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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红尘道》 001道子不从良（1） 辰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虚弱。 这种虚弱无力之感在他的认知里极为违和。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还不等他多想，脑袋开始剧烈疼痛起来，这让他脸色变得狰狞苍白。 他却强忍着，没有呼一声疼。 脑袋之所以疼，是因为记忆纷杂乱窜。 也正是因为这些记忆，辰廉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个乞丐。 在几年后，他会死于草原与大梁发生的那一战的战场。 他的愿望是过上富裕的生活——辰廉称原主记忆中某种特别强烈的想法为愿望。 辰廉坐起身，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脏乱的破庙，有不少或倒或坐的乞丐。 他靠着墙壁，动着手脚，适应着这具身体。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乞丐，哪怕他没有任何记忆。 没错，除了这个名字，他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 可是在潜意识里他却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至于原主的愿望，他不用非得完成。 乍然没有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辰廉也十分冷静，由此就能看出他的部分性格。 辰廉站起身，往破庙外面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腿被人抱住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脸脏兮兮的小孩子。 “哥哥，囡囡饿。” 辰廉愣了许久，才想起这个小乞丐是原身的妹妹，似乎不久之后就会因为冬天太冷，饥寒交迫之下死去，原身还因此得了一场重病，差点儿一命呜呼。 哪怕知道这小乞丐是原身的妹妹，辰廉心里还是没什么波动。 他扒开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东西回来。” “好。”小乞丐乖乖的应了，因为脸太脏，辰廉也只能看到她苍白的嘴唇和那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又环视这一破庙的乞丐，大多都不大好，好几个都在咳嗽。 辰廉有意识的时候，原身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这是冬天，从未下过雪的浔阳城下了一场雪，浔阳城的百姓先是惊喜见到这从未见过，紧接着就苦恼了起来。 大雪伴随着的是冻死的庄稼、蔓延开来的风寒，以及对上天之怒的种种猜测。 那些多的乞丐不知，总之因为这场雪，不少乞丐已经病了，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这庙里有多少人能活过这个冬天。 他没有多说，就离开了这庙里。 “哥哥。” 辰廉走出了一段距离，听到了细弱的声音。 他回过头，就发现小乞丐追了出来，对他挥手。 辰廉也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漫山飞雪之中。 这破庙是在浔阳城外，离得近的都是些山。 有山就能够活下去。 辰廉进了山，却发现外面一圈连草根都不见，想来这外围能吃的，都被百姓乞丐们挖了。 “只能往里走。” 辰廉咳了两声，原身的身体并不好，哪怕换了他的灵魂，也不是不死的。 他不断深入，却因为体力不支，在一个山道之上，失足滚落。 身体的疼痛并没有让辰廉脸色变化，仿佛他曾经经历过更惨烈的疼痛一般。 他一动不能动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株草药。 草药长在崖壁之间，没有经历风雪的侵蚀，长得极好。 他抓过来，直接往嘴里塞。 他慢慢挪过去，发现了更多的草药，甚至还有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 等辰廉回到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是天刚亮从破庙离开的，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不过在离破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满是脏污的脸僵了一下，紧接着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他没有听到呼吸声…… 怎么可能没有呼吸声，那可是一破庙的乞丐。 越走越近，他闻到了血腥味。 走进破庙，触目所及，全是被砍得面目模糊的尸体。 死了！ 那些他睁开眼看到的乞丐，全死了！ 