额头道:“谢谢余学长,我自己起来就好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苏殷收回手,身后一个人搭了一只手在他肩膀上。 “好啊,又是你!”方玉咬牙切齿的瞪着何田,另一只手忍不住又揉了揉腰。 何田眉头一皱,没好气的道:“我还想问呢,怎么又是你?” “嘿!”方玉不爽了,他语气冲冲的指着何田道:“你讲不讲道理?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你懂不懂礼貌啊?” 何田将他的手拍来,反击道:“你上次也跟我说对不起啊,你懂不懂礼貌?再说,上次你撞了我,这次我又撞了你,咱们扯平了。” “扯平?你……” “方玉,你不是要上厕所吗,再不去上课了啊!” 苏殷打断了方玉,再说下去放学都说不完。 方玉身子了一口气,气呼呼的道:“你给我等着!” “呵呵!”何田嘲笑。“说这种话的不是炮灰就是反派。” “我……” 方玉的怒火又被勾起来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 苏殷无奈的将方玉拖走,然后回过头对何田礼貌的笑了笑。 何田立马弯了弯腰,温声细语的道:“余学长再见。”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方玉一瘸一拐的往教室走,一路都不停的重复那几个字。 苏殷扶着他,不说话。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上课铃声响了。 “嘶!”方玉一坐下去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坐下。 那可是真疼,摔那么一下,能不疼吗? 那摔的一下可是实打实的,不参半点儿水份。 想到这里,方玉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那个女生,别让他再遇到她,不然一定让她好看。 想我堂堂方家的二少爷,居然一天两次被人撞,连句道歉都没有,这像话吗? 他已经完全忽略了他自己撞了人也没道歉的事。 “再忍忍,马上就放学了。”苏殷怜悯的望了一眼方玉,然后终于良心发现的安慰了一句。 “我这是什么命啊!”方玉叫苦连天。 因为屁股伤了,方玉在教室里坐了一天。 最后一节课,方玉在老师的淳淳教导中昏昏欲睡。 苏殷则一如既往的撑着脑袋望窗户外面的世界。 放学铃声在万千期盼中响起,老师推了推眼镜,慢悠悠的道:“同学们,放学时间了。” 望了望摩拳擦掌已经万事俱备的同学们,他笑了笑接着道:“再给老师两分钟,咱们把课后习题讲一下。来,咱们把课本翻到三十二页,看到第五题……” 方玉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两口气才压下暴揍那个没眼力见儿的老师一顿。 其实放学铃一响他就醒了,可是……这个没功德的老师,居然留堂! 还有没有人性? 同学们脸也一下沉下来,将书重新翻开,气呼呼的盯着书上的题,仿佛和书有杀父之仇。 苏殷叹口气,翻开了书,顺带把方玉的书也翻开。 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书都没收拾,还乱七八糟的摆在桌子上。 不像其他同学,本来已经收拾好了,铃声一响就可以拎着书包冲出校门撒欢儿。 可惜…… 苏殷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转了转笔几下把题写好了,根本没理会上面的口水纷飞的老师。 “小野,给我抄抄。”方玉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看了看上面的老师和怨气冲天的同学们。 苏殷把自己的书推过去,方玉赶紧抄上。 这个老师解完题是要检查的,你要是不抄,他还不让你走。 呸! 方玉内心不屑,但是还是乖乖的把练习题抄好,字迹工工整整。 他命苦啊,为什么别的富二代都可以逃课逃学喝酒,他就要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同人不同命啊! 抄完了,方玉整理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书,看了看苏殷桌子上乱糟糟的样子,将书拖过来也整理的整整齐齐再推过去。 这么一折腾,题也讲完了,检查也检查完了。 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站到讲台上一挥手道:“好了,都回家去吧!” 方玉翻了个大白眼,拉着苏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其他同学也没跟老师打招呼,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冲。 老师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校门口站定。 果然,现在这个时间出校门刚刚好。 方玉带着苏殷走出校门的时候,一辆车已经等着了。 “先别回家,去新大街。” 方玉转过头问苏殷道:“小野,你约了小怡吧?” 苏殷点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约了约了,放心。” 方玉这才放心的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方玉又转过头问苏殷:“你看我没哪儿不对吧?” “没有,好得很。” “哦!” 方玉放下心了。 突然他又道:“衣服上没脏东西吧?” 今天不是摔了一跤吗,衣服上不会有灰吧? 苏殷抬了下眼皮,没好气的道:“没有,很干净。” “哦!”方玉讪讪的笑了一下。 “那我……”过了一会儿,方玉继续回过头,却撞到苏殷不善的眼神里,他笑了笑吞下要问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 苏殷将耳机带了上去,听歌。 “ifiwerespellingoutmyfavoritethingintheworld,it‘dbespelled‘y-o-u‘therlovebutyou……” 苏殷转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 那些炽热的,永恒不变的爱,比这些告白之语更加让人沉沦。 但是那种感情太少太少,童话故事永远只是童话。 但是幸好,他的运气比较好,遇见了一个愿意奉献自己一切的,永恒炽热的爱恋的人。 第九十三章贵公子与学霸(3) “老板,你女儿真孝顺。”客人点了一份粥,坐下来笑眯眯的道。 店里,一个女孩子在父亲忙起来的时候也忙里忙外的帮忙。 老板笑呵呵的道:“这孩子从小就乖巧。” 女孩子笑了笑,继续忙去了。 “小怡。” 两个男孩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女孩抬头,然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小野哥哥。”女孩子喊了一声,高高兴兴的奔过去。 苏殷笑眯眯的揉了揉女孩子的头发,弯下腰柔声细语的问道:“累不累?” “不累。”女孩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方玉看着亲近的两个人,内心有点不舒服。 但是没办法,小怡更喜欢小野。 “小怡,你方玉哥哥也在呢,这么大一个人忽略的太彻底了吧?” 小怡拘谨的站着,跟方玉打招呼:“方玉哥哥。” 方玉看着苏殷,眼神很委屈。 话说,明明是他救了小怡,为什么小怡更亲近小野?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殷拉着女孩儿走到一张桌子坐下,方玉赶紧跟过去。 老板看到这一幕,从厨房里伸出头来说:“好好跟小野哥哥聊天,店里不用你帮忙,难得小野哥哥来一趟。” “好。”女孩儿脆生生的回答。 苏殷礼貌的朝老板笑笑,然后跟女孩儿说话,方玉在旁边笑的傻气,时不时插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苏殷提出离开。 小怡不舍的拉着苏殷的衣角,方玉站起来,也满脸不舍。 苏殷笑道:“小野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嗯。” 苏殷转身离开,把依依不舍的方玉也拉走。 “小怡再见。” …………… 坐在车上,方玉忧心忡忡的开口道:“一直没有合适的心脏,小怡该怎么办?” 苏殷望着窗外,抿了抿嘴道:“这事儿……看机缘。” “机缘?”方玉深吸一口气道:“这不就是听天由命?” 苏殷垂下眼眸,沉声道:“不是,不是听天由命。小怡是有机缘的,只是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不是现在……不是现在……再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等……” 声音逐渐飘散,直至消失。 ………………… “小野来啦!快进来。”方母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惊喜的将人拉进去,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方玉在风中瑟瑟发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禁闭的大门。 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喂!我还没进去呢! 什么情况? 妈?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方母尴尬的看着门外身影萧瑟的儿子。 “你也回来啦!哈哈……进来吧进来吧,快进来。” 方玉同手同脚的进门,看见他敬爱的母亲殷勤的忙前忙后给小野准备水果。 “小野啊,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水果?” 苏殷扯了扯嘴角,道:“不不不,方姨,我不饿,也不渴,您别忙了。” “那怎么行,来来来,这水果刚切出来的,吃吧!”方母不赞同的板着脸,然后又笑眯眯的把装着水果的盘子往苏殷面前放了放。 方玉忍了又忍,快步走过去拿了一块水果往嘴里塞。 方母看着方玉,脸色不善。 方玉撇撇嘴,不理。 苏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的低头扶额。 “小野来啦!”没过一会儿,方大哥回来了,边换鞋边道。 苏殷规规矩矩的坐着,点点头。 方大哥换好鞋,抬起头问方母道:“妈,阿姨做饭做好了吗?” 方母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猜测道:“应该还差几个。” “这样……”方大哥挽了挽袖子,边走边说道:“那我去做几个小野爱吃的菜,我怕阿姨做的小野不喜欢。” “哦,好。”方母愣愣的道。 苏殷笑眯眯的看着方大哥,从他进来开始,苏殷就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桌了。 方母殷勤备至的帮苏殷盛饭,方玉捧着碗目不转睛的看着。 “来,方姨帮你盛。” “不了不了,我自己盛吧,方姨。” “哎呀,你这孩子,跟方姨客气什么?” “那……谢谢方姨。” “难得你来,让方姨尽一尽地主之谊。” 方大哥瞥了一眼,自顾自的帮苏殷盛了碗汤。 “你喜欢的,盐放的少。” “嗯。” “小野,红烧鱼,快吃。”方玉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苏殷碗里。 方大哥手疾眼快的夹到自己碗里,然后放下筷子慢悠悠的挑鱼刺,然后把鱼肉放在苏殷碗里。 “小心刺。” 方玉挑了挑眉,方母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苏殷抬起头,朝方大哥笑了笑,然后咬了咬筷子,悄悄的瞪了一眼他。 后来,方大哥收敛了一些,这顿饭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小野,要不你今晚辅导一下方玉的作业吧,你也知道……他就是个蠢的,要是有个像你这么聪明的儿子就好了,也不至于操碎了心。” 苏殷笑道:“方姨,阿玉很聪明的,只是不善于学习。” 方玉感动的看着苏殷,不愧是好兄弟,就是仗义。 方母撇撇嘴,神情动作跟方玉一模一样。 她看了一眼方玉,不屑的眼神赤果果的。 “要不是教了你这个朋友,方姨早就打死这个蠢货了。” 方玉脸一僵,翻了个白眼,拉着苏殷就上楼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转过头一看,他大哥正冷冷的看着他,视线往下,方玉看着自己拉着小野的手。 过了两秒,方玉放开了手。 第九十四章贵公子与学霸(4) “宿主大人。” 苏殷轻轻“嗯”了一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上慢慢擦头发。 “您怎么怪怪的?” 苏殷手一顿,问道:“哪里怪怪的?”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 苏殷放下手,低头不语。 半晌,苏殷笑了笑道:“啊!是嘛!” “嗯。”4087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宿主大人有心事?” 苏殷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眨了眨眼笑道:“很明显吗?” “宿主大人进了小世界,情绪就会很明显。” “这样啊……应该是太渴望拥有情绪了……” “宿主大人……”4087感受到宿主失落的情绪,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堵堵的。 过了好一会儿,4087想起来一个被它遗忘了的问题。 “说起来,宿主大人上个小世界为什么要对女主心软?” 宿主大人的打算4087其实是清楚的,但是它没想到也不理解,为什么宿主大人改变了主意。 软禁或者控制女主,自己上位,不是更快吗? “为什么……”苏殷喃喃自语。 “4087,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4087搜索了一下相关资料,“乌鸦像写字台”这句话出自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疯帽子对爱丽丝说的。 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因为我喜欢你,没有道理。 “为什么心软?没有道理啊……” 没有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太久,没过一会儿,苏殷的门就被敲响。 苏殷站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方家大哥,端着一杯牛奶。 “方大哥。”苏殷手撑着门,没有方他进去。 “阿殷。” 苏殷松开手,撇撇嘴转身进屋。 修罗段言端着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自顾自的坐到苏殷旁边,拿起被扔在一旁的毛巾帮苏殷擦头发。 苏殷歪了歪头,让修罗段言更方便。 修罗段言细细致致的擦拭着头发,两个人安静却默契。 修罗段言笑起来,他想起来在九宸的时候。 阿殷喜欢泡在水里,却不喜欢弄好头发,常常湿漉漉的就去躺着了。 阿殷不喜欢使用外力弄好头发,哪怕可以用术法,他也不喜欢。 所以,一直都是他帮阿殷擦头发。 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有时候,他会想,他不在的那段日子,有是谁帮阿殷擦头发的呢? 可是后来,他看到阿殷自己学会了擦头发,就明白了。 “要擦干头发才能睡觉,不然会头疼的。” 苏殷回过头笑道:“我又不是普通人。” 修罗段言哑然。 “可是你现在是啊!” 理了理苏殷头顶的发丝,修罗段言叠好毛巾放在一边,端起牛奶试了试手温。 “喝了牛奶再睡。” 苏殷拧着眉头,他不喜欢喝牛奶,更不喜欢喝纯牛奶。 “有没有加糖?” “纯的。” 苏殷双手抱胸,不高兴的道:“我不喝!” 修罗段言看了看牛奶,又看了看苏殷,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未成年。” 苏殷脸色僵住了,他不善的盯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咧着嘴,默默的站了起来。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起来就是一堵墙。 而苏殷,他这具身体才十七岁,一米七三……再努努力还能长高点。 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 他还能长高,一定能! 深吸一口气,苏殷拿起牛奶一口气喝光。 “喝完了,走走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苏殷将杯子放在修罗段言手上,将他推出门。 修罗段言在离开前突然转过身抱住苏殷。 苏殷没有动,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好。” “我走了。” 说完,修罗段言转身离开了,苏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过了一会儿,苏殷转身回房间。 …………… 方玉送走小野之后洗漱了一番,吹干头发准备睡觉。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翻来覆去几次之后,他慢吞吞的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方玉发了个哈切,在墙角的位置却看见了自家特别凶的老哥从小野的房间出来。 直觉有什么大新闻的方玉立马停住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偷看。 然后,他居然看到自家大哥抱住了小野,小野居然也没有反抗! 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还是说,小野和大哥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方玉想到这,藏的更隐蔽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两个人的动静。 抱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走。 方玉有点着急,他好奇死了,可是又不敢冲出去直接问,好奇心勾的他抓心挠肺的。 他就说,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自家大哥和小野怎么都怪怪的,原来……他们两个背后果然有问题。 等了一会儿,两个人抱着说了几句话,方玉看到他大哥转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小野也进了屋里。 可是小野进屋的时候,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吓的方玉寒毛直立,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人来方玉才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小心翼翼做贼一样的回房间。 一整晚,方玉都在想他大哥跟小野是什么关系,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有用的。 明明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唯一产生的交集就是他,可问题是,他对他们之间的事,一无所有。 方玉早上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发现不管是小野还是他大哥都到了,他温柔可敬的母亲大人也早就在位子坐好了。 而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等他。 至少他看见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吃完了,而他的那份,还完好无损。 “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方母优雅的笑着道:“你自己起得晚,还妄想我们等你?想的挺美呀!” 方玉不说话了,默默的吃自己的早餐。 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就是捡来的吧? 方玉吃着早餐,视线却悄悄落在他大哥和小野的身上。 没发现不觉得,一发现就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 苏殷注意到方玉的视线,抬起头笑了一下,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 修罗段言见这一幕,赶紧也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拉开了椅子。 “我们走吧!” 苏殷点点头正要起身,却听见方玉问道:“你们去哪儿?” “去学校啊!”苏殷回答的干脆利落。 方玉感觉自己好像被噎住了,这粥煮的不够软。 “那我呢?”他问道。 苏殷眨了眨眼,好像把他忘了。 “哦,那我等等你。” 方母道:“等什么等,小野先去吧!这臭小子自己起不来还耽误别人时间,活该!” 方玉瞪大眼,生无可恋。 第九十五章贵公子与学霸(5) 最后苏殷还是等着方玉,和他一起去学校。 当然了,开车的依然是修罗段言。 到了学校,修罗段言帮苏殷拉开车门,摸了摸苏殷的头道:“我下午再来接你。” 苏殷拉住他,无奈道:“下午我有事儿,不用来了。” “什么事?”修罗段言拧着眉。 苏殷笑着安抚了两句,道:“剧情需要嘛!乖啦!” “……好。” 苏殷挥挥手,自顾自走进了校门。 方玉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哥那个腻腻歪歪的架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震惊是震惊的,但是有了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时间缓冲,他心里已经能接受了。 不过,还是不习惯就是了。 “小野……你和我哥……咋回事儿?”方玉脸上纠结不已,半晌之后还是开口问道。 苏殷扭头看着方玉,笑了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想知道?” 方玉连连点头,他当然想知道啦,都好奇死了好嘛! 苏殷挑眉,一个恶劣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我偏不告诉你。” 方玉脸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盯着苏殷的侧脸。 他指着苏殷,一脸悲愤:“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 “呸!” 呸了苏殷一下之后,方玉仍然显得很愤愤不平。 他的好朋友和他的大哥出现一种他不知道的感情和交集,而他在中间居然毫无所知。 这像话吗? “小野……你就跟我说说呗!”方玉讨好的看着苏殷。 苏殷疑惑的望着他,一脸无辜的问道:“说什么?哦,你说今天的考试啊!” “什么考试?”方玉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比起八卦,他还是更在意考试这件事。 毕竟小野和他大哥是不是关系不一般跟他也没啥关系,考试那可是跟他息息相关,考不好的话……他爸回来不得抽死他。 方玉发了个寒颤,拉住苏殷道:“到底什么考试啊?我怎么不知道要考试。” “昨天钱老师说的啊,今天全校进行一个小测试。”苏殷笑了笑,接着道:“不过那时候你睡着了,应该没听见。” 方玉是真懵了,然后看着苏殷发呆。 “那你为啥不告诉我?” 苏殷瞥了他一眼,道:“昨天不是给你讲了习题吗?” 方玉:“???”是讲了,而是还一定要他做会了才放过他。不过,这两者之间有啥关联吗? “放心吧,今天考的跟昨天晚上给你讲的题是同一类型的,放宽心。” “你怎么知道考试的类型?” “哦,昨天去办公室不小心看了一眼。” 什么叫去办公室不小心看了一眼,你那是看完了一整张卷子吧? 平时理都懒得理我,昨天居然好心的给我讲题,还讲的那么细。 哎,这么说起来,他还要谢谢小野才对。 方玉笑嘻嘻的搂住苏殷的肩膀,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哥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苏殷白了他一眼道:“不用,消受不起。” 他们两个正吵吵闹闹的往教室走,突然一个女生跑出来拦住他们。 “余学长,好巧。” 第九十六章贵公子与学霸(6) “余学长,好巧。” 何田跑上前,对苏殷笑道。 苏殷愣了愣,回了一句“好巧。” “巧什么巧?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在这儿制造偶遇啊?”方玉刻薄的开口,几句话就将她的心思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余学长……”何田咬了咬唇,不知所措。 然后何田怒视着方玉,眼里冒火。 自己心思被揭穿的同时,何田感到了一丝羞愧不安,于是不知不觉的对捣乱的方玉恼怒不已。 苏殷不赞同的横了一眼方玉,却又觉得尴尬无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方玉说完,也觉得自己说话不对,但是自己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道歉的话,几个人只好僵持在这里。 叹了口气苏殷道:“快上课了,万一迟到就不好了,我们先去教室吧!” 方玉这个男主角是怎么肥事? 剧情里他也没那么毒舌啊,至少情商和智商都处于同一水平面。 怎么现在整个人都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说话连大脑都不经了。 看看,看看,这是能和女孩子说的话吗? 何田低下脑袋,弯了弯腰道:“余学长再见。”然后飞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玉看着何田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应该道歉,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他开不了口。 方玉相当纠结,他确实不该跟一个女孩子说那么恶毒的话。可是他一看到她想方设法接近小野,他就很不爽。 苏殷没理他,自己先一步走了。 这个男主角脑子有坑,鉴定完毕。 听说脑残会传染,他怕被传染,所以还是离远点好了。 方玉一见人走远了,连忙追上去喊到:“小野,等等我。” 苏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半点没有要停下等方玉的样子。 到了教室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上早自习了。 苏殷认认真真的盯着手里的英语书……里的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方玉则在一旁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儿,方玉转头对苏殷道:“小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道歉?” 苏殷眼睛盯着小说,头也没抬的道:“应该。” 方玉皱眉,换了一个方向撑着脑袋道:“可是……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啊!” 苏殷没说话。 方玉伸手抓着头发,痛苦的呻吟。 “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苏殷翻了一页,然后转过头问道:“你觉得你那么说话合适吗?” “我……”方玉语塞,他一时找不到什么言语。 其实他不是认为自己没错,而是他拉不下脸来道歉。 该怎么说呢? 说自己错了,不该那么说话,他道歉? 不,他是绝不会说这话的。 方玉重新趴在桌子上,呼吸了几声后转了个方向,望着对面的的桌子角发呆。 苏殷摇摇头,然后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大门的位置,看到确实没有人才继续低头认真的看自己的小说。 许多人做错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知道自己该道歉。 但是由于自尊心作祟,他往往不会承认,然后那个错误就成了永远的遗憾。 苏殷垂下眼眸,苦涩的笑了一下。 第九十七章贵公子与学霸(7) 放学的时候,苏殷提出要去吃学校后面那家的双皮奶,方玉没什么意见,陪着他去了。 路上,方玉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一天了。 苏殷带头走在前面,方玉低着头跟在后面。 “你们干什么?” 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出现,苏殷听了个大概。 苏殷皱着眉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一个小巷子。 “过去看看。” 苏殷拍了拍方玉,自顾自往前走。 方玉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咕囔着“管什么闲事啊?” 嘴里那么说,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跟上了。 到巷子口,苏殷停下了。 “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方玉一听,立马开始撸袖子,道:“那还等什么,上啊!” 苏殷看了他一眼,将身体让开了一点,斜着眼道:“去吧!……皮卡丘。” 方玉:“……”明明是你要来的,咋就是我先上了?还有,皮卡丘是个什么鬼? 小野……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虽然这么想,但是方玉还是听话的上了。 “喂!在本少爷的地盘儿欺负同学,是不是活腻了?” 方玉右手揣在裤兜里,微微抬着下巴看着堵在小巷子里的几个小混混。 哎哟,还是熟人。 几个小混混见方玉,顿时心头火起。 “又是你,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这次你断的就不是手臂了。” 上回也是这家伙半道儿上杀出来,硬生生搅和了他们的好事。 没想到冤家路窄,这次居然又遇上了。 “呵!”方玉冷笑一声,不屑的道:“上次是本少爷大意了,才被你们三个小毛贼偷袭得手。别以为本少爷还能被你们几个伤到。”他打架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打的。 说到这个,方玉就忍不住对对面的三个人咬牙切齿。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见义勇为的人生里洗不掉的污点。 那一次他对这几个杀马特小混混没什么防备,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谁知道居然不小心被他们偷袭成功,一闷棍敲在脑门儿上,当时就晕晕乎乎没有反抗能力了。 要不是小野即使赶到,他可能就不只是断一条手臂,而是去掉半条命。 带头的小混混盯着他,然后突然警惕的望着转角的位置,他瞳孔一缩,狠狠的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带着人从方玉身边错身而过,擦肩的瞬间他看见了转角处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的苏殷。 小混混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略微匆忙。 见几个小混混离开了,方玉走向头发有些凌乱穿着校服的女生。 “同学,你没事吧?” 他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几个字。 女生从他出现开始就低着头,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听到方玉的问话,女生头更低了,哑着声音道:“我没事,谢谢。”说着,低着头从方玉身侧就要离开。 方玉疑惑的望着她,这个声音……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那个……我们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女生下意识的反驳,却瞬间暴露了自己。 方玉指着女生恍然大悟的道:“何田?” 背对着他低着脑袋的何田咬了咬唇,不知所措。 苏殷偷听的很着急。 这个木头啊!这个时候是揭穿别人的时候吗? 第九十八章贵公子与学霸(8) “何田同学。” 忍无可忍的苏殷站出来了,他先是瞪了方玉一眼,然后温和的笑道:“让我们俩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 “这……”何田抬头看了苏殷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既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喜欢的人看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被苏殷瞪了一眼的方玉反应过来,上前道:“今天早上……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 方玉标标准准的鞠了一躬,认真的跟何田道歉。 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不敢认的。 男子汉大丈夫,没道理连头都低不下来。 何田看着低头认错的方玉,心里的郁气仿佛也散了一些。 其实说到底,换做她站在方玉的角度,说话也许会更难听也说不定。 况且,他也没说错,她就是有意接近余学长的。 何田低下头,眨了眨酸涩的眼低声道谢:“那……谢谢你们。” 方玉立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看了看清清淡淡的苏殷道:“没什么,谁让本少爷总是乐于助人呢?” 何田家距离学校不远,所以他们也没有去折腾,直接走路送何田回家。 到小区楼下,何田站住了,她转过身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你们送我回家。” 苏殷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方玉大手一挥,豪迈万分的道:“别客气,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尽管找我。对了……” 他摸了摸裤兜,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递给何田道:“加我的微信,以后有事儿发消息给我。女孩子就不要一个人回家了,最好是结伴而行,不然不安全。” 何田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输入自己的微信号。 看着自己手机里弹出来的提示框,她利落的点了同意,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方玉。 “谢谢你。”对我伸出了援手。 虽然还是觉得你很讨厌,但是你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用谢,不用谢。” “那我先上去了。” “好,再见。” …………… 这之后的第二天,何田去方玉他们的教室找他。 “方玉,外面有个小学妹找你。”一个男同学走进来拍了拍正打瞌睡的方玉。 方玉一下子惊醒,瞪了男同学一眼,没好气的道:“谁啊?” 男同学挤了挤眼睛,笑嘻嘻的道:“不认识啊,以前没见过。不过,长的挺可爱的。哎,不会是你的新欢吧?” 方玉不耐烦的拍来男同学的手,翻了个白眼道:“你眼睛抽筋啊?什么新欢不新欢的?我连个旧爱都没有,哪来的新欢?” “哦!”男同学转了转眼珠子,继续兴致勃勃的道:“你要是对那个妹子没兴趣,可不可以介绍给兄弟我啊?” “滚!介绍个屁。”方玉撇撇嘴,还是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苏殷转了个身继续趴着,打了个哈切将头枕在手臂上静静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两个人神色正常的聊了几句,然后女孩子就走了。 方玉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哼着歌把下节课要用的书和练习册拿了出来。 第九十九章贵公子与学霸(9)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方玉一顿,诧异道:“没有啊!” “没有?”苏殷指了指他的脸说道:“你脸上明明写着你很开心四个字呢!” 方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抬眼看着苏殷。 苏殷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方玉却陷入了沉默。 他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很开心四个字吗? 是为什么呢? 因为何田? 反正不会是因为小野,小野说过,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过得开心开心的样子,但是除了面对小怡的时候,其他时候情绪都不明显。 跟小野是因为从小玩到大关系亲近,所以已经习以为常,当然不会产生多余表情。 跟父母和大哥则更简单了,面对亲人他就更熟悉了。 那么,他这一次是因为谁呢? 方玉翻开书呆呆的盯着。 ………… “小野,晚餐你想吃什么?”方玉低头拿着手机扭头问苏殷。 苏殷指尖点了点下唇,想了想道:“随便。” “那就跟以前一样吧!” “行。” 方玉收起手机抬起头,一张笑眯眯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嘿!” 何田站在两个人面前眯着眼睛摇了摇手,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晃花了方玉的眼。 苏殷站住了,转头看着方玉的反应。 “要我送你回家吗?”他愣愣的看着何田,然后一路话脱口而出。 “嗯?”何田歪了歪脑袋,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约了朋友一起走。” 然后她悄悄看了苏殷一眼,对着方玉轻声细语的开口道:“你们明天有空吗?” 方玉挠了挠后脑勺,看了苏殷一眼,见他没反应就开口道:“有的有的,我们明天没什么事儿。” “那……我可以明天请你们吃饭吗?”何田咬了咬唇,低着脑袋道:“谢谢你们昨天救了我。” “不用了吧?举手之劳而已啦,我我可是一直喜欢见义勇为的哈哈,不用那么客气的。” 方玉吹嘘着他的英勇战绩,像只到了发情期求偶的公孔雀,高傲的昂着头颅展现自己的身姿。 苏殷在一旁笑着,眉眼带笑。 何田一时间被吸引,目不转睛且贪婪的看着他。 她笑着道:“要谢的,一码归一码。虽然你们只是举手之劳,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们啊,不然不就是不懂什么是知恩图报吗?” 方玉看见何田面对苏殷时怯生生的眼神,平时看多了这种眼神,但是这一刻他格外的不高兴。 他收敛了笑意道:“既然你要谢,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你找好了地方,明天给我发消息,我和小野准时赴约。” 何田点点头,看了一眼苏殷笑着道:“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苏殷微微颔首,方玉倒是回了一句“拜拜!” 何田回到朋友身边,朝方玉这边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苏殷拍了拍方玉的肩膀,叹了口气道。 方玉收回视线,惆怅的看着苏殷道:“我好像病了。” “哦?”苏殷斜着眼看他,笑道:“什么病啊?” 方玉往校门口走,脚步没了往日的一往无前,显得沉重而犹豫不决。 “我也不知道啊,我觉得我应该抽空去做个体检了。” 苏殷几步追上他,将自己背上的书包扔到方玉怀里道:“行,下次我陪你去。” 方玉下意识的接住,却被书包的重量弄的一踉跄,站稳了抬头问道:“给我干嘛?” “太重,我累了。”苏殷笑眯眯的回到,然后伸了个懒腰快步出了校门。 方玉叹了口气,认命的将书包甩到背后,一个人在后面迈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的跟着。 修罗段言看着快步走到面前的苏殷,笑着道:“急什么?” 说完伸手帮苏殷撩了撩额前凌乱的碎发,这个动作相当的暧昧。 如果一个男生对女生做这个动作,那十有八九不是对象就是暗恋者,反正起码心思绝对不纯。 但是这个动作对男生做,也是同样的效果,甚至更更能让人浮想联翩。 刚刚走出校门或者还在校门口等车的女学生们瞥到这一幕就轰动了,那闪着光的眼睛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 “天哪噜,我看到了什么?”女生拐了拐同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浑身闪着偶像剧光芒的两个人。 “啊啊啊啊,他们站在一起好般配啊!天哪,好帅啊!”女生捧着小心脏一脸幸福。 女生旁边的女孩子木呆呆的,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听到女生的话抬起头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书。 快高考了,复习复习复习。 “哇!你看你看,摸头杀啊啊啊啊啊,我要晕了。” 女生激动的看着他们,兴奋不已。 女孩子无奈的抬起头望着女生,叹口气道:“你除了关注这些能不能看看书啊,这都快高考了。你看看你的成绩,都不担心吗?”你不担心,我担心啊!万一考不到一个学校怎么办? 女生笑嘻嘻的挽住女孩子的胳膊,嬉笑道:“哎呀,这不是有你嘛,你就是最好的补习老师啊!”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今晚就能少做习题,今晚不做完一套卷子不许睡觉。” “啊~不要嘛!” “没得商量。” 苏殷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急着想见你啊!不开心吗?” “开心。”修罗段言抬起手摸了摸苏殷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宠溺万分。 “喂喂喂!你俩得了啊,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收敛一点?” 方玉背着包走过来,瞪着两个人没好气的把包拿下来顺着车窗扔进车里。 苏殷看了一眼,是自己的包。 他扭头看了方玉一眼,笑了一下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修罗段言眯着眼看方玉,神色不善。 方玉咽了咽口水,退后了一步干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早点儿回家吧!” “好啊!”说完修罗段言转身绕到另一边,开门进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方玉刚刚做好,修罗段言扭头道:“你下车看看后备箱关没关好。” “啊?”方玉看了看后面,还是听话的下车了。 然后就在他下车关门的瞬间,车缓缓开动了。 “喂!什么情况?”方玉一脸莫名的看着远去的车,汽车尾气的味道还残留他身上。 第一百章贵公子与学霸(10) 等方玉打车回到家的时候,苏殷他们早就到了。 “哟,阿玉回来啦!”方母将手里的汤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朝方玉招了招手。 方玉目瞪口呆的看着若无其事准备开饭的几个人,这是……不准备等他了吗??? 塑料亲情!!! 修罗段言淡然的抬头看了方玉一眼,然后又相当冷酷的扭头拿碗盛了一碗饭放在方母面前。 苏殷笑眯眯的给方母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端着自己的碗开心的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方母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呆呆站着连书包都没放下的方玉。 “阿玉啊,愣着干嘛呢,去洗手吃饭啊!” 方玉憋屈的看着他们,半晌泄气回了房间,然后去厨房洗了手,自己盛了饭坐下夹自己爱吃的菜。 重重的咀嚼着饭菜,方玉看着若无其事的几个人咬牙切齿。 “对了,阿玉,明天咱们去玩儿吧!”方母突然说道。 “不行!”方玉下意识的反驳,然后看到方母诧异的眼神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说道:“明……明天,明天我和小野有事儿。” “你们俩能有什么事?”方母生气的放下筷子,瞪着方玉一副你老实交代的样子。 方玉求助的望着苏殷,兄弟救命啊? 难道要他说和女同学去吃饭? 这话他妈听了不得追根究底才怪,到时候又要怎么解释? 苏殷笑道:“明天和同学约好了的,不好失约。” 苏殷的段数比方玉高多了,一句话出来,方母就无话可说了。 “那好吧,咱们下次再去,反正时间还多的是。” “妈妈你真是深明大义,来来来,多吃点肉。”方玉万分狗腿的给方母夹了一个鸡腿,脸上的表情谄媚无比。 方母瞥了方玉一眼,最终还是接受了小儿子的殷勤备至。 ……………… “啊~好累啊!”方玉瘫在床上,艰难的拿起手机,看着微信界面的空白发呆。 像是在等待谁的消息,又像只是纯粹的发呆。 突然画面闪烁了一下,一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在吗?” 方玉一愣,立马回道:“在。” 点了发送之后,方玉纠结的看着屏幕。 他刚刚是不是回的太快了,这样子倒是显得他很迫不及待。 对面的人却没有管他是不是在纠结,消息很快回复了。 “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在校门口汇合,然后一起去餐厅,怎么样?” “好。” 放下手机,方玉翻了个身。 他一定是病了,一定是! ………… “小野!你快点啊!”方玉等的很不耐烦,但是他等的那个人还在悠哉悠哉的收拾东西打扮自己。 方玉忍无可忍,几步上去帮苏殷穿好了外套。 “穿个外套差不多就得了啊,磨磨蹭蹭的干啥玩意儿?” 苏殷一个眼刀飞向方玉,开口道:“不是说好的十一点半吗?这才几点?啊!你看看,这才几点?” 方玉看了看钟上的指针,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苏殷。 “我这不是怕迟到嘛,迟到多不好啊,影响名声的。”他后面的话嘀嘀咕咕的。 苏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理了理刘海,看了看没什么要弄的才拿上手机没好气的道:“行了,走吧!” 影响名声?我信了你的鬼,你成天上课迟到打架斗殴怎么不说影响名声,现在你倒是在意起来了。 早点干什么去了? “哎呀,快点走吧!”方玉推着苏殷出了门。 到了地方,苏殷忍不住皮笑肉不笑的朝方玉道:“你来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校门口非常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他们两个站在这里,特别像两个傻逼。 一阵风吹过,几片叶子飘飘悠悠落在苏殷脚上。 方玉抬手看了看表,才九点钟。 他扭扭捏捏的道:“要不,等等?” “等等?现在才九点。” “我知道呀,不就是来早了一点嘛,多大个事儿啊!”方玉这话说的很无辜,只是苏殷听起来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苏殷无奈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你自己在这儿等吧,我去找你哥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方玉着急了,一把拉住苏殷道:“别呀,你走了我一个人多尴尬啊!” “有什么可尴尬的,我不在你更好发挥啊!”苏殷扯了扯被拉住的手,大声吼了一句道:“放手!” 方玉一下放开了,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殷道:“你见色忘友。” 苏殷嗤笑道:“这话该我给你。行了,你自己要那么早来的,我就不陪你等了。” 说完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到马路边上,一辆车缓缓的开过来,苏殷顺从的上了车。 方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记得那好像是他哥的车吧! 那颜色,那造型,那车牌号,简直一模一样好不好! 真是人心险恶! 小野一定是预谋好的,他就是想跟我哥去厮混。 见色忘友的家伙,下次不帮他拿东西了。 苏殷坐进车副驾驶座里,然后打了个哈欠。 虽然平时起的挺早的,但是周末起的那么早,总是感觉很困。 “喝点水。”修罗段言看了苏殷一眼,车速放缓。 苏殷睁开眼睛,“唔”了一声,拿起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 砸吧砸吧嘴,苏殷扭头道:“你什么时候熬的?” 修罗段言笑了一下,顺势转了个弯。 “今天早上。” “你今天不上班吗?”苏殷又打了个哈欠。 “今天陪你,说好了的。” 阿殷一直想去游乐园玩,但是他又恐高,许多游乐设施都不能玩。 而是,阿殷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但是游乐园又恰恰少不了人,特别是周末,更是人山人海。 “去哪儿啊?”苏殷又抱着保温杯喝了几口,望着修罗段言眉眼带笑道。 修罗段言望了苏殷一眼,转头看着前方道:“秘密。” “什么嘛~”苏殷撇撇嘴,然后盖好保温杯的盖子放好,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口道:“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修罗段言低声道:“好。” 第一百零一章贵公子与学霸(11) 方玉在苏殷走后一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等了两个小时。 何田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来的这么早啊!” “不早,我也是刚到。”方玉无所谓的道。 何田望了望方玉身后,问道:“余学长呢?” “他,他有事儿走了。”方玉解释道。 “啊,这样啊,那……余学长还回来吗?”何田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本以为有机会和余学长一起吃饭呢,没想到余学长居然不在。 不过没关系,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呢! “急事儿,应该不回来了。”方玉给苏殷打着掩护。 总不能说他不在是因为和别人约会去了吧,那小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何田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对方玉说道:“那我们俩去吃饭吧,下次再请余学长。” “好。”方玉笑了笑,抿着嘴应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他的情绪非常不对,他突然不希望何田的嘴里总是小野。 ……………… “阿殷……”修罗段言停下车出去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轻轻叫了一声苏殷。 苏殷睁开眼,眼神迷茫。 “到了?” 修罗段言唇角勾了勾,抚了抚苏殷的头发道:“到了。” 苏殷揉了揉眼睛,朝修罗段言张开双臂。 修罗段言笑了笑,将苏殷抱了个满怀,解开安全带将苏殷抱出车,揉了揉苏殷有些软的发丝。 “昨天熬夜了?” “没有。”苏殷打了个哈欠,目光盈盈的道:“起早了。都怪方玉,要不是他拉着我早起,我才不会那么困。” “回去我教训他。”修罗段言站在苏殷这一边同仇敌忾。 苏殷笑了笑,将脑袋埋在修罗段言怀里。 修罗段言抬眼看了看游乐园,那里一个年轻人站了许久,注意到修罗段言的眼神,他鞠了一个躬离开了。 修罗段言将下巴搁在苏殷的脑袋上,静静的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苏殷扭了扭脖子,抬起头道:“你下巴硌着我了。” “我的错。”修罗段言从善如流的道歉,然后搂着苏殷往前走。 “给你的惊喜。” 前方的游乐园突然开始运转,就好像睡醒了的巨人。 “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游乐园没有人。 修罗段言轻轻叹息一声,搂住苏殷道:“这里,只属于你。” 你曾经的,无法挽回的遗憾,我都会一一的给你补回来。 你喜欢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遨游,我就努力修炼带你飞行。 你不喜欢了,我就去打造九宸最好最华丽的车驾,让你能穿行九宸的任何一个角落。 你喜欢皑皑白雪,我就带你偷偷潜入西方高山去看雪,看最美的雪。 你不喜欢了,我就带你回烟雨蒙蒙的涂山。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 阿殷,我不在乎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在乎你的过去。 我只希望你快乐,可是我无法做到。 那么,我希望能满足你的所有梦想。 “只属于我吗?”苏殷愣愣的开口,然后低下头拉住修罗段言的手,十指相扣。 “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这哪里是生意?”修罗段言捂住苏殷的眼睛,低头轻声道:“这是心意。” 第一零二章贵公子与学霸(12) “何田。” 何田转过身,身后是方玉和安静的苏殷。 方玉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跑过来道:“早啊!” “早啊,方学长。” 方玉笑了笑,开口道:“别那么客气了,直接叫我方玉吧!” “嗯。”何田点点头,顺从的叫了一声:“方玉。” 望了望慢慢过来的苏殷,何田拘谨的站好,拎着包的手捏紧。 “余学长。” 苏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那么早你还没吃东西呢吧?看看这是啥,给你。” 方玉看了看两个人不同的态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何田。 何田愣了一下,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等会儿去学校门口买早点就行了,谢谢你的好意。” “学校门口的东西不卫生,给你你就接着,我也是顺手。本来是想什么时候饿了吃的,正好你没吃就给你了。” 方玉将东西强硬的塞到何田手里,然后拉着苏殷快步流星的走了。 何田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还留有余温的三明治,笑了笑跟着进了学校。 “小野,你是不是对何田有什么意见啊?”方玉将手枕在后脑勺,歪了歪头问苏殷。 苏殷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没有啊!挺好的,我能有什么意见?” “那你干嘛总是不理何田,而是上次还爽约。哎,还有啊,我发现你对何田越来越冷漠了。” 说到这里,方玉将手放下来揣到兜里转过身面对着苏殷。 自从开学那天见了何田,小野帮了人家之外,其他时候都挺冷淡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呀? 人家何田也没招小野啊,而是好像对小野还有别的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小野没理由看不出来啊! 他就想不通了,人家小姑娘脸上薄不好意思你还整天冷冷淡淡的,让人家以后遇见你怎么说话啊? 苏殷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方玉看着苏殷,眨眨眼,一脸迷茫。 苏殷摇摇头,看傻子似的瞅了方玉一大眼,开口道:“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给人家任何希望和错觉。不然,就是渣男。虽然做法可能残忍了一点,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大家以后遇见了还能心平气和的打个招呼。” 方玉愣愣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所以吧,我不是渣男,我也不想当渣男,所以能避免的,就避免了。免得最后大家闹的不愉快,那就不好看了不是?” 这个事儿吧,他是从头看到尾的,那个何田对小野确实不一般,明显就是对小野有意思。 小野这么明确的拒绝做的也没错,毕竟不能不喜欢别人还吊着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小野这句话怎么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呢?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呢?”走了一段,方玉反应过来,他看着苏殷。 苏殷抚了抚额头,摇摇头道:“没有,你想多了。” “不是,我是真觉得你这话……有问题。”方玉几步追上去。 “真没有。” 第一零三章贵公子与学霸(13) 天气渐渐入秋,苏殷在学校安安分分的待了一个月,男女主感情渐入佳境之后,他就不耐烦去学校了。 昨天跟修罗段言聊了好久,决定今天不去学校了,享受一下甜甜的懒觉。 可是今天一早,苏殷还是醒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死活不想起来,但是人有三急,这个你可控制不了。 忍了忍,苏殷还是艰难的爬了起来。 路过方玉房间的时候苏殷歪头看了一眼,方玉的门开着,方玉人一直在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干嘛呢?”苏殷走进去,踢了踢蹲着找东西的方玉。 “去去去,别烦我。”方玉没理苏殷,依旧在找着东西。 “不是,”苏殷靠在柜子上双手抱胸,挑了挑眉问道:“你这是干嘛呢,抄家啊?” 方玉起来把苏殷推到另一边,打开柜子翻找起来,头也不抬的道:“我找衣服呢,看不出来啊?” 苏殷看了看散落在地上床上的衣服,指了指那些衣服摇了摇头道:“你这不是一堆衣服呢嘛,还要找个什么样儿的?” 方玉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该穿些什么呀?” 苏殷低下头笑了一下,点点头道:“穿校服啊,你上学不穿校服你想干啥?” “我这不是想……”方玉看了苏殷一眼突然顿住,然后把苏殷推出门道:“行了行了,你瞎操心什么呀,反正你今天又不去学校起那么早干嘛,回去睡觉去。” 苏殷拉住门框探出脑袋笑着道:“喂,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以前怎么不见你操心你的形象问题,最近倒是爱打扮起来了。” “去去去,关你什么事儿,赶紧睡觉去。” 苏殷眼珠子一转,笑了一下道:“让我猜猜啊,是不是那个最近经常偶遇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方玉紧张的望了望静悄悄的走廊,瞪着苏殷道:“别胡说,我没有。” “是吗?” “我……”方玉抿了抿嘴,无奈的看着苏殷道:“得得得,赶紧睡觉去,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苏殷点点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转身朝洗漱间走去。 “我起来上厕所的,谁乐意八卦你那点儿少男心事啊!” 方玉咬牙切齿,挥挥手道:“去去去。” 见苏殷走远了,方玉把头伸出门外看了看,然后进了屋,还不忘把门关上。 “小野真是跟我哥学坏了,居然学会了八卦。” 方玉摇摇头,转身看着四处散落的衣服又禁不住头疼了。 “校服多难看啊……”把衣服拿起来看了看,方玉泄气一般的叹口气。 方母帮阿姨把早餐端出来,看着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的小儿子叫了一声。 “阿玉,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方玉拿了两份三明治放在袋子里,三两步跑到门口边换鞋子边说道:“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哎,吃了早餐再走啊,又不急那么会儿。”方母话还没说完方玉就已经打开门出去了,背影还显得很匆忙。 “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摇了摇头,方母对阿姨笑道:“小赵啊,你上楼去叫一声阿瑜和小野,吃了早餐再睡。” “哎!”阿姨放下粥,应了一声轻声上楼去敲门。 …… …… “嘿!早啊!”方玉下了车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拿了东西追上去打招呼。 何田转过身笑着道:“早啊,方玉。” 看了看方玉后面没有苏殷的身影,她抬头道:“怎么没看到余学长?” “哦,他啊!”方玉笑了笑道:“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要紧吗?” 方玉道:“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 “嗯。”何田继续往学校走。 方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何田。 “那个,我今天带了两人份的三明治,你吃吗?” 何田转头看着方玉,看了一会儿就在方玉几乎快放弃的时候忽然笑了。 一把拿过方玉手里的袋子,把里面的三明治分成两份,递了一份给方玉。 “谢谢啦!” 方玉拿着三明治的手微微用力,低着头不知所措的啃着三明治,早已忘了它的味道。 “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带。” 何田看了他一眼,微眯着眼,笑容明媚。 “谢谢。” “还有啊,校服要好好穿,领带要系好。你这样,会被老师骂的。” 方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早上弄了许多才弄好的领带,笑着点点头。 其实,校服也挺好看的。 那天清晨,霜华微凝,空气里感觉湿漉漉的,方玉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不知是天气冷了眼睛不适应呢,还是那个少女眼里的光芒太耀眼。 …… 此后一连几个月,方玉都会在早上给何田带早餐,或许是面包,或许是三明治,或许是包子,偶尔也会带饺子。 何田呢,也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着他们。 无言的默契渐渐出现在方玉和何田之间。 周末的时候方玉都会约何田,何田则是偶尔回应。 苏殷后来就不再跟着方玉一起走了,让修罗段言送他去学校。 到了期末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只是他们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期末考试前一周,却出事了。 “小野,小怡她没事儿吧?”方玉气喘吁吁的在苏殷面前停下,旁边是一道重症监护室的门。 苏殷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着门上透明的玻璃窗,将手覆上去,低沉着声音开口道:“不太好。” “那该怎么办?”方玉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苏殷。 “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的吗?那现在,时机到了吗?” 苏殷注视着方玉,轻声道:“你想知道?” 方玉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盯着苏殷追问道:“想,我想。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去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救小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殷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最后却失败了,他只好面无表情的看着方玉的眼睛低声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方玉喘息着,眼神坚定。 “好啊,你跟我来吧!”苏殷转身,脚步坚毅。 第一零四章贵公子与学霸(14) “你带我回家干嘛?”方玉看着从床头柜拿出一个资料袋的苏殷,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 苏殷直起身,慢慢走到方玉身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就小怡吗?” 他将手里的资料袋子递给方玉,神色复杂。 “这里面是什么?” 方玉看着苏殷,指尖微微颤抖。 苏殷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把资料打开,一页页的翻开,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苏殷停了下来递给方玉。 “你自己看。” “你跟我说吧,我不想看。” 方玉避过递过来的资料,转过身背对着苏殷。 苏殷笑了一下,走到方玉面前强硬的把资料塞到方玉手里。 “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苏殷就要转身离开。 方玉一把拉住苏殷,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苏殷下楼在客厅坐下,修罗段言端了一杯水给苏殷。 “怎么了?” 苏殷将头埋在臂弯里,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该不该这样做?” 修罗段言坐在苏殷身边轻轻搂住苏殷,静静的陪着他。 …… …… “小野……”方玉看着苏殷,目光如炬。 “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两个心脏匹配的?” “我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吗?” “当然有!”方玉大声喊道,他捏紧手里的资料,手背上青筋暴起。 “何田现在是我女朋友,小怡……小怡是我的妹妹,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呵!好,”苏殷点点头,盯着方玉道:“你有,你当然有。”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殷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方玉,歪了歪头看了面前的茶几一眼。 “之前,我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势力去查,但是能匹配的心脏……几乎没有。说到何田心脏的匹配,还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呢,就在有一次我不小心伤到手指那天。” “我一开始只是侥幸,谁知道居然刚刚好……合适呢!” 苏殷注视着方玉,挑了挑眉道:“所以呢,你现在要怎么做?” 方玉握拳压住嘴唇,咽了咽口水,忽然转身离开。 “你让我静一静。” 苏殷看着方玉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怎么做选择。” 是救你一直努力想要拯救的妹妹,还是看着她慢慢死去。 …… 方玉一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为何走到了医院。 他抬头看着医院的大楼,红色的字体刺痛他的眼。 他看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垃圾桶,这才发觉自己手里还拿着资料袋。 他快步走过去想要把资料袋扔进垃圾桶,最后却鬼使神差的放弃了,他愣愣的看着资料袋。 最后方玉还是没有扔掉资料袋,他拎着东西进了医院悄悄推开小怡的病房门。 小女孩乖乖的躺着病床上,脸上的肤色异常的苍白,脆弱而美丽。 也许是听到了响动,也许是根本没睡,方玉一进来她就睁开了眼。 “方玉哥哥。” 方玉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小怡的额头道:“今天怎么样?” 小怡微微一笑,眯着眼对方玉道:“今天不疼呢,小野哥哥还来看过我。” “是嘛?”方玉手一顿,心中刺痛,面上却无常。 “方玉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一零五章贵公子与学霸(15) “怎么会呢,小怡会长命百岁的。” 方玉声音微微颤抖着,伸手揉了揉小怡的头,笑着,眼里却有光闪烁。 小怡动了动手握住方玉的大手,看着方玉,眉眼如初。 “方玉哥哥,我想做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 “为什么?” “爸爸说过,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还活在人世间的亲人,指引人们前进的方向。所以,我想做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永远守护着爸爸,小野哥哥和方玉哥哥。” 方玉看着小女孩憧憬的神色,都不敢开口告诉她,这些都是骗小孩儿的。 人死了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也不能守护还活着的亲人。 但是这些话现在都没有意义,结果也不重要。 其实别人未必不知道真相,只是想要一个美丽的谎言去幻想未来。 “小怡……” 小怡扭头看着窗外,枯黄的叶子悄然无声的飘落,她突然回过头对方玉笑着道:“方玉哥哥,冬天要到了,我还能看到明天的樱花吗?” 方玉一怔,微笑道:“能的,一定能。” 小怡喜欢各种各样的花,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开在三四月的樱花,漫山遍野的樱花是她最爱的景色。 方玉还记得那年遇见小怡,她一个人走在樱花大道,蹲下身子捡花瓣的样子,纯粹而美好。 后来,小怡差点被拐,还是他认出了她这才把她救回来。 聊了一会儿,小怡眼睛微眯欲睡不睡的样子,精神气也变得不太好。 方玉帮小怡拉好被子,嘱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明年的樱花,一定很美。” 轻轻拉上门,方玉背靠着门沉默,医院人来人往,但却安静的令人惊异。 方玉叹了口气,呼吸声在走廊中回响。 这里是重症区,死亡随时笼罩着这里,而安静的背后是绝望的哀鸣。 无数的人躺在病床上等待着自己的宿命,绝望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慢慢消逝。 方玉突然感觉到一阵惶恐,他害怕小怡也会这样慢慢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害怕生命太过脆弱,在你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悄然离去。 “明年的樱花……”方玉缓缓滑落在地,突然之间泣不成声,剩下的话吞咽在喉咙里。 …… …… “阿玉!” 何田笑着招手,然后小跑到方玉面前,额头上还带着一些汗渍。 方玉笑了一下,然后突然顿住,神色复杂的看着何田道:“你怎么在这儿?” 何田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方玉。 “这两天你怎么没有去学校,都快到期末考了,而且啊你明年不是要高考吗,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 “宝贝……”方玉打断何田,垂下眼眸沉声道:“我有事,可能最近都不会去学校了。” “为……为什么呀?”何田一脸着急的望着方玉。 方玉回避着何田的视线,别过头道:“不方便说,是私事。” 何田咬了咬唇,无措的笑了笑道:“那……你处理好了会回学校吗?” “会。” “好。”何田转身,慢慢朝另一边走去。 “我在学校等你。” 第一零六章贵公子与学霸(16) “我不同意你这么做,这份资料我就当它没有出现过。” 方玉把资料袋摔在苏殷面前的桌子上,苏殷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望着方玉,突然笑了。 “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方玉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抓住苏殷的肩膀。 “你疯了吗,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比你清楚。”苏殷放下杯子,用力挣脱开方玉的手,站起身与方玉擦肩而过。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9。” 方玉转身看着苏殷渐渐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心悸,他突然大叫了一声。 “余野!” 他咆哮着,声音颤抖,因双拳捏紧而产生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们一定别的办法的,你别……你别这样。” “嗤!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方玉。”苏殷嗤笑道,回过头看了一眼方玉,然后扭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我天真……对,我天真……可是这不是你剥夺他人生存权的理由!” 方玉咬紧牙关,愤然的将资料袋砸到门上。 在房里站了一会儿,方玉最终还是决定去学校一趟。 到了学校却没找到何田,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方玉在何田的班级门口拉住了一位男同学。 “同学,请问何田在吗?” “何田?”男同学诧异的问道,然后笑着道:“你不知道啊,她今天请假了,一天都没来学校。” “请假了……她身体不舒服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直接打电话跟班主任请的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也不知道。” 男同学摇摇头,说完然后望着方玉道:“你找她有事吗?” “啊,对。她电话打不通,所以来学校问问。” 方玉勉强笑了笑,正巧上课铃响起,方玉转身离开了学校。 他在街道上奔跑了几分钟,然后又茫然无措的停了下来。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他却找不到要去方向。 他该去哪儿,何田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联系不上她,为什么她就这样消失了。 是不是,是不是余野,他行动了。 以前他很依赖余野的行动高效,可是现在,他却无比痛恨。 之前的对峙,根本就是小野故意放出的迷烟,就是为了迷惑他,让他降低警惕。 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派人劫走了何田。 想到这里,方玉拿出手机拨通了何田的号码,结果还是那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以关机,请稍后再拨……” 方玉挂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皱着眉头穿过了马路,耳边尽是汽笛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小野……你在哪儿?”电话拨通的一瞬间方玉着急的问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透过电话的声音有些不真切,但是那股子云淡风轻的味道却非常清晰。 “我在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方玉剧烈的呼吸了两下,忍着怒意问道:“是不是你把何田带走了?告诉我她在哪儿?” 在原地转了两圈,方玉伸手扶住额头,抿了抿嘴唇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清醒的很。” 又是那该死的淡然自若,方玉咬牙,恨不得打掉对面之人的淡然,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怔怔的抬头望着马路对面超市的牌匾,方玉突然之间感觉到一种骨子里发出的悲哀。 “你既然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为什么要让我接近她?”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要是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吗?” “够了。”方玉大喊道,愤怒至极的挂断电话,蹲下身无声痛哭。 “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 …… …… 苏殷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沉默,默默的看着手里号码页面,苏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悲哀的笑容。 “阿殷。”修罗段言站在苏殷侧面,将手里端着的杯子放下,弓着身子微微抬眼注视着苏殷。 “修罗,我……我……”苏殷咬紧嘴唇,压出深深的齿印。 “好了。”修罗段言伸手拂过苏殷的侧脸,跟苏殷的眼神对视着。 “阿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只要记得,我永远现在你身后,绝不后退一步。” 苏殷看着修罗段言深邃的眼眸,微微勾唇,闭着眼睛靠在修罗段言怀里。 “好。” 4087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担忧的望着闭着眼睛的宿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宿主大人这个样子,它竟然感受到一丝丝疼痛。 可是它只是一个系统啊,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 是错觉吧,一定是吧? 宿主大人,4087从来没有猜对过你的想法,那么,你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宿主大人……你要开心一点才好,你不要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好吗?” 宿主大人…… …… …… “你们是做什么?” 何田醒过来的时候,入目全部都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白色,没有丝毫人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她只记得那天她一如往常的去学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捂住鼻子,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她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这几天,她只见过穿着白大褂的人,似乎是医生的样子。 可是她叫他们,他们从来不理她,而是还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她。 他们会给她吃东西,却从来不放开她,也不让她动一下。 她内心很惶恐,可是任然尽力的保持着冷静,祈求者有人报警来救她。 这一天她一如既往的开口问那些神色匆匆的医生护士,同样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人回答她。 “这里是哪里?” 他们什么都不说,眼神带着深深的冷漠,倒是其中一个男孩子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却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们一直关着我干什么呢?你们是那种私人医院吗,是不是网上说的专门摘人器官的组织啊?” 穿着白大褂一直带头的医生终于施舍了何田一个眼神,带着口罩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冰冷极了。 “你那么喜欢说话?” 何田忍住了搓搓手臂上鸡皮疙瘩的冲动,看着白大褂一声点了点头。 医生收起针管,笑了笑道:“那就趁现在还有机会,多说几句。” “你……你什么意思?”何田望着医生,心脏跳动的异常快。 医生瞥了一眼何田的心脏位置,抬眼望着何田道:“好好休息。” 医生移开视线转身离开后,何田打了个寒战,大声追问道:“你说清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背影决绝。 何田眼睛渐渐发红,大声的对着无情关闭的大门处喊到:“你给我回来!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就算……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喂!” 大门却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徒留何田一个人无力的挣扎。 “滚蛋!” …… …… 年轻的医生回头望了一眼关闭的门和里面穿出的声音,皱了皱眉看着前面的医生喊道:“韩医生……” 韩医生回头,摘掉了口罩顺手揣进口袋里,望着年轻医生的眼神十分冷冽。 不知是他本人本来就是这样,还是现在因为年轻医生的莽撞心情不高兴。 “什么事?” 年轻医生张了张口鼓足勇气道:“我想问一下,里面的那个女孩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韩医生打断年轻医生的话,警告的瞥了一眼年轻医生转头向这走廊另一边走去。 年轻医生站在原地,直到韩医生快要转过一个转角才回过神连忙追上去。 “韩医生,我觉得……” 韩医生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年轻医生道:“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我还有事,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是因为信任你才随身带着你,你不要去管不该管的事。” 年轻医生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我知道了。” 韩医生深深的看了年轻医生一眼,收回视线大步离开了。 年轻医生看着他崇拜的韩医生离去的背影,内心煎熬着。 为什么,他看到的这一切跟他想象的那么不一样? 为什么韩医生会做那样的事,这明明是不对的啊! …… …… 韩医生离开私人医院来到了一处清雅的院子门口,这里虽然是市区却远离人群。 没有了人潮的喧嚣,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买下那么大一片土地修建院子,住在里面的人又能是多简单的人呢? 韩医生敲了敲门,就站立在原地等待。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老人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响起。 “韩医生来啦,请进吧!少爷和方大少在里面等着您呢!” 韩医生微微颔首,微笑道:“多谢。” “不必客气,应该的。这边请~” 老人在前面给韩医生带路,却始终没有越过韩医生,显露出极高的素养。 到了大厅外,老人一躬身,低压声音道:“少爷,方大少,韩医生来了。” “请进。”里面一个年轻的嗓音响起,声音温润如玉,让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老人朝韩医生笑笑,弯腰伸手示意道:“请。” 韩医生微微朝老人颔首,没有拿什么架子。 况且,这里也不是他能拿架子的地方。 进了大厅,首先让人注意到的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比电视上的小鲜肉明星还要好看。 韩医生自诩是个美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跟他是两个风格的人,少年更让人难忘。 另外一个让人注意到的是一个大概二十七左右的青年,坐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不仔细观察很容易的忽略。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本不该被忽略,可是韩医生进门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他。 韩医生瞳孔一缩,面上若无其事的道:“抱歉,来晚了。” 苏殷撑着下巴,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不急。请坐。” 他知道那个韩医生一进门就在观察他,不过无所谓,看几眼能怎么样呢! 韩医生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就有人端上了一杯清茶。 “实在抱歉,我这里只有茶,韩医生试试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下次请你喝咖啡……如果有机会的话。” 韩医生笑道:“茶有茶的淡雅,咖啡有咖啡的韵味。都是好东西,怎么会不喜欢。” 说着韩医生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好茶。” 苏殷换成单手撑着脑袋,笑道:“过奖了。” 指尖划过茶杯沿,苏殷垂着眼眸问道:“不知手术准备的怎么样了?” 韩医生放下茶杯,端坐着道:“一切就绪了,两个人的匹配度很高。只要您开口,随时可以开始。” “这样啊!”苏殷抬头望着院子里凋零的景色,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道:“我想先去见见她。” “谁?”韩医生疑惑的开口道,他觉得他应该理解了这位大少爷的意思,但是他又觉得意外。 苏殷低下头端看着手边的茶杯,茶叶在杯子里起起伏伏,像极了人生百态。 “何田。” 韩医生清楚的听见了这两个字,但是他还是不理解这位大少爷的意图。 你要人家的心脏,就是要人家的命。 结果在换心脏的前一刻你居然要跑去见别人,你是觉得人家还不够死不瞑目吗? 不过出钱的是大佬,他就算疑惑也不会多问什么,当下就站起身道:“余少放心,随时可以去看。” 苏殷“嗯”了一声,站起身转身抬头望着头顶的画,轻轻的笑了笑道:“那你准备准备,我下午就去。” “好的。” 苏殷点点头,眼中的神色看不分明。 修罗段言默默的站起身走到苏殷身后,伸手理了理苏殷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声道:“你又是何苦?” “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苏殷继续开口道:“修罗,我需要一个答案。” 第一零七章贵公子与学霸(17) “你是……” 何田一如往常那般睁开眼,入眼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背影,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那人却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何田开口了。 “你醒了?” 这个声音…… 这是余学长的声音,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余学长怎么会在这儿,一定是她听错了。 可是这个声音,她死也不会听错。 何田猛地睁大眼,扭过脑袋看着说话的人,不可置信的道:“余学长……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殷看着惊慌失措的何田,微笑道:“怎么,很意外?” 何田瞪大眼看着若无其事的苏殷,不知道该说什么。 意外?她当然意外。难道一个不该不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她不该感到意外吗? 想到了她此时的处境和余学长的样子,何田心里有些明白了。 但是她还是想要欺骗自己一下,于是她问道:“余学长……方玉跟你在一起吗?你们是不是发现我被绑架了特意来救我的?” 苏殷被何田逗笑了,他望着何田噗嗤一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何田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手指微微勾起,不知所措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勉强冷静道:“余学长你在说什么呀?我……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苏殷走近了一些,微微弯下腰盯着何田的眼睛道:“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是吧!” “余学长……”何田挣扎了一下,却逃离不了苏殷的视线。 苏殷站起身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何田,半晌后突然笑了一声道:“你猜方玉能不能及时找到你。” 何田警惕的望着苏殷,犹豫道:“你什么意思?” 此时何田对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半点想法,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居然不知道这个表面完美无缺的男人的谋划,自己还傻傻的往他的圈套里钻。 苏殷吸了口气,理了理花瓶里盛放的玫瑰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下次……就不见了。” 说完从瓶子里抽出一只鲜艳的玫瑰轻嗅,然后转身拿着玫瑰出门了。 何田望着他出去的背影皱眉,有心想要做什么却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命运。 虽然不知道余野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何田还是希望方玉能来救她。 余野…… 没想到她的青春就这样离开了,还没有开始呢,就彻底结束了。 方玉,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 …… 余总本来正在和妻子处理分公司的事,却意外接到了方玉的电话。 “阿玉啊,怎么想起给伯父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伯父,您现在能联系到小野吗?” “小野?”余总问了一声,轻笑道:“小野平常不是一直跟你呆在一块儿的吗?怎么,你们吵架了?” “不,没有。我们……没什么。” 余总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多问。正巧秘书拿着几份文件过来,余总看了一眼文件,对着电话道:“你再给小野打电话吧,我现在有事要处理。” “好的,伯父。” 余总挂掉电话,秘书立马递上文件。 “董事长,这份是急着要签字的,其他的也是今天要。” 余总点点头,把急着要的那份签了字,然后递给秘书道:“其他的拿到我的临时办公室去,下午回来处理。现在是吃饭时间,我要去陪夫人。你也快去吃饭吧!” 秘书抱着文件笑道:“好的,董事长慢走。” 秘书羡慕看着董事长大步离开的背影,抱着文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董事长和夫人在上学的相爱,到如今过了二十多年感情还是那么好,继承人也优秀。 真好呀! …… …… 方玉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给小野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啪”一声挂掉电话,方玉紧紧捏着手机。 小野…… “喂!” “林子,帮我查个号码,我要知道号码主人现在的位置。” “谁的?” “小野。” “余少?你查他干什么,你们吵架了?” “跟你没关系,帮不帮我查吧?” “不是,我说你……算了,帮帮帮,马上帮你查。” “谢了。” “下次别叫我干这事儿就行了,要是被余少知道要弄死我。” “放心。” “挂了。” …… …… 苏殷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入昏迷的何田,站了一会儿靠在墙上,继续看着躺在洁白的床上的少女。 修罗段言推开门走进来,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苏殷,走过来说道:“在想什么?” 苏殷偏头看了修罗段言一眼,恢复之前的姿势,低声道:“我只是在奇怪,感情这种东西……” “别想这些。”修罗段言伸手捂住苏殷的眼睛,靠过去在苏殷耳边低语。 “太复杂的东西,都不要去想,太累。” 苏殷拉下修罗段言的手,眯着眼睛笑了笑,顺手拉着修罗段言离开了病房。 “感情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太复杂了。毕竟不是人类啊!” 修罗段言握紧苏殷的手,道:“不想,不懂,不心伤。” 苏殷停住脚步,转过身抿着嘴笑着,然后又转身继续走着。 到了一个病房门口,苏殷放开手身子凑到玻璃门上观察里面的情形。 病房里的女孩儿靠在枕头上慢慢的拿着一张鹅黄色的纸折着东西,小小的脸上神情认真仔细。 苏殷笑着推门进去,悄悄凑到女孩儿身边轻轻问道:“在折什么呀?” 女孩儿抬头,开心的笑着道:“纸鹤。小野哥哥知道千纸鹤的寓意吗?” “千纸鹤啊……”苏殷拿起一张纸熟练的折起来,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千纸鹤就出现了。 “传说一天折一只千纸鹤,坚持一千天,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幸福。” 苏殷把折好的纸鹤放在女孩儿手心里,女孩儿珍视的看着纸鹤,仰起头道:“千纸鹤有一个传说哦!” “什么?” 关于千纸鹤,有一段感人的故事:一个名叫sadakosasaki的小女孩出生于日本广岛。 在1945年8月6日,一颗原子弹被投掷在广岛上,在离sadako家17公里远的地方爆炸。 当时,只有两岁的sadako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到屋外,幸运的是没有受伤。 她的妈妈随后逃出来,带着她的女儿一同逃难,但是很快被卷入随之而来的满含辐射尘的黑雨中。 sadako慢慢健康的长大并进入小学,她的梦想是成为中学的体育老师。在1954年9月,sadako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然而没有人为此特别担心。 直到11月底,sadako得了感冒,随后在背部和耳朵后面开始出现肿块,得出的诊断结果是白血病。 在1月21号,sadako住进广岛红十字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说她最多能再活一年。 1955年八月初,药物治疗抑制了sadako背部肿块的扩散,她也感觉好一些。但是她的双腿出现的紫色斑块却显示出病情正在恶化。 1955年8月6日,医院准许她离开医院,与家人一起参加和平追思仪式。但在去公园的路上,sadako的牙龈开始出血,她不得不返回医院,不能参加仪式。 这时候,从名古屋送来各种颜色的纸鹤。人们折叠了这些纸鹤,挂在医院里鼓励病人。 受到这些鲜艳漂亮的纸鹤的鼓舞,许多病人也开始折叠纸鹤,sadako也是其中之一,她将痊愈的希望折叠进每一只纸鹤里。 不到一个月,她就折满了1000只纸鹤。她把每只纸鹤用线串起来,挂在病房的天花板上,然后继续折下去。 到1955年9月底,sadako的白细胞数量上升到一年前住院时的三倍。她的病情越加恶化,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 10月25日早晨,11岁的sadako永远合上了双眼。 被感动的人们将sadako与她的一千只纸鹤写在书里,刻成雕像,纪念这个渴望并挣扎求生的日本小女孩。 “后来,千纸鹤变成了对喜欢的人的美好祝愿。” 女孩儿说完这个故事就低着头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端详着手心里的纸鹤。 苏殷认真的看着女孩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小怡对那个故事的熟悉程度超越了他的想象,故事里的日本小女孩儿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映照呢! 每天在死亡线上挣扎,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再也睁不开眼睛,永远的陷入黑暗。 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一天天数着自己的生命…… 苏殷拉住小怡的小手,把纸鹤小心的放在一旁的玻璃瓶子里,微笑着开口道:“小怡的千纸鹤折了多久了,是为自己折的吗?” 女孩儿摇摇头,握住苏殷的手指摇了摇道:“不是哦!我已经折了三百天啦,是送给小野哥哥和方玉哥哥的。现在加上小野哥哥的这只刚好有一千只千纸鹤,每只千纸鹤都会承载一点祝愿,最终成为一个愿望。” 女孩儿眯着眼睛嘴角勾的大大的,露出了八颗牙齿。 “我希望,小野哥哥和方玉哥哥能一直都开心。这样,我就开心啦!” 苏殷低声“嗯”了一句,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 …… …… 方玉一路看着手机里发来的位置,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 “师傅,麻烦快点。” “好嘞!” 这个司机以前大概是玩儿飙车的,听到方玉让来快点就真的开的飞快。 这条路又是高速公路,而且因为是下午四点多车很少,司机就把本该开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十分钟。 下了车,司机朝方玉憨厚的笑了笑就调转车头往原路返回。 方玉则趴在一棵树上干呕半天才恢复正常。 余光瞥了一眼只剩个车尾巴的车,方玉继续趴在树上大喘气。 抹了抹嘴巴,方玉抬起头观察着耸立在绿树成荫之中的私人医院。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方玉又抬头看了看医院的名字,确认无误后抬脚走向医院。 医院门口只有一个保安,虽然附近根本没有人,但是他依然站的笔直,丝毫没有懈怠。 方玉皱着眉停住了脚步,顿了顿还是向医院大门走去。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保安拦住了方玉,微笑着问道。 方玉瞥了保安一眼,抿了抿唇道:“我找人。” “请问您有预约吗?” 保安依然微笑着,不卑不亢的继续问着。 方玉伸手想要推开保安,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忍了忍沉声道:“我找余野,我是方玉。” 方玉以为保安依旧会无动于衷,却没想到保安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收回拦着他的手,躬身道:“方先生?” 方玉点点头。 保安微笑道:“原来是方先生,请进。” 方玉皱着眉看着保安,保安脸上的表情不变,依然带着职业微笑,还退了一步伸手示意方玉进去。 方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与保安错身而过,一个人进入了医院。 “余少,方先生进去了。”保安见方玉已经走进了大门,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 苏殷放下电话,向站在办公桌对面的韩医生招手,吩咐道:“去,找人拦住方玉,拖住他半个小时。” 韩医生颔首道:“余少放心,我马上去。” 苏殷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带上修罗段言快步去了何田的病房。 “你来干什么?来取我的心脏了?” 何田扭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仰着头。 苏殷没说话只是走近了一些,修罗段言拉了一把椅子放在苏殷身旁,苏殷看了一眼坐下了。 “我想知道那个接受我心脏的人是谁?嗯……我是说……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殷看着何田,轻声道:“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啊,那你一定很爱她吧?” “嗯。” “真羡慕她。”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孩儿为她披荆斩棘,为她不顾一切。 何田扭头看着苏殷,忽然笑着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暗恋了你好久。” 苏殷微微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何田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第一零八章贵公子与学霸(18) “你知道吗,我曾经好喜欢,好喜欢你……” 苏殷默默的看着少女,少女笑着笑着流泪从眼角滑落,她哽咽着。 “我以为我永远没有机会和你说话,可是那一天,你帮我捡了练习册,很温柔的跟我说话,还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何田闭上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苏殷笑着道:“谢谢你,让我的青春那么的美好。” 苏殷手指动了动,继续沉默,沉默,再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仅仅是为了一个答案吗? 可是这个答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玉不是陆吾,方玉的决定,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就算最后方玉按照他的想法做了决定,又能怎么样呢? 苏殷低下头,动了动唇道:“对不起。” 何田诧异的望着面色痛苦的苏殷,她张了张嘴最后却选择了沉默。 她不懂,不懂这个男人的想法,不懂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也不懂这句对不起包含的意思。 要读懂别人的意思太难了,何况是这个她一直没看懂的人,她根本做不到。 苏殷站起身,细微的吵闹声传到了他耳朵了,他走到门口的位置静静的听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其实不明白,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一切意外太多了,挫折也太多了。我不喜欢,也不愿意去承受。” 何田瞥了一眼沉默的跟在苏殷身后的男人,她记得他,是方玉的哥哥。 听到苏殷的话,何田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什么?” 她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苏殷笑了笑,转过身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叹道:“没什么。” “你知道外面现在在发生什么事吗?”苏殷扭头看了一眼大门的位置,回过头看着何田笑道。 何田沉默不语,她其实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哗,而是喧哗声越来越近。 苏殷见何田不说话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胆子没那么小啊!” 何田咬了咬唇,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安的颤抖,她轻轻的呼吸两下道:“方玉来了?” “是啊!真聪明。” 何田不说话了。 她听出来了方玉的声音,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多,但是方玉的声音她却很熟悉。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面前的人刻意隐藏的话,方玉又怎么会找得到他。 而是,他似乎也没有阻拦方玉的意思。 “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是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我?”苏殷问了一句,然后笑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我没有算计剥夺他人的生命。” 何田看着苏殷,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苏殷轻声笑着,站起身望着窗外。 “我如果这么做,跟他有什么分别。” 吵闹声已经越来越近,苏殷走到门边,修罗段言皱眉拦住了他。 “站到我身后。”说着把苏殷往身后一拨,自己上前一把把门拉开。 病房外的人突然静止了一下,然后方玉推开拦住自己的一个男医生,大步走到门口。 苏殷从修罗段言身后站出来,看了看门外的医生护士,冷着脸呵斥道:“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吵什么?” 韩医生歉意的笑了笑,躬身道:“抱歉,可是这位先生非要进来……” 为难的看了一眼方玉,韩医生再次鞠了一躬。 苏殷挥了挥手,韩医生带着人悄然离开。 “你做什么……” 苏殷话没说完,方玉就气愤的撞了他一下,倔强地跟眼神冰冷的自家大哥对视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病房。 苏殷拍了拍修罗段言的手臂,无声的安抚了一下,然后低头笑了笑,回头看着方玉和何田。 “你怎么样?” 方玉走到何田面前,慌慌忙忙的检查何田是否受伤。 何田被方玉焦急的模样逗笑了,忍住笑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他们有没有给你注射什么东西?”方玉拧着眉头,神色冰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位置的苏殷。 苏殷无所谓的笑笑,何田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唇点了点头。 方玉瞬间勃然大怒,怒视着苏殷大吼道:“你做事就不能不那么恶毒吗?万一何田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苏殷冷了脸,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 …… 方玉带着何田离开了私立医院去了自家的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之后,方玉松了口气。 虽然何田体内还残留着一些药物,但是并不会影响身体,会自然代谢掉。 回过神的方玉去找苏殷的时候,却发现苏殷和他大哥一起消失了,找不到一点痕迹。 这时候方玉终于慌了,因为不止他大哥和小野,就连病情严重的小怡都不见了。 方玉再一次见到小怡的时候,小怡已经恢复了健康,仿佛心脏病从来没有找到过她。 方玉看着开开心心没有烦忧的小怡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默默的离开了。 至于小野和大哥去了哪里,他已经不再关心了。 …… …… “陛下,大皇子文韬武略能力卓绝,是为太子的不二人选,请陛下早做决断。” 丞相一马当先站出来,然后“啪!”地跪在地上。 大皇子惊愕地看着丞相,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抬头道:“父皇,儿臣年幼,并无此心啊!” 面上没有一点欣喜,只有惶恐不安。 不过到底有没有此心谁知道呢? 户部尚书看了跪着的大皇子一眼,勾了勾唇角,上前一步道:“陛下,臣等附议。” 然后率先跪在了丞相身后。 身后群臣跟着跪了一地,除了个别古板的老大臣还直挺挺的站着。 “呵!”苏殷冷笑,没理大皇子,俯视着满殿的大臣们。 “你们,是在逼迫朕?” “臣等不敢。”丞相跪得笔直,抬头道:“只是皇储一事事关我大郑江山,陛下早立太子是我大郑之福。” 苏殷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拂面大笑,语气冰冷道:“朕还没死呢,你们倒是心急得很。” “陛下!”丞相高叫,一脸正气凛然地道:“臣,一心为了大郑,为了皇室啊!恳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 第一零九章君王(1) “臣等恳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群臣纷纷附和。 苏殷勾唇。 “好啊!” 丞相抬头看向皇座上的帝王,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朕这个位子,让给你们可好?” 一把将面前的折子推下去,大声道:“你们来,你们那么想立大皇子为太子,你们上来啊!那时,你们想立谁为太子都可以了,是不是两全其美啊?” 不动如山的老权贵们坐不住了,焦急万分道:“陛下!陛下息怒。” “陛下怎可戏言!这皇位岂是能轻易转让的?”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丞相一眼,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老匹夫,真是不知好歹。 陛下不愿,好好说好好劝就是了,非要搞逼迫这一套。 惹恼了陛下,看他如何收场。 “息怒?依朕看,你们怕不是恨不得朕赶紧死了吧,然后你们好立你们属意的大皇子为皇帝?” “臣等惶恐。” 苏殷冷冷的扫了一眼重臣,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朝堂。 大总管见陛下怒气冲冲的离开,急忙高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面面相觑,躬身行礼道:“恭送陛下。” 群臣陆陆续续退下了,丞相这才爬起来,回过头却发现华原郡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且,面色有异。 “郡王,您这是……” 丞相陪着笑,丝毫不敢对华原郡王不敬。 笑话,华原郡王是先帝的胞弟,当今陛下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行礼问安见声叔叔的,且为人是个脸皮厚的老货,干的事儿也恶心人。 可是你有不能跟他计较,计较起来也是你吃亏,最后的结果能活活把人憋死。 华原郡王眼睛瞪大怒视着丞相,冷笑道:“李相很威风嘛!” 李丞相擦擦汗,连声道:“不敢不敢,在下一切为了我大郑好。” “为了大郑好?”华原郡王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丞相,大呵道:“放肆!陛下乃天命所归,丞相大人今日却行逼迫之事,不怕遭天谴吗?” “臣惶恐。”李丞相诚惶诚恐的弯下腰,不停的朝殿外行礼。 “哼!”华原郡王斜视了李丞相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在华原郡王走后,李丞相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看空荡荡的宫殿,连忙着急忙慌的回府中去了。 “郡王今日怎么看着不高兴?”自小跟在华原郡王身边伺候的管家帮冷着脸的华原郡王锤了捶肩,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华原郡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道:“还不是为了皇储一事。李克己那个老匹夫,居然联合众臣在朝堂上逼迫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气煞我也!” “大郎却是想差了。”管家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早日立皇储也是好事。” 华原郡王没好气的瞪着管家,今日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定要他好看。 也亏说这话的是管家,若是换了别人,非得拉出去打不可。 管家笑了笑,知道他这话惹恼了郡王,于是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大郎也知晓,陛下如今膝下唯有二子。大皇子已十三,在民间多有贤名朝堂之上也拉拢了一些拥护者,已是渐露锋芒。反观年纪尚幼的二皇子,除了陛下的宠爱之外可有别的功绩?” “即便如此,也不该逼迫于陛下。若非……若非高将军镇守西南不再京师,李克己那老匹夫怎敢如此行事。” 华原郡王摇摇头,唏嘘不已。 管家见侍女端来茶,趁机捧到华原郡王手边,细细道:“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好处。经李相这一着,陛下必然有了危机意识,那么加紧培养二皇子就成了当务之急。他日二皇子成长起来,有陛下的属意,又有高将军的支持,大皇子哪里有一合之力?李相今日如此,无非是大皇子许了好处。若是好处兑现不了,李相可还会支持大皇子吗?” 华原郡王细细思索,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 “此事在这里说说便罢了,若是到外面乱嚼舌头,小心叫人抓了去。” 管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笑着道:“奴审得,奴啊就是在大郎面前才敢说两句,到了外面,那是万万不敢的。” “知晓便好。行了,下去吧!” 华原郡王挥了挥手,让管家退出去。 “哎!”管家应了一句弯腰退了出去,留华原郡王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二皇子年幼啊!” 叹息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 …… 苏殷回了宫中,坐在御书房里望着薄薄的奏折头疼。 倒不是头疼这奏折,而是头疼主脑吩咐的事。 上个小世界苏殷非常不负责任的离开后,就被主脑叫去办公室喝茶了。 本来不完成任务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个小世界没有小妖,摸摸鱼也没事儿。 