辰廉挨着挨着翻每一具尸体，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小乞丐不见了。” 没错，不仅没找到一个活口，原身的妹妹也不见了。 辰廉坐在破庙门口，从怀里拿出弄回来的野果和草药，看了半晌后往嘴里塞。 * 浔阳城地处荒僻，是大梁与草原部落的天然屏障，四周被高山寨道所围，易守难攻。 同时，也因为交通不便，城内与城外的消息总是存在时差。 于是，等到城内的人知道，上一任国师离开大梁，返回仙界已然过了三日。 浔阳城的一处酒楼，临近午时，正是人声鼎沸之时。 “这可如何是好，国师离开我们大梁，恐怕草原部落又得发难！” “是呀，若不是国师的存在，当年草原对我大梁的入侵也没办法胜利！” “难道是皇上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国师，才会让国师回归仙界呀？” “这种话你怎么能说，被人听到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你活这么大，有见过浔阳城下雪吗？” 那开始制止的人不说话了，没错，如今天下都在传，国师回归仙界以及这一场覆盖整个大梁的大雪，都是因为大梁皇帝的错。 “话说升仙道就要开始了，你说仙人们会不会不在我们大梁招收弟子了？” “应该……不会吧！” “最好不会，我儿子可有很大几率会被选中！” 已经靠卖草药，换了一身衣裳的辰廉听到这些人的话，站起身，走出了这酒楼。 他一身青衣，整个人气质冷冽，走进这大雪之中后，就仿佛与冰雪融为一体，十分的引人注目。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的于闵月看到他，就咳嗽两声，道：“就他吧。” “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丫鬟很是惊讶。 今天她们出来，就是老爷让小姐选婿，没想到小姐就这么随便指了一个人。 于闵月苦笑一声：“是谁不都一样吗？”反正她就快死了，“而且我看那人就很好。” 丫鬟顺着于闵月看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风雪之中的辰廉。 只见他皮肤白净，气质出尘，明明身上穿着的是最简单的素衣，也能让人觉得气质清华如月，让人见之难忘。 丫鬟愣了，这小姐随便一直，竟就指了这样一个人物！ 丫鬟眼见着辰廉越走越远，赶紧对家丁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姑爷‘请’过来！” 002道子不从良（2） 辰廉被于府的家丁五花大绑抓到于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但是他也并没有反抗——他的身体哪怕有他这段时间的调理，也依旧很差。 没办法，原身饥寒交迫多年，不是他随便调理就能调理好的。 “就他了？”于老爷问一旁的于闵月。 于闵月看着辰廉哪怕被绑成粽子，也依旧淡然处之的状态，难得的心生歉意。 她身子弱，即将奔赴黄泉，对这尘世还有诸多的眷恋。 所以乍一看这仿佛身处尘世之外的辰廉，便忍不住嫉妒。 她那么想要活着，可是老天不准，而面前这男人，却仿佛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一般。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辰廉看了于闵月一眼，就知道她命不久矣。 他淡淡垂眸，“辰廉。” “陈公子，今日是我于府的人唐突你了。小女子在这里向公子赔罪！”于闵月福了福身。 辰廉看了她半晌，眼神没有波动：“可以帮我把身上的绳索解开吗？” “怎么，你小子想逃？”于老爷凶神恶煞的看着辰廉。 “爹！”于闵月拉了拉于老爷，示意丫鬟给辰廉解开绳索。 “女儿，你就喜欢他这张脸吗？你怎么不跟你娘学学，这长得好看的男人顶什么用？” “爹，你瞎说什么？”于闵月有些尴尬，这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婿。 不过……于闵月仔细看辰廉的脸，好像还真的挺俊俏的。 剑眉星目，唇很薄，五官立体，再加上出众的气质，于闵月看着他发呆，所以这个人就会是她的夫婿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 于老爷自己长得凶神恶煞，眉毛很浓，还有络腮胡，眼睛瞪起来就像铜铃。 也难怪他不喜欢辰廉这长相了。 “小子，你能够入赘我于家，娶我的女儿就是你的福气！你姓陈是吧？和北城那边卖布匹的陈家有关系吗？又或者城东卖茶叶的陈家有关？” 辰廉对于入赘于家，娶面前这位命不久矣的于小姐没有丝毫兴趣。 可是很明显面前这情况，就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他眨了眨眼睛：“我两个月之前还是乞丐。” 于老爷：“……” 于闵月：“……” 于家众仆人：“……” 辰廉抿唇，眼睛眨了好几下，看上去就特别的无辜：“所以，我配不上于小姐。” 于老爷拍桌：“没错，你配不上我女儿！不过，我女儿好像也没谁配得上。” 丫鬟在旁边点头：“是的，没人配得上我家小姐。” 于闵月苦笑：“曾经落魄过又如何，我都命不久矣。陈公子，我不会嫌弃你的。” 辰廉：“……” 就这样，在于家众人嫌弃的目光以及于闵月鼓（同）励（情）的目光下，当天晚上辰廉就被绑进了洞房。 辰廉和于闵月并肩坐在喜床上，依旧还是很淡定。 一旁的于闵月久久等不到自己的夫君掀开盖头，就不怎么淡定了。 她最后自己掀开盖头，咳嗽两声道：“陈公子不愿意娶我是吧？是闵月的容貌不好，还是其他原因？” “于姑娘很漂亮。”辰廉实话实说。 按照这个世界的审美来说，于闵月的容貌绝对是上佳。 明眸皓齿，身段窈窕，精通琴棋书画，甚至还经常救济穷人，是真正内外兼修的美人。 “那陈公子为何对闵月这么冷淡？” 辰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喜欢女人。” 于闵月瞪大眼睛，半晌就叹了一口气，“陈公子，你并没有错。你放心，嫁给你不过是为了圆我爹的心愿。曾经有个和尚说，我要是不曾婚配就魂归黄泉，容易变成孤魂野鬼！咳咳。” 于闵月用手帕掩住嘴巴，就发现手帕上面全是鲜血。 她笑了：“我真不孝，让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就晕了过去。 辰廉看到晕倒在床上的于闵月，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口的丫鬟道：“你家小姐晕过去了！” “小姐呀！”丫鬟惨烈的叫声。 于小姐去了。 在成亲的第二天，辰廉的妻子就死了。 在死之前她都不知道，他不姓陈。 他只是叫辰廉。 在替于小姐守了几天灵堂之后，辰廉就以为不怎么喜欢他的于老爷会把他赶出于家。 却没想到于老爷安排了一辆马车，给了他一块玉佩，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道”字。 “城外的浔阳山上，这几天有仙人在选弟子，我于家有一个推荐名额，与其给那些盯着我家财的于姓畜牲，还不如给你。” 就这样，等辰廉反应过来，他就被于府的马车载着，奔向浔阳山。 辰廉在知道这个世界有所谓的仙人之时，就已经决定得走这条路。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子力量，在操控他的人生。 可是不对呀，原身就是死于那场大战。 不对……原身怎么死的来着？ 好像是两军交战的时候，有所谓的仙人加入，他被己方请来的一位年轻仙人的招数给波及，一命呜呼。 准确来说，他就是炮灰得不能再炮灰了——因为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吁～～～” 辰廉还没想清楚，马夫就大叫一声：“天啊，仙人！” 辰廉眉目微动，掀开车帘就看到不远处的天空，有一白一黑两方人马在打斗。 与凡人打斗不同，他们的打斗有移山填海之势，仿佛下一秒太阳都会被打落，各种法器碰撞，以及那五颜六色气势磅礴的招数，都足以让人膜拜。 “姑爷，前面就是浔阳山了，你自己去吧，小的先回府了。” 辰廉一看，就发现那马夫已经砍断了马与后面车子的绳索，直接骑马回去，这动作分明就是为了逃命！ 辰廉：“……” 不得不说，于府的下人这求生意志实在是太强了。 辰廉本也想要快点儿躲起来，却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给拎到了半空！ “道寺，你继续攻击呀，你们这些修道的人不是自诩护佑天下苍生吗？你再攻击，那招数就会落在这个凡人手上！我上官铃今天就要看看，你这伪善的正道人士，要如何做？！” 辰廉在适应因为陡然升空的晕眩感之后，就发现拎着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美艳至极的女人。 003道子不从良（3） “唉，上官铃，你何必用一介凡人威胁老夫？你知道的，你今天逃不了了。” 辰廉抬眼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身穿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面色肃然，看上去正义凛然得很。 然，听到老者这话，辰廉心里就忍不住一寒。 这话的意思是，这人并不非因为他这个“人质”而手下留情。 果然，老者话落，就直接对黑衣女子出手，根本没有考虑过辰廉此人。 “呵，道寺，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把辰廉扔给旁边的少年之后，就迎了上去，“不过道寺，你我都是元婴，哪怕你是后期，今天想要留下我，也没那么容易。” 说着，老者和黑衣女子就战在一起。 辰廉觉得，近距离看这场打斗，那威势比刚才在地底看更加强。 “你小子倒是好运，还好是被我姐姐给抓了，要是落在那些正道人士手里，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辰廉：“……”他还是觉得如果没被抓会更好点儿。 说话的是如今拎着辰廉的黑衣少年。 少年虽然穿着阴沉的黑衣，但是长得白白嫩嫩，还肉嘟嘟的，很显年轻，说话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 少年还想说什么，神色却陡然一凛，速度很快的往旁边一避，就避开了袭向辰廉的一击。 “我去！叶为，你这是做什么，偷袭吗？有种你朝着我来，干嘛要对这凡人出手！真该让那些凡人看看，你们这些道门妖人！呵忒！你们也好意思叫我们圣教魔教！” 