关键是苏殷居然照着原主的人生又走了一遍,被原主投诉了一番,且不再接受任何人接他的任务。 主脑又不能暴力执法直接把原主弄死,只好去骂苏殷。 苏殷被主脑找到的时候很无所谓,没完成任务就没完成呗,能咋的? 主脑给苏殷处理了后续,但是并不是任劳任怨,而是有条件的,苏殷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接受了条件。 直到知道条件是什么的时候,苏殷傻眼了。 条件就是——找到深渊公主的残魂。 苏殷不禁感到头疼。 深渊公主是深渊之主的侄女,也就是现任神王的女儿。 当年神族的动乱中,深渊公主为了保护她的叔叔,选择了自解神魂。 深渊之主虽然尽力搜索深渊公主的神魂,但是只找到了了主魂,其余的残魂分散到天地之间,最后被深渊之主全部收拢到时空局里。 只是残魂分散的太碎片,寻找的过程相当艰难。 主脑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苏殷。 苏殷很想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就知道主脑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任务都接了,又不能反悔,只好不情不愿的进了小世界。 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宫玉泽,这家伙是个超级幸运儿,老天私生子的那种。 第一一零章君王(2) 这个王朝的开创者本是马背上夺的江山,每一代帝王都有征战四方的雄心。 可惜从二代始,王朝就历经各种天灾,经过两百多年的时间,已是日薄西山。 但是自从宫泽玉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天灾越来越少,百姓也不再因天灾而流离失所。即便王朝任然不掩颓势,但是已经好了太多。 先帝本有五子,宫泽玉是最小的一个,按理来说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 但是一切就是那么的巧合,宫泽玉的兄长在三年里先后逝世,独独留下了最年幼的宫泽玉。 宫泽玉不是个好皇帝,奢靡成性好大喜功不理朝政,但是架不住他有个好运气。 从他登上皇位后天灾基本消失殆尽,这几年更是风调雨顺,人民得以安居乐业,百姓奉其为天子,受上天的庇佑和宠爱。 在政事上,宫泽玉登基的第一次恩科冒出来一大批能人志士,不仅个个忠君爱国,还硬生生把郑国的颓势扭转,让周朝的国家不敢小觑。 在军事上,战功赫赫的高家不仅会打仗,而且对他忠心耿耿,矜矜业业的待在边陲之地守卫了郑国,让郑国上下不为外敌担忧。 有一次郑国与大辽发生摩擦,双方都气势汹汹的动用了军队,打算死磕。 本来应该是旗鼓相当,哪怕领兵的是高家现任家主,朝臣们也有点担心。 谁知这时候宫泽玉居然来了兴致,不由分说的定下了一个计策,让高将军执行。 说什么要效仿祖宗,做个文武双全的皇帝。 朝臣们恨不能哭死,您说您干点啥不好,非要折腾将士们干啥,这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儿啊,消消停停儿的不好吗? 是宫里的小曲儿不好听,还是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新鲜水果不好吃? 咱也不是故意想打击您的积极性,只是这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我们都不敢指手画脚呢,您就别添乱了。 但是大臣们最终也没有打消宫泽玉的积极性,计策顺利实施。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计策居然成功了,虽然存在许多偶然性,但是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胜利了。 虽然战争胜利是件好事儿,但是大臣们不由得头疼。 若是没成功就罢了,这成功了万一更让陛下兴致大发,以后都要指挥咋办? 后来高将军回京一趟,朝臣们打消了这个顾虑。 陛下在高将军的劝说下,决定以后不再瞎指挥。 可喜可贺! 那一次就连一向跟高将军不对付的李丞相都热泪盈眶的拉着高将军的袖子哭成了泪人,感谢高将军的大义。 最后一切回到了原位,宫泽玉继续吃吃喝喝做个随时罢朝的皇帝,朝臣们继续为郑国的未来操碎了心,高将军又回了边境守卫国土。 好了,言归正传。 苏殷虽然有点嫉妒这个宫泽玉,但是他还是替宫泽玉感到可惜。 宫泽玉是个很偏心的人,对待大儿子和对待小儿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大儿子野心勃勃一心要那皇位,为此不惜勾结李丞相一伙人逼迫宫泽玉立他为太子。 小儿子性子像极了宫泽玉,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一天跟在宫泽玉身后吃吃喝喝,一到读书就耍赖躲懒。 宫泽玉对这个小儿子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责罚他,只好哄着。 可是这宫叔桥就是不听呢,捉弄宫人就算了,居然还学会捉弄大臣了。 下药这种下作的手段,是一个继承人该干的事儿吗? 可是,宫泽玉还是任劳任怨的给小儿子擦了屁股。 宫泽玉有多偏心呢,就是对有能力右手腕的大儿子看不上,一心要把皇位留给小儿子。 最后,大儿子在他病重的时候成功谋反,把小儿子流放到蛮夷之地。 然后,宫泽玉就硬生生的气死了。 没错,就是气死了。 宫泽玉的愿望就是把大儿子流放,让小儿子做皇帝,百岁无忧。 这是,死了都要偏心到极点啊! 苏殷颇为无语,不过来都来了,上个小世界玩忽职守,这个小世界就完成一下任务好了。 毕竟上个小世界4087没少抱怨,说什么第三名很快就要超过它了,让苏殷努努力,让它一直做第二。 苏殷问它怎么不想做第一,那家伙居然说它是0001的粉丝,不能抢偶像的位子。 “宿主大人,您是不是在吐槽我?” 说到4087,4087就冒出来了。 之前主脑请苏殷去喝茶的时候不见它说话,自己默默的缩在一边数羊,让苏殷一个人面对主脑冷冰冰的脸。 “哦,被你发现啦!” 苏殷漫不经心的玩着桌上的毛笔。 4087憋气,它虽然知道自家宿主大人性格恶劣,但是没想到居然能那么恶劣。 “宿主大人……”4087委屈巴巴的开口,时不时瞅一眼苏殷。 苏殷笑了笑,开口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个任务结束之后给你升级。” “宿主大人真好。”4087嘿嘿笑着,看着苏殷的眼里闪着小星星。 我家宿主大人怎么能那么好看,太不给别人活路了吧! …… …… “陛下,二皇子来了。”大总管躬身道,气喘吁吁的,脸上还带着汗。 苏殷看了看大总管额头上的虚汗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向大总管身后张望道:“那臭小子人呢?” 大总管苦着脸道:“二殿下到门口了的,奴才这一转身的功夫,就不知去哪里了。” 苏殷一拍桌子,生气道:“不知所谓的小子。” 说着就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因为帝王的出现而身子略显僵硬的侍卫,苏殷沉声道:“宫叔桥!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觉得没挨着打心里不舒坦?” “父皇,儿臣错了,不要打屁股!” 一个小小胖胖的身影从一个侍卫背后钻出来,“噔噔噔”几步跑到苏殷面前拉着苏殷的衣摆,仰着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殷。 苏殷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将仅仅到他大腿上方一点的小人儿提溜进了御书房。 “父皇……父皇不要拎脖子。” 小小的人儿语气委屈巴巴的,试图打动他的父皇,可惜苏殷才不吃他这套。 “说吧,怎么又捉弄你赵爷爷?” 苏殷把小儿子拎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对小儿子的哀怨目光视而不见,回到御桌后坐着,冷着脸开口。 二皇子低下脑袋,伸出两根食指转圈儿,时不时用小眼神儿瞅一眼父皇,见父皇的脸色没有缓和的样子,这才奶声奶气的道:“儿臣错了,以后再也不捉弄赵爷爷啦!” “儿臣不敢啦!”二皇子目光盈盈的盯着苏殷,一脸诚恳。 苏殷却没被他的套路打动,依旧冷着脸问道:“错哪儿啦?” 二皇子低着头扭了扭身子,不开口说话了,显得委屈至极。 大总管看了心疼不已,想开口求情有怕陛下生气,只好满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苏殷见小儿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哪里知错了,只是想哄哄他,逃过这一次责罚罢了。 越想越觉得生气,苏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问道:“到底错哪儿了?” 二皇子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当即放声大哭,苏殷却不理他,任由他哭闹,只冷着眼瞧。 二皇子哭着哭着见没有人来哄他,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于是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盯着自家父皇,嘴里还打着嗝,说不出的好笑。 他以前一哭他父皇就心软了,然后一堆人过来哄他,所以他这招百试百灵。 哪里知道,今天父皇是铁了心要教训他,御书房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就留下一个赵爷爷。 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二皇子,麻爪了。 这可怎么办,咋收场,这哭的多尴尬啊! 二皇子低着脑袋悄悄瞅了一眼大总管,抽泣道:“儿臣不该捉弄赵爷爷,不该让赵爷爷担忧。” “还有呢?” “不该……不该不听话,让父皇心急。” 苏殷叹气,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语重心长的道:“不是父皇故意要罚你,只是你要知晓何为是非,何为对错。否则父皇哪一日不在了,谁还能容你这般肆意?” “父皇……”二皇子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 “可还敢了?” “不……不敢了。” “去,跟赵爷爷道歉。” “对……对不起。”二皇子被苏殷从椅子上抱下来,然后小小的人儿严肃的给大总管鞠了一躬,说了对不起。 “哎,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大总管笑眯眯道。 二皇子眯着眼笑,露出了几颗小米牙,然后转身跑到苏殷身边。 苏殷蹲下拉住他的小手,看着二皇子的眼睛道:“那今日抄一遍《三字经》如何?父皇陪你一起。” “……嗯。”二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二皇子顽劣,但是该学的东西还是学了五六分,《三字经》不仅是农家孩子的启蒙,皇家同样如此。 尽管《三字经》字数不算多,但是抄一遍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困难了一些,算是严重的惩罚了。 …… …… 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高将军高远接到了来自宫中皇帝陛下的密信。 “将军亲启: 一别经年,将军可安好? 去岁春日杨柳葳蕤,江畔明月清风,万家灯火阑珊,将军可忆? 听闻今日将军丧妻,朕心甚痛,恨不能感同身受。如是心生挂念,望将军回京,一为尊夫人送葬,二为朕免去烦忧。 近日朕偶感不适,许是身体欠佳,常感后日无多,念及次子年幼,不堪大用,望将军早日回京佐之。 言尽于此,将军珍重。泽玉亲笔。” 高将军叹了口气,将书信揣进怀里,抬眼望着同书信一道来的小太监道:“宣旨吧!” 众将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礼。 小太监讨好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储未立,家国不稳。朕今特许高将军高远回京,共商国事。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将不可一日无兵,特许高将军带亲信共同入京。钦此!” “臣,遵旨。” 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将不可一日无兵,陛下就是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想要高将军带兵把控京师而已。 但是别人又不能反驳,难道你还敢说国能离君? 是不是嫌命长,打算把自己作死啊? 就算当今陛下不理朝政吃喝玩乐,但是自他上位开始,郑国那是一日比一日好。 这是事实,也是真真实实的功绩,谁也更改不了。 陛下的脾气天下人人皆知,要是不怕死就去掰扯啊! 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是先贤说的,虽说没有后面那一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说是,就是。 所以,高将军带兵入京,没毛病。 尽管高将军带的兵都是些不拘小节的大老粗,也被陛下这明晃晃的计谋弄傻眼了。 再然后他们就看到他们的将军嘴角翘了翘,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此举也是陛下信任武将的一种表达,所以将军们也理解,甚至有些羡慕高将军受陛下的宠信。 随后宣完了旨,将军们和小太监都退了出去。 人都离开后,高将军把圣旨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之前的密信。 阿殷可真是,把好好的抱怨写的那么文艺做什么,还拐弯抹角的吐槽大臣。 想象了一下阿殷拉着他吐槽大臣的样子,修罗段言会心一笑。 小心的折好密信,修罗段言推开了门,外头守着的亲信抱拳行礼道:“将军。” “嗯。”修罗段言点点头,望着京师的方向沉声道:“传令下去,立刻准备,明日辰时出发,回京!” 亲信咧着嘴,高高兴兴的抱拳道:“是。” 然后一溜烟儿出去通知去了,不知道还以为急着娶媳妇呢,这般着急忙慌的。 不是小将不淡定,实在是这是他们第一次能跟着高将军回京师。 京师啊,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权贵聚集地,那有权有势的都扎堆儿出现。 在京师那地界儿,一砖头下去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是权贵。 就连那杀猪的,说不定都有个有权有势的亲戚。 所以说,去了京师,指不定就有哪个权贵看中了他们呢? 到时候升官发财,还不是手到擒来。 嘿嘿! 第一一一章君王(3) 自从上次被父皇严厉的责罚了一番后,二皇子收敛了许多。 再加上苏殷日日盯着他,二皇子不再整天疯玩,而是在苏殷的监视下好好跟着老师们学习了几天。 苏殷自那天开始又罢朝了,这一次态度很坚决,明晃晃的告诉大臣们,朕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得亏他来的及时,不然那一次宫泽玉就架不住朝臣的攻势缴械投降,策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这也给后来太子趁宫泽玉生病把持朝政打下了基础。 苏殷最后一刻阻止了这件事,但是知道这件事拖不来,于是快马加鞭的写了信给修罗段言。 大臣们太凶,你快回来镇住他们。 这一日苏殷正盯着二皇子写大字,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陛下,大皇子求见。” 苏殷头也不抬,冷淡的道:“让他滚。” 小太监有些踌躇不决,他倒不是替大皇子委屈,只是觉得陛下这样直白的说话不好,怕是要遭天下人诟病呢! 他们这些人对宫泽玉就相当于狂热粉的存在,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陛下做什么也是对的,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陛下可是天命之子,以后要回天上做神仙的。 陛下不喜欢大皇子,一定是因为大皇子不好。 但是做的太明显,天下人又该诟病陛下了,陛下怎么能背负不好的名声呢? 连原主都不怕什么天下人诟病,苏殷就更不怕了。 他拧着眉抬头看了一眼小太监,有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不耐烦的道:“就说朕身子不适,打发他走便是了。” 二皇子偷偷竖着耳朵听了父皇和小太监说话,练字的手渐渐慢了。 反正他父皇不待见他大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已经见怪不怪。 苏殷吩咐完小太监见儿子竟然偷懒,怒骂道:“做什么?还不快练字!看看你那狗爬似的字,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二皇子皱着鼻子反驳。 “朕笑话。” 苏殷怒视着二皇子,二皇子败下阵来,不甘不愿的提笔练字。 小太监看着这对天家父子斗嘴,忍俊不禁,然后应了一声悄悄出去了。 “大殿下,陛下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小太监陪着笑,语气恭恭敬敬的,仿佛没看到大皇子笑的僵硬的脸。 大皇子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父皇身子不适,儿臣便告退了,明日再来拜见。” 反正他父皇从来见不得他,他也懒得伪装什么了。 “大殿下慢走,奴婢送您?”小太监笑眯眯的道。 “不必了,我还认得路。”大皇子宫叔构甩袖转身道。 说什么身子不适,不过是一个随意找的漫不经心的借口罢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宫叔桥那个臭小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父皇都能满足他。 只有他,只有他宫叔构,连一点点父爱都是奢求。 他哪里不好,为什么父皇眼里从来没有他。 没有宫叔桥的时候,父皇虽不待见他,也不会如此防备。 若不是……若不是宫叔桥…… 若是那小崽子消失就好了…… …… …… 小太监直到大皇子走远了才直起身子,将手揣在袖子里眯着眼看大皇子的背影。 没过一会儿,大总管回来了,朝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点了点头,转身进殿内去了。 “陛下,高将军的回信。” 苏殷抬起头,欣喜万分的道:“拿来给朕瞧瞧。”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从大总管手里一把抢过信件,边回到位置边打开信阅读起来。 大总管笑眯眯的看了看乖巧练字的二皇子,开口道:“二殿下真刻苦。” 苏殷听到了,冷哼了一声抖了抖信道:“若不是朕逼着,还不知去哪里野了。” 二皇子撇撇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正想偷偷懒却注意到了来自父皇威胁的眼神,气愤的重重哼了一声继续拿笔练了起来。 看完了信,苏殷笑着道:“高将军想来要入京了。” “陛下如何知道?”大总管诧异道。 早知道京师离西南足有几千里,便是骑兵行军也要半月方至。 “这信原是同高将军一同出发快马加鞭送来的,高将军不过带了千余人,轻装简行自然快一些。约莫六七日功夫吧!这信已经到了,高将军想必不过两日工夫便要入京了。” 再说,按照苏殷对修罗段言的了解,他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路上,他更愿意让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苏殷折好了书信小心的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抬眼看到小儿子眼巴巴的望着他,苏殷笑骂道:“罢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放下吧!” 二皇子立即欢喜的蹦了起来,不料毛笔上的墨甩了一滴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二皇子紧张的望了望宣纸,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小心放好了笔,走到苏殷面前。 苏殷笑了笑,假装没看到,拉住小儿子的手道:“可是累了?想去哪里逛逛?” 二皇子嘻嘻笑着道:“御花园。” 如今春雨绵绵,御花园一些来得早花已经悄悄怒放了,正是好瞧的时候。 而是这两日天气好,外头不湿,但是土地湿软,正是好玩的时候。 “好,去御花园。”苏殷今日高兴,就应了小儿子,再说劳逸结合嘛,学习不能逼的太紧。 然后苏殷招了大总管来,吩咐道:“去圈出一块地来,不要让人靠近。” 他实在不耐烦应付宫泽玉后宫的那几个美人,虽说人不多,而且都是个顶个的美人,但是谁叫苏殷是个有家室的呢? 大总管下去了,苏殷叫人来给小儿子收拾收拾多加了一件衣服在里面。 “最近虽然春暖花开了,但是天气还是不好,时不时的要冷一阵,多穿些省得着凉。” 苏殷接过侍女手里的薄披风亲自给小儿子披上,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还是他在之前的小世界照顾女儿学来的技能。 “好了,走吧!” 忽视掉小儿子幽怨的眼神,苏殷看了看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就拉着小儿子出发了。 二皇子虽然不想穿那么多,但是如果他说不加衣物的话,父皇说不定就不带他去御花园了,所以他忍着没开口,被父皇拉着小手就出门了。 …… …… “将军,能否歇歇?”亲卫吐了吐不小心吹到嘴里的尘土,开口道。 修罗段言瞥了瞥狼狈不堪的亲兵,憋住了笑意,风度翩翩的道:“陛下如今在宫中等着我等,我等岂可休息?” 亲卫夹了夹马腹靠近修罗段言,苦着脸道:“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如此狼狈的进京,那不是让京师那些文官儿笑话咱嘛!反正京师已经不远,不如就歇歇,起码让咱看起来有个人样,这幅鬼样子,如何见人?” 修罗段言拧着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会不会不帅,会不会被阿殷嫌弃? 看了几眼下属们的尊容,修罗段言嫌弃的撇过了眼睛。 要不,还是歇歇……? “如此,便歇歇吧!今晚且找个地方好生拾到拾到,明日一早启程。” “多谢将军。” 修罗段言骑着马一马当先的往前去了,亲卫在后面笑着,另一人骑马上来朝亲卫竖了竖拇指,笑嘻嘻的道:“还是你有胆子。” 说完看了看身后,凑近了亲卫低声道:“将军之前不是不为所动的嘛,怎么一听到……就还注意了?” 他嘿嘿一笑满脸八卦的道:“你说将军是不是又看上谁家小姐了,不然你见将军何时在乎过什么仪容?” 亲卫瞪了一眼那人,没好气的道:“瞎咧咧什么,将军夫人刚没了,你就说这话,若是被听到小心将军赏你一记杀威棍。” 那人缩了缩脖子,讪笑道:“我这不是就跟兄弟你说嘛!”说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前面的修罗段言,小声求饶道:“你可不能出卖兄弟我。被将军听到了,我这身皮就别想要了。” 亲卫冷哼一声,瞥了那人一眼道:“知道便好,下次别什么都瞎说。特别是在京师那种地方,更是把皮子给我绷紧了,若是说了什么不应当的,看将军饶不饶你。” “放心,我绝对把嘴巴闭紧了,一个字都不多说。” 那人一顿赌咒发誓,就差没有三跪九叩了。 亲卫这才饶了他,提着马鞭抽了那人胳膊一鞭子道:“去和兄弟们嘱咐一声,别给将军惹祸。” “得嘞!”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那人立马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到队伍中间去了。 亲卫追上了修罗段言,沉稳的跟着不发一言。 修罗段言在想自己的事,也没有理会他。 反正这个亲卫是原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沉稳,不多话不惹事,是个省心的。 …… …… 这一边,苏殷带着小儿子在御花园里闲逛,逛了一会儿小儿子说要玩埋宝藏的游戏。 只听说过挖宝藏,没听过埋宝藏的啊,这小儿子是不是有点憨? 苏殷虽然不解但是还是随他了。 反正他是皇帝,有钱,任性! 再说了,埋自家院子里,还怕被人偷了? 就算知道二皇子喜欢在御花园里埋东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二皇子的东西,嫌命太长? “父皇,埋在这儿。” 二皇子撅着屁股趴在一株花下,苏殷瞧着,那花还有点儿眼熟。 那不是交趾前些年进贡的花嘛! 据说珍贵无比,世间也没几株。 苏殷有点怀疑,他儿子要是埋了一堆宝藏在花根那儿,这花还能不能活。 不过,苏殷挥退宫人守在入口处,自己走过去蹲下看着儿子道:“你要怎么埋啊?” 二皇子兴冲冲的道:“当然是挖坑埋啊!父皇挖坑,儿臣埋。” 苏殷有点囧,怎么有种干坏事的感觉呢?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安慰了自己一番,苏殷默默把装着金银玉石的盒子拎给小儿子,摊摊手道:“是你自己要埋的,父皇可不会给你挖坑。” “可是……”二皇子满脸纠结,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无措道:“可是儿臣挖不动。” “怎么挖不动?”苏殷扔给小儿子一把小铲子,指了指湿软的土地道:“这土那么湿软,你都挖不动?” 二皇子握着小铲子,脸上尽是犹豫,看着苏殷迟迟不动手。 苏殷索性就这么蹲着叹气道:“你要知道,天下的农人挖的地比这宫里的硬多了,而且日日要在田地里劳作,用的铲子铁楸也比不上你的精致。他们尚且不抱怨说挖不动,你怎能说挖不动?” “可是儿臣还小。” “那些农家子弟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会到田里帮父兄的忙了。”苏殷冷着脸道。 二皇子倔强的看着父皇,他有点后悔说要埋宝藏了,可是……就这么认输他可不愿意,而且父皇也不会允许他轻易放弃的。 二皇子握紧了小铲子一言不发的开始挖了起来,苏殷蹲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挖了一会儿,二皇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撇着嘴望着苏殷。 苏殷道:“觉得热了就脱件衣裳,农家子都做得,你如何做不得?况且这是你自己要做的,哪有叫人帮忙的道理?” 可是,以前都是赵爷爷帮忙挖的坑。 二皇子想说这句话,但是却不敢触父皇的霉头,父皇生起气来,他打滚哭闹都没用。 最后二皇子也只是含着泪包默默的脱了披风和外衫,继续拿起小铲子挖那没有减少多少泥的坑。 苏殷把小儿子的披风和外衫拿在手里,朝站在远处的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大总管看了看撅着屁股忙的热火朝天的二皇子,悄悄点点头下去了。 等终于把宝藏埋在土里,然后把上面的泥踩实后,二皇子在上头蹦了蹦,用袖子抹了抹汗开心的道:“父皇你看,儿臣把宝藏埋下去了。” 苏殷弯下身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道:“桥儿做的很好。来,快把衣裳穿上。” 二皇子穿好衣服,任苏殷又系上蝴蝶结,看了看埋宝藏的地方仰着小脸道:“父皇,咱们给它做个标记吧!” “为何要做标记?” “儿臣怕忘了,这是儿臣一个人埋的,跟其他的不一样。” “好。” 第一一二章君王(5) 苏殷带着二皇子回了宫殿,叫人给二皇子沐浴换了身衣服,然后把先前叫人熬的姜汤端上来给二皇子喝了。 苦着脸喝完姜汤的二皇子不甘寂寞又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苏殷面前,拉着苏殷的衣袖甜甜的喊:“父皇。” 苏殷翻了一页书,给了二皇子一个眼神。 二皇子咧着嘴笑嘻嘻的爬到苏殷怀里,靠着苏殷一起看书。 苏殷看完了要翻页,二皇子连忙压住书页,着急的喊道:“我还没看完,不能翻。” 苏殷任由二皇子压住书页,失笑道:“你看得懂吗?” 二皇子嘟着嘴怒视他父皇,大声道:“当然看得懂。” “那你念给父皇听听?” 二皇子眨了眨眼,迟疑的开口道:“起著……雍摄提格,尽玄……玄……” “起著雍摄提格,尽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 苏殷实在见不得小胖子那磕磕巴巴的阅读,随即开口道。 却不料二皇子生气的哼了一声,脸转向别处,不想再跟父皇念书了。 苏殷早就摸透了小胖子的脾性,笑着摇摇头不管他,自顾自的翻了下一页。 谁料二皇子见父皇不理他,又转过头压住了书页,硬生生翻回了前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道:“父皇念。” 苏殷无奈道:“还不到你看它的时候。需等你长大了,才能懂这书中的含义。” 二皇子倔强的摇摇头,紧紧盯着自家父皇。 “父皇懂,父皇念。” 苏殷被他弄的没办法,只好轻轻念起来:“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二皇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书,然后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苏殷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就是说,周威烈王姬午初次分封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国君。” “为什么要分封诸侯国君,威烈王没有父皇聪明。”二皇子抱着苏殷的手臂,挪了挪屁股。 连他都知道分封诸侯土地会让诸侯生出反心,最后肯定要乱起来的。 威烈王真傻。 苏殷垂下眼眸看了看二皇子,拍了拍他圆滚滚的屁股,在二皇子谴责的目光下轻咳一声道:“做到旁边的椅子上去,父皇抱不动你了。” “哦。”二皇子任由父皇将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挪了挪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道:“父皇继续念呀!” 苏殷手顿了顿,继续念道:“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伴随着温柔的念书声和稚儿的童言童语,外面的春雨悄然而至。 春日应当是多雨的,俗话说春雨贵如油,春日里的雨一下便让人感到欣喜万分。 今年又会是一个好年景,郑国在陛下的庇佑之下,定会更加繁荣昌盛,郑国的百姓,也会更加富裕。 …… …… “陛下这是使性子了。” 老大臣站在窗口,背着手望着外面连绵的细雨。 “陛下传了旨去西南。” “是宣高将军入京吧?” …… “这是不信任我等。” “陛下信任武将,我等式微。” …… “陛下不喜大皇子,可大皇子文韬武略……” “慎言!陛下英明,乃受命于天。” “下官无心之语,罪过。” …… “那高将军……” 老大臣皱着眉看着闹哄哄的几个人,大声呵斥道:“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个年轻的臣子却不服气,他梗着脖子道:“张相公,陛下此举不就是更信赖武将,我等文官又该何去何从。” 老大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声道:“武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武不御文事,文不问武事,这是立朝便定的规矩。怎么,敢质疑先人了?” 若不是这小子是李相的儿子,他会让他如此猖狂?简直不知所谓。 给他几分脸便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神童了?新科状元尚不敢如此大言不惭。 年轻官员摄于老大臣的威严,闭嘴不言了,只是内心里还是愤愤然。 他就是觉得文官应该凌驾于武官之上,否则武官跋扈,手握重兵,国将不国。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陛下信任武将听不进他这种见解。 若是大皇子上位…… 年轻官员摇了摇头,他觉得大皇子应当是更偏宠文官的。 可陛下不喜大皇子,他们也无法子。 二皇子顽劣,目前还看不清性情,但是据说是由陛下亲自教导的,许是更偏向武将一些。 年轻官员想着便渐渐头疼,他抬起头却见张相公脸色不大好看,其他人也目露奇怪之色。 “李御史年纪轻轻,见解倒是不凡。” 年轻官员抬头疑惑的望着张相公,姑父在角落里对他皱眉,他突然意识到,许是刚才想事情太入神,没听见张相公说话,张相公生气了吧! 想到此,李御史立即起身拱手道:“小子有错,不该出神。请张相公原谅。” 张相公冷哼一声,却没再为难。 …… …… 修罗段言在京师城门口让亲兵安营扎寨,带着几个贴身亲卫入了京。 “将军不回府中吗?”亲卫见将军没走回家的那条路,不由开口问道。 “末将受召入京,自然该先行拜见陛下。” “可是……”亲卫望了望将军府的方向,远远的还能看到飘荡的白绫。 “将军丧妻,就算先回府中祭拜,陛下也不会责怪将军。” 修罗段言望着皇宫的方向,长叹了口气。 亲卫说的没错,他若是入京却不先行祭拜亡妻,岂不是太没人情,就是阿殷也会受人诟病。 罢了,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毕竟是高远的亡妻,是该去祭拜。 修罗段言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一路上行人避让,望着几人的目光满是崇敬。 “高将军乃真男儿也。” “将军夫人亡故,不知这城里的小娘子们又要如何春心浮动了。” 一个汉子咬了口炊饼,一碗热汤下肚发出满足的谓叹。 “小娘子们就算心思浮动也无用,高将军想必不会再娶了。” “你如何知道?” 临桌的两个书生开口问道。 汉子拍了拍肚皮,扔下几个铜板起身。 “高将军死了几位妻子了?除了那不怕死的,谁还敢嫁?”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两个书生面面相觑。 他们却是忘了,高将军那克妻的名声。 高将军虽说百战百胜,可他克妻啊! 就前几日病重而亡的那位,才与高将军成亲不过一年,可你看看,年纪轻轻就去了。 前几位也没什么好下场,无一不是意外身亡或是病重而逝。 一连五位,都没活过一年。 这位还好,起码留下了一个女儿,其他几位是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可怜哦! 两个书生摇摇头,然后叫店家再上一碗热汤。 修罗段言骑马回了府,还未下马小厮就迎了上来。 “大郎回来了。”他笑着侯在马旁,等修罗段言下马站好,连忙接过缰绳。 修罗段言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郎快进去吧,老夫人等着呢!” 小厮牵住马,跟亲卫微笑着点头,两名亲卫留下了一位帮小厮牵马去后院马厩,另一位跟着他们将军进去了。 “大郎回来了?”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抹眼泪,见修罗段言从外面进来,迎上来抓住修罗段言的衣袖。 修罗段言顺势扶住老夫人,低声安慰。 “母亲。婉儿去了,您保重身子。” 老夫人靠着修罗段言,长吁短叹。 来吊唁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跟修罗段言和老夫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离开了。 “婉儿啊,娘的好儿媳,你这一去叫母亲怎么活啊!” 老夫人见亲家母默默抹泪又忍不住开始哭,拉住修罗段言的手却一点没有放。 修罗段言微微弯着腰,哄着自家哭成了泪人的母亲。 老夫人拉着儿子到亲家母面前,拍了拍儿子的手臂。 修罗段言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岳母大人。” 阮夫人抹了抹泪,把修罗段言拉起来道:“是我们婉儿没福气。你说说,她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了,留下裳儿可该怎么办呐!” 阮夫人想到刚出生的外孙女儿就悲从中来,女儿去了留下个可怜的外孙女儿,外孙女儿往后可怎么办呐! 修罗段言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岳母道:“岳母大人,婉儿只留下了裳儿一个孩子,也是在下对不住她,小婿今日发誓,今生只裳儿一个孩子,绝不再娶。” “什么?”老夫人捏紧儿子的手臂,不敢置信儿子竟然说出这种话。 裳儿乃女子,若是不再娶,儿子不就绝后了? “不行!”老夫人愤怒的盯着儿子。 修罗段言叹气,苦笑道:“母亲,儿子克妻的名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即便再娶,又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进咱们家?有一个裳儿已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不敢在奢求什么了。若是母亲怕儿子百年后没个摔盆喊灵的,把弟弟的孩子过继一个就是了。” “可是……”老夫人还想挣扎一下,却被修罗段言彻底打断幻想。 “儿子累了。”修罗段言疲惫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忍着泪转过头。 修罗段言歉意的看着阮夫人道:“岳母大人尽管放心,小婿今生只有裳儿一个孩子。” 阮夫人为难的看着老夫人,但是想到幼小的外孙女还是狠了狠心应了下来。 “女婿有此心,母亲自然放心。” 修罗段言笑了笑,扶住老夫人道:“母亲身子可是受不住了?儿子扶您去后面歇息。” 老夫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岁,无力的靠在儿子身上点点头。 修罗段言扶住了老夫人,转头对阮夫人道:“岳母大人先打点着,小婿扶母亲去歇歇,马上就来。” “且去,前面有我。”阮夫人点点头,看着母子两人离去的背影。 “娘的婉儿啊!” …… …… 苏殷在宫里拧着眉踱步,今日是高将军的夫人下葬之日。 按理来说皇家的赏赐早就赐下去了,但是苏殷想去高家瞧瞧,可是他这一去,好说不好听。 一个皇帝,去给臣子的妻子吊唁,算怎么回事? 朝臣的劝谏就不说了,光读书人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苏殷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时而皱眉时而沉思。 原主再不喜欢大皇子,那也是亲生的,不能太直接。只要大皇子不谋反不篡位,就不能要他的命。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啊,大皇子的才能逐渐显露,大臣们也有站队大皇子的。 他又不能直接远远的把大皇子打发了,谁知道大皇子不会找个犄角旮旯窝起来,慢慢招兵买马,等他死了就带着人谋反把他弟弟再给流放掉。 立太子的事拖不了太久,虽说他还年轻力壮,但是没有储君终归人心不稳。 苏殷愁掉了一大把头发,想到主脑布置的任务感觉头发掉的更多了。 ss级小世界的任务果然不容易。 “唉!” 苏殷叹了今天的第七次气,想了想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口门神一样杵着的禁卫军,苏殷抬脚出了宫门。 大总管赶紧跟上来,撑着伞道:“陛下去何处?” 苏殷站住沉吟了一会儿,听着蒙蒙细雨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道:“御花园吧!雾里看花,也别有一番滋味。” 大总管看了看细雨蒙蒙的外面,雾气确实不浓不淡,是个赏花的好日子。 “陛下风雅。” “风雅什么?”苏殷叹气。“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 大总管举着油纸伞,鼻头一酸。 “陛下……” “罢了,走吧!”苏殷打断了大总管的悲春伤秋,他是不觉得怎么委屈的。 帝王嘛,本就是寂寞的。 什么高处不胜寒,是帝王必经的事。 他还好些,不,应该是宫泽玉还好些,他运气太好,自小又受尽了宠爱,身边亲近之人多,对高处不胜寒感受不深。 但是再不深,他最终也是帝王,是帝王就免不了疑神疑鬼,谁都不敢太过信任。 就算他想放下一切去信任爱重一个人,也免不了别人有其他的心思。 第一一三君王(6) “父皇。” 二皇子被大总管领着进了御书房,他父皇通常都会在这里。 苏殷抬起头,见二皇子已经进来又低下头。 “父皇在看什么?” 二皇子巴拉着苏殷的手,伸长脖子要去看苏殷手上的东西。 苏殷将手抬高避着二皇子,无奈的哄道:“先生没有叫你默文章吗?” “没有没有,昨日高将军进京,先生说高将军今日许是要入宫的,叫儿臣来看看。” 二皇子嘟着嘴摇摇头。 苏殷叹口气把二皇子抱起来,放在怀里坐好,轻声道:“桥儿怎么看待高将军?” 二皇子抬头看着自家父皇,咧着嘴笑道:“高将军是个大英雄,常胜将军,不败战神,是大郑的守护者。” 二皇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 苏殷刮了刮小儿子的鼻子,笑着道:“桥儿要记住这句话。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宫家,唯有高家不会。高家不是什么大郑的守护神,而是宫家的守护神。” “为什么?”二皇子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父皇。 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高家不会? 父皇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殷揉了揉小儿子的头,没解释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道:“等你成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的那一日,你就会知道了。” “哦。”二皇子对成为什么优秀继承人不感兴趣,但是父皇希望他能接替父皇,那他就勉为其难吧! 二皇子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乖乖巧巧的听着父皇说话。 “陛下,高将军来了。” 没过一会儿,大总管走进来。 苏殷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把小儿子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才道:“让高将军进来。” 大总管躬身应是,然后退了出去把高将军带进来。 “陛下万安。” 苏殷细细的打量着这一世的修罗,然后笑着虚扶了一把道:“爱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修罗段言站直了任由苏殷打量,嘴角始终带着宠溺的微笑。 “爱卿……黑了。” 高远比修罗段言在九宸的身躯黑多了,但是给苏殷的感觉却一模一样。 修罗段言笑了笑,爽朗道:“西南烈日炎炎,是容易黑。” 苏殷招了招手道:“爱卿近前些,西南苦寒,将士们辛苦了。” 修罗段言顺着苏殷手指的方向坐下,然后对另一边坐着的小胖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保家卫国,哪里辛苦。” 二皇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大的汉子,崇拜道:“高将军,西南好玩儿吗?” 修罗段言见苏殷没说话,于是转头给好奇宝宝的二皇子解释道:“西南多丘陵山川,若是从军……自然不好玩。但是西南也多美食,若是游玩,也能尽兴而归。” 二皇子听到美食两个字睁大眼睛道:“真的吗?” 拉了拉苏殷的衣袖,二皇子目光盈盈的盯着苏殷道:“父皇何时去西南巡游?” “何人告诉你父皇要去西南巡游?”苏殷一巴掌拍在二皇子脑后。 第一一四章君王(4) “高将军都说西南多美食,父皇为何不去?” “天子巡游,劳民伤财,不值得。” 苏殷摇了摇头,他又不是那种为了一口吃的耗费无数钱粮的皇帝。 二皇子泄了气,父皇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但是他真的好想去西南,西南一定很美吧! 真羡慕高将军能一直呆在西南,要是他也能去西南就好了。 “想都不要想。” 苏殷瞥了一眼出神的小儿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情的打破他的幻想。 “哼!” 二皇子用力交叉双手,小脸一转不理他父皇。 苏殷笑了笑,转头对一旁笑眯眯的大总管道:“赵叔把桥儿带下去玩儿吧,朕跟高将军有事要谈。” “哎!”大总管应了一声,小跑着把二皇子抱下地,牵着二皇子的小手出去了。 苏殷见小儿子边走边回头,不舍得看着微笑的修罗,苏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听说,高将军发誓再不续娶?” 苏殷笑吟吟的撑着下巴,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修罗段言看着苏殷,悄悄靠近了一些低声道:“陛下如何知道的?” 苏殷轻笑道:“这京师都传遍了,将军猜猜朕是如何知道的?” 修罗段言没说话,只是笑。 苏殷道:“将军这一句话下来,可是让云梦城震三震啊!不知有多少家的小娘子哭断了肠,真是可怜呢!” “陛下莫要取笑。”修罗段言拿起茶杯在手里把玩,笑着道:“臣可是克妻命,娶了妻也是害了人家,何苦。况且,臣若是真续娶,某人可是要吃醋呢!” 某人眯了眯眼睛,一把抢过修罗段言手里的杯子捏在自己手里,哼道:“将军莫要冤枉人。将军只要放出话来,朕自然成全。” 修罗段言看了仿若无事的苏殷一眼,低低的笑着,然后生硬的转了话题。 “臣听闻,今科状元貌比潘安,文采斐然,可是?” 苏殷疑惑了望了他一眼,开口道:“然。确实是少年英杰。” “臣还听闻,陛下欲以待招一职将其留用?” 苏殷眨了眨眼睛,好像从修罗的话里觉出味儿来了。 “你……是不是……” “不是。”修罗段言飞快的打断他,淡定的喝了一口茶问起别的事。 “陛下怎么又罢朝了?” “还不是为了立太子一事。朝中一致推选大皇子,甚至公然逼迫朕,可恨。” 苏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气愤难当。 修罗段言皱起眉,看了看苏殷的手,叹了口气拉过来仔细端详,然后学着小时候那样给他吹了吹气。 “跟他们死什么,你不立他们还敢逼宫不成?” 苏殷斜视着两人的手,气鼓鼓的道:“哼,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修罗段言抓住苏殷的手,笑着转移了话题。 “晌午了,不饿吗?” “饿。” “传膳。” …… …… 苏殷和修罗段言在宫里你侬我侬开开心心,在家中的王御史却心急如焚起了一嘴的燎泡。 “鸢鸢啊,你把门儿打开好不好,有什么事儿可以跟爹爹商量的嘛!” 王御史敲敲门,听到里面哗啦的一声响,王御史捂了捂心脏,对破碎的瓷器肉疼不已。 “我不听,高将军再不娶妻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吊死算了。” 王夫人拽了拽自家夫君的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接收到来自夫人威胁的王御史感觉不止嘴里苦,连心里都苦了。 “鸢鸢啊,高将军他克妻,你嫁过去也是……哎哟!” 王御史揉了揉胳膊,委屈的望着夫人。 “再胡咧咧试试?” 王御史在心里骂了句母老虎,表面上讨好的笑了笑,靠近门听了听里面的响动。 “鸢鸢……鸢鸢?鸢鸢你回句话啊!” 这一次任由王御史怎么喊,里面都没动静,王御史腿软了一下。 王夫人捏了捏拳,看了看左右喊道:“把门撞开!” “大娘子!” 仆人撞开门,王大娘子正将头往套子里钻。 看到进门的众人,她一狠心加快了速度。 王夫人身子一软跌倒在搀扶她的侍女怀里,王御史也被吓的不轻。 “愣着干嘛!快去吧大娘子弄下来。”王御史急的跳脚。 侍女们七手八脚的把王大娘子弄下来压到床上不让她乱动。 “放开我,我不想活了。放开!” “够了!”王夫人气愤的望着不听话的女儿,怒骂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你丢不丢女儿家的脸?便是你不要名声了,也不顾及一下父母亲了吗?你……” 王大娘子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也不说话。 王御史见了心疼不已,拉了拉夫人,劝道:“少说两句,女儿心里也不好受。你说她千盼万盼的……哪知道盼来这么个消息。”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王夫人看了女儿一眼,转过身一甩袖子离开了。 王御史叹了口气,坐到床边轻声细语的安慰女儿。 “鸢鸢啊,你别怪你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故意说你的。” 王大娘子瞥了眼父亲,扭过头不说话。 “高将军不是良人。”王御史叹道。 王大娘子咬住下唇忍着快要脱眶而出的眼泪,吸了吸气哽咽道:“女儿还不如搅了头发做姑子去。” “你……你这是何苦啊!” 叹了口气,王御史看了眼油盐不进的女儿出去了。 “把大娘子屋里的利器瓷器都搬出去,屋里留着人,莫让大娘子再伤着。” 嘱咐了一句,王御史皱眉然后低下脑袋摇了摇。 那高将军确实不是个良人,就不说他克妻,光说他常年待在西南,夫妻俩见不着面,这能行吗? 谁家小夫妻能受得了。 …… …… 王御史家鸡飞狗跳,宫里也不太平。 用完了膳,苏殷让人把二皇子送去先生那里温习一下知识,不料二皇子固态萌发,半路上居然又溜走了。 苏殷怒不可遏,决定找到二皇子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顿不可。 修罗段言挑了挑眉,笑道:“二皇子最爱去御花园,应该是躲在御花园某一处了。” 苏殷胡乱的点点头,吩咐一脸自责的大总管道:“不关赵叔的事,先带着人去把御花园一寸寸的搜一遍,那小子跑不远。” 大总管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大总管出去了,修罗段言突然开口道:“咱们也去吧!” 苏殷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 “陛下……没找到二皇子。” 大总管焦急万分的看着苏殷。 苏殷脑海空白了一瞬,掐了掐手心淡然道:“都找过了?” 大总管哽咽道:“一寸寸找的,找不见。” “别急。”苏殷稳了稳情绪安抚了大总管一下,转头对修罗段言道:“他能去哪儿?” 与其说是对修罗段言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别着急,带我去二皇子失踪的地方瞧瞧。”安慰了苏殷一句,修罗段言转头冷着脸对大总管吩咐。 大总管抹了抹眼泪,看苏殷点头,于是点头道:“高将军请。” 一路到二皇子不见的地方,苏殷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是皇宫,虽说不敢保证个个都是他的人,但是他对皇宫的掌控还是很严的,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的把二皇子弄走。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二皇子自己存心躲起来了。 但是,他能躲到哪儿去呢? 苏殷恨恨的想,二皇子可着劲儿的躲吧,被他抓出来定要叫他好看。 修罗段言观察了一下四周,转头对苏殷道:“你先把宫人遣退一些。” 苏殷点头,吩咐道:“都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叫人进入御花园。” “是。” 苏殷吩咐完看着修罗段言道:“然后呢?” 修罗段言笑了笑道:“阿殷是不是知道二皇子根本没事了?” 苏殷点了点头,生气道:“别叫我找到他,屁股都给他打开花。” “跟我来。” 修罗段言牵住苏殷的手,带着苏殷靠近一株花。 “你瞧。” 修罗段言指了指花枝上不知何时勾下的一根丝线。 苏殷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一把扯下丝线。 丝线是二皇子身上的,那种材质的衣服全天下只有一件,而二皇子今天穿的就是那件。 苏殷被气笑了,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道:“去找他吗?” 修罗段言摇了摇头,拉住苏殷蹲下道:“不用,在这儿等着就是了,他还要回来的。” 你如何知道? 苏殷疑惑的望着修罗段言,修罗段言却没有再解释,徒留苏殷不高兴的嘟着嘴。 没过一会儿,果然见一个小小的人儿蹑手蹑脚的靠近苏殷他们。 苏殷两人躲在灌木丛后,小人儿没有看到他们,一步步靠近那株花。 苏殷眯了眯眼睛,眼神不善的盯着小人儿。 小人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没发现什么,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然后一步步艰难的蹲着靠近他的目的地。 终于到了,小人儿露出一个笑,正要找个东西挖开土,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却幽灵一般突然在他身后出现。 “找什么呢?可要父皇帮你啊?” 第一一五章君王(7) “找什么呢?可要父皇帮你啊?” 苏殷笑吟吟的出现在二皇子身后,不知为何,明明语气不包含一点怒气,二皇子却有些害怕。 “父……父皇……儿臣今日……” “嗯?”苏殷歪了歪头,故作不解的望着小儿子道:“今日怎么了?” 二皇子慌乱的摇摇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苏殷看着小花猫一样的二皇子,叹了口气蹲下身帮他擦了擦,轻声道:“且罢了,回你的宫中去吧!” “父皇!”二皇子拽住父皇的衣摆,要哭不哭的撇着嘴。 他知道他犯错了,可是他没想到父皇会那么生气。 苏殷有些恼怒,压了压怒气,苏殷转过身道:“身上脏了,去洗洗。” “儿臣……” “去吧!”轻轻掰开二皇子的小手,苏殷转身走了。 修罗段言看了看两人,无奈的跟在苏殷后面一同回宫。 “父皇……” 大总管带着人过来,行礼道:“殿下,是否回寝宫洗漱?” 二皇子抹了抹眼睛,撇着嘴问大总管:“父皇是不是生桥儿的气了?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桥儿了?” “哎哟!”大总管把二皇子抱起来,心疼不已的哄道:“殿下不要这么想,陛下一直是最疼殿下的,怎么会不喜欢殿下呢?” “可是……可是父皇不理桥儿。” 二皇子勾住大总管的脖子,抽泣道。 这时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他怕父皇再也不管他,再也不疼他了。 “殿下以后乖乖的,听陛下的话,陛下自然就不生气了,这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真的吗?” 大总管慈祥的笑了笑,拍了拍二皇子的背,稳稳的踏上台阶。 “当然了。陛下啊,是最疼殿下不过的了。” …… …… “阿殷,你生气了?” 修罗段言追上闷着头一路向前的苏殷。 苏殷停住脚步,望着修罗段言不说话,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我就是生气了,还不让人生气是怎么的? “孩子嘛,调皮一点也能理解。”修罗段言瞅了苏殷一眼,斟酌着用词。 “你看伏林和辟林,他俩小时候不是也让你操碎了心吗?所以说,这养孩子呀,就没有容易的。” 苏殷抬起头看着修罗段言,笑了笑道:“是啊!” 伏林和辟林,出生便开始逃亡的孩子。 这一切到底是他的错,还是陆吾的错,或是……天下的错。 稚子何辜…… “阿殷……” 修罗段言喊了一声,他知道阿殷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可是以前的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苏殷回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宫殿的方向走。 “你先回将军府,明日……明日我会去上朝,你记得驳回李相。” 过不去! 那些痛苦的、恐惧的、绝望的……无法忘却的回忆,他过不去。 涂山一族七千余生灵,他脑海中的尸山血海,不是一句过去就能忘却的。 修罗是为他好,他知道,可是他做不到。 他曾经也以为能够放下仇恨,可是陆吾揭开了所有血淋淋的伤疤,让他再也无法原谅。 他至今都记得,姑姑浑身浴血的倒在涂山的土地上,他记得姑姑临死前让他永远不要回涂山。 他记得兄长舍身相护的眼神,记得族人的誓死守护…… 涂山…… …… …… “阿殷,你又偷懒。” 兄长苏诲弹了弹苏殷的脑门儿,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兄长胡说,阿殷才没有偷懒。是娘亲说想喝酿泉的酒,阿殷才来的。” 苏殷说的有模有样,可苏诲可是苏殷的亲兄长,才不会信他的鬼话。 “你既是来取酿泉……那酿泉呢?” 苏殷尴尬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笑嘻嘻的拉住兄长的手臂。 “阿殷忘记了,兄长不要跟父王说。” 见兄长没反应,苏殷急了,拉住兄长的手臂不放盯着兄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眨眨眼:“阿殷知道错了,兄长不要告诉父王,父王会关阿殷禁闭的。” 苏诲被弟弟缠的没办法,无奈道:“你既知道父王要罚你,为何偷偷溜出来,就不怕遇到外面的人?” “有结界呢,怎么会遇到外面的人?”苏殷睁大眼,满脸无辜。 苏诲叹了口气,揉揉弟弟的小脑袋道:“话是这么说,就怕你自己出去。” “才不会。”苏殷反驳了兄长,嬉皮笑脸的拉着兄长往回走。 “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吧!” 苏诲敲了敲弟弟的头,看着弟弟身上的白衣无奈道:“你呀你……莫要再穿白衣了,父王要生气的。” “为何?白衣不好看吗?” “哪里好看?” 苏诲瞪了眼弟弟,叹气道:“你喜欢偷偷穿就是,别被父王看见。” 阿殷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喜爱一身白衣,可白衣一向不被狐狸喜欢,太影响狐族的判断了。 “知道了。” “你莫要说知道了,要记住。兄长是怎么跟你说的,上回父王因为何事罚你你又不记得了?” “好啦,我记住啦!” …… …… “陛下?” 苏殷回过神,看是李相,不禁扶额道:“爱卿想说什么?” 李相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奈的闭嘴,拱了拱手道:“陛下应当……应当为二皇子再请一位先生了。” 他听说昨日二皇子逃课把陛下气的不清,可见二皇子是个顽劣的。 “李相此言何意?” 一年轻官员不知何时站了出来,面容让群臣都很眼熟。 李相看着这个年轻人方知自己失言了,二皇子的先生也是朝堂上许多官员的老师,他这句话得罪了不少人。 给二皇子换先生,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当前的先生不好吗? 失言失言,一时冲动竟是失言了。 “老夫一时失言,绝无其他意思。” 年轻官员涨红了脸,最后悻悻然闭嘴退了回去,只是终究心有不甘。 老师德高望重不慕名利,若不是陛下原是老师的弟子,老师如何会去教导二皇子一个孩子。 李相公说话太刻薄。 李相不知不觉间就被按上了一个刻薄的帽子。 李相告了罪,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陛下先前发呆,不理会他,如今倒是来兴致了。 看着吃瘪的李相,苏殷隐晦的笑了笑,轻咳一声道:“二皇子的先生是朕的老师,二皇子顽劣是朕之过。老师年迈,精力不济,二皇子又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如何管得住。” 皇帝能说自己的儿子猫嫌狗憎,做臣子的却不能符合。 “二皇子年幼,顽皮些才像那个年纪的。若是小小年纪如探花郎这般沉稳,才叫人担忧呢!” 一个老大人开口拿探花郎打趣,一是打破尴尬,二也是想给那个沉稳可靠的探花郎一个机会。 不知探花郎父母是如何教的,好好的一个刚及冠的少年郎说话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大爷。 探花郎木着脸宠辱不惊,确实是沉稳。 苏殷点了点头,笑道:“爱卿说的是。只是孩子犯错也不可不罚,朕已经让二皇子抄十遍《资治通鉴》以示惩罚了。” 华原郡王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担忧的道:“是否过重了?” 一个笔都拿不稳的孩童,抄一遍《资治通鉴》就已是困难,十遍要何时才能抄完? 便是抄完了,那手还能拿得起碗吗? 重臣也被陛下的话惊到了,不敢相信陛下居然惩罚的如此重。 平时二皇子犯错,陛下不都是意思意思随便惩罚一下,这一次是怎么了? 武勋杨平和拐了拐高将军,歪着头悄悄问道:“陛下这是气得狠了?” 就陛下平时那个宝贝劲儿,怎么舍得下那么重的惩罚? 修罗瞥了一眼满脸八卦的杨平和,给了他一个斜视的眼神,没说话。 “高将军昨日不是在宫中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二皇子到底是犯了何错,让陛下如此生气?” 杨平和不死心,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往外冒。 修罗段言转头看着杨平和,杨平和咧开嘴笑了笑,修罗段言忍无可忍的道:“能不能闭嘴?你很吵。” 杨平和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撇了撇嘴哼道:“高将军忒没趣儿。不八卦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修罗段言道:“京中的勋贵都如侯爷一般无所事事吗?” “没有的事。”杨平和警惕的盯着修罗段言,连忙否定道:“也只我没出息才无事可做,京中有出息的勋贵子弟多着呢!” “侯爷既然无事可做才爱讨论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在下提议让陛下给侯爷一点事儿做?” “不不不,”杨平和连忙摆手,他对自己现在的日子满意极了,不想去找事。 修罗段言冷着脸:“既然侯爷有事做,能不能莫要再盯着别人家的家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王家大娘子为他寻死觅活的消息杨平和参了一脚,不然不可能才一天就闹的满城风雨。 杨平和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哎哟,高将军幼女是不是要到百日了?百日宴可不能忘了在下,在下是必定要去的。” 修罗段言不想理这位勋贵,只想找个东西堵住自己的耳朵。 真吵。 第一一六章君王(8) 一晃四年过去,大皇子依然还是皇子,二皇子也还是二皇子。 苏殷最后还是在二皇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下心软,没有再不理二皇子,后来二皇子得了教训再也不敢如此任性。 再后来,二皇子在苏殷和修罗段言的教导下,也有了一点继承人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镇守西南的从高将军换成了高将军的胞弟。 京师一个小巷子里。 “哎哟,这是谁家的醋瓶子打翻了,大老远就闻见了。” 一个大娘扇了扇鼻子,一摇一摆的走进一处院子。 一个妇人迎上来:“林姐姐来了,是我家丫头做饭不小心弄翻了醋瓶子。” 大娘好奇的看了看屋里,屋子里有一个她没见过的少年郎,听说林家姐儿要定亲了,那少年郎莫不就是吧! 收回视线笑道:“那是林姐儿的未婚夫婿吧?真真是一表人才。” 妇人点点头,道:“林姐姐稍等,我去把簸箕拿来。” “哎,不急不急。” 妇人进去把之前答应借给大娘的簸箕拿出来给大娘,大娘拿着簸箕也没好奇,直接走了。 妇人走进去,屋子里三个人气氛有些不好。 一个大叔脸色难看,瞧了一眼妇人开口问道:“林大嫂走了?” 妇人点头,转头看了看眼眶红红的女儿,顿时心痛如绞,连之前满意的准女婿也看不顺眼了。 “罢了,你先归家去,下次再来。” 大叔叹气。 少年郎站起来,看了看默默垂泪的少女,躬身道:“那……告辞!” 说完转身出去了。 少女抬起头,泪眼婆娑。 “林姐儿,如今他自身难保,你嫁过去,也是过苦日子。” 大叔苦口婆心,实在心疼女儿的婚事。 若他早知道构儿是皇子,他怎么会答应他与女儿的婚事。 如今若是退婚,怕是对女儿名声有碍。可不退婚,女儿跟着一个不受宠还遭陛下厌弃的皇子,日后可该怎么过活。 “爹爹,女儿知道。” 少女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大叔神色更加忧虑,女儿是认定大皇子了。按理说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他不该阻拦,可那是皇子啊,若是失败,有何下场? “罢了……” …… …… “殿下。” 两个亲卫站起来喊到。 本来他们两人是跟大殿下一起去的林家,后来殿下跟林大娘子谈的不怎么好,就让他们俩赶出来了。 “回去吧!” 大皇子望了望冷清的酒馆,苦涩的笑了一下。 往日里,酒馆之流总是人最多的。 只是今日是二皇子的老师楚先生公开讲课,许许多多的人都赶去了。 不只是读书人和权贵,贩夫走卒无不追求楚先生的课,哪怕其实除了前面的一些人后面的根本听不清楚。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去听楚先生讲课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殿下……” 亲卫立马站起来跟着走了。 主要是店小二幽怨的目光太明显,他们实在不想坐下去了。 小二见两个待了半天的客人走了,高兴的收拾好桌子关上门去观看楚先生讲课。 “楚先生讲授的新学据说权贵们都很信服,集大家之所长,而得一家之言。” “新学刚出来的时候,谁不是说楚先生疯了,谁能想到今日的盛景。” 大皇子转身看着自己的两个亲卫,被主子瞪了的亲卫相视一眼闭上了嘴。 他们怎么就忘了,楚先生是二殿下的老师,楚先生盛名之下,二殿下也水涨船高,殿下能高兴就怪了。 大皇子捏了捏拳,转身向楚先生讲学的地方走去。 他曾经求父皇下旨让楚先生做他的老师,可是父皇非但不同意,转头还特意招了楚先生做宫叔桥的老师。 父皇,还真是明晃晃的偏心啊! 宫叔桥不过是身份比他高了一些罢了,为何就能得到世间极致的宠爱呢? 为何啊…… …… …… 今天是老师讲学的日子,二皇子特意起了大早侍奉老师左右。 “桥儿,茶。”楚先生敲了敲茶杯杯沿,示意弟子添茶。 二皇子回过神,笑了笑连忙倒茶。 他根本没听见老师讲了什么,他刚才在想他大哥会不会派人来刺杀他。 画本子里不是都这么讲的吗? 皇家争斗非死即伤,兄弟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想想有一个被刺杀的经历,还挺刺激的。 二皇子又开始想东想西,楚先生挑了挑眉,伸手敲了敲弟子的脑门儿。 “想什么呢?水都溢出来了。” “呀!”二皇子手忙脚乱的擦拭桌子上的水渍,然后朝老师讨好的笑笑。 楚先生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个小弟子。 “是你自己说的,来侍奉老师。你看看,净捣乱了。” “老师,弟子知错啦!” 楚先生叹口气,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卖乖的小弟子,随即哈哈大笑。 一开始他还真不愿意来教这个以顽劣出名的二皇子,可是后来陛下下旨让他做二皇子的老师,他没办法还是进宫了。 相处几日后发现,二皇子除了顽劣,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 尊师重道,聪颖好学,举一反三,是老师喜欢的那类弟子。 “先生。” 上面师生两人闹的时候,下面坐着的读书人里站了一人出来。 那人似乎是有些紧张,声音打颤。 “学生有一事不明。” 楚先生按了按弟子的脑袋,端坐好温声开口问道:“何事?” 那人见楚先生语气温和,是个祥和的老师,于是放开了些开口道:“先生说同理心于一草一木……学生不甚理解。” 楚先生想了想,举了个简单的例子:“所谓同理心……便是在街上看见一个年迈的乞丐会产生怜悯之心,进而伸出援手。” “若是没有伸出援手呢?” 楚先生理了理衣摆,笑道:“没有伸出援手也并不代表没有同理心。或是有苦衷,或是身无余财……总之,看见乞丐的那一刻你产生了一丝不忍,那便是同理心了。” “学生受教。”书生行了一个大礼,一拜而下,恭恭敬敬。 第一一7章君王(9) 那书生坐下,楚先生转头看向唯一的亲传弟子,道:“你可知何为同理心?” “知民疾苦,知天下人不如意。” 楚先生点点头,满意的笑着。 一个普通人,一个官员,一个权贵,甚至一个权臣,只需要知道什么是百姓疾苦,什么是天下大任。 但是帝王不一样,国家的继承人不一样。 他不仅要知道百姓疾苦,还要知道官员和权贵的想法,整合好两者之间的关系,才能管理好一个国家,不至于被架空,不至于百姓知臣辅而不知帝王。 “老师,”二皇子抬眼望着无边无际的人群,道:“这是整个京师的人都来了吧?” “没有。”楚先生摇摇头,笃定道:“或许有别的地方来的,但是京师的人还有很多没有来。” “为何?” “权贵,大家……这两部分会拥护他们自己曾经拥护的。” “可新学是大势……” 大势啊…… 楚先生笑了笑,这是他的大势,却不是那些权贵和大家的。 当初被排挤讥讽,如今才算扬眉吐气。 曾经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恶毒的话,京师的百姓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自打嘴巴,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 所以他们不会来。 楚先生抬起手揉了揉弟子的脑袋,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二皇子意兴阑珊的胡乱点点头,转头却看到自家常年被父皇不待见的大哥。 “大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师……” “去吧!这里用不着你,尽添乱了。” 楚先生注意到人边站着的大皇子,拿起自己写的书。 “诸生相从于此,甚盛。恐无能为助也,以四事相规,聊以答诸生之意。一曰立志,二曰勤学,三曰改过,四曰责善。其慎听毋忽……” …… 二皇子悄悄从老师身边离开,虽然他是楚先生的弟子,甚至是当朝二皇子,但是没人把多余的目光给他,对于他的离开没什么别的情绪。 听学最重要的就是态度,否则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二皇子避开比肩擦踵的人群凑到大皇子身边。 “大哥怎么有空来听学?” 大皇子扭头看他,拱手示意笑道:“楚先生大才,讲学一事震动京师。我仰慕先生已久,特此机会来听学。” “这样啊……”二皇子看了看安安静静听学的人群,转头道:“说起来,父皇好像也来了,就在名楼的厢房坐着,大哥可要去拜见?” 大皇子看着他,微笑道:“自然。” 这个二弟没安好心! 他这样想,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皇子不知是怎么的,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只要逮到机会就给他上眼药,拿下他不少势力。 父皇又偏宠他,他总不会吃亏的,吃亏的都是他自己。 以前他还会不甘,后来想开了,父皇再如何偏宠他都无所谓了,只是到底心有不平。 “大哥何时来的?先前不是说有要事?” 连父皇都巴巴的来听学,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居然有要事? 二皇子跟大皇子肩并肩走着,说出口的话却是刻薄了。 当然了,他自己是不觉得的。 大皇子忍着气,面色如常的回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再者说,便是要事,也用不了一天。” 二皇子意味不明的笑笑,随店小二上楼。 “二位小郎君请进。” 二皇子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大皇子在后面,盯着二皇子放肆的行为不言语,他是没有这样的时候的,他这样只会被呵斥不懂礼数。 大皇子随后苦笑一下跟着进去了。 “父皇!” 苏殷刚接过修罗泡的茶抿了一口,听到小儿子的声音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的放下茶杯。 “桥儿不去侍奉楚先生,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来孝敬父皇啊!” 二皇子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笑嘻嘻的拉开椅子坐下,没有搭理还站着的大皇子。 苏殷也当做没有看见大皇子,在大皇子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瞪了一眼小儿子。 二皇子撇撇嘴,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转头看着大皇子,惊讶道:“大哥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啊!” 大皇子温和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苏殷。 苏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弟弟叫你坐,还愣着干什么,要朕请你吗?” “不敢,儿子惶恐。”大皇子拱手请罪,然后在二皇子旁边坐下了。 苏殷轻哼,把手边的茶杯推到二皇子面前,扬了扬脸道:“累了吧?这是高将军刚烹的茶,尝尝!平日里你可没这个口福,今日算是运气好。”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即看了看清亮的茶水,笑道:“高将军好雅兴,只是……” 顿了顿,二皇子注意到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大皇子,嘴角一勾道:“儿子在老师身边喝茶喝的多了些,还不渴。不如,这杯茶还是给大哥吧!” 大皇子瞥了眼二皇子,微微皱眉。 这小子一定没安好心! 苏殷闻言,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大皇子,忽然道:“如此……皇儿便喝了吧!高将军烹茶不易,皇儿可莫要弗了高将军的好意。” “是。多谢高将军。” 大皇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住。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父皇不会是想谋杀亲子吧! 这口感,这味道……毒药也不差什么了。 大皇子纠结的看了一眼认真等着他评价的高将军,尴尬的笑了笑道:“高将军手艺颇好。” 修罗段言闻言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追问道:“真的?” 看了眼面色如常的苏殷,修罗段言道:“陛下也说臣烹茶的手艺好,可惜陛下不爱饮茶,臣这手艺却是白费了。” “是嘛……”大皇子心里苦,却不得不迎合高将军的话。 修罗段言看了看无所事事降低存在感的二皇子,笑着道:“说起来,二殿下也不爱饮茶,真是可惜了。” 面对大皇子面无表情的脸,二皇子义正言辞的道:“对!我不爱饮茶,倒是浪费了高将军的好意。” 修罗段言望了望窗户外密集的人群,转过头道:“今日是楚先生正式讲学。二殿下既然是楚先生唯一的弟子,不如以茶代酒祝贺老师?” 苏殷神色一顿,二皇子的手也僵住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避过父皇吃人的凶狠目光,二皇子硬着头皮道了声谢。 叫你多嘴,害人害己。 第一一八章君王(10) 自从喝了茶,苏殷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二皇子这种时候可不敢触他父皇的霉头,乖乖的低着头坐着。 大皇子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也不会在明知道父皇心情不好的时候上去找不自在。 楚先生的讲学进去了尾声,下面坐着站着的学生却没有一个离去。 “呵!” 苏殷放下酒杯,站起身率先出门。 “走吧,宫里事情还多着呢!” “啊……是。” 二皇子跟上去。 修罗段言慢悠悠把茶具归置好,朝大皇子笑笑,起身。 “高将军留步。” 大皇子开口,修罗段言转身看着他。 “殿下何事?” “郑国高家忠的是皇室,那么……高将军忠的是谁?” 修罗段言笑了笑,收起轻蔑,轻声道:“陛下。” “陛下乃郑国之主,天命之子,臣下自然是忠于陛下。” “啪!” 大皇子将茶杯倒扣在桌上,起身直视修罗段言。 “高将军此言差矣,高将军忠的怕不是父皇,而是二皇子宫叔桥吧?” “陛下喜爱二殿下,大殿下不必做无谓的挣扎。” …… 无谓的……挣扎…… 大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修罗段言,忽然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受教了。” 修罗段言挑了挑眉,出去了。 “啪!” 茶杯应声而落,支离破碎。 杯中剩余的茶水滴滴答答从桌上滴落。 “宫叔桥!” 大皇子右手撑着桌子,呼吸急促,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能活得那么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母妃……” 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抛弃自己的儿子,任由他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您不会有一丝愧疚不安,夜里不会难以安眠吗? 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 …………………………… ………………………………… “父皇,您坐了一天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 马车里,二皇子表现的殷勤备至。 苏殷拦住二皇子的手,眯着眼靠在后面。 “又打什么主意呢?” 二皇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咧嘴讨好道:“儿子听说……大哥要定亲了?” “你听谁说的?”苏殷闭着眼,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这么大的事儿还用听谁说,探子又不是白养的。 二皇子靠近苏殷了一些,凑过去道:“是不是真的?” 苏殷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悠悠然摇着扇子道:“你大哥没有来请旨。” “那就是假的?可是……” 二皇子纠结了。 探子的消息应该不会差那么多吧,空穴来风的事儿也敢报来给他? “不是假的。” 苏殷睁开眼,撩开帘子看了眼名楼一个厢房的窗子。 “就算是真的,没有我的旨意,他谁也娶不了。” 除非,拿足够的筹码来换。 苏殷勾了勾唇,眼里尽是薄凉。 听说那位还是女主呢,大皇子的心上人,非卿不娶,后宫独一。 郑国皇子娶平民女子为妻是常有的事,其一是为了防止后戚做大以权谋私,其二则是为了稳固皇权,加大皇帝的管理。 娶权贵之女自然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是实权。 按照本来的剧情,大皇子此时已经做了几年的太子,权势根深蒂固,在民间也很有威望。 他娶妻并没有受到谁的阻止,除了已经失去权柄的宫泽玉。 只是那时候的宫泽玉心爱的幼子已经因为谋逆罪被发配,他本身权利也交出去大半,就算不甘心,也没办法给大皇子添什么堵。 但是现在不一样,苏殷还死死的握着军权和政权,大皇子只能处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反倒是二皇子常常被委以重任,收获了不少民间的称赞。 所以,大皇子想娶女主,不可能。 除非,拿足够的筹码来换。 还要看,大皇子到底能为女主做到哪一步。 苏殷抬起头,修罗段言正好从名楼大门口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苏殷回过头看了眼二皇子,踢了踢二皇子的小腿,一脸嫌弃的说道:“赶紧下车去。” “做什么?” 二皇子委屈。 “楚先生还在讲学,你不去侍奉着,还想偷懒。” 苏殷举起扇子作势欲打,二皇子连忙求饶。 “去!我这就去。父皇真是的……” “真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父皇你听错了。” “哼!” 苏殷哼了一声,没理会二皇子了。 二皇子委屈巴巴的下车,正好遇到要上车的修罗段言。 二皇子跳下车,拱手道:“高将军今夜可有空闲?” “殿下有事?” 二皇子笑眯眯的点头,修罗段言笑了笑上车,丢下一句“殿下不必说了,明日早朝臣会提的。” “多谢高将军。” 修罗段言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爬上马车,随后马车缓缓动了。 二皇子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之前厢房的位置,转身朝着老师所在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呀,可是对大哥的秘密好奇的很。 ………… ………… 第二天,二皇子难得起了个大早,早早的跑到宫门口和大臣们一起等着宫门大开。 众臣看到二皇子的身影,一个个如临大敌。 “二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啊……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众人之中弥漫,不一会儿大皇子来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连面子都没做一下,仿佛没看到对方一般。 这一下,气氛更诡异了。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纷纷闭嘴不语,宫门口难得的非常安静。 宰辅们到的时候更是特意看了看高耸的门墙,担心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看没错,又奇怪了。 怎么今日气氛怪怪的,往日里众臣们可没那么安静,不是相互寒暄就是相互斗嘴。 今日……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走进一些看到二位皇子,几位宰辅更是不懂了。 大皇子日日都来上朝,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二皇子,不说他常常外出办事或是跟随楚先生念书,就算上朝也是直接跟着陛下的,怎么今日这般乖觉,竟然也跑到这宫门口了。 第一一九章君王(11) 朝堂上的气氛随着高将军一句话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 苏殷看了看宛如石化的几位宰辅,又看了看仿佛置身事外的二皇子,最后看向神色如常的修罗段言。 苏殷摸了摸下巴,大皇子低着头,但是苏殷能猜到他此时的恼怒。 “构儿意下如何?” 大皇子死死的捏紧拳头,上前一步躬身道:“能为父皇分忧,是儿子的福分,多谢高将军举荐。” “不用谢。”修罗段言表现的很淡然。 大皇子低着脑袋,忍不住瞅了眼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的二皇子。 二皇子揣着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到大皇子的视线回了一个无辜至极的眼神。 大皇子眼神一凛,恨不得给二皇子一巴掌。 让你特么装无辜。 二皇子看到了大皇子阴冷的目光,不以为意的勾唇,转头就告状道:“父皇,大哥好似对父皇给的差事不满呢,竟然瞪儿子。” 苏殷忍住咳嗽,捂住嘴咳了一声沉声道:“构儿怎么能瞪弟弟呢?” 大皇子:“………” 好你个宫叔桥,你还是个三岁小孩儿吗? “儿子没有。” 大皇子憋屈不已,低着头咬牙切齿。 宫叔桥你够狠,有本事别告状。 二皇子瞥了大皇子一眼,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大哥敢做不敢当吗?” “构儿?”苏殷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斗法。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挤出一个笑来:“二弟看错了吧,大哥何时瞪了你?” “明明就有……”二皇子还想再说两句,触及到上面父皇警告他适可而止的眼神声音渐渐低下去。 “好了好了。既然是个误会,如今解开了就好了,你们俩是兄弟,不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了嫌隙。” 这话说的…… 下面低眉顺眼的大臣们都听不下去了,要不是上面坐着的是他们的君王,他们真的要指着说话之人的鼻子骂不要脸了。 偏心眼儿是常事,谁还不偏心眼儿了,但是偏心到陛下这个地步的是真不多见。 咱偏心眼儿也有个底线吧? 嘿,陛下就没有! 故意坑大儿子,什么好事儿都紧着小儿子,还不许大儿子说不。 把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交给大皇子,还不允许人家不满了? 接待外使,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恶心人,没人愿意接下这种差事。 二皇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不能不刺激大皇子吗? 唉! 大臣们忍不住摇头。 这两兄弟,迟早要出事儿。 大皇子一如既往的低着头,不在去看嘚瑟的二皇子。 二皇子恶劣的冲大皇子笑了笑,转过头假装认真的听着大臣们商议国事。 苏殷听李相说了几件事,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有些昏昏欲睡。 “陛下,西北军费损耗颇大,年年如此……然西北无战事,哪里需要消耗如此多的钱粮,臣请核查账目。” 苏殷撑着脑袋,懒洋洋的挥手道:“那就查。” “陛下,今年应开科举,这日子却迟迟未定,陛下是否有别的想法?” 李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觉得,陛下应该没什么想法,很可能就是纯粹的忘了这事儿。 毕竟,又不是没有过。 上次也忘了,要不是他最后直接问了一句,估计陛下还想不起来。 “哦!”苏殷坐起来,忍住打哈欠,揉了揉太阳穴道:“既然如此……”瞟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天气,暗自点头道:“那便下月的今日。” 下个月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哎呀,我可真是个英明神武体恤臣民的好皇帝。 一上午就在商议各种事情中度过,苏殷没有留饭,毕竟宫里的开销也大着呢!时间差不多就打发臣子回府里去了。 二皇子跟着父皇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后宫,修罗段言也跟在后头。 大皇子离开皇宫,但宫门口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宫墙,转头跟侍卫吩咐了几句,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 京师有无数的小巷子,有许多甚至没有名字,只是顺着那里显眼的标志随便叫着,后来就渐渐形成了名字。 高王巷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出了一个因军功而封王的王爷曾经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后来人们问起这个巷子都说是高王住过的,高王巷这个名字就叫起来了。 高王巷里住的人家大多都姓林,也许是曾经流亡到京师后来安家落户的同族人,反正他们之间是承认有血缘关系的。 林娘子端着簸箕从厨房路过,看见自己的女儿木呆呆的拿着刀,案板上的菜动都没动一下。 “林姐儿,在想什么呢?” 林娘子皱着眉,担忧的望着女儿。 自从那臭小子昨日来过,两人说了些什么之后,林姐儿就一直不好。 林娘子叹了口气,放下簸箕夺下女儿手里的菜刀。 “林姐儿……” 林析被母亲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才低声道:“娘,我没事。” “没事你就出去陪你爹,这里娘来就好。” “那怎么行,娘已经如此劳累……”林析忙阻止,却被林娘子推着出门,拍了拍她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林娘子看着林析,慈爱的开口道:“这算什么劳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无精打采的,若是不小心伤着哪里可如何是好?” “可……”林析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在母亲的视线里败下阵来,一个人去前院找正在抽旱烟的林父。 “爹。” 林父放下烟杆子,顺手在石桌上敲了敲,招手让林析过来。 “怎么了,如此没有精神?” “没事。”林析摇头。 林父笑了笑,说道:“你呀,可还骗不了你爹爹,你爹爹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没事?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事。是……因为那个臭小子?” 林析没说话,她低着头想了想,忍不住抬头问林父:“爹,你说……” “林姐儿啊!”林父没让林析说完,他吸了一口旱烟,语重心长的道:“若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爹不希望你嫁入皇家。” 皇家…… “若是那人是地位稳固的太子,或是个没有野心闲散王爷,爹都不会说这话。” 第一二零章君王(12) “出身又是何人能选择的。” 林析不愿意父亲那么说宫叔构,即便他们之间身份悬殊,但是宫叔构对她的所有好,她都知道,也都记得。 林父无奈:“可是他有野心。” 一个没有皇帝宠爱甚至被皇帝厌弃的皇子,有野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有一个被皇帝宠爱的儿子做对比,这个被厌弃的,又哪里会轻易放弃。 可是不放弃,最后也不过是被当做一块磨刀石,用过了便丢弃了,根本没有其他利用的价值。 这样一个,被用来当做垫脚石的皇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爹!”林析不满,有野心怎么了,谁没有野心,若是他当真一点野心没有,也不会有更好的待遇,说不定会被慢慢遗忘,直到世人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想被忽视、被忘记而已,又是什么错呢? 林父颓废的放下烟杆子,叹息道:“爹就知道会这样。” “爹既然知道,就不必再说这些了。” “罢了。爹知道你心悦他,况且婚书都换了,爹反对又能如何?总不能让你退婚。”林父气愤难当。 这个臭小子,婚书敲定了才告知他的身份,还说什么商人之子,简直可恶。 林父恶狠狠的想着,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林父朝林析扬了扬手,林析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林析看着门外的人。 “我……想来见见你。” 门外的人还身着皇子服,似乎是下朝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家换常服便来了。 林析心软了,但还是忍不住刺他一下:“现在见过了,你走吧!” 那人拦住门,目光哀求:“别……我,我没地方可去。” 林析心里一疼,打开门把那人拉进来。 “你今日……是不是又被为难了?” 那人苦涩的笑笑,悄悄牵了牵林析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放开。 “没事,你别担心。” “谁担心?”林析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到林父身边。 林父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敲了敲烟杆子道:“你又来做什么?” “岳丈大人……” “哎哎哎,还不是呢,别乱叫啊!” 林父拦住,嘴里嘟囔道:“当心毁我姑娘清白。” 别以为皇子就可以随便乱叫,都没收到赐婚圣旨,怎么能胡乱开口。 大皇子行了一半的礼收回,抱抱拳道:“小子失礼。” “行了行了。”林父看林母已经端饭菜上桌,把烟杆子一磕,起身道:“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是。”大皇子扭头看了看微笑的林析,自己也不由得笑起来。 一顿饭吃的还算舒心,林父虽然对宫叔构开始不告知身份不高兴,但是他还是心疼这个孩子。 况且这个孩子对他女儿那是没得说,就算他是岳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还是不太高兴就是了。 吃完饭,宫叔构提出离开,林父瞥了眼依依不舍的女儿,叹了句“女大不当留”,最后还是让女儿送宫叔构出去。 “我明日再来看你。”大皇子定定的凝视着低头浅笑的少女,如同誓言一般开口道。 “明日……你不来也可。陛下是不是给你指了差事,不好做吧?……如此便小心做事,做好了陛下也不会责难你。” 林析有些伤感,有父亲母亲疼爱的她根本无法想象被父亲厌弃到天下皆知的宫叔构是怎样过来的。 但是,日子一定不好过就是了。 宫叔构趁机抓住少女的小手,亲吻一下笑道:“没事的,我应付的来。” 少女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连忙收回手瞪了一眼宫叔构:“看来你是没事做了,那明日我便去姑姑家……” “别……”宫叔构将握过少女的手藏在袖子里,抬头道:“明日……且在家等等我好吗?” 明日……明日一定带着赐婚的圣旨来见你。 “嗯。”少女红着脸不去看宫叔构,嘱咐了几句照顾身体的话就让他走了。 宫叔构出了巷子,回过头还能看见少女翘首以盼的身影。 那是他曾经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可是那个女人却抛弃了他。 如今看到,也不晚。 宫叔构回头骑着马回了府中,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盛放的雏菊,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 他想起了那个常常看着他脸红的少女蹲着身子栽雏菊的身影,那么可爱,那么让人无法遗忘。 宫叔构继续朝住院走,身后的一切都被抛的远远儿的。 比起一个希望渺茫的东西,还是眼前人更加值得珍视。 “儒辛。” 他叫了一声。 从他进门就跟着的一个侍卫站出来应到:“殿下。” “准备一下,我等会儿入宫。” 叫儒辛的侍卫愣了一下,殿下不是才从皇宫出来没多久吗? “殿下入宫做什么?” 宫叔构正欲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转身瞪了儒辛一眼,道:“废什么话,快去!” “是。”儒辛身形一僵,站直了身子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 …… 皇宫苏殷的寝殿里,宫女太监们正将残羹剩饭抬下去,苏殷靠在他的贵妃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二皇子蹲在一旁给他扇扇子,悄悄瞥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父皇,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道:“父皇怎么不叫高将军给您扇扇子?” 苏殷放下茶杯,撩起眼皮看了眼怨声载道的小儿子,冷哼道:“你不是不愿意去读书?既然如此,不如给父皇扇扇子好了。” “可是,这是两码事儿。父皇有那么多伺候的人,何必叫儿子给您扇扇子。况且……况且这天儿也不热,父皇也不怕着凉。”二皇子嘟囔道。 苏殷不理会他,享受着小儿子的孝顺。 “殿下先前不是不想去读书?如今陛下不是满足你了嘛!” 修罗段言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笑呵呵的说道。 “这……”二皇子憋屈的鼓着脸,手里扇扇子的动作却不停。 “陛下。” 一个太监进来了,二皇子皱着眉看着他,不满的道:“何事?” 太监为难的望了眼苏殷,苏殷睁开眼睛,淡淡的开口道:“何事?” “大皇子求见。” 第一二一章君王(13) “这种时候了他来做什么?”苏殷有些不耐烦。 说真的,他可能是受到了原身的影响,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那个大儿子不顺眼。 “奴婢不知。” “让……叫他进来。”苏殷吞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让他滚”三个字,硬生生改成了叫他进来。 这个大儿子这时候来,应该是有什么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来求他赐婚的。 赐婚啊…… 这事儿需要一点代价,一点代价都不付就想娶到心仪的女子,那可不行。 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付出那些代价。 “父皇。” 大皇子进来了,观察了一圈儿,二皇子蹲在父皇旁边奋力的扇扇子,高将军在剥瓜子望盘子里丢。 居然不烹茶了? 大皇子有些惊异。 苏殷懒洋洋的撩了撩眼皮,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单刀直入的问道:“什么事?” 大皇子一顿,躬身先行了一礼,然后看了看左右侍从和二皇子为难道:“父皇……” 决定了是一回事,但是他不愿意在二弟面前示弱。 苏殷看了看二皇子,二皇子瞪了眼大皇子,哼了一声知趣的出去了。 “说吧!” 苏殷自己摇着扇子,眯着眼睛无比的惬意。 “儿子……请求父皇赐婚。” “赐婚?”苏殷停下,挑了挑眉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迷住了我们的大殿下?” “父皇!” “嗤!”苏殷嗤笑,瞥了一眼大皇子悠哉悠哉的道:“怎么这就急了?朕也没说什么不是?” 大皇子单膝跪地请求道:“请父皇下旨。” 苏殷闭上眼睛继续摇扇子,那自在逍遥的样子实在戳人心窝子的很,只是大皇子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这些年父皇对朝堂的把控是越来越紧了,他根本找不到一点机会。 从一开始能触碰到一点实权到现在只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下旨……”苏殷轻笑一声,“要下旨也该知道是哪家姑娘才对。” “是……平民之女。” “平民之女……难得啊!”苏殷起身,望着任然跪着的大皇子,弯腰盯着大皇子眯着眼道:“这赐婚圣旨嘛……朕可以给你,只是……” “你要拿什么来换?” 大皇子咬牙,狠狠的握紧拳头,抬头道:“父皇要儿子拿什么来换?” 苏殷靠回贵妃椅上,扭头看着大皇子轻声道:“你的……野心。” 野心…… 大皇子低头,盯着面前的地面。 苏殷也不着急,反正不管大皇子放不放弃他的野心,大皇子都没有半点儿机会。 如今,不过是让他主动放弃罢了。 没有任何区别。 大皇子苦涩的笑了笑,另一只腿也跪下去,双手合于地面行了个大礼,嘴里恭敬道:“遵命。”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对吧? 本来他也是没什么机会的,何必要跟父皇对着干呢? 既然结果都一样,甚至现在这个结果也很好,那么不过是提前说一句认输的话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能娶到心仪的女子,能和最爱的人共度一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野心吗? 够了,用一个没用的东西,换一生的幸福,岂不是很划算吗? “好。朕等会儿会写两道谕旨,其中一道便是你自愿放弃继承权,只要你签字画押,那么你就可以带走另一道赐婚的旨意。” 苏殷站起身,心情颇好的转到后面挥笔写下两道圣旨,分别盖上印章拿出来。 “签完字,那个女子就是你的妻子了。” 大皇子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看到名字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如释重负之感。 父皇肯定一早就知道他要求赐婚圣旨的事,他根本没得选择,那上面一点无误的名字,不就是证据吗? 之前的心理准备做过了,此时签起字来也没有了之前的不满与纠结。 干脆利落的按下手印,大皇子看了看笑眯眯的父皇,请求道:“还请父皇明日差人去林家宣旨。” “可以。”目的达成的苏殷非常好说话,他收好按了大皇子手印的圣旨笑道:“明日你来,带着宣旨太监和圣旨一块儿去吧!” 反正事情都完结了,他也乐意做一个好人。 “多谢父皇。” 大皇子这次的感谢比较真心实意,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谢他的父皇。 苏殷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没事儿就出去吧!还有,给你的差事也要好好做。” “是。” 大皇子笑着应了,然后很自觉的不碍他父皇的眼,自己就出去了。 “大哥。” 守在门外的二皇子看到心情颇好的大皇子,眼神动了动,面色如常的行礼。 大皇子急匆匆的回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宫了。 “嘶!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二皇子看着大哥有些雀跃的背影疑惑不已。 想不明白的二皇子推门进去,正好父皇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跑过去问道:“大哥刚才出去看着心情不错,父皇和大哥说什么了?” 苏殷哼着歌抬头瞥了眼二皇子,笑眯眯的反问。 “想知道?” “想。” 二皇子不住的点头,他都好奇死了。 大哥每次进宫哪次不是脸色难看的出宫,哪有这种喜上眉梢的时候。 “想?”苏殷狡黠的笑着,将东西归置好拍拍手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二皇子瞪大眼:“……………”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想听的是这个吗?他想知道的是他大哥的小八卦,而不是这几乎万金油的答案。 “父皇!” 苏殷看孩子生气了,也不担心。理了理袖子继续到贵妃椅上躺着,点了点一旁放着扇子道:“过来。” “帮父皇扇扇扇子,叫父皇享享清福。” 二皇子幽怨的望了一眼形态慵懒的父皇,认命的走过去拿起扇子边摇边说道:“父皇也太懒了,怎么不去学学高将军?” “懒?”苏殷撩了下眼皮子,哼了一声道:“那桌上的折子,是谁批的?” 二皇子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御桌,脱口而出道:“高将军。” 苏殷威胁的目光转向二皇子,二皇子愣了一下连忙改口:“父皇,父皇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第一二二章君王(14) 大皇子的赐婚圣旨下去后,满朝大臣都惊掉了下巴。 这几年大皇子安安分分的倒是没有什么政绩,但是也没出过错,按理来说应该娶一个家室不错的女孩儿才对,怎么娶了个平民之女? 大皇子却没有解释的兴致,乐颠颠的跟着宣旨太监一道去了高王巷。 二皇子有心想去看个八卦,但是他父皇紧紧的盯着他,他没法偷偷溜走,只好遗憾的望着大哥的背影。 不知是个怎样有趣的女子,竟然将他大哥迷成这样。 “天家的仪仗来啦!” “听说是赐婚圣旨,给大皇子和林大家的林姐儿的。” “真是有福气啊,咱们高王巷也要出一个做皇子妃的姑娘了。” “哎呀,大皇子真是气度不凡,林姐儿可是找了个好夫婿。” “大皇子比那骑马游街的状元郎也不差什么了。” “大皇子身份尊贵呢!” 高王巷里的人家都出来瞧热闹,欢欢喜喜的就像过年一般。 大皇子和抬着聘礼的仪仗出来后,气氛更是高了一大截。 趁着这个时机,有人特意跑到林家报信。 林析倒是有准备,但是却不知来的这样快。 林父林母很是吃了一惊,他们原以为还要一阵子才会定下,哪里知道陛下的赐婚圣旨来的这样快。 林父谢了来报信的人,给了那人十几个铜板让人喝茶,那人出门了,林父在屋里背着手团团转。 他们也没有接待过圣旨,该有什么礼仪,他们实在不知,也不知会不会闹什么笑话叫林姐儿面上不好看。 “林姐儿,你说待会儿是要如何接旨,这构儿也没说……” “唉!” 林父在屋里走来走去,连喜欢的旱烟也不抽了,整个人愁的不行。 林析捂着嘴直笑,笑完了还是安抚父亲道:“爹爹很不必忧心,咱们平民百姓家,哪里见过天家的圣旨,便是有失礼不当之处,人家也不会怪罪。” 林父瞪了眼女儿,实在浪费他一番好心。 他哪里是怕失礼,是怕闹出笑话叫人将他宝贝女儿也看轻了去。 这丫头,不懂他的好心。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是林父还是平静了些。 正巧林母端着瓜果来,林父拿起一颗果子吃起来,心里的担忧也去了一些。 林母瞪了眼林父,嘴里说着责怪的话,眼睛里尽是欢喜。 “别吃了,待会儿天家来使看到像什么样子,凭白叫人看了笑话。” 说完拍了拍林父的背,好叫他气顺一些。 林父笑眯眯的听着,吃完了果子将果核吐出来放好,看了看盘子里的瓜果,满意的点点头。 林析含笑看着爹娘,眼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是心里美滋滋的。 她可幸运多了,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如意郎君呢? 她能有选择的余地,不比大多数女子好得多?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喧哗声,林析支着耳朵听,突然开始紧张,手里的帕子搅的皱巴巴的。 林父慢悠悠的站起来,拉了把林母道:“咱们去把天使迎进来。” “哎,好好好。” 林母点头,眉目间竟有了闺阁少女的雀跃神态。 她前半生的命不算好,本朝嫁妆丰厚之事蔚然成风,哪家女儿多的就叫苦不迭了。 而她的父母恰恰有三个女儿,她又是最小的一个,平日里不得父母喜爱。 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所以得到的嫁妆也最少。 不过她没什么可怨的,所幸她的后半生命好,嫁了个会疼人的丈夫,公婆早早的不在了没有什么妯娌关系,过的还算舒心。 唯一的遗憾就是就得了一个女儿,没为林家诞下个小子。 不过女儿也不错,林姐儿乖巧听话又孝顺,丈夫也疼爱女儿。 如今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林父林母脸上带着高兴,步子走起来像是年轻人一般,半点不见疲态。 林析歪着身子望了望外面热闹的场景,红着脸扯着帕子进了里屋。 大皇子骑在马上,看起来威风凛凛英武不凡,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别处,而是看着聘礼微笑。 本来聘礼是没有那么多的,他一个皇子哪怕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这些还是他父皇今早让人给他的,说是娶妻是大事,不可轻忽。 于是聘礼便多了些,这才造成了轰动。 大皇子心情复杂,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 如今便很好了,什么都不多想,什么都不多求。 远远的大皇子看到岳父岳母走到大门处,急忙下马跑过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停。”宣旨太监本还想拿捏一下姿态,见大皇子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不敢哪里还敢拿乔,立马让队伍停下。 他自己则满脸堆着笑上前问好:“老丈有礼。” “哎!公公有礼。”林父不知该作何,只好也回了个半礼。 大皇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林母福了福身,以示对天使的尊敬。 宣旨太监笑眯眯的躬着身,不敢受了这礼。 按理来说他受了也无妨,不过大皇子在这对老夫妻身边站着,他可不敢受了这礼。 大皇子再不受宠,也是唯二的皇子,不是他能看轻的。 林父将人请进了堂屋,叫老妻给公公倒茶,宣旨太监连连摆手拒绝。 看了眼大皇子,宣旨太监笑眯眯的道:“老丈不必客气,杂家就是个跑腿儿的。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将林姑娘叫出来宣旨吧!” “哎,好。” 林父看了看大皇子,叫他笑着点头,便朝里屋喊了一声。 林析走出来,抬眼悄悄看了眼大皇子,然后低下头等着太监公公宣旨。 “既然人都齐了,不如咱们就宣旨吧!” 林父点头,拉着老妻正要跪下,宣旨太监急忙拦住道:“老丈不必如此,陛下说了此乃结两家只好,哪里就要行此大礼,老丈站着听旨就好。” 大皇子诧异的看着那道圣旨,那道他昨日放弃野心求来的圣旨,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大皇子连忙低头,扶着林父道:“父皇体恤,您站着就好。” 林父激动不已,拱手拜下,颤抖着身子道:“谢陛下恩典。” 第一二三章君王(15) 赐婚之后过了七个月,大皇子大婚,整个京师的人都出动了,来见证这一场婚礼。 新娘子的嫁妆更是让京师的百姓开了眼界,不仅惊叹于天家的大方,也称赞新娘娘家的人品。 一开始知道新娘娘家家里不富裕,他们本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这嫁妆一抬出来才叫人们知道什么叫富贵。 哪怕嫁妆不是新娘家的呢,也叫他们大开眼界。 “真羡慕她。” 未出阁的女孩子们纷纷到街边看这场婚礼,家室高一些的女子也包了包厢观看。 她们虽然家室也好,但是却也拿不出如此多的嫁妆。 嫁妆倒是在其次,她们注意到的还是大皇子当街骑白马的神采,那脸上明晃晃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若是我也能得此郎君就好了。” 此刻却是多了惆怅。 也不知那未来的郎君是何模样,可会如大皇子一般欢喜吗? 城里的郎君没有关注什么嫁妆,他们关注的是大皇子成婚背后的寓意。 看样子大皇子是不打算再争了,可是大皇子不争,他们还有什么机会崭露头角。 二皇子备受宠爱,他身边的人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俊杰,哪一个不是名声显赫之辈,哪里能用得上他们。 唉! 罢了,罢了! 没有缘分啊! 大皇子的婚礼过了一个月还有京师的人津津乐道,对当时的场景绘声绘色的讲述。 大皇子与林析成婚后两口子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叫暗暗盯着的苏殷吃足了狗粮。 三朝回门那日更是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皇子对妻子的爱重,这事一出来更是让京师闺阁女儿怅然。 许多人家娶了妻的男子也叫苦不迭,有了大皇子做对比,他们跟草也不差什么了。 如今在妻子眼里竟是还不如家里的狗贴心,明里暗里守着妻子的气。 为此,这些郎君们纷纷去外面聚在一起叫苦,一同吐槽大皇子和自家婆娘。 大皇子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他这里倒是心甘情愿的宠着林析,不愿她受了一丁点委屈。 林析便是皱了眉头,他都要心疼半天,丢下手里的事去哄人。 林析被他的大惊小怪弄的没办法,只好故作不高兴将人赶走处理事物。 苏殷看着探子报上来的东西,不由无语,叹道:“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修罗段言偏头看了眼密信笑道:“能理解。” 苏殷瞪了他一眼,放下密信道:“你何时向着他说话了?” “哪里是向着他说话?” 修罗整理好奏折,撑着桌子俯下身道:“我这是为自己说话呢!” 苏殷目瞪口呆的看着修罗段言,然后回过神恼羞成怒的将人推开。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会说话。” 修罗段言低低的笑,声音低沉醉人:“我同别人有什么可说的?除了你,我对世界没有一句话可讲。” “老不正经。” 苏殷站起身骂了句,耳朵却红红的半天也消不下去。 修罗段言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没有再撩拨苏殷,怕阿殷直接将他轰出去。 苏殷镇静下来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叫来大太监道:“大皇子成婚月余,朕却是都不曾见过儿媳妇,叫大皇子将人带来朕瞧瞧。” 大皇子成婚第二日带着媳妇儿拜见过皇后,他没召见,却是没见过的。 正好想起来这件事,苏殷便叫人去请大皇子夫妇。 现在尘埃落定,也没必要一直抓着大皇子不放。 苏殷心情颇好,就连听说二皇子早退也没有影响他。 不过,很快他就打脸了。 “父皇。” 二皇子心情雀跃的跑进大殿,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喜意。 苏殷脸色突然一沉,“啪”一声将手里奏折扔在桌上,怒气冲冲的道:“逆子!” 你早退就算了,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跑到他面前来嘚瑟。 二皇子脸上的喜意收了收,慢腾腾的挪到御桌前讨好道:“父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说完绕道御桌后给苏殷捶背,这殷勤小意的模样叫苏殷看的奇怪。 “你不来气朕,朕如何会生气?” 二皇子咧着嘴笑嘻嘻的应是,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儿子听说父皇要召见皇嫂?” 苏殷气笑了,转过身指着二皇子的额头道:“好啊,你早退竟是来瞧你皇嫂的?” 二皇子连忙求饶:“父皇,儿子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苏殷哼了声,转过身继续享受小儿子的服侍。 没过一会儿大皇子领着皇子妃来了,他对二皇子的出现也表现出了诧异,不过没有说什么。 二皇子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这个皇嫂,长相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怎么能把他大哥迷成那个样子? 苏殷也在打量这个新媳妇,但是他则是惊讶。 跟修罗段言对视了一眼,苏殷借喝茶掩饰了一下自己的震惊,轻咳一声起身道:“这个时候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不如咱们去看看。正巧儿媳妇也没仔细看过,就当是陪我这老骨头了。” 林析对这个公公的样貌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年轻。 听到苏殷的话屈身行礼道:“父皇看着跟大殿下便如同兄弟一般,哪里都看不出老来。” 苏殷哈哈大笑,指了指大皇子和二皇子道:“你们听听,这儿媳妇可比你们说话好听。” “儿媳说的都是大实话。” 林析趁机观察了一下二皇子,看着就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少年。 二皇子道:“哪里是儿子们说话不好听,分明是父皇喜爱皇嫂。”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天天渐渐晴暖不少花都含羞带怯的偷偷绽放,看起来颇有意趣。 “咦?这花……好特别。” 林析看着那花,像是被什么吸引一般渐渐靠近,连脚下的石头都没注意到。 “啊!” 大皇子一直注意者妻子,见状手疾眼快连忙将人扶住,避免了林析摔个狗啃泥。 苏殷瞥了眼那花,然后看着林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苏殷笑着走近,弯腰抚了抚那花美丽的花瓣道:“儿媳妇眼光不凡,别的花都入不了你的眼,竟是就独独这花。” 他直起身笑道:“这花呀,天下只有我这王宫才有,别处可见不到。” 第一二四章君王(16) “竟然如此特别吗?” 林析站稳了惊异的望着那花,大皇子无奈的笑笑。 苏殷没说话,跟修罗段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嘱咐了他们几句,让几个孩子一起玩儿。 “深渊公主的灵魂波动。” 对这个灵魂波动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不需要确认就能肯定的地步。 苏殷看着远处打闹的三个人,眉宇间轻松了不少。 之前主脑让他寻找深渊公主残魂,他一直留意着,只是没有头绪。 答应了别人的事,他一向尽力。 只是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错过了自以为最不可能的人,结果残魂就在那人身上。 什么叫灯下黑,这便是了。 苏殷摇摇头,呼唤4087:“4087。” “首要任务是保护好公主的残魂,不能再让她出现剧烈波动,其他的任务先放一边。直到公主的灵魂离体,就可以带走了。不过只能是自然死亡,不能是非正常手段致其死亡。” 4087调出资料,按照以往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然后传到苏殷脑子里。 难得见到4087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苏殷狡黠的眯着眼睛道:“说起来很久没有完整的完成任务了哦,积分越来越少了。” 4087:“…………”这么一提,还真是。 4087一惊,连忙去查看排行榜,赫然看到第三名已经快超越它了。 ……… “不要啊啊啊啊!” 4087抽抽搭搭的看着排名。 苏殷尴尬的眨眨眼,一个排名而已,对4087打击那么大的吗? “宿主大人……”4087哽咽着,那一抽一抽的可怜样儿,看的苏殷都不忍心了。 上次苏殷解决了小妖的事之后,其他的事就没有再关注了,一想起来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完成任务了。 想想,还有点愧疚…… 苏殷想安抚4087,可是想想自己一时冲动接下来的任务,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明摆着不可能好好完成任务啊,总不能瞎说吧! 所以……只好对不起4087了。 “下次,下次我补偿你好不好?” “……嗯。” 4087很善解人意,虽然现在它还伤心欲绝,但是不能任性。 苏殷放弃了原主的任务,没有流放大皇子,而是把他们夫妇留在了京城。 “桥儿大了,该立太子了。” 苏殷坐在御桌后面,大皇子站在苏殷前面,闻言点点头道:“是该策立太子了,不然朝臣们又要闹。” 神色间看着没有勉强的样子,苏殷笑了笑。 “明日吧!明日宣布。” “也好。” 苏殷眼神一瞥看到之前跟大皇子签下的那道圣旨,转过头道:“虽然先前给你封了王,但是封地一直没有确定下来,不如趁着机会,定下吧!” 大皇子错愕的抬头,然后温和的笑了笑道:“不如就肃州吧,儿子喜欢肃州的山川,听闻吃食也好,析儿也会喜欢的。” 大皇子算是看出来,父皇是不喜欢他,但是对林析却很喜爱,对孩子也好。 苏殷皱了皱眉道:“肃州……肃州是不是苦寒了些?” “不会。”大皇子摇头道:“儿子去肃州也不会跟百姓一样,哪里会苦寒。” 苏殷一想也是,于是点头同意,顺便写下了两道圣旨。 他还是更加偏宠二皇子,所以对大皇子肃州的提议没有拒绝。 肃州苦寒是一定的,只是这样对于二皇子来说更加安心,不必担心大皇子拥兵。 第二日,苏殷在和宰辅们商量之后在大朝会宣布策立二皇子为太子。 自从苏殷改变对大皇子的态度之后,二皇子跟大皇子也不再争锋相对。 大皇子成婚放弃继承权被封了个王,对皇位也没了什么想法,心里豁达了许多。 经过两年的过渡期,大臣们看大皇子没了想法,他们除了支持二皇子之外别无选择,于是纷纷同意。 后来又过了几年,大皇子的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苏殷也如释重负的把皇位交给了二皇子,自己带着大皇子一家出去游山玩水。 二皇子对次格外不满,但是又不能丢下朝政追着去,于是每日都心情不好,弄的朝堂上的大臣们战战兢兢。 ……………… ………… 从小世界回来苏殷伸了个懒腰,然后去看守在一旁的4087。 “早啊~宿主大人!” 4087晃晃悠悠的飞过来跟苏殷打招呼。 “早。”苏殷摸了摸4087的小脑袋,回应了一声起身。 长长的红色衣摆散落在大床上,苏殷扭头看了看洒落在地板上的阳光,赤着脚到窗前。 抬头望了望,果然没有太阳。 苏殷手覆在玻璃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心灵上的宁静。 “宿主大人。” 4087等了一会儿,查看了一下主脑发送过来的信息,然后静悄悄的凑到苏殷身边。 苏殷睁开眼睛回过头望它,4087靠近苏殷道:“主脑让您过去,有事跟您商量。” 苏殷点点头转身光芒盛放之下,除了一身红衣,其他的已经弄好了。 最后苏殷来到一个柜子前,打开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根浑身黑黝的玉簪,笑了笑插在头上左右看了看觉得满意了才招呼4087:“走吧!” “嗯!” …… “请坐。” 主脑顶着那张十几岁少年面无表情的脸让苏殷坐下。 苏殷看着主脑可爱的脸笑眯眯的坐下撑着下巴看主脑。 主脑撩了下眼皮没有理苏殷,自顾自的坐到苏殷对面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非常感谢您找到公主的魂魄。” 苏殷见主脑忽视了他,无聊的扬扬手道:“不用谢,应该的。” 本来苏殷就是客气一句,谁知道主脑还真的就直起身到上面坐下,一脸严肃的看着苏殷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您。” 苏殷目瞪口呆的看着主脑,忽然低头懊恼拍了拍脑袋。 他就不应该轻信主脑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果然……能把莫非骗的一条裤衩都不剩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的苏殷看了眼主脑,伸手捂住耳朵摇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主脑手一顿,看了眼苏殷,还是把资料发给了苏殷。 “公主还有五个残魂留在小世界,其他人找起来太困难,于是一直没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主脑顿了顿,看着苏殷认真的道:“你不一样。你身上有殿下的气息,对公主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要你出现在公主出现的小世界里,公主就会不由自主的靠近你。” 苏殷有一下没一下的查看着资料,抬眼看了下主脑,轻笑一声开口道:“我倒是没问题,只是……” 4087无辜的与自家宿主对视。 苏殷摊摊手道:“积分扣的太严重了,4087会哭的。” 主脑看着4087,4087一下子僵住,但是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宿主大人也不容易,积分……”它咽了咽口水,努力降低存在感。“积分是不是要多一点?” 主脑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光脑,道:“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不如这样吧……你寻找公主残魂期间……”主脑艰难的下决心道:“积分翻倍。” 那周扒皮的神态让苏殷几乎笑出声,但是想到可怜兮兮的4087,苏殷还是忍住了。 恢复了冷漠的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苏殷打算随4087骂一句主脑。 万恶的资本家! 4087欢呼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迎接到来自主脑的死亡凝视,4087气势顿时低落下来,默默的靠近了一些苏殷。 苏殷摸了摸4087,将它拎起来抱在怀里起身道:“我休息几天再去。” “好。” 出了会议室,4087立即恢复了神气活现的样子,在苏殷身旁晃晃悠悠嘚瑟的不得了。 苏殷好笑的看着它,嘴里数落道:“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神气?” 见着主脑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根本不敢动弹一下。 4087小眼神儿瞅了瞅宿主大人,扭扭捏捏的道:“主脑是所有系统的制造者,所以……” “雏鸟情结?” 苏殷了然的道。 4087竟然羞涩的点了点头,扭扭捏捏的“嗯”了一声。 苏殷还想调侃两下,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狐狸!” 苏殷抬头,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迎面而来,苏殷懵逼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脚一脚踹了出去。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大多数人的关注,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众人惊讶的看着排名前十的莫非,然后默默看向淡然放下腿的苏殷。 苏殷眼神左看右看,假装淡定的理了理衣摆,一切弄好了才走到莫非面前低头道:“谁叫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莫非幽怨的望着苏殷,扭头哼了一声躺在地上不起来。 一副我受伤了起不来的样子。 “喂!我不是故意的。” 苏殷踢了踢莫非。 莫非表示拒不合作,很不给面子的挪了挪身子。 苏殷觉得还是自己理亏,于是耐着性子继续踢了踢莫非道:“我这一脚没那么重吧?” “哼!”莫非头一扭,还拿捏着姿态。 苏殷不耐烦了。 “差不多得了啊,你不起来我就走了。” 说完作势欲走,莫非急了,一骨碌爬起来道:“别呀,你就不能好好哄哄我吗?” “你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吗?”苏殷嫌弃的看了看莫非。 五大三粗,还要人哄? 莫非噎住,看了看周围的任务者拉着苏殷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 “干嘛?” 莫非踮脚望了望,然后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傅恩出事儿了。” “嗯?”苏殷正色道:“怎么回事?” “哎呀,还不是因为那个……”莫非意有所指。 苏殷突然勃然大怒道:“早就警告过他,不要再继续互相折磨,他不听!” 傅恩和那个人的恩怨要追溯到八百年前,那时候傅恩还是个带着些单纯的任务者。 尽管是最强大的任务者,但是他的样子还不像现在那么颓废。 那个人也只是一个低级小世界的原住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是就在那么个低级小世界里,傅恩陷进去了。 爱上了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最后弄得遍体鳞伤。 于是傅恩因爱生恨,将那个人的灵魂投入各个小世界,然后找到他折磨他困住他。 一次次循环,一次次互相折磨。 傅恩在报复那个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苏殷知道早晚是要出事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他凝了凝神,捏了捏眉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莫非看了一眼别处,纠结道:“我也不好说,当时我在别的小世界执行任务,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顿了顿,莫非道:“你还是自己去问问他吧!” 苏殷疑惑的望了莫非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原来人没事儿啊,那么事情还有余地。 “你去哪儿?” 苏殷盯着莫非的背影,语气心测测的。 莫非尴尬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我家宝宝该吃饭了,我去看看。” 苏殷冷笑道:“吃饭?一只机器狗还需要你喂吗?” 说完不由分说的扯着莫非将他拖走。 “你跟我一起去。” …… 苏殷踏进房间,皱眉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小心避开混乱不堪的东西。 “傅恩?” 虽然心里做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傅恩的样子,苏殷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莫非努了努嘴,看着苏殷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苏殷蹲下身撩开了无生机的人脸上杂乱不堪的头发,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傅恩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苏殷对上傅恩空洞的双眼没说什么,轻轻将傅恩拥进怀里让他靠着。 莫非也静悄悄的,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 三个人难得有那么安静的时候,之前每次遇见都要拌几句嘴,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如今的场景。 “我错了。” 傅恩静静靠着苏殷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声音沙哑。 苏殷看着傅恩的眼睛。 傅恩机械的转动眼珠,声音空洞洞的。 “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放过他,也放过我。” 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睛留下来,傅恩仿佛没有觉察到一般,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 傅恩低下头,声音没有一点感情。 “别问了,我不想说。” “好,那就不说。” 苏殷没有逼他,顺着傅恩应下。 过了几天,苏殷离开了傅恩的住处。 他和莫非两个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看来是那个人的灵魂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傅恩不会是这个样子。 苏殷回头望了一眼,跟莫非对视一眼打算暂且放下这件事,让傅恩自己调整。 之后苏殷进入了小世界,暂且放下时空局的事。 第一二五家师温回风(1) 天和九年,皇权衰微,江湖民间势力日益壮大。 轻剑快马,快意江湖。 一个由江湖人和商人建立起来的城池——五湖城坐落在南方的繁华之地。 那里,朝廷的势力几近于无,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律法,是所有江湖人的天堂,武学日益昌盛。 与此同时,在西域的一座古城里,一个教会在也慢慢崛起。 他们集西域各家之所长,医毒武学各有千秋,名为——巫衣教。 巫衣教势力短短几年便遍布西域,扩无可阔。 于是,他们将目光转向了繁荣昌盛的中原,他们生出了统治中原武林的野心。 此时,大战一触即发,中原与西域的矛盾不断爆发升级。 终于,巫衣教教主发动了战争,集结巫衣教和西域武林对整个中原武林,发动了进攻。 那一役,中原武林死伤无数,各门各派高手无不出动阻拦巫衣教的进攻。 大战持续进行了两年,在大战中死去的人数不胜数,纷纷化作了尘土,散落在中原的土地上。 最后,这场战役随着巫衣教主的死划下了句号。 据说,巫衣教主的好友本是正道武林弟子,因为不愿见到生灵涂炭出手杀了巫衣教主。 又据说,后来那人带着巫衣教主的尸首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杀的巫衣教主。 只是有人看见了巫衣教主的尸体,和那人眼角的血泪。 巫衣教主死后,巫衣教迅速土崩瓦解,很快就被赶出了中原,并签下五十年内绝不入中原的盟约。 巫衣教退出中原后,武林恢复了平静,众人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只是那些在争斗中死去的人,成了活着的人心中永远的伤痛,同时也种下了厌恶西域的种子。 三十七年后,一名武学天才横空出世,年仅十七岁便修得一身好武艺,接连战胜了此前颇负盛名的前辈,五湖城的城主赫连珏,东城的掌舵者谢煜,京城皇帝的第一侍卫高从,以及风月城第一人风月情。 后来,此人更是凭借一人之力建立了与五湖城齐名的寒衣城,被江湖人誉为——寒衣公子温回风。 平静的日子继续了七年,随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在江湖上盛传又出现了波澜。 据说江南乌家手里握着掌握整个江湖的东西,得到他就能统治武林,成为武学第一宗师。 于是江南乌家在逃亡的途中被人尽数杀害,唯一的小公子带着传说中能统治武林的神秘物品消失不见。 …… …… 寒衣城。 洁白无瑕的信鸽在窗外跳跃,时不时歪头看一眼屋里慢条斯理烹茶的两个人。 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童进来,看到了停在窗外的信鸽,走过来取下信件,摸了摸信鸽的脑袋,又从一旁拿出一些粟米喂信鸽。 小童转过身边走边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师尊,江南乌家被灭门了。” 坐着打盹的红衣华服男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认真烹茶的男子,然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道:“谣言一起,就注定了今日结局……可还有活口?” “乌家小公子逃走了。” 红衣男子食指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和槿溪去,将人安全无虞的带回来。” “是。”小童槿洛,抱拳应下,转身出门寻找师弟槿溪。 “你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红衣男子对面的黑子男子将刚烹好的茶推到红衣男子面前。 红衣男子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按了按眉心,平静的开口道:“安宁的日子还没过够,何必让波澜横生?” “可是即便是你,也无法庇佑他多久,最后还是要起争端的。” “起便起吧!” 红衣男子起身走到窗边,信鸽正跳来跳去的吃粟米。 “延后几年,让我过几年安稳的日子也好啊!在这寒衣城里,有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扔了几颗粟米过去,红衣男子背着手回到原位坐下。 纠结的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茶,抬头不经意的开口道:“我前几日传书汴州的茶仙陆羽,邀他来寒衣城做客。正巧你喜欢烹茶,不如同茶仙探讨一番?” 黑衣男子正收拾茶具,闻言抬头道:“茶仙烹茶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但是我也不差啊!” “……对!”红衣男子犹豫了一瞬点头道:“你怎么从来不喝自己烹的茶?” “这你就不懂了,”黑衣男子陶醉的闻了闻茶香,道:“好茶一闻就知道,哪里需要尝。” 红衣男子:“………”您可真是自信。 …… …… 五湖城郊外树林。 黑暗中人影攒动,月光隐藏在云层之下,大地上更加黑暗。 “唰!” 衣服划过树叶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更加清晰,少年跌跌撞撞的身影也几乎无所遁形。 细碎的伤口遍布在少年身上,多日不停的逃亡也让少年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去五湖城找赫连城主,他会庇护你的。” 父亲临死前的话语还清晰的印在少年心上,这也是他能坚持逃到这里的信念。 后面的人群越来越近,少年内心一阵绝望。 他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吧? 父亲母亲,年幼的妹妹,以及族里的长辈下属,每个人……每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生息。 而他,除了带着唯一的希望逃走,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敢回去给父母亲族收尸,让他们入土为安。 什么重宝,什么统治武林,什么天下第一,若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他们乌家为何不用,还能等到别人来抢? 江湖武林……真是让人恐惧。 “站住!” 追来的人就在身后,冰冷的剑横在少年的脖颈。 少年缓缓转身,退后一步。 “乌家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死死护着怀里的书,眼里带着疯狂。 “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男人收回剑,冷笑着看少年,后面的人陆续跟上来,站在男人身后面对着少年。 “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抢过来就是。” 男人拦住欲出手的那个人,昂着下巴怜悯的望着少年道:“只要你主动将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一命。” 放我……一命? 少年红着眼,忽然笑了。 “你们凭什么放我一命?这本来就是我乌家的东西,是乌家的家传武学,你凭什么放我一命?” 你有资格吗? 灭了乌家满门,还敢舔着脸让我主动交出自己的东西,来祈求你的饶恕? 还真是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男人冷下脸,似乎是对面前的少年不知好歹而不高兴,他冷声道:“那么,你是不愿意主动交出来咯?” “这是我乌家的东西,我死也不会给你们。” “跟他废话个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了。” 男人身后的人实在忍不住,重宝就在眼前,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手里,此时不抢还等着其他强者过来吗? 那人看男人没有反应,眼里的贪婪闪过,不怀好意的看着少年,拔剑就要杀了少年。 少年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剑闭上了眼睛,心跳声几乎冲破他的耳膜。 “唰!” 长剑划破长空的声音从耳边过去,少年感受到了寂静。 “住手!” 稚嫩的嗓音由远及近,少年睁开眼,两个小童提着长剑挡在少年身前。 而之前出手的那个人手腕软绵绵的,没有了之前握剑的气势,过了片刻那人似乎才感觉到痛一般抱着手惨叫出声。 众人鼻息凝神,紧张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小童。 少年怔怔的看着如同幻境的这一幕,然后扭头看了看身后侧方还颤颤巍巍颤动着的长剑。 那剑,本该刺破他的心脏的。 “你们是何人?”领头的男人长剑出鞘,冷冷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小童。 这两个小童出现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察觉,他们出手废了赖老三的手腕,他更是没看见。 若是他们出手的对象不是赖老三而是他呢,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看起来不过才十岁稚龄,居然有如此实力。 真是可怕。 小童之中沉稳一些的拱手道:“在下寒衣城寒槿洛,家师……温回风。” “温回风?” 男人瞳孔一缩,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惧:“寒衣公子温回风?” “正是。” 男人看了看左右,不死心的盯着小童后面的少年,咬牙道:“寒衣公子何意?” “这个人,我寒衣城要了。”小童看了眼仍旧虎视眈眈的众人,开口道:“师尊说了,重宝一事子虚乌有,诸位不要再听之信之。” 众人看着明显不好惹的两个小童,不由议论纷纷。 “现在该怎么办?” “追了这么多天,岂可轻易便放弃?” “那可是寒衣公子温回风!” “是啊!……不如,算了吧!” “不行!”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汉,他目光阴鸷,盯着两个小童道:“莫非,寒衣公子是想独吞重宝,好统治武林吗?” “放肆!”另一个小童本就冷漠的脸沉下来,不善的盯着老汉,握剑的手动了动。 寒槿洛拦住了师弟朝他摇摇头,转头盯着老汉冷声道:“请这位老先生慎言。” “慎言?”老汉轻蔑的笑道:“莫非寒衣公子已经一手遮天了?竟是连句话都说不得了。” 寒槿洛眼神瞬间冷下来,冷笑一声退后了一步。 自己迫不及待的出来找死,那我也没必要硬拦着不让。 另一位冷着脸的小童看到师兄退后的动作,毫不客气的挥剑攻向了老汉。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编排师尊,真是,死不足惜。 老汉满心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小童不敢动手,但是他错估了两个小童的脾气。 他就算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可能都没事,但是他胆敢出口涉及到他们敬爱有加的师尊。 在那一刻,他就死了。 老汉看到凌厉而来的长剑慌忙阻挡,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小童斩断了剑,也斩断了命。 “嘭!”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倒地的声音让人恐惧万分。 众人齐齐退后了一步,不敢相信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居然那么轻易的就杀了一个老江湖。 之前受伤的赖老三更是被吓的腿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恐惧的望着一脸冷漠的小童。 “槿溪。” 寒槿洛叫了一声。 寒槿溪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看了看众人,众人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还有不少人咽了咽口水。 “回来了。” 寒槿洛招招手,寒槿溪装身回到寒槿洛身边。 寒槿洛看着被这一手吓破胆的众人,笑眯眯的开口道:“这个人,我们师兄弟二人可带走了。诸位,没意见吧?” 众人连连摇头,尴尬的笑着,不好开口说一句话。 就连之前不得了的男人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毕竟……两个活生生的例子还在他的视线内,一个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挑断了手筋,一个被一个照面就杀了。 他又不是傻,现在还不知死活的开口。 “既然如此……告辞!” 寒槿洛眯着眼睛拱手,带着少年和师弟寒槿溪离开了。 …… …… “师尊,我们回来了。” 寒槿洛一路小跑到师尊住的院子里,嘴里说着邀功的话。 寒槿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脚步一步不乱,亦步亦趋的跟在师兄后面。 只有被他们带着的乌云然苦不堪言,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除了家传的基础武学,他根本不会武功。 可是这两个出手救了他的人却一路紧赶慢赶的拖着他一路到了寒衣城。 路上他曾经问了他们为何救他,这两人一个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一个呢有只会说“这是师尊的吩咐”。 他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不过自从进了寒衣城,这两人就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 他们急着邀功的样子,倒是有了一点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的样子。 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但是乌家还没有被灭的时候,他见过年幼的妹妹向父母邀功的样子。 真的……好像好像。 也许,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吧! 第一二六章家师温回风(2) 乌云然有些伤感,他看着两个小童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小妹妹,那个会抱着他的手臂叫哥哥抱的孩子,那个会撒娇耍小脾气的孩子…… 他的妹妹…… “师尊。” 寒槿洛跑到红衣华服的男子面前站定,恭恭谨谨的喊了一声。 “师尊。” 寒槿溪依然冷着小脸,但是就算绷的紧紧的严肃脸也挡不住他眼里闪出的细碎的光芒。 红衣男子直起身收回罪恶的手,遗憾的看了看开得正艳的牡丹,伸手摸了摸两个弟子的脑袋道:“辛苦了。” “不辛苦。”寒槿洛眯着眼睛,像个小兽一般蹭了蹭红衣男子的手心。 寒槿溪做不出这种事,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师尊。 红衣男子右手握拳捂住嘴低沉的笑着,揉了揉眼巴巴的小弟子。 乌云然羡慕的看着他们,心下怅然伤怀。 那位,便是寒衣公子温回风了吧? 安抚完了两名年幼的弟子,红衣男子转头看着乌云然道:“这位……便是乌家的小公子了吧?” “晚辈,江南乌云然,拜见温前辈。” 红衣男子点点头,招手将人叫进一些微微弯腰道:“是个好孩子。” 乌云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不争气的在眼里打转。 “前……前辈……乌家……乌家……” 越想要平静下来,语气就越颤抖,最后变成了哽咽,语不成调。 最后乌云然干脆不再开口,顺着红衣男子的怀抱放声大哭。 “好了,都过去了。”红衣男子抱着十三岁衣衫褴褛伤横遍布的少年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不住的安抚。 “你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寒衣城会是你的家。” 红衣男子低声道,拍少年后背的动作不停,让人安心又沉溺其中。 “前辈,”乌云然止住了哭泣,哽咽着道:“我要报仇,我要给我的家人报仇。” 父亲,母亲,妹妹,诸位长辈兄弟,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枉死的。 我会给你们报仇,一定会,你们等着我,一定要看着我给你们报仇雪恨。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过后低沉的男声拥住乌云然道:“好。” “前辈。” 乌云然从红衣男子怀里退出来,抬头望着面前俊美无双让人忍不住依靠的男人道:“我……我能拜你为师吗?” 红衣男子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倒是之前还冷静看着他的两个小童顿时不满的盯着他,眼神不善。 乌云然缩了缩身子,但是却不肯退后,梗着脖子倔强的望着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揉了揉乌云然的脑袋,温和的开口道:“乌家有自己的武学,我却是不好收你为徒,况且我的武功也不适合你练习。” 乌云然不由失望,低着头咬住嘴唇。 “不过,日后在武学上我却是可以指导你。今后你若是遇到不懂的,自可来询问我。” 乌云然抬起头,惊喜的道:“真的吗?” “自然。”红衣男子笑着点头。 乌云然忍不住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但是触及到两个小童的不善目光,他缩了缩脑袋咧着嘴无声的笑了。 “哼!”寒槿洛皱了皱鼻头,对路上带回来的乌云然及其不满。 这家伙居然是来抢师尊的! …………………………………………………………… ……………… “师兄!” …… “师兄!” 一个大概十七岁的青年追着前面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小少年却没有要等他的意思,闷着头往前走,脸上面无表情。 “师兄!” 青年追上了小少年,拉住小少年的衣袖,咧着嘴笑的一脸讨好。 小少年看了一眼被拉住的衣袖,板着脸冷漠的开口道:“师尊并没有收你为徒,不敢当一句师兄。” “这是怎么说的,”青年眨眨眼,道:“公子于我有半师之义,叫您一声师兄有何不可?” 小少年对面前之人的厚颜无耻感到无奈,只好扯出衣袖转身道:“你要叫便叫吧!” “哎,师兄!” 青年拦住小少年,期期艾艾道:“能否……能否让我跟着两位师兄一起去五湖城?” “你去五湖城做什么?” 小少年皱眉,故作冰冷的小脸没有一丝表情。 “师尊说了,你本事没学到家,不让你出去。” “要何时才能学到家……”青年不满的嘟囔,抬头道:“我现在的实力,不说对付一流高手,总是能保命的。” “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可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 小少年不理他,避过他走了。 青年双手环胸,侧身看着师兄挺立的脊背眯着眼。 师兄们十岁就能出去了,为何就是他不行? 就算前几年他太弱不让出去,如今他已非吴下阿蒙,哪里还有继续就在寒衣城无所事事的道理。 可是怎么才能让师兄们带上他呢? 公子一定不会同意的,师兄们又不会违背公子的意思。 唉,这可如何是好? 青年泄气的随意走了走,不知不觉到了师兄们的住所。 “你不去练剑,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不怕师尊罚你吗?” 青年抬头,面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看着跟之前那个一般大,只是脸上的表情看着比那个多得多。 青年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师兄,笑道:“槿洛师兄,听说公子让你们去五湖城办事?” “嗯?”寒槿洛歪头应了一声,奇怪的望着青年。 这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青年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的看了看寒槿洛的表情,低着头轻声道:“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不行。” “为什么?” 青年跳脚,干嘛拒绝的那么干脆,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吗? 寒槿洛皱着眉道:“师尊说了……” “行行行……”青年举手投降,“师尊说了我本事没学到家,不让我出去,对吧?我都知道了,别再说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寒槿洛瞥了青年一眼,摇摇头。 “谁找你,我就是路过。” 青年解释。 寒槿洛笑了笑,不相信他的说辞。 “路过?整个城主府要去什么地方,才能路过槿园?” “…………”青年说不出话。 还真是,槿园就已经是整个城主府最里面边缘的一个园子,还真没有哪里需要路过这儿。 “乌云然,你就死心吧!”寒槿洛抱着手,昂着头道:“除非师尊同意,否则我是不可能带上你的。” “师兄……” “叫师兄也没用。” 寒槿洛上下打量了乌云然一番,抱着手从他旁边过去了。 “我要去见师尊,你没事就去练剑吧!” “哦!” 乌云然无精打采的踢了踢石子,一摇一晃的去了演武场。 寒槿洛一路到了师尊的院子,果然看见师尊的好友在挑选好看的花朵准备泡茶。 那黑衣男子挑挑拣拣看了许久,侍女提着的篮子里却没曾加多少花朵。 “华前辈。” 寒槿洛抱拳问候。 黑衣男子直起身子微笑点头,然后低头嗅了嗅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花伸手摘下。 “来见你师尊?” “是。” 那人将手里的花朵小心翼翼的放进篮子里,眉眼带笑。 听见寒槿洛应了一声是,头也没抬的挥挥手道:“他在里面下棋呢,你自己去吧!” “多谢前辈。” 寒槿洛恭谨的弯腰,然后抬脚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红衣男子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棋盘上局势瞬息万变,寒槿洛不敢打扰,静悄悄的站着。 “唉!”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男子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黑子。 寒槿洛见状,立马趁机出声喊了一声:“师尊。” 红衣男子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听到寒槿洛的声音注意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弟子,于是招招手头疼的开口道:“槿洛啊,你来的正好,不如你来看看,这棋要如何破?” 寒槿洛闻言上前几步,盯着棋局看了半晌,眉头皱的死紧。 片刻后摇摇头道:“弟子不知。这局太过复杂,弟子棋艺不如师尊,实在看不透。” 红衣男子敲了敲棋盘,沉吟不语,只是还是不甘心的望着棋盘,似乎对破局十分在意。 寒槿洛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叫华前辈来看看?” “他?”红衣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他就一臭棋篓子,棋艺还不如你呢,叫他来看什么看,糟蹋了我的局。” 寒槿洛可不敢跟着师尊吐槽华前辈,只好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算是应和。 红衣男子吐槽完才发现弟子还站着,像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 “弟子是想问问去五湖城的行程。” “行程你自己定就好,只要在端午之前到达就可。”红衣男子不以为意,视线继续转向了他的棋盘。 寒槿洛应是,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不知能否带上乌云然。” 红衣男子手一顿,然后头也不抬的拒绝:“不能。” “弟子明白了。” 寒槿洛行礼告退。 ………… ………… “乌云然呢?” 红衣男子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口问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侍从。 侍从看着面无表情的城主,咽了咽口水抖着声音道:“想来,乌公子是偷偷藏在行礼里,跟着两位小公子去五湖城了。” 红衣男子看着侍从,忍着气道:“之前怎么吩咐你们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偷偷溜了,还用你来再告诉我一遍? 侍从缩了缩脑袋,小声嘀咕:“乌公子轻功卓绝,城主府里的下人哪能看的住他。” 抬头看到城主黑如锅底的脸色,侍从一惊,立马站直了提议道:“不如叫人将乌公子截住送回来?” 红衣男子眼前一黑,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咬牙切齿的盯着侍从道:“这人都出去了,还是能截的回来的吗?” 不能生气,不能跟蠢货生气,生气容易老…… “那……那要如何是好?” 被敬爱的城主大人骂蠢货的侍从小心的觊视着城主,声音说不出的虚。 红衣男子甩袖转身望了望天边无边无际的云,皱了皱眉吩咐道:“吩咐下去,叫沿路的人注意一下,确保他们三人的安全。” “是。”侍从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走了,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 红衣男子憋气的望着侍从的背影。 “阿殷。” 红衣男子转身,瞥了瞥面前之人手里的海棠,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道:“你何时来的?” “刚才。” 那人抖了抖衣摆上沾染的露珠,笑着解释道。 红衣男子转身背对着黑衣男子,望着被风吹起的绫罗幽幽道:“修罗,起风了。” 黑衣男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叹息一声。 “是啊,起风了。” “不知这烹茶煮酒的日子还能逍遥多久……” 红衣男子身影一顿,心里什么感叹都没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喝你的茶,谢谢! ………… ………… 寒槿洛寒槿溪两个师兄弟从寒衣城出发一路走官道,傍晚时分到了一处小县城休整。 “把东西都搬进去,小心些。” 寒槿洛和师弟站在马车旁指挥着侍从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客栈。 过路的行人偶尔投来贪婪的目光,注意到马车上的海棠花标志又纷纷收起了自己的贪婪。 谁不知道海棠花标志代表着寒衣城,寒衣城城主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吗? 敢抢他的东西,又不是活腻了。 别看寒衣公子整日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其实都是假象,那可是个狠起来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家伙。 寒衣城刚建立那会儿,还真有自认为胆子大的家伙仗着自己武功高截了寒衣城的货物,结果消息一传回寒衣城,寒衣城的追杀令就出来了。 不仅如此,由于这人隐藏的功夫颇好,寒衣公子亲自出手追到天涯海角将人抓住废了武功压回寒衣城。 从此,此人就消失在了武林之中。 那人还仗着自己武功高才敢截,他们有啥? 他们若是敢出手,还没等寒衣城的追杀令出来,他们在现场估计就凉了,更别说惊动寒衣公子。 所以,眼红归眼红,他们可不敢靠近。 不仅不敢靠近,还得绕着走。 寒槿洛抱着剑,突然神情严肃下来,看了看冷冰冰的槿溪,抬脚走向一个红色木箱。 这个箱子……当时清点的时候好像没有见过啊! 遗漏了? 不可能。 这里面装的什么? 寒槿洛想着,伸手摸上了木箱,里面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寒槿洛有些摸不准。 “乌云然。” 寒槿溪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走到师兄身后侧方看了看木箱笃定的道。 “什么?” 寒槿洛诧异的看了一眼寒槿溪,再次望向木箱的视线带上了恼怒。 他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当然没有怀疑,他说里面的人是乌云然,那么就一定是乌云然。 这个……这个小痞子二流子小流氓,真是……气死他了! 寒槿洛胸脯气的起起伏伏,看着木箱的目光相当不善。 寒槿溪看了看盛怒的师兄,默默的后腿了一步。 本来正打算来搬木箱的下人看到大公子的样子,也不敢再往前了,面面相觑后也跟着二公子默默退远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箱子怎么了,但是看大公子的样子……还是离远一点吧,免得血溅身上。 很难洗的呢! 第一二七章家师温回风(3) 寒衣城的随从们比较心疼自己的衣服。 寒槿洛扯了扯嘴角,缓缓抽出剑,眼睛死死的盯着木箱。 “嘭!” 随着剑光的靠近,箱子突然炸开,一下子木屑纷飞。 寒槿洛眼神一凛,追着从箱子里出来的身影攻上去。 “师兄,师兄师兄,手下留情。” 那人身上都是木屑,边后退边大喊。 寒槿洛冷哼一声,却是不理,径直刺了过去。 那人看避不过干脆不躲了,顺势跌坐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 寒槿洛心下一惊,连忙收手,长剑在那人咽喉前停住。 “做事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若是我控制不住,你小命不要了?” 寒槿洛语气冷冽,心中十分恼怒,恨不得直接捅死面前的无赖。 那人还不觉,脸上笑嘻嘻的,看着就是个无赖。 “哪里没有分寸,当然是知道师兄自然不会对我下死手,不然哪敢如此肆无忌惮。” 你也知道你是肆无忌惮? 寒槿洛气的不轻,狠狠瞪了一眼一点不知错的乌云然,冷哼一声收剑转身率先进了客栈。 乌云然无辜的抬头望了望还抱剑站在原地的二师兄寒槿溪,咧嘴笑的没心没肺。 寒槿溪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跟着师兄进了客栈,留下乌云然一个人戚戚然。 下人们一脸牙疼的望着还坐在地上的乌公子,还是其中一个管事看不过眼将人扶起来。 “乌公子怎么不听城主的话?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乌云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去看管事。 管事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乌公子出来也该给城主留封信报个平安,好叫城主不担心,哪能……哪能如此任性妄为?” 乌云然低着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应是,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 管事说完了,仔细一看乌公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乌云然,竟然在发呆。 若不是仔细看他的神情,竟然是还察觉不到。 管事觉得乌公子是没救了,怎么说教都不管用。 若非还有城主和两位小公子管着,这位乌公子能把天都捅破咯! “唉!”管事长叹一声,摇摇头背着手进去了。 乌云然莫名其妙的望着管事的背影,抓了抓头发也进去了。 …………… …………… “嘿嘿,师兄。” 寒槿洛抬了下眼皮,见是乌云然,直接换了个方向继续擦他的佩剑。 乌云然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转了个方向跑到寒槿洛面前。 “槿洛师兄~” “闭嘴。”寒槿洛抬头,冷冷的看着乌云然。 “哎哟!”乌云然见了寒槿洛的冷脸突然一拍手道:“槿洛师兄这幅样子,跟槿溪师兄简直一模一样。” 寒槿洛:“………………” 乌云然轻咳一声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槿洛师兄,我就是想跟你们一块儿去五湖城。” “你要去五湖城做什么?” 寒槿洛凝眉,当初救了乌云然的地方就是五湖城的郊外,可以说再进一些就是五湖城了。 可是众所周知,五湖城是江湖人最多的一个城池,他一个被追杀的人怎么会往五湖城跑? 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乌云然沉默下来,然后在寒槿洛对面坐下,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开口道:“父亲临死前,叫我去找五湖城城主,说……说他会庇护我。” 寒槿洛擦剑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乌云然然后飞快的移开视线,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发呆。 父亲…… 他没有父亲。 不仅他没有,槿溪也没有。 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 他们从记事起,就已经跟着师尊在寒衣城中了。 他对遇到师尊之前最清晰的记忆,就是师尊从大雨中一步步出现,来到了他们两个面前,然后伸出了手,将他们拉出黑暗的泥沼。 寒槿洛默默的露出一个笑,其实……师尊又何尝不是为师为父呢? 他们所缺失的那份父爱母爱,师尊为他们补上了。 “所以,你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吗?” 乌云然趴在桌上,拿起杯子玩了一下,想了想开口道:“也许吧!” 也许是为了父亲临终前的遗愿,又也许是为了达成那时绝望的自己最后的信念。 灭门之祸…… 乌家一家两百余口,尽数丧命。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对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血色冲天,熟悉的面孔永远凝固着死前的惊恐,就像一副绝望的画作,让人从心里感到深深的痛苦,无法遗忘。 寒槿洛察觉到乌云然满身的煞气,皱眉劝道:“师尊让你稍安勿躁。” “我等了太久了,不想等了。”乌云然直视寒槿洛的眼神,带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这么等下去,何时才能报仇。” “师尊不会骗你,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寒槿洛不放弃规劝,在他看来乌云然的决定并不明智。 不过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尽管他不懂乌云然的满腔恨意,但是他能理解。 所以不管最后乌云然要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甚至会帮他递刀。 谁叫乌云然是他师弟呢,自己人自己怎么欺负都可以,却不是外人能欺负半点的。 乌云然擅自跟上来的事让寒槿洛很不开心,但是却没法将人送回去,只好修书给师尊告知此事,然后带着乌云然出发往五湖城去了。 一路上寒槿洛并没有让乌云然好过,时不时就吩咐他去做一些麻烦的事。 这时候乌云然虽不满,但他理亏在先,只好乖乖的听话。 此次五湖城主赫连珏举办清河宴,无数的江湖人士都纷纷赶往五湖城,所以路途中的客栈这几天总是爆满。 “清河晏五年一届,今年似乎格外热闹?” 酒馆里各色人等充斥其间,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穿梭。 有人看着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忽然疑惑道。 旁边的人举起酒杯慢慢咂吧一口,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各武林世家的年轻一辈渐渐崭露头角,今年年岁正好。武林人士都好奇这一辈的天才实力如何,赴清河晏的自然就多了。” “况且,正巧清河晏当日也是赫连城主的生辰。” “说到这一辈的天才,我听说赫连城主的独子赫连项颇有天资……” “赫连项确实有天资,不过说到天才,怎么能少了寒衣公子的两个弟子呢?” 邻桌的人听到他们讨论年轻一辈的天才,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谈话。 “听说两位小公子才十四岁,便已是地境的强者了。” “哪里,据说是入地境已久了,说不准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天境。” “嘶!天境啊!” “十四岁成为天境,恐怖如斯。” 没有人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毕竟名师出高徒还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当年寒衣公子闯荡江湖的时候,便是天境吧?” “当年寒衣公子可才十七,如今还不到三十,不知实力如何了。” “去年的天机榜上,寒衣公子似乎是第二。” “第一是谁?” “名字是华之原,不过谁也不认识,不知道到底是谁,只是一直在第一的位置上没动过。” “也许是位低调的前辈呢?” …… “话说一直未曾听说过寒衣公子师从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没听说过寒衣公子的师傅。 话题在这里停住了,各人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吃吃喝喝继续之前的事。 ………… …… 马车行驶过湿润的地面留下一排痕迹,长长的车队又很快覆盖了那些痕迹。 “过了这个村落就是五湖城了。”寒槿洛掀开帘子,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乌云然道。 乌云然有气无力的趴着,明明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嘴里还停不下来。 “师兄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分明是在骗人。” “这次是真的,过了这个村子就能看见五湖城的城门了。” 寒槿洛看乌云然实在可怜,不愿意跟他计较。 他和槿溪经常出门倒是不觉得,乌云然在寒衣城待久了,习惯了寒衣城的清幽,一路往南空气湿热起来让乌云然很不习惯。 虽然他从小在江南长大,但是习惯这个东西,改了之后一下子让人改回来就很难受。 所以,乌云然已经恹恹的在马车上呆了四天了。 寒槿洛颇为幸灾乐祸:“叫你别跟来,你不听。后悔了吧?” 乌云然将脸拗了个方向,哼了一声道:“不后悔。……两位师兄从来不会如此吗?” 他看着淡然的两个人,好像一点都没有不习惯的样子。 寒槿溪擦剑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眼好奇的乌云然,冷冷的低下头继续擦剑。 寒槿洛在一旁笑的开心,不过没有要揭穿师弟的意思。 他们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槿溪水土不服的厉害,结果一路都在吐。 槿溪将这事儿当做黑历史,从来不许他提,除了师尊没人知道。 乌云然突然眼睛一亮,虽然槿洛师兄没说,但是他从槿溪师兄别扭的小动作里看出来点东西。 本想出口调侃两句,想到槿溪师兄的冷脸和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还是遗憾的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他要是敢现在出口调侃,槿溪师兄一定会直接把他扔出马车让他自生自灭。 他可不想到外面去和护卫队作伴。 ……………… ……… 长长的车队从五湖城城门口一路排到了郊外,其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贩夫走卒,也有豪气干云的江湖人士,甚至有带着护卫的皇室权贵,唯一的相同的是,他们都乖乖的等着入城,没有人有胆子硬闯。 寒槿洛皱眉看着长长的车队,扭头看了看明显撑不住的乌云然,举手示意让自家的车队从旁边的道驶过去。 “停下。” 城门守卫拦住他们,寒槿洛从马车里钻出来看了看领头的护卫,护卫拿出寒衣城的令牌道:“还请通融一二,我们大公子水土不服,实在耽搁不得。” 守卫看着令牌上面的海棠花标志,为难的拱手道:“抱歉,还请小的去请示大公子。” “劳烦了。”护卫长颔首。 守卫点点头飞快地跑走了,没过一会儿领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过来。 “五湖城赫连项,不知寒衣城的公子到此,有失远迎。” 年轻公子在马车前站定拱手表示歉意。 寒槿洛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乌云然对寒槿溪点头,然后跳下马车朝赫连项拱手行礼问候笑道:“寒衣城寒槿洛,见过师兄。本不想麻烦五湖城诸位,只是在下有一位师弟病的厉害,于是想快些进城。实在抱歉。” “这算什么麻烦,实在不必抱歉。”赫连项摆摆手,爽朗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他父亲赫连城主的样子。“寒衣城乃五湖城的贵客,先进城有何不可?” “那便多谢了。” “不必不必。”赫连项望了望城里,转头道:“给寒衣城诸位安排的院子已经准备妥当,正好遇见,不如在下带寒师弟前去吧!” “也好,多谢师兄。” “客气什么,寒衣城主对我如同子侄,在下自然也要以子侄之礼相待。” 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马车顺利无阻的进了五湖城。 赫连项看了看有气无力趴着的乌云然,笑了笑道:“这位师弟可是水土不服了?” 乌云然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还好。” 赫连项暗暗观察了一番乌云然,分析了一下寒衣城如今的弟子,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他还是不敢确定。 “不知这位师弟是……?” 乌云然望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槿洛师兄,转头笑眯眯的道:“在下寒衣城乌云然。” 乌云然…… 赫连项瞳孔一缩,面上倒是如常,微笑道:“原来是江南乌家的小公子。” “不,”乌云然严肃的看着赫连项,赫连项不知说错了什么,愕然的回视。 乌云然声音低沉道:“在下是寒衣城的乌云然。” “……啊,是在下失言了。”赫连项闻言收起惊愕,从善如流的改口。 第一二八章家师温回风(4) “就是这里了。” 赫连项指着一处院子,跳下马车道:“师弟们先放置行李,在下就不打扰了。” “有劳。” 寒槿洛把赫连项送走才回来打量院子,点点头寒槿洛道:“明日我等去拜会赫连城主,”转头看了一眼乌云然然后继续道:“乌云然也一起去。” “多谢师兄。” 整理好了行李物品,寒槿洛带着寒槿溪和乌云然,提着礼物去拜会赫连城主。 到城主府门口,侍卫上前掏出寒衣城的拜帖,门口的小厮行礼过后就进去请示了。 没过一会儿,城主府管家出来迎他们几个。 “我家城主在大堂等候诸位,诸位请随我来。” “有劳。” 寒槿洛作为唯一三个人中靠谱的那个,抱拳回了一礼。 管家笑呵呵的道:“公子不必客气,都是在下该做的。” 到了大堂门口,远远的看见一个壮硕的大汉坐在上首。 管家朝大汉喊了一声城主然后跟三人点点头就出去了。 “晚辈寒槿洛携师弟寒槿溪,乌云然,拜见赫连城主。” 三人行礼在赫连城主的示意下坐在赫连城主下首。 赫连城主笑呵呵的坐在上首,摆摆手让三人起来道:“怎么,你们师尊没有来吗?” 寒槿洛回道:“师尊公务缠身不便前来,还请赫连城主见谅。” “哎,叫什么赫连城主,太生分。直接叫世叔就是了。” “他呀?”扯回原话题,赫连城主摇摇头笑道:“你可别为你们师尊遮掩了,他这哪是公务缠身呐,分明是嫌麻烦不愿前来。” 赫连城主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寒衣城主托故不来的气愤。 寒槿洛忍不住脸红,赫连城主真是料事如神,师尊确实是觉得太麻烦才不来的。 不过也难怪,赫连城主跟师尊相识已有十一年之久,况且是不打不相识,自然了解师尊。 怪不得师尊吩咐他时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找。 “师尊……师尊他……” 寒槿洛说不下去了,人家赫连城主都猜到了,他再修饰也没用啊! “好了好了。”赫连城主见寒槿洛为难不由开口道:“你们师尊真是,一点都不体谅弟子的难处。” 说完感叹道:“说起来,我与你们师尊,也有七八年未见了。”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赫连城主连连感叹,然后看了一眼三人笑道:“说起来,上次见到你们师尊,你们两个才那么高一点。” 说着在大腿下面一点点比了比,脸上笑呵呵的,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 正说着,赫连项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寒槿洛几人笑着点点头坐到几人身边,然后望向赫连城主道:“父亲和师弟们聊什么呢?” 赫连城主看着他就笑,看了看寒槿洛师兄弟几个道:“聊你们小的时候。说起来,寒衣城主还抱过你。” 赫连项笑着点头,“儿子都还记得呢!那时儿子也九岁了吧!” “是,那时你正好九岁,回风还说你胖的像个小猪仔似的,你也不知道生气,竟是由着回风调笑你。” 赫连城主指指赫连项乐不可支,寒槿洛怕赫连项恼了,只捂着嘴笑,另外两个一个一脸懵,一个一脸面无表情,在赫连城主看来,都不如寒槿洛讨喜。 赫连项也不恼,挠了挠后脑勺道:“温叔叔长的那般好看,儿子也生不起气来。” 寒槿洛在一旁听着,听到赫连项说生不起气来噗嗤一声笑出来。 要说他师尊寒衣公子,那是当真长得好,偏生又爱出门,多少人见师尊迷了神失了心,也不见师尊有收敛的。 赫连城主也笑了,指了指儿子,“你呀你,竟是不知你是个好色的。” “世间谁不爱俏,温叔叔长成那样,也不怪儿子。” 这倒还成了回风的错了? 赫连城主瞪了眼赫连项,连连抱歉道:“你们呀别生气,这小子是个混不吝的。” 寒槿洛作为代表当即回道:“不会不会,赫连师兄也没说错,师尊确实长得好。” 说完看了看师弟和乌云然道:“便是我们师兄弟,也有失神的时候。只是这些年看惯了,不然……”说着摇摇头笑道:“跟师兄也不差什么了。” 赫连城主道:“这说着说着怎么还说到回风那里去了。两位世侄虽说不是第一次来五湖城,但是难得有空闲逛逛五湖城。趁着机会,叫你们赫连师兄带着你们游一游五湖城吧!” 寒槿洛应下。 随后赫连城主道:“两位侄儿有事尽管来找世叔,在这五湖城里你们尽管横着走,有世叔给你们撑腰。” “那就多谢世叔了。” 寒槿洛抱拳,拐了拐寒槿溪,寒槿溪立马学着师兄行礼,剩下个乌云然一脸懵也跟着行了个礼。 随后赫连城主叫赫连项带着他们出去逛逛五湖城,寒槿洛一看时机差不多便示意乌云然。 乌云然起身微微弯腰道:“晚辈乌云然,有事请教赫连城主。” 赫连城主沉吟片刻,扬了扬脸对赫连项道:“如此,项儿带两位世侄先去,乌公子留下。” 赫连项看了一眼乌云然,行礼退下了,寒槿洛寒槿溪两人跟着出门了。 见其他人都走了,赫连城主才一脸复杂的看着乌云然,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乌家一案……我很抱歉。” 乌云然自嘲的笑了笑,抬头道:“此事是乌家之祸,与赫连城主无关。” “谣言一起,我就该压下去的。若不是我不屑那些子虚乌有的言论,乌家也不会就此灭亡。”赫连城主想起当年的江南乌家很是唏嘘。 当年他确实是太过自大,本还以为如此荒诞的言论没有人会信。 可是他低估了人性,低估了那些亡命之徒的疯狂。 乌家灭门之祸,他也有责任。 他身为武林魁首,没有约束好武林人,就是他的错。 “唉!” 乌家本是江南武林大家,却因为这子虚乌有的谣言成了过去。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两个人相对无言,乌云然是想起当日乌家的惨案和父亲临终之言心绪复杂,赫连城主则是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半晌,乌云然轻轻的道:“家父临终前,见晚辈来寻您。” 赫连城主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仲父……还说了什么?” 乌云然摇摇头,道:“说叫晚辈来寻您,您会庇护晚辈。别的,就没有了。” “你父亲没有再吩咐你别的吗?” “别的……”乌云然突然想起来,谣言刚起的时候父亲很慌乱,那是很少看见的。 父亲一向稳重,不会有那么慌乱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父亲很慌乱,而是反复的告诫他“一定不能让乌家的绝学落入其他人之手,必要的时候就毁掉。” 乌云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父亲临终之言都是叫他来找赫连城主,想必赫连城主是个值得信任的长辈。 况且,赫连城主和公子关系颇好,公子也常常说赫连城主重义重信,告诉他也无妨。 “父亲还说,乌家的武学一定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赫连城主叹气,拍了拍扶手道:“那你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乌家的来源?” “未曾。”乌云然皱皱眉,乌家莫非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身份? 赫连城主站起来,在乌云然面前走了几圈,最终停下脚步道:“乌家的武学之所以不能让外人知晓。是因为……” ……………… ………… 说到寒槿洛师兄弟二人这边,他们跟着赫连项游了一圈五湖城,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番这座最繁华热闹的江湖城。 寒衣城可不一样,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寒衣城的人口不多看着就有些清冷,季节也四季如春温度不高。 在师尊的约束下,也没有五湖城这样的热闹,随处可见挑战。 寒槿洛到底是孩子,年纪不大。 师弟寒槿溪虽说看着冷冰冰的,但到底心性不稳重,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赫连项就更不用说了,他从小在五湖城长大,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 “哎哎哎,那边又有人发起挑战了,咱们快看看去。” “哟,这回是哪些人啊?” “听说有东城的少主和最近声名鹊起的陆无心。” “陆无心?我听过他,据说武功,高强身法更是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瞧瞧。晚了可就没了。” “是了是了,咱们快去吧!” 赫连项听的意动,但是还是顾及着两位师弟。 寒槿洛也有些兴致,但是不好越过赫连师兄做决定,于是道:“他们说的陆无心,是何人?” “这个人是最近才在五湖城出名的,你们在路上没有听过也正常。”赫连项侃侃而谈:“他还是因为挑战了一位号称暗器宗师的前辈并且获胜才叫人知道的。” “暗器宗师?” 寒槿洛有些不明白,说到暗器这一块儿,除了唐门的那位,谁还敢称宗师。 赫连项看样子也不太喜欢这位“宗师”,一副调笑的语气道:“宗师不宗师的也没人在乎,不过实力是有的。” “比唐门的唐文如何?” 唐文是唐门如今有名的天才,据说是唐门掌门最喜爱的晚辈。 赫连项道:“比唐文强一些。” “哦?”寒槿洛这倒是好奇了,眼睛一亮道:“既然这位陆无心公子能打败那位宗师,想必实力不差,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吧?” 寒槿溪对强者一向好奇,对师兄的话自然不反对。 赫连项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有意。 三个人一拍即合,然后就跟着人群去了挑战的地方。 来了一看,赫连项乐了。这地方他可太熟了,不就是五湖城有名的烟花之地万芳吗? 两个人在这儿发起挑战,莫不是为了花魁娘子勾玉姑娘吧? 不得不说,男人还是了解男人,赫连项真相了。 两个人还真是为了花魁勾玉姑娘起了冲突。 两个都是少年才俊,且年轻气盛。 花魁娘子又爱颜色,对他们二人左右为难,两人这就激起了矛盾,立时就发起挑战。 花魁娘子也不阻止,就那么兴致勃勃的看着,似乎要是不打起来她才遗憾似的。 消息传出去没一会儿,万芳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 “东城少主小小年纪实力不俗,剑术也是少有的修习快剑,就是不知这陆公子能不能应付。” “陆无心身法不俗,飘逸灵动,应当是旗鼓相当的。” “那可不一定。”边上立即就有人反驳了。“陆无心毕竟初入江湖,经验不足,胜了那位是靠着身法。可是东城少主也是以快著称,陆无心还有何优势?”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寒槿洛三人挤进来了。 万芳的台子中央对立站着两位年轻的小公子,看着气度都不错,也风度翩翩的。 花魁娘子倚靠在二楼的栏杆处,悠悠然摇着扇子,半点不担心。 寒槿洛看着花魁娘子赞道:“不愧是五湖城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虚传。” 寒槿溪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花魁,皱了皱眉,内心不屑一顾。 不过如此,妖里妖气的…… 寒槿洛也不理会师弟的冷脸拉着他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了花魁。 赫连项对花魁就没那么感兴趣了,他更感兴趣的是站在台上的两位。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进来:“花魁娘子真是美若天仙,”感叹完了捅了捅旁边的同伴道:“哎,只不知勾玉姑娘跟寒衣公子,谁的容貌更胜一筹?” 寒槿洛和寒槿溪几乎同时扭过头看着说话的那人,那人莫名的回视,接触到将人冷漠的目光发了个寒战。 “两位……两位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在下?” 寒槿洛冷冷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看了看两人,犹豫道:“在下说寒衣公子和勾玉姑娘……” 寒槿洛当时剑就要出鞘,只要那人再说一句,就叫他当场毙命。 赫连项注意到了他们,也听到后来那人说的那句话,心里就是一咯噔。 “放肆!竟然拿寒衣公子同一妓子相提并论。” 你这不是戳这两位师弟的心窝子嘛! 第一二九章家师温回风(5) 那人也意识到不对了,对上两人杀人似的目光后怕不已。 听说寒衣公子的两名徒弟来了五湖城,而且这两人不管是年纪还是外貌都对的上。 不会这么惨吧,这就叫他遇上了? “在……在下……无意的,实在抱歉。” 那人一脸的歉意,他当真是无心的,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谁知道就这么随口一说竟然叫人家亲传弟子听见了。 赫连项不愿意见事情闹大,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打着哈哈权道:“这位是无心的,师弟就不要生气了。” 寒槿洛也知这事不好闹大,不然别人不知又要说些什么编排师尊的话来。 想想终究意难平,却不好硬抓着别人不放,于是拦着冷冰冰的师弟道:“既然是无心的,我们师兄弟就不多计较了。只是身为弟子,却还是要为师尊讨些公道。” “是是是,此事乃在下之过,小公子有何要求尽管提。” 这事算是和平解决了,寒槿洛虽然有时也调侃自家师尊美貌,但是不许外人说啊! 倒是师尊,似乎对别人的言论不甚在意的样子,仿佛还乐在其中。 “这个陆无心……”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的比试,寒槿洛皱着眉,那个陆无心的身法怎么跟乌云然的那么像。 两个人算是旗鼓相当,都是擅长身法的,速度也快。 若是实力不如他们的,还真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只是寒槿洛他们不同,他们两师兄弟从小就被师尊拉着操练,对战的大多是早有名声的前辈,所以他们看得多了哪怕对上比他们实力还高强也能游刃有余。 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东城的少主谢渊,一个是最近才声名鹊起的陆无心,两个都是少年才俊,实力比很多前辈也不差什么,所以观战的大多都只是看个热闹。 倒是时间长了,寒槿洛和寒槿溪注意到那个陆无心的身法格外熟悉。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这清河晏,看来是要起事端了,只是不知针对的是谁。 ………… ………… “这里便是举报清河晏的地方了。” 看完了挑战最终还是陆无心险胜,东城少主也不是输不起的,胜负一定就认输走了。 看着没热闹可看了,赫连项带着两个师弟去了别的地方。 每年清河晏的举办地都是这里,清水河环绕,各色船只漂泊在河面,清河晏的名字就是从清水河来的。 “五湖城确实是江湖第一繁荣的大城。” 寒槿洛也不得不赞叹。 “是吧!”赫连项嘚瑟不已。 到了傍晚,三个人回了一趟城主府,本打算接了乌云然一起,却被告知乌云然早已经走了。 寒槿洛寒槿溪师兄弟只好辞别了赫连城主回了住的地方。 可是回去了才知道,乌云然根本就没有回去。 寒槿洛一下子就慌了,明明城主府的说看到乌云然离开了的,为什么没有回院子? 寒槿洛察觉到事情不对,急忙传书回寒衣城给师尊,然后发动寒衣城的弟子寻找乌云然。 远在寒衣城的温回风也接到了一个消息,不过不是大弟子寒槿洛的消息,而是属下传来的江湖传闻。 “陆无心?”苏殷拿着信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本来专心致志烹茶的修罗段言被苏殷转的脑袋疼。 “不就是巫衣教现在的一个护法嘛,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纠结的是一个小小的护法吗?”苏殷瞪大眼,气呼呼的道:“我纠结的我的清闲日子,还有……” 看了眼婴儿车里的小女娃,苏殷揉了揉发涨的脑袋道:“还有这个小家伙。” 修罗段言看了一眼躺在婴儿车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娃也乐了。 苏殷到这个世界好几年了,还是没有遇到公主的残魂,他还以为主脑那个家伙在骗他。 不是说只要他出现在小世界公主就会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吗,这都待了多少年了,连个公主的影子都没有。 结果,感情不是主脑在骗他,而是公主根本就没有出生。 噗! 修罗段言想起了那天大早上出门在门口看到一个女娃的懵逼眼神,连他自己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往城主府扔孩子。 不过见到了就是缘分,修罗段言也没多想,直接把女娃抱回了城主府交给苏殷。 苏殷那一瞬间日了狗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哈哈哈…… 这孩子估计才两个多,看着小小的一坨,倒是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这不还是个拖油瓶嘛! 既想去干扰一下巫衣教的行动,又放心不下把这个小不点儿扔在城主府里,为了这苏殷头发都快愁掉了。 修罗段言严肃脸:胡说,分明就是正常的脱落,还能怪别人小孩子? “那……要不把她带上?” 修罗段言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 苏殷正想凶一番修罗段言,转头想想……也不是不行哈! 大不了,在4087那儿兑换点强身健体的丹药,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就完了。 越想苏殷越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行,就这么办。” 说完就出去吩咐出行的事了。 修罗段言看着苏殷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怜悯的看了眼无知无觉的女娃。 孩子……公主,你就自求多福吧! ………… ………… 说到乌云然这边,他从赫连城主那里知道了他家的情况。浑浑噩噩的从城主府出来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 他脑海里一直循环着赫连城主的话,那些他怎么都无法理解的意思。 明明拆开那些字他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他突然就不明白了。 什么叫他父亲原本是上一任巫衣教的亲传弟子,什么叫乌家……不是中原武林世家…… 他都不明白,巫衣教不是已经退出中原武林四十几年了吗,不是说巫衣教主没有任何继承人吗,不是说巫衣教已经有了新教主吗? 那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他父亲怎么会是巫衣教的少主呢? 不是说那些人是为了传说中能统治武林的宝物吗? 怎么会……怎么会是因为……他父亲是巫衣教的少主呢? 那么,他又是谁? 是江南乌家的乌云然,还是西域巫衣教的唯一继承人? 那些人原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是为了……斩草除根! …… “谁!” 虽然乌云然此刻心神不宁,但是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有人跟着他,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停住,乌云然冷然的开口。 “乌少主。” 来人笑意盈盈弯腰行礼,竟是先前跟寒槿洛师兄弟遇见过的陆无心。 “你是谁?” 来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答道:“在下巫衣教左护法,陆无心。” “陆无心?”乌云然冷笑一声。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乌少主,你认错人了。再会!” 说完转身就要走,陆无心拦住乌云然,道:“看来你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乌云然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不知不觉透露了那人想要知道的信息。 “那又如何?”乌云然眼神更冷了,看着陆无心道:“巫衣教不是已经有新教主了吗?你们还来中原找我做什么?” “嗤!”陆无心显然对那个新教主嗤之以鼻,嗤笑道:“他算什么新教主,不过是条看门狗罢了。” 乌云然看着他,陆无心转而道:“本来你父亲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不过他已经遇害,你又是唯一的传人,所以你就自然而然成了巫衣教的新少主。” 说完陆无心低下头狠狠的道:“中原武林暗中杀害少主,我巫衣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乌云然因为陆无心这句话想起了他的父亲——乌闻人。 他父亲没有野心,没有壮志,只想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中原武林还是不放过他,非要把乌家赶尽杀绝才放心。 不是一直想要给父亲母亲和妹妹报仇吗? 这不是最好的机会,靠着公子和赫连城主这辈子都不可能,他是巫衣教的人啊! 除了巫衣教他还能靠谁? 不如回去吧,他不是本来就属于西域吗,不是本来就属于巫衣教吗? 乌云然沉默下来,然后抬头看着陆无心道:“你们会给我父亲报仇吗?” “自然。少主只要登上教主之位,整个巫衣教都为少主效力。”陆无心笑的阴狠,一点都不像他外表长的那样。 乌云然道:“那我们立刻回西域去,若是消息传出去,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陆无心也知道五湖城江湖人众多,很容易暴露他们,多待一刻都是微笑,于是点头道:“少主考虑的是,属下马上通知教众出发。” “嗯。” 乌云然回头望了一眼,压下心中的不舍扭头跟着陆无心走了。 再见……师尊。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的时候,乌云然鬼使神差的去了城主府附近,等了一会儿看见寒槿洛几个人进了城主府,乌云然定定的看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回头道:“走吧!立即出城,若是晚了就出不去了。” 陆无心点头,看了眼人群中隐藏着的巫衣教众暗暗点头,于是人群中的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乌云然也和陆无心趁着时间还足够乔装改扮一番悄悄出了城。 ………… …… 苏殷带着深渊公主的宿主一起从寒衣城出发,修罗段言一如既往的在马车里放了烹茶的道具。 反正苏殷是看不惯那些东西,但是又不好打击修罗段言的积极性便随他了,就当自己看不见。 于是寒槿洛寄去寒衣城的信苏殷并没有收到,反而是已经走到了半路才收到又从寒衣城寄来的信。 苏殷脸色难看的看完信,就吩咐属下改道,直接走去西域的那条路,打算追上可能已经跟巫衣教走了的乌云然。 “这个死小子,叫人忽悠一顿就跟着跑了?” 苏殷气愤不已,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年的猪,突然有一天被人偷走了,关键还是他自己个儿跟着贼走的,怎一个窝心了得。 修罗段言烹了好几个小世界茶,倒是越发淡然了:“少年人嘛,自然是冲动一些,不必动怒不必动怒。” 说完还吹了吹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苏殷见了恨恨的道:“你怎么不直接出家算了?” “那不是自降身份嘛!”修罗段言还有理的很。 他们那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灵族,寿命长长久久又有排山倒海之能。 那和尚是什么身份,凡人弄出来的东西,若是真出家了,岂不是自降身份。 苏殷无话可说,这个修罗段言真是学到了人类的本事,别的不会,说话噎人的本事是越学越精了。 “你不用担心,他们逃不了的。”修罗段言看苏殷闷闷不乐的,放下心爱的茶杯凑过去,只是茶杯里的茶是一滴都没少。 苏殷斜了他一眼,双手抱胸道:“说不定命运之子得上天眷顾,偏偏叫他回西域去了呢?” “不可能。”修罗段言断言:“就因为是命运之子,更不可能让他安安分分的回到西域。” 苏殷一想也是,一路上估计少不了拦截,这点时间足够他们赶到了。 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女娃娃,苏殷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什么也不愁。” 女娃娃砸吧砸吧嘴,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该给她取个名字了。” 苏殷突然道。 修罗段言抬头望了眼苏殷然后看着小女娃道:“也对。话说公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殷皱眉想了想,犹豫道:“似乎……似乎是叫陆纨,纨绔的那个纨。”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在涂山的典籍里不小心看见过,应该……是这两个字……吧! “这个名字……”修罗段言无语的看着一无所知的小女娃,纠结着脸道:“听着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啊!” 苏殷也点头,然后道:“似乎神族取名都这样,他们本是没有性别的,后来长大了才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所以……光靠名字分不出男女。” 修罗段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东西,然后想起来涂山氏的先祖,兴致勃勃的问道:“神族为什么会变换性别呢?” 第一三零章家师温回风(6)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苏殷毕竟还是出身涂山氏,苏是他父亲的姓,严格来说他的应该叫涂山殷,只是叫姓叫氏都一样,反正涂山氏的嫡脉只剩下他父亲了。 涂山曾经与神族关系非常近,甚至还会给修炼有成的九尾狐封神,只不过从有记载开始封神的九尾狐就只有一位罢了。 后来那位九尾狐奉命掌管着人间的子嗣,远离了神界的中心,倒是没有被后来的神之战波及。 即便有一位成神的先祖,苏殷却不太喜欢那位先祖。 要说原因,自然是因为涂山氏的灭族,那位先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冷眼看着涂山氏被斩尽杀绝。 若是先前还是敬仰,那么之后苏殷就再没有了半点尊敬之心。 青丘是从涂山独立出去的另一支九尾狐族,只是那边的毕竟不是嫡系,真正一出生就有九尾的灵狐极少,所以一向不如涂山。 谁知,他们竟然成了唯一硕果仅存的九尾狐。 还真是,世事难料。 涂山一脉,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伏林两兄弟虽说是他的孩子,可是终究是在血脉池中孕育出来的,严格来说并不算九尾狐族。 也是他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相信了陆吾的鬼话。 苏殷恨得牙痒痒,但是奇迹般的,没有以前的暴虐。 “神族本来是没有性别的,人类是上古大神按照自己的模样捏造而成,所以一开始的人族也没有性别。” 那时候天地鸿蒙初开,上古大神是最初由天地间诞生的生物,后来大神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创造了世间万物。 慢慢的衍生了鬼族妖族魔族等等几大分支,这几大分支都是由几位上古大神衍生出来的。 为了决定生存之地,几族持续过一个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建立了以神族为领导,妖族魔族共同掌管人世间少有的灵山,鬼族由于还是不服从管教于是遁入了阴界。 后来人类诞生,初始的人族跟妖族魔族一样强大,寿命一样的长久,这引起了几族的不满。 随着人族渐渐显露自己的野心和贪婪后,大神似乎也觉得有这几个种族强大就够了,人族不需要那么强大,于是削弱了人族的能力。 为了区分人族和其他的灵族,大神把人族分成了男和女,不再拥有长长久久的寿命和强健的体魄。 人族和妖族魔族的其余衍生在人间灵气稀薄的地方生存了下来,他们学会了捕食,也许是内心还残存着对妖族魔族鬼族的怨恨,他们用自己的智慧捕杀共同被抛弃的动物们。 “涂山氏是哪位大神的分支?” “天河。” 最初掌管万物生长的神,天河陨落后由神母掌管,后来分了一部分给自己的次子,也就是现在的深渊之主陆曦禾。 所以陆曦禾承的是天河大神的力量,而涂山氏又是天河大神的分支,所以深渊之主对涂山氏一向比较宽和。 即便,涂山氏仍旧灭亡了,但是深渊之主的恩他还是得记。 “那魔族呢?”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修罗族是被魔族抛弃的……” “也是。” 苏殷想了想自己以前看过的资料,关于魔族的那部分里有修罗族的记载。 修罗族虽然是归在魔族之中,但是修罗族实际上是另一位大神的分支。 “魔族是上古战神赢勾。至于修罗族嘛……” “修罗族不是隶属于魔族吗?不是一支?” 修罗段言不解,不能怪他们修罗族没有文化,真的是不受宠的没地位啊! 苏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魔族个个长得都跟美神似的,就算是本体也好看。你们呢,自己没点儿ac数啊?就算是变异也不可能变成你们这样儿啊!” “啊?所以……修罗族其实跟魔族根本就不是一支?” 修罗段言摸了摸鼻子,忽略了苏殷说他丑的话。 ……好吧!修罗族确实长的丑,但是那也是本体丑啊! ……………不对,他根本就不丑好吗?!他那强壮有力的翅膀明明帅爆了,哪里丑。 明明就是魔族审美有问题,怎么能怪修罗族长的丑。 “涂山氏跟其他妖族不是一支吗?” “当然不是。” 马车缓缓朝远方驶去,天边晚霞明艳动人。 …………………………………………………………………………………………… 寒槿洛等人从赫连城主那里了解了一些内幕,大概猜到了乌云然的想法。 “这个傻子,就这么轻易的叫人骗走了?” 寒槿洛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赫连城主之前还以为他们知道一些东西,交谈过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师尊根本就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赫连城主不由懊恼,他还以为回风已经透露过一点口风。 谁知道……回风可真能瞒。 “那个陆无心,看来就是巫衣教派来的。” 之前他一直在忙清河晏的事,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才俊。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武林世家的弟子都会化名出来闯荡江湖,所以他没当回事。 谁知道这个看着正派的陆无心居然会是巫衣教的人。 “他们应该是赶回西域去了。”寒槿洛想了想起身抱拳道:“不知可否让项师兄和我们师兄弟一起去拦住他们?” 赫连项毕竟是赫连城主的独子,同时也是江湖第一大城五湖城的少主,带上赫连项加上他们寒衣城的势力,应该能让那些没脑子的江湖人收敛忌惮一二。 希望,能保下乌云然吧! 若是不能,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罢了,寒衣城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 赫连城主低下头想了想,皱着眉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 他不是什么冲动的少年郎,自然明白寒槿洛的意思。 如果他同意了,就代表五湖城的立场,以后不管生死如何都跟乌云然绑在一起了。 乌云然又是巫衣教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没有把人截住,或者不小心出了意外,他都脱不了干系。 寒槿洛紧紧的盯着赫连城主的神色,不愿意放过一丝表情。 他是赶牛上架了,但是师尊不在,他只能出此下策。 否则,单凭他和槿溪,根本不可能保下乌云然。 但是要他放弃乌云然,他做不到。 乌云然是他们寒衣城的人,哪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半晌,赫连城主长叹一声。 “罢了,你们一起去吧!记住,务必将人带回来。” 回风,我这也算为了你吧! 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多谢赫连城主。” “师兄。”寒槿溪抱着剑,若非是紧绷的身体,一点看不出来别的情绪。 寒槿洛看了眼师弟,一挥手道:“出发。” “哎,你们等等我啊!”赫连项连忙追上他们,脸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 ………… “少主,你往那边走,其他的兄弟分散引开追兵。” 陆无心冷静的安排着一切,确保乌少主的安全。 乌云然皱了皱眉,看了眼远处道:“没用的。分散开反而容易被逐个击破,还不如呆在一起,尚有一线生机。” “可……”如此一来容易被发现踪迹。 陆无心张了张嘴,最后在乌云然坚定的目光下妥协。 “少主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所有人集结,马上上路,注意不要留下太多痕迹。” 有的痕迹是消除不了的,但至少要混淆一下敌人的视线,给自己曾加一点机会。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乌少主的安全,哪怕留下他的性命。 “巫衣教余孽,拿命来!” 气势汹汹的剑气直冲乌云然而来,乌云然一个侧身避过了这一剑,人还稳稳的坐在马上。 陆无心见少主没事,取下腰间的鞭子拿在手里盯着追上来的众人。 其余的巫衣教众也拿起自己的武器,一手牵住缰绳,警惕的望着四周,生怕还有伏兵。 出剑之人接住落空的长剑拦在乌云然等人面前,是个面容清冷的青年,就像他手里的长剑一般,锋芒毕露。 乌云然也拔剑出鞘,冷冷的看着青年。 陆无心阴冷的盯着青年,忍不住转头道:“少主……” 乌云然抬手拦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忽然粲然一笑道:“不知大侠高姓大名?” 青年握了握长剑,傲然道:“在下风月城风月尤。” 说完冷笑一声道:“我却是认得你,曾经江南乌家的小公子乌云然,也是……巫衣教如今的少主,乌云然。” 风月尤,原来是风月城城主风月情的独子,这人竟然也来了。 不知身后,又有多少这些名门望族武林世家呢? 乌云然道:“看来江湖如今已经传遍了?” “你觉得呢?”风月尤反问。 他当然知道乌云然的意思,只是他们巫衣教实在小瞧了如今的中原武林。 从陆无心出现在五湖城开始他们就在暗中调查,当年乌家的事他们大多知情一些,又知道陆无心和乌云然接触,自然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他们没料到这人竟然如此机警,不过一个时辰便离开了五湖城,倒是叫他们好追。 乌云然闻言看了一眼身后,除了这位风月尤,其他人还离的远,看来这位风月公子轻功不错。 给陆无心使了个眼色,见陆无心点头后乌云然道:“风月公子之身前来,就如此自信?” “不过巫衣教余孽,我一人足以。” 风月尤一人一剑,傲然之气便弥散开来,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确认了没有其他的伏兵,乌云然冷笑一声,道:“动手。” 陆无心点头撑马起身朝风月尤攻去,长鞭在他手中异常听话,灵活多变不亚于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或许对于陆无心来说,他的鞭子确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其余教众也齐齐攻了上去,巫衣教轻功是出了名的,哪怕风月尤的轻功确实不错又怎样,能比得上巫衣教的轻功吗? 乌云然观察了一番身后的追兵,身下的马似乎感受到了杀气腾腾不安的动了动蹄子。 “无耻小人。”风月尤在陆无心等人的攻击下渐渐不敌,不由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声。 陆无心嗤笑道:“巫衣教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君子之仪。” “嘭!” 风月尤被陆无心一掌拍退,捂着心口咳了一声,握着剑脸色难看的道:“卑鄙小人!” 陆无心却已经翻身上马,得意洋洋的道:“风月公子有时间骂人不如还是想想怎么解毒的好,巫衣教的毒可是非同一般。” 说完踢了踢马腹,走了几步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回过头道:“对了,记住未解毒之前不要动用内力哦!不然……可是会死的哦!” 风月尤脸色一变,抬手一看手腕,果然上面一道紫色的痕迹慢慢挪动。 笑佳人! 风月尤不敢乱动,他虽然只身一人先来拦住他们,但不代表他不怕死。 巫衣教的笑佳人可以说是所有中原武林人的噩梦,曾经多少人是死在笑佳人之下。 也是他大意了,不知不觉叫陆无心下了毒。 该死的! 乌云然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担忧的看着陆无心道:“你没事吧?” 别看陆无心当着那个风月尤的面谈笑风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一段距离后乌云然才发现陆无心脸色难看,应该受伤不轻。 陆无心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血渍强笑着道:“属下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乌云然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无心收起嬉皮笑脸,笑了笑道:“少主不必担心,只要回了西域,属下自然能捡一条命。” 西域神医众多,只要他回了西域,还怕治不好这一点内伤吗? 乌云然沉默下来,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回西域。 “少主放心,巫衣教在下一个城镇有接应,只要撑过了今夜,就无事了。” 乌云然点点头,复杂的看了眼陆无心,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哟!”陆无心脸色更白了。 陆无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吗? 看陆无心那个虚弱的样子再叫马颠一路,不死都要惨了不可。 乌云然趁陆无心不注意一把将人拉倒自己身前,共乘一骑。 第一三一章家师温回风(7) 陆无心被乌云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少主!” “别动。”乌云然将人按住,低下头道:“受着伤呢,再被马颠的伤上加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无心的耳朵被乌云然喷出的气息弄的有点痒,不过人倒是听话的没有再动,乖巧的坐在马上。 很快探子回来了。 “少主。” 风沙吹的声音有些断续,乌云然转头看了眼教众,打马加快了速度。 “距离接应点还有多久?” “若是不耽搁,明早就能到。” 乌云然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皱眉,距离明早还有很长的时间啊! “今夜都小心些,放缓速度也可。” 乌云然转头嘱咐了一句,巫衣教教众纷纷应是。 天黑下来又没有照明很容易出事,若是一直照着这个速度走难免发生什么意外。 不知道师兄他们知道他走了会有什么反应…… “赫连师兄……你确定走这条路?” 寒槿洛看着面前明显荒无人烟的原野扭头问赫连项。 这都追了五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赫连师兄莫不是在骗他们吧? 赫连项尴尬的笑了一下,其实他路痴来着,可是又怕被人看出来,于是总喜欢给人带路。 “这个……” 寒槿洛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赫连师兄不会不认路吧?” “怎……怎么可能,我以前走过,能到,真的。” 死也不能认! 五湖城少主是个路痴,这消息传出去多丢人啊! 反正就是这个方向,能差到哪儿去。 寒槿洛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轻呼了一口气。 这个天儿,温差真大。 “赫连师兄,这天都快黑了,难不成咱们今夜又……”寒槿洛脸色纠结万分,“这夜里也太凉了。” 他们已经连续五天地为席天为被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看来他和槿溪以前的日子还是过得太舒服了,原来赫连师兄这样的才是江湖人的日常。 心好累,不想再微笑了。 “哈哈……”赫连项尴尬的笑音渐渐消失,摸出自己心爱的折扇死劲儿扇了几下,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原野打量。 “嗯……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嘛哈哈……景色优美,人烟稀少,安静清幽……” 寒槿洛冷冷的看着他,来,继续,请继续你的表演。 赫连项在寒槿洛的死亡凝视中低下头,委委屈屈的低声嘀咕道:“我记得有个城镇,颇为繁荣……” “还有多远?”寒槿洛打断赫连项的嘀咕。 赫连抬眼看着寒槿洛,然后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寒槿洛松了一口气:“一个时辰?还行,不远……” “不。” 寒槿洛诧异的看向赫连项,赫连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道:“一……一个晚上。” 寒槿洛:“………………” 寒槿溪:“???”虽然我不说,但是我特喵的也累了啊!!! 寒衣城弟子:“……………”别这样,说实话咱们也没吃过什么苦。 五湖城弟子:“…………”下次再也不听少主的鬼话了!上次也是这样,结果最后还不是露宿风餐的野外过了好几天,都快成野人了好吗?! 赫连项:“……”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寒槿溪看了眼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的原野,认命的揉了揉眉心道:“罢了,连夜赶路。” 说完带着人就一马当先的走了,五湖城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少主,看吧,你没有朋友是有理由的。 赫连项委屈巴巴的瞄了眼寒槿溪冷酷无情的背影,打马跟了上去。 ……………… ………… “咳!” 陆无心放下袖子,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乌云然低头看了眼陆无心,小心的圈住免得人受更大的颠簸。 明明就受了很重的伤,逞什么能呢! 陆无心定定的看着前方,突然觉得前路渺茫了起来。 那朦朦胧胧的远方,是他的家乡吗? 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带着这么点人就来带回少主。 若是少主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要如何向先教主和父亲交代,还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他们。 可他若是不来,中原武林已经准备动手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遇害? 不,他做不到,他必须把少主带回西域。 “没事的。”乌云然看出陆无心的迷茫忍不住低声安慰。 他第一次见到的陆无心多么目下无尘,现如今这个不知前路的脆弱样子竟然叫他心里有些麻麻的,还是希望看到陆无心鲜活的样子。 “少主,若是……”风声吹散了余下的话,只是乌云然拉缰绳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嘴没说一句话。 若是我们走不了了,希望少主让属下拖住他们,您一个人逃回西域……再为属下报仇吧! 若是走不了了,又何必走呢? 父亲母亲小心翼翼的活着,不也被那群正义凛然的大侠杀了吗?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不过一死罢了,临死拉个垫背的也不枉此生了。 只是…… 辜负了公子一番好意,乌云然有愧。 “若是真到了那时,不过一战。” 陆无心迎着风眼睛眯着,突然笑起来,驱散了面无血色。 “是啊,不过一战罢了。” 黑夜给环境披上了神秘的面纱,也掩饰了危机四伏。 “停。” 乌云然拉住缰绳,抬手让巫衣教众人停下。 黑夜中,一个黑影藏在斗篷里,没有半点气息。 陆无心立即紧张起来,这个人……莫不是七杀殿的第一杀手? 可是,不是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出现……怎么只有一个人? “少主小心!” 陆无心听到空气中微弱的风声立马拉住乌云然的衣襟将人拽下马。 在地上滚了两圈,乌云然将人紧紧护住,抬头看向原处。 他们身下骑着的马已经身首异处,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人的感官。 陆无心下意识的将乌云然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临风而立带着面纱的女子。 “原晞女?” “小郎君好眼力。既然猜出了小女子的身份,必然也猜出了他的吧?”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如黄鹂鸟的啼叫,却又带着一丝丝魅惑,眼神一转落到给斗篷的黑影身上。 陆无心视线移到黑影那里,握住自己的鞭子,浑身紧绷,吸了口气沉声道:“风息。” 乌云然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无心回头看到乌云然的眼神,放松了一些。 女子看到这一幕娇笑道:“陆护法对乌少主还真是信任有加啊!” “与你何干?” 乌云然不吃她这套,冷笑着回怼。 女子没料到乌云然的反应,脸色僵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捂着嘴笑了笑道:“这确实与小女子无关。不过嘛……” 话音一转,女子抬头盯着乌云然眼神冰冷:“本来此事与我二人无关,不过这些江湖大侠出钱请了我们……来取你性命。” “呵,还真是一群正义之士呢!”乌云然眼中尽是嘲讽。 那些所谓的武林大侠,当年不就是戴着一张正义的皮囊,灭了江南乌家全族的吗? “哎呀,小女子也这样认为呢!” 原晞女语气里尽是赞同,似乎很同意乌云然的话。 这时黑影抬头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对着原晞女道:“速战速决。” 原晞女撇撇嘴撒娇道:“人家还想跟这两位俊俏的小郎君说说话呢!” 黑影不为所动,对原晞女的撒娇无动于衷。 “哼!木头桩子。”原晞女气得跺脚。 都不知道哄哄人家嘛! 不解风情的大木头,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儿。 原晞女把从风息那里受到的气撒到了乌云然他们身上。 “听闻陆护法轻功卓绝……不如接小女子一剑?” 陆无心拨开乌云然,迎面对上了原晞女。 鞭子缠上了原晞女的软剑,两把武器相互缠绕焦灼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 原晞女眼睛眯了眯,兴味的勾唇一笑软剑一转已挣脱了长鞭的束缚直直向着陆无心的心脏而去。 陆无心顺势收回长鞭倒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原晞女笑道:“巫衣教陆护法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受着伤,也还是如此的难缠啊!” 陆无心不想跟她废话,脚尖一点地面飞身到一颗大树处。 空旷之地他没有任何优势,还容易被一直被动手的风息偷袭,不如去树冠间,也让风息投鼠忌器。 乌云然见两人从他面前过,长剑出鞘打算将原晞女留下,正出剑耳边传来破空风只好剑锋一转打落不知何时出现的暗器。 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冷冷的看着乌云然:“你的对手,是我。” 巫衣教教众见状就要过来帮忙,黑影看了他们一眼衣袖翩飞,十数枚飞刀拦住了他们。 等巫衣教教众手忙脚乱的拦住飞刀后,黑影已经和乌云然打起来了,他们不想给少主添乱,干脆只是压阵不再上去帮倒忙。 乌云然身法超群对风息的暗器虽说看着有些落入下风,但是任然稳稳当当。 乌云然知道自己不能急,人一急就容易出错,可是越来越近的追兵还是扰乱了他的心绪。 “唰!” “少主!” 飞刀擦着乌云然的面容过去,乌云然不敢再想东想西,专注自己的注意力与风息身上。 黑影停下,手里的飞刀在月光下反着惨白锋利的光。 乌云然喘息几声,飞快地看了一眼在树上打斗的两人。 “乌云然,我认得你。” “哈,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我现如今成了巫衣教的少主吗?” 风息褪下头上的斗篷帽,平平无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乌云然说的话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我认得寒衣公子。” 乌云然抿了抿嘴,盯着风息。 风息抬头望了望夜空,一片寂静,月亮孤独的悬挂在夜空中。 “寒衣公子与我有恩。”风息看着乌云然道:“只是我接了任务,除非死否则只能留下你的命。” “废话真多。”说到底,不还是要杀我? 何必扯这些没用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我改变原则,除了寒衣公子。” 乌云然疑惑的看着他,风息抿着嘴道:“寒衣公子会来吗?” 乌云然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到底是多大的恩才能让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改变原则? “我不知道。”乌云然实话实说,他敬重公子,但是不清楚公子到底会不会来。 看了眼树上的两人,陆无心已经逐渐落入下风,风息眼神落在陆无心身上,半晌开口道:“原晞女。” “不知道……就等等看吧!如果寒衣公子亲至,我愿意放弃任务。” 乌云然扶了一把陆无心,皱眉担忧的道:“还撑得住吗?” 陆无心苍白着脸笑了笑道:“一时半刻死不了。” 原晞女慢悠悠的踱步过来,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靠在风息肩上抱怨。 “一会儿叫人家动手,一会儿又叫人家停手的……” 风息动了动手臂,实在无法就任由原晞女靠着了。 “再等等,故人会来。” “谁?” 原晞女一抬头,眼里亮晶晶的,兴致大发。 风息抿了抿嘴,沉下眼睑道:“寒衣公子。” 原晞女眼睛一亮,紧紧抱住风息的手臂道:“真的?寒衣公子会来?” 风息没说话,乌云然愕然,他可没说寒衣公子会来啊! “咳……咳咳……”陆无心脸色眼看着就红润起来,但是乌云然知道这不是要好转,而是憋气憋的。 乌云然手忙脚乱的给陆无心拍了拍,紧张的看着陆无心。 “少主别担心,属下不会有事的。” 陆无心转过来安慰乌云然,笑起来苍白无力的脸叫乌云然更心疼了几分。 “若是……”乌云然犹犹豫豫的,“若是公子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公子医术无双,只要公子愿意出手,陆无心一定不会有事。 陆无心眼睛眯起来,笑意盈盈的点头。 不知是在安慰乌云然,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寒衣公子远在寒衣城,他会出现吗? 当年护住了少主,如今他还愿意为了少主跟整个中原武林反目吗? 几个人沉默间,一大队人马渐渐靠近。 第一三二章家师温回风(8) “他们来了。”陆无心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中又有尘埃即将落地之感。 等待结果的过程,比结果本身更让人难熬。 “乌云然,好好的不待在寒衣城,出来瞎溜达什么呢?” 来人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明明是个男子看着却阴柔如女儿,眼睛细细长长的,被他看一眼仿佛被蛇盯住了一般。 “明德公公?” 陆无心见了来人眉头便是一皱,这家伙不好好的待在宫里,怎么会参与追杀? 莫不是,当年之事的原因? 乌云然一向信奉输人不输阵,当即反击回去:“明德公公不好好去哄着你们的陛下,又想来多管闲事吗?” 当年寒衣公子独身闯荡江湖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个贪心不足的衙内,谁知道这个衙内是明德公公的干孙子,明德公公便不依不饶,最后差点被寒衣公子废掉武功。 没成想,如今又来了,这是学不乖啊! 明德公公脸色沉下来,他想起了曾经被寒衣公子摁在地上摩擦的过往,想到眼前这个气人的小子是寒衣城的人就忍不住怒火。 反正寒衣公子不在,他正好出出当年的恶气。 “哼,口舌之利。”明德公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乌云然。 “小子也只有口舌之利了,不像明德公公,如今成了官家面前的红人,颇受恩宠。” 乌云然就不想把话往好了说,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让自己开心点。 当今陛下年幼,不过登基已有好几年了,是在先帝仙逝后被大臣们赶鸭子上架的。 明德公公得势也是那时候的事,他身为唯一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幼帝的人,自然被幼帝信任有加。 不过一个人再风光也有落魄的时候,现在宫里已经不是明德公公的天下了,而是另一个皇帝的贴身太监,如今的掌宫大监。 明德公公得宠那么多年,最后叫一个以前看不起的人爬到头上,这事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从来不许别人提及。 乌云然此刻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明德公公心口捅刀子。 “小子好利的嘴,只是不知,你还能牙尖嘴利多久。” 明德公公想一刀戳死乌云然,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铛!” 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惊了不少人的马,那些江湖人士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 乌云然慌忙提剑抵挡,被明德公公的刀力震退了几步,甩了甩握着剑的手。 乌云然呲着牙,这个太监好大的力气,震的他虎口发麻。 “小子力气很大嘛!” “哪有您的大?” 明德公公明知自己说不过那个混小子还非要开口,结果毫无意义又被刺了。 “乌,云,然!” 这语气里的愤怒任是个人都听的见,乌云然朝要出手帮他的陆无心摇摇头,然后调笑着抱抱拳弯腰道:“哎,您叫小辈有什么事吗?” “你……”明德公公气的手指颤抖,指着乌云然颤颤巍巍的怒道:“你这个小无赖!” 乌云然咧嘴笑道:“师兄们也这样说。” 还当是夸你呢?众人不由为乌云然的厚脸皮折腰。 这家伙,还真不像是寒衣城出来的。 寒衣公子的弟子们,有哪一个像这样没脸没皮的。 据说还是寒衣公子亲自教导呢,怎么差别那么大。 众人想了想曾经见过的寒衣公子另外两位弟子,然后对比了一下脸皮比城墙厚的乌云然,默默的摇了摇头。 明德公公气笑了,举起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哎呀,”乌云然抚了抚胸口,表情格外夸张,“这可不行,您比小子大那么多,小子怎么也不能死在您前头,多不吉利啊!” “受死!”明德公公觉得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他非得气死不可。 乌云然嘴上话不少,但是眼睛从来没离开过明德公公的武器。 公子说过,一个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跟他的武器是挂钩的,就比如一个脾气暴戾的人使不了软剑,一个温和的人也用不了大锤。 但是无论是怎样谨慎的人,只要心绪波动的厉害,都会出现缺点,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个这些缺点,击败面前的敌人。 无论敌人先前有多强大。 脾气暴戾的人最受不了人激,这种人若是控制好了,比性格谨慎的人更可怕。 但是若是控制不好,那么便没什么可畏惧的。 乌云然握着剑的手跟明德公公过招,另一只手轻轻垂下,袖子里的手悄悄给陆无心比了个手势,见陆无心隐晦的点了点头,乌云然将视线集中于面前的明德公公。 明德公公的攻击很犀利,他虽然嘴炮怼的爽,但是对上暴怒的明德公公还是显得左支右绌,苦苦支撑。 明德公公的怒气没有下降,看到乌云然对他挤眉弄眼怒气更是高涨。 该死的混小子,今天便是寒衣公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你当真一位当年寒衣公子愿意保下你,今日便也会日夜兼程来救你吗? 他可是知道,寒衣公子七日前还在寒衣城,就算接到寒槿洛的书信就赶来,也不可能今日到这里。 想到这里明德公公露出轻蔑,冷笑着加快了速度。 乌云然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挡不住刀气碎成了一条条碎布,侧身避过一刀的间隙,明德公公的腰腹露了出来。 乌云然心中一喜,就是现在! “唰!” 长鞭趁着机会缠住了明德公公的脚踝,明德公公一时失重跌下几分,乌云然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趁你病,要你命。 旁边的江湖人士见状就要帮忙,哪有两个人欺负一个的,忒不要脸了。 可是他们却选择性的忘记了,明德公公一个闻名江湖已久的前辈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打,不也是欺负人吗? 风息冷漠的转了下眼睛,掏出几柄飞刀拦住了要出手的江湖人士。 “风息,你什么意思?” 几个人气的跳脚,这个风息和原晞女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站哪边的? 这些杀手真是太没信誉了! 风息冷冷的抬眼,开口道:“没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前辈去一个就是欺负人家了,还想围攻吗?” 还要不要脸了? “况且,你们只是出钱叫我们杀人,却没说什么杀啊!咱们七杀殿的规矩,七日之内都是有效期哦!”原晞女趴在风息肩膀,嘟着嘴仿佛邻家女孩般。 江湖人士互相看了看,他们虽然是跟着来讨伐巫衣教余孽,但是实力跟这些顶尖强者比不了。 就单单一个风息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何况还要加上原晞女。 再说,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孩子,说出去确实不太光彩。 他们理所当然的给自己找着各种理由,来掩饰他们的怂。