辰廉也心有余悸，他看去，就发现刚才差点儿杀了他的，是一个眉心一点红痣，剑眉星目的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光看这表情，竟和辰廉有几分相似，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那双眼睛里面，有太多的欲望，和辰廉无波无动的双眼，完全不同。 “哼！”叶为身后一娇媚女子冷笑道，“上官轩，你胡说什么，我大师兄分明是攻击你，哪里有攻击这个凡人？你们魔教的人脸皮还真是厚！明明就是上官铃那妖女用凡人威胁我爹，怎么这会儿倒成了我道门之人的错？” 上官轩撇嘴：“道真真，你还真是能够颠倒黑白！你倒是问问你这位大师兄，刚才想要杀的是谁？” 叶为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 这人是想要杀他！ 辰廉无比肯定。 他对人的恶意十分敏感，刚才这人想要杀的，绝对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呢？ 他自问不管是原身还是他，都和面前这人没有任何仇恨。 叶为…… 辰廉又仔细看了叶为几眼，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想了起来。 这人不就是原本轨迹中大梁和草原部落那一战之中，替大梁出战的道门天骄吗？ 换言之，原身就是被这个人的法术给波及而死的！ 这么巧吗？ 这辈子遇到了，他又险些命丧此人之手。 叶为拔剑，指向上官轩：“你快放开这位小兄弟。” 上官轩眼珠子转了好几下：“咦，奇怪了，太奇怪了！叶为你这平日里蹦不出一个字的人，怎么这会子居然会说话！这个小子难道有什么奇特之处？” 上官轩把辰廉拎到自己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鼻尖都碰了好几下。 “除了长得好了点儿，不就是个凡人？” 叶为见上官轩对辰廉起了兴趣，心头一凛，直接攻击：“上，杀了这些魔教妖人！” 上官轩直接后退，其余圣教之人冲了上去，将他和辰廉护在身后。 “喂，你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让叶为那人那么在乎？我看他的样子，竟是十分不喜你。” 辰廉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一介凡人，和刚才那仙人素未谋面。” 上官轩的双眼突然变成了金色，辰廉反应不及，和他四目相对。 下一瞬，辰廉就觉得他脑袋一疼，不过疼痛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恢复了清明。 “啊！！！” 辰廉一抖，他吓着了。 上官轩这惨叫声实在是太惨烈了。 没错！ 叫的不是他，是上官轩！ 上官轩的惨叫声惊动了其余人，上官铃与道寺斗法之时问道：“小轩，你怎么了？！” 上官轩双眼流出血泪，看着辰廉惊叫到破声：“道骨！你是道门道子！” 这句话让场中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哪怕是高空之中交战的道寺和上官铃也是如此。 说到道骨，不得不提的就是道子。 道子是修道之人都知道的传奇。 传闻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之时，人族深受造物主的喜爱，赐予它创造的第一个人类自己的骨头。 此为道骨！ 而拥有道骨的人，被称作道子。 道子是上天的宠儿，别人得花几百年时间才能修成的修为，道子若是顿悟，可能在眨眼之间就能够追赶上。 因为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变态的天赋，道子被修道之人奉为尊主。 只要道子不夭折，注定就会成为天下至强。 如今这个时代，通天之路断绝，此界无法沟通上界灵气，循环往复，故而终有一日会枯竭。 按照修仙界史料记载，修仙的等级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洞虚、渡劫、飞升。 但是如今这个时代，化神初期就已经是世间最强，要想往上，哪怕是那些惊艳一个时代的天骄也是不可能的。 而道子，那都是万年前的传说了！ “上官轩，你胡说什么？万年来都没有道骨出现，你怎么能确定此人拥有道骨？”叶为厉声呵斥，他的表情狰狞，说话间就朝上官轩丢了一个法术。 “住手！”道寺呵斥一声，下一瞬，叶为就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在地上砸了个大坑。 “爹，你干什么？”道真真见自己的心上人被自己亲爹给扔出去，顿时面露急色。 她把叶为从坑里扒出来，不赞同的看着道寺。 道寺却根本没有管他们，直接出现在了上官轩身边，速度之快，连上官铃都没有反应过来。 “道寺老贼，你做什么？” 道寺一掌拍飞上官轩，辰廉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道寺的双眼也亮了起来，这一次辰廉没有感受到疼痛，道寺也没有尖叫，只是还是如同上官轩一样，双眼流出鲜血。 “哈哈哈！果真是道骨！真是天不亡我修仙界！”道寺仰天大笑，下一刻就直接抓着辰廉腾空而起，“上官铃！今日老夫就放过你！待我道门道子长成之日，就是你魔教覆灭之时！” 004道子不从良（4） “道寺老贼！”