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明德公公避开了乌云然的攻击,同时挣开了陆无心的长鞭。 即便反应足够迅速,但是他的腰间还是被乌云然划破了一个口子。 但是重要的不是那个口子,而是乌云然的剑气,伤口一阵阵发寒。 “你这个不是巫衣教的路数吧?” 明德公公捂着上楼,脸色苍白。 乌云然挑眉笑道:“谁规定巫衣教的人就只能学巫衣教的功法了?” 果然是寒衣城学来的,明德公公退后了几步回到江湖人士的队伍中。 乌云然奇怪的看了那个太监一眼,继续去扶着陆无心。 “谢了。”他看着风息道。 风息瞥了他一眼,没有理,非常冷漠的道:“我只是不想你在寒衣公子来之前成了一具尸体。” 乌云然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江湖人对风息不敢大声嚷嚷,对明德公公可没那么好的脾性,其他人不敢开口,但是一开始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却冷着脸对明德公公道:“就这么回来了?” 明德公公忍了这口气,抱拳道:“晚辈不敌,请前辈赎罪。” “我看你不是不敌,而是根本就不想出手吧?” 老者说话半点不遮不掩,就这么直白的揭露了明德公公的心思。 明德公公不说话,老者转头环视了一圈后面的江湖人,冷冷的道:“还有谁承了寒衣公子情不愿意出手的,出来就是,在里面站着充人数吗?” 老者话音一落,一个男子就带着几个跟他长相相似的三个人站了出来抱拳道:“寒衣公子于晚辈兄弟四人有大恩,若是对他护着的人出手不亚于恩将仇报,晚辈不愿后半生愧疚难安,见谅。” 说完带着三兄弟就离开了队伍,找到了中间,摆明了谁也不帮的姿态。 老者沉下脸,看着剩下的江湖人:“可还有吗?” 等了一会儿,一个微胖的男人慢腾腾的挪了出来,脸上的笑带着讨好与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前辈赎罪,小人的妹子得寒衣公子搭救,此恩不得不报。” 老者冷冷的俯视着男人,直到男人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微胖的男人连连鞠躬,感激涕零的找到了先前那四兄弟身后。 “现在没有了吧?”老者傲然的看着乌云然等人。 明德公公眼神落在乌云然身上,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老者身边,到了微胖男人的旁边。 老者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只是脸上惊讶了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冷声道:“乌云然乃巫衣教余孽,巫衣教曾经为祸世间,害死了中原多少武林前辈,今日,我等便斩杀巫衣教少主,” 转了转眼睛,视线落到陆无心身上。“以及巫衣教护法陆无心,也算给死去的前辈一个交代。” 乌云然手指紧紧的捏住长剑,看着老者万分轻蔑的眼神。 “少主。” 陆无心拉住乌云然,低低的喊了一声。 乌云然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压制住心中的戾气。 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抓着不放,他单知道中原武林死了多少人,可是那些人又不是他和他父亲杀的,如何能怪罪他父亲的身上。 想到死去的父亲,乌云然更是不忿。 父亲何辜,他没有参与当年的事,也没有杀害任何一个中原武林人,甚至说起来便满怀愧疚,常常拿出自己的钱财救济百姓。 他做错了什么? 最后呢,乌家被灭族,所有人命丧黄泉,就连下仆和年幼的妹妹都没有放过。 这些人却还在说巫衣教欠了他们,杀害无辜之人却还口口声声的说巫衣教欠了他们,所有跟巫衣教有关的人都欠了他们。 “少主。”陆无心又喊了一声,乌云然的神情很不对劲。 那个人……那个人在有意激怒少主,他的话很不对劲,少主被他影响了。 乌云然赤红着眼眶,脑海中都是父母亲和亲族浑身浴血的画面,已经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陆无心担忧不已,不由看着冷漠的老者大喊道:“够了。观主主何必咄咄相逼,当年的事情即便是巫衣教错了,也与少主无关。” 被称作观主的老者冷冷的看着陆无心,冷笑道:“他是巫衣教的少主,又怎么说无关呢?让他回去,就是放虎归山,贻害无穷。” 他在云水观当了四十年的观主,自小便修道,因果轮回是他信奉的教条。 既然乌云然接受了巫衣教少主的称谓,他便也接下了身为巫衣教少主所需要承担的罪责。 就像他的父亲,也是同样。 巫衣教当年造下的杀孽,就要从他们身上找。 若不是……若不是巫衣教,他的芸娘也不会死。 那个如同青莲一般高洁的女子,最后就不会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巫衣教欠了他,欠了芸娘,有了当日的因便有如今的果,怪得谁? 芸娘…… 老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个早早亡故的女子成了他一生的痛,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陆无心气急,便是因果也应该在上一辈便了解了,哪有代代都欠着的道理。 “这里好生热闹。咦,云水观的观主也来了吗?” 一个青年嗓音在头上方响起,众人抬头望去,一大队人马立于悬崖上。 第一三三章家师温回风(9) 赫连项一行人顺着路走了一个时辰,不过没有再听赫连项瞎指挥,而是寒槿洛凭直觉带着走。 落在后面的赫连项像被抛弃的小狗,焉了吧唧的骑在马上。 五湖城的弟子们毫无怜悯之心,冷眼看着他们的少主一个人孤独的跟在后面。 赫连项撇撇嘴,这个无情冷漠的世界。 “嗯?”细微的声音引起了赫连项的注意,他直起身子聚精会神的侧耳细听那微弱的动静。 是了,刀剑相碰的声音,他没听错。 “槿洛师弟,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斗,不知道是不是乌公子他们。” 寒槿洛扭头,他也听到了声音,但是他对赫连项的猜测表示嗤之以鼻,再信你就有鬼。 想了想,寒槿洛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管是不是乌云然他们,这里接近西域,万一是中原和西域的江湖人发生冲突就麻烦了。 “走,过去看看。” 寒槿洛调转马头,向着声源地前行。 “哎,等等我啊!” 赫连项跟上。 “吁!”寒槿洛止住前进的势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打斗的两个人。 乌云然! 寒槿洛松了口气,人还没死就好。 另外一个人是……明德公公?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跟乌云然打起来。 寒槿溪定定的观察了一番两个人的战斗,突然道:“明德公公留手了。” 隔的有些远,寒槿洛没有师弟那么好的眼力,只好遗憾放弃。 “我比较好奇的是,明德公公怎么会参与这件事?” 当年他不是说绝不会为难师尊的弟子吗? …………等等,乌云然好像不是师尊的弟子…… 寒槿洛转头看着寒槿溪,寒槿溪迎上师兄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怎么了? 寒槿洛摇摇头,失策啊! 不过师尊貌似教了一点心法给乌云然,他应该……会用的吧? 见明德公公没打算下死手,寒槿洛也没着急下去,反而在上面看起了热闹。 寒槿溪看见了乌云然的小动作,弯了弯眼睛。 “槿溪,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寒槿洛怀疑自己看错了。 “没有。” 寒槿溪冷漠的回了一句。 “是吗?”寒槿洛摸了摸下巴,槿溪怎么反驳的那么快,emmmm总觉得这不像槿溪的风格。 所以……槿溪确实是笑了吧? 寒槿洛笑了笑,没再刺激槿溪,万一把人惹恼了,他不是倒霉嘛,槿溪下手没轻没重的。 见明德公公和乌云然没有再动手,云水观的观主反而不知说了什么,有几个人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赫连项见状就要下去,被寒槿洛一把拉住:“再等等。” 赫连项看了寒槿洛一眼,还是退后了几步。 寒槿洛朝寒槿溪点了点头,寒槿溪轻飘飘的靠近那些人。 一来就听到观主说:“乌云然乃巫衣教余孽,巫衣教曾经为祸世间,害死了中原多少武林前辈……” 寒槿溪皱了皱眉,朝高处的寒槿洛和赫连项招了招手。 寒槿洛拍了拍赫连项的肩膀,笑的不怀好意。 “???” 赫连项双手抱胸一脸警惕的望着寒槿洛:“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呀!”寒槿洛满脸无辜,“只是想让赫连师兄说句话而已。” 听到寒槿洛的赫连师兄,赫连项更害怕了。 除了一开始的客气,寒槿洛两兄弟就没叫过他师兄。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不会是想要他背锅吧? “说什么话?” 赫连项一脸警惕。 寒槿洛笑得更开心了,眨巴着眼睛道:“只是一些问候的话而已。”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那句:“这里好生热闹。咦,云水观的观主也来了吗?” 老者抬头冷笑一声:“怎么,五湖城也要插手了吗?” 赫连项轻踏马背,飘飘然到乌云然和老者中间。 “观主这话是怎么说的,晚辈不过是同槿溪师弟同行而已,无意路过,跟五湖城有什么关系?” 赫连项笑眯眯的,一脸无害。 无意路过? 我信了你的邪! 老者冷冷的看着赫连项,俯视着他道:“既然赫连少主是无意路过,不如留下来一道除魔卫道?” “观主这话就不对了吧?” 寒槿洛带着寒槿溪下来,冷冷的看着云水观观主。 “赫连城主同师尊乃多年好友,您竟然叫赫连城主的独子除乌云然?”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若是人人的顾虑旧情,那么世间要如何清明?” 云水观观主冷然道:“当年若不是白公子不顾旧情,巫衣教早就入主中原了。” “观主说的是。”寒槿洛一脸受教拱了拱手,话锋一转说起了陈年旧事:“说起来,晚辈曾听师尊说过一些武林过往,不知观主可有兴趣?” “此事日后在慢慢讨论,目前还是除魔卫道是正事。” 寒槿洛勾唇,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观主自幼便生活在云水观,不知可曾听说过高义高大侠?” 云水观观主直视着寒槿洛,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高义,是他的生父。 这事只有他和死去的父亲知道,因他自幼待在云水观,别人都以为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寒槿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直觉寒槿洛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改变他的一切,但是…… “听过。江湖大侠,仁义之士,可惜在四十八年前牺牲了。” “真是如此吗?” 寒槿洛的眼神格外意外深长。 “诸位就不觉得奇怪?高义大侠五十年前便是江湖鼎鼎有名的高手,在巫衣教一战中却寸功未立。最奇怪的是,他其实是在巫衣教败亡后自杀身亡的。” 江湖人士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高义大侠明明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前辈,为何竟寸功未立呢?” “寒公子突然提高义大侠做什么?” “高义大侠不是中毒身亡的吗?怎么说是自杀?” “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莫非……” 观主看了眼闹哄哄的江湖人士,眼神冷冷的扫了一圈,大声喊道:“闭嘴!怎可被人三两句话便影响?” 那些人面面相觑,虽然感觉观主反应有些大,但是鉴于观主往常的威严还是闭了嘴。 寒槿洛笑眯眯的看着,没有开口多说一句,直到云水观观主转过头看着他,寒槿洛这才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抬眼望着观主。 “观主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观主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寒衣公子毕竟年少,他说的也不一定对。” “对,”寒槿洛点头,非常赞同的应和了一声。“不过嘛……有人证哦!” 云水观观主瞳孔一缩,拿着拂尘的手紧了紧。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想到这儿,观主抬头,眼睛盯着寒槿洛眼里突然雾气弥漫。 寒槿洛一愣,双眼无神起来。 “师兄。” 寒槿溪叫了一声,拔剑便向着观主刺了过去,观主只是轻蔑的看着他,然后挥动拂尘将寒槿溪挥退。 “嘭!” 寒槿溪一下撞在山壁上,然后快速滑下趴在地上。 “咳咳……” 长剑还稳稳的握在手里,寒槿溪想要撑着起来,却只能无力的再次跌下。 师兄…… “槿溪……修剑道之人,决不能放下手中的剑,只有握紧了剑,才能无惧无怖。” 他的剑,还在…… 寒槿溪遥遥的看着师兄,眼神恍惚起来。 师尊还说过什么呢? 好像还说过……说过…… “不要害怕敌人的强大,师尊在身后呢!” 师尊…… 观主打算杀了寒槿洛,虽然他不想得罪寒衣公子,但是他更不想父亲的往事被翻出来。 甚至,身败名裂。 罢了……既然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 “你等三番五次阻拦,看来是想包庇乌云然。老道无意取你性命,若你执迷不悟,也怪不得老道我。” 赫连项僵住,握紧拳头就要向前。 他是与槿洛师弟一同来的,怎么能看着他们遇险而无动于衷。 赫连家,没有这样的家教。 不过是赴死罢了,他怕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打断了他的想法。 “你这老道,真是不像你父亲。” 轻柔的嗓音随着红衣悄然而至。 “寒衣公子温回风来了?” “真好看啊,不愧是江湖第一公子……” 来人拍了下寒槿洛的肩膀,寒槿洛眼神回笼,抱拳行礼道:“师尊。” 苏殷点点头,拍拍寒槿洛的肩:“去看看槿溪怎么样。” “是。”寒槿洛应下,然后快跑到寒槿溪身边。 “槿溪……” 看着寒槿溪凄惨的模样和明显碎了几根的肋骨,寒槿洛眼珠通红,拳头渐渐捏紧。 “师尊,”他高声喊了一声,然后眼眶快速的雾气笼罩,哽咽道:“槿溪受了好重的伤。” 苏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观主,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观主好大的脾气。” “寒衣公子,在下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苏殷一字一句的重复着,然后轻笑了一声,讽刺道:“堂堂通灵境强者欺负一个区区天境的小孩子,甚至欲下杀手,也是不得已吗?这是哪里的不得已?” “寒衣公子……” “还是说,孽徒戳到观主的痛处了?”苏殷打断他,毫不客气的把那层遮羞布扯开。 观主脸色难看起来:“寒衣公子!请慎言。” “慎言?慎言什么?”苏殷可不知道什么叫威胁,更不会受别人的威胁,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绝不会让别人高兴。 “是慎言高义乃观主的生父,还是慎言高义乃巫衣教教徒?” 观主在苏殷开口时就知道无力回天,苍白着脸身子摇摇欲坠。 旁观者可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他们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震惊了。 云水观观主竟然是高义的儿子? 高义竟然是巫衣教的人?怪不得巫衣教进攻中原他寸功未立,原来他本身就是巫衣教的人,自然不会对巫衣教出手。 说不准,当年死去的前辈中还有人是被他下的手。 观主说的冠冕堂皇,结果他自己竟然是巫衣教教徒的后人。 哼,装的可真像。 “我不是。” 这时他的解释苍白无力,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解释,也没有人在乎。 事情的真假他们不想去探究,反正寒衣公子总不会骗他们,他们只在乎这个消息是不是够做谈资。 苏殷没有丝毫同情心,谁让这个人伤害了他从小养大的徒弟呢? “华前辈。”这一边,寒槿洛将师弟小心扶起来,一个身影走过来。 修罗段言点了点头,怜惜摸了摸昏迷过去的寒槿溪,掏出一个瓶子道:“快把药给槿溪喂下,晚了当心拉下病根。” “恩。”寒槿洛恭谨的接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喂到槿溪嘴里。 “多谢华前辈。” 修罗段言摇摇头,柔声道:“说什么谢,你和槿溪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忍心你们受伤。况且,槿溪受伤,你们师尊不知如何伤心难过。” “槿洛不该如此鲁莽的。”寒槿洛内心充满了内疚,咬着嘴唇低下脑袋。 若不是他鲁莽,槿溪也不会受伤。 “不怪你。”修罗段言揉了揉寒槿洛的脑袋,轻轻的道:“你也是想要保护乌云然,这没错。” “可是……” “别可是了,把槿溪送到马车上去,接下来的事,有你们师尊和我。” “嗯。”寒槿洛点点头,一个公主抱抱起槿溪进了苏殷的马车。 修罗段言见他们钻进马车,这才慢悠悠的走到苏殷身旁。 看到云水观观主摇摇欲坠的身子,修罗段言冷冷的笑了一声,低声对苏殷道:“如何?” 若是语言无法解决,咱们就采取暴力措施,反正也没人打得过他。 苏殷道:“你注意那几个藏头露尾的就好,这个老头儿,”冷笑一声,“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好。” “温回风,你别信口开河。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放走乌云然吗?哼,做梦!” 观主调整了呼吸,尽量去忽视身后的窃窃私语,痛恨的看着苏殷。 苏殷停下交谈,勾起嘴角道:“在下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但是,这个人,在下却是非要保下不可的……” 金戈声起…… 第一三四章家师温回风(10) 话音一落,长剑出鞘。 “请。” 这个时候,苏殷不介意尊老爱幼一下。 观主没有动,看了眼苏殷的长剑,扬声道:“寒衣公子要公然对抗整个武林?” “那又如何?” “公子好大的口气。” “比不了观主,在下爱洁。” “噗……”修罗段言忍不住笑出来,然后飞快捂住嘴。 观主脸色铁青,他终于知道乌云然和寒槿洛的毒舌是跟谁学的了。 “公子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事。”观主忍着怒气,磨了磨牙。 “是嘛?”苏殷挑眉,然后看向温温和和单纯无害的修罗段言。 观主的视线也落在修罗段言身上,然后徒然一惊。 他方才竟然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男人,绝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会武功,而是因为……这个男人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故意让人忽视他。 这就是……返璞归真的归墟境? 修罗段言抬起头笑了笑,缓缓开口道:“在下,华之原。” “什么,天机榜第一人华之原?” 观主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一群人就疯了。 “华之原?!这个人就是华之原?” “不知这位前辈是什么境界了?” “不知,不过天机榜承认的第一人……” 未尽之语,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之前一直忽视的人就是天机榜第一人华之原,果然深不可测。 就算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让全部的人忽视他,何况是这么一位长相气质俱佳的男子。 嘶,这是什么实力? 苏殷歪着头,笑着道:“现在,够了吗?” “寒衣公子今日是一定要与正道为敌了?” “哪有,”苏殷一脸无辜,“在下只是在保护自己现在的弟子,哪里会与正道为敌?” “可是乌云然乃巫衣教少主,寒衣公子此番不就是公然对抗武林?” “嗤!”苏殷嗤笑一声,“在下的弟子在下自然会管教,就不劳观主和几位前辈担忧了。” 暗处的几人对视了几眼,又齐齐看向笑眯眯的华之原,最后叹息一声隐退了。 云水观观主察觉到几位前辈的离开脸色变了一下, “寒衣公子一定要保下乌云然在下也不敢如何,只是……”看了眼乌云然和陆无心,观主不甘心的道:“乌云然此生都不能离开寒衣城,陆无心也要离开中原。” “自然。”苏殷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随意的应下。 乌云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陆无心神色黯然。 “既然如此,告辞!”观主一马当先告辞离去,其余的江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只是他们都不再靠近观主,明里暗里的讨论他。 观主拉紧了缰绳,一言不发加快了速度。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风息转过头看着苏殷,突然弯腰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的道:“见过寒衣公子。” 苏殷回头,诧异的挑眉,轻笑道:“风息?” “是。” “你如何会来?” “……接了个任务。” “来杀乌云然的?”苏殷了然。 风息点头,然后摇头,问了句不想干的话:“乌公子可是公子的弟子?” 苏殷看了眼低眉顺目的乌云然,抱着手道:“不是。” 风息抬头,疑惑的望着苏殷。 不是都说乌云然是寒衣公子的弟子吗,怎么……不是? 那为何他会用寒意决,不应该是寒衣公子传授的吗? 苏殷一看风息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多了,故意话音一转:“不过他现在是了。” 乌云然听到这话惊喜的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殷。 公子要正式收他做弟子了? 苏殷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乌云然,冷声道:“还不跪下!” “是。”乌云然下意识的跪了下去,“嘭”的一声,听的人牙疼。 乌云然却全然不顾这些,巨大的惊喜已经让他头脑不清醒。 “弟子乌云然,拜见师尊。” 苏殷冷漠的转过身,不想看见一脸傻兮兮的乌云然。 寒槿洛看不下去,找了找身边的东西,正巧马车里还有一杯茶,端出来塞到乌云然手里。 乌云然手忙脚乱的递给苏殷,眼巴巴的看着。 苏殷看着茶杯里的茶,扭头瞪了一眼寒槿洛,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 ………… …… 苏殷正坐在上首,乌云然跪在地上低着头。 “你可知错?” 乌云然抿嘴,就是不说话。 苏殷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乌云然怒不可遏:“你还觉得没错?你是不是傻,啊,多少人盯着你呢你不知道?走就走,还走的那么明显,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啊!” “错了。”乌云然低着脑袋,不敢反驳一个字。 “错了?错哪儿了?” 乌云然一脸懵,他……他也不知道错哪儿了啊! 求救的目光移向修罗段言,修罗段言端茶的手顿住,默默的移开视线,装作自己正在认真看不远处的装饰画。 仔细看看,这幅画居然画的还不错? 谁画的来着,嗯……苏北……咦,跟阿殷是本家啊! 话说阿殷以前有没有画画的爱好,好像只喜欢下棋看书,不喜欢画画。 要是阿殷喜欢画画的话,应该画的比这个苏北好,阿殷那么聪明。 修罗段言的想法越来越偏,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处于水深火热的乌云然。 乌云然深感绝望,为什么华前辈如此的不靠谱。 乌云然又转向了正襟危坐的陆无心,陆无心垂着头一动不动,没有接受到来自少主的求救。 寒槿洛抱着手幸灾乐祸,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至于寒槿溪,他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更没有办法去帮乌云然。 乌云然颓然的跪在地上,呲着牙动了动酸疼的腿。 这一动叫苏殷看了个正着,瞪着眼又要骂乌云然。 后来苏殷把乌云然带回寒衣城,勒令他不许离开半步。 离开的那一天,陆无心只是看着乌云然,什么都没说。 乌云然打马靠近陆无心,在陆无心耳边轻声道:“你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陆无心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乌云然的眼睛,在乌云然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的面容。 陆无心缓缓的笑起来,眯着眼点头道:“好,我等你。” ………… …… “爷爷,后来怎么样了?” 小女孩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美丽的大眼睛望着给他讲故事的爷爷。 老爷爷抚了抚白色的胡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低声道:“后来啊,寒衣公子把乌云然带回了寒衣城,陆无心独自一个人回了西域。再后来的事啊,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爷爷,您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是那个乌云然还是寒衣公子啊?” 小女孩很奇怪,爷爷将的故事很短,但是其实涉及到乌云然的部分并不多,反而大半都去说寒衣公子的故事了。 老爷爷眯着眼抬头望落日,笑着摇摇头道:“爷爷,也不记得了。” 小女孩嘟着嘴,觉得爷爷就是因为她年纪小欺负她。 老人望着落日的余晖,日暮西山啊,多么像他,曾经再怎么不可一世,终究还是走到了暮年。 乌云然……寒槿洛……寒槿溪……赫连项…… 寒衣公子……温回风…… 这些曾经鲜活的记忆,如今已经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只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生命里落下了浓重的一笔。 ………… …… “宿主大人,欢迎回来!” 苏殷一回到时空局便听到4087欢快的迎接。 窗外模拟阳光柔柔的洒落在地板上,蓝色调的房间显现着主人的性格。 苏殷歪头看了眼阳光,然后笑着搂住4087轻轻的道:“嗯。” 4087不喜欢宿主突然的温柔,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不好意思的道:“宿主大人,您去小世界期间莫非大人来找过您。” “莫非?他又有什么事?”苏殷撑着床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道。 “4087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4087老大不高兴,莫非一天天的忽悠它宿主,出了事又舔着脸来找宿主大人帮忙。 哼,不要脸! 苏殷想起来傅恩的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殷推开4087下床,伸了个懒腰,身上的华服拖地,美艳不可方物。 “好美啊……”4087呆呆的看着宿主大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美。 苏殷挑挑拣拣选了一根墨玉镶嵌的发簪佩戴在头发上,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转身便出门了。 “小狐狸!” 人未至,声先到,莫非的声音远远的就传到了苏殷耳朵里。 苏殷转身,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向另一个方向。 莫非一愣,飞快的跑到苏殷身后拉住苏殷的袖子。 “小狐狸,别走那么快嘛!” 苏殷无奈的停下:“你干嘛?” “嘿嘿!”莫非拉住苏殷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说!” 莫非看着苏殷,无聊的撇撇嘴,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傅恩那个事儿,解决了。” “怎么说?” 傅恩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大厅,把苏殷拉到一个会议室一样的地方。 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好像是跟主脑做了个交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苏殷无语至极,“不知道你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 莫非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嗨,我这不是……我这不是习惯了嘛!” 苏殷起身就要走,莫非连忙揽住他。 “等等等等,虽然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苏殷对莫非嘴里的秘密不太好奇,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非凑近苏殷,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说啊,殿下,”指了指上面,苏殷明白的点点头,莫非继续说到:“殿下有一个计划,好像是正对我们任务者其中一位的,殿下亲自特意吩咐下来的呢!听说除了主脑和傅恩,谁都不知道具体内容。” 莫非聚精会神的聊着自己听来的八卦,真真假假的他也不清楚。 “聊什么呢?” 正在莫非入神的时候,一个小少年的声音冷冰冰的在身边响起。 莫非吓了一大跳,捂着嘭嘭直跳的小心脏望着声音的方向。 苏殷望过去,主脑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的一个椅子上。 “妈呀,你吓死我了。” 莫非拍拍胸口,暗暗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主脑盯着莫非,冷冷的道:“你们来之前。” “额……”莫非尴尬了,他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 “这……这样啊,打……打扰了!”说完莫非飞快的开门跑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把苏殷也拉走。 主脑冷冷的看着莫非飞快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皱了皱眉。 这个莫非,是从哪里听到的? 不能在等了,否则让苏殷提前知道殿下的计划,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主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点波动,然后人瞬间消失不见。 会议室恢复了空无一人,仿佛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停!”苏殷一甩手,把衣袖从莫非手里拯救出来。 莫非紧张兮兮的看了眼苏殷身后,然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苏殷一脸黑线的看着莫非夸张的表情,无语的道:“至于嘛?” 莫非瞪大眼一脸当然的道:“当然有了,背后说人还被当场听见,多尴尬啊!” 苏殷:“……” “你慢慢尴尬吧!”苏殷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莫非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眼1136,1136忍住吐槽自家宿主的冲动,一本正经的道:“你有个任务要开启了,别再这儿逗留。” “哦!”莫非不舍的看了一眼苏殷的背影,叹了口气道:“那就回去吧!” 好不容易有个人说八卦,结果还遇到了八卦主角之一。 没劲,没劲透了。 可是不敢出去……还是继续就在时空局吧! 莫非愉快的坐下了决定,然后兴致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苏殷每次看到莫非都觉得头疼,这一次也毫不意外,于是苏殷黑着脸走了。 总之傅恩没事就好,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苏殷看了看中央大厅人来人往的景象,弯着眼睛笑了。 算命,我是专业的 传说,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血液涂在苹果上许愿,就能让暗恋的人喜欢自己…… ……………… ………… 午夜十一点二十九分,京城某豪宅内。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不紧不慢,摇摆的动作非常规律,豪宅的仆人们都陷入了沉睡。 分针刚刚停留在十一点三十分的位置,一个奢华房间里的少女便睁开了眼睛。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少女掀开被子下床,令人意外的是少女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的礼裙,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少女惨白白的脸上,气氛有些阴森恐怖。 少女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慢腾腾的走到梳妆台边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半晌,少女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梳妆台角落的一个红苹果上,殷红的苹果跟少女身上的礼裙颜色一模一样。 “容鄞……” 少女的嗓音像是远方传来的浅唱低吟,带着深沉的眷恋。 “咔!” 时针分针合在一起,十二点的钟声回荡在豪宅之内。 少女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手,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少女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笑的温柔至极。 “容鄞……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少女身体的血液流的越来越慢,少女唇色苍白,眼底却是疯狂至极的笑意。 “哈哈哈……容鄞……容鄞……” 第二天一早,周家的女仆照例敲了敲大小姐的门,却无人应答,女仆想推门又想起小大姐古怪的性格,于是只好又敲了三声等待片刻。 “大小姐?” 女仆等了等,依然没有听到声响,内心一阵不安,便试探性的开口道:“大小姐,我进来了。” 推开门,女仆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进来,路过大小姐的换衣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血!!! 女仆瞪大眼,扭头看向梳妆台的方向,鲜红的血液随处流淌,扭曲成一条条的脉络,而他们的大小姐,则躺在血泊中,手掌上满是鲜血。 “来人,来人啊!” 女仆惊慌失措的退后,然后夺门而出。 ………… …… 京城周家的大小姐疯了! 听说周家大小姐自杀不成,醒了过后就一直疯疯癫癫,闹的周家不得安宁。 与周家较为亲近的几家都不觉得有多意外,平时这个周家大小姐就奇奇怪怪的,只是周家主宠爱这个女儿,所以他们也没话说。 但是跟周家关系不好的几家听了这个消息个个拍手称快。 周家主这辈子都没有儿子命,唯一的女儿又疯了,看来是后继无人了。 周家的家主周子琰满脸忧虑的坐在客厅里,眉头紧紧的夹着,任谁都看得出来心情不好。 不过也不难理解,任是谁的宝贝女儿出了事儿,心情都不会好。 周子琰愁苦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他女儿那天早上浑身浴血的事,如今越传越离谱,竟然直接传成了他女儿为情所困所以自杀,最后自杀不成反而疯了! 虽然说他女儿现在这样确实是像疯了,但是他知道他女儿不是疯了,而是撞邪了。 他了解他的女儿,知道他女儿喜欢容家的容鄞,可是还不至于为了容鄞去自杀。 又怎么会因为得不到就发疯呢? 哪怕真的疯了,也不会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认不得了吧! 他自认为与女儿关系非常亲密,女儿的小秘密也不会瞒着他,都这样了,女儿一疯就直接把他忘了个干净?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这几天观察了一番女儿的行为,周子琰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他觉得……不,他断定他女儿不是疯了,而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正想着,管家领了一个男人进来,男人看着有些年轻,笑起来温温和和的。 周子琰看到这个年轻人却郑重其事的站了起来,迎上年轻人笑着握了握手道:“您就是五固先生吧?久仰久仰。” 年轻人笑不露齿,含蓄的道:“在下童鄞,是五固先生的弟子。” “……原来是五固先生的高徒,久仰。” 周子琰也不觉得尴尬,反正生意人嘛,脸皮就不能薄了,否则做不了成功的生意人。 认错人这种事,还不能让他变脸。 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这些道士和尚,以前也没遇到过灵异事件,跟这些人物接触不多。 这一次还是靠着老朋友的介绍才去邀请五固先生,据说这个五固先生在业界很有些名声。 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五固先生说没时间,他以为没戏了,还打算邀请别人。 谁知道后来五固先生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可以来,于是他下意识的以为五固先生就是这个年轻人,谁知道不是。 不过为什么不是五固先生来,而是他的弟子? 周子琰笑眯眯的邀请年轻人坐下,尽管来的不是那个五固先生,他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摆脸色,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如果没有把握,五固先生不会派他的弟子过来,否则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嘛! 年轻人坐下就直奔主题,没有跟周子琰扯什么题外话。 “周先生能说说小姐的事吗?” “这个……”周子琰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女仆形容的场景,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年轻人。 年轻人点点头,然后问道:“能描述一下小姐的症状吗?” 周子琰正要说话,楼上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周子琰看了看楼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道:“就是刚才这样。”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起身道:“能让在下看看小姐吗?” “可以可以,楼上请。”周子琰连忙点头,起身亲自引路,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周子琰转身道:“小女最近有些暴躁,若是不小心伤了您,请谅解。” 年轻人点头便是理解,然后笑着道:“小姐伤不了我。” 周子琰歉意的弯了弯腰,领着年轻人到一个房间门口。 “就是这里了。” 年轻人点头然后就要去开门,周子琰连忙拦住,解释道:“我来吧,小心伤着您。” “好。” 年轻人收回手,让周子琰去开门。 周子琰先试探性的敲了敲门,门上立即传来“哗啦”一声,周子琰看准时机推门而入,屋内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愣在那里。 周子琰看着女儿手里巨大的瓷器,回头看了眼门边的碎片咽了咽口水,还好他机智,不然就要脑袋开花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周子琰反应过来尴尬的放下手。 屋子里的少女状似癫狂,眼睛里满是血丝,整个人颓废又疯狂。 看到推门进来的周子琰不知哪里触碰到她的神经,举起手里的东西就要砸过去。 “周小姐,在下童鄞。” 周子琰瞪大眼转身就要躲,千钧一发之际,年轻人慢悠悠的开口。 少女看着笑起来温和无比的年轻人,不知哪个字影响到了她,竟然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瓷器。 年轻人安抚的笑了笑,靠近少女几步道:“周小姐愿意听在下说几句话吗?” 少女一动不动,半晌动作僵硬的移向了还站在门口位置的周子琰。 周子琰见状只好出去,走之前拉住年轻人道:“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周先生请放心,”年轻人眉眼弯弯:“在下是专业的,请相信在下的专业素养。” 周子琰点头,然后出门去了,还不忘轻轻的把门带上。 年轻人看着周子琰出去,等人走了这才转过身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少女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才明白过来一般猛的抬头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受丝毫影响,继续慢条斯理的道:“按理来说,你应该死了,并且已经进入地府转世投胎。” 少女神情放松下来,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可是她又无法诉说。 现在有个人能说出她的痛苦,不管这个人对她是不是有敌意,她都愿意暂时放下戒备。 “你……你、是、谁?” 少女发出一个声音,可能是嗓子长时间剧烈发声产生了伤害,少女的嗓子沙哑不已。 年轻人笑了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才开口道:“童鄞,我说过的吧?” 少女脸上充满了迷茫,顿了顿才恍然大悟的点头。 是了,她忘了,这个人之前介绍过自己,她不就是因为听到那个熟悉的字才停下的吗? 她确实不是周末愉,她其实已经死了,或者说她的身体,已经死了。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推进了火化间,亲眼看见父母亲人悲伤的举行了她的葬礼,亲眼看见容鄞在父母离开后悄悄去祭拜她,亲眼……看见了容鄞的眼泪。 她一直以为容鄞永远不会哭,以为容鄞冷漠是与生俱来的,以为容鄞不会为她的死伤心,可是那一天,她在自己的墓前看见了容鄞的悲伤。 那种沉默的,深沉的,无法言语的痛苦,让她迷茫不安又满心欢喜。 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死了,什么都没留下。 但是她知道,她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她的人就是这个周家的大小姐。 那天晚上她无意识的来到了周家的宅子里,看到了周末愉做的一切。 在周末愉割破手掌的时候她的灵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灵魂不由自主的开始靠近周末愉。 后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就成了周末愉。 不,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重生在了杀人凶手身上,更无法接受这个人亲手谋划了杀害她的计谋。 更无法接受,她以后会与容鄞分道扬镳,再不相干。 于是她逃避着这一切,用暴戾和疯狂逃避着她自己。 “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悲伤不已,她不愿意出现在这里的,她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就像面前这个年轻人说的那样,去地府投了胎,拥有一段新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用往日的回忆折磨自己。 年轻人冷静的看着少女的崩溃,等少女心情平静些了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可以离开,离开这具身体,离开这个世界。” 顿了顿,年轻人抬起头看着少女的眼睛,声音蛊惑一般的道:“我可以帮你。” 少女惊喜的跑过来蹲在年轻人脚边,仰着脸道:“真的吗?我想离开,我想去投胎,我不想活在别人的身体里。” 特别是周末愉的身体,少女默默的说道。 少女一连串的话吐出来,似乎生怕年轻人反悔似的。 年亲人笑着点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嗓音缓慢低沉:“可以。” ………… …… 少女再次陷入了沉睡,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或许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就是对待父亲更加亲近,也不会故意发脾气。 周子琰惊喜不已,拉着年轻人的衣袖道谢:“谢谢您童先生,若不是您的帮忙,我们父女或许已经天人永隔了。” 那感激涕零的模样像极了天下大部分的父亲,也让重新醒来的周末愉心酸。 年轻人却不为所动,只是笑眯眯的道:“职业所在,不必如此。” 似乎年轻人一直都是这么淡然的样子,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师兄没有变过。 周子琰佩服不已,不愧是界内有名的天师的弟子,果然少年英才。 “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童先生请一定要收下。” 年轻人瞥了一眼周子琰手里的红包,面不改色的接过来道:“多谢周先生。” “应该的应该的,”周子琰笑的八颗牙都露了出来,“要不是童先生,小愉也许已经不在了,应该的。” 年轻人点点头,这是一个来自父亲的感谢,他收的理所当然。 事情结束了,年轻人如来时一般独自离去,挥挥手结束了这一次历程。 第一三六章算命,我是专业的(2) 周家的大小姐又好了,而且人们发现不仅人不疯了,还变得有礼了。 这不,老周就着急忙慌的带着女儿出席宴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所有人他女儿好了。 “小愉已经好了?” “是啊,因祸得福。” “恭喜你啊老周,记得请客。” “一定一定。” 周子琰笑眯眯的应下,周末愉一直挽着父亲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这孩子终于知道他父亲的苦心了,长大了啊! 王兼作为宴会的举办者,同时也是周子琰的老朋友,周家父女一来他就注意到了,只是被缠住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打招呼。 看到周末愉比以前好太多的改变,王兼暗自点点头。 这个丫头,虽说是他侄女儿,但是他还真替老友头疼。 脾气一点都不像老友,整天奇奇怪怪的,也不和群。 你说一个大公司的继承人,不合群怎么行,怎么继承家产啊! 这不是明摆着老周要后继无人嘛! 这公司啊,还是交到自家人手里比较安心,外面聘来的人,谁知道有什么心思。 正想着,周子琰看见了好友王兼,带着女儿就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老周。” “老王啊,几天没见,气色更好了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好事儿了?” 周子琰拍了拍王兼的肩膀,王兼指指周子琰,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是有好事儿。” “哟,什么好事儿?” “签了一个大合同,算不算好事儿?” 周末愉束手而立,微笑着看父亲和王叔寒暄,等两人寒暄的差不多了,周末愉才弯了弯腰喊了一句:“王叔。” “大侄女儿又变漂亮了” 懂事多了。 周末愉笑眯眯的应下,现在的周末愉身上已经没有了以前骄纵的影子,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仿佛一次生病直接让她的思想都改变了一些。 周子琰拉住王兼感谢道:“小愉能好还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大师,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五固先生?”王兼非常诧异,其实他也只是抱着让好友试试的态度,具体能不能请的动五固先生,他心里也没底。 五固先生现在已经不太接生意了,所以他们这些人更请不到。 没想到好友竟然请动了五固先生? 谁料周子琰却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五固先生的徒弟,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年轻人。多亏了他,不然小愉现在估计还迷迷糊糊的呢!” “五固先生的徒弟……童大师?” “你认识?” “不不不,只是听说过,据说跟他师傅五固先生学了十多年,现在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 “不过什么?”还有别的内幕?周子琰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王兼为难道:“不过童大师在五年前就独身去闯荡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现在是……回来了?” 王兼也不确定,但是五固先生既然应下了好友,来的除了五固先生就只能是五固先生的徒弟了。 周子琰对这个五固先生的徒弟很好奇,那天他们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看得出来是个教养很好的年轻人。 后来童大师走了之后他还很遗憾来着,没有深交,若是认识这么一位大师,日后就不担心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 周末愉看着满脸遗憾的父亲,想起了那天她醒来的事。 其实,她一直都有意识,她能看到她身体多出来的意识做的一切,也看到了父亲的担忧,可是她没办法说话,也无法传递任何信息。 但是那天童大师来的时候,他直直的看了她一眼,不是那具身体,而是透过身体和那个意识在看她的灵魂。 她说不清当时是个什么感觉,但是那一刻她知道她得救了。 后来她醒来第一眼,童大师就这么看着她,眼里的神情是她所不理解的。 很复杂,复杂到她回忆起来都模糊一片,根本想不起来那时童大师的眼神。 “你醒了。” 那时童大师开口真正意义上的跟她说第一句话,神色淡淡的,无悲无喜。 仿佛这个人就一直是这样的,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动容。 “谢谢您。” “不用谢,等价交换。” 童先生笑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她还掌握不了身体的时候,童大师说的那句“我是专业的,请相信我的专业素养”。 经过了这一次周末愉也想通了,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只有父亲,别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没必要紧紧的抓着不放。 非要抓着不放的话,结局只能是害人害己。 这样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这一次宴会上,周家父女不遗余力的宣传童鄞大师,于是京城的上流社会阶层的人都知道五固先生的徒弟童鄞大师回来了。 之后不知是谁传出童鄞大师和章家年轻的家主章九河走的很近。 “阿殷,你就不好奇后来怎么样了吗?” 苏殷痛苦的捂住额头,修罗讲故事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就跟他泡茶的功夫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嗯,后来怎么样了?” 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不然最后又没完没了。 苏殷对修罗段言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要是他今天说不想知道,修罗绝对一哭二闹三上吊,妥妥儿的。 “后来啊……” “……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嗯,有趣。” 苏殷撑着脑袋望窗外的人来人往,这种生机勃勃,他很喜欢。 修罗在这个小世界是京城一个大家族的管理人,但是自从苏殷到了京城他就没准时去上班过。 他这个实际上的掌权者,理所当然的翘班了。 不过他今天还非得去一趟公司不可,有一个合同必须要他的亲笔签名,其他人没法签,也没那个能力签。 这不他就约了苏殷喝早茶,喝到了现在。 “阿殷,你陪我一起去公司吧!好不好?” 那眼巴巴的模样,苏殷看了都觉得伤眼,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似的撒娇,也不怕别人看了以为是有什么问题。 修罗段言早就练就了厚脸皮,脸皮不厚怎么追媳妇儿,而且还把人追到了。 哼哼,这就是更其他不要脸的最大的区别,别人不要脸就只是不要脸,他不要脸可是追到了男神,那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所以他骄傲的很,更不会觉得自己撒娇有什么不对的,别人怎么看他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 苏殷没法拒绝,只好点头应了。 于是这天章氏集团的员工们就看见他们旷工了几天的大老板带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年轻人来了公司。 而且老板对那个年轻人很特别,……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殷勤备至这样…… “阿殷,小心脚下,地有点滑,别摔了。” 秘书长扯了扯嘴角,不忍心看到他家老板这幅舔狗的模样,伤眼的移开了视线。 他还真没发现他们老板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人,以前工作的时候那时要多严厉冷漠,就有多严厉冷漠。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是老板的相好呢! 秘书长按下专属电梯,打开的一瞬间他习惯性的转身让身后的人先进去。 然后年轻人大步先进了电梯,老板跟在后面殷勤小意,简直不要太伤眼。 这一幕也引得更多的员工侧目,他们老板竟然还有这么一副面孔? 年轻的女职员更是捂着心脏不敢置信,还她们高冷帅气的老板,不,这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老板。 不过,老板和那个年轻的帅哥站在一起好般配啊…… 电梯里的气氛有点奇怪,秘书长尽力把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他们老板一次又一次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吃瘪。 虽说他不该这么幸灾乐货,但是老板这个样子……真的好好笑哦! 电梯到了顶楼,秘书长逃也似的跑出电梯给老板他们引路,并汇报这几天的工作。 “boss,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署,另外还有两个会议,您看还要出席吗?” 秘书长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抱什么期望,他觉得他老板应该不会参加。 修罗段言下意识的看了苏殷一眼,然后转头道:“准备一下,尽快……尽量控制在两个小时以内。” 两个小时之后刚好是吃饭时间,可不能让阿殷被饿着。 秘书长:“…………”嗯嗯嗯?两个小时以内?两个会议?其中还有一个国际会议? 一个都不止两个小时了好不好,还控制在两个小时以内,我又不是超人,怎么控制? 苏殷一巴掌拍在修罗段言脑袋上,说真的,他觉得修罗段言就是在为难别人,会议时间这个东西,怎么控制得了? “阿殷……”修罗段言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 苏殷不看他,冷着脸进了门,秘书长默默的站在门边,也不理他。 最后修罗段言没为难秘书长,觉得只开一个会。 听了个汇报和几个比较有创意的策划案修罗段言就提前离席了,相比起那些又臭又长的汇报,他还是比较喜欢跟阿殷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阿殷什么也不干呢,他都觉得开心。 “走,咱们吃饭去。”拒绝了司机开车的提议,修罗段言拿着车钥匙就带着苏殷下楼了。 “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 “好。”苏殷点头,他其实不觉得有多无聊,修罗开会的时候他就坐着观察这栋大楼里的员工。 看着各色人的旦夕祸福,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开车二十多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修罗段言停好车带着苏殷进了餐厅。 餐厅的装潢是仿古的,古色古香的很有感觉。 “想吃点什么?” 两人就在大厅里吃,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只是这个角落靠近楼梯。 修罗段言盯着菜单,片刻后为难的推给了苏殷。 苏殷看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就点了几个菜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二位请稍等。” “好的。” 之后两人边吃边聊,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修罗段言在说,苏殷在听,顺便观察一下路过的人。 “说起来……”修罗段言突然转了一个话题:“瑶池的前圣子突然回了瑶池,现在瑶歌的地位有些尴尬。” 前任瑶池圣子瑶昭化在瑶池还是有很高的人气和威望的,所以在位不到一千年的瑶歌就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苏殷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道:“瑶昭化动摇不了瑶歌,一个失踪了上千年的圣子,瑶池不会认的。” 瑶池的长老们都不是傻子,如果打算把圣子的位置还给瑶昭化一开始就不会重新立瑶歌。 所以现在瑶昭化就算回去了,尴尬的也不会是瑶歌,而是他自己。 况且…… 苏殷眼神一冷,瑶昭化跟他还有一个大仇呢! 苏殷说话的时候修罗段言正在往嘴里塞东西,所以没注意到苏殷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两个人继续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会儿。 “童大师?”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犹豫的响起,苏殷抬起头望过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男人却不在意苏殷的冷淡,激动万分的走过来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荣幸了。” “童大师好。”男人身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钻出来,微笑得体,进退有度。 苏殷瞥了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两个人就是周家父女,周子琰约了一个客户在这里谈生意,顺便带着女儿来见识见识双方谈判。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童大师,这比让周子琰谈下来一个单子更让他开心。 这时周子琰才注意到苏殷对面的另一个人,周子琰看着那个人诧异的道:“章先生?” 这不是章家的现任家主章九河嘛,难道传闻童大师与章九河走得近这事儿是真的。 可是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 修罗段言冷着脸点头,放下餐具一本正经的坐好打了个招呼:“周先生,周小姐。” 第一三七章算命,我是专业的(3) “童大师和章先生慢用,在下就不打扰了。” 看着两个人明显谈话兴致不高,周子琰也知趣的提出离开。 “再会。” 苏殷点点头。 这件事过了几天,周子琰带了个人来拜访苏殷,当然也是在章家找到的苏殷。 “童大师,真是抱歉打扰您。” 周子琰一脸的歉意,他其实也不愿意来打扰童大师,但是这个是他公司的长期客户而且关系也不错。 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他还是想找个机会再见一见童大师。 所以他还是带着人来了。 周子琰身后的中年男人忙站出来胖胖的身体微微弯着,手里拎着各色礼盒。 苏殷看了一眼,一伸手道:“请坐。” 章家的管家上前接过男人手里的礼物,胖和尚客气的递给管家,然后搓搓手坐在苏殷对面。 周子琰见章家主一动不动的坐在童大师身边,愣了愣在胖子身边坐下。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苏殷淡定的喝着茶,修罗段言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胖子在大腿上搓了搓手上的汗,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到周子琰身上。 周子琰坐直身体,正打算开口管家亲自端了茶过来。 “谢谢。” 周子琰微笑点头,想了想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道:“童大师,您……” 苏殷放下茶杯望着胖子道:“不介意的话,能写个字吗?” 管家转身去拿纸笔放在茶几上,胖子一愣提笔半天写下一个云字。 他儿子叫孙云,从小虽然调皮捣蛋让他操碎了心,可是他儿子还是他的骄傲,是他努力的动力。 他白手起家,曾经生活不算多好,妻子也跟他离婚了,留下儿子跟他生活。 要不是为了年幼儿子,他可能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但是如今多大的成就都没用了,他的儿子有一天突然陷入昏迷,怎么也查不出原因,一晃就过了六天。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又听说京城的几位大师很出名,说不定可以救醒他儿子。 可是他怕识人不淑害了反倒他儿子,于是找到了前段时间女儿突然发疯又突然好了的周总帮他牵线。 苏殷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端端正正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写出来的字,不过这样的人心性也差不了。 “孙先生不必担心,令郎今夜就能醒。” “为何?” 听到童大师这么说胖子心中一喜,随即又止不住疑惑。 童大师怎么看了一眼他写的字就一口断定他儿子今晚能醒。 他不是不相信童大师,他只是好奇童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苏殷指着纸上的字道:“云,山川气也。从雨,云象云回转形。雨散云开,拨云见日,不正是吉兆吗?” 胖子愣愣的,他大概是听懂了童大师的话,但是又不是太懂。 苏殷不再多解释,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缓缓道:“回去吧,守在你儿子身边,他今夜就会回去的。” 胖子还想说什么,周子琰扯了扯他的衣袖,胖子只好应下,一个人去了医院。 等人走了修罗段言一把抱住苏殷,将脑袋搁在苏殷肩膀上委屈巴巴的道:“阿殷,你又要出去吗?” 苏殷揉了揉修罗段言的大脑袋,失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那你现在不出去。” “好,现在不出去,晚上出去。” “那你也不能去楼上,只能在这儿陪我。” “……”苏殷真想给一巴掌。 得寸进尺! “好,不去。”苏殷觉得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变好了? 但是……看到修罗这么可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 …… …… 八点过后夜色降临,苏殷一个人来到一个路口。 “朝云路。” 这时候来来往往的车还是比较多,但是行人一个都没有。 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商业广场,也没有任何消费场所,没有人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种时候路口站着个人就很诡异了。 苏殷看着那个满脸迷茫的灵魂体,顿了顿走过去低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家去,你父亲很担心你。” “家……家……”青年一遍遍重复这个字,转来转去也找不到方向。 “家……家在哪里……家不是在这儿吗?” 青年呆呆傻傻的,灵魂体明明灭灭,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苏殷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这个路口,然后看着青年的身后。 这里……确实是他们原本的家。 妻子离开后,父子二人曾经在这里居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是父亲陪伴儿子最长的一段时间。 后来这里拆迁,父子二人离开了这里,父亲也靠着拆迁款得到了第一笔启动资金做起了生意。 但是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父亲忙着应酬,忙着工作,忙着陪客户,可是独独没有时间陪伴他的儿子。 儿子一天又一天坐在空旷的房子里等着父亲,可是父亲总是很晚才回来,甚至直接不会来。 于是儿子学会了打架,学会了喝酒,学会了闹事闯祸,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父亲的关注。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得到父亲过多的关注,哪怕是责骂都没有。 父亲还是忙,还是早出晚归,还是把他独自留在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 后来有一天他打架昏迷了过去,再之后就跟着心里的指引到了这个地方。 他和父亲经常会经过这里,父亲会让他骑在父亲脖子上穿过马路,会给他买冰淇淋一边舔一边拉着他的手过马路。 后来他常常在这里徘徊,却再也不找不到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那个大房子不是他的家,这里才是他的家。 青年灵魂离开躯体后浑浑噩噩的,但是依然坚定的来到了这里,这里没有荫蔽的环境,太阳灼烧他的灵魂。 真的很疼,很疼,可是他不愿意离开。 他依然坚信,他只要一直等在这里,父亲就会来找他,他们父子俩还会像以前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用在乎有没有钱,只要在一起就是快乐的。 苏殷看着青年几乎要崩溃的灵魂体,明明灵魂才离开身体六天,灵魂却接近崩溃的边缘,比离体七天的灵魂更不堪。 苏殷头疼的拉住青年的手轻声细语的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有你父亲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爸爸……” 青年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苏殷大喜同时松了口气。 束缚住他灵魂的执念松动了就好,不然他也没办法把青年送回去。 虽然从他父亲的字里看出来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事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哪怕是一句话说错了,也会导致事情的结果发生改变。 现在执念松动,他也能松口气把人送回去。 “走吧,我带你回家。” …… …… 胖子离开章家就立马辞别周子琰赶到了医院守着儿子。 儿子昏迷这几天,他公司也不管了,生意也不谈了,整夜整夜的守在儿子床边,期望儿子能睁开眼叫他一声“爸爸。” 自从儿子昏迷之后,他也明白了,就算他赚再多的钱,儿子一旦离他而去他就什么也不剩了。 为了赚钱忽视家人,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胖子拉住儿子的手失声痛哭,儿子就是他的命啊!只要儿子能醒,他愿意付出一切。 病房外,苏殷拉着青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青年突然激动起来,挣脱苏殷的手来到胖子身边,缓缓蹲下身一眨不眨的望着痛苦的父亲,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父亲怀里。 “爸爸……我回来了。” 青年的灵魂发出白光,一点点的落入病床上的青年体内,脸上仍然带着仿佛孩子一般开心的笑。 苏殷看着父子二人,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病床上的青年动了动手指,不过哭的正伤心的胖子并没有发现。 病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看着老父亲的眼泪,笑着推了推父亲道:“爸,你再这么压着我,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胖子身体一僵,飞快的抬起头惊愕的看着笑眯眯的儿子,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想到这里胖子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嗷!好疼!” 床上的青年噗嗤一声笑出来:“爸,我回来了,不是做梦。” 胖子这才高兴起来,转来转去不知所措的问道:“儿子你饿不饿,爸给你买吃的去。” “嗯,我想吃小混沌。”青年笑眯眯的,仿佛刚才说回来了的人不是他一般。 胖子咧着嘴高高兴兴的出门了,拉上门的那一刻,胖子放开了紧咬着的牙让眼泪汹涌澎湃的流。 他其实注意到了儿子说的那句“回来了”,可是他不敢问,甚至不敢去多想。 只要想到儿子可能会离开他,他就忍不住惶恐。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回来了就好…… 第二天青年在一堆白大褂惊奇的目光下办了出院手续,他父亲全程在办这件事。 青年始终笑眯眯的,胖子说什么他都回一句“好。” 其实他本来的本性就是这样,只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才装作花花公子。 胖子一件一件帮儿子整理好衣服,然后兴致勃勃的道:“咱们该去向童大师和你周叔道个谢,多亏了你周叔愿意牵线,也多亏了童大师的帮忙。” “好。”青年点头,这本就是应当的,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胖子见儿子同意,立即风风火火的去准备了大包小包带着儿子就去拜访苏殷。 “多谢童大师出手,小小心意,请收下。” 苏殷点点头,然后道:“不用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还是要谢谢大师的帮忙。” 胖子看了眼儿子,然后满足的笑起来。 孙云站起来深深的弯了个腰,诚挚的给苏殷道谢:“多谢您。” 多谢您带我回家,多谢您告诉我有父亲在的地方才是家,多谢您让我没有带着遗憾离去,也多谢您救了我父亲。 苏殷抬头轻笑一声道:“你们的谢我收下了。” 孙云微笑的看着苏殷,然后道:“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吃个饭,表达我们的谢意?” 旁边的修罗段言一听,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孙云仿佛没看见章家主的臭脸,继续看着苏殷。 苏殷一把拦住要暴起的修罗,笑眯眯的拒绝道:“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孙云不死心,看了眼虎视眈眈望着他的修罗段言:“童大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儿谢谢您吗?不管怎么说,都是您救了我的命。” 哎呀你个臭不要脸,居然还敢以退为进? 修罗段言又忍不住要撸袖子了,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臭小子太烦人了,粘上就扯不掉了。 苏殷一脸黑线拉住修罗段言的袖子,警告的瞪了一眼修罗段言,然后转头再次严厉拒绝:“不必。” “这样……”孙云黯然神伤的低下脑袋,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您不方便就算了,打扰您了。” 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的修罗段言火起,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臭小子想勾搭他家阿殷,当初他想勾搭阿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样儿一样儿的。 修罗段言忽视了自己当初的不要脸行经,怒视着孙云。 孙云跟修罗段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委屈的移开视线道:“不打扰您了。” 苏殷瞪了眼修罗段言,微笑道:“我就不送你们了,再见。” 修罗段言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脸更黑了。 等父子俩走了以后,修罗段言抱住苏殷的腰死活也不放。 “阿殷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苏殷一头的黑线,忍着脾气道:“想什么呢?快放开,我累了。” “不放!”修罗段言抱的更紧,一副不哄哄我我就烦死你的欠揍样儿。 苏殷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给了修罗段言后脑勺一巴掌。 “能不能不那么幼稚啊你,多大了你?” 修罗段言放开苏殷,捂着一点也不疼后脑勺幽怨万分的望着苏殷咕囔道:“你居然打我,为了一个野男人打我,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宝宝了……” 苏殷翻了个白眼,拎着修罗段言的衣领将人提上楼。 第一三八章算命,我是专业的(4) 父子俩出了章家,胖子指着自己儿子不知说什么好。 “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呀!” “那你没看见章家主的脸色?” “童大师又不是他章九河的,我不过就是约童大师吃个饭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胖子不是傻子,就章家主和童大师那个腻歪劲儿,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他这个傻儿子,居然撩拨老虎的胡须,那章九河是个慈善人吗,也不怕人家翻脸。 “没你的事儿,别掺和人家。” 孙云不死心,想到那双把他牵出黑暗的手,他就忍不住靠近童大师一点。 “爸……” “别叫爸,赶紧回学校去,这都多久没去学校了?” 孙云憋气,这到底是不是他亲爸,就不能鼓励一下儿子吗? “哦!我明天就去。” 胖子看了眼儿子染回黑色的头发,欣慰的笑了。 “去了学校别再跟张家那一堆小子玩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 第二天孙云去了学校,看了眼陌生又熟悉的大门感慨了一下。 自从他跟着一堆狐朋狗友鬼混之后,都多久没回过学校,再次看到学校的大门还真不习惯。 “孙云?”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孙云一愣回过头,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个老实的书呆子好人,以前他挺看不惯他的。 “李辛啊,好巧啊!哎,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都快到上课时间了,他以为李辛应该很早就到了才对。 没想到李辛也是一愣,然后低着头道:“家里出了点事儿,快上课了,咱们进去吧!” “哦,好。” 孙云看着明显有心事的李辛若有所思,李辛避重就轻的,出的事儿应该不简单,可是人家不说他也不问,免得惹人厌。 后来他才知道,李辛的父母出了交通事故两个人双双去世了,只留下李辛和才几个月大的妹妹。 李辛要照顾妹妹,然后在上学之前把妹妹托付给以前相熟跟父母关系好的阿姨,所以现在每天到学校基本都是踩点。 同学们对这个一直没怎么出现,前段时间还听说因为打架昏迷入院的同学很好奇。 孙云看了眼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坐下,迎上同学们惊讶的眼神孙云眨眨眼想到,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位置旁边的人比他还社会? 孙云摸了摸下巴,对这个未谋面的同桌感到一丝好奇。 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书,孙云翻开看了一眼。 ……看来这也是个不爱学习的哥们儿,书上居然一个字儿都没有,他好歹还写个名字呢! 这书,要不是上面有点灰,他都不怀疑是新的。 对比了一下过道隔壁同学的书,孙云嫌弃的摇摇头,他学习那么差,这个同桌学习肯定也不怎么样。 “孙云,你怎么回学校了,还把头发也染回来了?” 孙云摸了摸头发,翻了个白眼道:“我大难不死,大彻大悟不行啊?” “切~”男同学切了一声,他家的财力跟孙云家差不多,但是家里管得严不让出去跟孙云一群纨绔一起玩儿,所以跟其他同学避之不及的态度不同,他敢直接跑过来调侃孙云。 “还大彻大悟呢,我看你是脑子被打傻了,能在外边儿逍遥还会什么学校。” 男同学突然摸着下巴,看了眼孙云道:“难不成你还幡然醒悟了?是不是你爸拎着棍子把你撵来的?告诉兄弟,让兄弟我乐呵乐呵。” “滚你丫的,我自己回来的,我不愿意我爸能把我撵来?” “没意思……” 男同学嘟囔了一句,还想问点什么,没睡醒的孙云抬起头一脸不耐烦的道:“上课了上课了,没听到是吧,回你位子上去。” 男同学不走,耍赖道:“早自习没老师来,怕什么?” “滚,你吵着我睡觉了。” 男同学撇撇嘴,不乐意的回了自己的座位,没再杵在过道那儿招人烦。 早自习过了孙云的那位同桌才姗姗来迟。 在教室趴着休息的同学不小心看到他们班第一名的学神大人陆见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位子……旁边的位子上趴着睡得香甜的人,脸色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同学拐了拐旁边趴着的同桌,在同桌发火之前压低声音道:“陆见深来了。” 同桌一听什么火气和睡意都没了,抬头看了眼从门口走进来的陆见深,然后扭头看着还一无所觉的孙云。 貌似……有好戏看了。 班上的人大部分都被醒着的弄醒,然后兴致盎然的看陆见深怎么处理。 陆见深走到孙云旁边,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微微皱眉。 “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孙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站起来道:“不好意思啊!” 站起来后突然发现不对劲,转头怒视着陆见深道:“你特么一个人坐两个位子啊,这个位子明明没人。” 陆见深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这个新来的同学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陆见深觉得自己不能跟这种人计较,于是冷淡的道:“我坐里面。” 孙云扭头看了眼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书本,斜着眼“哦”了一声,转身面对陆见深假笑一下,然后推了推陆见深的道:“那你早说啊,我让你不就得了。” 陆见深沉着脸退后一步,孙云前进一步,挪了一下位置空出仅供一个人过的空间,伸手道:“请。” 陆见深沉沉的看了孙云一眼,然后侧着身进了里面的座位坐下。 孙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长得高了不起哦,还要侧着过。 陆见深不理孙云,自顾自的拿出自己要看的课外书翻看起来。 孙云眼睛一瞥,看到陆见深看的全外语书一懵。 啥情况,这人看的啥,他怎么一个字儿都不懂。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他同桌不是应该是个跟他一样的学渣吗,为什么在看他看不懂的东西? 孙云见陆见深看的起劲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又拉不下脸皮,只好就这么干瞪眼。 两人除了开始有两句不对付,一天都表现的相安无事,同学们有点失望,还以为要血溅当场呢! 高三生活太过枯燥无聊,没点儿调味这日子都没法过。 一放学孙云就迫不及待的收好了东西,转头一看,同桌还在看他的各种课外书,这淡定的模样衬的孙云学渣气息一览无余。 孙云一巴掌拍在陆见深肩上,弯下腰道:“这书这么有吸引力?都不急着回家吗?” 他早就迫不及待好吗,果然学校还是不适合他。 荒废了两年半叫他用剩下的一个月捡起来? 想啥呢,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陆见深瞥了他一眼,转头冷着脸道:“手放开。” 孙云看了眼自己的手,又默默看了眼同桌的冷脸,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我又不是病毒,碰一下怎么了?” “热。” 孙云憋住,别扭的移开视线。 他本来是想跟新同桌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同桌不给面子,他能咋办? 呸! 本少爷还不屑于跟他做朋友呢,有什么了不起的,看的懂外语书怎么了,冰块儿脸。 陆见深轻笑了一声,他以后会告诉孙云,会看外语书就是了不起,日后只有他叫爸爸的份儿。 放学铃一响,一堆人扎堆儿涌向校门口,孙云和之前的男同学也在其中。 浩浩荡荡的学生们占据了校门口的干道,男同学,也就是高逊拍了拍孙云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和陆见深会打起来呢!没想到还挺和谐。” “为什么会打起来?” 孙云满脸不高兴,他是个文明人好吗,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打起来。 高逊对孙云的文明人嗤之以鼻,文明人还打群架? 高逊无语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孙云道:“还好你没跟他起冲突。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别惹他。” “他谁啊?”什么样的大人物还要特意警告。 高逊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陆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陆见深,跟咱们可不一样,他家……是这个!” 比了比大拇指,高逊拐了拐孙云:“总之,你别去撩拨他就是了。” 孙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宴会,我家老头子有幸去了,在那儿看见的,他当时就跟在陆家主身边。” 高逊昂着头,好像能去那么高级的宴会是多大的荣幸一样。 “哦!”孙云哦了一声,一转头看见着急忙慌跑出校门不小心撞到人的班长李辛。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实在抱歉。” 李辛急着去接妹妹,所以一时间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家里有点钱一张脸刻薄又嚣张。 “你怎么回事儿,赶着投胎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脸鄙夷的看着李辛。 李辛面色涨红,不挺的弯腰道歉:“真的很抱歉。” 孙云看不过去,走到那人身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差不多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你是什么东西?”那人指着孙云,孙云脸色一沉握住那人的手指一扭冷冷的道:“你大爷我叫孙云,有本事就来找大爷我的麻烦。” 那人脸色发白,什么也不敢说。 孙云嗤笑:“欺软怕硬的东西。” 打发走了那人,孙云转过头看着李辛道:“这种人你跟讲什么道理,直接上拳头不就得了。” 李辛笑着道谢,然后道:“谢谢你帮我结尾,我现在有急事儿,下次请你吃饭。” “去吧去吧,没事儿,举手之劳。” 等人走了高逊无语的道:“不是,孙云,你这种方法只适合你,你看人家班长大人像是打架的人吗?” 孙云不想说话,转身就走,高逊追上去问道:“听说你上次被人打进医院了?” “胡说!”孙云觉得这事儿听起来有些丢脸,而且他根本不是被人打进医院的,孙云气的跳脚道:“什么叫被打进医院,我特么是打完了不小心踩滑了摔的!” 可是……根本没人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 “嗯,我相信你是摔的。” 高逊拍了拍孙云一脸了解了解的表情。 孙云憋屈的看着高逊,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日了狗了。 谁特么传的谣? 章家别墅,苏殷拿着一份报纸看的入神,旁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这悠闲自在的模样叫修罗段言羡慕不已,他啥时候才能像阿殷这样啊! 苏殷抬起头看了眼修罗段言,然后复又低下头,喝了口咖啡头也不抬的道:“坐。” 修罗段言走过来,一下坐在苏殷身边凑近看了眼报纸上的内容。 “阿殷不觉得无聊吗?” 整天待在别墅里,不是看报纸喝咖啡就是晒太阳,偶尔跟着他去公司转一转。 “不觉得。” 苏殷回答非常冷淡。 修罗段言又瞄了一眼报纸,突然兴致勃勃的道:“我现在正好没事儿,要不我给你泡茶吧!” “…………”苏殷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认真的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儿,今晚要出去,茶还是下次喝吧,再见。” “哎……” 修罗段言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殷快速离开的背影,歪着头看了眼咖啡杯,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甜甜的。 苏殷逃也似的离开了章家别墅,转到一个广场时脚步慢下来松了口气。 这茶,他是真心喝不动了。 修罗在茶艺上是真的毫无天分,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工地上的工人随手扔点茶叶都比修罗特意泡的好喝。 还有,也不知道他那迷之自信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给了他错误的暗示? 苏殷忍不住扶住额头摇了摇头,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慢悠悠走了一会儿,广场上突然喧嚣起来,许多人不断的围到一个地方。 “听说有人跳楼。” “什么?人没事儿吧?” “不知道啊,过去看看。” 苏殷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跟着人群到了一个商场楼下。 商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楼顶空无一人。 看来,人已经跳了。 苏殷皱眉,再次抬头看了眼楼顶,总觉得那里阴气比别的地方都要重。 第一三九章算命,我是专业的(5) “让一让,让一让。”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抬着担架拨开人群把跳楼的女人带走。 人们也算配合,自动让来了路,让医生护士能顺利通过。 “怎么好好的说跳就跳了?” “怎么这么想不开?到底是为啥事儿啊?” “看着还年轻呢,多好的姑娘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压力就要死要活的……” “行了吧你,人家跳楼你都管。” “…………” 苏殷听着广场上渐渐散去的人们议论,抬头看着楼顶。 怎么老是遇见这种事呢,还真是不消停,看来下次还是要带着修罗一块儿出门才行。 苏殷闭着眼睛,周围的世界却渐渐清晰起来,各种各样带着颜色的气息在空中流动,人们嬉笑怒骂着穿过。 在各种色彩鲜艳的气息中,之前跳楼的女孩儿躺着的地方残留的黑色气息就格外怪异。 苏殷睁开眼睛,沉沉的看了一眼黑气的位置,转身一个婴儿车迎面而来,苏殷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拦住。 婴儿车里是一个大概三四个月大的女孩儿,正看着苏殷傻笑,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面临了什么。 这个广场稍微有些斜,婴儿车不知道为什么滑了下来,苏殷低头与婴儿对视了一眼,突然笑出来。 “你呀你呀,这么迫不及待的靠近我?” 苏殷说完这句话蹲下身都弄小婴儿,小婴儿乐呵呵的抓住苏殷的手指张嘴就啃。 苏殷缩了一下,小婴儿紧紧抓住,小脸涨的通红,苏殷索性就让她啃。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脸色仓皇失措,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鞠躬道:“谢谢您。” 然后看了眼啃手指啃的不亦乐乎的妹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叫他更自责。 都怪他不注意,万一妹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性男孩儿抓着婴儿车的手紧了紧,不住的道谢。 他没有照顾孩子的经历,所以一开始真是兵荒马乱,经常照顾不好妹妹。 还好妹妹不爱闹腾,整天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让他轻松了许多。 今天他从阿姨那里把妹妹接回来,顺道买了菜提着,一转头就看见妹妹的婴儿车滑了下去,还好被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大哥哥拦住了。 他松了口气,几步跑过去道谢。 苏殷看着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笑了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不过,她跟我有缘。” 有缘? 李辛犹犹豫豫的看了眼一无所觉的妹妹,然后又看了眼笑眯眯说着跟有缘妹妹有缘的哥哥。 …… “总之,谢谢您的帮忙。” 苏殷摆摆手:“不用谢。” 李辛鞠了一躬道:“那我就先走了,非常感谢您。” 苏殷点点头笑而不语,李辛推着婴儿车转身后苏殷突然开口道:“我叫童鄞,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说完快步上去塞了一张名片给李辛,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辛愣愣的看着离去的那个大哥哥,看了眼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号码,看起来平平无奇。 真奇怪。 李辛摇摇头接下了名片,然后推着妹妹回家了。 …… …… “你不是阴差凭什么抓我?” 不是阴差却代阴差之职,不觉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女鬼怨气冲天,死死的盯着一脸淡然的苏殷。 苏殷收紧绳子,被绳子牢牢困住的女鬼尖叫。 “阴差?”苏殷冷笑,“道门子弟抓鬼可不用过问阴司。” “道门?”女鬼声音尖锐,仿佛不可置信。 “不可能!道门已经覆灭多时,你怎么可能会是道门的弟子?” 苏殷怜悯的看了一眼傻傻的女鬼,勾了勾唇道:“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不过几年的道行,就想一手遮天了?” 就连几百岁的大妖都不敢随便现身,一个区区修行了几年的鬼就敢公然伤人,这是不把有关部门和能人异士们放在眼里啊! 胆子够大,可惜能力没有配上她的胆子。 “你今日撞上我算你倒霉,不见了。”手一抖绳子快速收紧,女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而急促的尖叫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苏殷摸了摸肚兜,突然发现童鄞没有抽烟的习惯,只好遗憾的揣着手转身回了章家别墅。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修罗段言抬眼看着苏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苏殷望了眼钟,时间快晚上十点半了,确实有点晚。 不过……修罗手里的报纸好眼熟…… 修罗段言哼了一声,故意将报纸抖的很大声,苏殷看到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走过去搂住修罗段言道:“生气了?” 修罗段言没理苏殷,他也是有小脾气的,别以为他就没有小脾气。 苏殷好声好气的哄:“别生气了嘛,明天我陪你去公司。” “哼!”修罗段言眉头一挑,再抖了抖报纸。 苏殷:“……那再送你个礼物。” 修罗段言不看报纸了,斜着眼睛道:“真的?” “真的。” “不会骗我吧?” “哪能啊!” “那明天陪我去吃饭。” “好。” 苏殷答应的很快,反正他也不想再一个人出门了,莫名其妙遇到一堆奇奇怪怪的事儿,很烦人的好不好。 修罗段言却还是有点不信,伸手勾住苏殷的小手指:“一言为定。” 苏殷无奈,不过还是依了修罗段言。 第二天苏殷和修罗段言回章家,管家就一脸无奈的跑过来道:“表少爷来了。” 修罗段言半点不意外,随口道:“又犯什么事儿了?” 管家口中的表少爷是他表弟,小时候很受章夫人,也就是章九河母亲的宠爱,总是时不时就爱到章家。 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有闯了祸才来。 苏殷也听过这位表少爷的事迹,管家有时会把这些事当故事讲给他听。 不过自从章夫人去了后,这位表少爷就不常来了,这还是第一次要见到真人呢! 管家显得一言难尽,为难的道:“好像是被人打了。” “嗯?”修罗段言看着管家,一脸不信。 这小子平时狐假虎威的,谁敢打他? 进了客厅,苏殷就看到一个少年背对着他们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按遥控器。 修罗段言过去一把抢走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在少年对面坐下,苏殷挑了挑眉也坐过去。 少年幽怨的转过头,修罗段言一看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少年脸上肿了一大块,眼睛也青了一只,看起来无比凄惨。 “表哥,你要帮我报仇啊!”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扑过来抱住修罗段言的……大腿。 修罗段言一脸懵逼的看着演技精湛的表弟,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坐着好好说。” “我被人打了。” 少年起来坐在修罗段言对面,偷偷看了一眼表哥还有最近听说跟表哥走的特别近的童大师。 童大师看起来好年轻哦,一点都不像一个成名已久的术士。 不过他好好看啊,比电视上最火的那个男明星好看太多了吧! 而且一看就是纯天然的,不像那些明星还动过刀。 修罗段言见表弟一直盯着自己媳妇儿,保持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道:“谁打的?” 说起这个少年一脸气愤的道:“是那个暴发户孙家的孙云,他带人打的我。” “好好的人家为什么要打你?”修罗段言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比较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儿,他表弟小时候干的可不少。 “我怎么知道?” 少年反驳道,整个人气咻咻的。 “打你总得有个理由吧?就这么无缘无故的?” 少年不说话了,难道他能说是因为他乱几吧传谣言,结果被人家正主儿带着人削了一顿? 他说不出来,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也不地道。 修罗段言一看表弟那副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管,于是头疼的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少年低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道:“我要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我帮你雇几个人?”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羞涩的道:“那多不光彩啊,要不表哥你借给我个厉害的保镖吧?” 修罗段言:“…………”雇人不光彩,弄个保镖在身边就很光彩吗? 他是真不理解小孩子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无语的看了一眼眼巴巴的表弟一挥手道:“行,你自己去挑。” “谢谢表哥。”话音刚落地少年就窜了出去,然后转过头朝苏殷喊了一句:“谢谢嫂子!” “噗!” 苏殷一口水喷出来,修罗段言正好转过来就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修罗段言咧着嘴傻笑。 这小子还挺有眼光。 …… …… 这事儿还要从昨天说起,孙云去学校听到高逊说他进医院是被人打的气愤不已,更恨传谣的人。 回去就找了以前的那堆狐朋狗友,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问道:“谁特么传的谣?” 狐朋狗友面面相觑,一脸莫名的道:“云哥,你说什么谣?” “说老砸是被人打住院的那个?整个学校都传遍了,这特么让老砸的脸往哪儿放?啊?” “这个……”狐朋狗友们相互看了看,不确定的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你进医院那会儿我们都被关在家反省呢!” 孙云握紧了拳头,眼睛盯着在坐的纨绔们,道:“把传谣言的人给我找出来,我特么非得报了这个仇不可。” “哦!”纨绔们应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查查再帮着把人凑一顿就好了嘛! 纨绔们心态很乐观,也不想考虑太复杂的事。 第二天中午,孙云正在教室里发呆,同学们大多去吃饭了,就剩下孙云和他同学还在教室里。 孙云是在等兄弟们的消息,陆见深趴着就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云哥。” 纨绔在门口招了招手,孙云让他进来,纨绔看了看里面没什么人有的一个又好像在睡觉,看不清长相,才进教室凑到孙云耳边道:“我们打听到了,是陆旭那小子。” “陆旭?” 孙云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 一拍大腿道:“下午约上兄弟们。老砸要去教训教训陆旭那小子。” 纨绔却一脸为难犹豫,孙云眉头一皱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去?” “那倒不是。”纨绔连忙否认,然后凑近孙云道:“主要是这小子身份有点儿复杂。” “怎么说?” “陆旭虽然是陆家的旁支,但是他妈妈是金家的小姐,他大姨是章家的夫人,所以……” “章家……”孙云听到章家两个字,想起了那天那个黑着脸的章家主章九河。 “哪个章家?” “还能有哪个章家,京城不就一个章家吗?” 孙云听到答案一脸郁闷,想到传自己谣言的家伙是章九河的表弟更气不打一处来。 一发狠道:“管他是谁家的亲戚,给我揍就完了。” “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纨绔叹息道:“兄弟们帮你。” 旁边趴着的陆见深看了眼孙云,等人走了以后抬起头道:“陆旭是我堂弟。” “……所以呢?” 孙云很嚣张,他很不爽,一不爽就喜欢发脾气。 陆见深顿了顿,看着孙云认真的道:“下手轻点。” 不打死就成,他这个堂弟也该受点教训吃点苦头了,免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到处溜达。 于是下午放学陆旭就被人堵了,他看着一脸不善的一堆纨绔暴发户,色厉内荏的道:“你们想干嘛?” 孙云走在前面,陆旭退一步他进一步:“听说你很嚣张啊!” 陆旭咽了咽口水,该怂就怂,立马服软道:“我低调的很。” “低调还敢传我的谣言?”孙云瞪大眼,非常不善。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孙云是半点儿不信。 他冷笑一声逼近陆旭,身后的纨绔见机行事递上一根塑料棍子。 “……”孙云看着印了孙悟空的塑料棍子扭头看递棍子的纨绔,纨绔讪笑道:“最近严打,不让带铁棍儿……” 孙云笑的很假,然后先将那个纨绔揍了一顿,后来才腾出手揍陆旭。 第一四零章算命,我是专业的(6) 过了几个星期,孙云的那群狐朋狗友陆陆续续全部回了学校。 “云哥,陆旭最近竟然带了保镖哎!” 自从孙云开始回学校当乖孩子后,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转移阵地到学校。 在家里被教育了一顿,再对比孙云一出院就乖乖回学校,他们全都一起被撵回学校。 哪怕不学习呢,在学校里呆着也比到处鬼混的好。 所以,他们全部回归学校陪着孙云了。 孙云有狐朋狗友的陪伴又能在学校里呼风唤雨,就开始到处搞事情了。 听到有幸跟他同班的纨绔说他今天早上看见的事情,孙云不屑的撇撇嘴道:“我是个文明人,又不是黑社会,带保镖干什么,防谁呢!” 防你呗,还能防谁。 纨绔撇嘴,不过却没敢说出口,孙云武力值不是盖的,要不是打不过他们也不能这么乖巧,毕竟谁家的背景都比孙云好一点,差一点的也差不多。 “云哥别生气,要不咱们兄弟再找机会揍他一顿?” 孙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出的什么鬼主意,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云哥什么人啊,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就不是小心眼儿不讲理的人。” 纨绔一本正经的夸,孙云也理所当然的受。 旁边装睡的陆见深忍无可忍,抬起头吐槽了一句:“就他还不小心眼儿,还讲理?” 他都快不认识讲理这两个字了。 孙云怒了,他本来就是个大度讲理的人,姓陆的这种嘲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不是个讲理的人了?” 孙云一拍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见深,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陆见深懒得理他,转过头继续趴着装睡。 不知为什么,自从孙云坐到他旁边之后,他就不喜欢一个人看书了,而是去听孙云和别人说话。 孙云撸起袖子就要去掐陆见深的脖子。 “哎,哎哎哎,班长来了。” 纨绔拍了拍嬉闹的两个人,没错对于他来说云哥和陆见深就是在嬉闹,虽然陆见深不那么想就是了。 孙云顺着纨绔小弟的手望过去,班长李辛正在外面和一个男人说话。 “哎,那个帅哥是谁啊,看起来跟班长大人关系挺好的。” 孙云眉头皱起来,那个人,怎么是童大师,班长是怎么认识童大师的? “那个人你认识?”陆见深不知何时站起来,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的孙云。 “嗯,算认识吧!” 陆见深深深的看了孙云一眼道:“怎么不过去打招呼?” 孙云一愣,然后笑着飞快的冲出教室。 “童大师!” 苏殷抬头一看,原来还是个熟人。 “你也在这个学校?” “是啊,童大师怎么来了?” 孙云举止拘谨,不知道该怎么跟童大师相处。 苏殷抿着嘴看着李辛和孙云道:“有点私事,那我先走了。” 说完看了眼李辛,笑着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辛点头:“好的,童先生。” 孙云想挽留两句,但是找不到说话挽留的理由,只好挥挥手告别:“童大师再见。” 依依不舍的看着童大师的背影消失,孙云失落的问李辛:“班长怎么跟童大师认识的?” 而且看起来比他还熟的样子。 李辛看了眼孙云,疑惑不解的道:“童先生?” “嗯对,你怎么认识的童大师?” 李辛笑起来:“童先生是大师吗?真厉害!” 谁跟你说这个了,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喂! 孙云忍住咆哮,看着李辛道:“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很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 孙云抿抿嘴,眼神瞥了一眼别的地方道:“也不是很重要。” “其实,是有一次在时代广场童先生救了我妹妹,然后说我妹妹跟他有缘,给了我一张名片,叫我有事给他打电话。今天我妹妹突然发烧,我急坏了才给童先生打电话的。童先生不仅垫付了医药费还请了人照顾妹妹,最后送我回来上学。” “就这样?” “就这样。” 孙云释怀了,恢复了他大少爷的脾性道:“你这都迟到多久了,快回去上课去。” 李辛乖乖的应了,他知道孙云虽然嚣张跋扈的,但不是个坏人,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就像童先生一样。 孙云与有荣焉的看着校门,尽管已经看不到他想看见的人的身影的,但是他还是看着校门看了几秒才回教室。 童大师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孙云又想起了那天把他带回父亲身边的那之手,就像黑暗中的萤光,熠熠生辉。 教室里的陆见深定定的看着孙云,脑海中一直循环着孙云眉开眼笑冲出教室的样子。 他才发现,原来孙云还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句话,小心翼翼是爱情,大大方方是友情。 所以,孙云是喜欢那个人吗? 孙云回来了,一下午都咧着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陆见深瞥了他一眼,看着上面的老师慷慨激昂,转了转笔低声道:“你,是不是喜欢今天来的那个人?” “什么?”孙云没反应过来。 陆见深深深的看了孙云一眼,重复了一句:“今天,送李辛来的那个人,你不是认识吗?你是不是喜欢他?” 孙云心跳漏了一拍,慌乱的解释道:“不是!我……我……我就是看见熟人开心而已,而且……他救过我的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见深看着孙云慌乱无比的解释,丢下一句:“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急着解释,好像有点心虚。” “……我……”孙云张了张嘴,越发无力起来。 是啊,陆见深说不定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他那么着急解释干什么,就像欲盖弥彰一样。 可是,他就是仰慕童大师,就是无法忘了那只把他带出黑暗的手,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只手残留的温度。 “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 “是嘛!” 陆见深没了转笔的心思,将笔一丢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黑板,但是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方。 也许是太孤独,也许是孙云强硬的家入他的世界,总之他越来越熟悉孙云的存在,越来越了解孙云这个人。 跟他不一样,孙云不用背负什么,每天都活得很精彩,不用考虑别人的眼光和要求,他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可以。 他呢,他身上背负着整个陆家,可是陆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他这个人也仿佛暮气沉沉。 孙云身上却带着一股他永远看不懂的朝气,这股朝气不断的吸引着他,让他把目光放在孙云身上。 但是慢慢的,他开始想要的更多,他不喜欢孙云心里有一个太特别的人,这种感觉很煎熬,他不懂。 那个人,那个出现过一次的人,在孙云心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包括他。 也许有一日他能懂也说不定。 …… …… 苏殷离开学校开车到了一家儿童医院,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充满了所有的角落。 苏殷看着那么多人,不由想,难道每天有那么多孩子生病吗? 这个城市有多少人,有多少孩子,有多少医院,是不是所有的医院每天都那么多人。 每天有多少孩子出生,又有多少人死去,有多少没来得及到世上看一看风景,有多少人带着遗憾离去。 他不愿意去细想这些问题,但有时又时不时去想。 苏殷心想,他这种人,平凡又矛盾,跟万千世人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能活很久很久。 “童大师。” 保镖先生弯腰,推开病房的门。 苏殷点头,走进去是三张婴儿床,不过前两张都没有人,最后的一张是李辛的妹妹李忆,也就是深渊公主陆纨。 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定高级病房? 当然是因为李辛付不起,为了照顾李辛的自尊心。 但是他特意安排了人看着这里,同时时刻注意小女娃的情况。 李忆一看见苏殷就很高兴,尤其喜欢拉着苏殷的手啃,让苏殷手指上沾满她的口水。 苏殷失笑:“就那么喜欢我?” 李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手舞足蹈看着就很有活力。 医生进门查看情况,看见苏殷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看了眼小女娃的情况,情况在好转已经没什么大碍,医生笑着道:“童先生放心,小公主已经没事了,半点后遗症都没有。” 苏殷点点头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治病救人是本分,应该的。” 医生哪里敢应下这句辛苦了,不过早上童先生阴沉沉的脸他倒是记得清楚,不由猜测这个孩子跟童先生是什么关系。 外面都说童先生跟章家主关系很不一般,而且童先生又是有名的术士,这两人走在一块儿,外界都有些担心。 万一童先生跟章家主在一起之后金盆洗手了怎么办? 也不怪他们杞人忧天,主要是出过这种事,说是自己一个人孤家寡人倒是没关系,但是成家了就不能继续给人算命了,说是会给家人带来灾祸。 他家不是什么豪门,但是跟豪门也有点七绕八拐的关系,他能进这家医院还是拖了豪门的关系,所以他知道一些童先生的事。 苏殷没理旁边医生复杂的心理活动,专心的看着小女孩儿纯真的小脸。 “你可要快些长大啊!”捏了捏小女孩儿柔嫩的脸蛋,苏殷惆怅的说道。 医生在旁边道:“小孩子长得很快的,特别是小公主这样小的,基本一天一个样。” 苏殷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 …… 下午李辛一放学就赶到医院,苏殷正等着他。 他突然有一个计划,不过不急,慢慢来。 “没吃东西吧?来,先填填肚子。” 苏殷看着风尘仆仆一看就飞奔过来的李辛,叫人打开食盒。 李辛看着一看就不便宜的菜,不好意思的微微鞠躬道:“真是麻烦您了。” 说完也没矫情,拿起筷子就开吃,这种时候太客气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他也饿了,看样子饭菜他不吃也是垃圾桶的命,他就没必要拒绝。 而且欠童先生的已经太多了,不差这点儿,总之他会尽力去还的。 苏殷看着狼吞虎咽的李辛,突然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李辛的动作慢慢减缓,他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童先生这个问题。 苏殷叹了口气:“你妹妹还小,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你又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考虑一下这段时间你们该怎么办吗?” “童先生,”李辛放下碗筷,低着头道:“您说的,我考虑过。可是我不能把妹妹完全托付给别人,我害怕别人照顾不好妹妹。我已经失去父母了,如果再失去妹妹,我不知道我以后要怎么办。” 总要有一个人,是我努力的动力吧! “如果可以的话……”苏殷斟酌着开口道:“我想认小忆做我的干女儿,并且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负责她以后的人生。” 李辛突然抬头,诧异的看着苏殷。 “她很喜欢我,对吧?” 李辛愣愣的点点头,他妹妹确实表现出了对童先生异常的喜欢,可是…… “抱歉,我想考虑一下。” 他相信童先生是个好人,也相信妹妹有这么一位义父以后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他还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和童先生毕竟没有过多的接触,还不能百分百的肯定童先生是个能托付的人。 苏殷理解的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慢慢考虑,我不急。我是真心想要小忆做我的女儿的,不过是义父不是收养,所以你不用担心以后见不到小忆,她还是跟你一起生活。” 为了一个女儿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苏殷接着道:“这段时间是你的重要阶段,小忆就留在医院多观察几天,我会请人照顾小忆,你专心准备高考,不要分心。” 李辛感激的朝苏殷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 “不用客气,你以后放学来看小忆就行了。” 第一四一章算命,我是专业的(7) “哗哗哗……” 大雨肆意清洗着这座城市,雨幕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蹒跚前行。 恍惚间听到什么声音,声音被大雨冲刷的很模糊了,但是身影还是听了出来,身子僵了一下拖着腿绕进一个小巷。 很快三个男人到了,在前面的男子脸上带着焦急,边跑边喊:“云熙……韩云熙……” 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呼喊渐渐远去,身影没有动,等了半晌没有声音才稍微动了动身子。 大雨还在肆无忌惮的下,宽阔的街道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哗哗的雨声清洗天地。 身影抬起头,一双眼睛惊恐万分,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离去。 “少爷,没有找到韩小姐。” 几个黑衣人站在青年面前低着头,青年赫然就是之前在大雨里嘶哑呼喊的年轻人。 青年沉沉的看着远方,随意的瞥了眼面前的一堆人:“继续找。” 也许是因为冒着大雨找了许久的缘故,青年声音沙哑低沉。 青年身后的助理看着青年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少爷,咱们回去等消息吧,韩小姐一定会找到的。您已经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 青年只是瞥了助理一眼,没有理。 助理不说话了,他以为少爷还要继续自己找,谁知道青年突然开口了:“回去吧!” 助理诧异的抬头,然后立马应了叫人开车来。 …… …… 高郢照常早早的打开了店门,照例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突然瞥到一个陌生的东西。 高郢一愣,好奇的走过去。 “嚯!” 高郢被吓了一跳,那里赫然躺了一个年轻女孩,看着还挺漂亮。 出于善良,高郢慢慢靠近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喂!你还好吗?” 女孩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陌生却带着一丝烦忧的脸,轻轻笑了一下艰难的开口道:“别送我去医院。” 然后,晕了过去。 高郢一脸懵逼,左右为难。 按理来说这个女孩这个样子应该送去医院顺带报个警,可是她又不要他送她去医院。 明显就是情况很不好,为什么不去医院? 高郢猜测会不会是什么麻烦事,他的机智告诉他别多管闲事,但是感性的那一面又让他不能不管。 叹了口气,高郢认命的将人抱进店里的休息间。 这里一般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人知道休息间就在收银台的后面。 高郢将人放在床上,看了看女孩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皱眉,不过高郢只是叹气,转身倒了两杯水一点伤风感冒的药就出去了。 虽然他有洁癖,但是总不可能他一个大男人给人家小姑娘换衣服啊! 太猥琐了! 高郢这一天的客人依旧很少,他抽空看了眼女孩,还没醒,他又出去看店了。 在他走后女孩缓缓睁开眼睛,她其实在这个人开门的时候就醒了,她的警惕心一向很重。 她很渴,可是在没有确定那人无害的情况下她什么都不敢吃。 等了一会儿,女孩抵不过沉沉的睡意又昏睡了过去。 中午高郢点的外卖,他不会做饭,唯一的亲人离世后他一直都是点外卖度日。 味同嚼蜡的吃完饭,高郢站起身看了眼特意多点的一份饭菜,想了想还是提着进了屋子。 这一次女孩醒了,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感激。 “谢谢你救了我。” 她不敢保证,她如果一直待在外面,是不是会被找到。 她想到还会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他就忍不住恐惧。 高郢笑了笑放下外卖,倒掉已经冷了的水换了杯温水递给女孩。 “喝点水吧!” 女孩看着水杯没有动,高郢尴尬的举着,女孩突然眯着眼笑道:“你能扶我一下吗?” 高郢愣了愣,然后放下杯子去扶女孩,等女孩靠好才重新把水杯递给女孩。 女孩抱着水杯喝了几口,然后一直捂着手没有放。 高郢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看了看外卖道:“你要吃点东西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感受到饥肠辘辘的自己,于是点头道:“谢谢。” 高郢去把饭菜打开端到女孩床边,想了想支起前几年在学校用的小桌把饭菜放上去。 女孩察觉到这个人的体贴,笑了笑拿起筷子认真用饭。 高郢看着她,能把外卖吃出米其林餐厅的感觉的人可不多,这个女孩子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嘛! 虽然这么想,高郢也没想把人赶出去,毕竟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嘛! 他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看着女孩吃的差不多了,高郢站起来道:“我看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我拿一套我妹妹的旧衣服给你先穿着?” “……麻烦了。”女孩诧异于这里有女孩子的衣服,但是没有女孩子活动的痕迹。 高郢顺带把外卖盒提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套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子的白色裙子。 “你先将就一下,你放心这个衣服我妹妹只穿过一次的。” 女孩接过裙子点头,她认识这条裙子,三年前宝丽时尚公司的限量款,全球只销售三千套。 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个有钱的,她妹妹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裙子,而且只穿过一次? 高郢看了眼裙子,转身出去顺便带上门。 高郢坐在收银台,怔怔的看着门口。 三年前,他唯一的妹妹过十八岁成年的生日,他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这条妹妹偷偷习惯了好久的裙子,可是妹妹才穿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妹妹在她生日的当天出车祸去世了,生日成了每年的祭日。 裙子被他留了下来,小心的珍藏了三年。 有时候他想,他该放下,于是这一次他把所以拿给这个女孩。 女孩跟妹妹长得并不像,但是女孩的年龄跟妹妹死去的那年却差不多。 他呀,总是对年轻女孩心软呢! “你好,”进来了一位顾客,看到年轻的老板愣了愣还是走过来打招呼。 “您好,需要点什么?” 顾客看了看店里的陈设,指着一个佛牌道:“这个……灵吗?” 高郢看了一眼老旧的佛牌,笑眯眯的回头道:“不灵。” “……”客人似乎没料到老板会这么说,诧异的看着他。 高郢把佛牌拿下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半晌抬起头道:“虽然它不灵,但是它承载许多人的期望。也可以说,心诚则灵吧!” 客人脸上闪过茫然,看着年轻的老板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 高郢笑了一下,把佛牌放回原位。 客人盯着佛牌,挣扎了一下还是犹豫着开口道:“我很喜欢它。”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召唤他走进这家店,冥冥之中让他一眼看中那个老旧不堪的佛牌。 “既然喜欢,那就带走啊!” 高郢笑眯眯的,一副任由你的模样。 客人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坚定的看着佛牌,转头道:“请问多少钱?” 高郢把佛牌取下来递到客人手里,笑着道:“五百。” 客人结果佛牌,一瞬间仿佛自己的灵魂与佛牌合二为一了,低头摩挲了一番佛牌,抬起头利落的谈钱给年轻老板。 年轻老板收了钱笑眯眯的道:“客人慢走,祝您生活愉快。” 等客人出去了,高郢看了看天色,伸了个懒腰。 走到门口的角落拿了一把伞,出门落锁挂上休息的牌子转身走了。 而这时,乌云滚动。 …… …… “阿殷,我来抱她吧!” 修罗段言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抱着,这丫头自从待在苏殷身边那是一天比一天胖,也一天比一天重,还整天就要苏殷抱,给苏殷折腾的够呛。 苏殷连忙把孩子交给修罗,自己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这丫头,怎么那么能吃。”苏殷嘀咕,他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买个菜,这丫头死活要跟着,上个小世界也不见那么粘人啊! 而且也太能吃了,肚子里装了个黑洞吗?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也不见长个儿光横着长了。 这样下去,以后不得成个大胖子。 苏殷带着修罗段言和便宜女儿李忆转过商场一个转角的时候,意外瞥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也就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原本的男主容鄞。 命定女主被苏殷给搅和了,他还以为男主会就此沉寂下去呢,没想到身边居然跟了个少女? 啧啧,苏殷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不是说男主只爱女主一个人吗,怎么女主死了就立马勾搭了新欢。 虽然……貌似对新欢不太感冒。 苏殷拉了拉修罗段言的袖子,修罗段言回头望他,苏殷指了指对面。 修罗段言顺着视线望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疑惑的看着苏殷。 苏殷到了个白眼,干脆扯着修罗段言转了个弯到另一面,装作不经意的跟在男主身后。 “容鄞,我喜欢这个。” 少女骄纵的拉着容鄞,指着专柜里一个包理所当然的开口。 容鄞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发脾气,只是语气更冷了:“喜欢就买,跟我说什么?” “你给我买嘛!” 少女嘟着嘴,娇娇俏俏的看着容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少女喜欢这个男人。 容鄞随意的看了一眼包,对售货员道:“包起来吧!” “容鄞,你真好。”少女拉住容鄞的胳膊,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容鄞。 容鄞忍住把手臂抽出来的欲…望,眉头紧紧的皱着。 苏殷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转头狡黠的笑着对修罗段言道:“我喜欢这个。” 修罗段言看了一眼苏殷指的东西,是一串艳丽的手链,这没什么毛病。 但是,架不住它是个女式的手链啊! 修罗眉头跳了跳,顿了顿道:“买。” 怀里的小女娃儿也不安分,也伸着小手随意的指着一个地方,嘴里啊啊啊的叫着什么。 修罗段言脸僵住了,把小女娃儿的手拉回来,小女孩儿不高兴了,锲而不舍的伸手,脸上的小表情很严肃。 修罗段言忍不住扶额,生无可恋的道:“买。” 可是闺女,那是一条男式的皮带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指了个什么玩意儿? 苏殷噗嗤一声笑出来,乐不可支。 修罗段言幽怨的看着他,还不都是你带的,居然还幸灾乐祸? 售货员看着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也笑眯眯的,看到小女娃儿不靠谱的乱指抿着嘴道:“请问皮带还要吗?” 苏殷看了眼修罗段言道:“要,请一起包起来吧!” “好的。”售货员弯了弯腰去取东西了。 苏殷拉住闺女的小胖手亲了亲,眯着眼道:“小忆是想给爸爸买皮带对吗?” 小女娃儿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啊啊啊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苏殷哈哈大笑,转了转又去买了个小孩子戴的银手镯。 容鄞默默的看着怪异的一家三口,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家三口,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竟然有些羡慕,他也希望能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可是……那是跟自己的喜欢的人的女儿,而不是…… 看了眼不停看各种饰品的少女,容鄞露出一个苦笑,他啊,永远活不成自己。 “容鄞,你看我戴这个项链好看吗?” 少女跑过来,脸上带着运动的红晕,笑容明媚。 容鄞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飞快回过身,随口道:“嗯。” 少女却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赞美一样,开开心心的跑过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满意的叫店员包起来。 容鄞沉默的看着一切,他不喜欢她,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不能怠慢她,他也清楚这一点。 至于她是不是喜欢他,他不懂,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 不过她已经死了,在最美好的年纪离开了人世,他却找不到半点证据给她报仇。 害她的人,是他招惹不起的。 他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女孩死后他还时不时会想起女孩,想起女孩的坚强善良,想起女孩亮晶晶的眼睛。 容鄞闭上眼,挥去这些回忆。 第一五一章相国(7) “一拜天地!”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鼎沸的人声混合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 “听说祁先生特意请了公主来做赞者。” “宣仪县君真有福气啊!” 人声鼎沸中,傧相提高了声音。 “礼成!” 喜房里,喜婆端着一碗饺子喂给新娘。 修罗段言一愣,没有防备一口咬下去,古怪的味道瞬间充斥味蕾,修罗段言一口吐出去。 喜婆笑眯眯的看着修罗段言,笑道:“生不生?” 生? 修罗段言恍然大悟,原来是生的,怪不得味道那么怪。 不过想到这饺子的含义,修罗段言木着脸吐出两个字:“不生。” 喜婆显然没料到新娘子这么不给面子,诧异的看了眼明显没熟的饺子,宣仪县君味觉有问题? 没等她想明白这件事,新郎就已经进来了。 “结束了吧?” 苏殷看了一眼咬了一口的半生不熟的饺子,笑眯眯的看着修罗段言。 喜婆很有眼色,没有提什么,笑着道:“好了。” “青庐合卺酒,披红骑白马。” 苏殷眼含春水,目若秋波,看着修罗段言的模样,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深情。 “合卺酒,红酥手,执子与共誓言久。” 合卺酒不算好喝,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喝,都很郑重。 相视一笑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 …… “今年天灾人祸不断,怕是不宜起兵。” 张侍郎手持兵书,边看边对苏殷说道。 苏殷沉沉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皱着眉道:“我知道。” “那你怎么整天一副立马要起兵的样子,把青桑使者都吓坏了。” 张侍郎想起早上青桑使者请见国君,结果被小宇一口回绝,而且言语之中尽是威胁,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日就要起兵攻打青桑。 距离苏殷回梁国已经五年,成亲也有两年半,一路高升做了梁国的兵部侍郎兼礼部侍郎,管着一应外交事物。 按理来说凭苏殷这几年拼命工作不眠不休的的架势,怎么也能捞个尚书令做做,不过在梁国的升迁有严格的规定,太过年轻不能封的太过。 但是苏殷的功绩都攒着呢,时机一到立马升迁。 张侍郎至今还是侍郎,不过最大的原因也是他年纪不大,所以迟迟得不到升迁。 但是不同的是张侍郎上头没有顶头上司,他就是吏部最高的官了,没有人能管到他头上。 梁国的形式大好,这几年也歼灭了许多小国,唯一还留下的就是青桑。 苏殷对青桑就像是对圈养的羔羊,不死不活的吊着,就是不直接弄死。 以至于青桑使者每次见到他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就是要吓吓才知道乖觉。”打了个哈欠,苏殷转身挥挥手道:“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睡会儿。” 张侍郎看着苏殷无奈道:“你一天睡的也不少,怎么一天到晚不停的打瞌睡?” 苏殷没理他,出了张府一路从街头走到结尾回家。 “糖人儿,卖糖人儿嘞!” 苏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栩栩如生的糖人儿。 “店家,这糖人儿能照着我捏一个吗?” 苏殷拿起一个糖人儿仔细瞧了一眼,被栩栩如生的糖人儿逗笑了。 “能的。”店家是个小老头,虽然要已经坨了,但是精神气还不错。 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像求生活的乱世贫苦百姓,大概是国都的百姓生活要富足一些,又或许是因为老人家心态好。 “客官说一些特征出来,小老儿也能捏个七八分像。” “是吗?”苏殷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道:“那烦请店家帮我捏两个小人儿。” 店家笑呵呵的应了,然后就开始照着苏殷捏第一个小人儿,确实跟真人有七八分像,把真人的特征凸显出来,看起来有趣得很。 “店家卖糖人儿卖了几年了?” “那倒是没算过,反正几十年嘞!” “几十年?”苏殷认真的看着老人家的捏糖人儿,闻言惊讶地道:“这般久?” 老人家舀了一大勺糖浆起来:“不算久,几十年啊听着长,其实一眨眼就没剩下多少日子嘞!” 几十年听着长,其实一眨眼就没剩下多少日子了。 苏殷想,是不是人活久了,就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呢? 他一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哪怕是曾经极难的几百年岁月,他都觉得一晃就过去了。 “是啊,岁月匆匆。” 店家把按照苏殷口述的另一个糖人儿也捏好了,递给苏殷接话道:“年轻人还是该活的年轻些,不要那么老气横秋的,看着比小老儿我都大了。” 苏殷接过糖人儿,轻笑一声道:“说的是。” 回到府里,苏殷捏着糖人儿一边走一边问下人修罗段言的去向。 “县君可在?” “在茶房呢!”小丫鬟回道。 苏殷突然不想去找他了,满脸纠结的叹了口气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我去找张侍郎。县君问起,就说我有事。” 还没来得及溜,修罗段言的大丫鬟就笑意盈盈的过来了。 “姑爷。” 苏殷懊恼的转过身。 “县君在茶房等着您呢,说是您回来了就去茶房。” 苏殷这一刻简直想打断自己的腿,闲的没事儿回来的那么快干什么? 睡,睡睡睡睡,张相柳的府里不能睡? 心里有多不情愿,苏殷脚步就有多困难。 每一次来,苏殷都觉得这条路修的太短了。 以前还一本正经的跟修罗段言提过,后来修罗段言就修了一条更近的路。 ……苏殷绝望了,但是他又不能说修罗段言泡的茶难喝。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叶如丁香,根如胡桃。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艹设>,四曰茗,五曰荈。” 茶经倒是读的多,怎么烹茶的手艺一点涨劲都没有。 苏殷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已经到了茶房门口,认命的挥退了小丫鬟。 “凡灸茶,慎勿于风烬间灸,票焰如钻,使炎凉不均。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塿状,虾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灸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其始若茶之至嫩者,茶罢热捣叶烂而牙笋存焉。假以力者,持千钧杵亦不之烂,如漆科珠,壮士接之不能驻其指,及就则似无禳骨也。灸之,则其节若倪,倪如婴儿之臂耳。既而承热用纸囊贮之,精华之气无所散越。” “候寒末之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灸,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味,信哉!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地慢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多别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畜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 苏殷接着修罗段言的背了下去,他实在不明白了,修罗到底是怎么把茶泡的那么难喝的? 这一点,苏殷觉得或许茶仙都要向修罗请教。 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已经不想再品尝修罗泡的茶了,但是修罗对泡茶这门功夫保持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你回来了。” 修罗段言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殷,然后视线又放到了茶经上。 “井取汲多者。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 “嗯……”修罗段言望着茶经上的这一段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微有声我知道,涌泉连珠……沸波鼓浪……这怎么想象?” 苏殷泄气般的坐过去,解释了一遍,然后想着,修罗能开始学习就是一个进步嘛,他不能要求那么多。 对,不能要求太多。 这茶房本还是花房,后来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太爱养花的人,所以修罗段言干脆改建成了茶房,种着各式各样的茶树,也算景色优美。 “喝茶。” 两个字打破了苏殷的所有想法,为难的看了一眼颜色清透的茶水,苏殷壮士断腕般的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没有去过多的品味茶水的味道,苏殷连忙放下茶杯道:“我已经查到了公主的踪迹。” 深渊公主的灵魂气息曾经出现过,但是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仿佛有什么隔断了深渊公主的灵魂气息。 但是那一瞬间已经足够苏殷察觉到方向,多方追查下来,苏殷确定了大致的位置。 “在哪里?” 修罗段言对深渊公主的观感一般,但是深渊之主对九尾狐族有大恩,所以他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助寻找。 苏殷皱着眉头道:“青桑。” 青桑作为剧情的大部分发展空间,苏殷的目光从来没有少过,但是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直到这一次。 “青桑的国运在慢慢改变,虽然这种改变不是很明显,但是我还是能察觉到。” “国运?” “对。”苏殷对自己的直觉相当自信,毕竟当初若不是靠着直觉,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所以这一次,他直觉感到青桑国运的改变后,他就一直确信着这一点。 “你不是说,青桑的国运在你离开后就一直下滑吗?怎么会……是往好的方向改变?” “是。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确定公主此时应该在青桑。” 深渊公主本身就带走强大的气运,自然能补足因一个配角而流失的气运。 “那你打算怎么办?”修罗段言看着苏殷,询问道。 苏殷低头轻笑道:“攻打青桑。” 跟张侍郎说的那些,都是骗张侍郎的。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攻打青桑,而且他已经决定就在今年进攻。 他本来以为国君会告诉张侍郎,结果今天在张侍郎那里谈了一番后他才知道国君并没有告诉张侍郎的想法。 也许是国君有和他一样的担忧,虽然张侍郎表现的不明显,但是他们还是看出来了,张侍郎不喜欢战争。 尽管瞒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开张侍郎。 “攻打青桑……你已经跟国君说了?” “那是当然。” “谁领兵?” 苏殷眯着眼睛道:“宣仪伯。” “为什么?”修罗段言皱眉,宣仪伯年纪不小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放心,国君派了南海郡王府的大公子做副将,宣仪伯统军而已。” 修罗段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担心宣仪伯出什么意外毕竟他也是堂堂的修罗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原身的亲人出事。 只是他毕竟是要先离开的,若是留下宣仪伯一个孤家寡人,他于心不忍。 但是有南海郡王府的原徽陪着,宣仪伯应该会好许多,毕竟原徽的本事也不是盖的,插科打诨下来,宣仪伯的悲伤能散去一些。 同时他联系了本家那边的人,觉得过继一个纯良的孩子给宣仪伯,有了原徽和那个孩子,时间一长,宣仪伯也能接受他的离去。 只是他还是不希望有这一天。 于是十日后,苏殷上书提出了出兵青桑的计划,打了张侍郎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说好今年不出兵的吗?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张侍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国君,又扭头看着郑重其事的苏殷,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今年粮草不丰,何不再等等?”最终张侍郎还是找出来,“青桑乃小国,百姓贫困,出兵并不能获得巨大的利息。” 苏殷笑盈盈的反驳道:“粮草不丰,却不缺。攻打青桑一事越快越好,拖不得。” “可是……” 国君打断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张爱卿有什么意见先保留,实在不行便上一份奏章。” 张侍郎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国君,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国君叹了口气,看着明显生气了的张侍郎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好了,继续议事。” 第一二三章相国(9) 世人都知道,梁国的侍郎祁砚对青桑抱着极大的恶意,时时刻刻准备着给青桑一下子。 没有人知道祁砚为什么针对青桑,但是他们知道青桑迟早要完。 所以当梁国传来要攻打青桑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再不行动他们都要亲自动手了,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胆子,都快成神经病了。 青桑此时……慌得一批。 此前君臣都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恨不得自我了结结束这种折磨。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们又忍不住想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说天下人不知道祁砚为什么针对他们,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青桑什么时候得罪了祁砚吗?他们真的是觉得自己好无辜。 “王上……逃吧!” 东城侯是青桑现任国君的亲舅舅,他的女儿是最受宠的贵妃。 他是青桑权利最高的一批勋贵,也是青桑的傲骨。 可是此刻,他只是个自私的想要护住女儿和外甥的普通人。 青桑国君满脸疲惫,揉了揉眉心道:“舅舅,孤不能逃,孤是青桑的国君,理应同青桑共存亡,岂能撇下青桑上下八千万百姓独自逃命?” 这话似乎问问句,可是东城侯知道,这是王上坚定不移的决心。 他不会逃,也不能逃。 “青桑啊!”国君抬起头长叹一声:“若是凌宇先生还活着,青桑怎么会是如今的光景?” 五年前凌宇先生于大火中丧生,他心中悲痛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此前凌宇先生上了要他废贵妃的折子,他为难万分,凌宇先生去后他便当做没见过着折子,把表妹留在身边。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凌宇先生还在,青桑怎会是如此。 东城侯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对于凌宇,他的想法很复杂。 当年凌宇上书废贵妃,他心里恨不得弄死凌宇,甚至那段时间还跟凌宇针锋相对的死磕。 后来凌宇死了,他又不止一次的怀念凌宇。 “罢了,王上该向前看。” 国君苦笑一声:“是了,该向前看。” 可是青桑啊,还有前方吗? “王上!” 他们说话间,一个美貌的少妇抱着五六岁的男童闯了进来。 国君立马站起身,紧张的扶住少妇,接过少妇怀里的男童。 “阿孜,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慌张?” 少妇惶惶然的抓住国君的衣袖,惊慌失措的道:“宫中……宫中乱了。” 这时的少妇已经顾不得在这里站着的父亲,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她已经丧失了平时的淡然稳重。 国君愣住了,这时外面的吵杂声才传来。 难道梁国的军队已经攻入王宫了? 不,不可能。 就算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梁国已经大军压境,打到国都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到了国都。 就算到了国都外面,他也应该及时得到消息,而不是从贵妃的口中得知。 想明白了一切,国君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悲哀。 青桑的百姓呀,已经被梁国的强大吓破了胆,大军还没有兵临城下,他们就恨不得打开城门迎接梁国的大军。 何其可悲? 他自认上位以来矜矜业业不敢丝毫放松,对百姓也宽容大度,从不多加赋税,严格管控军队。 可是当强大的敌人来袭,他的子民想的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向敌人投诚。 何其可笑! “乱了呀?”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随口应了一句。 贵妃不明白国君在笑什么,但是她知道青桑要完了。 梁国的军队还没有打到国都,国都的百姓,王宫中的侍从,就已经乱了。 这个青桑呀,哪里需要梁国的大军,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可是,她的儿子还小,怎么能就这样为青桑陪葬? 贵妃咬了咬唇,抬眼看着国君道:“王上,把桑儿送走吧!” 东城侯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劝道:“王上,把桑儿送走吧,青桑王室不能没了根。” 国君伸手捂住被吓坏了的儿子,看了眼焦急的东城侯,点头道:“舅舅,麻烦你把桑儿远远的送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活在仇恨之中,做个普通人,一辈子无忧无虑的也好。 “王上……” 东城侯张了张嘴,哀求道:“王上带着桑儿和贵妃走吧,臣留下。” “不。”国君认真的看着东城侯的眼睛,温和的道:“若是我不在,梁国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桑儿就危险了,舅舅一个人带着桑儿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明白,他是青桑的国君,谁都能走,独独他不能,他不但不能走,还必须等到梁国的军队到来。 贵妃捂着嘴无声的哭泣,怕吓到儿子连忙转过身去摸摸垂泪。 国君安抚的搂住贵妃的肩膀,对东城侯道:“青桑今日,是天命,舅舅日后便不要再想着青桑了。” “王上……” “走吧,今日就走。” 国君笑着把儿子送到东城侯手上,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捂住儿子惶恐的双眼,声音低低的安抚道:“桑儿别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男童如溺水者一般死死的抓住国君的衣袖,抽泣起来:“父王……” “这只是一场梦,桑儿别怕。”国君依然捂着儿子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 “舅舅,走吧!” 走吧,永远都别回来。 贵妃咬着嘴唇,死死的拉着国君的胳膊,眼泪朦胧的看着父亲和儿子。 东城侯苦笑一声,弯腰行礼:“臣明白了,臣……告退。” 说完抱着王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宫,他知道外甥和女儿正在看着他,可是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再也没法离开。 “王上……” 贵妃在父亲再也看不见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抱着国君的腰哭的不能自已。 国君遥遥的注视着天边,伸手拍着贵妃的背,半晌一声叹息。 “莫哭了,回头该不好看了。” 贵妃抹干了眼泪,哽咽着抬头看着国君:“王上,桑儿会平安一世吗?” “会的。”国君搂着他唯一的挚爱,眯着眼睛道:“桑儿会平平安安的。” 贵妃退出国君的怀抱,整理好了衣裙,此时的她恢复了一代贵妃的风姿。 国君始终笑眯眯的看着,仿佛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女子。 渐渐的,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少女重合,让人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表哥,我以后要做你的新娘子。” 少女拉着他的衣袖,眉眼含笑的样子,像极了明艳动人的牡丹。 那是他想,这辈子他应该都不会负了表妹吧! 于是他说:“好。” 后来,他终究没有给心爱的表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终究……负了表妹。 “表哥……”少女那时候的眼泪好烫好烫,烫到他的心口一阵阵发疼。 可是他只能给一句“抱歉。” 在西太后的逼迫下,他迎娶了西太后的侄女为后,辜负了一心等他的表妹。 哪怕后来他斗倒了权倾朝野的西太后,掌控了政权,他依旧无法许表妹一场盛世婚礼。 因为他的王后,并没有参与西太后的谋划,她没有过错。 说起来,她也是个在阴谋诡计下牺牲的可怜的女子。 后来表妹选择了入宫,他无法给表妹什么东西,便把宫里的权利和贵妃的位子给了表妹。 那时候他想,这样就好了吧? 他总是在欺骗自己。 “表哥,为什么不废了王后?” “她没有过错。” “那么我有什么过错呢?我便这般不值得?” 他不敢直视表妹的眼神,他总是乐于逃避。 后来表妹把王后打发去了废弃的长乐宫,他知道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他不仅辜负了表妹,也辜负了一位无辜的女子。 后来,表妹渐渐的不再喊他表哥,而是和别人一样叫他“王上”。 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了想,似乎是有一次他听说王后在长乐宫被宫人苛待,于心不忍去找了表妹,表妹就再也不喊他表哥了。 国君笑了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水汽充斥了眼睛。 女子整理好了衣裙发簪,抬起头粲然一笑,转了个圈问国君:“表哥……好看吗?” “……好看。”国君道。 “你叫我什么?” 女子踮起脚,捧着国君的脸颊,眯着眼睛一如少女:“表哥。” “……嗯。”国君一把搂住女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 女子感受到了脖颈的湿润,紧紧的回抱国君。 她置了三年的气,如今想想又何必呢?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何必还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表哥……” …… …… 贵妃尽力小心的避开荒芜的杂草,但是无处不在的杂草还是弄脏了她昂贵的衣裙。 但是平时一向注重干净的贵妃此刻却没有半点不耐,进了内院,一个小宫女双手泡在水里奋力的清洗衣物。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衣物上的补丁,小宫女却小心翼翼的洗着,生怕再弄坏一点。 任谁也没想到,青桑的王宫里还能有这么破败的地方,还能看见有补丁的衣物。 贵妃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过去。 这个地方仿佛自成一派,没有外界的任何事物能打扰,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小宫女正专注的洗着衣服,擦汗的功夫却看到一双精巧至极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鞋和华丽的裙摆。 心下一惊,动作太快没坐稳一下向后跌去。 抬起头望着贵气逼人的来人,连忙跪地匍匐着战战兢兢的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看着小宫女慌慌张张的举动,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情绪。 “王后呢?” 虽然语气中没有半点严厉,但是小宫女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王后娘娘……病……病了。” “病了?” “风……风寒。”小宫女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她觉得她这辈子所有的胆子都要在今天用光。 一向不屑于踏入长乐宫的贵妃娘娘怎么突然过来了? 难不成是终于忍不住要害王后娘娘了吗? 小宫女紧张的咬着下唇,内心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贵妃娘娘万一害了王后娘娘她要怎么做,是不是要随王后娘娘去了,还是说在贵妃娘娘面前一头碰死。 贵妃不知道小宫女百转千回的心思,听到风寒二字招了自己的贴身宫女来道:“去请太医来。” 顿了顿,又道:“看哪位太医还在,请医术最好的来。” “是。”宫女福了福身就退下直往太医院。 贵妃转头看了眼小宫女,淡淡的道:“带本宫去看看王后。” “是……是。”小宫女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贵妃的脸色,一直提着心把贵妃带到了王后的床前,然后就站在床前不动了。 贵妃脸色复杂的看着憔悴不堪的王后,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李婉吗? 王后听到声响虚弱的睁开眼,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小宫女觊了一眼贵妃的脸色,然后才倒了一杯凉水递给王后。 她也想热一热水,可是贵妃娘娘在这里,她怕她一离开,王后娘娘就被贵妃娘娘害了。 王后喝了两口润润喉,这才有功夫观察不期而至的贵妃。 “贵妃娘娘。” 贵妃颔首,然后偏头问了一句宫女:“太医怎么还不到?” 宫女屈膝道:“奴婢这就去催催。” “嗯。” 宫女出去后,又是良久的沉默,王后是不知道贵妃来做什么,贵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曾经对王后可不怎么样,哪怕如今想通了也没什么话说。 “贵妃娘娘可是有事?” 最终还是王后打破了沉默,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强一些。 贵妃瞥了一眼王后,淡淡的道:“来看看王后。” “就这样?” 贵妃在这个问题下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道:“梁国的大军来了。” 王后猛然抬头,紧紧的盯着贵妃,手不自觉的捏紧被褥。 “青桑……” “青桑完了。” 贵妃平静的说了这四个字,低着头道:“出去吧!” 王后紧紧的捏着被褥,半晌后嗓音沙哑的点头道:“好。” 第一五四章相国(10) 原徽看着近在咫尺的青桑国都,志得意满的笑起来。 转头看了眼冷静稳重的宣仪伯,他又收了得意。 果然是老将,就是沉得住气。 原徽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得意忘形,沉下心来盯着青桑国都。 “青桑的国都……看着秀美。” 原徽还是第一次到青桑国都,没想到是以这样的身份。 青桑的国都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看着秀美的很,就像一幅景色优美的江南烟雨图。 可是这幅图,却不牢靠。 他们攻破了青桑的奉天城,便一路高歌凯旋直捣黄龙,直直的到了青桑国都。 “是秀美。”宣仪伯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青桑国都的城门。 他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久了,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攻破青桑国都的大门,让梁国彻底成为梁国的版图。 待在军营的苏殷落下最后一笔,勾唇一笑:“大局已定。” 这个任务也该完结了,不过他还有最后一点任务没有完成。 苏殷抬起头沉沉的看着青桑国都的方向,眯着眼睛笑起来。 梁国的大军兵临城下,青桑的王宫彻底的乱了。 本就乱起来的王宫更乱了,宫女太监们急匆匆的跑出宫逃命。 有怕死的自然也有不怕死的。 国君身边的几个大太监都是自小跟随的,压根儿没想着逃跑,始终忠心耿耿的守着国君。 “殷统领。” 总管太监跟禁军统领打了个招呼,殷统领微微颔首回了一下,然后就进去了。 总管太监继续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哪怕外面有多乱,这宫里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 “王上。” 国君坐在御桌后,从一个战报上抬起头,笑了笑道:“殷卿。” “诸位侯爷郡王都进宫了。” 殷统领的语气与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仿佛还是往日禀告一般。 国君透过殷统领看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晚霞,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嗯”了一声。 “青桑啊,青桑……”这个他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终究是毁在他手里了。 殷统领听到了国君的痛苦,忍不住喊了一声:“王上。” 他不会安慰人,更何况那个人是国君。 国君看他的统领哼哼哧哧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统领太死心眼了,不懂得为自己谋划。 不过啊,他怎么不为有这么一位统领而感慨呢! “走吧,去后宫。” “是。” 殷统领跟在国君后面,亦步亦趋,一如儿时。 国君出了殿门,外面等着的权贵们静静的看着他。 国君摆摆手道:“走吧,去后宫。” 权贵们默默的躬身行礼,跟在国君后面往后宫去。 贵妃和身体好了一些的王后站在宫门口等着。 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贵妃迎上来:“表哥,禁军都安排好了?” “嗯。”国君握住贵妃的手,点头认真的看着贵妃。 王后退后一步,没有打扰两个人。 大长公主被亲孙子扶着,笑眯眯的看着侄儿和贵妃。 “进去再说话吧!” 大长公主府全部都来了,哪怕最小的曾孙也不例外。 贵妃看了眼国君,有心想劝一下,让大长公主殿下保下一条血脉,国君却朝贵妃微微摇头。 大长公主执拗又固执,如果说权贵是青桑的傲骨,那么大长公主就是青桑的最后的脊梁。 大长公主拍了拍侄儿的背,笑着道:“姑母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驸马。” “姑母。” 国君扶住大长公主,慢慢腾腾的进了贵妃的寝殿。 “青桑的公主,一辈子都要以青桑为先。”大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浑浑噩噩的。 她最愧疚的,就是她的驸马,驸马早早的去了,她却要带着驸马的血脉赴死。 国君满怀愧疚,却无法劝阻。 众人进了大殿,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大殿。 等了一会儿禁军统领出去了,孩子藏在母亲身后,满眼恐惧,母亲没有向往常一样抱着孩子轻声细语的哄,只是默默的抱着,什么也没说。 …… …… “将军,城门马上就破了。”副将骑马靠近宣仪伯和小侯爷原徽。 宣仪伯矜持的颔首,视线一直放在战场上不发一言。 原徽却没有宣仪伯那样的沉稳,当即瞪大眼兴奋地说道:“还需要多久?” 副将也有点兴奋,笑着道:“最多一刻钟。” “好。” 一直默默没开口的宣仪伯却突然开口大叫一声,满脸通红。 副将和原徽都惊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看着宣仪伯。 宣仪伯没有注意两个人的表情,压制不住激动的感情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好啊!青桑终于要并入梁国的版图之中了。” “将军,城破了。” 宣仪伯挥手大声道:“入城。” 梁国的大军如虎狼之势冲进了青桑的国都,百姓惊慌失措的四处奔波。 宣仪伯拉住缰绳,沉声呵道:“不许惊扰百姓。” “是。”副将拱手就去下令了。 穿过大街一路到青桑王宫,王宫大门紧闭,弓箭手严阵以待。 在射程之外,宣仪伯扬了扬手,军队整齐的停下。 “可要投降吗?” 禁军统领看了眼韩将军,韩将军镇定自若的指挥剩下的最后一支军队,闻言抬头沉沉的道:“青桑,只有站着死的将,没有跪着活的兵。” 宣仪伯没有多言,青桑的将军士兵确实是硬骨头,这一路下来他已经深有体会了。 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一句副将,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原徽盯着宫门跃跃欲试,扭头看着宣仪伯道:“现在攻城吗?” 现在围着王宫的士兵不算多,大多都去维持青桑国都的秩序了。 但是哪怕只有七八万人,黑压压的围着王宫,也足够让人恐惧。 宣仪伯眯着眼睛转头看了眼瑰丽的晚霞,沉声道:“再等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立马攻打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此时的青桑王宫的守卫会不顾一切悍不畏死,但是这样战战兢兢的等上一个时辰就不一样了。 宣仪伯淡定的骑在马上,丝毫不着急。 原徽也明白一些宣仪伯的想法,能少牺牲一个将士,就努力保证一个将士的性命。 他也可得慢慢等待,反正已经没有悬念了,等等能有什么呢! 夜色悄悄爬上枝头,夜风吹过士兵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寒意。 一门之隔的几万人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这座城已经死了。 “进攻。” …… …… 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少,如今留下的除了国君就只剩下妇女孩童。 贵妃握着国君的手,此刻她的内心无比的平静,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王上。” 总管太监带着人端来了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酒,这是有一个年轻些的女子抽泣起来,渐渐的抽泣越来越多。 她们有的在为自己的儿子哭,有的在为父亲哭,有的在为丈夫哭,但无一例外,她们也在为青桑哭。 这些酒意味着她们的亲人已经战死,意味着青桑彻底完了。 贵妃死死的捏着国君的手臂,低低的抽泣起来:“表哥……” 国君仿佛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搂着贵妃柔声细语的安抚了几句,然后笑着道:“终是到了这一日。” “爹爹。”一个少女哭出声,频频抹泪。 总管太监首先俯身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渐渐的殿内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他们在跪他们的王,也在跪青桑的先祖,跪这一片土地,跪别……青桑。 国君坐在椅子上,捏了捏拳,起身朝殿外的方向跪下,俯身叩首。 “孤,愧对先祖,愧对百姓。” 杀伐声越来越近,仿佛近在咫尺,国君缓缓起身,开口道:“拿酒来。” 总管太监抹了抹泪,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国君,贵妃和王后。 国君愧疚的看着王后,深深拱手行礼怅然道:“孤,对你不起。” 然后转头看着贵妃,眼睛里满是柔情:“孤,也对你不起。” 贵妃拦住国君,哽咽道:“表哥,阿孜不怪你。” 王后也微微拱手,轻咳一声掩嘴道:“王上,你我皆身不由己。” 国君垂下眼眸,微微颔首,双手捧着酒杯朝贵妃道:“阿孜,表哥没有给你一场婚礼,今日就补上一杯合卺酒如何?” “好。”贵妃点头。 “孤,敬阿孜。你我……来世做夫妻。” “生生不相离。” …… 宣仪伯什么都料到了,唯一没料到的是在梁国军队的压制下,青桑禁军还能反扑的如此厉害。 原徽喘着气,看了眼宣仪伯道:“青桑禁军,不可小觑。” “是啊!”宣仪伯深以为然,点头道:“不过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 如果再有这样一支军队,那也只能是他们梁国的。 青桑,今日就已经从历史上抹去了。 带着人浩浩荡荡到澄仙宫的时候,他们却没有再遇到任何一支阻拦的队伍。 宣仪伯皱眉,原徽却大大咧咧的带着人一马当先的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他的惊呼。 “将军!” 宣仪伯一愣,连忙翻身下马跑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满殿的尸体。 有几岁的幼儿,有豆蔻年华的少女,有风华正茂的女子,也有垂垂老矣的老妇,还有,紧紧抱着贵妃的青桑国君。 “都……厚葬了吧!”宣仪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似乎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原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等到苏殷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只是平静的“嗯”了一声,淡淡的看着原徽道:“厚葬了吧!” “遵命,老师。”原徽拱手行礼退下。 苏殷除了来的那一日,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青桑国君,但是他知道青桑国君是个好皇帝,一个仁慈开明的皇帝。 可惜,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宣仪伯没有走,他皱着眉头道:“王子不见了。” “都不见了?” 宣仪伯寇了寇桌面,缓缓地道:“只有五王子不见,应该是被送走了。” 苏殷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道:“不必管他,一个孩子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宣仪伯应了一声,然后开口问起了别的事:“青桑要怎么处理?” 苏殷对这个老丈人算极为恭敬,笑道:“小婿已经上书禀告陛下,随时会有命令下来,岳丈大人不必忧心这些。” 宣仪伯点点头没说话。 “岳丈可找到那个人了?” “……找到了。”宣仪伯回答的心不在焉,他不知道女婿为什么要找一个女子,他担心是不是对他的女儿多年不孕不满,要纳妾了。 苏殷没想那么多,听到岳丈的回答笑了笑道:“小婿去看看。” 宣仪伯紧紧的跟着苏殷,同时又唾弃自己的小心眼。 …… …… 自此后梁国统一中原,成为了中原唯一的霸主,并改名为梁朝,立梁朝第一位男后。 几年后苏殷如愿的做了丞相,被皇帝尊为相国,一生荣宠加身。 后世的史学家们评论这位梁朝鼎鼎有名的名臣,赞他为奇才,排在了名臣将相的第一位,受人敬仰。 在朝,为官清廉。 在家,夫妻和顺。 堪称历史上无一的典范。 不过一生无子也让人猜测不已,只是从不断出土的文献记载中得到了他爱重妻子的证据,关于怕受皇帝猜疑的论断消了下去。 后世也有人把突然出现的祁砚和青桑史上突然消失的凌宇联系在一起,但是终究只是少数人的猜测,没有任何资料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更多的还是讨论那位娶了男皇后的梁朝第一任皇帝。 许许多多的少女把目光放在那位男皇后身上,纷纷猜测这位男皇后跟皇帝的二三事,还有不少人发挥想象写成了同人,颇为火爆。 后来有人投了一大笔钱拍这一段历史,扮演男皇后的演员是个空有美貌没有演技的花瓶,被男皇后的粉丝花式diss。 电视剧出来收视率更是一路下滑,若不是扮演祁砚的小鲜肉及时出场,那个花瓶说不准已经被diss出圈儿了。 第一五六章瑶池 “我想完成一场完美的犯罪。” 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男孩子平静的说出这么一段话。 苏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现在的人类小孩儿都这么猛的吗? “你要我帮你完成?” 男孩子想了想,突然笑起来,隐约还可以看见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是哟!” 男孩儿摇摇头,伸出手指放在下唇,“我被人冤枉啦!你帮我把那个算计了我的混蛋找出来就行了。当然,帮我完成梦想就更好啦!” “你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哟!他太坏了。还有那个警官,明明不是我,还冤枉我,坐牢好无聊的。” 苏殷回顾了一下各种剧情的套路,猜测这个男孩儿应该是个小炮灰,前期推进主角感情的那种。 后期应该给主角添了不少堵,是主要反派之一。 苏殷眼里就带上了怜悯,开口道:“我帮你把那个人找出来弄死?” “好呀好呀!”男孩儿眯着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嗯。”苏殷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歪着身子道:“你的事儿……不着急吧?” “不着急呀!” “哦!那我先去办私事。” “好。” 男孩儿笑嘻嘻的应了,然后歪歪头问一旁看戏的4087:“我可以跟着去看吗?” 4087:“???”关我什么事? “这个……这个……不可以……吧?” 4087求助的看向苏殷,苏殷捂着嘴打哈欠,半点都没有接收4087的求救信号。 “不行吗?”男孩儿失望的垂下脑袋,不死心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4087:“真的不可以吗?” 4087:qaq! 4087害怕的退后,不敢跟男孩儿对视,这个可是个杀人魔诶! “你不要问我,我做不了主啦!” 男孩儿撇撇嘴,看向眯着眼睛打盹的苏殷:“哥哥~让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不好。” “……”这么绝情的吗? 男孩儿:“~&gt;_&lt;~” 苏殷冷漠的看着男孩儿表演,看完还轻蔑的“呵”一声。 一个杀人不眨眼天生的罪犯,居然妄想让他心软? 想啥呢? 男孩儿不是个轻易就放弃的人,见苏殷不为所动嘟了嘟嘴,撑着下巴盯着苏殷看。 苏殷起身,拖着长长的衣摆到门口,回头轻笑一声道:“拜拜哦!” 男孩儿气愤的拍了拍桌子,不高兴的瞪着那道艳丽的背影。 “苏殷大人。”时空局中央的业务部员工第二次看到来自九宸的苏殷大人,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苏殷微笑点头:“再帮我办理一次回九宸的业务吧!” “好的苏殷大人,请您稍等。” “嗯。” …… …… “父亲。” 苏辟林刚从妖王宫回来,听到修罗段言说父亲要回来,兴高采烈的跑到苏殷身边守着。 苏殷一醒他就注意到了,惊喜万分的喊了一声。 苏殷眨眨眼,刚刚从时空局中回来的他还有些恍惚。 “辟林?” 苏辟林甜甜的笑起来,眯着眼睛撒娇:“父亲,是辟林。父亲你终于回来啦,辟林好想你哦!” “嗯,父亲也想你。”苏殷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的灵魂果然还是支撑不住这具身体。 太破败了呀! 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不过也没关系,他其实活得够久的了。 苏辟林小心翼翼的觊了一眼苏殷,推了推仍然躺着不动的苏殷:“父亲。” “嗯。” 苏殷应了一声,睁开眼抬起手,苏辟林很有眼色的扶住,把苏殷扶起来。 “父亲您没事吧?” “没事。” 苏殷摇头,抬眼看到站在门口不知多久的修罗段言,缓缓露出一个笑。 “修罗。” 修罗段言快步走过来,握住苏殷的手。 “起来走走?”修罗段言提议。 苏殷眼睛眯着,点头道:“好。” 苏辟林眼巴巴的看着苏殷,苏殷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借着修罗段言的手臂起来。 “花开了吗?” 修罗段言知道苏殷问的是院子里的海棠,笑着道:“开了。” 苏殷恍惚的开口道:“怎么好像没有谢过?” 花开花谢,不是自然之理吗? 修罗段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笑着道:“现在才三月呢!” “是吗?”苏殷随口问了一句,没有在意。 苏辟林扶住苏殷另一边,调皮的做了个鬼脸逗苏殷开心:“父亲都睡糊涂啦!” 苏殷好笑的捏了捏苏辟林的脸:“敢说父亲糊涂,皮痒了?” 苏辟林笑嘻嘻的插过去:“没有啦,父亲最聪明了。” 苏殷也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缠,和修罗段言和儿子说笑着出去看海棠。 “真美。” 海棠层层叠叠的压在枝桠上,粉粉嫩嫩的宛如含羞带怯的少女。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狐狸里苏殷真的是个异类,大部分狐狸都喜欢桃花,再不济也是喜欢兰花,只有苏殷衷情于海棠。 桃花是最多情的花,为痴情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苏殷的兄长苏诲就极喜爱桃花,为桃花写了很多诗词。 苏殷的父亲喜欢兰花,说兰花“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非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但是苏殷都不喜欢,他独独爱海棠,独独爱红衣,独独……存活于世。 “阿殷。” 修罗叫了一声,苏殷扭过头看他,修罗段言比苏殷高半个头,垂眸看苏殷的时候仿佛有万千星辰在其中流淌。 苏殷定定的看着修罗段言的眼睛,微微叹息感叹:“修罗段言的眼睛,真好看。” “比海棠还好看吗?” 苏殷眼睛微眯,轻笑道:“嗯。比海棠好看。” 修罗段言愣住了,他其实没想从苏殷嘴里得到答案,但是苏殷出乎意料的给了他最意外的回答。 苏辟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撇撇嘴腿远了一些,把空间让给父亲和父王。 “阿殷……”修罗段言张张嘴,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殷却伸手捂住修罗段言的眼睛,声音轻轻浅浅的:“修罗,谢谢你。” 说几句话的功夫,苏殷脸色白了两分,站的太久了让他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修罗段言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 苏殷什么都看得见,他看得见修罗段言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看得见修罗段言用力导致泛白的手指,看得见修罗段言眼底藏不住的爱意。 轻笑一声,等修罗段言调整的差不多了放下手,笑意盈盈的眯着眼睛道:“和我去瑶池。” “好。” 修罗段言没有半点犹豫,半点劝阻都没有的应下了。 苏辟林在一旁看着父亲和父王,轻轻松了口气。 以前的时候他总觉得父亲和父王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隔着,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那一层屏障消失了。 父亲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跟小时候看见的父亲很像很像。 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和哥哥还很小,虽然天生就能化形,但是能力却没有几分。 那时候父亲刚刚失去了狐心,父王也还没有找到父亲,父亲孤身带着他和哥哥东躲西藏,生怕被道统的人找到。 那时候,他连哭都不敢哭。 也就是失去狐心之后,父亲彻底变了,不会为他和哥哥弹琴,不会轻声细语的哄他睡觉,不会给哥哥解释书里的意思。 父亲变得越来越冷漠疏离,冷漠的让他害怕担忧。 父亲变得疯狂,他回到妖族后疯狂攻击道统,导致自己的身体破败的越来越厉害。 他不在乎道统怎么样,甚至不在乎那个他名义上的血脉里流着的另一半归属怎么样,他只在乎父亲的身体。 后来道统终究是敌不过深渊和各族的压力流放了少主陆吾,可是父亲不死心,他一心要杀了陆吾为涂山上下报仇雪恨。 但是,陆吾消失了,父亲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妖王和父王联手抹消了他的踪迹。 他们不希望父亲找到陆吾。 也许哥哥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明知道父亲会生气的前提下放走了陆吾。 那时候父亲唯一剩下的信念就是复仇,如果没了这一层,父亲会怎么样呢? 会失去所有的支撑,会死,会消散。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所以他们把陆吾藏的严严实实,让父亲找不到,也让父亲不是去信念。 也许哥哥去道统也存了这几分意思在里面,但是他理解归理解,到底还是无法接受如同背叛一般的行为。 苏辟林才抬起头,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你来做什么?”苏辟林看了一眼被父王哄回去的父亲,冷着脸走到门口愣愣的看着门口的少年。 少年一愣,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苏辟林不耐烦了,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怎么,来看看父亲到底有没有被你气死的?” 少年猛的抬头,紧紧的捏着拳头咬着牙低声道:“辟林!” 苏辟林半点没有收敛,恶毒又刻薄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怎么,我说错了?为什么要违背父亲的意思,为什么离开我?” 如同质问一般的话回响在少年耳边,少年剧烈的呼吸着,痛苦的闭着眼睛:“辟林,够了,别说了。” “你……”苏辟林冷笑一声还不打算停下,还要开口却被赶来的修罗段言呵住。 “够了,辟林。” 修罗段言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苏辟林,转头道:“伏林,你跟我来。” 苏伏林抿着嘴看了一眼不服气的苏辟林,自嘲的一笑,跟在修罗段言身后往外面走。 “辟林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修罗段言走在路上,想了想还是低头对垂着脑袋的苏伏林道。 苏伏林抬起头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不会往心里去。” 他是我亲弟弟,我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 苏伏林扭头望了一眼海棠林尽头的房间门口,转头跟在修罗段言后面。 修罗段言跟这个继子也没什么话讲,伏林不像辟林,他有想法的很,也不太愿意跟着辟林叫他。 还有一点就是,苏伏林长的太像陆吾了,他看着有点…… 所以他和伏林的关系不像和辟林那么亲近,始终有些淡淡的。 “道统没有事吗?” 苏伏林摇摇头,开口解释道:“道统现在乖觉的很,不过……”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察觉到这个挺多,扭头疑惑的望着苏伏林。 “……瑶池那边……” 修罗段言明白了。 继上任瑶池圣子瑶昭化出现之后,陆吾也在瑶池出现了,不过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没有谁知道陆吾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陆吾和瑶昭化打什么主意。 瑶昭化原本在瑶池有极大的声望,他回来之后瑶池产生了一些动荡,不过都被瑶池仙主压下了。 瑶歌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冷眼看着瑶昭化一系列的手段。 看来陆吾的现身也引起了道统的动荡,修罗段言冷哼一声,看来该给道统一点教训了。 瑶池他们管不着,但是道统现在怎么说也是在苏家手里,还管不了他了? 修罗段言停住脚步,拧着眉道:“道统如今是忘了千年前的教训了?” 苏伏林低下头,请罪道:“道统这边,我会好好管束的。” 修罗段言点头,半晌后道:“查到道统有异心之人……杀鸡儆猴。” “是。”苏伏林应下,他骨子里仍旧是大妖,即便有几分怜悯心,对不识时务的人也没什么下不去手的。 “瑶池那边,我会和阿殷去看一眼。” “嗯。”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苏伏林抿抿嘴,看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道:“明日你再来,我会把辟林调出去。” “多谢修罗殿下。” 苏伏林拜下,恭恭敬敬的给修罗段言行了一个礼。 “不必。”修罗段言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无事你便去休息一会儿,你从道统过来也累了。” 苏伏林点头,拜别修罗段言,转身去了自己的院子。 修罗段言蹙着眉,原路返回。 第一五七章瑶歌 苏殷和修罗段言第二天就动身赶往瑶池,接待他们的是瑶歌。 “不是说瑶昭化回来了,怎么不让他来迎接本座?” 苏殷冷笑,看着随行的小仙。 小仙嗫嚅着不敢说话,求救的望向一旁的瑶歌。 瑶歌装作没看见,没有半点要开口解围的意思。 瑶昭化回来这段时间,他们不是闹腾的很嘛! “看来瑶池是看不起修罗族咯?” 小仙可不敢应下这话,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殿下赎罪,圣子……” “什么圣子?”苏殷打断他,冷冷的看着小仙嘲讽道:“你们的圣子不是瑶歌吗?” 小仙冷汗直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改口:“是是是,昭化上仙身体有恙,无法亲自迎接殿下,烦请殿下赎罪。” 小仙的姿态很低,但是苏殷并不准备轻易就放过这件事。 “把瑶昭化叫来。” “这……这……”小仙流的汗更多了,但是他一动也不敢动。 谁都知道瑶昭化和苏殷的恩怨,让着两个碰到一起,还不知道会不会血溅当场呢! “殿下……” “嗤!”苏殷嗤笑一声,轻蔑的开口道:“莫不是他瑶昭化不敢来吧?” 小仙看着苏殷咄咄逼人的样子,急的团团转,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看戏的瑶歌。 瑶歌看戏看够了,上前一步拱手道:“苏殷殿下。” 苏殷不赞同的看着瑶歌:“瑶歌。” 瑶歌摇摇头:“苏殷殿下先进去吧,在外面站着像什么样子,不知情的要说我瑶池不懂待客之道了。” 苏殷冷冷的哼了一声,给瑶歌这个面子:“既然圣子这么说,本座也不会不给面子。” “不过,”话音一转,苏殷冷冷的道:“最好叫瑶昭化赶紧来见本座,否则……” 修罗段言始终沉默的站在苏殷身侧,即便就这么站着,也给了小仙无形的压力。 修罗族的战斗力哪怕神族应付起来也够呛,何况是喜爱和平不擅长战斗的仙族。 小仙不敢再应付,连忙应道:“是。” 瑶歌这才笑起来,引着苏殷和修罗段言去了瑶池的主殿。 路上,苏殷拧着眉:“你就这么让瑶昭化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瑶歌无所谓的笑了笑,同样轻蔑的口吻:“瑶昭化动摇不了我,他现在的这些举动,跟跳梁小丑有何区别,何必在意他。” 瑶昭化还不配做他的对手,瑶池也不会允许一个被废掉的圣子重新执掌瑶池。 更何况还有修罗族、妖族和贵族时时刻刻盯着瑶昭化,瑶池更不会立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圣子。 所以瑶歌根本没有把瑶昭化放在眼里,确如他所说,瑶昭化现在的行为,就像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你心里有数就好。”苏殷没在这上面多纠缠,顺势提起另外一件事:“听说陆吾在瑶池现身了?” 说起这个,瑶歌点了点头,不确定的道:“其实我没有亲眼看见陆吾,但是……” 瑶歌顿了顿,低声道:“是一个小仙来禀告我说看见瑶昭化在天外天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而且那个人实力不一般。” “人类?” “是。” 苏殷眯着眼:“这么一看,确实像是陆吾。” 对于灵族来说,区分人族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因为灵族和人族的气息有很大的区别。 瑶歌却意外的摇摇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苏殷看着瑶歌:“怎么说?” “不像是陆吾的气息。”瑶歌认识陆吾的时间不算短,对于陆吾也算比较熟悉。 据说陆吾来那天,他并没有察觉到半点陆吾的气息,所以他对于那个人是陆吾的猜测不是那么肯定。 苏殷也摸不准,毕竟他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但是作为朋友他更加倾向于瑶歌的说辞。 修罗段言突然开口道:“我也觉得,应该不是陆吾。”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也不知道,或许能归结于直觉吧! 这不像是陆吾会做的事,虽然他很讨厌陆吾,但是陆吾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如果陆吾让瑶昭化回了瑶池,不太可能会去找瑶昭化。 所以他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情。 苏殷眉头皱起来,一直到瑶池主殿都没有松开,所以瑶池的几位长老看到苏殷的时候,都不太敢触苏殷霉头。 这位可是能集结各族大军砍人的,他们这种战斗力不怎么样的,还是不要触霉头了。 等了一会儿,瑶池一位长老开口了。 “苏殷殿下,您驾临瑶池,不知有何贵干?” 苏殷看了一眼说话的长老,淡淡的说道:“来见老朋友啊!” 那位长老脸色僵了一下:“不知是哪位老朋友?” “瑶昭化啊!”苏殷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位长老道:“不是让瑶昭化来见本座?他怎么没来?” 长老的脸色不太好看,诸位长老中他是瑶昭化最大的支持者,明知道瑶昭化过来估计讨不了好,她当然不愿意让瑶昭化过来受辱。 另一位长老见势不对,连忙开口道:“苏殷殿下稍等片刻,瑶昭化马上就来。” 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先开口的长老,给瑶歌使了个眼色。 瑶歌微微点头,失意小仙去见瑶昭化。 “诸位长老,本座也不是不讲理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何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苏殷殿下说的是,瑶池渡仙桥多亏了妖族,否则怕是修不好,多谢了。” 苏殷这时候显得好说话的很,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道:“渡仙桥一事归根究底还是怪莫非,所以妖族自然义不容辞,长老折煞了。” 莫非虽然去了时空局躲着,但是去之前还是被妖族的长老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所以他可没讨到什么好。 正说话间瑶昭化在小仙的带领下进来了。 苏殷看到他没什么好脸色。 瑶昭化微微俯身:“见过修罗王,苏殷殿下,见过诸位长老。” 苏殷轻笑:“瑶池还有这般不识礼数的?怎么不见过圣子?” 瑶歌束手坐在苏殷下首,听到这话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瑶昭化。 第一五八章瑶昭化的心思 瑶昭化这一生非常顺遂,基本上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 出声那日彩云追月,仙乐飘飘,瑶池所有的大小仙都把目光放在这个一出生的天赋异禀的孩子身上,寄托了极大的期望。 当然了,瑶昭化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从小就显示了自己独特的天赋,轻而易举的被选举为瑶池圣子,瑶池上下对他都极为尊敬,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仙都以为他会成为瑶池下一任仙主。 可是以为终究是以为,瑶昭化最终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瑶昭化爱上了一个人类,尽管这个人类是道统的少主,他们依然不高兴。 瑶池的圣子就该是纯洁无瑕的,怎么能产生情感? 情感这个东西,会让他失去理智,做事会有失偏颇,这是瑶池圣子不该有的。 后来果然证实他们的猜测没有错,因为陆吾,瑶昭化变得越来越不像瑶池的圣子。 本来目下无尘的瑶昭化仿佛着了魔一样追逐陆吾,任谁劝也不听。 瑶池的圣子,长相自然上佳,哪怕是魔族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圣子,因为吃醋,竟然谋划了一场灭了涂山氏的计划。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他成功了,但是他没有想到陆吾会把他找的借口那么当真,真的为他取来了苏殷的狐心,却没有杀了苏殷。 得知这一切的他明白,其他几族反应过来他就完了,于是他让陆吾杀了苏殷,但是陆吾犹豫了。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句古老的话,没有谁能从九尾狐的柔情里逃脱,陆吾显然也不例外。 后来苏殷被修罗族的王找到,他一咬牙撺掇着陆吾逃往极西之地。 瑶池的诸位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优秀的继承人,会给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虽然瑶池不知道这件事儿,但是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圣子谋划的整个计划。 所以瑶池面对苏殷的时候,总是心虚,更何况是现在,瑶昭化突然又回到瑶池的时候。 什么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此刻苏殷和瑶昭化面对面就真的是仇人见面了。 瑶昭化不愧谪仙之名,长相是没得说,虽说不是苏殷那样的艳丽的美,但是一看到他就让人想到飘飘欲仙这个词。 瑶歌咬牙,朝瑶歌行礼道:“见过圣子。” 当年都是别人向他行礼问好,他何时向谁行礼过。 苏殷,果真是他的仇人。 苏殷单手撑着下巴揭过这一茬,轻笑道:“上仙容貌,更胜当年。” 瑶昭化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跟苏殷动手,他当年在被瑶池除名后伤了脸,虽然陆吾没说什么,但是他一直都很在意,结果苏殷今日明晃晃的揭他伤疤? “苏殷殿下,慎言。”最终他也没动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殷可不是什么懂得见好就收的,他一向喜欢把对方逼到死路上。 “哦?”苏殷做作的捂着嘴,似乎才注意到瑶昭化脸上的伤口一样,一脸懊恼的道:“哎呀,本座没有注意到呢,真是抱歉,昭化上仙。” 看他脸上那表情,哪有半点抱歉的样子。 瑶昭化死死的握着拳头,面上云淡风轻:“不妨事。” “昭化上仙不怪罪本座就好,本座惶恐的很。” 苏殷笑意盈盈的,眼神却几乎要把瑶昭化冻在原地。 瑶歌接到长老的眼神,淡淡的开口道:“苏殷殿下,天外天的海棠仙子最近得了好东西,海棠林花开的极美,殿下不若去瞧瞧。” 苏殷瞥了瑶昭化一眼,觉得实在没意思,顺势点头应道:“如此,便去瞧瞧吧!” 修罗段言放下茶杯,把苏殷扶起来,朝长老们点点头:“告辞。” 苏殷没有打招呼,十分不客气的走了。 路过瑶昭化身侧,苏殷转头看着瑶昭化,眯着眼睛笑道:“陆吾最好永远躲着别出来,否则本座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冷冷的甩下一句,苏殷高傲的从瑶昭化身侧出去。 瑶昭化眼神一凛,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殷的背影。 陆吾…… 苏殷离开后,大殿恢复了平静,大长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瑶昭化。 “昭儿,跪下!”大长老冷冷的看着瑶昭化,瞥了一眼要开口求情的三长老,长老不甘心的闭上嘴。 瑶昭化顿了顿,还是跪了下去。 “你这个祸害,回来做什么?” 大长老气的不轻,抬起拐杖就要砸下去,三长老顾不得什么了,跑过去护住瑶昭化。 “大长老,昭儿还小,他……他是被陆吾欺骗了。” “不是,陆吾没有骗我。”瑶昭化嘴硬的反驳,尽管陆吾算抛弃了他,但是他还是不想让三长老污蔑陆吾。 三长老指着瑶昭化,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你这个孽障,胡说八道什么?” 瑶昭化一脸不服气,做着无声的反抗。 …… …… 瑶池的海棠开在仙境尽头,海棠林中住着一位海棠仙子,她开心时海棠开的特别艳,不开心时海棠凋零残败。 苏殷很喜欢去看海棠,不过海棠仙子脾气不好,常常都不开心,但是她倒是很喜欢苏殷。 “小狐狸,你又来啦!”海棠仙子是个跳脱的仙子,此时她正坐在最大的一颗海棠树上晃着脚。 苏殷抬起头,眯着眼睛笑道:“仙子想我了没有呀?” 海棠仙子嘟着嘴:“小狐狸有一千年没有来了,这里好无聊哦!” “今日的海棠花真美。” “是呀,我最近得了大宝贝哦,小狐狸要不要看?” “什么大宝贝?” 海棠仙子跳下树,神神秘秘的嘘了一声,拉着苏殷去了她的小屋子。 修罗段言站在原地,目送苏殷和海棠仙子离开。 瑶歌站在修罗段言旁边,等苏殷和海棠仙子走后扭头问修罗段言:“殿下为了苏殷殿下,也太煞费苦心了。” “不只是我,还有深渊之主。” 瑶歌一愣,突然笑起来:“是啊,还有那位。” 瑶池仙界何尝不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苏殷,无论是处于朋友,还是出于瑶池圣子的角度,他都希望苏殷能回到从前。 “小狐狸,快进来。”海棠仙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朝门口站着的苏殷招了招手。 苏殷依言进来了,抄着手笑眯眯的问道:“这是什么?” 海棠仙子眨了眨眼睛,扯着苏殷的袖子低声道:“是个大宝贝哦,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小狐狸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不告诉别人。”苏殷不在意的满口应下。 海棠仙子凑近苏殷,神经兮兮的看了眼外面,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苏殷脸色的笑意僵住了,慢慢的落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盒子里玉石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嗓子沙哑的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海棠仙子手指点了点嘴唇,想了想开口道:“……唔,哎呀,忘记啦!我只记得好像是从哪里抢来的。” 苏殷也没想从海棠仙子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海棠仙子道:“仙子,我能用千里香跟您交换吗?” 海棠仙子立马抱起盒子,一脸警惕的望着苏殷:“不行不行,我好喜欢这个的。” “那仙子不喜欢千里香吗?”苏殷没有气馁,继续笑眯眯的道。 海棠仙子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苏殷,挣扎了一下:“……喜……喜欢,可是我也好喜欢这个。” 苏殷叹了口气:“可是这个东西对仙子来说毫无用处呀,千里香就不一样了,仙子可以用它来熏最喜欢的罗裙哦!” 海棠仙子向往了一下千里香味道的罗裙,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可是……” “唉,既然仙子不喜欢千里香,那我只能送给魔族的公主啦!”苏殷故作遗憾的摊摊手,转身就要出去。 海棠仙子急了,连忙拉住苏殷急切的道:“小狐狸小狐狸,别走呀!我跟你换好啦!” 苏殷意料之中的转过身,伸出手道:“那给我吧!” 海棠仙子不舍的把盒子放在苏殷手里,嘴角下撇,一看就不高兴。 苏殷把盒子收进空间,笑的得意洋洋,海棠仙子气的跺跺脚,扭头佯装生气。 苏殷得了便宜还卖乖,凑过去撩拨海棠仙子:“仙子是不是不想交换啦?不想交换的话,我也可以还给你的嘛!” 海棠仙子瞪了一眼苏殷,一个转身化为海棠花不见了。 苏殷接住了一片花瓣,轻轻的捏在手心里。 …… …… “阿殷。”修罗段言忍不住过去堵住了苏殷,离开了天外天的苏殷卸下了面具透露出疲惫来。 “果然还是有点勉强。”苏殷咧嘴笑了笑,修罗段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后面的瑶歌皱起眉头,苏殷的灵魂已经破败到这个境地了吗? 他想到了深渊之主的谋划,虽然知道那位的能力还是忍不住忧虑起来,不知道苏殷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看来,要加快脚步了啊! 同样这样感觉的还有修罗段言,他干脆一把将苏殷抱起来,紧紧皱起眉头。 苏殷勾着修罗段言的脖子,眯着眼睛笑道:“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啊!” 修罗段言不理苏殷,苏殷反而来劲了,戳了戳修罗段言的胸膛,眨着勾人的眼睛粲然一笑道:“不要这个亚子嘛!” 修罗段言简直要受不了苏殷这个小妖精,叹了口气道:“你呀,就不能不那么好吗?” 苏殷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修罗段言。 修罗说什么呢,他一点都不好啊! 在后面的瑶歌已经被狗粮塞到撑了,忍不住吐槽道:“你俩能不能别那么骚?” 苏殷扒着修罗段言的肩膀,吐了吐舌头回了一句:“谁叫你没有伴侣来着?” 瑶歌……瑶歌自闭了,他觉得苏殷这是赤裸裸的对他人格的侮辱。 “苏殷!” 他气冲冲就要追上苏殷理论,苏殷拍了拍修罗段言的手臂催促:“快点快点,不要被瑶歌追上了。” 修罗段言也由着他闹腾,抱着苏殷身轻如燕一下子就拉开了和瑶歌的距离。 瑶歌追的气喘吁吁,等他追上的时候苏殷已经笑眯眯的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了。 “你……”瑶歌指着苏殷,调整了一下呼吸:“有本事别叫修罗帮忙。” “略略略……”苏殷不接受瑶歌的挑衅,挑了挑眉道:“为啥不叫,这是我对象,名正言顺懂不懂?” 瑶歌:“……” 瑶歌头一次知道什么叫不要脸,苏殷不要脸的程度让他这个瑶池圣子都震惊了。 “要不要脸了你?” 苏殷一点都不懂德收敛,一言不合就虐狗:“谁叫我有这么棒的对象,你没有呢?” 瑶歌看着苏殷一脸怜悯的看着他,气的脸都绿了。 气咻咻的抱着手扭过头不理苏殷了。 “喂!”苏殷叫了瑶歌一声,“我回去啦!” 瑶歌转过头,略一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回时空局去吧,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苏殷笑意盈盈的点头道:“好。” 苏殷和修罗段言来瑶池本来是为了查了查陆吾那件事,但是苏殷从海棠仙子那里得到了一个东西后就打算回去了。 有了这个东西,他已经知道这件事里面藏的猫腻了。 陆吾根本没来过瑶池。 说在天外天见过陆吾,这里面怕是有瑶昭化的手笔。 也许,这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也说不定。 瑶昭化……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一出戏,他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在里面? 苏殷跟瑶歌道了别,半点没有想要去跟瑶池诸位长老打招呼的意思,修罗段言也义他,催着回妖族。 临走前,苏殷忍不住看了眼天外天唯一色彩绚丽的海棠林,眯着眼睛跟修罗段言道:“记得把千里香送来给海棠仙子。” “好。” 车架离开了瑶池,远远的只能看到青鸾美丽至极的尾羽。 瑶歌回头,大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神色复杂。 “歌儿,瑶池日后靠你了。” 瑶歌一愣,微微弯腰行礼道:“是,瑶歌不敢辜负长老厚爱。” 第一五八章冰髓 苏伏林低眉顺眼站在入口等父亲和修罗王,苏辟林也在。 不过等待的过程算不得多愉快,苏辟林依然时不时就要刺苏伏林一下,苏伏林也不反驳,只是定定的站着不说话。 “喂!你哑巴啦,能不能回应一下我?” 苏伏林抬眼望着苏辟林,笑了笑道:“不是让我不要说话吗?” 分明是他自己叫他不要说话的,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我叫你不说你就不说,我叫你……”苏辟林猛地停住,狠狠的呸了一声瞪着苏伏林。 苏伏林努力控制住要扬起的嘴角,扭过头不让苏辟林看见。 他弟弟,是个又单纯又可爱的小狐狸呀! 远远的看见苏殷和修罗段言的车架过来,苏伏林迎上去,毕恭毕敬的请父亲下车。 苏辟林却没那么多臭规矩,蹦蹦跳跳的凑上去,苏殷也宠他,捏了捏小儿子的脸颊嘴里说着责怪的话:“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压不住属下。” “才不会,”苏辟林仰起脸,骄傲的道:“我比他们都厉害,谁敢不听话?” “是,辟林罪厉害。” 修罗段言也在旁边夸了夸苏辟林,不过也没有忽视苏伏林,开口道:“伏林站久了吧?” “没有,伏林不过等了一会儿。” 苏殷偏头看了一眼苏伏林,眼神暗了暗,让辟林扶住自己往里面走。 “父亲,您又要回去了吗?” 苏辟林小声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待在一起超过一天了。 虽然按照时间来算,他已经一千多岁,但是灵族的年龄不是这样算的,按照灵族的大致算法,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苏殷拍了拍苏辟林的肩膀,眯着眼睛笑道:“辟林不舍得父亲?” “……嗯。”苏辟林低下脑袋,半晌才嗯了一声。 苏殷想了想,沉吟道:“那……父亲便多留一日。” 苏辟林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自然,父亲说话算话。”苏殷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 回到中满海棠树的院子,苏殷打开盒子。 苏辟林坐在一旁,撑着脑袋好奇凑近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道:“这是什么,好凉啊!” 丝丝凉气不断的从盒子里冒出来,里面如同玉一样的东西表面已经布满了浓雾。 “这个啊,是冰髓。”苏殷好整以暇的抱着手,看着冰髓冷笑不已。 冰髓,是人族至宝,哦,或者说是道统至宝,凡道统所属,拼了性命都要守护冰髓。 陆吾并不是那个意外,他对道统的忠诚度比想象的要高的多。 而且道统的人对冰髓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只要到了周围都能感受到冰髓的存在,并且不顾一切的抢夺到自己手里。 所以陆吾不可能去了天外天还不把东西拿走,海棠仙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从陆吾手里抢走冰髓。 冰髓的来历确实可疑,但是陆吾出现在瑶池的嫌疑却解除了。 那么瑶昭化演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呢? 苏殷百思不得其解。 “冰髓?”苏辟林看着不起眼的东西陷入了沉思,他当然也知道冰髓的故事,同样知道冰髓和道统的关系,只是他一开始还以为冰髓是多好看的宝贝呢,结果竟然如此其貌不扬。 苏辟林嫌弃的撇撇嘴,抬起头问苏殷:“冰髓怎么会出现在瑶池的天外天呢?” 冰髓不是道统的东西吗,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天外天,难道是他个把冰髓送给海棠仙子了? 苏殷敲了敲胡思乱想的小儿子的脑袋:“你这小脑瓜都想什么呢?虽然道统没有公布,但是各族能做主的差不多都知道,道统的冰髓早在天谴之战中消失了。” “人家又不知道嘛!”苏辟林委屈巴巴的抹了抹脑袋,撇着嘴道:“那它怎么又突然出来了?” 苏殷没说话,他有一个猜测,但是这时候却不好告诉儿子。 “行了,瞎打听什么,赶紧做课业去。”苏殷瞪了眼小儿子,转过头研究冰髓。 苏辟林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幽怨的瞅了眼父亲,见父亲不为所动这才转身出去。 临出门前重重的“哼!”了一声。 苏殷撩了撩眼皮,没搭理苏辟林的小脾气。 “阿殷。” 没过一会儿修罗段言进来,不在意的瞥了眼冰髓,开口道:“伏林在外面。” 苏殷闻言手一顿,抬眼漫不经心的道:“在外面做什么,让他进来啊!” 修罗段言仔细看了一下苏殷的脸色,除了有一点苍白之外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才点头道:“我去叫他。” 修罗段言走后苏殷把冰髓拉到面前放着,让它肆意发散冷气。 冰髓虽然是至阴之物平常不能放在身边太久,但是对蕴养灵魂却有极大的帮助,对苏殷这种灵魂不稳的灵族帮助更大。 苏殷想来想去总是觉得,这东西像是谁故意给他的一样。 苏殷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悄悄进门的苏伏林。 苏伏林束手站在苏殷面前,虽说上次父亲回来给了他一个好脸,但是他在面对父亲的时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总是不敢抬头。 “父亲。” 苏殷抬眼,没好气的开口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 “不是。”连忙摇摇头,苏伏林靠近了一点苏殷。 “父亲,那是冰髓?”苏伏林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苏殷挑了挑眉:“你不是感应到冰髓的召唤了?” 冰髓的召唤就像丝线,一丝丝一缕缕缠绕着苏伏林,就像有只小猫挠你的心口,酥酥麻麻的叫人恨不得伸手挠一下。 若非苏伏林心性极好,说不定已经朝着冰髓伸手了。 踌躇了片刻,苏殷先不耐烦了,抬起头道:“坐着说话,还要我这个做父亲的抬着头跟你讲话?” 这个儿子,既不像他,也不是很像陆吾,总之烦得很。 苏伏林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连忙正襟危坐。 “你不在道统好好呆着,来妖族干什么?” “听闻父亲要回来……”苏伏林看了眼父亲,接着道:“儿子……” “婆婆妈妈的,要说就说。” 苏伏林红着脸一咬牙一跺脚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儿子……儿子想念父亲。” 良久,苏殷偏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张了张嘴道:“既然想念父亲,就多回来。” 顿了顿,苏殷开口赶人:“没事就出去玩儿吧,父亲累了,想休息。” 苏伏林点头,起身行礼告退:“儿子告退。” 清风拂过轻纱,扬起来的瞬间像极了苏殷小时候养的小花妖跳舞的样子。 只是后来,小花妖也湮灭在了涂山。 屋子里冷气环绕,若是修为低一些的灵族待在里面估计用不了一会儿就要冷的打颤,但是苏殷却没什么感觉。 修罗段言看苏伏林走远了,才转身进屋。 “说什么了?” 苏殷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道:“我俩能说什么,反反复复不就那么几句。” 修罗段言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明日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妖王?” 毕竟是长辈,回来一趟怎么说也要去见个礼才对。 苏殷想了想却拒绝了:“叔叔和师傅新婚燕尔的,我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我答应了辟林明日陪他的。” “也好。”修罗段言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起身道:“不是说要休息吗,我抱你?” 苏殷抓着茶杯丢向修罗段言,瞪着眼睛道:“修罗段言你什么品格,偷听?” “什么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修罗段言侧身避开茶杯,凑近苏殷就要把他抱起来。 “不要!”苏殷一下蹦起来跳开老远。 “阿殷……” 苏殷才不会被修罗段言的小手段骗到,坚决的拒绝了修罗段言的怀抱。 …… …… 时间一到就逃回时空局的苏殷松了口气,把一脸懵逼的4087抱起来揉搓了一下。 “哎呀,还是你好呀!” 4087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知道自家宿主大人心情不错就是了。 “宿主大人,傅大人来找过你哦!不过你不在,4087帮你解释啦!” 苏殷点头,看了眼房间的摆设决定换一种风格。 “4087。” “在!” “打开商城。” “好的。” 苏殷看了看,指定了其中一款黑红色为主调的暗黑风格,心情颇好的道:“换这个。” “好嘞!”4087对它家宿主大人一向言听计从,别说换风格这种不费积分的小事,就算费积分也没事儿,它家宿主好富有的说。 4087喜滋滋的,苏殷摸着下巴看它,突然开口道:“要升级吗?” 4087一愣,反应过来却坚定的拒绝道:“不要不要。” “为什么?” 4087严肃的道:“0001最近积分跌的厉害,我要在它后面,不能再升级啦!” 苏殷觉得好笑,揉了揉4087。 4087曾经说过,0001是它的偶像,它不想超过偶像,想要一直做第二。 “好吧!”苏殷点头,起身道:“我们去找傅恩吧!” “好。” 4087晃晃悠悠的飘起来,跟在苏殷后面。 “喂!你到底会不会破案啊!”傅恩不敢相信,那个本来说教他怎么破案的人,居然解说了几百种作案方法。 好嘛,这破案没学会,怎么天衣无缝的作案倒是学了一堆。 他面前的男孩儿却一脸腼腆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道:“哎呀,要破案得先了解罪犯的心理嘛!” 傅恩不想再听他忽悠,气急败坏的道:“我信了你的邪!” 一旁乐呵呵听着的莫非凑上来,看了看快跳脚的傅恩,为男孩儿献上了崇高的敬意。 能把傅恩气成这样儿的,古往今来头一个啊! 我是没这本事,一向都是傅恩站上风,小狐狸倒是有这个本事,可是人家根本不乐意玩这些。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苏殷就带着4087款款而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里是s级任务者的专属空间,苏殷平常不怎么来,但是他知道傅恩几个喜欢往这个跑。 “没。”傅恩点了杯酒推到苏殷面前,问起了苏殷突然回九宸的事:“话说你怎么突然回去了?” 苏殷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于是放在自己面前。 “这个啊,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 苏殷翻了个白眼:“管你什么事儿,别瞎掺和。” 傅恩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过了一会儿又不觉得尴尬凑过来:“我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有好事儿?” 苏殷不乐意搭理他,转头看了眼咧着嘴笑的开心的男孩儿,道:“他怎么在这儿?” 莫非挤开傅恩回答:“主脑好像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他暂时在这儿,等你完成任务了他会被安排到别的部门儿。” “哦!”苏殷喝了最后一口酒,不感兴趣的随意点头。 男孩儿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道:“主脑答应我和你一起去了哦!” “噗!”苏殷咳了几声,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你说啥?” 男孩儿撑着下巴笑嘻嘻的再次说了一遍:“我说主脑答应我和你一起去任务世界啦!” “主脑短板烧了?”这是苏殷的第一反应。 原住民除了自己的身体不能投到别的原住民身体里的呀,主脑怎么还答应这么脑残的是? “不是呀!”男孩儿睁大眼睛,满脸的无辜天真。 苏殷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几个意思?” 男孩儿看了眼状况外的傅恩,点了点下巴道:“一体双魂呀!” 苏殷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喃喃自语:“看来主脑的系统确实出问题了。”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不对,这是一个正常的系统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还靠不靠谱了? 男孩儿眨着无害的大眼睛伸出手,一歪头笑道:“以后多多关照啦!” 苏殷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少来。” 男孩儿也不生气,继续笑嘻嘻的道:“哥哥这样会伤人家的心啦!” 苏殷认真的打量男孩儿,突然严肃认真的开口道:“你脑子没问题吧?” 男孩儿难得的懵了一下,嘟着嘴不高兴的道:“人家很聪明的。” “呵呵!” 苏殷想到要跟他相处很久就头疼。 第一六零章天才罪犯(1) “这种人就该死无全尸。” “这种人渣为什么判刑那么轻?” “人渣就该去死!” “这种渣渣不配活着!” 判决下来后一时间群情激奋,陪审团纷纷对被告席的犯人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撕了他。 原告律师脸色更是难看,他本来有把握让罪犯判无期的。 对方律师朝他得意的笑了笑,让原告律师脸色更沉。 钟骠丝毫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悔过,得意洋洋的冲观众席一笑,被警官毫不客气的带下去了。 “老实点!” 警官恨恨的推了下不安分的钟骠,不耐烦的把人带下去了。 两天之后钟骠很快被压往着名的底比亚监狱,和他一道的还有二十几个犯人,有男有女。 经过长长的路途,穿过一道又一道大门,经过一次次细致的检查,底比亚的牢房映入眼帘。 “这就是底比亚监狱?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犯人中有一个少女,灵动的小眼珠骨碌碌的转,打量着底比亚监狱。 钟骠在车上就注意到这个少女了,凶残的狱警们对待少女的态度异常谨慎,在车上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女。 狱警们没有像呵斥其他犯人一样呵斥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少女就目不转睛的带着往里面走。 少女不高兴的嘟着嘴。 “男狱女狱从这里分开,活动范围也有规定,不许接触。” 面前分成两条路,狱警指着左右两条路,让女狱警带着女犯离开。 少女突然急了,拉住领头的狱警:“不要嘛,人家要去男狱啦!” 被瞩目的少女依然拉着狱警的衣袖,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狱警。 普通人大概就要心软随了她的意,但是深知少女凶残程度的狱警却吸了一口气把少女隔开,冷着脸道:“不可以。” “嘤嘤嘤,不要嘛!求求你啦警察叔叔。” 那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可怜兮兮看着人的样子让少女看起来人畜无害。 最后少女还是被无情的带到了女狱那边,钟骠分明看见那个狱警松了口气,他心想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狱警把人全部送进去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艾玛,这差事真不好做。 别看就是个女孩子,那可是世界闻名的杀手银狐,这一路他是提心吊胆,生怕她突然暴起把车给掀了。 至于要住男狱,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就不说女孩子不能去男狱吧,就算能,他也不能让。 男狱已经关了一个疯子了,他难道还傻傻的把另一个疯子送过去让他俩祸祸底比亚? 这俩小疯子还是分开比较好,凑一堆杀伤力太大了。 狱警想起男狱那个意外抓到的疯子就头疼。 “老张啊,搞定了吧?”h市市长守在外面,看见狱警连忙凑过去,神经兮兮的往狱警身后张望。 狱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着就稳重。 市长羡慕的看了一眼淡定的狱警,搓搓手道:“既然没我事儿了,那我走了啊!” 说完迫不及待的拉着秘书就跑了,狱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知道属下跑过来请示银狐的安置问题。 “老大,银狐不住原先安排好的屋子。” 狱警抹了把脸,叹了口气道:“走,去看看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 “嘤嘤嘤,姐姐,人家不要住这里嘛!这里好脏哦!” 少女眼巴巴的看着女狱警,撒娇卖萌的本事让人汗颜。 女狱警看了眼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来哪里脏的牢房,为难的看着因为不放心跟过来的男狱警。 男狱警踌躇了一下,想起上头说的尽量满足少女的要求,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就行,于是快步跑出去找老大拿主意。 少女开心的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女狱警。 女狱警瞥了一眼比屋子里要脏的多的地面,警惕的站直了身子,不自在的动了动僵硬的手臂问道:“你干嘛?” 少女笑嘻嘻的看了看四周,可能是觉得站着太累了,直接席地而坐撑着脑袋道:“姐姐你多大了?” 这时候怎么不嫌脏了? 女狱警退后了一步,站的笔直,想了想道:“二十八。” “28呀!”少女笑了笑道:“姐姐一点也不像二十八,真好看。” 这个世界上谁不爱听好听话,哪怕这句话是从一个让人害怕的犯人说出口的,效果也没有什么差别。 女狱警难得的露出一个笑,但是还是没有跟少女多说什么,一心等着能做主的过来。 少女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得到回答,泄气的坐在地上无聊的都快扣水泥了。 终于押送少女的狱警过来了,冷着一张脸道:“你想住哪儿,随便选一个。” 少女眼睛一亮,狱警冷笑一声道:“只能是在女狱选。” “叔叔也太为难人家啦!”少女撅着嘴,用眼神控诉狱警的无情。 狱警扶额,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就不能安分点吗? 自己来自首投案,到地儿了又不安分,还能不能愉快的蹲监狱了? “不是,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呀?” 狱警真的要给这个小作精跪了,投案自首之后就没消停过,路上倒是挺安静的,可在这之前他已经被折磨的心力憔悴了。 虽然他是很像把她捉拿归案,可是就算捉不到他也不勉强,他可没有必须用法律伸张正义的想法。 人家弄死的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混蛋,他也恨的牙痒痒,只是他毕竟是人民的公仆嘛,除了在他们作案之后暗地里高兴一下,还能干啥? 所以,他对捉拿她不是太感兴趣。 狱警把目光放到了少女身上,浓浓的绝望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 少女委屈的对对手指头:“人家想去男狱啦!” “不行!” 少女更委屈了,瞪着眼睛吼道:“不行就不行嘛!你吼什么呀,吓到人家了。” 狱警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放低声音无奈的道:“随便选一个好不好?” 少女:“嘤嘤嘤!” 狱警额头的筋一凸一凸的跳,按了按额头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来:“选一个吧!” 少女见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不情不愿的随手指了个牢房道:“那就这个吧!” 牢房里本来的中年女人瑟瑟发抖,不,她不要和这个一看就有背景的女人一起住。 狱警看了一眼,淡漠的应了。 牢房里的女人:“……”拜托,就不能问问我的意见吗? 就算是犯人也是拥有人权的好吗? 而且她刑期已经快结束了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了这一个月吗,这个女人一看就不好惹呀! 中年女人被忽略的很彻底,少女爬起来拍拍裤子,欢欢喜喜的进去了。 狱警忍不住转头对女狱警道:“看着她点,不要让她欺负别人了。” “yes,sir”女狱警一脸严肃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狱警摇摇头,心疼的拍了拍一无所知的女狱警。 无知是福啊! 女狱警一脸茫然的看着长官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 另一边的钟骠跟着大部队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监狱长等在这里。 “各位既然来了底比亚监狱,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在下不介意教你们重新做人。” 监狱长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然后摊开书读起了监狱的规章制度。 犯人们在到达这里之前已经经受了一系列的下马威,到了监狱长面前乖的像小绵羊一样。 监狱长瞥了一眼低着脑袋乖乖听训的犯人们,得意的勾起嘴角。 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回进来的那位,他还真没有在哪里失手过。 监狱长想了想每天到他面前晃悠一圈的那位打了个哆嗦,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用更慢的语速读规矩。 读完了,监狱长把书合上,清了清嗓子冷声道:“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犯人们立马站好,大声的回了一句。 “嗯。”监狱长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既然都听清楚了,那么在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谁犯了……”看了一圈绷紧神经的犯人,慢悠悠的道:“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狱警吩咐道:“把他们都带下去。” 狱警依言将人带下去安置好,回来复命时却发现监狱长正抬着头看上面的一个犯人。 而且,很紧张的样子。 狱警抬头望了一眼,长的挺好看的一小伙儿,看着不大吧! 不对,现在可不是休息时间,这个犯人是怎么出来的? 等等……我x,这不是那个小疯子吗,他又干啥呢? “监……监狱长?” 狱警吞了吞口水,浑身紧绷的看向监狱长。 监狱长吐出一口气,泄气的仰着脑袋道:“暗狼,你在上面干什么?” 这家伙也是世界着名的连环杀人犯,代号暗狼,短短一年时间连杀数十人,虽然他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按照法律制度来讲,依旧是要判刑的,死刑立即执行那种。 不过可能是上头不愿意让他死吧,有点轻拿轻放的意思,判了个六十年的有期,然后顺手就把人扔到底比亚监狱蹲着了。 监狱长心说,你们倒是顺手了,可是底比亚根本管不住这小疯子呀! 上面趴在栏杆上的少年眯着眼睛挥手打了个招呼:“看戏呀!再说,来了新朋友,我总要来看个脸熟嘛!” “哦!”监狱长冷淡的应了一声,憋屈道:“现在看完了,是不是该回自己的牢房呆着了?” 少年撑着下巴想了想,决定不为难监狱长了,他要做个听话的乖宝宝。 “好吧,监狱长大人,那我回去睡觉咯!” 监狱长冷漠的“哦”了一声,半点也不感动。 他一点都感动不起来,想想他曾经浓密的头发,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好吗? 这都是谁害的,还不是这个小疯子! 监狱长恨恨的咬了咬牙,带着人出去了。 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间,伸了个懒腰瞬间变得睡眼惺忪。 “好困哦!” 虽然这么说,但是少年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走到自己的专属小桌子旁坐下,百无聊赖的转了转白瓷杯。 “喂!小疯子,你的同伴是今天进来吧?” 少年的眼神一下子改变了,连说话的语气也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人在对话。 “对呀对呀!哥哥要不要去看看她啦?” 少年身形一顿,冷着脸道:“不去。” 两个人就是一同进入小世界的苏殷和任务发布者林默。 他们其实已经来了不少日子了,但是林默显然对出去这件事不太感兴趣,一直乖乖的待在底比亚监狱里。 ……其实也算不上乖乖的,反正现在底比亚监狱的犯人和狱警看到他都是绕着走的。 林默要呆在这儿,苏殷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要做,所以就随着林默的意思了。 “好吧!”林默不觉得有多失望,虽然他和银狐是搭档,但是说真的,他们是生死相交的好友没错,但是即便几个月不联系也是正常的,还真就不急。 “那明天早起吗?” 上个话题结束了,林默又兴致勃勃的开启了下一个让苏殷头疼的话题。 “不起。” “为什么呀?我想吃早餐诶!” 林默对传说中底比亚监狱的独特早餐早就垂涎已久了,可是从进来开始他就没有去过一次。 你说他上辈子去过? 早就忘记什么味道了好吗? 苏殷皱了皱眉:“起不来。” 林默开启了话唠模式:“起不来我叫你呀!而且早上那么吵,怎么吵不醒你呀!你也太懒了吧,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早上不知东西容易胖哦,而且还容易得三高。三高你知道吧,很可怕的啦!再说了,你每次起那么晚,每天都要缺失好多乐趣呀,你看监狱长头上的头发还剩那么多,不多掉一点多可惜呀!…………” 已经回了办公室准备下班的监狱长感觉头皮一阵发凉。 忍无可忍的苏殷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咬牙切齿的道:“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林默委屈的住了嘴,小声哔哔:“哥哥你好凶。” 苏殷深吸了一口气:“我起。” 第一六一章天才罪犯(2) 如果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那么监狱里也是有些他们默认的阶级的。 在这个阶级里,强!奸犯大概是他们最不齿的一类人。 但是从来没有蹲过监狱的人却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的,所以为了偷偷进来于是随便找了个罪名的赵新余难过的快呕血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搞的,狱警把他送进牢房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句他是强!奸犯。 大哥,你搞我啊! 赵新余很绝望,非常之绝望。 他觉得这个监狱的狱警是故意的,故意把他扔进一个满是肌肉的大汉堆里。 此时此刻的赵新余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个牢房的大哥冷冷的盯着他。 “大……大哥,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大哥露出一个残忍的笑,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别……别动手,别打脸成吗?” “啊!!!” 