上官铃面色大变，就要追上去。 可是这道寺似是把自己珍藏的所有增加速度法宝都给用上了，转眼间就到了千里之外。 上官铃懊恼，美目都因为气愤变得有些红，越发显得一张绝色的脸熠熠生辉。 她不想让这所谓的道子落在道门手里，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宝贝弟弟，最后没有选择再追。 她瞬移来到一直吐血，却还在傻笑的上官轩面前。 “小轩，你没事吧！” 上官轩嘴里往外冒血，却还笑着嘀咕：“我看见道骨了，我看见道骨了，我看见道骨了……” 看到上官轩像是傻了一样，上官铃的怒气压抑不住。 像是随手往旁边甩了一个法术一般，那些偷偷摸摸想要离开的道门子弟就全部惨叫倒地。 “来人，把这些道门的人给我抓回圣教。” “上官铃！你不能这样！我爹是道门掌门。你要是抓了我，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边道真真骇得面色发白，虚张声势的冲上官铃吼着。 上官铃让上官轩睡了过去，让手底下的人好好照顾着后，就来到了道真真面前。 她黑衣黑发，显得一双鲜红的嘴唇无比妖艳，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面前之人的脖子，饮尽此人鲜血一般。 道真真从小听多了魔教之人作恶多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不少魔教中人为了修炼魔功，用婴孩妇孺祭炼。 她不觉得凡人的命有什么珍贵的，只是觉得魔教的人恶心。 此时当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上官铃眸光轻敛，语气嘲讽：“你爹未尝不能把你们带走，却偏偏留下你们，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管真真心头发凉，喃喃问道：“什、什么意思？” 叶为拉了拉她，看着上官铃道：“还请上官前辈不要为难我师妹。” 叶为手握成拳，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他当然知道他师父的意思——为了能够摆脱上官铃，他把他们这些人当成礼物，留给了上官铃。 他为了安辰廉，放弃了他的弟子门人，甚至是亲生女儿。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他这位师父眼中，和安辰廉相比，他们有多微不足道。 毕竟在他穿进这本书之前，也曾经吐槽过主角辰廉这光环太大了些。 没错。 叶为就是一名穿书者。 而且是胎穿！ 开始几年实际上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是熬夜看小说猝死，然后穿越了，也没有多想。 直到他四岁那年，邻居安家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安辰廉。 安辰廉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大家都说这孩子以后就是当大官的命。 可是叶为却惊了，这安辰廉的名字，还有这出生时惊现异象的狗血套路，是多么的眼熟。 这不就是他看的那本《绝世修仙路》中主角安辰廉身上发生的事吗？ 然后再一想他的名字，叶为叶为……woc，woc！ 这不就是和主角抢女人被炮灰的道门大师兄吗？ 叶为当时就不好了！ 他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就算穿越了本身也没什么大志向，就只想长大了抄唐诗宋词娶公主贵女而已。 结果现在呢？ 穿进的世界能修仙，这还算可以。 但是他怎么能穿成炮灰。 叶为自然不愿意接受，所以想方设法让自己的财主爹把安家弄得家破人亡，本来想直接弄死安辰廉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安辰廉就有主角光环，居然神奇的逃掉了一条命。 这些年，他利用先知先觉，提早进入了道门，和原身一样拜了道寺为师。 同时还满世界搜寻安辰廉的踪迹。 前段时间听说这大梁浔阳山外有类似安辰廉的人，就想方设法主持这一届的升仙道，想要趁此机会永除后患。 然，人算不如天算，这安辰廉是出现在他面前了，却也被道寺给发现了。 他心里满是不甘心，如今安辰廉是杀不了了，他还会落在魔教手里。 越想叶为就越是愤怒，同时还特别恐惧。 原著他没看完，但是看了一大半，在这一大半原著中，自从安辰廉道子身份被发现后，虽有不少敌人出现，但是人就是能一路开挂，顺风顺水，修为大涨。 总之，和他为敌的人，全部没有好下场。 上官铃看向叶为，似笑非笑：“道寺老贼倒是有个比较聪明的弟子，只是哟，到底比不上所谓的道子。” 上官铃冷笑不断，“我倒是要看看，这道子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既然道寺老贼把你们送给我，我也不能不领情，就跟我回圣教吧。” “我不要！我不要！不会的，我爹最疼我了，怎么会不要我？！” 如今也只有道真真还搞不清楚状况了，不断的吵闹。 叶为直接把她打晕，然后对上官铃道：“上官前辈，我师妹不懂事，还请前辈海涵。” 道真真不能出事，看过原著的他知道道寺还是真心疼爱道真真的。 道真真活着，说不定道寺还会救他们回去。 