惨叫声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动静,守夜值班的狱警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抖了抖报纸就没管了。 …… …… 昨晚的动静让刚刚进来的钟骠很不适应,但是看同宿舍的狱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又只能瑟瑟发抖的在被子里睁了一夜眼睛。 说起这事,第二天的一个老大哥安慰他:“放心,以后除非来了新人不然不会那么吵了。” “为什么?”钟骠很天真的问了这个问题。 老大哥笑呵呵的看了一眼钟骠:“新人嘛,不懂事。” 啥玩意儿? 钟骠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逻辑,他分明听见了是跟他同一批进来的兄弟的声音。 老大哥只是笑,也不解释。 休息时间,钟骠和新认识的狱友坐在墩子上晒太阳,听这位老大哥将底比亚监狱的故事。 说到后面,老大哥突然很严肃的道:“这个监狱里有很多疯子,你绝对不能去招惹。否则……监狱长都救不了你。” “疯子?” “是啊,疯子,还是绝顶聪明的疯子。” 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你永远不知道那些比天才更聪明的疯子会做些什么。 在底比亚监狱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是他们的监狱,却是那些疯子的乐园。 赵新余摸了摸肿的老高的嘴角和两个黑眼圈,蹲在台阶上生无可恋的看着打羽毛球的狱友们。 他的室友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赵新余更坚定了不挪窝的想法。 大庭广众之下,这群人总不能逮着他揍一顿吧!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赵新余得意洋洋的蹲着,才不管脚麻不麻。 可是他不去找事儿,事儿要来找他。 因为早起气特别不顺的苏殷就注意到了这个倒霉蛋。 “昨天就是你吵的我睡不着?” 阴影笼罩下来,赵新余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来人。 可是来人背着光,他眯着眼睛也才看清一双好看的眼睛。 “呃……你好?” 苏殷冷笑一声,时时刻刻注意着赵新余的犯人立马跑过来,狗腿的站在苏殷身后。 “昨晚是他?” 狗腿子们立马点头,指着赵新余道:“就是他,都叫他不要叫了。” 赵新余简直被震惊了,这啥意思? 苏殷轻笑,蹲下身平视赵新余,一字一句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吵到我了。” 当然了,其实苏殷睡的跟死猪一样,根本没有被吵醒。但是他现在很不爽,需要找个人肉沙包发泄发泄。 赵新余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个年纪不大高中生一样的男孩儿。 但是再底比亚看见年纪这么小的,本身就不正常。赵新余察觉到不对劲了,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看着苏殷:“是……是他们先打我的。” “哦,他们先打你啊!” 赵新余连连点头,想要往后退一点,却发现腿麻的没有知觉,身体也僵着无法动弹。 他看见男孩儿站起来,双手插进裤兜里,歪了歪头笑的很好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新余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愣愣的望着男孩儿。 “是你,吵到我哦!” “对……对对不起,我……”男孩儿凑上来眯着眼睛直直的闯进他眼底,过了片刻男孩儿似乎失去了兴趣,转过身挥挥手道:“算了,本少爷就发一次善心饶了你吧!” 赵新余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声比一声响,男孩儿走后一下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 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能让他记住这一刻记一辈子。 男孩儿走后,几个人瞪着他,咕囔了几句“运气真好”就走了,赵新余捂着胸口不由庆幸,他没有被野兽撕成碎片。 不然就是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后面他没有再被特意针对,似乎一下子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 赵新余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孩儿,迂回的打听了一番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男孩儿的信息,别人谈起他都不敢称呼名字,或者叫那位,或者喊小疯子。 确实是个疯子。 赵新余时不时想起那个男孩儿,每次想起来心脏都会剧烈跳动,仿佛那时的恐惧还留在心里。 苏殷没有顺手揍一顿那个人倒是让林默挺疑惑的,他看苏殷当时的状态,还以为那人难逃一劫呢! “哥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苏殷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没兴趣了。” “那个……是卧底警察吧?” “既然知道,就闭上嘴。” 林默掌握身体笑盈盈的踢了踢石子,话音一转:“哥哥不去找人吗?” 苏殷冷冷的嗤笑一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哎呀,也就一般般啦,没有哥哥聪明。” 林默坚持不懈的撩拨老虎须,苏殷却不乐意陪他玩猜猜看的游戏,脚步不停的回去睡觉。 总归是他在掌管这具身体,苏殷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林默气的跳脚,他一点也不想睡。 苏殷:不,你想睡。 第一六二章天才罪犯(3) 自从被苏殷强制睡觉后林默就没有高兴过,闹的苏殷整天就没有安稳的。 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结果还冒出来一个不被期待的人。 “你干嘛!”苏殷看着不期而至的人咬牙切齿的道。 他睡的好好的,屋子里突然出来一个人,很恐怖的好不好? 站在床边的少女心虚的对了对手指,讨好的笑笑。 “我这不是来拯救你嘛!” 说着说着,少女理直气壮起来,她好好的自由不要跑到监狱里,是为了谁呀! 苏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什么来拯救他,他用得着她拯救? 他看分明就是外面呆无聊了,才跑到监狱里找刺激。 “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麻溜儿的滚。 少女也不在意苏殷的冷言冷语,笑嘻嘻的道:“没有啦!不过我找到那个人的踪迹了哦!” 那个人…… 苏殷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个人其实就是林默和他的搭档银狐一直在找的第一杀手——夜。 他们找夜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打败他,或者说——杀了他。 江湖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一旦挑战成功,他们就会成为新的第一。 所以银狐才兴致勃勃的进监狱找暗狼,不然她死也不会踏进底比亚监狱一步的。 毕竟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失去自由了。 不美好的记忆再次出现,银狐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苏殷本是半撑着身子,想了想直接起身问了一句:“他在哪儿?” 苏殷直觉那个夜就是设计林默的人。 “底比亚。” 银狐走了之后苏殷没立刻睡觉,林默就更不睡了,正兴致勃勃的拉着苏殷讨论夜的事。 “夜竟然来了底比亚,”林默兴奋的搓手手,“早就想找他来一场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这是剧情的力量。”苏殷笑得意味深长。 …… …… 监狱长今天早上心情很愉快,温柔贤惠的老婆在他走前还给了个早安吻。 儿子也很乖巧,早早的起来背着小书包等着了。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监狱长推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嗨!”少女笑眯眯的伸手打招呼,男孩儿正打着瞌睡昏昏欲睡。 “……”这俩货怎么在这儿了?!!! 监狱长眨了眨眼睛,退后一步看了一眼旁边的门派。 然后又看了眼依旧笑眯眯的少女和打瞌睡的男孩子。 他一定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对,他在做梦! 可惜少女硬生生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嗨!”少女没得到回应再次挥了挥手。 监狱长想爆粗口,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吐槽。 嗨你香蕉个吧啦,你们俩不好好在牢房里睡觉瞎几把跑个啥! 监狱长很心累,他觉得他的最后一点头发也要抛弃他了。 监狱长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个人:“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呀!”少女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笑的一脸无害。 “我……”监狱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还是好特么生气哦! “你们俩一大早不睡觉等我干嘛?” 男孩儿终于睁开了他宝贵的眼睛,瞥了一眼监狱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们想出去一趟。” 对,你没听错,这是陈诉句,不是问句。 这俩只是来通知他,而不是来跟他商量。 虽然知道这个据说是全世界最尖端的科技的监狱关不住他俩,监狱长还是很心塞。 但是他能怎么办…… “哦!” 想了想监狱长还是轻咳一声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 “???”少女疑惑的目光让监狱长想抽自己几巴掌,脑子秀逗了吧? “你们还会回来吧?” 少年少女的背影看起来还很稚嫩,监狱长舔了舔嘴唇问了句。 少年扭头轻笑了一声,“会。” 监狱长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处理文件。 你们俩可别死在外面啊,我不好交代的,知不知道。 第一六三章天才罪犯(4) 是夜,几个身影在暗夜中穿梭,在高楼之间如履平地。 “没想到传闻中天下第一的夜竟然受伤了,还真是天时地利。” 少女的嗓音甜腻腻的,身形却一点没落后的跟着前面的男子。 她身旁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孩子,听到少女这话轻笑一声道:“都说趁你病要你命,夜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吧?” 在前面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沉沉的道:“趁人之危,未免说不过去吧!” “哈!”男孩子笑的夸张得意又恶劣,速度倒是一点不慢。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夜,你是在跟穷凶极恶的罪犯谈江湖道义?” “本小姐宣布这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第一杀手夜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男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在空旷的公园停下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两人。 少女和男孩子笑眯眯的在距离男人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你们想干嘛?” 少女撩了撩头发,朝男人抛了个媚眼,见男人不为所动嘟着嘴赌气一般的抱怨道:“当然是杀你啦!不然谁大半夜跟着你到处跑啊,本小姐腿都要跑粗了。” 男人冷笑一声,抱着手看着两人。 “你们就是九星?” 少女诧异的看着男人,然后捂着嘴咯咯直笑:“竟然被你猜到了,一点都不好玩。” 少女勾起一抹笑,眼底是毫不避讳的嗜血。 九星是排名第二的杀手,仅在第一杀手夜之下。 世人都以为九星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谁也不知道,九星其实是两个人组成的,并且还是并列第三的银狐和暗狼。 男人眼里闪过了然的神色,果然他猜的没错。 苏殷斜着眼睛看男人,勾唇冷冷的道:“你早就有猜测了?” “没错。” 少女听两人觉出味儿来了。 “所以那人是你杀的?你故意嫁祸暗狼?” 男人沉默,看这样少女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还真以为暗狼是做事不谨慎才被发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有人故意嫁祸。 亏她还借着这个事儿嘲笑了暗狼这家伙好几次,她还以为暗狼是面子下不来才反驳来着。 少女避开了男孩子的视线,干笑两声。 “被人算计还不是因为你蠢,要不然哪里有牢狱之灾哦!”少女嘀咕。 苏殷不太想理她,翻了个白眼转头盯着对面的人,少年特有的明朗笑容毫不吝啬的给了男人。 “上次是棋差一着,不如再来比过?” 男人抬眼望着苏殷,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苏殷看了看周围,找了个花坛坐下,少女屁颠颠的跟过去。 苏殷整理了一下头发,慢条斯理的吊着男人的胃口。 在男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的时候,苏殷终于开口了。 “说实话,上次的事我很不服气。” “所以呢?” “所以,再来一次?” 男人到苏殷他们对面坐下,看着苏殷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们杀一个人,人选由我定,规则由你定。” “杀谁?” “希拉里州议员高斯。” 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殷,片刻后点头道:“可以。” 抬手看了眼时间,夜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规则呢?” 夜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个人,眯着眼睛笑道:“规则?不需要什么规则,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他就算赢。” 苏殷双手往后撑着,抬起头笑眯眯的道:“还真是自信啊,夜。” “呵!” 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一如他的名字——夜,黑暗世界的无冕之王。 少女皱眉看着苏殷:“你怎么让他走了?” 苏殷瞥了一眼少女,仰起脸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 “没有对手很寂寞的,不如留着。况且……” 苏殷扭头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缓缓勾唇一笑,没有解释后面的话。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第一六四章天才罪犯(5) “况且什么?”少女坐在苏殷旁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 要她说要什么对手,她就喜欢高处不胜寒。 直接把夜弄死不就好了,还玩什么游戏啊! 她觉得暗狼可能有什么瞒着她,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况且……”苏殷笑了笑,转头道:“其实不是夜。” “???”少女一脸懵逼,不明白苏殷在说什么。 “虽说夜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他还没有那么精细的心思能算计我,他的背后,还有人。” 少女恍然大悟的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还不算太笨嘛!都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苏殷揉了一把少女毛茸茸的头发,眯着眼睛笑道。 少女愤怒的瞪了一眼苏殷,一巴掌把苏殷不安分的爪子从头上拍下来。 “暗狼!” 少女如同炸毛的小猫一样的神态惹的苏殷哈哈大笑,又逗了少女一下。 这件事就这么被苏殷岔了过去,一向听暗狼话的银狐也没有深究。 …… …… “这里比底比亚繁荣多了。”少女拎着小箱子左顾右盼,眼眸熠熠生辉。 苏殷一巴掌拍在少女后脑勺,道:“希拉里是c国的首都,自然不是区区的底比亚能比的。” 少女捂着后脑勺,没好气的跺跺脚然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默,等等我。” 苏殷回头望了一眼,挑了挑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小默,你走慢一点嘛!” 苏殷理也不理,到了机场外面招了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少女赶在苏殷上车之前把行李放进出租车后备箱里,一把拉住苏殷自己坐进了里面。 “师傅,希来酒店。” 苏殷正襟危坐,微笑道。 司机师傅点头笑眯眯的道:“好嘞!” 窗外车水马龙,建筑飞快的后退,朦胧的灯光在苏殷眼里忽明忽灭。 “总统选拔时间将于七日后截止,没有参加投票选举的市民可前往希来广场投票。总统热门人选……” 苏殷静静听着车载收音机里的播报,垂下眼眸笑了笑,单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 总统选举呀! “小默小默,我们也去投选票吧!”少女忽然拉住苏殷的胳膊兴致勃勃的道。 苏殷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继续望着窗外的高楼。 “小默……”少女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苏殷回头,一幅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少女:“你又不是希拉里的居民,投什么选票?” “埃?”少女瞪大眼,不可思议的道:“不是希拉里居民不能投票吗?” 苏殷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太阳穴。 少女放开苏殷的胳膊,意兴阑珊的靠着背倚。 苏殷见她垂头丧气的,还是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没事啦,我们可以去泡温泉啊!” 少女歪头眯着眼睛笑了笑,又兴致勃**来:“听说希来酒店的温泉是世界闻名的温泉哎!” “嗯。” “小默,我们泡完温泉去赛马吧?” “好啊!” “赛马之后去干什么呢?” “看马赛?” “不要啦,还没有我骑的好。” …… 第一六五章天才罪犯(6) 希拉里州。 “秘书长,您的文件。” 助理小跑着跟上秘书长丘文的脚步,把手里的两份文件交给秘书长。 秘书长随意的瞥了一眼,边打电话边接过文件脚步不停。 “……秘……秘书长!”助理艰难的抱着一大堆文件,看了眼门口的位置叫了一声丘文。 丘文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助理。 助理心虚的笑了笑,开口道:“秘书长,有两个人找您,就在大厅的沙发那里?” “有预约吗?”秘书长冷酷无情的问了一句。 助理怂怂的低下头,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没有还跟我说?” 助理不敢反驳,低下头乖乖认错。 然后严肃认真的秘书长大人就在助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向了大厅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出来了?” “嗯。” 对话仿佛是一次无比正常的拉家常,可是知道内情的少女却瞪大了眼睛,望望身边的林默,又望望以前无法接近的c国秘书长。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如此玄幻。 秘书长看了一眼少年旁边的少女,笑了笑把少年拉起来:“上去?” “好。” 少年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拉了一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少女。 “走了,佳佳。” “哦,好。” …… …… “你为什么要答应?” 男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语气听起来很不满。 夜抱着手不以为意的道:“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比试,杀人而已,我还会输?” “你……” 男人顿住,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自信。” “我一直这样,你不是知道吗?” 男人的藏在阴影之下的拳头握紧,狠狠的道:“你会后悔的。暗狼不是那么简单,他比你要狡猾的多。暗狼和银狐虽说都是第三,但你不要以为他们的实力是一样的,暗狼比你想的要可怕的多。” “那又怎么样?”夜站直身子,歪着头看男人:“杀人而已,杀手还会怕他一个罪犯?” 夜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但是暗狼和银狐不是,他们就像一个妄想声望正义的中二少年,跟他并没有可比性。 算计暗狼,不过是为了测出九星是不是他们。 好奇心嘛,谁没有呢?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一如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 “两位请坐。”秘书长丘文亲自端了两杯咖啡给两人。 苏殷抱着咖啡暖手,抬眼看了眼一本正经的修罗段言,轻笑一声道:“秘书长还真是大忙人。” 这进进出出的一直没停过。 “不忙,你来了我才忙呢!”修罗段言翻开文件一边看一边回苏殷。 “唉,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素不相识的……” 苏殷嘴巴可不饶人,修罗段言无奈的放下文件,含笑盯着苏殷小嘴巴嘚吧嘚吧个不停。 “无聊了?” 最后修罗段言三个字总结了苏殷所有话的中心意思,银狐撇撇嘴,鄙夷的看着苏殷。 苏殷轻咳一声,笑眯眯的道:“哪里,这不是初来乍到的……” 懂了! 修罗段言推开所有文件起身道:“走,我带你们出去玩。” 第一六六章天才罪犯(7) “这儿挺大啊!” 要不说希拉里不愧是c国首都城市呢,苏殷都要被希拉里的中世纪建筑风格震惊了。 然后兴奋起来的苏殷拉着修罗段言去逛商场一通买买买,给自己和银狐置办了不少新衣服。 苏殷买买买的开心了,只是负责明面上保护秘书长的保镖就伤心了。 前一秒还高冷帅气的保镖先生,现在手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 好在带着墨镜认不出他们,所以他们保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高冷脸认命的提东西。 “这个挺好看的,佳佳你试试。” “这裙子好可爱,佳佳你去试试。” “佳佳……” 修罗段言坐在等候区看苏殷不停的佳佳,佳佳,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修罗段言揉了揉发懵的脑袋继续等。 “好了,走吧!” 苏殷拎着这个大袋子过来,笑嘻嘻的道。 在这一刻,修罗段言仿佛听到了。 “咳,走。” …… …… “目标是谁?” 修罗段言接了一杯水给苏殷,银狐已经去试新衣服了。 苏殷抱着水杯笑的人畜无害,努了努嘴道:“希拉里州议员高斯。” “他?”修罗段言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厌恶。 苏殷抱着水杯喝了一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洗去了。 “高斯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也不太在乎别人是不是好人,但是格外看不惯他。” 有的人就是天生就让人讨厌,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事让人讨厌,而是与生俱来的让人讨厌。 没有理由,没有道理。 苏殷就是毫无理由的讨厌那个什么高斯,讨厌到要弄死他的地步。 虽然高斯并没有得罪他,但是他就是把定成游戏的对象呀! “小默!” 苏殷抬起头,银狐换了一身漂亮的灰蓝色裙子出来,很温柔的颜色:“好不好看?” “好看。” 苏殷点头,回答的相当真诚。 然后继续跟修罗段言聊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要到最后投票的时间了。 在这个期间,希拉里州议员高斯遭遇了一次刺杀。 虽然杀手没成功,但是高斯还是被吓坏了,又加了三成保护。 动手的不是苏殷他们,苏殷做事哪里会那么草率。 但是动手的人也不是夜,夜刺杀不会那么撇脚,大喇喇的冲上去生怕不被发现。 这个就很耐人寻味了,苏殷忍不住暗戳戳的联系上夜。 “你要出去?” 今天是周末,修罗段言难得休个假,主要还是为了苏殷这个小妖精。 可是他乖乖呆在家看报纸,苏殷却换了新大衣带上小手表准备出门? 这是个什么神操作? 听到客厅的动静,银狐“啪塔啪塔”甩着拖鞋从厨房出来,嘴里叼着雪糕木棍。 别问大冷天儿哪来的雪糕,反正银狐想吃就买了一大包放冰箱。 “小默你要出去啊?” 苏殷含糊的应了一声,扣上袖扣飞快的拉开门道:“佳佳不要乱跑,我出去一会儿。” 然后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被无视的修罗段言:…… 能不能给我点应有的尊重??? 修罗段言抖了抖报纸,觉得自己特意休假的行为有点多余。 苏殷和夜约在了一家闹市的咖啡厅,虽身处闹市却偏安一隅,让人进来就忍不住沉浸下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殷搅动面前的咖啡,过于年轻的面容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高中生。 夜依然冷冷清清的,望了眼外面的车水马龙,“嗯”了一声。 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关于这个咖啡馆还是苏殷上次提醒的事。 就像他同样不知道,苏殷问的是咖啡馆还是那件事。 两个人互相猜测,互相试探。 “银狐没有来?” 苏殷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夜看着苏殷,过了一会儿垂下眼睑。 两个人的对话似是而非,就算跟他们坐在一起,也未必能听得懂。 又坐了,两个人同时起身道:“十一月二十。” …… …… 十一月二十。 阴。 其实希拉里一年也没多少晴天,只是今天没有雨只有大片大片的乌云,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祝您生活愉快。” 漂亮的空姐仪态优雅的将飞机上尊贵的客人目送下飞机,二十几个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贵宾通道直接到地下车库。 到了地下车库,迎面也是十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到高斯露出一个夸张至极的笑,张开双臂道:“哦,高斯,我的老朋友,路途还愉快吗?” 高斯冷冷的看着男人,厌恶的避开男人张开的双臂道:“你来的挺早啊!” “天哪高斯,我可是特意为了等你,你都不知道我为了等你在这里吹了多久的冷风。亲爱的高斯,你要相信我为了我们的友谊可以付出……” “行了。”高斯皱着眉头,忍无可忍的打断男人喋喋不休的话。 “你如果是为了浪费我的时间,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只是我很忙,能给你浪费的只有那么多。再会!” 保镖先生很有眼色的打开车门,严严实实的挡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做西子捧心状,失魂落魄的道:“高斯你可真残忍,怪不得别人都叫你讨厌鬼,你都不知道……” 高斯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巴,司机收到指令直接朝中年男人而来。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车里的高斯,高斯半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中年男人只好避开让车开出去。 “嗨,高斯太无情了。”中年男人对身后的保镖抱怨,然后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了高斯的坏话。 “活该这个家伙没有朋友,我这么为他着想他竟然一个微笑一个拥抱都不给我,天呐……” “菲力,你还记得上次我给高斯这个浑蛋寄的红酒吗,他竟然给了他家的狗,太过分了。” “先生,您快要迟到了。如果您不想被玛戈小姐骂的话,您最好现在出发。” 保镖先生说完这句话就闭上嘴,一动不动。 中年男人抱怨够了,也许是得不到回应的他也觉得无趣,又也许是真的怕玛戈小姐,于是也走了。 第一六七章天才罪犯(8) “高斯先生,感谢您的投票,我代表霍普家族对您的崇高情怀表示感谢。” “不必客气,霍普先生一定会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 高斯脸上挂着假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刻意,不过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高斯先生在高古丽呆了三年,政绩足够回到希拉里做行政长官了吧?” “感谢您的抬爱。”高斯弯腰致谢,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 他要一个回到希拉里的机会,霍普家族要一个总统的位置,各取所需。 他手里握着至关重要的一票,这才是这次宴会的目的。 霍普家族迫不及待的拉拢他,他摆了一会儿架子便答应了合作。 毕竟不能拿捏太过,这种人会很讨厌,虽然他已经足够讨厌。 不过谁在乎呢,只要他握着足够的筹码,他多让人讨厌都有的是人凑上来寻求合作。 所以,他来了。 看了一圈宴会上的人,高斯把目光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喝酒,高斯认识他,c国的秘书长丘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会成为同事。 高斯笑了一下端着酒杯过去。 “您好,秘书长先生。” 修罗段言抬头,看到来人点点头笑道:“您好,高斯先生。” “不介意的话,我能坐这儿吗?” 高斯指了指沙发的空着的另一边,修罗段言耸耸肩道:“当然可以,您愿意的话。” “非常感谢您,秘书长先生。” 高斯嘴角含笑,微微颔首坐下。 高斯坐下看了一眼在宴会中间左右逢源的总统,好奇的道:“秘书长先生不去陪着总统阁下没关系吗?” 修罗段言朝总统身边的女伴扬了扬下巴,转头道:“总统阁下可不需要我的陪同。” 高斯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望总统女伴的身上划过,收回视线笑了笑道:“丘文先生考虑过下一任总统的人选吗?” “抱歉。”修罗段言道:“我从来不考虑这些。” “是嘛!” 高斯举了举杯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喝下,起身告辞道:“失陪了,秘书长先生。” 修罗段言举了举杯,点头。 高斯在宴会上除了霍普家族的人,很不招待见,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他要是在乎,早把自己怄死了。 况且现在的情况也是他有意为之,不然怎么可能弄得人人讨厌呢! 他就喜欢这些人看不惯他,还不得不找他合作笑脸相迎的样子。 哎呀,看着就很开心呢! “先生,您现在去酒店吗?还是别墅?” 出了宴会大厅到停车库,高斯的保镖问道。 高斯正要回答,一只口红滚过来到他脚边。 高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弯腰捡了起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跑过来:“先生,谢谢您。” 高斯看了一眼口红,然后还给了少女。 “不客气。” 少女眉眼弯弯的朝高斯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谁家的小姐?” 高斯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突然转过头问保镖。 保镖先生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哪位贵族的小姐吧,看着有些眼熟。” 少女身上的衣服可不是什么便宜货,不说料子了,就上面的一个小坠子都要一个小富豪的半个家当。 这哪是什么衣服啊,简直就是行走的金钱。 高斯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去酒店……不,去机场。” 高斯看到手机亮了一下,于是改口让司机去机场。 “高斯先生……” 保镖看到机场的场景有些紧张,人太多了,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上一次若不是高斯先生命大,说不定已经被刺杀了,尸体都凉透了那种。 不是说他能力不行,而且现在的杀手神出鬼没,如果人少还好,人一多…… 如果真的有排行榜上前三的杀手,他们保护的再严密,在这种公共场合都容易被杀手干掉。 所以看见机场那么多他很紧张,最近正是时局动荡的时候,这种大人物最容易被刺杀了。 以前高斯先生不是很严谨的嘛,怎么这一次这么冒险。 高斯拍了拍保镖先生的肩膀,笑了笑道:“不用太多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保镖先生被安慰之后能紧张了。 高斯被保镖们团团围着,时不时看一眼手表,然后一直注意着出站口。 “啊!!!!”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机场瞬间sao动起来,喜欢看热闹的跑去声音的方向围观,怕惹祸上身的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都知道现在是换届的关键时期,指不定就遇上什么大人物被刺杀呢! 原本就不安静的机场更嘈杂了,人们来来去去的身子挡住了很多人的视线。 保镖先生眼神冷下来,护住高斯道:“先生,咱们还是出去吧,有问题。” 高斯也察觉到有问题了,吸了一口气道:“走。” 一个男人从柱子后面出来,直直的朝高斯他们过来。 高斯也注意到了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拨开了保镖的手。 “阁下是冲我来的吧?” 男人缓缓的点点头,手一直揣在兜里没拿出来。 保镖握住了怀里的枪,身体绷直,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 高斯笑了,然后道:“谁雇你来杀我?” 男人摇摇头,不知侧耳听到什么,皱眉看了一眼高斯。 “这个……”高斯看了一圈慌乱的人群,笑道:“不是你吧?” 男人皱眉,没说话,看了一眼高斯转身走了。 高斯和一堆保镖:……??? 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男人走了保镖先生明显松了口气,拉着高斯道:“咱们快走。” 高斯挑了挑眉道:“走不了了。” “啊?”保镖愣住了,一转头对面站了两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而且其中的那位少女很眼熟,不就是他们才遇见不久的那个贵族少女?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是他们太笨,还是这些年轻人太聪明? “没想到在下能劳烦排行榜前两位,在下之幸。” 高斯风度翩翩的弯腰,起身道:“这些是二位做的?” 第一六八章天才罪犯(9) “没什么,不劳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殷笑的一脸单纯无爱。 高斯也笑,只是可能坏人做多了,怎么笑都看着假。 “刚刚来的那一位是?” 这位心态挺好啊,还聊天儿呢! 苏殷饶有兴趣的笑了笑道:“夜。” “夜?”高斯惊讶的看着苏殷,然后很快收起惊讶道:“那在下也太荣幸了。” “是不是再加上九星,排行榜前四位都来了?” 他算不算第一人了? 毕竟能被那么多人刺杀也算本事了,说起来还……挺带感? 高斯莫名兴奋。 苏殷高深莫测的道:“九星也来了哦!” 高斯愣了愣,仔细看了看周围,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少女手里不知道什么拿了个黑色的遥控器。 “你们就是九星?” “猜对了,有奖励哦!” 苏殷勾起嘴角,眨了眨眼睛道:“你猜猜奖励是什么呀?” “在下的命。” “真聪明。”苏殷拍拍手称赞,笑眯眯的道:“你跟我真的很像,所以我讨厌你。” 高斯点点头,笑道:“大概明白。” 因为他也讨厌跟自己一样的人。 这种厌恶就像是面对一个一模一样的拷贝下来的自己,忍不住想要破坏摧毁。 所以他理解少年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这么不顾世俗不理世人的,只能有一个啊! “今天我心情好,让你选一个死法,感不感谢我?” 高斯低低的笑出声,看着苏殷认真的道:“您跟在下还真是很像呢!” 如果给他同样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跟他相似的少年。 至于惺惺相惜? 那是什么东西? 想了想,高斯看了看周围,遗憾的道:“不如被炸死吧!我比较喜欢这么干净的死法。” 干净吗? 苏殷不是很懂这种想法,不过不妨碍他认真的答应。 苏殷顿了顿,认真的点头道:“可以。” 高斯遗憾的叹了口气,看了眼一脸迷茫的保镖,难得起了一丝怜悯。 “这几个人……” “他们走就是了。” 他的目标本来就只是高斯,又不是杀人狂魔,怎么可能无差别攻击。 “亲爱的保镖先生,请您带着您的伙伴离开这里好吗?这里马上就会发生一场剧烈的爆炸,为了避免伤到您,您还是离远一些吧!” 银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保镖先生,苏殷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口水流出来了。” 银狐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高斯拍拍保镖头子的肩膀,感叹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保护,再见。” “先生……” 保镖皱着眉头,看了眼身边蓄势待发的兄弟们,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再见,先生。” “再见。” …… …… “昨天希拉里一机场发生了爆炸。” 修罗段言把咖啡杯放下,坐到了苏殷和银狐对面,双手交叉往后靠坐姿极具压迫性。 没有对敌经验的银狐缩了缩脑袋,偷偷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苏殷。 “你们昨天出门干嘛去了?” “我们……我们昨天……昨天逛街去了。”银狐磕磕巴巴的解释,努力的睁大眼睛证明自己的清白。 此时,苏殷在喝咖啡。 “逛街?”修罗段言冷笑一声,眼神不善的盯着苏殷,然后冷冷的道:“购物单呢?” “购……购物单,购物单扔了。”银狐说着不擅长的谎话,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家长发现而撒着经不起推敲的谎话。 此时,苏殷在玩指甲。 “哦,那你们买的东西呢?” “!!!”银狐抑郁了,套路啊套路。 想哭。 “嘤嘤嘤?” 银狐再次看向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殷,你这家伙倒是说句话呀! 苏殷撩了下眼皮,懒懒散散的开口了:“我饿了。” 怀疑人生的银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没想到对面仿佛兴师问罪的男人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饿了?等着,我去做。” 等人走了,银狐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殷,还没忍住揪了一把苏殷的脸。 “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 “你看到的那样咯!” “情人?”银狐笑得一脸*****。 苏殷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抓了个抱枕拍银狐脸上。 “伴侣!” 银狐愤愤不平的拿下抱枕抱在怀里:“情人跟伴侣有什么不一样?” “你说呢?” 银狐安分了,厨房里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 大概是觉得无聊,过了一小会儿,银狐又兴致勃勃的凑上来。 “你跟秘书长大人怎么认识的?” “关你屁事。” “告诉我嘛!” “雨女无瓜。” “嘤嘤嘤……” 苏殷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拿着的薯片塞到银狐手里:“上一边儿喇去。” “主君真是好狠的心。” 银狐一边“咔擦咔擦”嚼着薯片,一边嘤嘤嘤。 苏殷忍无可忍,起身跑进厨房。 银狐吐了吐舌头,一个人蹲在沙发上玩游戏吃薯片。 “中路,中路!你们怎么那么菜啊,团啊,团!” “笨死了!” “快快快,开团!” “打野的别混了,赶紧来。” 被银狐烦进厨房的苏殷轻手轻脚的挪到修罗段言后面,准备来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 蹑手蹑脚避开一切杂物,罪恶的双手已经快要摸到修罗段言的时候。 “阿殷,递一下醋。” 苏殷讪讪的收回手,顺手拿了一瓶醋递给修罗段言。 “你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修罗段言头也没回的道:“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能感受到啊!” 修罗段言把菜盛出来,转身看着苏殷的眼睛认真道:“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受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 一步步靠近少年,修罗段言托起苏殷的脸,呼吸相对。 气氛越来越暧昧,苏殷脸突然红了,避开修罗段言的脸道:“那个,佳佳饿了,我拿一个胡萝卜给她。” 修罗段言轻笑,退后一步笑道:“那你拿吧!” “修罗,我先出去了啊!” 第一六九章天才罪犯(10) 总统发飙了。 议员高斯死于希拉里一机场爆炸的事情,让这个即将退位让贤的总统发飙了。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高斯离开宴会后不是应该会他的宅邸吗,为什么突然去了机场?” 文件拍的啪啪响,助理低着头一声不吭。 总统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突然道:“还有,高斯的拿着保镖为什么都没事?” 助理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道:“总统阁下,他们……” “够了!我不听这些理由,你给我查清楚爆炸的事情,否则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滚了。” 助理脸色难低下头,顿了顿还是躬身道:“好的,阁下。” 助理离开了总统的办公室,脸色阴沉。 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混蛋,还耍总统的威风,等新总统上任,看他怎么灰溜溜的滚出希拉里。 助理先生抱着文件到了十三层,前台小姐朝他微笑点头。 “祝你工作愉快,林先生。” 助理同样回以微笑,一丝不苟的点头道:“也祝你工作愉快。” 助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一丝不苟的领带解开随意的扯了扯,瘫坐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助理先生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助理先生,您过得还愉快吗?” 对面是个清丽的少年嗓音,语气里带着愉悦。 “我很好,不过总统很生气。” “哦?”少年惊讶的回了一句,然后轻笑道:“他是害怕活不到退休吧?” 助理先生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云,皱眉道:“你最近避着点风头,不要引起上面人的注意。” “知道啦小舅舅。” 助理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呼吸声轻轻浅浅。 “林默,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姐姐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就只有你了。” “小舅舅。”对面的少年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很快就从压抑的气氛里脱离出来。 “你也是妈妈牵挂的人哦!” 助理先生轻笑,轻叹道:“那我们都要好好的,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好啊!” …… …… 苏殷挂了电话,看了眼熄灭的屏幕,歪了歪头。 银狐凑上来,好奇的问道:“谁呀谁呀?” 苏殷瞥了她一眼,伸手给人拨开,起身高冷的道:“关你屁事。” “你……”银狐气哼哼的跟着站起来,叉腰道:“暗狼!” “干什么?” 银狐突然贼兮兮的弯下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敌人出没,然后压低声音悄悄的道:“你不是一直有个梦想嘛!” “嗯?”苏殷转身退了回去,一屁股坐下,抱着手洗耳恭听。 银狐怕他再次跑了,连忙把人抓住道:“我发现了一个新目标。” “说说。” “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就住在市郊,是有些远哈,不过没关系,我都观察好了。这人一向白天出门,白夜才回去。打的车,不过车只到市郊的废弃工厂,他只能徒步走回家。” “然后呢?”苏殷不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银狐道:“然后咱们可以杀了他,弄成意外啊!” “他是个什么畜生?” “贱淫幼女。” 苏殷眼神冷下来,暗沉沉的冷笑一声道:“意外?便宜他了。” “那要怎么办?” “折磨致死啊!就像他对待别人的那样。” …… …… 天道轮回,恶人有报。 “你知道吗,在不远的陆地,有一个古老的国家,他们信奉天道轮回。” “什么事天道轮回?” “天道轮回,就是……” “刷!” “啊!” “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天道轮回。” 两道身影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天光泛白,今日好像比前一天的早晨要亮一点。 阴暗的角落,鲜血汩汩流淌,一个白人躺在肮脏的地面上,周围是生锈的机器和随处可见的铁棍。 男人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虚空,仿佛那里还站着那个折磨他的恶魔。 他明白死亡才是解脱,可是夜晚,很漫长。 很漫长…… 几天之后下了一场大雨,一个中年大叔闻到了从废弃工厂飘出来的恶臭。 出于好奇,大叔靠近了工厂,并且推开了工厂的大门。 大门早已腐朽不堪,斑驳的锈迹随着雨水流淌到土地里,让人恶心,厌恶,反胃。 大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他推开了工厂的大门,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仿佛年迈的老人骨头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工厂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摆放着生锈了的机器,不知道是几十年前的了。 如果机器还有一点点可利用的价值,或许它们早就离开了这个废弃的,没用的工厂。 可是它们已经锈迹斑斑,早在战争时期它们就被废弃了,过了几百年都没人关注它们。 所以,它们一点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于是也没有人会造访这里。 这是个被人遗弃的地方。 在希拉里,一个孤独的,永恒的失落之地。 中年大叔闻了闻,空气里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更重了。 也许是野外来的小动物死在了这里吧! 大叔心想。 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加起来很不好闻,简直就像一坨烂肉被生锈的粉碎机搅了一边一样。 大叔捏住了鼻子,观察了一边周围,跟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叔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小动物的尸体腐烂了发出的味道。 大叔觉得他是不是恐怖看多了,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松了口气的大叔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随意的再看了看工厂,大叔决定离开了。 腐烂的动物尸体可不好看,他又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大叔笑了笑,一个转身,一个人的半截身子赤果果的趴在地上。 大叔愣愣的和尸体对视,尸体的眼睛中似乎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蠕动的驱虫在周围攀爬。 大叔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脚踩着的,根本不是铁锈,而是浓稠的鲜血。 就像中世纪画里那样的,让人感到恶心的火焰。 “啊!!!!!” 第一七零章天才罪犯(11) “廖队,城外发现了一桩虐尸案。” 小张抱着一沓资料边走边说道。 然后把资料放在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面前,男人翻了翻资料,在看到现场照片的时候瞳孔一缩。 希拉里刑警支队副队长廖文转了转笔,垂下眼眸道:“是谁报的警?” 小张道:“住在城外的一个流浪汉。” “这个手法,应该是个惯犯。” 小张点点头,犹豫不决的道:“可是之前的记录中并没有相关手法的记载,所以我们也无法确认是谁。” 廖文敲了敲桌子皱眉道:“去看看尸体。” “好的。” 支队的法医是廖文的老伙伴了,曾经经手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一两百,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尸体。 一根长长的铁棍横穿男人的整个身体,下体已经面目全非,或者说整个的消失了。 警察赶往案发地的时候只有满地的血水,至于血肉,已经融入了土地。 “多么完美的一次犯罪,哦,我要好好的赞美这位天才。” 马力医生夸张的围着尸体转,助理无奈的道:“您低调些,被传出去可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真想跟他认识一番。”马力医生敷衍的搪塞助理。 助理摊摊手,实在拿马力医生没办法。 “马力,验尸报告现在能给我吗?” 马力回头转身,热情的迎上去:“亲爱的廖,真是好久没见了好朋友。” 廖文闪身避开马力的怀抱,嫌弃的皱皱眉,马力讪笑的放下双手,抱怨道:“亲爱的廖,你可真无情。” 马力遗憾万分的摇摇头,廖文瞥了眼他的手套,上面还残留着恶心的血液。 马力也注意到廖文的眼神,干笑着把廖文引到尸体身边指着伤口对廖文道:“凶手的手法非常老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凶手是在死者清醒的时候实施的一系列手段。至于这根铁棍……” 马力道:“我怕破坏尸体的完整性,所以没取。” 廖文掀开白布,死者的全貌映出眼帘,照片上看到的惨状直接展现在眼前,还是让廖文相当不适。 “能通过尸体描述凶手的大致容貌吗?” 马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夸张的道:“天呐廖,你真会开玩笑,这也太为难我了。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心意,光凭尸体的状态可说不准。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希望能跟凶手探讨探讨。” 说完一脸的春心荡漾,小女孩一般捂着心脏。 廖文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马力眨眨眼朝廖文的背影大声道:“亲爱的廖,如果你能找到凶手的话,请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吗?” 不知道廖文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不过他没回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马力。 马力也不在意,继续摆弄他的宝贝。 “真是太完美了!” 助手叹气:“马力医生注意一些,您这样的话,真的会被查封的。” 马力摆摆手,一看就是敷衍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今天已经说了九遍了。” “我明明才说了第三遍。” “好的好的,你是对的,我明白了。” …… …… 廖文按了按眉心,看着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想了想起身离开了警局。 “我要见你一面。” “地点,时间。” “市中心图书馆,半小时后。” “好。” 廖文开着车往市中心图书馆赶,不知为何心中略感不安。 秘书长的别墅,苏殷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画面里是一个开车的男人,就是著名的廖警官。 苏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盯着画面里瞧。 “他莫非就是幕后黑手?” “你还不算太傻嘛!”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 “林默,别装无辜。” 苏殷冷冷的道,另一个灵魂瞬间没声儿了。 过了一会儿,林默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哥哥不喜欢吗?” “我……”苏殷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喜欢个屁啊! 这家伙看着人畜无害,杀人的手段倒是华丽的很。 “你认为我应该喜欢吗?” 林默委屈巴巴的道:“我还以为哥哥会喜欢的。” “我一点也不喜欢,谢谢。” 苏殷冷着脸,拒绝和林默交流。 林默一个人蹲小黑屋去了,他还以为他真的完美的作品哥哥会很喜欢,没想到哥哥一点也不高兴。 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杀人方式呢? 林默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这个重大的命题。 他觉得他应该给哥哥一个惊喜。 苏殷:我特么谢谢你啊! 可我特么是个高贵的九尾狐啊!怎么可能喜欢这么血腥的场面? 苏殷没理林默,继续盯着画面里的男人,很快男人停下车,离开了他的画面。 苏殷挑了挑眉打开了另外一个摄像头,瞬间画面安静下来,似乎是在图书馆。 没一会儿男人出现在画面内。 “夜,你知不知道希拉里还有什么有名的杀手或者杀人犯?” 画面里看不见另一个人,但是声音从画面里清晰的传出来。 “我知道的只有银狐和暗狼,别的都是小角色。” “是他们?” “我不知道,我跟他们不熟。除了上次的打赌,并没有任何交集。” 说到这里,夜的语气带着一点恼怒:“你让我输掉了比试。” 廖文压低声音道:“你不能杀高斯,至少高斯决不能死在你手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廖文恼怒的打断夜,顿了顿道:“你如果出手,上面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可是我是从犯。” “那不一样!”廖文声音大了一些,发觉这里是图书馆于是再次压低声音道:“只要人不是你亲手杀的就行了。” 夜没有说话了,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廖文开口道:“夜,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 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廖文放轻声音安抚道:“你以后还有机会对上他们。” “我会查一查暗狼,他是个值得被重视的对手。” 夜道:“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他很不好惹。” “我知道。就因如此,我才要对上去。” 第一七一章天才罪犯(12) 夜的声音闷闷的:“你总说为了我好,可是你从来不考虑你自己。” 廖文找不到借口解释:“我……” “我走了。” 夜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走了。 画面也随之改变,看不到廖文的表情。 苏殷有趣的挑了挑眉,关掉了电脑。 “啧啧,果然是炮灰。” “哥哥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林默又跳出来了。 苏殷冷笑一声,发挥了他毒舌的本质:“哦,是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默幽怨的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怨气都快实质化了。 苏殷笑了笑,心情愉快的下楼了。 “修罗,我饿了。” 下面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把大衣脱掉的修罗段言抬起头,无奈的道:“好,我去做饭。” 他已经不想纠结他们杀了人的事了,而且看样子上面的大佬们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除了霍普家族上蹿下跳了一阵,其他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也没理霍普家族。 于是修罗段言也没管了,反正没引起众怒就行了。 佳佳听见修罗段言回来的声音从房间跑出来点菜:“今天能吃牛排吗?” “我看见冰箱里有新鲜的牛排。” 怕被拒绝,佳佳赶紧补了一句。 正准备拒绝的修罗段言一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 “吃牛排,好啊好啊!” 苏殷笑眯眯的拍手赞同。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的修罗段言把大衣挂好,将手提包放在沙发上,挽了挽衣袖向厨房走去。 “要几分熟的?” 佳佳眼睛亮晶晶的道:“半熟半熟,我最爱半熟的牛排了。” 苏殷也疯狂举手:“我也是我也是。” 修罗段言点点头道:“小默就七分熟吧!” 苏殷忧郁的眼神望着修罗段言,哼哼唧唧的甩给修罗段言一个臭脸,转身回了房间。 得到满足的佳佳眯了眯眼睛,兴高采烈的回房间打游戏了。 “开黑吗,小伙伴们?” “开开开。” “银狐最近很闲啊!” “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哥哥了?” “哇,你们几个菜鸡还不准备?” “喂,说谁菜鸡呢你?” “说你。” “老子明天就去挖你祖坟!” “哇哦,我好怕怕哦!” “哈哈哈哈哈哈……” “开不开?” “……” 银狐看着一条条越来越歪的信息恼怒的打字:“你们想死吗?” “……” 群里瞬间安静了。 …… …… 苏殷觉得他应该去找夜谈谈上回的比试了,虽然他们没说赌注,不过现在是时候提一提了。 苏殷兴冲冲带上银狐给夜发了消息,然后赶往夜上次和廖文见面的市中心图书馆。 “小默小默,为什么要约在图书馆呢?” 苏殷神秘兮兮的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苏殷笑了笑,没回答。 银狐撇了撇嘴,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最新版的手机。 她要换一个性能最好的手机,她总觉得她总输是因为手机的问题,绝不是她菜! “夜,别来无恙。” 夜冷冷的道:“干嘛?” 苏殷轻笑:“别这么冷漠嘛,你可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哦!” 夜深吸一口气:“你想干什么?” “这个嘛……”苏殷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凑近夜,夜一动不动,任由苏殷靠近。 苏殷挑了挑眉坐回去,抱着手道:“咱们是不是该讨论讨论上次的赌注了?” 夜没有动作,看着苏殷,苏殷不甘示弱的跟他对视。 夜撇开头道:“好,你说。” 苏殷笑意盈盈的道:“我想知道……廖警官……” 夜突然抬眼冷冷的盯着苏殷,吐出一句:“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呀!”苏殷无辜的眨眨眼,佳佳沉迷选手机不可自拔。 夜神情冷漠,盯着苏殷的眼神就像盯着死人。 苏殷也不以为意,依旧面色不改的撑着脑袋看着夜,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将夜的威胁看在眼里。 夜冷冷的道:“上次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他的事。” “嗤!”苏殷嗤笑一声,突然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下来:“我又没说是他。” “我只是来跟你确认而已,至于别的,就不跟你唠了。” 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有什么冲我来就好,别去找他。” “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杀手不会爱人。” 夜敛下眼眸,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苏殷脸色的笑意越来越大,忽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引的图书馆的人管理员注目。 可是苏殷没有半点收敛,依然在图书馆制造噪音。 “真有趣呢,夜。” 陷入选手机事业的银狐也抬起头,兴味的看着第一杀手夜。 夜捏了捏拳,终究是变了脸色。 “如果你敢对他下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苏殷挑了挑眉,回以挑衅的眼神:“拭目以待。” 苏殷起身悠悠闲闲的揣着手转身道:“走了佳佳,带你去买手机。” “真的吗?我要最新款的。” “可以。” “那可以买两个吗?一个聊天一个开黑。” “不可以。” 银狐嘟了嘟嘴,不过想到可以用现在的手机聊天就放弃了要两个手机的愿望,很快就高兴起来。 “好耶!” 银狐兴高采烈的跟在苏殷身后,笑眯眯的宛如单纯无害的邻家女孩。 等人消失在视线中,任然保持着之前动作的夜神情出现一丝迷茫。 杀手,是不可以有感情的。 曾经他的老师这么告诫他,后来,他杀了他的老师,把他的尸体埋在了老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再后来他开始一个人辗转世界各地,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世上,结束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冷漠的看着鲜血流淌,想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断的重复着杀人的工作。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也不知道他是为了得到什么。 只是他的灵魂,很冷很冷,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身体里的血液流淌的声音。 他的血液也是冷的,没有一点热气。 再后来,他遇到了廖文,冰冷的世界开始有了一点改变。 第一七二章天才罪犯(13) 今天是新总统上任的日子,最终还是霍普家族拔得了头筹。 不过这个总统并没有什么权威。 他上面压着霍普家族,很多事情要听霍普家族的吩咐。 苏殷没有在意上位的这个新总统,他正在捣乱。 上回跟夜的见面不欢而散,苏殷很不开心,他不开心自然就有更多的人不开心。 廖警官最近就诸事不顺。 上次的案子他一点信息都查不到,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的干干净净,所以他只能靠猜测。 “从作案手法并不能准确的猜测凶手,廖队你看……” 廖文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报告道:“我直觉应该是九星。” 小张惊讶的看着廖文,犹豫不决的道:“可是并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九星,而且没有哪个消息表明九星来了希拉里。” “九星神出鬼没,他有意要隐藏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小张为难的看着报告:“可是这不是九星的一贯做法。” 廖文笑了笑:“九星其实并没有什么一惯的杀人风格吧!” 小张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九星现身不会隐藏,他一向都很高调。” “如果高调才是隐藏呢?” “……这……”小张不知道怎么说,按照逻辑来说,他并不认为九星是这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叫廖文去局长办公室。 “这件案子你就不要跟进。”局长把廖文叫到办公室,敲了敲桌子提醒一般的看着廖文。 廖文握紧拳头:“为什么?” 局长皱眉道:“那个人本来就是个人渣,随便定案就好了,没必要追究。” “局长,律法的存在就是为了公平正义,为了……” “别跟我谈什么公平正义,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至于正义……”局长轻蔑的道:“更是无稽之谈。人多的一方,才叫正义。” “局长……” 局长懒得跟廖文扯什么,挥挥手道:“你出去吧,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廖文紧紧的捏着手,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不管,法律不应该包庇任何人!哪怕是上面的人,也不该随随便便挑战法律的权威。” 局长被不听话的廖文气笑了,一下把手边的文件摔过去,愤怒的道:“我宣布,你被停职了,廖文警官。” 廖文避开文件,定定的看着局长,转身离开。 小张站在门外,担忧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廖文:“廖队,您何必跟局长对着干。其实那个人渣不必管也可以,您何必为了他顶撞局长。” “我不是为了他。”廖文说了这句话就在小张的注视下离开了警局。 我是为了律法的公正。 廖文离开警局径直回了家,窗帘紧紧的拉着,大白天屋子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打开灯,廖文看见了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夜。 “你怎么来了?” 廖文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夜起身望着他,皱了皱眉担忧的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廖文手一顿,然后很快若无其事的低下头道:“局里没有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回来了。” 夜不相信他的说辞,他忽然道:“你是不是还在继续查凶手的事?” “难道不该查吗?” 夜不知道何时到了廖文面前,猛地抓住廖文的手,认真的看着廖文:“你不要管这件事了。” “为什么?” 廖文抬头,倔强的看着夜。 为什么所有人的都要他不要查了,为什么所有人的无视了凶手挑战法律权威这件事。 为什么,最后连夜也要这样劝他。 他不明白,法律不应该是权威的,不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 为什么要让人这么挑衅它,为什么要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夜静静的跟廖文对视,缓缓的放开手。 “这对你没有好处。” “那又怎么样?没有人可以踩着法律的底线逍遥。” “如果有一天我在c国杀人了呢?你也会拿我归案吗?” 廖文抬头,忽然有一丝慌乱。 “就像上次那样,谋杀议员。” “不!”廖文一把将夜拉住,不知所措。 “不是你杀的。” 夜忽然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廖文面前这么笑,也是他生平记事以来第一次笑。 “文,谢谢你。” 廖文不敢放开夜的手,紧紧的抓住,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什么呀?” 夜没有说话,一把抱住廖文,紧紧的,像将人融入骨血。 …… …… “小默,好无聊哦!” 银狐百无聊赖的趴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感叹。 “行了,”苏殷端着一杯牛奶放在银狐面前,坐下道:“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几遍了?” 银狐委屈的嘟着嘴,喝了一口牛奶皱着眉道:“我就是无聊嘛!” “打游戏。” “不要,他们好菜哦!” 苏殷挑了挑眉,看着银狐笑了笑道:“就你也好意思笑话人家菜?” 银狐愤怒的瞪大眼睛,坐起身叉着腰怒视着苏殷:“你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那个意思咯!” “暗狼!”银狐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掐死苏殷,被苏殷一只手按住脑袋,只能像小狗一般扑腾。 “啊啊啊啊啊啊!!!!” 银狐气急了,她果然还是讨厌死暗狼了! 苏殷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放手,银狐横冲直撞的撞进苏殷怀里,苏殷安抚性的揉了揉银狐的脑袋。 “别气了。” 银狐爬起来抱着手傲娇的扭过脸,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苏殷就知道会这样,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盒子。 “猜猜这是什么?” 银狐瞥了一眼。然后眼睛就黏在盒子上面不动了。 大丈夫……呸女汉子能屈能伸,服个软能咋的,银狐立刻抛却了她的小脾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殷,讨好的咧嘴笑了笑。 “是不是我的新手机呀,是吗是吗?” 苏殷笑眯眯的道:“还气吗?” 银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盒子,闻言摇摇头道:“不气了不气了,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 苏殷看着银狐真诚的双眼,再撸了一次银狐的头发把盒子递给她。 “哇!!!好好看哦!” 第一七三章天才罪犯(14) 上次苏殷和银狐去看手机,她看中了一台,可是那个机型没有她喜欢的颜色,于是等店里有了苏殷才去取。 银狐早就对新手机垂涎三尺了,眼巴巴的打开盒子把手机拿出来。 “哇!!!好好看啊!” 紫色的炫彩机身,手感也一级棒,银狐幸福的眯了眯眼睛。 “菜鸡们,开黑吗?” “银狐不是说再也不玩了吗?” “她的话你都信?” “呵呵” “天真。” 银狐瞪着眼睛,气哼哼的打字:“我那是一时脑热,谁说我不玩了?” “你上次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的。” “我还能找到记录。” “你说了。” 银狐磨了磨牙,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苏殷,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打开语音道:“你们说话小心点,暗狼在旁边哦!” “……” “……” ………… “……” 一连串的省略号下来,群里看着顿时安静多了。 银狐满意的勾了勾唇,于是再次发了一句:“开黑吗?” “……开。” “……开” “开” 苏殷含笑看着银狐,让银狐去跟玩游戏的菜鸡们分享快乐,自己去楼上书房找修罗段言。 “秘书长大人,我能进来吗?” 苏殷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修罗段言的声音:“又憋着什么坏呢?” 苏殷推开门进去,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道:“尊敬的秘书长大人,在下能邀请您下午去看电影吗?” 修罗段言捏了捏鼻梁,放下手里的工作道:“是在下的荣幸。” 苏殷趴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颚,笑眯眯的看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抢救一下自己的工作。 “能不要正对着我吗?” “为什么呀?” “挡着光了。” 苏殷挪了挪位置,跑到修罗段言侧面,离修罗段言更近了。 “啪!”钢笔从中折断,修罗段言忍了忍没忍住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苏殷撑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工作的修罗段言,闻言无辜的道:“你好看呀!” “……”修罗段言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你是皮痒了?” 苏殷嘟了嘟嘴,满脸的纯良:“没有呀,不是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嘛,我是欣赏你的美啊!” 修罗段言笑着捏了捏苏殷的鼻子,起身道:“走吧!” “去哪里?” “逛街,然后去电影院。” 苏殷兴高采烈的起身,动作麻利的围上围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修罗段言。 修罗段言笑了笑,收拾好自己跟苏殷下楼了。 正在玩游戏的银狐抬了抬头,然后飞快的低下去盯着屏幕,嘴里问道:“你们去哪儿啊?” “去……” 苏殷连忙抢过道:“约会。” 银狐抬起头道:“我也要去。” “不行!”苏殷没好气的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出去约会你跟着干什么玩意儿?” 银狐生气的哼了一声,低下头郁闷的玩游戏,结果自己操作的人物又死了。 摔! 银狐懊恼的把手机扣上,抱着手气鼓鼓的自己生闷气。 苏殷已经换好鞋要出门了,修罗段言出去后他从门外探出头来道:“佳佳乖乖在家玩游戏,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我要吃薯片!” “好。” 苏殷的声音从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银狐也没有管继续跟游戏抗争。 “银狐,你这不行啊!说好的带我们飞呢?” “就是,要不让暗狼来吧,他玩的比你好多了。” “你都送了多少人头了?” “被小兵杀死你也是够了。” 银狐眼神不善的看着聊天记录,心测测的笑了笑,找了个代练的发消息:“接生意吗?” “接。” 银狐把自己的号发了过去。 然后队友们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不是银狐的水准啊! “银狐,这不是你的水平啊!” “不会是暗狼帮你玩儿的吧?” “我不信对面的是银狐。” “我也不信。” “2” 代练辛苦的控制着人物移动,冷汗淋淋。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再来一个王者都带不动好吧! 结束了游戏的代练流了一身的冷汗,千钧一发之际赢得了比赛。 银狐开心看着战绩,笑开了花。 “小哥哥,谢谢你呀!” “……” “我以后能再找你吗?” “不。” “???” 银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可是对方却没有再回消息了,等银狐等了一会儿再发过去的时候。 “对方字不是你的好友,请添加好友。” “…………”银狐不明白了,其实她是想说,小哥哥你还没收钱。 可是人家把她拉黑了,她也没办法。 银狐叹了口气,郁闷的想着代练的钱没有拿。 关上门的苏殷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修罗段言,修罗段言含笑注视着他。 “冷吗?” “不冷。” 修罗段言看了眼苏殷冻红了的小手,伸出手抓在手里哈气。 “冷吗?” 苏殷愣愣的摇摇头:“不冷。” 修罗段言笑了笑,攥住苏殷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伴随着冷冽的西风,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的融为一体。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呀,是第三种绝色。 你是我奉上性命信仰的神明,为你披荆斩棘,为你所向无敌。 苏殷悄悄靠近了修罗段言,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仿佛苏殷依偎在修罗段言的怀里,紧密相连,相依相伴。 不知何时天空飘落星星点点白色的绒毛,一片片落在地上。 “呀,下雪了。” 少年伸出手,纯洁无瑕的雪花落在他手心里,然后融化成水。 男人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云,低下头道:“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像比去年来的早一些。” “瑞雪兆丰年嘛!” “你从哪里听到的?” “不告诉你。” “你不是不喜欢下雪吗?” 少年忽然停住,认真的看了一眼男人,然后眯着眼睛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忽然又蹦蹦跳跳的上前去,回过头道:“我现在喜欢了啊!” 少年婉转的嗓音带着无意的诱惑,让人沉迷其中。 “谁说之前不喜欢,现在就不会喜欢?我现在喜欢了。” 第一七四章天才罪犯(15) “哟!真是稀奇,这还是你第一次约我们呢!” 苏殷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兴味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夜。 银狐还是一幅网瘾少女的样子,一心扑在游戏里。 夜看了一眼银狐,然后视线放在苏殷身上。 “那个人,是你们吗?” 苏殷眼角一瞥,轻笑一声道:“你是为了谁问这个问题?” 夜眼神一凛,冷冷的道:“我自己。” “不是吧?” 苏殷笑盈盈的撑着下巴,食指点了点脸颊眼珠子不安分的动了动,笑道:“让我猜猜。是莫斯教授,还是……廖警官。” “够了,我说了是我自己。”夜神色不变,对得起他第一杀手的身份。 苏殷摇摇头笑道:“舍不得廖警官……还舍不得莫斯教授?” 夜的语气中有一丝颓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苏殷正襟危坐,一脸正直的道:“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足够多的话,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朋友?”夜不解,杀手不需要朋友,所以他不明白暗狼他们的行为。 苏殷笑了笑点头道:“对,朋友。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朋友,他们或许是商人,或许是黑道头头,或许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一个修车工,可是不要小看了他们,他们虽然在道上不出名,不过能力却都不差。” “比如你?” “比如我。” “莫斯教授的事也是他们告诉你的?” “那当然。” 夜垂下眼眸,抬头道:“莫斯教授是我的上司,他要得到你们的消息。上次的事,也是他吩咐的。” 同样,莫斯教授心怀不轨的事,是暗狼提醒他的。 不然他还真的以为,暗狼落网是因为他拖住了他。 银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游戏,冷冷的看着夜。 自己人怎么欺负都可以,若是别人碰一下,那就不行! 苏殷拍了拍银狐的肩膀,眼神安抚她,银狐收起了眼中的杀意。 夜没有动,他其实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恶意,而且小姑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点杀意根本没什么,也不用特意注意。 反倒是暗狼,很不简单。 怪不得莫斯教授那么重视,他不是可以小觑的对手。 比起武力对方或许不及,比起智商十个他都不是这个小少年的对手。 只能说对方没有这么下手,不然他真的要身首异处了。 苏殷笑了笑:“要不我们再玩个游戏?” 夜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又要做什么。 “什么?” “逃亡游戏。” “我对这个游戏没什么兴趣。” “那您对什么有兴趣呢?” 夜明白面前这个笑着的小少年生气了,他皱了皱眉道:“非要这样吗?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可是我现在不需要朋友了。” 苏殷抱着手,脸上的表情带着少年特有的肆无忌惮,就像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即使恶劣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想怎么样?” “我答应你,这个游戏,跟廖警官无关,完全无关。” “……好。”夜终究是答应了,他不能无时无刻的待在希拉里,于是提心吊胆,不如答应暗狼。 苏殷眯了眯眼睛,又恢复了乖乖巧巧的少年的模样。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弯弯绕绕了。不如这样,你现在通知莫斯教授,让他开始逃亡。如果我们没有在三天之内找到他的话,我们就偃旗息鼓。” “可以。”有些事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很难抉择,等抉择过后就无所谓了。 不是都说生活就像那什么,既然不能反抗,就乖乖享受咯! 毕竟莫斯只是他的上司,又不是他的顾客,没必要讲什么职业操守。 “那么,”夜看着苏殷,十指交叉身体前倾。 “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苏殷笑起来,笑眯眯的道:“是啊!” 他倒是供认不讳,一点都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可不像你们一惯的手法。” 苏殷沉吟了一会儿,歪着头道:“我们有什么一惯的手法吗?” 夜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冷透的咖啡,端起来一口饮尽。 “没有。” 夜起身,转身向大门走去。 苏殷歪了歪身子喊住夜,道:“让廖警官不要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夜挥了挥手,脚步不停的离开。 苏殷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看敌人一样的看着咖啡,气愤的放下杯子叫了一声银狐。 “走了佳佳,以后不要来这家店了。” “为什么?” “难喝。” “可是已经冷了呀!” “我不管。” “好吧!” 银狐耸耸肩,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看着正在加载中的游戏界面,银狐忽然抬起头望着苏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她一点都不懂这么一系列操作的意义在哪里。 苏殷道:“我也不知道呀!” “真搞不懂你。” 银狐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苏殷,摇摇头继续低着头玩手机。 苏殷无奈的摊摊手,他也不想的啊,还不是林默这家伙一直在作妖。 回到家,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秘书长去上班了,估计还要几个小时才回来。 苏殷打了个哈欠,瞬间生理盐水充满了眼眶,苏殷擦了擦眼角,放空身体倒在床上。 “你想干什么呢,林默?” 藏在身体角落里的林默神经一紧,语气如同往常一般的道:“你说什么呀哥哥?” 难不成,哥哥知道他的目的了? 不应该啊,应该没露什么马脚才对。 林默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思索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哥哥察觉到问题了。 苏殷笑了一下,翻了个身没说什么,很快就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林默看着苏殷进入意识海的灵魂陷入沉默。 破碎的灵魂让苏殷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缝。 哥哥的灵魂,真的太残破了,是不是有一天就会彻底消散呢? 林默静静的待在意识海里看着苏殷的灵魂,良久忽然笑起来。 哥哥不会消散的,他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 第一七五章天才罪犯(16) 莫斯本来是青藤大学的教授,可是现在他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自从昨天夜发来消息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恐慌。 其实他在背后策划让暗狼被关进底比亚监狱,不是像夜知道的那样,仅仅是为了查明他们的身份,而是为了杀了暗狼。 暗狼和银狐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他们一定会打破他定下的规矩。 他一早就知道九星就是暗狼和银狐,所以他分开了九星,打算逐个击破。 同时他知道底比亚关不住暗狼,所以他从暗狼进入底比亚就一波一波的往底比亚派人,可无一列外,没有一个人再传消息回来。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死了,还是被控制住了。 现在,暗狼开始计较他的行为了。 他逃不了。 他不清楚吗?他清楚。 可是他怕死,他贪生,他能允许夜的叛变,可是不能真的等死。 “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空姐笑的一丝不苟,莫斯扶着帽子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机场。 看了看四周,莫斯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有一个很长的地址,可是莫斯没有管那个地址,直接拨打了一个电话。 “莫斯?” “是的,是我。” “你已经到了?” “是的,麻烦快点来接我。” “好的老伙计,我的人马上到。” 莫斯挂断电话,稍微松了口气,紧张的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很快,一辆车低调的停在了莫斯的面前,车窗打开,里面伸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头。 “嘿!莫斯教授。” 莫斯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做进去。 男人开口道:“你怎么那么狼狈?” 莫斯冷着脸道:“不关你的事。” “嘿,我只是问问而已。”中年男人不满的摊了摊手。 莫斯没有理中年男人的话,皱着眉道:“你都安排好了了吗?” 说到这个,中年男人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表情道:“当然。你放心吧,你人一到码头,马上就能走,不会有人能查到你的信息的。” “那就好。” “你这是惹到哪个大魔王了?这么马不停蹄的逃跑,真是难得一见。” 中年男人好笑的调侃莫斯,十分幸灾乐祸。 莫斯懊恼的道:“九星。” 中年男人听到这两个字坐直了身体,凝重的皱眉再次问了一遍:“九星?” “是的。” “你……做什么了?” 莫斯看着中年男人没说话,中年男人慢慢睁大眼睛脸色难看起来。 “天哪,你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疯子?” 莫斯沉着脸没说话,中年男人头疼的絮絮叨叨,莫斯沉默。 很快,码头到了。 中年男人这时候没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圈四周,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道:“已经到了,你快走吧!” 莫斯点点头,拎着小箱子上了游轮。 中年男人看他上了游轮松了口气,连忙坐上车催促司机道:“快走!” “怎么了吗,先生?” 中年男人摇摇头,可惜的看了一眼游轮。 “这个游轮回不来了。” 司机诧异的看了一眼游轮,不明白老板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赶紧按着老板的意思开车离开了码头。 莫斯放下箱子,看了眼里面的环境,摘下帽子坐在床上。 时间仿佛延缓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浪花打在船上的声音。 莫斯突然起身,他觉得这一切安静的过分。 打开门,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本看见的舵手等等全部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莫斯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前方深沉的海洋如同巨兽张开嘴等着他。 “九星……” 莫斯颤抖着手关上门,转身,一个少年出现在他原本呆着的床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无害。 “嗨!” 莫斯退后了一步,手摸上兜里的抢。 “暗狼?” 苏殷歪了歪头,天真无邪的道:“你不是知道吗?”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你比我想象的,要丑。” 莫斯冷下脸,看着少年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这个决定,可不怎么明智。” 苏殷嗤笑一声,讽刺道:“居然想着逃跑,您也很蠢啊!” 莫斯掏出枪指着苏殷,勾起嘴角道:“这个距离,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那可不一定哦!”苏殷歪着头笑了笑,突然伸出一只手抵住嘴唇:“嘘,你听。” 莫斯皱着眉头神经紧绷,紧紧的盯着苏殷。 “少装神弄鬼。” 苏殷怜悯的看着他,摇摇头一脸惋惜他智商的样子道:“真是可怜啊!” “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到血液流淌的声音吗?” “什么?” 莫斯睁大眼,低下头,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淌着一滩蜿蜒曲折的鲜血。 而鲜血的源头,就在他的后腰。 莫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举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怎……怎么可能?” 苏殷睁大他无辜的眼睛:“您进来的时候,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 莫斯突然想起来,他进来的曾经闻到了一大股空气净化剂的味道。 “空气净化剂?” “bingo!”苏殷打了个响指,笑嘻嘻看着莫斯。 “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哦!” 莫斯疯狂的打开枪,果然没子弹。 不可能。 不可能! 莫斯颓然的扔下枪,失血过多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枪他明明从不离身。 苏殷笑了笑道:“这个嘛,就不告诉你啦!”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苏殷跳下床,走到莫斯面前低下头道:“从见到夜的第一面开始,你们就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他在找到夜就在夜身上放了他自制的微型摄影机,黏在夜的皮肤上,最敏感的人也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不然那天晚上他为什么非要挨着夜呢? 他原本以为幕后黑手是廖文,没想到是这个老头儿。 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苏殷避开血液,走上夹板,银狐开着小游艇跟在他们后面。 苏殷笑了笑,跳下去坐在银狐身边。 游轮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渐渐被风浪吞噬。 第一七六章神子 “欢迎回来,宿主大人。” 苏殷弄死了背后算计的莫斯教授,然后遵守了承诺回到了底比亚监狱,把那里变成了真正的乐园。 后来渐渐的,底比亚的犯人们一部分离开重新生活,一部分留了下来打理底比亚,让它从人人谈之色变的著名监狱变成了游乐区。 有着最先进的设施,最健全的律法。 又过了几年,夜带着廖警官退隐,在底比亚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苏殷睁开眼,又是圆圆的4087甜甜的欢迎他。 笑了笑,苏殷抱住了4087,蹭了蹭才放开,看了看周围问道:“林默呢?” 4087浮动着小身子道:“回到小世界投胎去啦!” “是嘛!”苏殷黯然了一下,然后再次扬起笑脸揉了揉4087,“直接开启下一个任务吧!” 4087眨眨眼:“主神大人找您哦!” “它有什么事?”苏殷挑了挑眉,每次主脑叫他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是他犯了事儿,就是主脑有麻烦的任务交给他。 苏殷是不想跟主脑打交道了,主脑就是个鸡贼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每次都能给他扒一层皮下来。 不过再不想去,他还是得给主脑面子,毕竟是殿下直属的,面子还是得给。 说着苏殷就去了主脑那处。 “你又有什么事儿?” 主脑顶着他那张娃娃脸板着高冷的面孔公事公办的道:“不是我要找你,是带你去见殿下。” “见殿下?”苏殷很诧异,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据说最受宠爱的自然神。 虽然奇怪,苏殷还是点点头道:“那走吧!” “嗯。” 主脑点头,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水晶石,一阵白光闪过,苏殷脑袋有些发晕。 伸手揉了揉眩晕的脑袋,苏殷才有空观察身处的环境。 主脑站在他旁边,还是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 “这是哪儿?” 苏殷看了看黑漆漆的地方,要不是主脑在旁边他都怀疑主脑是不是准备把他卖了。 主脑严肃的看着苏殷:“你的灵魂承受不了那么快的转移速度,这里是时空漏洞。等你适应一下,咱们再继续。” “……”苏殷看着主脑,不就是嫌弃我呗,还智脑呢,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主脑就这么任由苏殷打量,一动不动。 等苏殷适应的差不多了,主脑抬起手手里冒出一片蓝色的荧光,苏殷立马闭嘴啥也不说了。 等苏殷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桃花灼灼的林子,前面有一处木质的小屋子,看着仙气缭绕。 苏殷回头望了一眼,仙鹤翩翩起舞于云雾缭绕之间,不远处还有凤凰共舞,一只红色的龙盘旋在一座山上打盹儿。 凤凰啊! 九宸早就没有凤凰的身影了,龙更是没有。 不过据说三太子陆曦澈就是一只黑龙,伪神叛变的时候被关押在阴涧,后来还是二殿下亲自带着深渊巨兽给放出来的。 除此之外,二殿下身边还有一只烛龙,是海龙王的女儿,她的生母是个不受待见的火凤,自小没少受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负。 后来得二殿下搭救就一直待在二殿下身边,为了救二殿下差点没命,所以很得二殿下关照。 想必那只红色的龙就是烛龙吧! 苏殷收回视线,主脑带着他走近小木屋。 在小木屋外,一向高冷的主脑弯下腰毕恭毕敬。 “殿下。” 小木屋被打开,一个黑衣男子出来,看到他们视线特意在苏殷身上逗留了几秒,然后笑了笑道:“进来吧,兄长等了一会儿了。” 主脑转头看苏殷,很明显只有他自己能进去。 苏殷躬身行礼,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苏殷差点以为自己又回了时空漏洞。 “你是阿青的孩子?”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响起,声音里带着看淡世俗,仿佛一个长辈诉说自己的往事。 阿青? 苏殷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是指的他母亲涂山青。 他的母亲是涂山的上一任族长,说起来也颇受涂山上下的爱戴。 苏殷顿了顿还是答道:“是,见过殿下。” “涂山一族,也是无妄之灾。”那人叹息一声,然后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苏殷歪了下头,更加疑惑了。 轮椅? 怎么回事? 苏殷疑惑不已时,身旁渐渐亮起,原来他站在一处山峰顶,面前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如果忽略万丈深渊的话,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还是让人感觉挺不错的。 他面前就是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眺望远方,白云悠悠的飘过,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半点生机,安静的害怕。 “阿青跟你提过我吗?” 苏殷走上前几步,开口道:“母亲讲过您的故事。” 那人回过头,笑了笑道:“有什么好讲的,可悲又可叹。” 苏殷愣住,实在是二殿下长的太好看了,果然不愧是自然神的宠儿吗? 他自认生在九尾狐族,九尾狐里就没有丑的,他自然好看的。 可是比起二殿下,他还是忍不住自惭形秽。 “殿下……” 二殿下看了苏殷一眼继续盯着云层,山风吹起他的额前发,丝丝撩人心炫。 “多谢殿下。” 当初若不是殿下的吩咐,他怎么可能顺利的报仇,道统还是有几位不能惹的老祖宗的。 二殿下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小事罢了,说起来孤还是愧对阿青。” “殿下严重了,殿下对涂山之恩已经足够重。” 二殿下轻叹,没有再开口。 苏殷看着看着二殿下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眶竟然发热起来,一滴眼泪滴落苏殷才猛然发觉,连忙擦掉眼角的泪。 “殿下……” 二殿下回头望了一眼苏殷,笑着招了招手道:“近前一些。” 苏殷听话的走上前站在二殿下身边。 “神是有寿命的,再古老强大的神都无法避免。可是我没有,哪怕到了寿命的尽头,我也能重生。” “但这是可悲的,因为我无法遗忘,一次次的重生都是痛苦。” 第一七七章神子 伪神叛变的时候他未必没有怀抱着希望,希望伪神能让他彻底解脱。 可是他怎样都死不了,后来他还是不忍心父王母后和兄长弟弟被囚禁受轮回之苦,于是打开了深渊,重新执掌天地。 苏殷不解的看着二殿下,二殿下也不在乎苏殷是不是在听,自顾自的道:“我爱过人类,……但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我只记得她是个温柔的女子,会每天等着我回家。哦,那是在我历劫的时候,后来啊她为了救我去了,我终究没有给她承诺的一生。” “我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妖,仙,魔,甚至神,可是他们最后都离开了我。” 二殿下停下诉说抬头看着苏殷,笑了笑道:“其实我们很像。” 苏殷不解的看着二殿下,二殿下笑了笑道:“曾经都受尽了宠爱,后来便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苏殷沉默下来,默默的看着前方的山云,只是无意识握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殿下叫晚辈来……” “我不愿意看见你走向衰亡,虽然我很想或者说很期待这件事,但不希望你走到这一步。” “您……” “我不过苟延残喘,或许哪一天能彻底消失呢,如果有那一天的话。不过你有太多太多的牵挂,还是不要留下遗憾吧!” 牵挂…… 伴侣,孩子,长辈…… 是啊,他有太多的牵挂。 他不是不明白修罗和伏林的想法,他们不想他的身体和灵魂彻底溃败,于是就像在老虎面前吊着一块肉一样让他始终带着仇恨。 说不定陆吾也是带着同样的目的呢? 苏殷有些说不准,不过后来他想通了一切。 幼时他曾经流过陆吾,就在涂山山脚下,那时他喜欢穿着白衣溜出去。 陆吾是不是把瑶昭化认成他他不知道,不过他得知一切的时候还是升起一股痛快。 “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过是没有狐心而已,我不能原模原样的还给你,但是可以给你造一个。” 苏殷茫然的看着他,二殿下拍了拍扶手,苏殷机灵的握住把手推他往回。 本来一无所物的后方出现一条细细长长的小径,苏殷挑了挑眉推着轮椅上去。 “人的心不外乎七情六欲,其实妖的心也是差不多的。” 被二殿下这么一提醒,苏殷瞬间恍然大悟:“那些小世界?” “就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动乱,只是为了让你找回喜怒哀乐罢了。” 苏殷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多谢殿下。” 他们在一个石屋前停了下来,二殿下笑道:“进去看看。” 苏殷徒然升起一丝紧张的情绪,握了握手里的把手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石屋缓缓打开。 里面很空,除了一张十桌,什么也没有,石凳都没有。 桌上摆着一个水晶瓶一样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像是水晶,不过苏殷知道那是神力化形的。 世间万物除了神力,有什么能装情绪呢? 二殿下扶住扶手,看了一眼苏殷道:“你过去吧!” 苏殷看着二殿下,慢慢的靠近水晶瓶。 原本平平无奇的水晶瓶突然因为他的靠近焕发出七彩的光芒,在石屋中不断变幻,美丽的让人目眩神迷。 “这就是狐心?” “对。” 二殿下没有动,静静的待在原地笑道:“你要不要碰一下?” 苏殷抿了抿唇,转过头看了一眼二殿下,手缓缓的伸向水晶瓶。 刚刚触碰到水晶瓶,苏殷的大脑就像被重力打了一拳一般,疼痛非凡。 苏殷死死的忍住疼痛,手始终不离开水晶瓶。 他看见了他的过去,那些被他遗忘了的往事和美好的回忆。 想起了他的父母,温润稳重的兄长,温婉可人的表妹,还有弟弟。 他的弟弟,那个熟悉的面孔,他不久前还见过的,林默…… 林默,苏默,原来那就是他的弟弟,他的亲弟弟。 苏殷痛苦的卷缩成一团,往事一幕幕划过,关于涂山,关于陆吾,关于一切的一切。 他怎么能忘了呢? 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彩色的光晕还在不停的变幻,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慢慢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苏殷睁开眼睛,周围陌生的一切让他恍惚。 苏殷站起来,水晶瓶再次失去了光彩,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苏殷的一场梦。 苏殷抚摸着水晶瓶,眼底的神色变幻莫测,半晌一声叹息响起又在石屋中消散。 “殿下……” 二殿下抬起头,看着苏殷笑了笑指着苏殷的心脏道:“你的心还不完整。” 苏殷愣了下,笑道:“还缺什么?” 他当然能感受到不同,也知道还缺什么,而最后的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二殿下点了点头道:“你还有最后一个世界。” “那里,藏着最大的秘密。” “我明白了。”苏殷弯了弯腰,认认真真的感谢这位曾经的神子,现在的深渊之主。 二殿下含笑看着他,开口道:“去找你的心吧!以后,就不见了。” “谢谢您。”帮我找自己的心,也帮我找自己的记忆。 苏殷离开了这个不知名的所在,回到了时空局自己熟悉的空间。 4087热情的扑上来,甜甜的问好:“宿主大人去哪里了,4087好想你呀!” 苏殷这一次笑着抓住4087,眯着眼睛道:“别装啦,我知道是你啦!” “什么?”4087大惊失色,缺被苏殷拉着动弹不了。 4087干笑几声,小眼神儿飘飞,就是不往苏殷那里去。 “宿主大人再说什么呀?” 苏殷就是不放手,眨了眨眼睛低下头道:“阿淼?” “!!!!!”4087震惊脸,整个系统都不运转了,不知道怎么回应那句“阿淼”。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说有最高的保密协议的吗,主脑这个大骗子! 苏殷好笑的揉了揉阿淼:“谢谢你。” 一直没有放弃我,一直呆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一直逗我开心。 如果没有你的自始至终,我或许早就迷失在时空局的万千星辰里了。 第一七八章盲医(1) “宿主大人,加油哦!” 苏殷轻笑一声回应道:“好,我不会辜负你们都期望的。” “唔……嗯。”4087还是有点别扭,虽然明白了苏殷认出他的原因,但是还是无法直视自己以前趁着人家不记得就撒娇卖萌的傻样。 缓缓睁开眼,眼前黑暗一片,苏殷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现在的这个宿主是个盲人。 接受完记忆之后,苏殷知道,他不仅是个盲人,还是个大夫,人人赞誉的神医。 说起来,虽然苏殷是为了找回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些小世界却都是真实的。 二殿下为了让他重新凝聚狐心也是下了血本,毕竟高级世界的能量哪怕在九宸都是极为强大的。 苏殷看不见,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声鸡叫,然后就是一连串嘹亮的鸡鸣,应该是天亮了。 苏殷索性爬起来摸了摸,摸到原主的拐棍,轻车熟路去了前院。 前院有很大的一股药香,苏殷学着原主以前一样洗漱,然后带上药箱一路去了医馆。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起了,街上有了不少安安静静摆吃食的小贩。 苏殷循着味道,也靠着记忆去了最常去的一家。 “今日这般早?” 小贩见是镇上有名的大夫连忙把手里的罐子放下,擦了擦手道:“睡不着,就早了些。杨大夫您稍等,面马上就来。” “不用着急。” “嗳!” 小贩应了一声,忙活着把大锅架好,苏殷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的等待。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热闹的街市渐渐火热起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轮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最动听的音乐。 不一会儿面上来了,苏殷接过小贩递来的筷子慢慢的吃面,一边听着街上的声音。 接着有了马蹄声,应该是上官衙的官差们。 “店家,来两个包子。” “好嘞!” 卖包子的小贩利落的用油纸包好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递给官差,官差接过咬了一口,然后揣在怀里上马朝官衙飞奔。 苏殷慢悠悠的吃完了面,放下几个铜板起身,小贩自觉的来收了碗筷,动作麻利熟稔,好似做了千万遍。 “杨大夫慢走,别绊着哪儿。” 小贩看了眼白色的背影,高声道。 苏殷挥挥手,点着拐棍一步步往前。 其实他不用拐杖也可以,对于这条街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他还是习惯了听着拐棍的声音,听着就安心。 “杨大夫来了,快进来,小心些。”学徒刚把医馆的大门打开没多久,医馆里的首席大夫就来了。 学徒连忙迎上去,扶着看不见的杨大夫进了医馆。 “药材可都分好了?” “昨夜就分好了,您别忧心这个。”学徒笑着道。 苏殷点点头,顺着学徒指点的方向进了里屋。 “今日赶集,来医馆的人约摸会多一些,您注意不要累着了。” “嗯。你自去忙,等金大夫来了再叫我。” “行,那我就去前边儿看着,您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叫我。” 苏殷点点头,学徒见他确实没事儿就去了大堂守着,怕来了病人没人管。 学徒走后苏殷一个人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竹简,摸了摸名字是还没看完的就抽出来拿到一边坐下慢慢摸索着看。 原主是个天才,在治病救人当面可谓是一通百通,除了一开始得老师指点,之后都是他自己摸索着竹简学习,后来便去村子里义诊。 药材什么的都是山上摘的,他不过就是自己分类晒干,除了自己带的一套银针,便没什么它物了。 一开始没人给他治,毕竟谁也不敢相信一个瞎子啊,万一出点什么毛病,找谁哭去。 你还能跟一个瞎子计较? 能找原主的都是穷的没钱治的,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放手一搏。 结果还真给治好了,随着有了病人的推荐,原主救治的人就越来越多,最后打出了神医的称号,特意来找他治病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原主从来不离开这个小镇,便是外出诊治都是周边的村落,不会离开这个范围。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就不会让原主成为一个反派了。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一天下午,有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来医馆求医,当时医馆的坐诊大夫们都外出了,只有他一个大夫在。 原主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帮受伤的男人处理了伤口,男人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就走了,气的学徒们少吃了一碗饭。 不过原主不觉得怎么样,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济世救人哪能在乎这么多。 医者父母心。 原主一惯的想法便是医者父母心,可惜人家却没想着让这个大夫少受些磨难。 那受伤的男人后来回来送了银钱,感谢原主的救命之恩,原主没多想便收下了。 后来原主离开医馆外出就诊时,医馆连通他的房子被烧了个干净,他唯一的跟了他七八年的学徒死于非命。 原主从别人嘴里听到学徒的惨状,他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个小贩偷偷告诉他,来的是一伙行动有速的黑衣人,大半夜来烧了医馆。 原主自觉没有得罪谁,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来杀人放火。 后来他在医馆的废墟中摸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写着敬字。 除了这个字,其他的纹案都跟之前救的那个男人身上的令牌一模一样。 很明显,他和医馆成了别人争名夺利下的牺牲品。 原主又惊又怒,对无辜丧生的大夫和学徒们满怀歉疚和伤心。 后来,他一个人带着仅存的一点行礼离开了小镇,再也没有人看见他回来。 原主去了京城,他知道这种令牌除了贵族没有人有资格使用,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确,京城,那个最繁华的都城,也是最藏污纳垢的都城。 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的傲骨和志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权利和野心的棋子。 今日,他也要踏进这迷乱的都城,走进这名利场,为自己和那个小医馆讨回该有的一切。 京城,最繁华的都城。 第一七九章盲医(2) 很快,原主凭借他优秀的医术结识了当朝国舅,后来更是搭上了皇帝,成为了第一位明间御医,能自由出入宫廷的那种。 