虽然如今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但是活着才有希望。 他可是知道，因为安辰廉这道子万年第一次见，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找到适合他的功法。 这也是这种文的常见套路，主角开始哪怕血统珍贵，也会是废柴。 因为不能修炼功法，开始的时候安辰廉没少被埋汰。 还是道寺九死一生从一个遗迹找到一本功法，才让他能够踏上修炼之路。 * 这边道门的人被上官铃带回圣教，这边辰廉也被道寺带到了道门。 道门的山门是一处秘境之中，里面风景仿若仙境，没有黑夜，仙鹤齐飞，万花常放。 道寺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将辰廉带回了自己的居住的宫殿。 辰廉已经不知道做何表情了，原本以为自己穿成了一个路人，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了主角。 说实话，他真的一点都不惊喜，只觉得麻烦。 他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也已经发现和其他人相比很不对劲。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平常人的感情。 无论是悲伤、恐惧、愤怒等不好的情绪，还是喜悦、感动等积极情绪。 他都没有。 另外就是，他很怕麻烦。 005道子不从良（5）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道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严肃的，此时却有些局促，看着辰廉的目光柔和得令他头皮发麻。 “辰廉。” 道寺闻言，有些小心翼翼的道：“辰廉，你刚刚应该也已经知道，你身怀道骨，乃是修道尊者，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辰廉双目清明，没有任何情绪，就像面前不是令人尊崇的元婴大佬，只是路边的野草野花一般。 “既是尊者，何以为师？” 道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但是却并没有生气，反而苦笑，“是老夫不自量力了。” 也对，这世上无人能够有资格做道子的师父。 “那你可愿意在道门逐修炼？我道门乃是修仙界诸门派之首，一定能给你创造最好的修炼环境，给你最好的修炼资源……” “我愿意。” 道寺：“啊？” 他还没说完呢，道子就愿意了？ 也是道寺把辰廉看得太重了，辰廉哪怕是道子，此时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任哪个凡人被问及愿意修仙与否，恐怕都不会拒绝。 更别说，辰廉也有这个打算。 至少他不喜欢被人当成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虾米一样，拎在手里。 他并不因此愤怒，只是本能的不喜。 就这样，辰廉在道门呆了下来。 不知是为了保护他，还是别有目的，道寺并没有把他的存在告知别人。 而他不说，被正道称为魔教的圣教那边，也并没有传来道子现世的消息。 在两方人难得的默契之下，辰廉的身份隐藏的很好。 在此期间，道寺将据说是他们门派最厉害的功法《道气神诀》拿给他修炼。 对于这部功法有多厉害，辰廉心里并没有数。 但是在得知辰廉修炼的是这不功法后，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青年，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敬畏了起来。 “辰廉公子，掌门让你去后山。” 坐在床上的辰廉闻言，睁开了眼睛。 陈涛看到这样的辰廉，心中升起了疑惑。 他被派来照顾辰廉的饮食起居时还十分不情愿。 他是掌门的二弟子，同门之中，也只有掌门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小师妹，以及样样拔尖的大师兄叶为在他之上，其余同辈之中，谁见了他不都得叫一句二师兄。 可是呢，师父出去一趟，就带了一个凡人青年回来，还让他来照顾。 当时陈涛心里实际上是不服气的。 直到师父将道门的镇派功法《道气神诀》交给辰廉之后，他才老实了点儿。 这门功法代表的不只是稀有，还是传承。 陈涛虽心中依旧不服气，但是也不敢造次了。 辰廉往门外走，陈涛观他步伐竟依旧如同凡人一般，落地会留印，就忍不住问道：“辰廉公子，你还没有练气成功吗？” 陈涛神色复杂，这都三个月了吧，就算是资质最差的人，在这么多资源的堆砌之下，也应该达到练气三层了吧。 辰廉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此人不喜他，他自然也不会和这人多费唇舌。 陈涛眼神一沉，突然手上凝出了一支冰箭，直接朝着辰廉射去。 辰廉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没有回头。 冰箭在快要碰到辰廉的时候，碎了。 紧接着，一个带着雷霆之怒的声音裹挟着惊人之势响了起来，“孽障！” 陈涛直接被镇压，像狗一样趴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弟子错了！弟子错了！还请师父饶过弟子！” 陈涛没想到道寺会这么在乎辰廉，竟还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灵魂碎片。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 道寺都能把《道气神诀》交给辰廉，怎么会让他在自己的地盘受到威胁？ 道寺凭空出现在陈涛面前，把他拎起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个孽障，我竟不知你竟是个连同门都要残害的畜牲！” 陈涛被这巴掌扇得吐出了好几颗牙齿，也不知怎的，道寺出现后他胆子反而肥了。 “师父，你让我称呼他为辰廉公子，他没有序齿，便不是我道门中人。师父，你为何如此维护他！你自己看，这都几个月了，他还是凡人，练气都没有达到呀！” 道寺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下好了，陈涛两边脸对称了。 “辰廉是你能够说的，给我滚回你的洞府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你就别出洞府了。” 说完，道寺随便一扔，没多久，辰廉就听到了一声“轰”的巨响，这声巨响之后，整个道门都热闹了起来。 辰廉难得觉得这陈涛也是可怜，恐怕他那洞府都被自己砸坏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肩膀就被道寺给握住了，下一瞬，周围环境就变了个样——他已经到了后山了。 不得不说，这种瞬间移动的大神通，还是挺令人神往的。 “辰廉，你可有认真修炼。”道寺严肃的问道。 辰廉眸光微闪，垂眸道：“可能我天资愚钝……” “不可能！”道寺皱眉，“你拥有道骨，是修仙界最具天赋的人。怎么可能和资质愚钝扯上关系？” 辰廉眨眼：“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道寺叹了一口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应该是《道气神诀》不适合你。这样，我这里还有其他功法，你试试？” 辰廉接过道寺给的功法，道：“我能回去试吗？” “成。” 又是一个月，辰廉找到道寺，表明这些功法不行。 道寺咬牙：“最近有一个远古遗迹被发现，据推测，那遗迹已经超过万年，在里面可能能找到适合你的功法，我会去闯上一闯。” 辰廉仿佛动容了一般：“很危险吧？” 道寺笑容和蔼了许多：“只要你能踏上修炼之路，又有什么关系？” 道寺在去遗迹之前，给了辰廉一块令牌：“有这块令牌，道门之中，你哪儿都能去。我会让风筝看着你的。” 他的话一落，就从空中踏步走出一女子。 女子脚下是朵七彩云，身着白衣，皮肤胜雪，气质冷淡到仿佛冰霜一般。 偏偏她的长相是那种浓艳的，像一副着色完整的山河图，夺目炫彩得很。 赵风筝，道门太上长老之女，辈分和道寺平级，道门比叶为还赫赫有名的天骄！ 006道子不从良（6） 道寺很快就离开了，留下辰廉和赵风筝两人。 空气安静得连飞鸟飞过时的振翅之声都格外明显。 辰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悬浮在空中的赵风筝开口。 他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赵风筝如此，他也自在。 “我想去贵门派的藏经阁。”这句话一出，就表明了辰廉的立场，他并非把道门当成自己的师门。 赵风筝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地上的男子。 他生得极好，至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狭长的丹凤眼并不凛冽，却偏生淡漠得很，这让一直被人说成冷血无情的她，难得的感觉到了亲近。 心里这般想着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落到地上头也不回的道：“跟我来。” “多谢。”辰廉温和道谢。 一路上，赵风筝都很照顾他，走得很慢，辰廉便也领情，顺势欣赏了一下这道门的景色。 “风筝还没入世，您让风筝跟在辰廉身边合适吗？” 在辰廉看不到的云层之上，刚刚消失的道寺正看着坐在云层之上垂钓的老者。 老者道：“就是因为风筝未曾入世，性子和善，才是最适合的人，我看这道子，对我道门并没有什么归属之感，这可不行。” 道寺面露惭色：“都怪我，当初以为他只是一介凡人，所以上官铃用他作威胁的时候，并不在意。” 道寺想来想去，也只觉得是那个时候就让辰廉不怎么信任他了。 老者并不在乎：“自古英雄出少年，既然是少年，那么自然逃不过美色。” 道寺觉得不妥：“长老，风筝修炼的是无情剑道，要是……” 老者摆手，“我女儿我了解，除了修炼，她对旁的没有任何兴趣。这少年来自凡间，哪里见过风筝这样的人物，迟早会被风筝俘获的，到了那个时候，还怕这道子不会向着我道门？” 老者抬头看着天，“我们天险大陆的修仙界，就全靠他了。” 道寺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长老说得对，那我这就去遗迹，替道子寻得合适的功法。” “去吧，如有意外，随时召唤本尊。” “是。” * “那是小师祖吗？