原主靠着皇帝的庇护和身份的便利查到了令牌的消息,大致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原来他救的那人是太子的侍卫,奉了太子命去江南取一本关乎敬王生死的册子,如果被太子拿到,敬王将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 可是那明侍卫在半路死了,名册也不知所踪。 敬王害怕名册的事暴露,于是杀了所有跟那侍卫有接触的人。 不止是原主的那个小医馆,沿途接触过侍卫的,没有一个逃过了杀手。 原主暗恨,对太子还好,对敬王就一点不客气了。 各种小报告上眼药,结果敬王每次都能险险避开反败为胜,原主即便背靠皇帝,依然有好几次遇险。 再后来太子失德,皇帝突然病逝,新上任的敬王立马处死了这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大夫。 原主明白皇帝和太子的事有蹊跷,可是成为阶下囚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带着无尽的怨恨自尽在狱中。 苏殷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竹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上午,医馆里的大夫们都来了又走,苏殷一心扑在竹简上便没有注意。 等到他合上竹简,已经是午时了。 苏殷起身把竹简放回去,转身去了大堂。 大堂的病人很多,不过都是小病小灾的,学徒便能开药问诊,根本用不上他。 不过他一出现,医馆里的病人们便眼睛一亮。 虽然学徒也能瞧明白,不过这不是有更厉害的神医嘛,让神医瞧才能真的放心啊! “杨大夫,您此刻也没病人,不如坐坐诊,给咱们也瞧瞧?” 平时杨大夫就温和,所以来看病的大多能跟他开个玩笑。 苏殷轻笑一声,也不拒绝,竟真的在一旁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学徒立马放上问诊的东西,然后乖乖站在师傅身后观摩。 看到这情景,后面来的一窝蜂得涌到了苏殷面前,倒是先前开口的中年男人吃味。 本是他提的,结果便宜了别人。 若不是已经轮到他了,他还真第一个冲上去。 苏殷听着乱哄哄的人声,侧了侧耳朵温和的道:“大家排好队,不然可不能看诊。” 听到这话人群自发自地拍好了队,一个老太太抢了第一。 老太太旁边站着儿媳妇,看起来感情不错。 “杨大夫给老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大毛病啊!” “是啊是啊,杨大夫您仔细瞧瞧,我婆婆年纪大了,别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殷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腕枕,老太太把手放上去,苏殷把衣袖捞了捞,仔仔细细的给老人把脉。 过了一会儿,苏殷收回手笑着道:“老太太身体好着呢,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必太紧张,都是正常的,平日里注意饮食休息不要劳累就可。” 老太太看了眼儿媳妇,儿媳妇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拉着婆婆的手道:“多谢杨大夫,这是诊金。” 顺着从小袋子里掏出两三个铜板,苏殷没有动只是笑着点点头,学徒接过了铜板,笑眯眯的道:“谢谢您了。” “应当的应当的,”儿媳妇扶起婆婆起身,然后两人手挽着手高高兴兴的赶集去了。 “婆婆小心门槛。” 第二个是个年轻妇人,陪着来的似乎是她的小姑子,妇人有些羞涩,不过还是问道:“杨大夫您给看看,我……我身上可有什么毛病吗?” 妇人问的隐晦,苏殷一愣,明白过来是问能不能生的,明白的点点头,妇人把手伸出去。 苏殷把完脉也说的隐晦,毕竟人来人往的,不好说的太明白,不然明日满大街都要知道妇人来问这事儿了。 “放心,没有什么毛病,不过就是最近天热,大概是寒凉之物吃多了,回家多喝热水吧!” 妇人和她的小姑子都是一喜,然后连连感激也是放下看诊钱就走了。 之后越来越快,苏殷也体会到了看病摸脉的乐趣,渐渐乐在其中起来。 要看日头偏西,医馆里的病人也渐渐走的差不多了,小学徒抬头看了眼天色,有眼力见儿的去端了碗糖水来给师傅喝。 苏殷闻到了糖水甜甜的味道,笑了笑还是喝干净了。 其实他们医馆都是不买糖,这些糖都是邻里或者病人送来的。 他们医馆不怎么赚钱,诊金也少,日子真是过得紧巴巴的。 若不是有人时不时的送点零嘴吃食,那真是给了坐诊大夫银钱就兜比脸还干净了。 苏殷自然珍惜,喝的干干净净了才让小学徒把碗端进去。 苏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是那个侍卫出现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响动,身体落地的声音跟清晰。 苏殷正要站起来去查看,小学徒就出来了,看到门口躺着的血人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叫了人弄进院子里。 苏殷皱着眉待人安顿好,便把小学徒叫了来,吩咐道:“门口人可多吗?” 小学徒一愣,不过还是听话的回答道:“多,多呢!今日师傅看诊,外面人偶尔便看一眼咱们这边。” 苏殷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人受了多重的伤?” “看着流了不少血,似乎伤的挺重的。” 苏殷想了想道:“去官府报个案,免得牵连咱们。” 学徒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听话的应下,然后飞奔跑去报案,说清楚了缘由便回来了。 官衙里的怕人死了便让医馆先先看着,然后迅速派了人去看着,等人一醒就带到衙里问问情况。 万一人死了,若是牵连什么贵人,他们真是解释不清。 苏殷怕学徒们手不稳,亲自给那人处理伤口,然后果不其然摸到了那块令牌。 伤口处理好,苏殷叫学徒上药包扎,自己在旁边站着指挥。 等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苏殷也感受到了一丝饥饿。 反正人一时半会儿的也跑不了,苏殷便吩咐学徒把人看好,然后自己沿着走了千百遍的路去吃了饭回家了。 第一八零章盲医(3) 第二天官衙的人就着急忙慌的把男人接到了官衙保护,并且快马加鞭向朝中送信。 苏殷在空空的房间笑了笑,麻烦走了啊! 不过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被重重保护的侍卫已经被这波操作惊呆了,但是看着官衙里的人紧张兮兮的样子他又有点放心。 太子殿下的对手总不可能派人冲进官衙杀了他吧! 这主意是谁想的,真是机智。 机智的苏殷在安安分分的给镇上的小老百姓看病,然后就是待在房间里看医书。 “师傅师傅,上次咱们救的那个人不简单哦!” “哦?”苏殷抬头笑了笑道:“怎么不简单?” 小学徒神秘兮兮的凑到苏殷身边道:“好像是某位皇子的人。” 苏殷笑盈盈的拿竹简敲了敲小学徒的脑袋:“看书的劲头不见你那么足,听这些八卦倒是认真的很。” “哎哟!”小学徒委屈的捂着脑袋,拉着苏殷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师傅,徒儿也有认真嘛!” “那好,”苏殷把竹简卷好往前一伸,正色道:“拿去刻十遍,不能叫人帮忙,你师傅看不见但摸得着。” “不是吧?” 小学徒苦着脸欲哭无泪,这怎么好端端的让他刻竹简了? 可是他平日里温和的师傅却一幅晚娘脸,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学徒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把竹简接到手里。 “师傅,您的师傅也是这样的吗?” “哪样?” “就是像您对我这样。” 苏殷忍不住笑了笑,抬起手又要敲学徒的脑袋,小学徒机警的躲开,并不怕苏殷。 “师傅,您就告诉徒儿吧,不然徒儿……徒儿死不瞑目!” 苏殷脸色徒然沉下来,严厉的道:“不许胡说!” 小学徒立刻捂住嘴,“呸呸呸,不做数不做数。”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脸色稍稍好看一些的师傅,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道:“师傅您就告诉徒儿吧!” “你呀!”苏殷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不是。” 小学徒立马义愤填膺的站起来道:“徒儿就知道,师傅就是故意为难徒儿。” 苏殷挑了挑眉,开口道:“你若是想为师像师祖对待师傅一样对待你,师傅也可以。” “真的?” 小学徒眼睛一亮,眼巴巴的凑上去道:“师傅以前是怎么学习的?” 苏殷想了想,道:“这书,刻录二十遍吧!” “嗯!???”小学徒茫然了,这是什么操作? 苏殷忍住笑道:“师傅背医书的时候,最少的都是刻录二十遍。既然你也想,那为师也不好不满足你。” “不不不,”小学徒连忙摇头,然后抱着书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师傅。“徒儿觉得十遍就行了,十遍就能记住。” “真的?” “真真的。”小学徒狠狠的点头,看到师傅露出笑容后拔腿就跑,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学徒简直满眼含泪,这一刻他深深为自己的作死行为感到忏悔。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他好好的不提什么皇子啊什么的,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只能怪自己太不能憋住话,被师傅抓了壮丁。 小学徒攥着一册竹简从后院跑出来,打杂的学徒见了讶异的喊了一声:“小师弟?” 小学徒回头:“师兄啊!”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师兄好奇的问道。 小学徒苦了脸道:“回去刻书。” “刻书?” 小学徒点点头吐槽道:“还不是师傅,要我把这本医书刻录十遍。” “这样啊!”师兄点点头,满眼的羡慕,笑了笑道:“那小师弟快去刻书吧,别耽搁了。” “好,师兄再见。”小学徒如同小蜜蜂一般跑出去了。 师兄羡慕的看着小师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唉! 杨大夫只有小师弟一个弟子,日后肯定是要继承衣钵的。 有杨大夫的亲自教导,小师弟以后也会成为神医的吧? 师兄没想太多,继续手里的活计,其他的学徒们也专心致志的完成手里的工作。 等打扫整理的差不多了,师兄大手一挥道:“行了,都回去吧!” “师兄再见。” “师兄再见。”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苏殷按照往常的习惯出来:“阿林也赶紧回家吧!” 阿林转过头摸了摸脑袋道:“嗳,杨大夫走了我再走。” 他还负责关门的工作,而且杨大夫眼盲,他总是不放心留杨大夫最后一个走。 苏殷笑着点点头,然后率先跨出门槛。 “阿林。” 苏殷突然叫了学徒一声,学徒正把门关上,闻言奇怪的回头道:“杨大夫,怎么了吗?” 苏殷笑了笑道:“你是一个人住吧?” “是啊!”阿林不明白杨大夫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 “既然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不如同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啊?”阿林下意识的摸了摸钱袋子,为难的道:“杨大夫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回家自己随便做点就行了。” 苏殷伸手准确的拍了拍阿林的肩膀:“跟我客气什么,我请你。” 阿林更为难了:“这……这怎么行,怎么说也该我请杨大夫。” 苏殷摇摇头,皱着眉头佯装生气的道:“这点小事儿都要分那么清?” “不……不是,我只是……”阿林结结巴巴的解释。 苏殷直接打断阿林做下决定:“好了,就这么定了。” 阿林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好,都听杨大夫的。” 苏殷终于笑了笑,转身道:“跟我来,有一家的吃食我是极为喜欢的,”然后转头道:“你应该也会喜欢。” 阿林看着杨大夫无神的眼睛晃了晃神,其实杨大夫的眼睛很好看很好看,可是却没有半点神采,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看不见。 若是……若是杨大夫能看见就好了,若是杨大夫能看见,那眼睛该有多漂亮。 阿林怔怔出神,回过神慌忙应了一声:“嗯。能让杨大夫喜欢,味道自然差不了的。” “也说不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嘛!” 苏殷像是没察觉一样语气如常。 第一八一章盲医(4) 两个人去了苏殷常去的那家小摊子,阿林没有什么忌口的,苏殷便自作主张点了一模一样的两份。 “味道还行吧?” 阿林顾不上说话,猛然点点头。 苏殷似乎能看见一样,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阿林看了看优雅的杨大夫,不好意思的慢下了动作。 “您经常来这里吗?” 他们才来的时候那个老板显然跟杨大夫很熟,不假思索的问是不是老规矩。 “嗯,我不会弄吃的,小时候有师傅,长大了……长大了就爱来这儿。” 原主和他的师傅其实都不是会做吃食的人,不过有时考虑到原主的身体他师傅偶尔会下个厨,不过他们也会经常来这里吃东西。 这个习惯一直到原主长大了都没改,店家也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由两个人变成了一个。 阿林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下头继续吃。 “这家味道和分量都是最好的,不过店家会根据每个人的食量给不一样的分量。不过,若是吃完了觉得不饱还可以去加一点。” “那真好。”阿林咧着嘴笑道。 苏殷也笑着点点头,谓叹道:“是啊,真好。” “您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吗?”阿林吃完了见杨大夫还剩一半于是找话题聊天。 他觉得杨大夫这样有名的名医就应该去更大的地方,而不是一直窝在这个小镇上。 小镇什么也没有,而且杨大夫一点也不像小镇上的人,就浑身的气度都不一样。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见过杨大夫有离开小镇的想法,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而且永远不离开了一样。 苏殷动作一顿:“想过。” “师傅去了之后,我曾经想过离开,后来……” 后来他舍不得,舍不得小镇上淳朴的人们,舍不得自己从小的记忆,舍不得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光。 这些,都是他留下来的原因。 阿林等着杨大夫的后来,可是杨大夫只是笑了笑就没有说了。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等苏殷慢悠悠的吃完饭擦了擦嘴道:“时辰差不多了,回家去吧!” 阿林愣愣的点头:“好。” “明日见。” “明日见,杨大夫。” 两人辞别,苏殷一个人回了家。 一踏进院子,苏殷就敏锐的察觉到有别人进入的痕迹。 苏殷回屋里看了看,被翻过的东西都很好的还原了,特别是书房里那一屋子的书,不过苏殷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对。 敬王还是忍不住嘛,即便没法杀死那个侍卫,他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怀疑侍卫把名册的事告诉了别人,或者说把名册给了别人。 可惜,敬王不可能在他们这些不相关的人这里找到一点点东西。 苏殷摸了摸落在书案上的一点灰尘,一伸手抹干净抽出竹简坐下观看。 第二日阿林来医馆来的晚了一些,苏殷知道原因不以为意。 “师兄,你脸色好难看哦,是不是生病了?” 小师弟努力的隐藏他的兴致勃勃,指着阿林的脸色道。 阿林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道:“没什么,大概是昨晚蚊子多,没睡好。” 小师弟信以为真,遗憾的“哦”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去配药了。 阿林在小师弟走后面色凝重起来,他其实不是没睡好,而是他敏锐的发现他的家里进过陌生人。 如果是遭贼他也不会那么担忧,主要是他的东西一点都没少。 可能是大夫的感觉都很敏锐吧,即便对方很好的还原了物品的位置,但是阿林还是察觉到了不同。 想起小师弟给他说的关于那个男人,他想起来那天医馆里只有他和杨大夫在,人是他抬进来的,是杨大夫治的。 所以那些人是不是针对他和杨大夫,以为他们拿到了什么? 阿林越想越担忧,干脆叫别的学徒看着大堂,自己进去里院找杨大夫。 苏殷一如既往的待在书房,虽然里面的书籍他几乎已经倒背如流了,但是这种习惯就像是毒药,潜移默化的让你遵守这个行为。 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就是因为习惯了。 每日不看点什么,那真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所以阿林想都没想直奔书房。 “杨大夫!”苏殷的脑袋从竹简上抬起来,疑惑的看着进来的阿林。 “发生什么事了?” 阿林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杨大夫……您昨天回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苏殷抬起头,合上竹简面色如常的道:“没有啊,怎么了吗?” 阿林吐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没什么。” 杨大夫那么细心的人如果有什么他一定能发现,所以杨大夫家里应该没有奇怪的人造访。 阿林突然松了口气。 苏殷明白阿林想说什么,皱了皱眉道:“你也什么都没发现。” “什么?”阿林一脸茫然。 杨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杨大夫其实发现了,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不,你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苏殷一脸严肃,他不希望阿林因为敏锐而被牵扯进皇家争斗里去。 阿林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了。” 想了想,阿林又发现昨日杨大夫叫他去一起吃饭的行为很不对劲,似乎是故意拖住他一般。 “那昨天?” “什么昨天?” 阿林没说话了,抿了抿嘴半晌道:“没什么。您慢慢看,我先去大堂看着了。” 苏殷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嗯,你去吧!昨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阿林郑重的点点头,应承道:“我知道了杨大夫。” 他也回过味儿来了,杨大夫明显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多疑被卷入皇子们的争斗。 他不是拎不清的人,想通了自然不会去作死。 释然了的阿林没了之前的凝重,继续如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指导学徒们,顺便给来抓药的配药称重。 “您慢走。”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阿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身道:“时辰差不多了,赶紧整理整理回家去吧!” “好。”师弟们异口同声,尤其是小师弟兴高采烈的声音最明显。 第一八二章盲医(5) 等学徒都走的差不多,苏殷也从书房出来了。 “阿林,你也回家吧!” “好,杨大夫您小心。” “嗯。” 听习惯了的拐棍声越来越远,阿林锁好门站起身。 转身看了眼明艳动人的晚霞,笑了笑朝家的方向走去。 “阿林回来啦!” 邻居老大爷在家门口坐着抽旱烟,看到阿林的身影笑呵呵的喊了一声。 阿林也笑着点点头道:“大爷身体还好吧?” “好,没啥烦心的当然好。” 老大爷咧着嘴露出大黄牙,笑呵呵的让人一看就没有什么烦恼。 阿林笑了笑,打开门进了屋里。 苏殷回到家,隔壁人家送来了吃食,苏殷草草的吃了就进了书房,等到天色完全的暗下来洗漱一番便睡觉了。 原主跟他师傅有很多不同,起码原主对厨艺一窍不通但是会让邻居帮忙做,自己给一些银钱。 入睡前苏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原主这个神医那真是穷的叮当响,除了家里的一些家具和旧衣服,只有一串铜板,普通人家的存款都比他多。 检查完这些,苏殷抑郁了,这么穷怎么去京城啊! 原主能走到京城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这也太有毅力了。 靠这点家当去京城,跟逃荒有什么区别? 可惜,第二天苏殷估计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他的决定。 “师傅,您说您要去京城?”小徒弟难掩惊讶。 苏殷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道:“说起来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师祖还有一位弟子在京城,不过师傅也只是听说过。” “师傅要去投靠师伯吗?”小徒弟不舍的看着小医馆里的一切。 苏殷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把阿林和几位大夫叫到里面开会。 “您要把医馆给我?”阿林一脸惊讶,然后连连摆手道:“那怎么行,这是薛神医留给您的,我怎么能要。” 其他几位大夫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苏殷笑道:“就是把地契留给你,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的。” 阿林犹豫的看着苏殷道:“真的?” “自然。”苏殷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嘱咐起了几位大夫:“诸位也算师傅的记名弟子了,我把医馆交到几位手里也放心,就劳烦诸位照顾阿林一些。” “小师兄这话说的,我们自然会尽力。”金大夫严肃的道。 “是啊是啊!小师兄尽管放心,师弟们别的本事没有,一定会帮阿林看好医馆。” 其他几人符合。 苏殷放下心来,起身道:“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这么快?”金大夫担忧的看着苏殷,起身不由分说的塞了几块碎银子大概七八两给苏殷道:“小师兄心善,兜里必然不剩什么银钱了吧?” 苏殷没有推辞,红着脸道谢:“多谢金师弟。” 金大夫摆摆手道:“自家兄弟谢什么,你好好的就好。” 其他几位大夫也站起来多多少少塞了一些银钱给苏殷,虽然不多说,不过苏殷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关心。 阿林眼睛红红的,从身上掏了十多个铜板然后又放回去走上前道:“杨大夫明日何时走,阿林送您。” 苏殷听到了阿林的动作,笑着道:“不必送,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 “那怎么行!”阿林激动的提高了声音,然后放轻声音道:“要送的,若不是您让我做医馆的学徒,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做工,能不能吃饱饭。” 苏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是你自己挣点银子不容易,留着娶媳妇儿吧!” 阿林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这点银子是送不出去了。 “那,您和小师弟慢走。” 苏殷点点头,出门去了。 小徒弟也跟要好的师兄们告别,只要回家同养父母辞别就可以走了。 苏殷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笑道:“走吧,去跟父母道别。” “嗯。”小学徒眼睛红红的。 不舍的同师兄们挥手告别,小学徒跑回家跟父母一起吃了饭。 小学徒的养父母很赞同小学徒跟他的师傅去京城,去京城那种大城闯荡一通总比窝在这个小镇上好吧! 只是小学徒的养父母收了一大堆东西给小学徒,生怕他吃的用的不好,或者受什么委屈。 小学徒简直哭笑不得。 “阿爹,阿娘,儿子是出远门又不是去郊游,这么多东西可带不走。” 杜娘子拍了拍额头,“哎呀”一声道:“娘都给忘了,娘再收拾收拾,不给你增加负担啊!” 小学徒笑眯眯的点头道:“谢谢阿娘。” 杜父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道:“今晚好好睡一觉,赶路可不像家里。” “嗯,知道了阿爹。” 杜父笑着抱了抱儿子,怅然的叹了口气道:“快回屋休息去,这里有爹娘呢!” “嗯。”小学徒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屋。 院子里杜娘子在儿子进了屋里关上门才忍不住捂着脸哭。 “他爹,恒儿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我……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杜娘子心里不是滋味,杜父也不遑多让,他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他是一家之主,自然不能跟着妻子哭哭啼啼,而且儿子去京城也有师傅照顾也能长长见识,可比在这个没前途的小镇好多了。 杜父安慰妻子道:“恒儿跟着他师傅是好事,咱们可给不了恒儿更好的环境学习。” 杜娘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妾身如何不知,只是怕想念恒儿。” “咱们有时间了去京城看望恒儿就是了,又不是不能去看他。”杜父轻柔的哄着妻子。 他与妻子虽然没有亲生的孩子,但是有了一个恒儿也算弥补了遗憾。 杜娘子收了眼泪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道:“真的?” 杜父失笑:“自然是真的,为夫骗你做甚?” 妻子虽然年过三十,不过仍然带着少女时期的天真烂漫,有时候父子两人都怕她水漫金山。 早些年受了些气,不过随着有了恒儿,杜娘子也化作金刚不坏之身,一有人说恒儿哪儿不好,直接上去就开怼。 直教人哑口无言才罢休。 第一八三章盲医(6) 第二天一早苏殷起来后就和约好的马车夫来了杜恒家门口,杜恒也带着轻便了许多的行礼挥别父母跟着师傅上了马车。 杜娘子把多余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只让儿子带了两身新衣服和家里一半的银子。 “爹娘,你们回去吧,儿子出息了就接你们去京城住大房子。” 杜恒把脑袋伸出马车,咧着嘴挥手。 杜娘子死死的忍着眼泪,扯着笑脸朝儿子挥手。 苏殷掀开帘子颔首失意,然后把小徒弟拉进马车里,马车夫扬鞭,马车缓缓前行。 等看不见了杜娘子终于眼泪像开了闸一般倾泻而下,杜父顾不得儿子离开的伤心连忙抱着妻子哄着。 马车里的杜恒闷闷不乐,苏殷安慰他:“怎么,舍不得爹娘?” 小徒弟看着他师傅,半晌闷闷的“嗯”了一声,凑到师傅的怀里趴着道:“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殷撸了一把小徒弟的毛笑道:“恒儿不是要买大房子接爹娘去京城住?等恒儿挣到大房子了,咱们就回来。”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大房子啊?”杜恒更郁闷了,他说挣大房子是哄自家爹娘的。 其实大房子可难挣了,小镇上的房子他都要好久好久才能买,更何况是京城的大房子呢? 说不定等他长大了都不一定能接爹娘去京城住大房子。 苏殷道:“很快的。恒儿别忘了还有师伯呀,师伯很喜欢恒儿的话就会帮恒儿挣房子的。” “师伯是个怎样的人呀?”杜恒眨巴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道。 “你师伯嘛,是个……很有威严的人。” “什么是有威严?”小徒弟天真的问。 苏殷想了想勉强回答道:“威严就是威武而严肃,很有权势的意思。” “那师伯很厉害吗?” “很厉害。” 小徒弟的郁闷消散了不少,他觉得师伯那么威严的话,他狐假虎威说不定很快就能住大房子啦! 小徒弟一点也不为狐假虎威感到羞耻,反正别人想狐假虎威还没有人借势呢! 小徒弟想的最大的官,也不过以为他师伯是个太医院的太医来着,等他到京城的时候才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原主的师兄,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九五至尊。 不然原主是怎么得到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的? 可惜原主没有做佞臣的天赋,不然早就把敬王弄的远远的了。 苏殷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借势的机会,于是按照他师傅留下的信息给远在京城的皇帝写了封信。 更惊喜的是,这位九五至尊还记得他师傅收了弟子,而且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师弟很有好感。 现在好了,苏殷不用去找国舅就能入宫了。 苏殷带着小徒弟一路向京城的方向去,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也在期待着小师弟的到来。 皇帝陛下年幼的时候拜过一位医学泰斗为师,那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呢! 可惜阴差阳错的他坐上了皇位,师傅可惜了一番他的天赋就离开了京城,任凭他怎么挽留都没有阻止师傅的离去。 不过师傅虽然离开的京城还是会常常寄信给他,告诉他一些近况。 他也知道师傅收了一位小弟子,天生是个盲的,他也可惜了一番小师弟。 后来,也就是前两年师傅传信来说他时日不多了,日后有机会的话让他多多照顾小师弟一番。 他应了,再后来师傅就再也没有传信给他了。 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小师弟的信,说他要带着小徒弟进京。 皇帝陛下这不就开始期待了,并且嘱咐贴身的太监每日去城门口守着,若是见到一个盲眼的年轻大夫带着一个小童进城就带进宫里来。 贴身太监每日都在城门口翘首以盼,守城的侍卫也不知道这位是干什么,于是每日心惊胆战严加查看,每个进城的都发现最近检查严厉了许多。 别国的探子们则苦不堪言,有一点点不对的地方,不是被拦住不让进城,就是直接扭送到官衙。 不过奉命来接人的贴身太监常公公就很满意了,看来京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嘛,陛下果然是位圣明之君。 苏殷和小徒弟杜恒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哪儿来的?” “清河镇,这是在下和徒弟的户籍文书。” 一旁的马车夫也诚惶诚恐的递上自己的户籍文书,忐忑不安的等待。 侍卫仔细看了看户籍文书,然后又例行搜身之后问道:“马车里有什么?” “都是些衣裳之类的,还有一点药材。” “你是大夫?” “是。” “医师执照有没有?” “有的。”苏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侍卫。 侍卫小哥看了看露出一个笑容道:“您交一下入城费就好了,五个铜板。” “多谢。” 小徒弟从包包里掏出十五个铜板递给侍卫小哥,咧着嘴朝人家笑。 “几位请进。” 苏殷点点头,躬身上了马车,小徒弟也跟着师傅爬上去。 常公公注意到了这个穿着一般般的一行人,但是被年轻男子满身的气度惊讶了一番。 直到注意到男子看不见才恍然一惊,连忙叫上人拦住了苏殷一行人。 “等等,等等。” 侍卫小哥一惊,还以为他们三人有什么问题,刚刚挪动脚步却看见红人常公公气喘吁吁的朝马车行礼。 “敢问里面的可是杨大夫?” 苏殷掀开帘子,温和的道:“是。请问您是?” 常公公一拍大腿激动的道:“哎哟,可算等到您了。” 苏殷脸色出现茫然的神色,犹豫的道:“您是?” 常公公咧着笑,谈好的笑道:“杂家常莳,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可盼着您进京许久了。” “是师兄?” “是是是,您跟着杂家来。”常公公躬身道。 苏殷点点头,转头对马车夫道:“这一路多谢您了,师兄叫人来接我,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马车夫连连点头,搓搓手道:“好嘞,您慢走。” 苏殷颔首,带着徒弟上了常公公带来的马车。 小徒弟新奇的看着马车,不过师傅在一旁看着,小徒弟只能眼馋,不敢乱动。 第一八四章盲医(7) 常公公慈爱的看着他,出声道:“小公子想摸摸?” 杜恒不好意思的收好小眼神,咧着嘴给了常公公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马车呢,镇上最好的马车就是书院院长的马车,可是也不过就是用的料子好一些,花纹是没有的。 常公公慈祥的笑着,仿佛一个年长仁慈的老者。 苏殷转头,感受到小徒弟的紧张和不知所措,伸手薅了一把小徒弟的头发道:“怎么了?” 小徒弟拘谨的摇摇头道:“没事。” 苏殷叹息一声,知道小徒弟一时半会儿的适应不过来,不过时日长了就好了。 “师傅,”小徒弟突然抬起头望着师傅的侧颜,抿了抿嘴说道:“师伯是谁啊?” 好像并不仅仅是他认为的太医啊,太医应该没有能力让宫里的太监帮他做事吧? 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并不笨啊! 苏殷扭头,笑了笑道:“等你见到师伯就知道了。” “可是徒儿现在就想知道。”小徒弟委屈的撇着嘴。 苏殷把小徒弟揽到怀里安抚道:“怎么了?平日里恒儿可不是这般。” 小徒弟闷闷不乐的待在师傅的怀里,他可能是有一些害怕吧,害怕陌生的坏境和不知道是谁的陌生师伯。 苏殷也知道小徒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于是便拍着小徒弟的背安抚。 常公公在一旁笑着,他多少能猜到一点陛下的心思,陛下很期待这位的到来,那么他自然也期待。 “还有多久?” 常公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回头道:“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公子稍安勿躁。” 苏殷点点头,小徒弟还赖在他怀里不愿动弹。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常公公拿出令牌晃了晃,守门的侍卫抱拳行礼让开了路,马车又缓缓前行。 过了一会儿苏殷忽然道:“宫中不允许坐马车吧?” 常公公惊讶的看着苏殷,犹豫了一会儿道:“确实如此,不过公子不必守这条规矩。” “规矩还是要守的,否则人人效仿,哪还有规矩可言?” 常公公听懂了苏殷的言下之意,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 这宫里多的是看不清形势和自身的蠢货,所以如果这位懂得遵守规矩,那么以后的前途会更大更远。 “是,那……”常公公小心的觑了一眼淡然自若的苏殷。 苏殷拍了拍小徒弟的背,小徒弟听话的爬起来看着他师傅。 “师傅?” “下去走走,每日在马车上可不好。” 小徒弟歪了歪脑袋,还是很听话的跟随师傅下了马车。 常公公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前扶了扶苏殷,等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站稳后朝马车夫挥了挥手,马车夫点点头驾着马车从小路离开了。 “公子随杂家来。” 苏殷笑了笑拉着往身后躲的小徒弟跟上前面之人的步伐。 常公公贴心的走慢一些,每一步都踏的很重。 苏殷勾了勾唇角,接受了常公公的好意。 …… …… 皇帝陛下这一天都坐立不安,从常公公出去之后他就没有安安心心坐下来过,他直觉他的小师弟应该是今日到。 可是一直等不来人,皇帝陛下免不了忧心忡忡。 正坐在案桌前思绪万千时,门口传来了让他惊喜的声音。 “常公公回来了?” “嗯。陛下可好?” “陛下正等消息呢!” 然后就听到常公公走路独特的韵律,皇帝陛下立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提笔看着前面的奏折。 常公公弯腰行礼道:“陛下安。” “嗯。”皇帝陛下淡然的点头,眼神没有一点波动。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该听到的消息,皇帝陛下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常莳…… 常公公注意到了皇帝陛下的不愉,不过他半点没有惊慌,反而笑了笑道:“奴婢幸不辱命接到了杨公子。” 皇帝陛下放下笔做作的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人呢?” 说了半天没见人影,你这老货莫不是在哄朕? 常公公谄媚的笑道:“在殿外候着呢!” 殿外? 皇帝陛下腾的站起来,不满的狠狠瞪了一眼常公公,急忙道:“还等什么?还不将人请进来!” 常公公躬身领命,然后迈着小快步亲自把人请进来。 “公子,陛下请。” 苏殷笑着点点头,拉着小徒弟的手踏进了殿内。 “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陛下万安。”小徒弟看了一眼淡然处之的师傅,也有样学样学着师傅的样子行礼问安。 皇帝陛下好忙跑下来将人扶起,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道:“什么草民,你我之间乃至亲兄弟,直接喊我师兄便是。”说完调侃道:“佑之真是叫我好等。” 皇帝陛下亲昵的态度给苏殷吃了一颗定心丸,稳了稳心神道:“师弟来晚了。” “不晚不晚,佑之带着小徒弟前来,一路山高水远的。” 皇帝陛下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小徒弟,转移话题道:“这就是佑之的小徒弟了吧?” 小徒弟扭捏不安的看着他师傅,苏殷笑着道:“是,恒儿快叫师伯。” “师伯。”小徒弟脑袋晕乎乎的,师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没想到素未蒙面的师伯居然就是九五至尊,这让他小心的心灵充满了畏惧。 皇帝陛下声音轻柔,蹲下身平视小徒弟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学徒看了一眼他师傅,见师傅点点头他才转过头道:“回师伯的话,师侄名为杜恒。” “你师傅叫你恒儿?” “嗯。”小徒弟紧张的捏着他师傅的衣角。 皇帝陛下继续笑眯眯的问道:“那师伯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小学徒看了一眼他师傅,缓缓的点头应到:“嗯。” “真乖。”皇帝陛下露出一个笑,揉了揉小徒弟的小脑袋站起身看着他师弟道:“这几日你和恒儿先住在宫中,过几日等宅子弄好了你们再搬出去。” 苏殷点点头弯腰致谢:“多谢师兄。” 皇帝陛下豪迈的大笑:“跟师兄客气什么?” 他师傅可是只收了他和这个小师弟。 </br> </br> 第一八五章盲医(8) 之后苏殷就带着小徒弟在宫里住了几天,皇帝陛下很热情的亲自带着苏殷和小徒弟把皇宫逛了一圈儿。 小徒弟跟皇帝陛下渐渐熟悉之后也不再那么拘谨,开始恢复他活泼可爱的属性。 皇帝陛下于是更开心了。 对师弟他是怜惜,毕竟师弟天生失明,所以在皇帝陛下眼里总是要谨慎的对待一些。 至于这位小师侄,皇帝陛下纯粹就是惊喜了。 小师侄跟他的儿子们可不一样,这个年纪虽说调皮捣蛋的有些猫憎狗嫌,不过在皇帝陛下看来却是天真活泼的让人怜爱。 “师伯师伯,这个花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呀?” 小徒弟蹲在一盆花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开的正艳的花儿,转头看着身后跟着的师伯。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花,似乎是什么时候赏给贵妃的,不过看着小师侄眼巴巴的小眼神儿,皇帝陛下大手一挥道:“恒儿喜欢便拿去。” 苏殷笑着阻止道:“不可。” “为何不可?”皇帝陛下叉着腰瞪着苏殷,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四点来。 苏殷笑了笑道:“恒儿还小,怎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日后大了便改不过来了。” “这有什么?”皇帝陛下无所谓的道:“我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恒儿要什么我都能给他。” 苏殷抚了抚额,叹了口气没有争辩,只是背地里悄悄给作妖的小徒弟一个手势。 小徒弟被他师傅威胁了一番,缩了缩脑袋委屈巴巴的开口道:“恒儿不要了,谢谢师伯。” 皇帝陛下扭头看了一眼苏殷,气愤的道:“你看看都给孩子委屈成什么样儿了?” 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师弟,然后不由分说的朝身后的太监道:“这花抬到小公子住的地方去。” 苏殷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什么了。 小徒弟咧了咧嘴,笑嘻嘻的讨好他师傅。 “师傅……” 苏殷点了点小徒弟的脑袋,无奈的道:“回去医经刻录三遍。” “啊!”小徒弟撇了撇嘴,果然还是没有逃掉。 师伯什么都好,就是师傅罚他,师伯从来不帮忙求情。 苏殷没有搭理小徒弟的怨言,笑了笑朝皇帝陛下道:“师兄陪了我们师徒二人两日,都没有好好处理政事吧?” 皇帝陛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他就是故意借着陪他们的由头不处理政事的。 在师弟的面前,皇帝陛下无所遁形,只好打着哈哈道:“哪里,如今风调雨顺,实在没有什么重要的奏折要处理。”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每日里除了你参我就是我参你,或者地方官上折子说些没用的废话问候问候他的身体,除了这些正事一件没有。 皇帝陛下心力憔悴,一天见到无数份一模一样换汤不换药的奏折,是个人都要疯。 这不,趁着陪师弟和师侄的功夫,皇帝陛下就理所当然的翘班了。 苏殷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缠,点了点头说起别的事。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太子?”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太子去地方了,估计这几日就会回来。” 苏殷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闻敬王也是个贤名的皇子,怎么也没见过?”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贤名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太子都没资格称一句贤名,敬王就已经越过太子得了这个称号了。 皇帝陛下很不喜欢,他对太子还是放心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唯一的嫡子,平时做事稳重对兄弟们都不错,他也放心。 敬王虽然风评也不错,可终究不是他属意的人选。 “外间都怎么说敬王?” 苏殷装作不经意的道:“都说敬王对百姓宽容体恤,是个难得的宗室子。” “真这么说?” 苏殷笑得坦荡:“坊间是这么说的。师弟不常混迹坊间,只是偶尔听到这么一两句。” 敬王的名声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大,皇帝陛下瞬间阴谋论了。 太子亲自赴灾区赈灾,吃住可没有半点不同,都是同灾民同吃同住,一点也没有太子该有的矜持。 这一点皇帝陛下不得不承认,太子的确是的优秀的储君。 可是敬王,这个儿子心高气傲的很,除了偶尔叫下人布施,便没有别的功绩了。 也不该这么说,朝中倒是偶尔有给敬王说好话的臣子。 皇帝陛下摸了摸下巴,看来他是该派人好好查查敬王的近况了。 皇帝陛下实在想不通敬王的名声是怎么传的。 其实皇子有野心这没错,可是出身不好年幼经过许多磨难的皇帝陛下却希望儿子之间能友好相处,最好兄友弟恭。 这一点太子就做的很不错,对待弟弟妹妹可以说是很有长兄的气度了。 如果敬王真的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话,皇帝陛下不介意亲自废了这个儿子,打压这个儿子所有的野心。 不过现在皇帝陛下还是笑盈盈的跟师弟和师侄说话:“恒儿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徒弟看了一眼他师傅的脸色,连忙摇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谢谢师伯。” 皇帝陛下笑呵呵的道:“跟师伯不必客气。” 小徒弟眼睛亮晶晶的跑到皇帝陛下面前,仰着小脸儿问道:“听说皇宫里面有许多威风凛凛的战马,恒儿可以看一眼吗?”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小师侄渴望的小眼神和伸起的一根手指头点头笑道:“自然可以。” 小徒弟立即眯着眼睛咧着嘴笑,嘴里的话乖巧讨喜:“谢谢师伯,师伯最好啦!”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旁边没说话的师弟,故意逗弄小师侄道:“师傅不好吗?” 小徒弟愣住了,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师傅,连忙补救道:“师傅当然好,师傅也好。” “那师傅和师伯谁最好?”皇帝陛下的恶劣作弄心一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依不饶的非要小徒弟说出一个答案来。 苏殷笑盈盈的看着,没有要插手的打算。 小徒弟求助无门,看了看风光霁月的师傅。再看了看威风八面的师伯,抿了抿嘴道:“师傅。” </br> </br> 第一八六章盲医(9) 皇帝陛下心里有数,不过还是假装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恒儿竟然不是最喜欢师伯,师伯真伤心。” 苏殷笑了笑给小徒弟解围:“师兄不要为难恒儿了。” “好吧!” 皇帝陛下耸耸肩,笑道:“恒儿没有好好逛过京城吧?” 杜恒摇摇头,扯着自家师傅的衣袖不放手,好像怕皇帝陛下突然把他从师傅身边夺走一样。 皇帝陛下也不在意,笑了笑揉揉小师侄的脑袋道:“师伯明日带你出宫可好?” 杜恒很心动,不过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师傅扯了扯师傅的袖子。 苏殷道:“多谢师兄了。” 皇帝陛下笑着摆摆手:“谢什么,师兄就要有师兄的样儿。” 苏殷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小徒弟咧着嘴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多谢师伯。” “嗳!”皇帝陛下爱怜的摸摸小师侄的脑袋,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回去用膳吧!” 几人转身,忽然皇帝陛下想起什么似的道:“太子今日也来。” 苏殷垂眸,微微一笑。 晚膳期间,太子果然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还穿着太子朝服,似乎是从政事殿匆匆过来的。 皇帝陛下招手道:“珂儿来啦,过来坐过来坐。” 太子微微颔首,朝苏殷见礼:“神医。” 苏殷微笑不语,点点头算示意。 皇帝陛下瞪眼道:“叫这么生分做什么?叫师叔!” 太子一噎,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父亲。 苏殷捂着嘴笑,杜恒懵懵懂懂不知道怎么了。 太子一看他父皇那样就知道是认真的,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父皇近日好像有些闲?” 这意思就是,您好像偷懒了哦! 可不是嘛,皇帝陛下把自己的工作全部丢给太子处理,还美名其曰锻炼,别人不清楚,太子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父皇他自己懒,绝不是因为要锻炼他。 皇帝陛下尴尬的打着哈哈:“哪里,父皇忙着呢,整日不仅要处理奏折还要陪你师叔,没时间没时间。” 听到这个太子殿下更忧郁了,他更想来陪着他媳妇儿好吧? 好好的媳妇儿,突然高一辈儿便师叔,怎么想怎么别扭。 还想让他喊师叔?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人只能是他媳妇儿,不能是他师叔。 “最近御史台……” 太子还没说完,皇帝陛下一瞪眼道:“吃饭的时候不谈国事。” 太子抿嘴,笑了笑没说话了。 而一心为了转移注意力的皇帝陛下自然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了。 太子松了口气,坐下安静的用膳。 苏殷夹了一筷子菜给小徒弟,嘱咐小徒弟慢点吃,一转头筷子却碰到了自己碗里的菜。 嗯??? 他不记得自己有夹菜啊?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殷勤的儿子,然后疑惑的看着他师弟,注意到师弟惊讶的表情更奇怪了。 太子朝皇帝陛下笑了笑,然后给皇帝陛下夹了一筷子菜。 “父皇多吃点。” 皇帝陛下狐疑的看着他儿子,然后点点头用膳。 太子糊弄过去他父皇,看着苏殷笑道:“神医也多吃着,宫里的菜是不比外面的,不过好在用的菜是最新鲜的。” 宫里的饭菜确实没有外面的酒楼的好,这倒不是因为宫里的厨师不好,而是怕不合宫里人的胃口,中规中矩不出错罢了。 外面酒楼为了招揽新顾客留住老顾客可不就用上了看家本领,恨不得把所有的才能都用上。 苏殷抬起头道:“多谢太子。” “跟他客气什么,师侄嘛应该的。”皇帝陛下头也不抬的道。 太子脸色一僵,气的拿筷子的手都抖了。 你可真是我亲爹! 这一茬能不能过去了?能不能?! 这顿饭吃的太子很心塞,他亲爹真是半句话不离他的小师叔,若不是太子机警,说不定就被逼着改口叫师叔了。 “太子真是个好孩子。” 太子冷着脸走了后,苏殷将人夸了一遍。 皇帝陛下得意洋洋的道:“还不是师兄我教得好?” “……是。” 苏殷抿着嘴笑得温和无害。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皇帝陛下着急忙慌的带着苏殷和他的小徒弟悄悄溜出了宫。 出面的是常公公,常公公应该是经常和皇帝陛下这样做,一路那是轻车熟路。 守卫也没有多检查,轻轻松松就把常公公放出去了。 皇帝陛下悠闲的翘着二郎腿,一边吃葡萄一边放低声音朝他师弟道:“做皇帝忒不自由,哪儿都不能去。不过我有的是办法,除了不能去远一些的地方,京城还是能常常逛的。” “师兄不怕被发现,然后叫御史台的人堵在宫门口哭吗?” 皇帝陛下郁闷的倒在马车壁,撇撇嘴道:“不就是怕这个,不然我就光明正大的了,哪里就要偷偷摸摸。” “师伯不能随便出门吗?我也不能随便出去,除了医馆,别的地方若是去了阿娘要生气的。”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师伯随便出门别人也会说的。” “师伯真可怜。” “恒儿也很可怜。” 一大一小互相比谁更可怜,苏殷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 集市里叫卖声越来越大,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走,咱们下去。” 常公公先下去,然后扶了扶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看了一眼常公公嫌弃道:“你先去别处,别跟着我,一看到你别人就知道我是谁了。” 常公公看了一眼隐在人群中的安慰,躬身道:“陛下可别玩的太久,奴婢告退。” 皇帝陛下瞪了一眼常公公,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朕是体察民情。” “师伯师伯。”杜恒在马车上喊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回过神伸手将人抱下来,然后扶了一把小师弟。 “糖人儿!卖糖人儿嘞!” 杜恒被这个悠长的叫卖声吸引了,扭过头看去,是个老头儿在他的小摊子后面卖力的叫。 摊子上摆着一堆各式各样的糖人儿,有人形的和小动物形的,看起来有趣极了。 </br> </br> 第一八七章盲医(10) 小徒弟目不转睛的看着,镇上了没有这么新鲜的东西,最多不过就是有冰糖葫芦儿,可是冰糖葫芦儿太贵了,即便爹娘疼爱他,他也不是常常能吃到。 小徒弟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苏殷摸了一把小徒弟的脑袋道:“恒儿想吃?” 杜恒犹豫的点了点头,手指放在嘴边看着师傅。 苏殷笑了笑道:“走,师傅给你买。” “嗯,谢谢师傅。”小徒弟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师傅从人群中挤过去。 皇帝陛下跟上,不过显得兴致缺缺。 糖人儿他曾经也好奇过,不过他吃过一次就不爱了。 原因嘛,自然是糖人儿太甜了。 反正皇帝陛下自从吃了一次就再也没吃过,毕竟他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不能浪费粮食嘛,所以他忍着甜腻腻的味道吃完了,然后就对这种民间小吃敬谢不敏。 小徒弟高兴的拿着刚刚到手的小老虎形状的糖人儿爱不释手,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师傅师伯,你们走快一点呀!” 苏殷应了一声,脚步依然不急不缓。 皇帝陛下朝小师侄笑了笑,也像师弟那样悠悠然的走。 反正今天一天呢,着什么急? “师兄今日可有要做的事吗?” 皇帝陛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脑袋道:“师弟不提醒我都忘了,上次答应皇后给她的发簪是该今日去取的。” 苏殷笑道:“不如先去取了再玩,小心忘了。” “说的是,”皇帝陛下一拍手道:“那就先去取。”说完喊了一声在前面的小师侄:“恒儿。” 小徒弟跑回来,苏殷摸了摸小徒弟的额头,没有汗水便拿开了手。 “师傅?” “咱们先去拿一件东西,随后再逛好不好?” 小徒弟撇撇嘴:“好吧!” 三人去了一家首饰店,其实这家不止有首饰还有许多别的,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叫他首饰店。 皇帝陛下定的这簪子可不是便宜货,专门请了他们去楼上的包房。 皇帝陛下随意的看了看掏出银票给了掌柜,掌柜趁机说了些好话,顺便奉承这位大方的客人。 三人正要走,下方传来了争执声。 “这东西本公子看上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开枪?” 另一个声音显得很无奈:“明明是在下先看上的……” “没付钱说什么说?” 苏殷微微皱眉,这个敬王真是无处不在,不过这种小手段确实非常有效。 这不,听出了自己儿子声音都皇帝陛下已经把眉头皱起来了。 下面嚣张跋扈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更加无可奈何了。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讲道理?你跟店家讲道理去吧?” “你……” 皇帝陛下已经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苏殷挑了挑眉故作不知的道:“师兄怎么了?” “这下面之人也是,听他随从的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脾性……” 余下的话苏殷没有说,不过摇头的动作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明明不是个平民百姓得罪不起那人,却始终一步步退让,脾气好的让人觉得懦弱的地步。 皇帝陛下哑然,小师弟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出味儿来了。 他先前只有一股儿子被欺负的愤怒,没有注意到别的。 可是师弟这么一说,可不是嘛,明明有身份的便利却不用,任由他人咄咄逼人而只知退让,这人说好听点叫脾气好,说难听点也太懦弱了吧! 苏殷隐晦的勾了勾唇角,起身道:“师兄是要走了吗?” 皇帝陛下恍然一惊,轻咳一声重新坐下道:“先不走,再看看热闹。” 苏殷也坐下,一幅温润如玉的公子样。 小徒弟还在玩他的糖人儿,不过似乎是天气热的原因,糖人儿好像有些化了。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恒儿赶紧吃了吧,不然化了掉地上就吃不到了。” 苏殷也点点头。 小徒弟皱着鼻子犹豫的看着他的糖人儿,终于对糖人儿下嘴了。 皇帝陛下虽然在看着小师侄,不过注意力还是放在楼下的儿子身上。 可是越听事态的发展,皇帝陛下越失望。 他知道这个儿子脾气一向好,可是没想到居然能面对臣子都那么退步。 而楼下的敬王瞥了一眼楼上毫无动静的雅间,眼神阴翳,不过也知道那人不会出面了,忍着气道:“这簪子我就不要了。” 对面的公子哥儿得意洋洋的笑道:“早如此不就好了?” 敬王懒得理这种蠢货,眼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公子哥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回过神脸色难看的骂了一句。 “殿下,您这就走了?” “不走还留着做什么?” 心腹犹豫道:“可是陛下……” “哼!”敬王冷哼一声,冷冷的道:“这么久了都还呆得住,看来是不会管了。” 本来得到消息父皇今日出宫,敬王留意了所有出宫的人,把目标锁定在了常公公身上。 然后一路派人看着,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想要博得一点帝王的怜惜,谁知道父皇竟然无动于衷。 敬王再咬牙切齿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重新找个机会。 心腹叹了口气:“那咱们今日损失的人手……” 敬王捏着折扇的手握紧,冷冷的道:“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至于人手,继续培养就是。” 反正他母族有的是钱财,他母妃又是贵妃,这点人他完全不看在眼里。 皇帝陛下带着对敬王的失望回了宫,看到来禀告事情的太子看的更顺眼了。 “还是太子像朕。” 披着太子皮的修罗段言:“???”这个皇帝陛下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跟着出宫了的苏殷笑得一脸神秘,看得修罗段言一头雾水。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这一个二个是怎么了? 皇帝陛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叹道:“朕的儿子就是要这样有威严气度,脾气好是一回事,却不能太过啊!” “……父皇您说什么呢?”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我父皇是不是疯了? </br> </br> 第一八八章盲医(11) 敬王气的当天就少吃了一碗饭,可是想想就觉得亏了,晚上叫人弄了烤羊肉来一饱口腹之欲。 “殿下今日是心情不好?”宋嬷嬷把洗干净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闷着头的敬王笑道。 敬王放下筷子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慢悠悠的回答宋嬷嬷:“诸事不顺,心情哪里好的了?” 敬王很郁闷,恨恨的戳了戳面前的西瓜。 宋嬷嬷笑道:“殿下怎么不直接进宫去找陛下呢?” “父皇不喜欢。”敬王皱了皱眉。 宋嬷嬷道:“可是最近宫里不是出现了外人吗,据说陛下很开心,陛下还是喜欢人多热闹的吧?” 是个人年纪大了都喜欢儿孙承欢膝下,不然清清冷冷的多孤单。 就太子殿下那个德性,也不像是会哄陛下开心的样子。 宋嬷嬷估摸着,陛下就是抹不开面儿,不然为何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神医和他的弟子为什么那么得陛下的关心。 还不是宫里有了人气儿。 敬王琢磨着,似乎也是这个理儿。 越想越觉得之前是自己相差了,若是自己听母妃的多去讨好父皇,父皇怎么会对他冷着脸? 敬王暗自下定决心,明日一定早早进宫请安。 不对,下了朝再去。 想明白了的敬王殿下看着油光发亮的烤羊肉更加美味可口了,喜滋滋的吃了两块,直到吃不下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第二天一早,敬王比以往还早起了半个时辰,宋嬷嬷围着他弄了大半天才满意的拍拍他的后背眯着眼睛道:“殿下长得真真好看。” 敬王抬头挺xiong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满意的点点头,起身骑着马上朝去了。 宋嬷嬷把人送出门才反应过来她家殿下没有用早膳,一会儿肯定要肚子疼了。 “哎哟!” 宋嬷嬷一拍脑门儿,连忙叫侍卫快马加鞭给人把食盒送去。 “一定要送到殿下手里,看着殿下吃了再把食盒拿回来。”宋嬷嬷嘱咐道。 侍卫小哥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会送到。 宋嬷嬷挥了挥手帕看着侍卫小哥骑着马出发了。 其实敬王长得不像皇帝陛下,他更像贵妃和他的舅舅。 贵妃是那个艳丽无双的长相,皇后跟她比起来就是雏菊和牡丹的区别。 但是这样的长相长在一个男子脸上就有些男生女相了,不过也是多亏了这个长相,皇帝陛下对这个儿子还是疼爱多一些。 不然不可能他的兄长都没有封王,他就已经得了敬王的封号。 虽然贵妃在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过敬王本身还是很会讨好人的。 只是近几年敬王年龄越发的大了,倒是不像小时候那样争宠了。 好不容易靠着母族收拢了一批人,结果上次太子直接给一锅端了。 敬王又气又怒,不过却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太子,只能自己憋着气。 得到宋嬷嬷的提示,敬王想起来了自己前几年的争宠行为,虽然幼稚,不过有用啊! 太子立马扯清楚了,决定还是走老路。 靠近宫门,人群已经热闹起来了,各种小摊小贩聚集在门口,虽然没有叫卖,不过袅袅的烟火气还是让人看着心情好了几分。 下了马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买烙饼的小摊,敬王才想起来自己今早没有吃早点。 忍不住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敬王掏了掏口袋,果然里面一个字儿都没有。 敬王叹了口气,索性转过头忽视这一点,可惜味道却不由分说的飘进他鼻子里。 “咕噜噜~” 敬王尴尬万分的瞥了一眼大臣们的方向,意识到他们都站的远才松了口气,悄悄的揉了揉肚子。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时,他的侍卫终于来了。 “殿下。” “你手里拿的什么?” 敬王看着侍卫提着的食盒眉毛一挑,再次看了眼离他远远的群臣,一伸手把侍卫拽远了一些。 侍卫小哥一脸蒙圈,不过还是回答道:“是宋嬷嬷叫属下给殿下送的早膳。” 敬王一听眼睛就是一亮,搓着手着急的道:“快打开快打开。” 侍卫小哥一听也不犹豫,几下把盖子掀开将食盒送到敬王面前。 “殿下请。” 敬王万分珍惜的夹了一个水晶包,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吞了下去。 夹第二个的时候敬王看了一眼宫门,也顾不得品尝美味了,三下五除二把东西解决干净。 “你先回去吧!”挥了挥手,敬王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大臣们那边过去,然后跟着大臣们进了宫门。 “敬王殿下。” “敬王殿下。” 一路上有不少官员朝敬王行礼,敬王也不拿架子,笑眯眯的回了礼。 “王相公早。” “殿下早。” 敬王跑去跟几位宰辅寒暄,宰辅们没有托大,纷纷同他聊了两句。 “听说北方的辽人最近异动频频?”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消息,宰辅们也没有隐瞒,忧心忡忡的道:“可不是,辽人跋扈……” 接下来就是叹息,宰辅们摇摇头,大概是觉得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辽人跋扈不还是因为他们弱小了吗? 若是盛乾时期……辽人怕是都不敢露头。 谈到这里大家都没了谈话的兴致,现在他们面临的可谓是内忧外患。 敬王心有戚戚的点点头,要他说管辽人跋扈不跋扈,学着先辈们率大军过去打一架,行不行打过了再说。 可是宰辅们和父皇都前忧后虑瞻前顾后的,总是不敢硬气起来。 敬王想着这些就觉得憋屈。 敬王一晃神的功夫早朝开始了,皇帝陛下朝敬王站着的那边看了一眼,不过敬王还在想着辽人的事没有察觉。 等到朝会结束,皇帝陛下和宰辅们下去开小朝会了,敬王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无可奈何的敬王直接去了后宫找他的母妃,母子俩也谈了谈北方辽人的事,不过贵妃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毕竟是后宅妇人。 只是儿子很在意,贵妃只好安慰了儿子两句,然后欣慰儿子终于想通了知道讨好他父皇了。 </br> </br> 第一八九章盲医(12) 皇帝陛下结束了和宰辅们的小朝会,带着太子直接去找了小师弟和小师侄。 “小师弟,这是什么味道?” 一进来皇帝陛下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味道发生了变化,也不是难闻,就是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苏殷还没有出来,小徒弟就高高兴兴的跑出来迎接师伯了。 “师伯师伯,这是香衣草的味道哦!” 小徒弟跑过去抱住他师伯的大腿,仰着脸求赞扬。 皇帝陛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香衣草啊,好久没有闻到了。” 应该是好几十年没问道了,自从他师傅离开了京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药材。 说到这个皇帝陛下心中对他师傅非常感激,若不是跟着师傅学了一些基本的药理,他都不知道中了多少次招了。 皇帝陛下笑着揉了揉小师侄的脑袋赞扬道:“恒儿真厉害,师伯都忘记了呢!” 苏殷从里面走出来,笑眯眯的道:“这可不应该。师兄竟是连香衣草的味道都忘了,师傅要生气了。” “哈哈哈……”皇帝陛下害怕的道:“没忘没忘,哪敢啊!” 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想起了以前被逼着被药经的经历,那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皇帝陛下想起小时候背不出来就被师傅拉着打手板心和刻书的经历,下意识的头皮发麻。 小徒弟揪着师伯的袖子把自己藏在师伯的后面,苏殷笑了笑道:“恒儿,快去把没抄完的药经抄了。” 有什么好躲的,他又不是靠看的。 小徒弟委屈的找出来,瞅了一眼爱莫能助的师伯,可怜兮兮的回去继续抄书。 “师兄快请进。” 皇帝陛下踏进了院子,顿时耳目一新,院子里晒了许多草药。 皇帝陛下道:“怎么突然晒了那么多草药?” 苏殷笑了笑,道:“本来早就该晒晒的,只是这几日没有时间。而且,没有草药的香味陪着,师弟睡不踏实。” 他从小镇上带来的药材看着不多,不过那都是压缩在箱子里的,摊开来晒就会发现有许多。 皇帝陛下点点头,感慨道:“是啊,一开始没有草药味儿,我也睡不踏实。” 所以那些日子总是精神紧张,时时刻刻都要注意有没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那些时日可谓是紧张万分,还好挺过来了。 皇帝陛下想到这里看了一眼低眉顺眼跟在身后的太子,满意的点点头笑了笑。 苏殷把人领进去坐着,三个人聊了聊各地的趣事和北方的辽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午膳时间。 苏殷看了眼天色把小徒弟叫出来,小徒弟兴奋的蹦跶到苏殷身边乖巧的坐着,咧着嘴讨好的笑。 “师傅,我已经抄了九遍啦!” 是不是能通融一下免了最后一遍? 小徒弟眼巴巴的看着,苏殷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道:“把最后一遍赶紧抄了,整数多吉利。” “啊?”小徒弟抑郁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惜他的师傅完全不理会他的暗示,笑眯眯的安排了接下来要抄的书。 小徒弟一脸生无可恋的绝望。 完了,没有以后了。 三个人看小徒弟的委屈脸看的起劲,皇帝陛下的贴身内侍过来了。 他直接走到了皇帝陛下身边贴着耳朵道:“敬王殿下过来了。”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场景,笑着道:“敬王也来跟咱们一起用膳如何?” 苏殷脸色的笑容顿了顿,还是温和的道:“陛下决定就是。” 修罗段言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他还不把敬王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他得罪了阿殷的话。 皇帝陛下高高兴兴的叫人把敬王带过来。 “父皇。” 敬王人未到声先至,开朗活泼的声线让皇帝陛下一开始就很开心。 他都多久没有听到小儿子这么叫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小儿子就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了。 皇帝陛下内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如今的小儿子的他欢心。 敬王不知道他老爹心里的想法,不然肯定要吐血。 自己温和无害的样子在他家父皇眼里居然是威胁诺诺? 好气哦! 可是敬王还是要面带微笑,一言一行都不给人留下把柄。 敬王跟着太监进了院子,院子里的药材味让没有闻过这些的敬王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秉承着父皇喜欢他就喜欢的原则,敬王努力的忽视了这些不习惯的味道。 “高明来了。” 敬王笑着朝皇帝陛下和修罗段言行礼:“见过父皇,见过太子哥哥。” “一家人不必多礼。”皇帝陛下笑呵呵的道。 苏殷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皇帝陛下拉着敬王道:“这是你小师叔,叫小师叔。” 敬王一愣,飞快的反应过来笑着行晚辈礼道:“见过小师叔。” 苏殷点点头,皇帝又指着杜恒道:“这是你小师叔的徒弟,全是你师弟吧!你直接叫恒儿或者叫师弟也行。” 敬王笑着喊了杜恒一声:“师弟。” 杜恒鼓着脸,明明确确的表达自己的不喜。 苏殷隐晦的给自家小徒弟点赞,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生气的呵斥道:“恒儿不可以没礼貌,快同殿下问礼。” 小徒弟委屈巴巴的靠着他师傅,撇过脸就是不说话,皇帝陛下顿时心疼了。 “恒儿不愿意就算了,还小嘛!” 苏殷无奈的道:“这孩子太固执了。” 皇帝陛下不赞同的瞪了一眼苏殷道:“什么固执,恒儿还是个孩子呢,八九岁的孩子有点小脾气多正常。” 正常是正常,可是能不能看看我? 敬王脸都要僵住了,他实在搞不懂他父皇为什么要放着他这个亲生儿子不管去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师侄? 就不能顾及顾及他的感受吗? 什么叫孩子,什么叫固执,什么叫有点小脾气? 嗯??? 这小孩儿明显就是不喜欢他,好吧,他也不外乎他喜不喜欢,可是你们能不能不那么明显的偏心?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要不是敬王知道他今天来完完全全是个意外,敬王都要以为他们是故意联合起来给他的下马威了。 </br> </br> 第一九零章盲医(13) 一顿饭吃的敬王很心塞,那小崽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父皇还纵着,好像那小崽子才是父皇的亲儿子他是捡的一般。 敬王心里有多少不满也只能憋着,表面上还是脸上带笑温温和和的。 虽然他一看见太子就忍不住暗地里挑衅,可是太子他就是不接招啊! 自己在江南的人被太子一锅端了,敬王也因为这事儿被皇帝陛下下旨斥责,敬王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太子哥哥侧妃的兄长,似乎是在市摆司任职?” 敬王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笑得一脸纯良。 修罗段言转过头看他,笑了笑道:“这倒是不清楚。二弟也知道,兄长一向忙于政事,是不关注这种小事的。” 不像你,亲自给自己的侧妃娘家谋职。 敬王收到了会心一击,僵着脸扯着一个笑道:“太子哥哥真是贤德。” 看了一眼事不关己一心逗弄小师侄的皇帝陛下,敬王道:“最近弟弟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修罗段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接茬。 敬王一噎,直接道:“市摆司今岁结余三百万贯,而且还有布匹铜器若干,”敬王忽然笑了笑:“市摆司有大功。” 修罗段言端起茶杯抿了抿,正襟危坐看着上首的三个人,不理会敬王。 敬王咬了咬牙,自顾自的说道:“可是弟弟前几日却听说了一件事,太子哥哥不想听听吗?” 修罗段言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敬王:“不想。” 敬王已经完全找不到什么表情了,忍了忍终于把心里升起的怒气压下去。 “市摆司中有贪腐。” “哦?竟然如此,”修罗段言道:“兄长会让人去查的。” 敬王憋着气,完全没有收到他想要的效果。 这太子是滚刀肉吗? 就是不接他的茬,一幅任由你说我听着,我不懂我不知道,原来如此…… 敬王快要抓狂了,可是目前他父皇也不理他,那个师叔也不太乐意搭理他,敬王觉得无趣的很。 “既然太子哥哥会叫人去查,那弟弟就不多言了。” 很快,敬王提出了离开,皇帝陛下今日荒废的时间差不多也要离开了。 “宫外的府邸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小师弟在宫中觉得拘束去了宫外就好了。” 苏殷点点头笑道:“多谢师兄,让师兄费心了。” 皇帝陛下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日后有小师弟来给师兄诊治,师兄也安心。” 除了夫妻父子,也只有师兄弟能让人毫无芥蒂的信任了。 所以皇帝陛下很高兴,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更加放松。 皇帝陛下走后修罗段言挥退了下人坐到苏殷身边,拉着苏殷的手就不放。 苏殷挣了挣,叹了口气低头对小徒弟道:“恒儿先自己出去玩儿好吗,师傅和太子殿下说几句话。” 小徒弟乖巧的点点头,从椅子上唆下地,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看人走了,苏殷才转过头抱住修罗段言。 “修罗。” 修罗段言心疼的看着苏殷无神的双眼,将人抱紧道:“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苏殷摇摇头:“挺好的,其实眼睛看不见的感觉也还好,就因为看不见,所以才对周围的动静更加敏感。”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当然是好事。” 苏殷咧着嘴调皮的眨眨眼,修罗段言从苏殷的眼中看到了亮光,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人眼睛从来都是明亮的。 低头吻了吻那双眼睛,修罗段言将人抱得更紧。 “阿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殷靠在修罗段言胸口,无声的笑了,点头道:“我知道。” 修罗段言在背后为他做的事,苏殷其实从七情六欲回归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他曾经那么了解修罗段言。 “你见过青丘的雪吗?” 修罗段言笑了笑轻声道:“我只见过涂山的雪。” 苏殷憧憬的道:“青丘的雪比涂山的多,嗯……偶尔,等回去了,我们一起去青丘好不好?” 修罗段言点头道:“好。” 修罗段言想,阿殷能说出这些话就够了,不是代表阿殷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恨意了吗? …… …… 苏殷还是如同上一世一般持续的给敬王上眼药,虽然敬王努力在皇帝陛下面前刷好感,可是也架不住苏殷努力的撬墙角行为啊! 敬王相当郁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罚抄书了。 “啪!” 一把将手里的笔扔出去,敬王气的脸都扭曲了。 他本以为上次的事情能让太子后院起火,结果市摆司的账查是查了,太子侧妃的娘家人也被揪出来了,可是同时被清算的还有他的人啊!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敬王肺都要气炸了,可是他最近似乎运气不好,干什么都要惹皇帝陛下不高兴。 敬王左想右想,他也没干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让父皇那么看他不顺眼了? 后来敬王看见一直在皇帝陛下身边的那个师叔突然回过神来。 说起来太子跟这个大夫走的很近嘛,所以会不会是这个人在背后捅他的刀子? 敬王坐不住了,可是因为被禁足的原因他又不能到处跑,只好叫人盯住了杨大夫的新住所。 苏殷在府邸修建完成一个月后住进了新府邸,同时来的还有皇帝陛下和太子修罗段言。 “小师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跟太子说。”皇帝陛下豪迈的摆摆手。 修罗段言默默看了一眼坑儿子的皇帝陛下,转过头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苏殷牵着小徒弟点头道:“多谢师兄。” 几人就在府邸中休息了一下,然后皇帝陛下就回宫了,走前还不忘把太子一块儿拉走。 苏殷带着小徒弟把两个人送到门口:“师兄慢走。” 转过身,苏殷低头对小徒弟道:“今日的书可背完了?” 小徒弟脸上的神情僵住,紧张的缩着脑袋道:“师傅,今日事情多,徒弟还没有背完。” 苏殷了然的点点头,然后道:“既然如此,师傅看着你背。” </br> </br> 第一九一章盲医(14) “师傅。” 当年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的大家公子,礼仪得当的行礼问安。 苏殷轻笑一声道:“今日的书可背熟了?” 杜恒得意洋洋的仰着脸道:“回师傅,都背熟了,师傅随意考校就是。” 苏殷点点头,敲了敲桌子道:“既然这么自信,那为师便考考你一些简单的。” 杜恒心中一紧,警惕的道:“师傅请说。” 他师傅真是太坑了,说好的简单的,最后一定会让他怀疑人生。 他已经做好了壮烈牺牲的准备了。 “青木香。” “青木香又称木香花,蜜香,五香,五木香,南木香,广木香等,具有理气疏肝、健脾消滞的功效。 木香主治中寒气滞、呕吐泄泻、里急后重。含多种芳香挥发油,具有行气止痛、温中和胃、解痉降压和抗菌作用。以香气浓郁者为佳,生用或煨用。 根皮:涩,平。收敛止痛,止血。用于久痢,便血,小儿腹泻,疮疖,外伤出血。” 苏殷满意的点点头,杜恒松了口气,可是他师傅接下来的那个问题让他再次提起了心。 “那千日红呢?” 杜恒从脑海中紧急搜索关于千日红的信息,这个草药算常见,不过他记得并没有那么清楚。 “千年红、吕宋菊、球形鸡冠花、百日红、千金红、百日白、沸水菊、千日娇、滚水花。性平,味甘。归肺经、肝经。化痰止咳平喘、清肝明目经止惊。常与其他草药配合使用。” 苏殷笑了笑,抬起头道:“既然那么清楚,便说一说治热风头痛,如何解?” 杜恒蒙了,关于治热风头痛的药方有许许多多,不过配药中有千日红的却不多。 “千日红……枇杷叶……还有……还有……” 杜恒挠了挠头皮,小心的觑了一眼他师傅,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杜衡根。” 苏殷淡淡的将最后一味药名说出来。 杜恒恍然大悟,讪讪的笑道:“师傅,徒弟一下子忘记了。” 苏殷叹了口气,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杜恒脑门儿上:“你这哪是一时忘记了,分明是不想背。师傅知道你聪明,可是学医还是要脚踏实地……” “师傅~弟子知道了。”杜恒谈好的扯着苏殷的袖子撒娇,苏殷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训下去。 他这个徒弟怎么都好,就是仗着聪慧不喜欢背普通的药方,总觉得太过简单。 “杨御医,家父突然中风不起,凡请您过府看看。” 来的是司呈,正四品大员。 不过此时他恭恭敬敬的弯着腰朝苏殷行礼,半点不见倨傲,神色间尽是仓皇。 苏殷想到徒弟,起身道:“可。” “多谢杨御医。”司呈感激涕零的弯腰抱拳。 苏殷摆摆手道:“不必。” 司呈在前面,苏殷带上徒弟和药箱去了司呈的府邸。 苏殷注意到府里的人小心翼翼的,似乎不敢多话,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与他何干? 他只是个大夫,别的可不归他管,他只要看病就是了。 因为苏殷看不见所以省了望这一步,直接进入到闻问切,询问了一番老人中风前后,苏殷沉吟片刻道:“令父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司呈有些犹豫,可是躺在床上的父亲让他左右为难。 苏殷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真相的欲望,司呈犹豫苏殷便没有再问,只是把脉之后叫了一声徒弟。 “恒儿看看这位老先生的眼睛,转述给师傅听。” 杜恒听话的上前一步,翻开老人的眼皮仔细观察,然后道:“血丝布满。” “没了?” “没了。” 苏殷点头,然后起身开药递给司呈。。 “中风目前无解,只能缓解令父的状况,大人若是有心,便多陪陪您父亲。” 司呈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温和的对苏殷表达了感谢,亲自将人送出门。 马车里,杜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师傅,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苏殷一件件将东西归置好,关上药箱道:“师傅能有什么话要说?” “明明就有。”杜恒嘟着嘴道:“那老人家的中风原因似乎并不像司呈说的那样,您为什么相信了呢?” “我没信。” 苏殷淡淡的道:“恒儿,有些事是不能追根究底的。” “为什么?” “因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做好你的事,什么也别多好奇,这不是好事。” 杜恒不满,可是他知道师傅说得对,只好闷闷不乐的低下头。 苏殷叹了口气像徒弟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大夫就不能有太大的好奇心,哪怕家属的话有多虚假。” “弟子知道了。” 苏殷知道小徒弟还是不甘心,不过他只是摇摇头,小徒弟以后会明白的。 …… …… 第二日宫中的宴会如期举行,苏殷带着小徒弟前往。 虽然他只是一个御医,不过他还有皇帝陛下小师弟的身份,所以宫里上下不敢怠慢。 这些年皇帝陛下越发的力不从心了,许多政务都慢慢移交给了太子。 “师兄。” 苏殷带着小徒弟先来拜见皇帝陛下,然后再和皇帝陛下一起去前殿。 “小师弟啊,快过来。” 皇帝陛下今日似乎很高兴,笑着招招手。 杜恒乐颠颠的跑过去,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哄的皇帝陛下乐不可支,然后手一松又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苏殷满头黑线,忍不住呵斥道:“恒儿!” 皇帝陛下本来乐呵呵的,听见小师弟这么吼他的小师侄不乐意了,皱着眉不赞同的道:“小师弟,” 苏殷扶额,摇摇头一脸无奈:“师兄,您不能这么宠他,您看看都宠成什么样儿了?” 皇帝陛下看了看杜恒,严肃的道:“宠成什么样儿了?这不是挺好的,听话乖巧又孝顺,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好?” 苏殷委屈的道:“可是师兄,您也不看看别人是怎么说他的。” 对,在你面前那是听话乖巧又孝顺,可是在外面那可是横行霸道的不行。 苏殷有点头痛,他觉得他徒弟现在还没有长歪是多亏了自己。 </br> </br> 第一九二章盲医(15)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先是歌功颂德,后来表示君臣尽欢。 歌舞过后,皇帝陛下发布了一个令人意外有不是那么意外的旨意。 禅位太子。 这是个能让人感觉到震惊的旨意,古往今来愿意下禅位诏书的皇帝,一百个里面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 可是今天他们遇到了,当今陛下居然在宫宴上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 朝臣皇亲们能够想象到当诏书传达天下之后,天下人的不敢置信。 可是联想到皇帝陛下这几年的放权,大臣们有释然了,其实也差不多。 如今都是太子在处理政务,皇帝陛下只是在大事上会说几句,其余时候都在别院钓鱼养花。 “陛下圣明。” 皇帝陛下无所谓的摆摆手,群臣起身。 “师兄可真会偷闲。” 苏殷亲自给皇帝陛下斟酒,皇后坐在皇帝陛下另一边颔首示意,苏殷回了一个笑喊道:“嫂嫂。” 皇帝陛下笑道:“太子也大了,朕老了,该把这些交给年轻人咯!” “陛下可不老,正值壮年呢!”皇后小意温柔的看着皇帝陛下。 这些年儿子争气,丈夫也收敛了,看不顺眼的也被打发去了封地,她可谓风光无限。 “是啊师兄。”苏殷扶了扶要掉下来的抹额,双眼虽然没有神采却依旧明亮。 “朕老啦!” “师伯不老不老,师伯还是和以前一样威武。”杜恒拍着皇帝陛下的马屁,笑嘻嘻的道。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指着杜恒笑道:“你这小滑头,嘴上是摸了蜜了,这么甜?” “哪能呢?”杜恒睁大眼无辜的道:“师侄说的都是实话。” “好好好,师伯信你。” 皇帝陛下笑呵呵的道。 苏殷低下头仔细摩挲着酒杯,小徒弟最甜的哄着帝后,帝后纷纷赐了他不少好东西。 宴会后,苏殷捏着小徒弟的耳朵道:“你这浑小子,说好话真是不要钱啊,一筐一筐的来,你说说你都骗了你师伯他们多少东西了?” “哎呀,疼疼疼,”小徒弟皱着脸委屈巴巴的道:“徒儿没有骗呀,都是师伯和皇后娘娘自愿给徒弟的。” “那师傅还冤枉你了?” 苏殷声音危险起来,似乎小徒弟说错一个字就要发怒。 “没没没,”小徒弟笑了笑讨好的道:“师傅怎么会冤枉人,只是师伯他要给,俗话不是说长者赐不可辞嘛,徒儿也是没办法嘛不是。” 他师傅这危险的样子,他又不是傻听不懂,当然要顺着师傅说话啦,不然抄书真的手疼。 “师傅,咱能放了吗?” “什么?” “耳朵。” 杜恒揉了揉耳朵,小心翼翼的坐在他师傅对面。 “师傅,你说太子哥哥做了皇帝会让你做皇后吗?” “噗!”苏殷一口茶喷出去,咳了一声赶紧拿帕子擦擦嘴,一巴掌拍小徒弟脸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徒弟没敢躲,等他师傅拍完了才拿袖子摸了把脸,小声哔哔道:“徒儿也不是胡说啊!” “你说什么?” 苏殷挑了挑眉,杜恒立马知情识趣的摆摆手道:“没没没,徒儿没说什么。” 苏殷皮笑肉不笑的起身看了眼小徒弟,然后离开了大堂,只是离开的背影还能看出一点匆忙,似乎是故意的一般。 杜恒挠了挠后脑勺,苦着脸。 他不就是问了个问题嘛,怎么师傅还这样? 杜恒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不过他还是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他师傅反应过来他就完蛋了,他师傅一定会愤怒的罚他把药经抄三十遍。 话说师傅一直强调他把药经抄了三十遍现在还倒背如流来着。 杜恒觉得自己别说抄三十遍,就算这几年前前后后抄了五六十遍也没倒背如流,所以倒背如流这个技能对于他来说有点困难。 苏殷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徒弟这个问题,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被徒弟这么问出来总觉得很羞耻。 修罗段言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坐下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好吧,这个小世界修罗段言总算改掉了爱泡茶的爱好,苏殷还是挺欣慰的。 今天也拯救了自己的味觉呢,fighting! 苏殷觉得成就感满满,可是去找修罗段言的话,说不定只是换个地方发呆,于是苏殷只好自己去了书房看修罗段言叫人整理好了给他的资料——关于被赶去封地上的敬王的。 苏殷的眼药上的很成功,反正皇帝陛下是越来越看不惯敬王就是了,后来凭借着苏殷和他的小徒弟日复一日的小报告,皇帝陛下终于下令让敬王带着他的下属和随行官员去了封地。 敬王有的时候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 可是除了自己的家当,敬王也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封地。 你以为封地是他的,他就能随心所欲吗? 不,你错了。 去了封地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除了能直接拿到封地的一部分税款,他半点权利都没有。 所以敬王很心塞。 听到父皇退位,太子继位的消息后,敬王更心塞了。 虽然他这个兄长是个合格的心胸开阔的兄长没错,可是架不住他那些年的作死行为啊! 敬王在府邸团团转,一心想着太子上位后会如何对付他。 行官之一的官员看到方寸大乱的敬王叹了口气劝慰道:“殿下不必如此,太子殿下一向宽容大度,不会跟您计较的。” “太子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实际上呢,他釜底抽薪直接毁了本王的部署。” “这……”官员脸色怪异的笑了笑,尴尬的道:“可是殿下您做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就算太子殿下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放任你这么干啊! 毕竟这天下说到底还是要给太子殿下,您这么玩儿,太子殿下将来很难办啊! 敬王郁闷的瞥了一眼行官,翻了个白眼道:“出去!” 行官起身行礼告退,敬王一个人郁闷的坐在书房发呆。 要不是这人是他亲信,敬王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策反了。 第一九三章盲医(16) 修罗段言最近也很郁闷,不过跟远在封地的敬王不同,他郁闷的是最近自己连见苏殷面的时间都没有。 原来太子不好做,太子和皇帝的交界更不好做。 虽然他以前也差不多领了所有的政事,但是他不知道登基大典这么复杂烦人啊! “殿下,这冕服……” “殿下,大典名录您还要再看看吗?” “殿下,太傅的意思是……” “殿下,陛下派人来问……” “殿下,司仪送来了当日的祭文……” “殿下,这……” “殿下……” “殿下……” 修罗段言觉得他每天耳朵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殿下殿下,以前在九宸被这么叫也不觉得啥啊,怎么在小世界这么让人崩溃呢? “殿下……” “说。”修罗段言言简意赅的打断那声殿下,撩了撩眼皮有气无力的道。 来人笑容满面的鞠躬然后上前道:“杨御医求见。” “哦!”修罗段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意的应了一声。 等反应过来那个杨御医就是他家阿殷,修罗段言立马起身道:“快请!” “诺!” 来人躬身下去了。 然后苏殷很快过来了,虽然目不能视,不过到了太子东宫如同到自家别院一般熟悉,不用人提醒就知道哪里该提脚哪里该转眼。 修罗段言挥退了下人,快步迎向苏殷。 “阿殷,你怎么来了?” 苏殷顺着修罗段言坐下,调笑道:“我徒弟问我你什么时候封我做皇后。” “皇后?”修罗段言不解的道。 苏殷噗嗤一声笑出来,点头道:“也难怪,这小子本就敏锐,发现也不奇怪。只是他能忍这么多年,真是好耐性。” “是啊!”修罗段言也笑了。 “这几日你很忙?” 说到这个修罗段言叹了口气道:“可不嘛,我都不知道凡人这么多规矩。” “其实涂山的规矩也不少。” 修罗段言转过头看着苏殷,追问道:“涂山的规矩?” 苏殷点头:“涂山的族长继位的时候,规矩也挺繁琐的。” “修罗族……”修罗段言摸了摸鼻子:“修罗族倒是很简单。” 父死子继嘛! 只有这一条规矩,其他的就是强者为尊。 在修罗族,那些华丽的规矩都站不住脚,哪怕你立下,也有人迫不及待的打破,所以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苏殷笑了笑道:“我也只是在书里看见,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涂山换族长。” 他还没出生他的父亲就已经是涂山的族长了,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兄长苏诲会成为新族长,可惜还没等到那时候涂山就被灭了。 修罗段言揉了揉苏殷的脑袋,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你是不是说过要带我去看青丘的雪?” 苏殷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道:“有吗?有这回事?” 修罗段言失笑,捏了捏苏殷的脸:“小骗子。” 青丘的雪无所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出往昔。 “青丘的雪很美,回去了我带你去看。” 修罗段言咧着嘴无声的笑了,这个笑跟他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份非常不匹配,不过他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反正是在阿殷面前,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个小世界其实也没多特别,只是它的等级太高了,有了阿殷这个帮它修补数据的异数小世界天道就已经很容忍了,要是修罗段言再不守点人设的话,小世界天道会忍不住暴走的。 大概这个天道是个脾气暴躁的天道吧! 太子的继位大典很盛大,苏殷带着小徒弟站在下面含笑看着他。 即便看不见,苏殷还是像常人一样抬着头,似乎眼睛里的光都走了追随了目标。 ………………………………………………!!!……………………………………………………………………………………………………………………………… “宿主大人,欢迎回来!” 4087如同每一次任务结束之后一样出来开心迎接他的宿主大人,仿佛永远不会离开。 苏殷睁开眼适应了一下重见光明的感觉,然后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宿主大人玩得开心吗?” “开心。” 苏殷搂住4087,揉搓了一把后放开。 外面的模拟阳光依旧洒下来,一缕缕金色的光就像蔓妙的藤蔓,一点点爬上人的心头。 苏殷慢慢将手覆上去,闭上眼睛感受跟真正的阳光一样的温度。 只是终究有点遗憾,模拟阳光再真实,也不是真的。 苏殷遗憾的收回手,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4087,笑道: “阿淼,主脑在哪里?” 4087蹦蹦跳跳的到苏殷身边,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道:“宿主大人是要告别吗?” 苏殷转过头看它,4087周围都布满了别理我的低气压,浑身上下都带着傲娇和小别扭。 “噗嗤!” 苏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抱着身子哈哈大笑:“哈哈哈……阿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啊!” 4087鼓着脸不高兴的瞅苏殷,好像苏殷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苏殷不笑了,不过他实在没有从4087那个圆鼓鼓的机械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或者说,那个脸本来就圆。 “不,不是要告别,是要谈谈别的事。” 4087立即忘记了那点不开心,高高兴兴的道:“主神应该在会议室骂人吧!” “骂人?为什么?” 4087眨巴眨巴眼睛道:“是傅大人啦,他好像背着主神带了谁的灵魂来了时空局。” “傅恩?”苏殷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这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 反正苏殷自从来了时空局,傅恩就没有消停过,时不时就要搞出点什么事来。 苏殷想了想开口道:“我去看看。” 4087点头:“好呀!” “阿淼,直接传送。” “好的,宿主大人。” “阿淼,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喊我吗?” “二少主?”4087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道:“可是4087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 苏殷无奈的点头:“那好吧!” 第一九四章时空局 “傅恩!” 主脑恼怒的看着温文尔雅笑着的傅恩,恨不得直接将人扔出去。 可是主脑抑制住了这个冲动,死死的捏着面前的桌角,他能说还好这桌子不是木头的只是像吗? 此刻主脑只想打死这个作死的混蛋,分分钟都不能忍的那种。 “哎呀,主脑你这么生气干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零件不好。” 傅恩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气主脑。 反正主脑的脸是僵住了。 “你说什么?”主脑面带微笑的看着傅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傅恩停止了不停作死的行为,看了一眼缩在墙角当背景的0001,干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嘛哈哈。” “哦!” 主脑回答的相当冷漠。 这个会议室里的都在干嘛呢? 两个在谈情说爱,一个在舔棒棒糖发呆,一个在专心致志的给自己养的机械花浇水,嘴里还嘟囔怎么冒烟了,还有两个在对视,似乎不把对方瞪死不罢休。 主脑看着这群人,怎么都不觉得这群人是能够给它带来收益的。 不过他们是怎么升级的来着? 主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它觉得应该给判定系统来一个升级了,不然怎么带来的都是这些人呢? 这时苏殷推开门探出头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空气静止了一秒,然后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热闹起来。 “小狐狸!” 莫非的声音一向都是最大的,也是最快的。 莫非一脸惊喜的起身来到苏殷面前:“小狐狸你回来啦?” 苏殷笑眯眯的点头:“嗯。” 傅恩看了眼冷漠的主脑,笑着道:“苏殷来了,快进来坐,咱们正讨论时空局的未来发展前景呢!” 众人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主脑更是冷着一张脸,明明顶着一张十岁小男孩的脸,硬生生让人以为它是个老干部。 苏殷也不信傅恩的鬼话,不会还是力挺这个家伙,毕竟自己的事情他也出力不少。 虽然是殿下吩咐的。 傅恩热情的把人叫过去,莫非也殷勤的凑到苏殷身边。 “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刚。” 傅恩瞥了一眼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主脑,然后转头笑道:“你来的正好,咱们人齐了正好谈谈时空局的未来啊!” 众人再次看着他:你还没忘了这事儿呢? 傅恩觉得做戏做全套,于是一本正经的道:“你们看我干嘛,我这也是为了时空局啊!” 莫非撇了撇嘴,鄙夷不屑的看着傅恩:“你可拉倒吧!” “哎,你这熊说什么呢?” “老砸是老虎!” “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你长得那么壮,差不多啦差不多啦!” 莫非冷漠脸对着傅恩,傅恩轻咳一声道:“好好好,老虎。” 傅恩转过头看着主脑,主脑瞥了他一眼,放下面板道:“关于时空局的未来发展前景……” “噗……咳……”苏殷放下杯子尴尬的看着众人,低着头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没想到主脑还真帮着傅恩圆啊! 第一九五章结局(1) “关于未来发展前景……”主脑看了眼傅恩,冷冷的道:“大家都来发表发表意见吧!特别是傅恩,他来的时间最长,对时空局的了解最清楚,所以就由他先来谈谈吧!” “嗯……哈哈时空局的未来发展前景……”傅恩干笑两声。 众人看着他,主脑忽然开口道:“这事儿以后再谈,” “对对对,今天正好苏殷回来,咱们聊聊天……啊呸叙叙旧嘛!” 傅恩接到主脑的眼神接话道。 苏殷满头黑线,不过还是随了傅恩的愿,一堆人聊了聊。 之后苏殷去找了主脑,两个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后不久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说了什么。 再后来苏殷就离开了时空局,傅恩还挺遗憾。 莫非想了想也跟着苏殷离开了,主脑冷着脸看着他们俩离开,默默的看着手里的任务者资料,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下少了两个s级以上的任务者,心好痛。 离开时空局的莫非马不停蹄的来找苏殷,一则是担心苏殷的情况,一则是躲避瑶歌。 “小狐狸怎么样?” 修罗段言看了他一眼道:“还没醒。” “怎么会呢?” “可能是修复过程产生了排斥吧,阿殷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莫非担心的道:“不会有事吧?” “不会。”修罗段言回头望了一眼,回过头道:“二殿下说这都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 莫非点点头,心中的担忧散了一些。 没了各种心事的莫非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的道:“让我在这儿住几天呗?” “怎么不回妖王宫去?” “哎呀,”莫非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我这不是怕被妖王殿下教训嘛!” 他弄断了渡仙桥的事儿不是因为他跑了就算了的,都是妖王出面摆平赔偿才算了了,不然打死他都赔不起。 可是妖王白白送了那么多的东西出去可不会开心,恼怒是一定的。 他要是回妖王宫,那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怕被教训,还那么冲动?”修罗段言无奈的道。 莫非一脸无辜:“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瑶歌故意气我来着?要不是他说瑶池要他跟那个谁联姻,我会直接斩了渡仙桥嘛?” “你还有理了?” “不是不是,”莫非讨好的笑了笑:“我跟小狐狸啥关系,咋都算半个娘家人了吧,让我住几天咋了?” 说道最后莫非又忍不住尾巴翘起来,一脸正气和理所当然。 修罗段言捏了捏拳,忍住了给莫非一拳头的冲动冷着脸道:“随便你吧!” “嘿嘿!” 莫非得意的咧嘴,飞快的离开前殿道:“那我先去找侄儿们完啦!” “伏林不在!”修罗段言听到这话补了一句,也不知道莫非听到没有。 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修罗段言想了想道:“传令瑶歌圣子。” “是。” “莫非在修罗族,让他来跟老朋友叙叙旧。” 吩咐下去,修罗段言毫无怜悯之心的笑了,不知道莫非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瑶歌怎么想。 而还一无所物的莫非正找念书的辟林,偷偷摸摸的窜进院子道:“辟林,过来过来。” 苏辟林瞥了眼鬼鬼祟祟的莫非,一头黑线。 这么大的院子,你那么大的身躯藏在柱子后面你以为别人看不见吗? “莫叔叔,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好了。父王不让我乱跑,今日要做三篇文章的。” 莫非看了看四周,脚尖一点纵身一跃跳到辟林的对面蹲下。 “这书有什么意思,叔叔带你出去玩啊!” “不去。” 苏辟林冷冷的拒绝,拿起笔看了一眼竹简然后展开绢帛开始做文章。 莫非撑着下巴,看苏辟林做文章他有些无聊,于是不遗余力的开始撺掇苏辟林:“真的不去?” “不。” “听说今日是上市开市的日子,会有许多平常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出现,而且上市每五百年才开一次,多难得啊!” 苏辟林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开始听莫非说话。 莫非一看有戏,眼睛一亮更加卖力的道:“你还没去过吧,叔叔跟你说上市有一处是卖各种灵兽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青鸾鸟的蛋。青鸾哎,这可是可以并肩朱雀的灵兽,养的好的话还能化形,辟林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苏辟林抬头看了眼喋喋不休的莫非,艰难的道:“可是父王不让离开。” “为什么不让离开?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年纪不能学你父王,就应该多出去冒险,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还能学习到很多东西,不比干坐着念书强多了?” 见苏辟林有所松动,莫非到:“我带你偷偷出去,放一个傀儡在这里。要是被发现,你就说是我强迫的,怎么样?” 苏辟林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咱们早点回来,父亲要是醒了没看见我会生气的。” “放心,”莫非“邦邦”的锤自己的胸膛保证道:“肯定在今夜回来,我莫非一向说话算数。” 苏辟林点点头道:“那行。” 看了眼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文章,苏辟林皱了皱眉道:“要不等我做完?” “行,你赶紧啊!”莫非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苏辟林加快了速度,因为心中有腹稿,没一会儿就完成了一篇完整的文章。 莫非见人做好了一把将苏辟林拉起来道:“走走走,赶紧走。” 苏辟林点点头,正要跟着莫非出去突然顿住将莫非喊住:“等等,咱们不能这么出去。” “怎么了?” “会被结界发现,然后父王就会知道了。” “啊,那怎么办?”莫非紧张兮兮的道。 苏辟林道:“咱们从后山走,那里结界是最薄弱的,咱们隐藏一下气息不会被发现的。” “好。”莫非一拍手,兴奋的道:“那咱们快走吧!” 苏辟林换了一身蓝色的锦衣,仿佛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笑容中带着年少特有的稚嫩。 在苏辟林的带领下,莫非他们悄悄溜到后山。 第一九六章结局(2) 后山的守卫不算严,两个顺利的溜了出去。 “上市是在什么地方举办?”溜出来的苏辟林松了口气,控制了一下心中的各种兴奋激动等情绪,转头问莫非。 莫非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忽然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往上一抬道:“昆仑!” “昆仑?”苏辟林表示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莫非看苏辟林不解的视线解释道:“哦,就是一个小山啦,你父亲取的名字。” “父亲?” 莫非揉了揉苏辟林的脑袋,笑道:“那时候还没你呢,我和你父亲有时会一起厮混,他那时候取的。” “那时候,父亲一定很开心吧!” 莫非应了一声,道:“他以后也会很开心的。” …… …… 人类赞颂昆仑,认为它是神明的奇迹。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某一位大妖无聊之下随意取的名字。 黑海瑶池的瑰丽神奇,玉仙峰的挺拔巍峨,玉虚峰的洁白无暇,显示了陆吾管辖黄帝都悒的才华。山垭口的风啊,嘶哑着声音前行。奔向玉虚的行宫,捎去了铁龙飞驰的音训。六月雪的奇观,将不再封存。展示给芸芸众生,近距离地震撼灵魂,顶礼膜拜的炎黄子孙,将要扎根在昆仑修行,飞驰的铁龙惊醒了千古的幽梦。携带着千古文明。穿越漫长的生命禁区,到达上可揽月的天庭。神秘的荒原,高山的雪莲,珍惜的羚羊,索南达杰般的硬汉,是竖起的壮美风景线。突兀嶙峋的冰丘,变幻莫测的冰锥,终年不化的冻土,是昆仑独特的颜面,冻土表层的草甸上,长满了青青的牧草。每到盛夏 鲜艳夺目的点地梅、大拟鼻花,满怀激情,竞相绽放。一曲壮丽的赞歌,由此奏响。昆仑的神奇,昆仑的悲壮,在高天流云里唱响。 但是就这样一个不被妖神所看在眼里的山,却被人类奉若神明顶礼膜拜,夜夜歌颂其巍峨壮丽。 可笑吗? 不可笑的。 因为人类的弱小注定了他们只能看到这样的巍峨,而无法看到西方更远处耸立云端的高山,看不到高山之上长着翅膀的恶魔,看不到恶魔瑰丽的容颜。 仅仅是一座昆仑,就已经是人类的顶峰了。 …… …… 昆仑的上市很热闹,这时候汇聚的妖神鬼魔已经很多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叫人眼花缭乱。 此时的昆仑外围被迷雾笼罩,如果没有修为的人类或小妖就会在山下迷路。 “这就是上市?” 苏辟林看着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上市惊叹不已。 “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呢!” 莫非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先买了一点小吃拿在手里分了一点给苏辟林,边吃边道:“还要过两个时辰。” “你每回都来?” 苏辟林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吃食,犹豫的扔进嘴里。 “也不是。”莫非咬着吃食发出“卡蹦卡蹦”的声音,声音罕见的低沉下来:“我以前除了还小的时候和父母来过,就和小狐狸他们几个来过两次,再后来,就不想来啦!” “因为父亲?” “不,因为往事不可追忆。有些东西,总是不同的。” 夕阳渐渐的只剩下一点点余晖了,无边的黑暗在身后缓缓降临。 “太阳要落山了。” “嗯。” 上市的第一盏灯被点亮,然后像是开启了什么特殊的仪式,上市渐渐被灯火笼罩,只是这些灯火却没有热气,都清冷的普通月光。 苏辟林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些怅然。 莫非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这些灯,你知道是什么做的吗?” 苏辟林诧异的看着莫非,摇摇头道:“不知道。” 莫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修罗段言还把你保护的挺好的。” “这些等,燃料是灵魂,鲛人的灵魂。” “灵魂?” “啊!”莫非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因为鲛人灵魂制的灯能永世不灭,还因为,鲛人弱小。” 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苏辟林,莫非笑道:“别这么不开心嘛,在九宸这一切都很正常啦,弱肉强食嘛!” “弱肉强食吗?” 苏辟林吐出一口气,扬了扬嘴角道:“我知道。” 莫非兴味的挑了挑眉:“哟,适应的挺快的嘛,跟你父亲很像哦!” “我能当作这是赞美吗?” “当然可以,毕竟小狐狸那样的,可不多。” 两个对视,然后苏辟林指了指接对面:“过去走走吧!” “不担心你父王?” “反正都到这儿了,担心也没用。”苏辟林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 莫非笑了笑,这一路他都发现苏辟林这小子瞻前顾后的,虽然内心表达出来,但是莫非还是察觉到了。 不过现在嘛,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了。 莫非抱着吃的跟上,眼睛随意一瞥似乎瞥到了熟悉的一片衣角。 凝神静气的观察,却又没有,莫非警惕起来,快步走到苏辟林身边。 苏辟林奇怪的看了一眼莫非,疑惑的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苏辟林眼神闪了闪,慎重的道:“好。” 莫非一改轻松,开始变得警惕起来,并且悄悄给修罗段言传了消息。 “莫非?”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的主人意外的看着莫非和苏辟林。 莫非抬起头,诧异的道:“是你呀?” “对啊!”那人走到莫非身前,给了莫非胸口一拳,惊喜的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你。” “我也没想到。”莫非笑了笑,倒是放松了不少。 “哎,这位是?” 莫非转头看向苏辟林,转过头笑眯眯的道:“这个是我侄子,特意带出来涨见识的。” 那人点点头,不再多问。 反正莫非的亲戚多的要命,侄子什么的更是一堆一堆的。 他跟莫非认识那么久,见过的莫非的侄子没有五十都有二十个了。 各种种类的都有,什么蛇啦狐狸啦兔子啦之类的。 这位身上有一点狐狸的味道,不过还有另一种味道,他似乎闻到过,只是不熟悉。 第一九七章结局(3) 海棠花纷飞的小院落,树枝上梳洗羽毛的百灵鸟猛地抬头,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盯着屋子里目不转睛。 通往院子唯一的一条路上出现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粉白色的海棠花。 绿色的叶,褐色的藤,粉白色的花,无一不精致优雅。 男子拎着花篮却不显得怪异,相反的是非常协调。 男子脚步顿住,突然抬起头望着百灵鸟,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轻轻推开门,男子望了一眼里面安静躺着的人,虽然知道那人不会被吵醒,还是轻手轻脚的进屋。 放下篮子,男子靠近冰床,冰床周围雾气缭绕带着丝丝冷气。 男子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一寸寸掠过躺在冰床上的红衣男子。 黑衣男子轻柔的捏了捏红衣男子的手,脸上的笑容深刻了许多。 男子俯身靠近床上的人,低低的谓叹:“阿殷啊……你终于要回来了。”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谓叹消散于空气中。 “莫叔叔,我想去看一眼那个纸扎的花灯。” 苏辟林拉了拉莫非的衣袖,眼睛亮亮的看着不远处的花灯,在一堆灵草宝器之中,那些花灯可以说是很特立独行了。 莫非看了一眼,觉得离自己不远,于是点点头道:“好,不过不能去别的地方。” “嗯!” 苏辟林点头应下,欢快的跑过去看灯。 “这些灯都是你扎的?” 苏辟林指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问卖家。 卖家是个腼腆的男孩子,听到苏辟林问他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轻轻点头道:“嗯,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真厉害。”苏辟林真心实意的夸奖,微眯的眼睛闪闪的。 男孩子更加羞涩了,低着头道:“不不不,我都是跟山下的老人学的。” 苏辟林摸花灯的手一顿,抬眼诧异道:“人类?” “嗯。”男孩子语气有些低落。 苏辟林了然的看着男孩子,笑着道:“这个兔子形状的花灯怎么做的?” “这个啊……” 男孩子反正也没有生意,见苏辟林很感兴趣便耐心的解释起来。 莫非跟朋友找了个柱子靠着叙旧,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苏辟林。 “这孩子是你的哪个亲戚啊?”朋友调笑道:“你这么看中?” 莫非大大咧咧的一挥手:“看重不是正常?谁家孩子不看重?” 朋友挑眉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孩子你可太看重了。” “关你屁事!”莫非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 朋友撇了撇嘴:“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朋友叹了口气不跟莫非一般见识,转过头想看一眼那个孩子,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将人带走了,花灯掉在地上。 朋友瞪大眼,飞快的拍莫非的肩膀:“人被掳走了。” “什么?!” 莫非转头,果然苏辟林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卖家跌坐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莫非脸色顿时变了,三步并两步跑到卖家面前:“那个穿白衣服的男孩子呢?”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莫非看卖家欲哭不哭的脸皱了皱眉,脸色难看的看了眼街道。 “怎么回事?” 朋友追上了,看着着急的莫非道。 莫非低声咒骂了一句,没时间跟朋友多解释,飞快地道:“找人。” 朋友一愣,点头道:“好。” 莫非躬身化为原形飞快的离开了这里,朋友担忧的看着莫非的背影,吸了吸气给周围的同伴传了消息也向着另一边找人去了。 看莫非那样子,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亲戚。 莫非着急的在上市上方飞跃,眼神不停的搜寻。 苏辟林是他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小狐狸和修罗段言交代。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神秘的穿黑斗篷的家伙,可是是人是鬼都不清楚,要找到难度也很大。 莫非凝眉想了想,突然想起朋友关于那个人的描述。 黑斗篷…… 莫非突然想到黑斗篷的另一个作用,隐藏气息,这种斗篷的能力跟苏辟林身上隐藏气息的衣服是差不多的。 但是是什么样身份的需要隐藏身份掳走苏辟林? 要说不清楚苏辟林身份,这不可能。 不说苏辟林衣服上特有的海棠花标志,就算是那一身的宝物也不会有谁不长眼的专门掳他。 所以,是有备而来的? 莫非觉得这事儿麻烦了,他这次回妖王宫不死都要脱层皮。 虽然麻爪,莫非还是硬着头皮把消息传到了妖王鬼王自己修罗段言那里。 希望掳走苏辟林不是为了要他的命吧! 虽然要别的可能更加麻烦。 握着苏殷手沉迷苏殷容颜的修罗段言被腰间的令牌闪烁的动静打断,皱眉看了一眼修罗段言打开用神识扫了一眼。 里面的消息却让他大惊失色。 霍然起身,修罗段言看了一眼还安静躺着的苏殷,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开。 在他背后,本来毫无动静的人手指动了动。 可惜着急的修罗段言没有注意到,慌乱的离开了小院子联系上了莫非。 “莫非。” 莫非听着修罗段言冷漠的声音,心虚的眨了眨眼,略有些心虚气短。 “那……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闭嘴。” 修罗段言咬牙切齿的低吼:“谁让你把辟林带出去的?” 莫非挠了挠墙壁,无言以对的低着头:“我就是怕他太无聊嘛,你对他这么严格……我这不是想着……” “那现在他不见了你怎么解释?” 修罗段言头疼的揉了把脸,吐了口气道:“阿殷还没醒,咱们必须在他清醒之前把辟林找到。”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妖王殿下和鬼王殿下了。”莫非飞快地道。 他也害怕苏殷刚刚醒来再被刺激,苏辟林是他弄丢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就算没了命也要将苏辟林找回来。 莫非想到还没清醒的苏殷,手指无意识的弯了弯,心虚的对修罗段言保证:“你放心,我肯定将人好好的还你。” 第一九八章结局(4) 修罗段言着急忙慌的把所有的修罗族能派的都派出去了,接到消息的妖王鬼王也不遑多让,纷纷派出大队人马出去找。 街道消息的妖王把莫非骂了一顿,然后还是捏着鼻子把消息传了出去。 鬼王本来还在训练鬼兵,冷冷的看了一眼消息,忍住了提剑砍了莫非的欲望吩咐收下安排军队。 最后一个由修罗段言通知的魔族少主延江就差提刀去找莫非单挑了,还是大亲王拦住了冲动的延江。 莫非还在上市战战兢兢的寻找,只能说还好他是妖王的亲戚吗,不然一定会被追杀三千里。 修罗段言担忧苏辟林的同时,还不忘密切关注苏殷的情况,只是苏殷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修罗段言松了口气,可惜还没等他这口气送完,又出了别的事。 苏伏林来修罗族的途中遇到了袭击,若不是当时陪同的道统长老拼死相护,苏伏林的情况也说不好。 修罗段言这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得知苏伏林没什么事,他才算放下了一点。 “伏林,有没有受伤?” 苏伏林甫一到,修罗段言就带着下属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伏林,确认没什么事才放心。 苏伏林也惊魂未定,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危险。 虽说小时候跟着父亲东躲西藏,但是因为有父亲在,所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见修罗段言关心担忧的目光,苏伏林放松下来笑着道:“我没事。” 修罗段言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受了伤的道统长老真诚的道谢:“多谢。” 长老连连摆手推辞不敢接受或者说不想接受修罗段言的谢意:“应该的,保护道君本就是道统众人的职责。” 修罗段言也没有跟他多客气,微微颔首转过头看着苏伏林道:“你父亲还没醒,这个消息一定要瞒着。” 苏伏林严肃的点点头道:“您放心,我知道。” 他父亲现在的情况谁也说不准,如果弟弟找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没找到…… 如果没找到…… 苏伏林叹口气,如果没找到,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可是一晚上过去了,他们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反倒是因为他们的举动人心惶惶。 人妖仙都惶惶不安,还以为又发生什么了。 很快第二天的早上妖王和鬼王就紧赶慢赶的到了修罗族,魔族少主延江离得远,估计还要几个时辰才能到。 妖王一来就不客气的狠狠罚了莫非,冷着一张脸道:“等找到辟林我再跟你好好算。” 莫非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反驳。 修罗段言过来打圆场:“殿下先别生气,莫非也不是故意的。” 妖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去管莫非,转身先去看还在沉睡的苏殷。 修罗段言摇摇头爱莫能助的看着莫非道:“你就先这样,过一会儿妖王殿下不生气了再说。” 莫非苦着脸点头,一动也不敢动的捏着耳朵跪在院子中间。 妖王也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让他跪在大殿外面。 莫非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半点意见都不敢有。 谁让他这么不是时候的将这个宝贝带出去,结果还给丢了呢? 自己活该呗! 妖王穿过纷飞的海棠,进了屋子静静的看着苏殷,半晌叹了口气。 鬼王安安静静的待在妖王身后,听到妖王的叹气安抚的拥住妖王。 “苏茹要是知道她侄子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妖王想起那个明媚的九尾狐少女,眉间的忧愁散了几分。 妖王只是感叹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摇摇头道:“阿殷倒是像苏茹,可惜……” 可惜姑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命的。 修罗段言过来,看了一眼面容红润的苏殷眼神温柔下来,出声道:“咱们去大殿说吧!” 妖王点点头,几人出去。 敲了敲桌子,妖王凝眉道:“那日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们现在的线索太模糊,而且……”妖王皱了皱眉头,眼神也冷冽下来:“看样子是特意朝辟林去的,或许伏林那边都是障眼法。” 修罗段言赞同的点头:“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排查了对象……并没有找到合适的。” 妖王沉吟一下,忽然开口道:“叫那个浑小子进来。” 修罗段言点头,示意站着的侍卫,侍卫恭恭敬敬的行礼下去。 很快,莫非被带来了。 “站好了!”妖王看莫非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怒从心起,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怒道。 莫非下意识站直,紧张的看着妖王。 妖王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发泄,不过正事要紧他也没心思理会莫非,冷声道:“把那天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那……那天我来找小狐狸他们要借住几天……” 妖王冷着脸打断他:“直接说重点。” “哦,哦,”莫非结结巴巴的把上市那天苏辟林被掳走的前后都说了一遍。 妖王问了一些细节,莫非绞尽脑汁想着答了。 听完了几人有些沉默,沉默寡言的鬼王突然开口道:“我想到一个人。” “谁?” 众人齐齐看向他,鬼王眯了眯眼睛道:“陆吾。” 陆吾这两个字让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妖王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陆吾……” 修罗段言脸色也难看起来,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修罗段言皱眉不解:“他想干什么?” 确实,如果算动机的话,没有谁比陆吾有更大的动机。 而且有实力让莫非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有这个能力的也不多,除去绝对不可能的,有这个实力的也符合条件的只有陆吾。 只是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陆吾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不管怎么说苏辟林跟陆吾都有血缘关系。陆吾也沉寂了很长时间,有什么理由让他做这事?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修罗段言道:“如果真是陆吾,我们找不到他。” 目前除了苏殷,没谁能让陆吾主动现身,哪怕亲儿子苏伏林都不行。 第一九九章结局(5) 众人商量无果,只能派更多的人马去找,闹的到处都是。 “你说这到底是谁不见了,这么大动静。” 一个大汉看着驾着统一飞行妖兽从头顶过去的妖族大军咂舌。 另一个抱着剑抬头看了一眼道:“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谁啊?”大汉迷茫的望着好友。 “丢的是修罗族少主苏辟林。” “啊?修罗族少主?”大汉挠了挠后脑勺更加不解了,“修罗族少主丢了,妖族鬼族魔族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可是发现了,妖族鬼族还有魔族派出了打量的人马,其中还参杂着仙族,可够复杂的呀!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丢的是妖族的少主呢! 大汉那么想也那么说出来了。 他朋友笑了笑感叹道:“要真是妖族少主丢了,可没那么大动静。” 大汉咧着嘴小心的询问好友:“这修罗族少主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能惊动几大族。” 好友扶额摇了摇头,无奈的敲了敲大汉的脑袋:“你呀,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求大道啊!” 大汉也不反驳,嘿嘿直笑,就等着好友解释。 “其实他本身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他的身份。” 大汉急忙追问:“什么身份?” 好友瞥了大汉一眼,慢悠悠的解释道:“他的父亲,是九尾狐涂山殷。” “涂……涂……涂山殷?他不是死了吗?”大汉脱口而出。 死了怎么能还有那么大的影响? 好友突然皱着眉头转过头看着大汉,严肃的问道:“谁告诉你他死了?” 大汉愣住,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有吗?” “涂山殷在妖王殿下的大婚期间都还出现过,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都在传。” 好友脸色难看起来,忽然拉住好友快步往前。 “干什么?” “去修罗族领地。” “为什么啊?” “把这件事告诉他们,领功。” “这事儿算什么功。” “你不用懂,他们自然明白。” …… …… “殿下,没有少主的消息。” 修罗族士兵抱拳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的王,然后飞快的低下头。 修罗段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挥了挥手道:“继续找。” “是。” 来人退下,修罗段言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虚空。 还没等想出什么来,苏伏林快步跑进来,修罗段言还没见过他真的不稳重的样子。 “伏林?” 苏伏林微微俯身行礼,然后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道:“殿下,我有辟林的消息了。” 修罗段言一听睁大眼霍然起身,没去管掉在地上的东西,着急的道:“在哪儿?” 苏伏林抿了抿嘴看了眼左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修罗段言面前:“您先看看这个。” 修罗段言狐疑的接过来:“纸鹤?” “嗯!”苏伏林肃着脸点头。 看了眼满脸严肃的苏伏林,修罗段言目光闪了闪,展开纸鹤,上面果然写了东西。 “纸鹤传书吗?” 修罗段言看完了纸上的内容,抬起头道:“你看了?” “……看了。” 修罗段言笑了笑:“陆吾的目标是阿殷。” “可是父亲现在还没有醒。”苏伏林忧心忡忡。 他既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冒险,也不愿意弟弟如今下落不明。 “我醒了。” 两人震惊的间隙,苏殷从门外进来,不知他来了多久了。 “阿殷!” 修罗段言三两步到苏殷面前,紧张的将人扶住:“你……你怎么来了?” 苏殷没管这个问题,伸手道:“信。” 修罗段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给了苏殷。 苏殷看完了信,冷笑一声道:“陆吾还真是没变,至始至终都那么无耻。” 修罗段言怕苏殷气出个好歹来,忙道:“也怪我一时疏忽。” 摇摇头,苏殷看了眼自从他来了就低眉顺眼降低存在感的大儿子,笑了笑道:“你没伤着哪里吧?” “没,没有。”苏伏林慌乱的摆手,在父亲面前手脚怎么放都不知道了。 点了点头,苏殷垂眸幽幽的道:“陆吾是想见我,这事儿终究要有个了结。” “你要单独去见他?”修罗段言紧紧的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苏殷。 苏殷忍不住笑了笑,神采飞扬的道:“当然不是单独啊!” 修罗段言闻言眉眼放松,苏殷突然道:“我和伏林一起嘛!” 笑意还没到脸上就凝固了,修罗段言恼羞成怒的道:“你们俩?”那我呢!三个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说出来就仿佛很傲娇一般。 苏殷装作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下:“你就在家等着我们回来吧!”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落在修罗段言肩膀上,那只手的主人还对他笑得灿烂。 修罗段言最后还是答应了,苏殷提出来的,他一向没法儿拒绝。 妖王很不赞同,还拉了鬼王做同盟,延江也站在两位家长这边数落苏殷。 “师兄,你这也是不是不太妥当,谁也不知道陆吾怎么想的,你这要是出点什么事……” 苏殷深以为意的点头,看着师弟延江道:“小师弟这么说也是。” “我……”延江看着师兄的脸总觉得有点不妙,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啊,师弟觉得师兄的决定非常明智。” 说完还自己给自己点了点头,苏殷拍了拍小师弟的胳膊。 妖王冷下脸,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场不坚定的延江,转过头语重心长的劝苏殷:“阿殷,表叔知道你是为了跟陆吾做了结,可是也不能陆吾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起码我们得知道陆吾和你在什么地方见面啊!” 苏殷眼睛看向一副置身事外的师傅鬼王综漪,综漪瞥了他一眼,扭过脸盯着木门看得仔细。 苏殷扶额,扭过脸无奈的道:“表叔,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我也是担心辟林啊!虽然陆吾是他父亲,可是这也不能保证陆吾不会把他怎么样。我身为一个父亲,不能不管。” 妖王看着苏殷,过了一会儿偏过头赌气道:“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两百章结局(6) 极北之地白雪皑皑,好一个冰天雪地的盛景。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断崖底下,却有着一间小屋,小屋屋顶覆满白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雅致。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辟林挣扎一番,却没法动弹一下,身上的禁制不是以他的能力可以撼动的。 苏辟林愤恨的看着他对面坐着的黑衣男子,男子穿着黑斗篷,脸隐藏在阴影之下。 但是苏辟林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另一个血脉生父,也是害了九尾狐一族,害了父亲的罪魁祸首。 男子伸出手解开了一部分禁制,苏辟林发现手能动了,但是身子还是无法动弹。 “辟林……” “闭嘴!你没资格这么叫我。”苏辟林冷冷的看着黑袍男子,看到男子手上的玄戒冷笑一声,撇过头不再看男子。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是你父亲。” “哈?”苏辟林嘲讽的看着男子,斜着眼睛道:“父亲?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的说出口,苏辟林红着眼睛开始质问面前的男人:“你配吗?你凭什么舔着个脸说你是我的父亲?父亲和我们受苦受难受尽欺辱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东躲西藏的时候你又在谁身边?亲自取了父亲狐心的难道不是你吗?欺骗了父亲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父亲?你不配!” “你不配。” 男子在苏辟林的质问下沉默不语,半晌哑着声音道:“是,我不配。” 双手颤抖的将斗篷帽子掀开,男子露出他的容貌,年轻的面容配上斑白的鬓发,使得男子看起来年龄大得多。 苏辟林冷冷的看着他,嗤笑一声道:“真是天道好轮回。” 男子表示陆吾,他费尽心机的将自己的儿子绑架,也不过是为了:“我只是想再见一见阴玄。” 只是为了见一见他。 苏辟林冷冷的道:“父亲不会见你。” “不,他会。”陆吾勾起嘴角笑了笑,轻声道:“只要你在,他就一定会来见我。” “那您还真是卑鄙。” 陆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人类,就是卑鄙的。” 苏辟林眼神冷下来,咬牙切齿的道:“那是不是还要感谢您告诉我这个真理啊?” 叹了口气,陆吾起身转身看着外面白雪纷飞,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你父亲。” 苏辟林抬头,暴怒的挣扎起来,愤怒的大吼:“你不配!” 陆吾偏头看了眼愤怒的苏辟林,垂眸沉默,然后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你去哪儿?回来!” 苏辟林愤恨的将唯一能接触到的茶杯掀落在地,呼吸声剧烈。 “陆吾!” 只是那个人早已经离开了,他如何愤怒不甘也只有自己听见。 …… …… “父亲,您真的要去吗?” 苏伏林看着不慌不忙的苏殷,忍了忍还是问出口。 苏殷看了他一眼,苏伏林下意识的低下头,苏殷笑了笑道:“这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当然要去。” “可是……”苏伏林担忧的看着苏殷,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苏殷摇摇头,放下杯子道:“有什么话就说。” 苏伏林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道:“其实儿子可以独自去,不管怎么说……” 苏殷含笑看着他,闻言笑道:“你不行。” 站起身抽出一本书,慢慢的道:“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你没法解决。” “可是您去我不放心。” 苏伏林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心里松了口气,倔强的盯着苏殷。 苏殷低头笑了笑,抬起头道:“父亲知道,这不是带着你吗?” 苏伏林张了张嘴,羞愧的低下头:“可是儿子没法保护父亲。” 苏殷走过来,拍了拍长子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父亲不需要你保护,父亲保护你们就好了。” 苏伏林怔怔的看着苏殷,苏殷笑了笑转身重新回到桌子后翻阅书籍。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苏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眼北方道:“等雪停了,咱们就走。” “雪?”苏伏林扭头看了一眼门外,海棠花纷纷扰扰的飘落,怎么都不像要下雪的样子。 “可是没有下雪啊!” “父亲可没有说是这里的雪。”苏殷又低下头看书,闻言微微一笑道。 苏伏林红了脸,起身告退:“父亲您慢慢看,儿子告退。” “嗯。”苏殷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苏伏林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外面修罗段言等着他,苏伏林愣了一下走过去道:“殿下您在等我?” 修罗段言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看着苏伏林道:“问道去什么地方了吗?” 把这事儿忘干净了的苏伏林:“……” 苏伏林懊恼的低着头,一看到父亲他就把什么都忘了。 在父亲面前除了做应声虫就不记得别的了。 “没……没有。” 修罗段言诧异道:“阿殷没告诉你?” “不是,”苏伏林更加不知所措了,看了一眼修罗段言,眼神飘到别处:“我没问。” “为何不问?”修罗段言一脸懵逼的问道,之前不是说好了来问底细的吗? 苏伏林低着头没说话,修罗段言叹了口气道:“没问就算了,下次再问。” “嗯。”苏伏林含含糊糊的应了,看着修罗段言离去的背影,苏伏林颓然的耸拉着肩膀。 他一向以君子要求自己,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更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是今天他第一次打破了这个自己定的规矩。 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是被父亲带回妖族之后,在妖族的藏书里看见了打量九尾狐的典籍。 里面记载着九尾狐的起源,以及九尾狐的发展历史。 其中就有关于对后代的培养,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但是他觉得他不应该让父亲费心教导,便自己学着那些规矩给自己定要求。 后来父亲还因为这个说过他,说他不像父亲,反倒是像已经过世了的大伯。 他出生的时候大伯就已经没了,所以他也没法确定父亲话里的真假。 不过他不像父亲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第二零一章结局(7) “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反正不会把你卖了。” “哼,你敢吗?” 苏辟林冷笑,桀骜不驯的看着陆吾。 陆吾默默的看着他,笑了笑带着他御剑离开了雪涯底。 “这是去哪里的方向?” “你想知道?” 苏辟林皱了皱眉偏过头:“不想。” 陆吾看着前方,轻声道:“桃花镇。” “没听说过。” 苏辟林傲娇的抱着手臂,斜着眼睛道。 陆吾垂眸,语气中满是怀念:“那是个小镇,住着很多人类。我和你父亲……就是在那里相识的。” 是的,他始终坚信自己是在桃花镇和苏殷相识的,一厢情愿的逃避那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 可是事实不会改变,伤害无法回头。 他也只能自欺欺人,只能自己告诉自己,他是在桃花镇第一次与苏殷相遇。 苏辟林冷笑,他知道的,关于父亲和这个人的恩恩怨怨,他都是知道的。 包括他们小时候的相遇,包括父亲付出的信任。 “你真可悲。” 陆吾脸上的笑容收敛,低着头笑了笑轻轻的道:“啊,是啊,我真可悲。” 伤害最爱自己和自己真正爱着的,还可悲的自我欺骗。 苏辟林心中升起愤怒,死死的捏着拳头,却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桃花镇了,咱们要在你父亲来之前到那儿。” “为什么?” 陆吾回过头看着他,笑道:“你不懂的。” “谁要懂!”苏辟林大声的吼回去,冷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是的深情最恶心。” 陆吾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 “是啊,真恶心。” 他当真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吗? 当初的事,他就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他察觉到了,他只是害怕而已啊! 他只是害怕自己深陷在九尾狐编制的美梦里,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没有斗志的人,害怕凶手就是自己的事东窗事发。 害怕最后无法承受的是自己。 于是他干脆抽身离开,将他们独自丢下,让他们四处逃亡,而自己就假装可以高枕无忧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辈子都不配得到爱。 “辟林……” “闭嘴!”苏辟林浑身颤抖,情绪的不稳定让他的身形也产生了不稳,身后的尾巴和头上的耳朵时隐时现。 “不许你叫我名字!” 陆吾脸色顿时变了,压低声音安抚道:“好,我不叫,我不叫,你不要激动。” 苏辟林剧烈的喘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吾,恢复了神智后的他盯着陆吾眼神复杂。 之后的时间陆吾不敢再刺激苏辟林,他知道小时候的经历给苏辟林产生了巨大的心理伤害。 辟林自小就敏感多思,对很多东西都抱着偏执,又不容易想开,所以往往心理压力很大。 而他抛弃他们的事更是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如今更是长成了参天大树,反馈给了他。 “辟……”陆吾咽下后面那个字,笑了笑温和的道:“苏公子,我们到了。”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桃花镇外的一个树林,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条小路,悠长的往前延伸。 苏辟林看着陆吾,眼神示意自己的手,陆吾手指一动,苏辟林往前试探性的走了一步。 “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离开我超过十步。” 苏辟林瞪大眼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了,就算没有禁制,我也逃不了。” 就算他受了伤,再怎么说也是曾经道统第一天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逃不了,也没必要。 “你倒是跟你……”陆吾顿住,苏辟林扭头看他,陆吾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接上去:“你倒是聪慧。” “哦?”苏辟林冷笑,嘲讽道:“这算什么聪慧?”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识时务可不就是聪慧。”面色如常的说完,陆吾抬头看着小路道:“走吧!” 苏辟林蹙眉,不满的看着陆吾:“走过去?” “自然。”陆吾抱着手:“不然你想怎么进去?” “不能直接御剑吗?” “里面的都是没有接触过什么都凡人,还是不要吓到他们为好。” “与我何干?” 苏辟林眉目清冷,桀骜的仰起头,根本没有把凡人当回事。 作为团宠的他从来就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除了诸位大佬,就连神界的那些,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普通人类? 更不可能让他放下自己的矜贵。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褪下他的骄傲。 陆吾也知道,无奈的道:“难道你不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待几天吗?” 苏辟林根本不信陆吾的鬼话,冷笑道:“我若是骑着妖兽进去,更安静。” 陆吾一愣,竟无言以对,只好强硬的道:“就算你说得对,现在也得听我的。走进去!” “凭什么?” 苏辟林不服气,憋着气道。 “就凭,你现在在我手里。” “你……” 苏辟林点头,强笑道:“行!你等着。” 没有管抱着剑的陆吾,苏辟林一马当先往小路上走,陆吾慢悠悠的跟上。 “你能不能走快点?” 气不过的苏辟林站住,转身面色不善的盯着后面闲庭漫步的陆吾。 陆吾摊摊手,加快了速度到苏辟林身边:“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不是要赶在我父亲来之前离开桃花镇吗?我告诉你,父亲他很快就会来的,你最好快一点。” 一字一顿说完最后一句话,苏伏林咬咬牙转身快步流星的往前走。 陆吾摇摇头,低头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 苏辟林赌气一般快步在前面走,过了一会儿他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陆吾上前来,问了一句。 苏辟林叉着腰怒视着陆吾:“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 陆吾挑了挑眉:“这才多少啊,就走不动了?” “我就是走不动,不行吗?本少主出行都是香车美人,哪里亲自走过那么远?” 第二零二章结局(8) “香车美人?” “是啊!”苏辟林嗤笑一声道:“毕竟九尾狐都是好享受之辈,香车美人随行,不过分吧?” “不过分。”陆吾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冷酷无情的拒绝了苏辟林:“不过现在不行。”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只能两个选择。一,自己走过去,反正只有半刻钟。二,我把你带过去,至于以什么方式……你就不能管了。” “你……”苏辟林跺跺脚,恨恨的瞪了一眼笑的温文尔雅的陆吾:“自己走就自己走,我怕你啊!” 陆吾叹了口气,看着苏辟林的背影。 这不是还活力四射的吗? 一点都看不出来走不动了的样子。 “好了,前面就是桃花镇。” 牌坊前面,陆吾指着前方道。 苏辟林瞥了一眼,没好气的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啊!” 说是半刻钟果然是半刻钟,一点都没多。 苏辟林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话等着陆吾,结果只能憋着在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 桃花镇只是人类城市里一个小小的小镇,人口不多,大部分都是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原住民。 桃花镇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这个小镇里种满了桃树,每到春天就桃花盛开随风飞舞,美不胜收。 而且不同于别处,这里桃花的花期很长,从开花到花谢总共能开三个月。 当年苏殷被这里长长的花期吸引,再被莫非和他姑姑一撺掇,就来了这个桃花镇。 然后,在这里遇到了二百二十四岁修行了两百多年的陆吾。 “大妖?” “你是谁?”年少无知带着天真的苏殷那时很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轻又能一眼看出他大妖身份的人类。 陆吾拱手行礼:“在下陆吾。” “陆吾……”苏殷抱着手想了想,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指着陆吾惊喜的道:“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 “嗯?” “我也是听说的。嗯~我是听母亲说的,她说道统出现了一个修行的天才少年,仅仅用了两百年就能匹敌千年修行的大妖了呢!” 陆吾笑了笑,谦虚的道:“不敢比身诸位大妖。”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苏殷挥了挥手不以为意的道:“大妖不过就是仗着血脉优势,失去了这些天资未必如你。”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仗着天生的血脉优势就高高在上看不起凡人的。 陆吾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模样的大妖眯着眼睛,大大的眼珠子里仿佛有星星。 “谢谢你。” “不如我们比试一番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厉害。” “好。” 陆吾应下了少年的邀请,那一刻他是冲动的。 少年应该是还未成年的大妖,大妖的寿命太长,所以他们对于成年的盯着跟人类也不一样。 人类二十弱冠,对于大妖来说,不过还是个婴孩,什么都不懂的阶段。 期间他们只会教一些基本的常识,等到成长到一百岁,也就是人类寿命差不多终结的时候,他们才会正式教导修炼。 大妖的寿命,真的太长了。 苏殷输给了这个天资聪颖的人类,不过他并不觉得沮丧。 “我叫苏殷,如果……我是说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对了,你还会在这里吗?” 陆吾定定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可能不会在这里了。” “呀,那我要怎么找你呢?” 苏殷苦恼的蹲着,撑着下巴不知道怎么办。 陆吾低下头,想了想从戒指中掏出一个玉符递给苏殷:“这个给你。” 苏殷拿着玉符好奇的对着太阳看了看,眼睛亮亮的:“这是什么?” “通讯玉符。” “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苏殷拿出自己的玉符跟新得到的学徒对比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 陆吾笑了笑解释道:“这个是我自己改的,只能单独给玉符的另一个持有者传送讯息。” “你自己做的?”苏殷惊异的看了眼玉符,然后敬佩的看着陆吾。 陆吾轻轻的“嗯”了一声,道:“这个不需要阵法辅助,所以也不消耗灵玉。” “你真聪明。” 苏殷拿着玉符翻来覆去的看,毫不吝啬的夸赞。 陆吾眼神柔和下来,轻轻的道:“你也很聪明。” 苏殷眼睛眯起来,笑着道:“哎呀也就一般般聪明啦!” 回忆停止,陆吾回过神苦笑了一声,出声道:“走吧!” 苏辟林奇怪的看了陆吾一眼,冷漠的“哦”了一声,脚步一转率先进了小镇。 “看来今日赶集。”陆吾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条街不长,一眼便能看到底。 “你怎么知道?”苏辟林冷笑一声,虽然他不知道陆吾说的对不对,但是他就是要抬杠。 “这种集市跟我们的三市是差不多的,也不是天天有。” “哦!” 苏辟林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低着头往前。 陆吾收了好为人师的兴趣,摇摇头走到前面。 “咱们明日一早离开这里。” “为什么?” 陆吾瞥了苏辟林一眼,没说话。 苏辟林反应过来,轻轻“哦”了一声,问了别的问题:“那今晚住哪儿?” “镇上有客栈。” “在这种地方开客栈?” “偶尔会有行脚商经过这里,赔不了。” “我又不关心赔不赔。”苏辟林不以为意的抬了抬下巴,矜持的将手揣进两只袖子里。 “我是怕老板智商有问题。” 陆吾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吾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的看到了在桃花林对面的客栈。 “跟上。” 苏辟林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跟在陆吾后面。 走了几步,苏辟林不乐意了,语气冲冲的道:“你能不能走慢一点?” “你能不能腿脚利索一点,又不是走不了路。” “哈,本少主又不像你,本少主出身名门,又不用走什么路。” “再怎么名门,也不该连有几步路都抱怨吧!” “谁抱怨了?我这是提合理的要求。” “行,合理的要求,不是抱怨。” 第二零三章结局(9) “父亲,这是去哪里的方向?” 苏伏林放下帘子转头问闭目养神的苏殷。 苏殷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桃花镇。” “桃花镇是什么地方?” “不远。” 苏殷说完这句话又闭着眼睛休息了,苏伏林正襟危坐没有说话了。 桃花镇距离妖族的领地有些远,哪怕是日行千万里的飞行坐骑,也要五六个时辰才到。 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苏殷等人到了桃花镇。 “这里就是桃花镇?倒是名副其实。”苏伏林赞叹道。 苏殷皱了皱眉头:“他们离开了。” “谁?”苏伏林恍然道:“辟林他们?” “嗯。” 苏殷点头,率先进了桃花镇里唯一的客栈。 客栈掌柜的守在柜台算账,看到明显不是本地人的苏殷一行人热情的迎上来:“客官请进,您是住店?” 苏殷微微颔首,看了看客栈问道:“在下想跟掌柜的打听个事儿。” “您请说。” “昨日是不是有两个人来住店,一个青年,一个少年。” 听到苏殷这么说,掌柜的想起来了,毕竟他这个小店也不是天天都有人的。 长得好看的更是不多。 昨日来的两个都很好看,特别是那个小少年。 想到那个小少年,掌柜的狐疑的看了一眼苏殷,忽然道:“有!说起来那少年跟您长得极为相似。” 苏殷微微一笑道:“我是他父亲。” “哦!那您来此是?” “找他。” 掌柜的点点头,忧虑的道:“可是他们今早已经离开了。” 苏殷微微叹气,笑道:“在下知道。掌柜的开三间上房吧!” “好的。” 掌柜的看着苏殷后面的五个人点了点头,开完房间亲自将人领上去。 “这里挨着的三间就是。”说完了掌柜的就下楼了。 苏殷点点头,四个随从推开了中间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出来请苏殷。 “公子。” 苏殷颔首,带着苏伏林进去了。 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很多常用的已经换成了苏殷用惯的。 随从行了礼转身出去,去了隔壁的两间房。 苏伏林乖乖跟着苏殷进门,等坐下他反应过来:“父亲,咱们住一起吗?” “怎么,你想单独住一间?” 苏伏林连连摆手,红着脸低头道:“不不不,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苏殷看着大儿子低着脑袋,笑了笑,解释道:“今夜会有些不安稳,住一起也好顾着你。” “多谢父亲。”苏伏林紧张的握着拳头,不知所措的坐在凳子上。 苏殷点点头,看出了大儿子的拘谨,没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到了该吃饭的时间,虽然他们用不着吃饭,不过苏殷怕大儿子一直在房里憋出毛病来,于是带着他下楼了。 “客官,您是要吃点什么吗?” 掌柜一眼就看见了下楼来的苏殷等人,连忙从柜台那儿出来招呼。 苏殷点头道:“随便来几个招牌菜吧!多谢掌柜的了。” “应当的应当的。” 掌柜的可担不起这个谢,连忙摆手,然后招呼他们坐在大堂,自己跑到后面传话。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出来,拎着一壶茶。 “诸位先喝点茶水,饭食很快就好。” 苏殷道了谢,却没有喝,倒是几个随从没有客气。 掌柜的倒完了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犹犹豫豫的问苏殷:“还敢问昨日那位小少爷身边的是您的什么人?” 苏殷抬眼看着掌柜,开口道:“仇人。” 掌柜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仇人?” 他还以为最多就是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结果那身边之人竟然是仇人? 这不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了,说不准是那人绑架了小少爷。 掌柜的立马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小少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昨天那个小少爷虽然跟那个男人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但是也看不出来是仇人啊! “不会。” 苏殷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这么两个字。 掌柜的松了口气,然后说道:“他们二人好像往平康郡那边去了。” 苏殷诧异的看着掌柜的,笑着道:“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给那四个随从添了茶,回来道:“唉,举手之劳罢了。” 他也是一个父亲,只是他的女儿还年幼就得了急病去了,后来他再也没了个一儿半女的,和老伴儿到如今。 看着拿着十多岁的孩子,他的心肠总要软一些。 掌柜的看着低头喝茶的苏伏林温和的笑了笑,拎着茶壶往后厨去了。 苏伏林放下茶杯,睁着眼睛问苏殷:“父亲,平康郡……是什么地方?” 他来凡世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是办正事,所以对于凡世的文化不是很清楚。 苏殷还天真无邪的时候倒是常常背着父母亲来凡世,兄长虽然会教训他,不过还是会帮他打掩护,不让他被发现进而被责罚。 想到从前的日子,苏殷笑了笑,回答大儿子的问题:“平康郡原本是前朝的国都,亡国后新王定国都为武安,于是平康郡便沉寂了下来。” “所以,平康郡是前朝旧都?” “没错。” 苏伏林皱着眉头:“那……去平康郡作何?” 苏殷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问陆吾带着苏辟林去平康郡做什么。 “平康郡……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有些旧时的记忆罢了。” “父亲……”苏伏林看着他父亲有些忧伤的眼神。担忧的喊了一声。 苏殷转过头看他,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陆吾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苏伏林看着父亲,若是没有半点意义,又怎么会做这些事。 父亲您如今的神情,不就印证着您心绪的不平静吗,怎么能说没有半点意义呢? 苏殷低头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抬起头遥遥的望着门外的桃花树,树上面挂着一些果子,青涩的果子恹恹的,有些被风一吹便掉落在地上,有一些则稳稳的挂着。 但是无法改变的是,这些果子,永远长不大。 就像平康郡里那棵古老的槐树,虽然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但它永远都不会开花了。 第二零四章结局(10) 年少时的苏殷带着被家人宠溺的傲娇,他偷偷出门被发现了还敢明目张胆央求兄长保密。 苏诲一向疼爱这个小他许多的弟弟,再加上姑姑苏茹的无条件宠爱,苏诲只能帮着欺上瞒下,让苏殷跑到外面逍遥自在。 这一日也不例外,苏殷在兄长苏诲的掩饰下顺利的从涂山出来。 本来想去桃花镇,不过转念一想到陆吾说他不会去桃花镇,便叫上莫非莫竹几个转去了平康郡。 平康郡是凡人王朝的国都,热闹非凡。 苏殷对这种带着烟火气的热闹很喜欢,新奇的小玩意儿也让他爱不释手。 莫非则拉着表弟莫竹去了据说人族的烟花之地涨见识,其他人也因为没有管束便开始到处撒欢儿,只剩下苏殷一个人慢慢闲逛。 他又想起来了那个道统的第一天才陆吾,那天他遇见的那个人。 虽然他拿了陆吾给他的玉符,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打开过。 正出神,苏殷听到了一声惊呼。 转头一看,一个老奶奶推着小车跌倒在地,车上摆好的小饰品也散落着。 苏殷歪头看了看,不想管,可是刚刚转头就看到了一身蓝衣的陆吾。 陆吾快步走到老奶奶身边将她搀扶起来,然后蹲着一个个捡起小饰品。 苏殷从陆吾出现就隐去身形躲在一边,凭借他现在的诸位还没发察觉到苏殷的存在。 苏殷就蹲在旁边目睹了一切,过了一会儿陆吾帮老奶奶摆好小推车,说了几句话离开了。 苏殷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决定尾随陆吾,于是悄悄跟在陆吾身边。 他看见陆吾帮年纪大的老人扶东西,帮风筝挂在树上的小孩子拿风筝,买下少女卖不出去的绢花…… 苏殷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观察一个人类,渐渐的他跟着陆吾来到了一个小胡同。 少年的陆吾突然停下,转过身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苏殷一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隐藏身形,气息已经流露了出去。 怪不得他发觉了呢,还以为他的修为已经如此厉害了。 苏殷松了口气,现身道:“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陆吾看到苏殷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诧异道:“原来是你啊!” 苏殷挑了挑眉,不满的道:“不是我,你以为是谁。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只是察觉到了气息而已,并不知道是你。” 陆吾卸下了防御的姿势,往前几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殷不答反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不用修炼的吗?” 陆吾轻笑道:“在凡世行走,也是一种修炼。” 苏殷“哦”了一声,忽然狡黠的道:“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也不是经常。” “那你对这里熟吗?” 陆吾想了想道:“还行。” 苏殷眼睛一亮,拉着陆吾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吾:“你带我去玩儿吧!” 陆吾盯着苏殷拉着他的袖子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垂下眼眸道:“你要玩什么?” “什么好玩儿玩什么。” 陆吾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什么好玩。” “那哪里人多你带我去哪里。” “好。” 那一天他们一起逛遍了东西市,所有有趣的苏殷都看了个遍,买的小玩意儿连须臾戒都要装不下了。 他这次出来没有戴父亲新送给他的那个,而是戴了小时候用的。 里面还有小时候喜欢的各种小东西,所以空间也不剩多大了。 “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陆吾看着苏殷会发光的眼睛仿佛失去了语言系统,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开心就好。” 苏殷歪着头笑了笑,问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陆吾道:“修心。” 苏殷兴趣缺缺,然后睁大眼睛问陆吾:“你下次会去哪里呢?”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还没觉得下次去哪儿呢,你也去的话。我就不用纠结啦!” 陆吾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这只九尾狐的眼睛,九尾狐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是所有的九尾狐眼睛都这么漂亮,还是只有他一个。 那时的陆吾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双眼睛了。 那个眼睛会发光的少年,变成了九尾狐该有的样子。 …… …… 今夜果然不安生,半夜的时候苏殷他们忽然遇到了袭击。 苏殷立马护住了什么都不知道掌柜,然后叫醒了苏伏林。 苏伏林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父亲,虽然脑子还不清醒,不过他还是坚定的站在了父亲的身前。 苏殷哭笑不得的看着大儿子,不过心里却温暖的不像话。 拍了拍大儿子清瘦的肩膀,苏殷笑了笑道:“往后站,让我来。” 苏伏林听话的找到父亲后面,外面是三四个穿着斗篷的,看不出是什么种族。 不过苏殷知道,这些都是上一任瑶池圣子瑶昭化派来的。 他不希望陆吾死在他手里,所以一定会阻止。 苏殷也没想到,瑶昭化一个失事了的前圣子,居然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 果然俗话说的没错,破船还有三千钉,一个人再落魄总有人不会离开他。 “不用鬼鬼祟祟的藏了,瑶昭化派你们来的吧!” 这句话他没有用问句,因为他心里有答案。 对面也没有装听不懂,干脆利落的掀了斗篷,瑶池标志性的祥云纹白衣出现,苏伏林沉下来:“瑶池。” “苏殷殿下,您果然恢复了。” 苏殷笑了笑轻蔑的道:“不恢复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苏殷冷笑道:“你们但是忠心不二,瑶昭化还是有点用的嘛!” “不许你这么说圣子。” 领头的愤怒不已,冷冷的看着苏殷,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苏殷嗤笑一声,没有半点收敛:“你们胆子倒是大,单枪匹马的也敢来本座面前撒野。” “为了圣子。” 领头的恢复了平静,右手举起权杖,白色耀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权杖之上。 第二零五章结局(11) “喂,你们有完没完?” 苏殷再一次放倒瑶池的那几个,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不想真的伤了瑶池的人,毕竟还是要顾及一下瑶歌的面子嘛! “为了……圣子。” 三人艰难的爬起来,领头的那个跌跌撞撞的往前一步,举起法杖。 苏殷当即皱了眉头,冷冷的看着他,终于耐心用光了,手一动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父亲!” 苏伏林看到苏殷取出斩魂剑紧张的叫了一声。 苏殷狠狠的吐了口气:“赶紧滚!孤同瑶昭化乃私怨,你们没必要为了他送死。而且,他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圣子了,你们要为了他丢了自己的命吗?” 后面的两人有些动摇,相互看了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苏殷转头看领头的男子,冷冷的道:“况且你难道想让别人跟你一同赴死?” 男子一脸痛苦,握着法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开口道:“你们走吧!” “师兄……” “走!” 两人咬咬牙,转身离开。 男子笑了笑,自嘲的看着苏殷:“为了……圣子。” 苏殷摇摇头,知道自己劝不动。 “你是一心求死?” 苏殷低头,斩魂剑出鞘,赤红的剑锋杀气凛然。 剑光闪过,宛如红色的火焰绽放,美丽绚烂却又藏着危机。 …… …… 平康郡离桃花镇不远,苏辟林和陆吾当天中午就到了。 不过平康郡比桃花镇可大多了,虽然不像曾经那样是闻名遐迩的国都,如今也算一座大城,里面吃喝玩乐一样不少。 “这就是平康郡?” “怎么,你来过?” 眼珠子乱转的苏辟林收回了视线,撇撇嘴道:“没有。我只是听父王说过,只是有些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你父王告诉你的是以前的平康郡,那时的平康郡才是各国向往的古都。” 两人又在人群中,陆吾握紧佩剑,眼神几乎流转在苏辟林身上。 “如今为何不是了?” “国灭了,国都也迁离至千里之外高荇。” “哦!” 苏辟林失了兴趣。 两人到了一家客栈,这客栈比桃花镇的可大多了,足足有三层,后面还有专门的院子,里面的伙计也有十几个。 陆吾没有亏待苏辟林,包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他们只住一夜。 伙计把他们领到一个小院子,给了他们一把小钥匙,然后让他们有事直接吩咐。 陆吾点头应了,拿着钥匙进屋。 院子应该是经常打扫,看起来挺干净,不需要额外的打扫。 陆吾将东西放好,然后开始整理,苏辟林抱臂冷眼旁观。 整理好了东西,陆吾拍拍手道:“可想去什么地方吗?” “不想。” 苏辟林冷冷的拒绝,走到床边一头倒下瘫着身子道:“我好累,我哪儿都不要去。” 陆吾笑着点点头道:“好,那你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还贴心的将门拉上。 苏辟林躺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把枕头扯下来抱在怀里,眯着眼睛不知看何处。 迷迷糊糊中似乎睡着了,他在做梦他知道他在做梦。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正站在一株桃花树下,头顶上的桃花灼灼盛放,落英缤纷,温柔又热烈。 面前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笑起来宠溺万分。 “怎么在发呆?” “啊?” 男子轻笑,无奈的道:“不是说好有东西给我?怎么竟然独自发起呆来?” “东西……”他愣愣的,他根本不知道要送什么。 “唉,你不是要送我一柄长剑?”男子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长剑?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从戒指中取出一个长盒,轻轻递给男子:“送给你。” 男子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柄长剑,原来是剑匣,剑匣里刻着一行字,可惜他看不清楚刻的什么字。 “我很喜欢,谢谢你。” 男子笑容真诚,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你是谁?” 苏辟林突然问道,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其实可以说话。 男子诧异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说什么胡话呢?” 可惜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苏辟林渐渐听不清了。 猛地睁开眼,苏辟林还在想能里的那个人,这时陆吾却过来敲门:“可是睡醒了?” 苏辟林皱着眉头:“干什么?” “今日是街市,没有宵禁,要不要去逛逛?” 我管他有没有宵禁? 苏辟林翻了个白眼,起身下床打开门道:“我说了不想去。” 陆吾也没有生气,笑了笑好脾气的道:“来都来了,不如看看。” “呵,”苏辟林勾了勾嘴角,昂着头道:“想让我去就直说。” “好,我想你去。” 苏辟林冷笑一声:“走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灯点亮,星星点点的昏黄让人产生盛世安稳的感觉。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花灯的。” 陆吾突然看到一个走马灯花灯,顿住脚步怅然的道。 苏辟林随意的瞥了一眼花灯,冷着脸道:“我早就不喜欢了。”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我现在……关你什么事?” 瞪了一眼陆吾,苏辟林快步流星的往前,陆吾笑了笑连忙跟上去。 “桂花糕哦,香甜可口的桂花糕。” “芙蓉莲子羹,小火慢熬的芙蓉莲子羹啦!” “锅贴!唱一个锅贴啊!” “哎,小公子要不要尝一下这锅贴,可好吃了。” 苏辟林看着拦住自己的陆吾,气不打一处来:“你拦着我。干嘛?” “你不想尝尝吗?” “不想。”苏辟林一巴掌拍掉陆吾的手臂,脚步不停。 陆吾叹了口气,跟在苏辟林后面。 当年阴玄可是很喜欢这个小吃,每次都要吵着吃,可惜…… 可惜他已经快一千年没有见过他了,阴玄如今到底还保留了多少已经对习惯,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说他后不后悔,当然后悔啊,他日日夜夜都在后悔。 在知道瑶昭化不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人时,这种后悔达到了顶峰。 第二零六章结局(12) “父亲,都收拾好了。” 苏伏林摆放好东西,转身笑着对苏殷道,那求夸奖的样子看得苏殷有些欣慰。 “做的很好。” 因为苏殷不想太多人跟着,于是侍从们要被遣送会修罗族领地了。 那么驾车的工作就交给了同行的大儿子苏伏林。 苏殷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出发吧!” 苏伏林扶着苏殷上了马车,自己做好一甩鞭子,马车缓缓前行。 被飞行坐骑托着马车安稳的到达上空后,苏殷开始眯着眼睛打起盹儿来。 昨夜被突然来的瑶池那几个打扰,苏殷没睡好。 而且他的身体现在还处于恢复期间,嗜睡是正常的。 在外面驾车的苏伏林知道父亲的身体,放轻了声音,努力把马车驾的平稳。 等苏殷醒了再看一会儿书后,他们到了平康郡。 这时已经是酉时,天色渐晚。 苏伏林看了一眼天上,开口道:“父亲,咱们还要在这里留一晚吗?” “嗯。” 苏殷应了一声,放下书本道:“不停留的话,我们怎么知道要找的人去了哪里。” 苏伏林有些不明白,趁着这个机会道:“为何要跟在他们身后,不能直接去目的地吗?” 苏殷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反正提前去了陆吾也没有到,没必要在他前面去。” “所以这些路都是故意的?”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苏殷撩开帘子,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平康郡,微微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陆吾不会伤害苏辟林,他知道的。 所以他不是很着急,他也知道陆吾这么带着他走的意义所在,不过他根本无所谓。 在外面收了妖兽,把马车撞进戒指里,苏伏林转过头道:“我们要去哪里打听辟林的消息?” 苏殷笑了笑道:“平康郡最大的客栈。” “为何?” 苏殷没有解释,带着大儿子去了平康郡。 为何?因为九尾狐好奢靡享受,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住不太好的客栈。 陆吾也知道这个事,所以他一定也是住的最好的那个客栈。 果然,苏殷进去了就打听消息,伙计对长相酷似的苏殷和苏辟林的父子关系没有半点怀疑,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苏殷。 “万路城啊!” 苏殷揉了揉眉心,头疼的倚靠在椅子上。 “父亲不喜欢万路城?” 苏伏林看着他父亲不太好看的脸色道。 苏殷无奈的吐槽:“这万路城,名字跟情况真是一模一样?” 苏伏林不明觉厉,不明白父亲说这话什么意思。 “万路城,当真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路,不愧对他这个万路之名。” 苏殷能说他有点路痴吗? 万路城这么路,许多胡同都长的差不多,还没有标识,他很容易迷路的。 不过说你爹是个路痴太过分了,所以苏殷就没有说这种丢面子的话。 苏伏林也没有深究,点了头就去做别的事了 苏殷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街市玩儿,只能早早的休息。 …… …… “要不要吃一点糕点?” 陆吾看着苏辟林眼巴巴的看着糕点铺子,明明都咽了好几口口水了,却还一本正经的目不斜视,坚决不提想要糕点的事儿。 “不吃,本少爷不爱吃甜的。” 陆吾笑了笑没有拆穿:“我爱,我去买一点。” 苏辟林一头黑线不满的道:“一个大男人喜欢吃甜的?你怪不怪?” “这有什么?”陆吾道:“喜欢什么是每个生物生下来就有的权利,有什么不能说的?” “且!”苏辟林不敢苟同,鄙视的看着陆吾。 陆吾对苏辟林的不屑不置可否,冷静的去买了糕点,然后放在戒指里没有去管他了。 苏辟林不满的道:“冷了就不好吃了。” “是吗?”陆吾佯装诧异的道:“可是冷了感觉还不错?” 苏辟林冷着脸:“真的。冷了的糕点就没有热热的时候那么好吃了。” 陆吾点点头,拿出糕点揭开油纸,递到苏辟林面前:“你帮我尝尝吧!” 苏辟林压下了要疯狂扬起来的嘴角,矜持的道:“说好的,我只是帮你尝尝。” “是是是。” 咬了一口,苏辟林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尝,瞥到陆吾的表情忽然正色道:“还是热的比较好吃。” 陆吾笑了笑,将整包都递给苏辟林怀里。 已经被俘虏了的苏辟林没有了别的想法,顺手接过一块块珍惜的吃了起来。 “当!当!当!!!” 一阵敲锣打鼓吸引了街市上大部分的目光,苏辟林也随着人群望过去。 原来是一群玩杂耍的,有一个瘦高个儿牵着一只跟他一样瘦却身手敏捷的猴子。 “瞧一瞧,看一看,有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诸位,我们这猴子通人性,还能背书……” 在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嚯,还能背书呢,这么厉害。” 苏辟林撇撇嘴,鄙夷的看着百姓。 不就是会背书,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认识的猴子不仅会背书,还会做针线补衣服呢! 虽然内心不屑一顾,不过苏辟林也没有生生的扫了别人的兴头,自己也看起了耍猴戏。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老头儿端着盘子来要钱,零零碎碎的收到了一些。 路过苏辟林这里的时候,老头讨好的弯了弯腰,苏辟林等着老头,转头看向陆吾。 陆吾假装从袖子里掏出一点碎银子给了老头,老头千恩万谢的去了下一个人那里。 “多谢多谢,多谢您。” 杂耍的猴子下去了,换上了耍剑,“刷刷刷”一通剑舞下来,好看是真的好看,就是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苏辟林嫌弃万分,不过想到他们只不过是卖艺便没有继续嫌弃,转身出了人群。 “走吧,该回去睡觉了。” “不看了?”陆吾诧异的看着他。“还有很多别的地方没有去呢!” “不用了,够了。”苏辟林转头看了一眼叫好的人群,笑了笑道:“反正您也不是为了来玩,现在差不多了,回去了吧!” 陆吾定定的看着他,半晌道:“那我们就走吧!” 第二零七章结局(13) “下一站去哪儿?” 苏辟林打了个哈欠,边伸懒腰边问陆吾。 这大早上的,他就被陆吾叫起来,虽然睡不睡的不重要,不过还是很不爽啊! “涂山。” “什么?”苏辟林猛地转头看他,眼神冷冽:“涂山?” 陆吾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在意苏辟林的怒火。 “已经没有什么涂山了。” 苏辟林心绪不稳,红着眼睛瞪着陆吾。 本已经软下来的态度再次筑起高高的城墙,陆吾知道会这样,不过他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态度。 涂山他一定会去,这是他和苏殷定情的地方。 “这事儿由不得你。” 苏辟林定定的看着陆吾,忽然惨烈的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允许你伤害父亲,一点点都不许。” 他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见过父亲最温柔的模样,也听过父亲绝望的哀嚎。 他深深的记得父亲身上淋漓的鲜血,记得父亲越来越偏激的原因。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这个人,因为他,父亲才会有那么多痛苦。 可是他竟然还想回到涂山,去揭开父亲的伤口,他不能允许。 陆吾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你想干什么?” 苏辟林冷笑,举起不知何时到手里匕首猛地刺进心口。 因疼痛而弯下腰,苏辟林还是强迫自己站起身:“你已经伤害了父亲那么多次,这一次,让我代替他承受一些。” “你……”陆吾一瞬间头脑空白手足无措,一下子慌了神。 “辟林!” 苏辟林倒在陆吾怀里,苍白的脸色尽是得逞的笑。 “我比父亲狠。还有,不许……叫我的……名字。” 陆吾听着苏辟林断断续续的话语,捂着伤口神色慌张:“好……” 慌乱的从戒指中找丹药,可是怎么也找不出来,苏辟林还在一边喋喋不休。 “别说了!你不会有事。”认真的看着苏辟林,陆吾在苏辟林肖似苏殷的脸,竟然感受到了当初取走苏殷狐心时的感觉。 就像再一次发生了一遍一样,陆吾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敢看苏辟林的眼神。 苏辟林才不怕陆吾的冷脸,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呼吸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看着我死。” 陆吾手一顿,终于从一堆东西里找到了装丹药的小瓷瓶。 “先吃下去。” 苏辟林抿着嘴,偏着头拒不合作。 陆吾着急了,真想把丹药塞到苏辟林嘴里,可是他也明白苏辟林的执拗脾气,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辟林睁开眼睛看着陆吾。 “为什么……要去……涂山。”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心脏的力不从心,不过苏辟林还是面色如常,除了语气虚弱无力,气势没有半点低下去的意思。 陆吾颓然的低着头,低低的叹息一声看着苏辟林伤口上的匕首,上面刻着一朵海棠花,衬着红色的鲜血竟然生生带上了惨烈的气息。 染血的海棠和握着他的那只手,跟记忆里的那一幕重合。 “为什么?” 那个人脸上除了不敢相信没有别的任何神情,怔怔的好像愣住了。 三个字的问话就像陈述,对于陆吾来说,也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对不起。” “哈……哈哈哈……陆吾,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陆吾竟然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的眼睛,躲避着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你说啊,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一句是真的?” 鲜血染红了那人的白衣,仿佛一朵绽放的桃花,美丽却惨烈。 桃花,是最多情的花。为痴情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不……” 陆吾嗫嚅着吐出一个字,可是那个人已经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陆吾,你跟别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那人语气彻底冷下来,冷漠的眼神在陆吾的记忆中无论过了多久仍然让他心慌意乱。 不……我对你说过的话,并不是假的,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 可是我不能不报恩,不能见死不救。 …… 你跟别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是啊,他本来就是人类,又怎么会又什么区别呢? 可是为什么,心脏仿佛空了一块,冷冷的。 …… …… “你……是要将它……拔下来……吗?”苏辟林看着不知道怎么陷入沉默的陆吾,断断续续的道。 陆吾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别说话。” 苏辟林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别处。 陆吾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想死的话,将丹药吃了。” “你先将匕首拔了啊!” 苏辟林挑眉,明明呼吸都不稳了,还是不愿意落入下风。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不能。” “你父亲就教了你这个?” “与你何干?” 陆吾做了心里建设,可是握上匕首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 “喂,你能不能干脆点,一点都不像你以前的风格呀!” 陆吾心口起伏不定,瞪着苏辟林大声的吼道:“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能这样?” 苏辟林脸色沉下来,偏过头道:“谁……愿意……做你儿子!” “你……”陆吾气的不轻,不过倒是放松了不少。 再次看了一眼苏辟林苍白的脸色,陆吾一吸气,一下将匕首拔出,鲜血瞬间涌流。 陆吾手疾眼快将丹药塞进苏辟林嘴里,苏辟林这一次没有拒绝,看了陆吾一眼,默默的闭上眼。 伤他自己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匕首,而是仙器。 瑶池的那些家伙没别的本事,做武器却很有一手。 仙器不仅能斩神,也能屠妖。 只要你足够强大,哪怕是活了万年的大妖,都可以斩杀。 普通的武器达不到这个地步,而自身的力量又很难真的杀死妖神。 苏辟林有时候会想,这些瑶池的仙是怎么想的呢? 他们为什么要制作出能斩神屠妖的武器,这些武器握在仇家手中,不是也能杀了他们吗? 不仅能杀了他们,也给了那些凡人反叛灵族的机会。 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吧? 第二零八章结局(14) 还在平康郡的苏殷突然心脏抽疼了一下,苏殷捂着心脏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 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 “父亲,您怎么了?” 听到了一点声音都苏伏林撩起帘子担忧的望着苏殷,也看到了苏殷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苏殷按了按心脏的位置,扯出一个笑道:“无事,继续走吧!” “嗯。”苏伏林犹豫的点头,还是转身继续驾车。 “呼!”闭着眼靠在马车壁,苏殷脑海中各种想法一一闪过。 同时,心脏的疼痛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那些被他封存了的记忆,可是再怎么不去想,存在就是存在,哪怕再怎么避免,也不会因为你不去想就消失。 心脏被硬生生取走的感觉还清晰的映在脑海里,苏殷抓着心脏前的衣服,有些呼吸不过来。 “父亲?” 不放心的苏伏林掀开帘子进来,扶住了苏殷,担忧的看着他:“父亲,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 苏殷睁开眼睛,安抚道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调整呼吸故作轻松的道:“放心吧!” 苏伏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在修罗族王宫带着等待的也不好受,心焦如焚。 “我看着路线怎么那么奇怪?”妖王皱着眉头,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安。 鬼王抬眼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修罗段言,修罗段言皱着眉头道:“好像是去涂山的……” 妖王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当然知道是去涂山的,只是不明白陆吾绕那么一大圈去涂山的目的在哪里。 “他是想找回师兄的记忆吧!”许久没开口的延江忽然道。 坐在一旁的瑶歌也点点头,看着众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乖乖坐着的莫非也附和他们说的,讨好的朝瑶歌咧了下嘴,开口道:“似乎是这样。” “可是阿殷的记忆不是都恢复了吗?” “这些都是殿下告诉我们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跟陆吾做交易呢?”鬼王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陆吾有没有跟二殿下做一些别的交易,他们并不清楚。 “可是涂山……”修罗段言还是担心,他害怕苏殷因为涂山再一次陷入绝境。 涂山的记忆对苏殷来说是无法触碰的禁忌,他花了无数的办法都没办法帮苏殷走出来一点。 “他可以的,”妖王起身,衣衫摩擦产生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很清晰。 妖王说话虽然温柔,但是往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我……”我不敢赌,那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啊! 修罗段言闭了闭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 …… “父亲,已经到长凌了,我们去哪里?” 苏殷掀开帘子眯着眼睛看远处的山,山脉隐藏在山林中,远远的看去就像一片美丽的湖水。 放下帘子坐回去,声音淡淡的道:“涂山。” “涂山?”苏伏林震惊的看着苏殷,半晌道:“为何要去涂山?” 苏殷道:“陆吾会去涂山。” “可是……” “走就是了。” 苏殷没有跟苏伏林解释太多,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不欲多说。 苏伏林没办法,还是驾着车往涂山的方向去。 沿路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让苏殷心绪再次不平静。 “你又跑哪儿去了?” 什么? 苏殷不知何时到了一个草丛里趴着,一个少年走过来将他拉起来,拍了拍苏殷身上的杂草,没好气的道:“又弄成这样,待会儿母亲看到又要生气了。” “哥哥……” “叫哥哥也没用,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背锅了。” 苏殷愣愣的看着少年,眼眶渐渐温热起来。 “哥哥。” 少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弟弟愣住了,然后立马紧张的推开扶着弟弟的肩膀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欺负回去。” 苏殷抬起头,少年还单薄的肩膀却已经是可以依靠的哥哥了。 原来是做梦啊! 他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是他第三次偷偷溜出涂山,却因为尾巴不小心露出来被凡人发现的那次。 他那次吓坏了,跌跌撞撞的回了涂山。 又因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不敢回家,于是委屈的恢复成狐狸形态趴在草丛等哥哥。 少年见弟弟只是哭什么也不说更加着急了,擦了擦弟弟脸上的眼泪温柔的哄道:“到底怎么了,跟哥哥说,哥哥肯定会给你做主的。是不是莫非欺负你了?” 少年只能想到调皮的莫非是不是欺负了他弟弟,准备找莫非的父母说一说莫非在外面闯的祸。 可是苏殷却摇了摇头,咧嘴笑了笑道:“没有没有,不是莫非欺负我。” 少年看着弟弟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咧着嘴笑的样子,心疼坏了:“好,那是谁欺负你了。” “没谁欺负我,我就是想呵呵了。” “闯祸了?” 苏殷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少年没好气的戳了戳弟弟的额头,拉着弟弟的小手道:“走,先回家去。哥哥给你找新衣服换上,打理好了再去给母亲请安。” “嗯。” “这一次怎么这么听话?” 少年捏了捏弟弟软乎乎的小手,笑容明媚干净,已经有了以后翩翩公子的样子。 “哥哥……” “嗯?” “我好想你。” 少年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苏殷放开手,少年微笑着看着苏殷,渐渐消失。 “兄长……” 醒过来的苏殷摸了一把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只有小时候才叫哥哥,后来都是叫兄长。 因为母亲说叫哥哥不稳重,涂山的九尾狐都应该知礼明义,懂得谦卑敬长。 时间长了,他都不记得叫哥哥的那些日子了。 “兄长……” 低着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手心,苏殷渐渐握紧手,仿佛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兄长,我好想你。 阿殷,好想你。 曾经年少无知,世间的一切都像是不会离开。 恍然回首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出现在梦中了。 第二零九章结局(15) “我受伤了,不能继续赶路。” 少年抬着头,趾高气昂的看着陆吾。 陆吾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种勇气,好像看准了他不会把他怎么样。 “不行。” “我不管,反正我走不了。” 苏辟林顿时不干了,开始撒泼。 陆吾扶额,妥协道:“最多一天。” “不行!” “涂山非去不可。” 陆吾没有理他,起身转身把门带上出去了,任由苏辟林砸东西。 苏辟林把枕头扔出去,气鼓鼓的抱着手坐在床上。 伤口虽然肉眼看着好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好多少。 仙器到底是仙器,他又还没有成一个足够抵抗仙器的大妖,所以哪怕第一时间服下了丹药,他还是要瘫不少的时间。 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自杀,而是为了拖住陆吾。 “掌柜的,这里有没有买蜜饯的铺子?” “您是要给那位小少爷买吗?” 陆吾笑了笑,点头道:“是啊,他受了伤,怕是不爱喝药。” 掌柜的看了陆吾一眼,犹犹豫豫的道:“您是小少爷的……?” “他的父亲。” “哦,原来是父亲。”掌柜的爽朗的笑着道:“从这儿出去右拐,往前走两个街,玉茗楼对面的那家就是,他家的蜜饯果子是镇上最好的。” “多谢掌柜的。” “不谢不谢。”掌柜的的摆摆手,笑着看陆吾出去了。 右拐两个街。 陆吾看清了方向,毫不犹豫的往那个方向去了。 看到了掌柜的说的那家玉茗楼,陆吾转到它的对面,果然是家蜜饯果子铺子。 那玉茗楼他还以为是家茶楼,没想到却是酒楼,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陆吾没有纠结茶楼还是酒楼的问题,转身到了蜜饯铺子前。 这家铺子看着干净素雅,倒是有几分有趣。 果子的种类也多,一排排的摆着叫人眼花缭乱。 “哎哟,客官您要点儿什么,咱们这儿可是镇上品类最全的铺子了。” “我看看。” 陆吾朝那人点点头,继续低下头看着。 那人也识趣,点了点头便下去了,没有跟在陆吾身边惹人厌烦。 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苏殷以前最爱吃的那种,陆吾拧着眉,有些不心烦气躁了。 “只有这些吗?” 掌柜的过来小心的觑了一眼陆吾的脸色,开口道:“您是想要什么口味的?” 陆吾想了想,慢慢的道:“不是很甜的那种。” “微甜?” 掌柜的回想了一下,恍然道:“哦,这种口味原先是有的,只是时人大多嗜甜,这种口味的卖的不好便撤下去了。” “可还有吗?” 陆吾眼睛亮了一下,迫不及待的问掌柜的。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后面应该还有,您若要小人便去拿来。” “多谢掌柜。” 陆吾拿着蜜饯果子往回走,刚转过了一个街口就遇到了一个人。 陆吾看了眼左右,往前一步拉住那人往巷子里去。 “你来干什么?” 那人戴着斗篷,里面的祥云纹白衣若隐若现。 “陆吾,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死吗?” 那人激动的拉住陆吾的手臂,抬起头露出他的容貌。 仿佛上天精雕细琢的珍品,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好的地方。 可是陆吾却只是皱紧了眉头,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抽出来,垂头道:“我是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离开这里,去极北之地,这里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好不好?” 那人没有回答,红着眼睛认真问陆吾。 陆吾抬眼直视他,一字一句的道:“瑶昭化,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你走吧!” “为什么?” 曾经瑶池最完美的圣子状似疯魔,又哭又笑的拉住陆吾,死死的拉住,仿佛拉住的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欠你的,我已经还了。现在,我该去还欠苏殷的。” “我不让你去!” 陆吾含笑看着瑶昭化,习惯性的伸手,伸到一半落下来,撇过头道:“我必须去。” “他会杀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陆吾看着瑶昭化,笑了笑:“可是我必须去还债。” “陆吾……” 陆吾听到了瑶昭化语气里的哭腔,身形一顿叹息道:“昭化,我很感谢你那一次为我挡剑,我也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 “够了。”瑶昭化打断陆吾,抬起头望着陆吾道:“我想听了。” 陆吾垂眸,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陆吾打破了这种沉默,吐出一口气道:“回瑶池去吧,瑶池会保下你的。” “不会的。”瑶昭化红着眼睛看着陆吾,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瑶池不会为了我得罪苏殷,苏殷也不会放过我,真正的凶手不就是我吗?这个债,该我去还。” 陆吾定定的看着面前倔强的瑶昭化,闭了闭眼道:“你不行。” “回去吧!” 陆吾留下三个字,转身决绝的离去,留下瑶昭化一人落寞的站在原地。 “这个债,是我欠下的,就算还,也该我去还。” 瑶昭化愣愣的望着陆吾离去的方向,低下头喃喃自语。 然后,人瞬间消失,仿佛这里从来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对话。 陆吾回到客栈,推开门,脚边就是一个竹枕。 挑了挑眉,陆吾往床边看去,苏辟林抱着手气鼓鼓的坐在床边,看到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转过头不理他。 陆吾笑了笑,捡起枕头上前道:“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本少爷就这脾气,受不了你可以让我走啊!”苏辟林阴阳怪气的道。 陆吾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转移话题道:“是不是该吃药了?” 苏辟林瞪大眼睛,转头看着陆吾,哼了一声扭头不看陆吾。 陆吾哭笑不得,哄道:“丹药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虽然有点苦,但是起码不像喝药一样啊!” “什么叫有点苦?”苏辟林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瞪着陆吾,大声道:“明明就是很苦,我才不要吃!” 陆吾叹了口气,劝道:“其实真的没那么苦。” 第二一零章结局(16) 苏辟林呵呵了陆吾一脸,陆吾摸了把脸,拿出自己刚买的蜜饯果子。 “要不要尝尝这个?” 苏辟林瞥了一眼,撇了撇嘴傲娇的扭头道:“太甜了,我不喜欢。” 陆吾笑道:“微甜而已,你会喜欢的。” 苏殷就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不过淡淡的甜味倒是很喜欢,跟苏殷长得肖似的苏辟林也应该有这个情况。 所以,陆吾才去早早的买了蜜饯。 “真的?” 苏辟林还是有点不信,他不爱吃外面的蜜饯就是因为味道不合他的口味。 他跟父亲一样喜欢淡淡的清甜,不过只有修罗族里才会费劲巴拉的专门做。 当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父亲。 不过都差不多啦,反正他也能吃到。 陆吾点点头,拿了一块递给苏辟林:“要不你先尝尝?” 苏辟林怀疑的看了一眼陆吾,犹犹豫豫的接过放进嘴里。 “咦?你怎么找到的?” “意外找到的,本来店家都已经撤下去不卖了。” 苏辟林意料之中的神情,开口道:“当然不好卖啦!买蜜饯果子的不就图它甜嘛,若是没那么甜却是一样的价,谁乐意买啊,又不是傻子。” 陆吾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辟林突然顿住,看了陆吾一眼,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小时候听别人说的。” 那时候,他还没吃过蜜饯呢! “是……嘛!” 陆吾低下头,取出小瓷瓶倒出药丸:“把药吃了吧!” 这一次苏辟林没有作妖,乖乖的接过来服下,然后含了颗蜜饯在嘴里。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疼,没必要折腾自己。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啦,还是乖乖吃药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陆吾见他吃了,笑着点点头起身道:“你先休息,明……明天中午出发。” “哦!”苏辟林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又放了一颗蜜饯进嘴里。 陆吾看到提醒道:“别吃太多。” “知道了。” 陆吾转身离开,走前又加了一层禁制。 苏辟林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吾,气的蜜饯都不想吃了。 他又不会飞走,至于这么过分吗,禁制是一层一层又一层的。 心里在不高兴,苏辟林还是化悲愤为动力,哼哧哼哧吃了半包蜜饯才放下。 …… …… 苏殷和苏伏林先到了涂山,涂山依旧还是涂山,只是没有曾经那个巍峨壮丽的宫殿,只留下了灰黑。 苏殷蹲下身摸了一把断壁残垣上的灰尘,抬起手看着灰尘沉默。 苏伏林站在一旁看着他父亲,满眼都是担忧,却又不敢叫父亲。 过了一会儿苏殷站起来,闭眼感受了一会儿皱眉道:“没有他们的气息。” “难道是还没到?”苏辟林奇怪的道。 苏殷点点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能肯定的事,陆吾应该还没来。 可是他应该在他们前面才对,怎么他们都到了陆吾还没出现。 “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苏伏林有些担忧不知道情况的弟弟:“那现在怎么办?” 苏殷抬眼看了一眼涂山,犹豫道:“等。” “下山去,他们一出现我就能感受到。” “好的,父亲。” 苏伏林点了点头,安抚了一番焦躁不安的飞行兽,然后抬头道:“那就走吧!” 可是一抬头,眼前哪还有父亲的身影,只剩下一个背影往一个方向去了。 苏伏林往前一步下意识的就要去追,可是父亲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他怕他没追到,父亲回来看不到他会担心,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而追出去的苏殷呢,他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人,而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在不停的呼唤他。 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觉得,他的记忆应该还缺失了一部分,这种感觉随着越来越靠近涂山深林深处越来越明显。 召唤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苏殷顾不得其他,飞快的往深处去。 “回来吧,快回来吧!我在等你,我等了好久,我要等不下去了,快回来吧……” 这个声音,真的好熟悉。 他似乎,在他的梦中出现过,也是像现在这样,不停的呼唤他,只是那时的声音还不像现在这么虚弱。 苏殷明白,它在慢慢的变得虚弱,现在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他再不出现,它就会慢慢消失,直到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再往前,就是涂山原本的禁地,不允许任何涂山氏族进入。 他曾经想过溜进去玩,不过被兄长抓住了。 但是他以前靠近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呼唤。 这里面,是什么呢? 苏殷只是停顿了一瞬间,就一如既往的进去了。 里面的环境有些幽暗,跟外面的光不同,里面似乎一丝太阳的光都没有,只有一种蓝莹草在发光。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搭理,里面荒草丛生寸步难行。 苏殷没有管这些,因为脑海中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促了。 “回来……回来……” 苏殷扒开杂草,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停下。 洞口边上的石头上刻着字,上面的内容他看不懂,但是他就是知道,这里应该就是九尾狐一族的最大秘密所在。 而他,是剩下的唯一一位九尾狐。 没有犹豫,苏殷走进了洞中,没有一丝光亮让他有些茫然,灵力在这里却被黑暗湮没,看不到一点颜色。 苏殷跌跌撞撞的摸着洞壁前进,里面除了他的呼吸,没有别的任何声音,也没有一点光亮。 这个地方,让他想起了见二殿下的那一次,也是这么黑,只是路没有那么长。 或许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那时他知道要面对的人是谁,所以内心没有那么迷茫,觉得时间快一些? 他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苏殷看到了一束光,是一个白色的点。 可是他就是知道,这是光,却不是太阳的光。 苏殷对比了一下距离,飞快的朝着光亮的方向靠近。 也许这束光在凡人口中,就是被称为希望的东西? 苏殷脑海里的想法乱七八糟的,想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一一章结局(17) 穿过黑暗,面前是一个一无所物的空旷洞穴。 苏殷奇怪的观察了一周,来到了洞穴中间的位置,头顶上方有一束光连接大地,这光却不是阳光。 苏殷抬头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场景熟悉。 犹豫的伸手碰了一下,光束刹时消散,整个洞穴的边边角角都被点亮。 洞穴墙壁上是绚丽多彩的壁画,似乎是某种图腾,带我神秘的韵味。 苏殷看到那些图腾呆愣在原地,图腾所描绘的内容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灵族是几大神的分支,而人类只是被神创造出来的生物,灵族应该是一直凌驾于人族之上的。 可是壁画图腾却展示了另一个事实,一个能够颠覆灵族骄傲的事实。 灵族是几大神的分支没错,可是人族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灵族。 那时候的人族就是除了神之外最强大的生物。 他们的强大甚至超出了现在的灵族,根据壁画记载,他们推翻了神都统治,杀死了当时的神,建立了自己的统治。 而灵族,就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带有大神血脉的他们成了人族的劳力。 可是随着人类的日渐贪婪,灾难降临了。 无数的火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人类包括灵族都无法抵抗这些不会熄灭的魔火。 不过相比于灵族,人类收到的打击更加大,他们的数量锐减,已经无法掌握越来越强大的灵族。 于是,灵族的反抗之战爆发了。 那一战死去的人类和灵族不知凡几,灵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杀死了最后一个人类。 人类就此消失。 后来神明再度重生,可是他们已经不是之前的神明,哪怕名字和外貌一样,也终究不是原本的那个。 他们对受了苦难的灵族多了恩惠,对曾经不知好歹的人类多了厌恶。 可是这世间终究需要开拓,灵族无法完成这个工作。 灵族跟神明一样需要打量的灵气来修炼,这注定他们不能离开领地太远。 人类却没有这样的烦恼,他们还具有强大的创造力,能代替绝大部分的劳动。 于是,神明再次创造了人类,只是这一次他们剥夺了人类大部分的能力,缩短了他们的寿命,增加了繁衍后代的能力。 从此神族和灵族高高在上的待在高座上,看着人类开拓未知的土地,看着人类解决灾难和战争遗留下来的破败。 原来灵族,也曾经是人类的奴隶。 苏殷沉默的看着,叹息一声:“这就是不敢告知于人的历史吗?” “是的。” 苏殷一惊,霍然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红衣男子,热烈的红衣并没有压下男子眉目间的温柔似水。 “这些东西,是灵族耻辱,也是必须传承下去的东西。” 男子笑了笑,靠近了苏殷一步:“这些本来该我带你看的,只是现在不能了。” 苏殷盯着面前的男子,把他跟记忆中画像上的先祖作对比。 “你想起来了吧?” “寿夭先祖?” 男子点了点头,温和的开口道:“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九尾狐的后代了,只是没想到失去供奉会消散的那么快。” 苏殷惊讶的看着男子,飞快地环视了一圈洞穴,急迫的问道:“九尾狐死后都会来这里吗?” “不是全部,有些会。” 苏殷神色有些黯然,却还是不死心的道:“一千年前,有没有……” “一千年前,这里被关闭了。”男子叹了口气。 苏殷脸色的表情愣住,垂眸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抬起头道:“这一千年,是我第一次踏进涂山。” 男子怅然的颔首,没有说什么。 苏殷心中有些歉意:“先祖,晚辈……” 男子见苏殷磕磕巴巴的,莞尔一笑道:“不怪你,你能在这里彻底消散前来,我们就放心了。” 苏殷抬头看他,男子身形又透明了几分。 男子强撑着道:“每只成年的九尾狐,都要来这里接受传承,否则无法成为一只合格的九尾狐。恰好你来了,虽然错过了成年礼,不过也行。” 苏殷点头,撩起衣摆半跪道:“多谢先祖。” “我们都要离开了,你……小心。” …… …… 山林外围依然充斥着鸟雀鸣叫的声音,苏伏林百无聊赖的靠在飞行兽身边等待着。 苏殷出来就看到他大儿子发呆的样子,莞尔一笑走过去道:“困了?” 苏伏林一下子打起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殷:“父亲,您回来了。” 苏殷点头,继续问自己之前的问题。 苏伏林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开口道:“父亲可是现在下山?” 苏殷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幽深的密林深处,挥手道:“走吧!” 苏伏林连忙点头,看着父亲进去了才挥鞭。 “父亲看到什么了?” 苏伏林的声音从车外面传来,听着有些闷闷的。 苏殷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没什么,一只鹿罢了。” “鹿?” 苏伏林奇怪的想了想,诚实的摇摇头问道:“父亲,您不是一直不喜欢鹿吗,怎么直接追出去了?” 苏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闭上眼睛不回应大儿子的疑问。 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的苏伏林放下了疑问,专心致志的驾他的马车。 他还在思考鹿的事儿,他明明的的确确的记得他父亲不喜欢鹿来着。 说他们心高气傲,不讨喜,不得他喜欢。 这会儿竟然说是因为看到了一只鹿才追出去,怎么都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苏伏林跳下马车转身迎接他父亲。 “父亲。” 苏殷睁开困倦的眼睛,下了马车看了看周围,稀稀落落的村庄在黄昏中多了几分炊烟袅袅的诗情画意。 “这里人多了一些。” 他记得以前这里是很少有人的,有的最多的是人族中的修道者,会一间草屋一柄长剑每日伴随着清晨的露珠修炼。 九尾狐和他们互不相干,谁也不管谁,各自过着自己喜欢的宁静日子。 安静的就像一幅画,一动不动。 第二一二章结局(18) “能不能再留一天?”苏辟林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吾,想要博得陆吾的怜惜。 可是陆吾铁了心要去涂山,不会因为他装可怜就不去。 “不能。” 被无情拒绝的苏辟林撇了撇嘴,不高兴的道:“走就走,哼!” 出门时还狠狠的横了一眼陆吾,陆吾摸了摸鼻子,长长的叹息一声。 “对了,我要吃蜜饯,你那天买的那家。” 临出发苏辟林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而且一副不给就撒泼的架势。 陆吾能怎么办?只能当祖宗似的哄着,直接就带着苏辟林去了那家蜜饯果子铺。 似乎是生意惨淡,店里没什么人,掌柜无聊的趴在柜台边上打盹。 恍惚间瞥到一抹清冷的白色,瞬间清醒过来,脸上堆满了笑。 “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苏辟林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拿眼睛瞅身后的陆吾,陆吾扶额,还是上前道:“掌柜,可还有之前那种口味的蜜饯果子?” 掌柜仔细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陆吾,忽然一拍手道:“哦,在下想起来了。您就是上回特意来买蜜饯的那位?” 陆吾得体的笑了笑,点头道:“是,请问还有吗?” 掌柜的笑道:“不瞒您说,仓库还剩最后一点儿,您还要?” “全要了。” 陆吾说完看了一眼抱着手的苏辟林,笑了笑等着掌柜的出来。 很快掌柜的抱着一堆出去东西出来了,陆吾挑了一些苏殷平时爱吃的,递给苏辟林:“拿着。” 苏辟林满头黑线的接过,没好气的道:“能不能让我自己选?” 陆吾愣了一下,转过身让苏辟林自己看。 可是苏辟林看来看去,似乎只有手里的他才喜欢。 泄气的瞪了一眼陆吾,苏辟林不满的直接出去了。 陆吾给了掌柜的钱,拉着苏辟林就要出发。 苏辟林突然又不乐意了:“等等等等,我伤口疼。” “伤口疼?我记得你伤的是心口的位置吧,为什么要捂胳膊?”陆吾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还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 苏辟林装不下去了,干脆明目张胆的使小性子:“你管我!我就是伤口疼,我不去。” 陆吾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你是要我绑着你去吗?” 这句话一出,苏辟林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吾,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跟着陆吾离开了。 …… …… 这一边,苏殷带着大儿子苏伏林安顿好,一个人跑到田野间思考狐生。 忽然,一阵风吹过,划过树叶发出一阵哗啦声,乐器的声音幽幽怨怨的响起。 “笛子?” 苏殷看向声音的方向,白衣隐藏在斗篷之下若隐若现,淡淡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瑶池前圣子瑶昭化。” 笛声悄然而至,人影翩飞至苏殷前方。 “你来干嘛?” 瑶昭化收了笛子,笑了笑看着他道:“我来,还债。” “还哪门子的债?” 苏殷根本对他不感冒,一声冷笑直接攻上去,瑶昭化闪身躲避。 “苏殷,我欠你的,我来还。你……你便放过陆吾吧!” 最后的一句话近乎哀求,瑶昭化这一次是真的放弃了自己的傲骨。 可是苏殷并不感冒,也不想要他的傲骨。 “哼,做梦!” 瑶昭化不再躲避,直直的迎上了苏殷的长剑。 苏殷来不及收剑,也不想收剑,于是长剑直直的刺穿瑶昭化的心口。 瑶昭化额头上出现冷汗,因疼痛导致脸色有些发白,盯着苏殷的目光不躲不闪。 苏殷嗤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手中的长剑依然握的紧,没有一点紧张不安。 “当然不是,我说了,我是来还债的。” “你的一条命,还不清你欠下的。” 瑶昭化握住剑刃,往心口推了一寸,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嘴唇没有了半点血色。 “我知道,我还不清我欠了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让陆吾活着,活着就好。” 苏殷笑了,他觉得瑶昭化这个人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一点都搞不清楚形势。 “你要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知道。” “哦?” “但我还是只有这个请求。” 苏殷冷笑,剑刃再次往前,鲜血打shi了他的衣衫,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瑶昭化,你太高看你自己了。陆吾,非死不可。” 苏殷猛地拔剑转身,走的决绝,根本不理会倒在地上的瑶昭化。 瑶昭化视线变得模糊,可是却坚强的朝红色的身影伸手,可惜,那人永远不会心软回头。 “父亲,这里有青竹叶,您要不要尝尝?” “好。” “咦?您衣服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估计是不知道哪里沾上的泥土吧!” …… …… “喂,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苏辟林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可是那人却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回应。 苏辟林不高兴了,不满的冷着脸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 陆吾恍然的转头望着苏辟林,一脸茫然。“怎么了?” 刚才一瞬间,他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很熟悉,一千年前也出现过一次。 那次是他取走了苏殷的狐心,那这一次,意味着什么呢? 苏辟林跺跺脚,鼓着腮帮子道:“我问你怎么了!” 陆吾看了一眼脚下,突然停住道:“今夜怕是到不了涂山,不如直接留下歇息一夜。” 苏辟林脸色大变:“以前还是客栈呢,这一次直接让我天为盖地为被的睡觉?” 苏辟林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着陆吾就是不离开,也不明着表达自己的生气。 他虽然没有养成什么坏习惯,可是骨子里养成的贵公子做派让他多少有些注意,没法真的就这么躺在野外。 “你可以谁在飞剑上,不过我不管飞剑。” 陆吾摆出一副晚娘脸,一点商量的余地不给苏辟林留,一句话断了苏辟林的想法。 苏辟林气呼呼的找了个高一点的小土包坐下,撑着下巴看陆吾一个人忙来忙去。 第二一三章结局(19) 第二天陆吾到了涂山外围,不过到了这里他没有了之前的悠闲,小心翼翼观察沿路。 苏辟林则还在因为昨晚睡荒郊野岭而不开心,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陆吾没时间搭理他,瞥了一眼就没管了。 到了接近人烟的地方,他们收了飞剑步行,苏辟林虽然哼哼唧唧,但是陆吾一个眼神过来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等等。” 走了一段陆吾突然停住,皱着眉头望了望前方。 “怎么了?” “你站在这儿别动。” “为什么?” 陆吾神色凝重,心中慌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可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唰!” 什么东西划过树叶的声音响起,陆吾转头看去,却看到了熟悉的祥云纹白衣。 “昭化?” 那人正是瑶昭化,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殆尽,捂着伤口的手也有些无力,双眼神色涣散。 “昭化!” 陆吾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原地的苏辟林,咬咬牙抱住受伤的瑶昭化。 瑶昭化艰难的睁开眼睛,刚开弄出声音已经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托着身体到这条必经之路就是为了提醒陆吾小心,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你来啦!” “你怎么会来这里?谁伤了你?” 瑶昭化无力的笑了笑,开口道:“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陆吾垂下眼眸,无声的拒绝,他没法不去。 “咳……”瑶昭化见状自嘲的笑了笑,叹息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苏……殷。” 瑶昭化不甘心的看着陆吾,他是瑶池最完美的圣子,本该心怀天下。可是,他终究遇到了生命中的劫。 “当年的……事……我不后悔。” 如果这件事再发生一次,他依然不后悔。 他无法忍受陆吾心里装着别人,无法忍受陆吾眼睛里的光追随别人。 他明明等了陆吾那么久,明明在陆吾身边陪了他那么久,亲自教导陆吾,看着他从一个小童变成道统的第一天才。 他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 “别说了。” 陆吾痛苦的看着他,抱着瑶昭化的双手微微颤抖。 “不,”瑶昭化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体内快速流散的灵气,认真的盯着陆吾。 “如果我现在不说,就再也不能说了。” 陆吾也知道,以瑶昭化如今的伤势,哪怕是鬼王也无力回天。 他有些迷茫,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吾……孟佑,如果……你……没有遇到苏殷,你会不会……” 会不会永远不离开他,会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可惜这句话他最后却问不出来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如果,又何必欺骗自己。 闭了闭眼,瑶昭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陆吾,费力的开口道:“活下去……好不好?” 陆吾没有回答,怀中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昭化……” “对不起。” …… …… 那一年陆吾七岁,父母死在了一个冬天,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玉符。 他知道那个玉符,他的父亲经常说起,说是一个仙人送给他家的礼物。 “你要记住,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带着这个玉符去传说中的仙山找他。” “父亲,仙山在哪里啊?” “为父也不知道。那位仙人说了,玉符会指引你方向的。” “我只想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想去找仙山。” “傻孩子,父亲说的是如果,如果明白吗?” “哦!”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父亲的话很快就实现了。 父亲被陷害入狱,母亲绝望之下自缢,家里的仆人逃的逃发卖的发卖。 到最后,只剩他自己,随着老仆流放。 不,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定了命运,这时他想起了父亲说的话。 带着玉符,去找仙人。 他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逃走了,可是他不知道方向,只能迷迷糊糊的像山林间去。 可是他还是力竭了,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他看到了白衣。 等他再次醒过来,救他的人已经离开了,而他自己则躺在地上。 恢复了力气的他感受到了玉符的指引,跟着玉符给的方向而去。 再后来,他到了一个叫道统的地方,被带到道统的道君面前。 他们都叫他道君,他也这么跟着叫。 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那个人很遗憾。 他说他的父亲救过他,他说他以后可以待在道统,成为道统的弟子。 他说,他以后可以给父亲报仇。 他留了下来,为了追上其他弟子的学习进度,他咬牙努力背书,哪怕被看不起被欺负,也只是默默的承受。 有一天道统来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们说那是仙族瑶池的圣子,身份尊贵。 他没有注意那位圣子的尊贵身份,他注意到了圣子穿的白衣。 那个衣服,好像救过他的那个人穿的。 这一天他又被弟子们欺负,一个人躲在后山练剑,突然那位圣子出现了。 “咦?这里居然还有人在啊!你叫什么名字?” 瑶池圣子笑得好温柔,贴心的半蹲下身子平视他。 “我……我叫陆吾。” “陆吾……真特别。你怎么在这里?” 他低下头,他不想告诉他,他是被欺负了才在这里练剑。 “你是道统的弟子?” “嗯。” “我听说道统规矩森严,没想到是真的。你看你,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见他不说话,那人戳了戳他的脸笑着道:“我叫瑶昭化,瑶池的圣子,来道统参加道君的寿宴的。” 后来的每一天,陆吾都能在后山遇见他,他有时会坐着发呆,有时会吹笛子,笛声悠悠扬扬的。 每次这个时候陆吾都会停下练功,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 他不知道救了他的是不是瑶昭化,但是瑶昭化是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或许是高高在上太久,这里的人都没有半点生气,看人总是垂着眼,?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