她一向都在后山潜心修炼，怎么今天会出来？” “你看，小师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那人我怎么没见过呀，他居然能和小师祖同行，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看，他好像是个凡人！” 此言一出，道门的人都惊了。 几乎不出现在师门众人眼中的小师祖和一个男人同行，而且这男人还是一个凡人。 赵风筝发现众人的视线和议论的时候，还忍不住担心辰廉是否感觉到不妥。 没想到她回头一看，却发现辰廉一脸闲适，仿佛没有听到议论一般，她心里对此人高看了一些。 他们到达藏经阁之后，尾随而来的道门中人又炸锅了。 藏经阁每年只对道门中人开放三日，还只有内门以上的弟子可以进入。 赵风筝身为太上长老之女，道门有名的天骄进去也就不说了，这凡人何德何能？ 外面的道门中人怎么想的，辰廉不在乎。 他一进去就被这道门的藏经阁给震撼了。 是的，震撼。 从外面看，这藏经阁没有什么特殊，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些书架简直是高耸入云。 或许是因为能够进来的人都不是凡人，所以这里面没！梯！子！ 辰廉看着这些书，双眼就放光，最后目光落在了赵风筝身上。 赵风筝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辰廉，总觉得这人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事实证明，修炼之人的直接，还是特别准的。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堂堂道门的绝顶天骄，成了一个凡人的书童。 不，更准确的是，她就是一个专业拿书的。 赵风筝自小修炼自家老祖传承的无情剑道，自以为七情六欲早就已经被常年的孤寂磨得干干净净，可是在帮辰廉拿书三个月之后，她还是爆发了。 “你已经把藏经阁的书看了一半了，难道你还要把这些书看完再出去？！” 三个月，她已经三个月没有练剑了。 这对于曾经风雨无阻都要练上一整天的赵风筝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是做有意义的事情还好，就在这里拿书。 最开始她还想让个弟子来代替自己，结果辰廉就只是拿一句“掌门让你看着我”来堵她。 赵风筝牙齿相碰的咯吱咯吱声，总算将辰廉从书中唤醒了。 他看向赵风筝：“啊？” 赵风筝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他的眼睛给吸引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不见底，仿佛深渊一样，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就像陷入漩涡一般，而且赵风筝似乎还在其间看到了金色的经文一般的东西，但是再一细看，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面前的人只是凡人，那种纹路她也见过，完全就是修为高深，甚至还炼眼的前辈高人，所以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 辰廉垂眸了一瞬，再抬眸的时候，眼中的混沌不再，恢复了清明。 他站起身，对赵风筝抱拳：“多谢赵姑娘了，我们在这里面呆了多久了？” 不知是辰廉的礼貌，还是因为什么，赵风筝再开口时，不再有怒气：“已经三个月了，你是凡人，哪怕我给你吃的辟谷丹不会有副作用，但是你到底还没有踏上修行之路，还是得食五谷的，否则我怕你坏了根基。” “好……” 辰廉刚要说什么，眼中却金光一闪，面上就露了一些惊讶。 他转口道：“那就麻烦赵姑娘给我找些吃食，我还要接着把剩下的书看完。” 赵风筝瞪眼，这人看书速度奇快，似是过目不忘。 这对修仙的人来说没什么，毕竟修仙也修灵识，而这人却只是凡人。 更别说，在看的过程中还要理解了。 哪怕是她，也得花好几年时间才能看完这些书吧。 赵风筝还是想摸摸自己的剑，于是没说什么，把那些书一股脑堆到他面前后，就离开了藏经阁。 在见到外面的阳光那一刻，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的是太难了。 而这边赵风筝离开，辰廉就看着面前透明的灵体道：“于姑娘，别来无恙。” 无聊到玩儿自己指甲的于闵月眼睛瞪大：“啊哈！你终于看得到我了？！” 007道子不从良（7） 辰廉也是惊讶的。 他没想到他这瞳术刚刚小成，就看到了故人。 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之前是看不到的，如今看到了。” 于闵月简直热泪盈眶了，她冲过去想要抱住辰廉，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也不失望——没什么失望的，她这半年多的时间，尝试过无数次触碰辰廉，最后的结果都是穿过他的身体。 如今她的抗打击能力已经很强了。 她的灵体很凝炼，就像真人一样，明眸皓齿，比之当人的时候，更添了一丝妩媚。 此时站在辰廉面前，眼中含泪的道：“那个和尚骗我，不是说我嫁了人，死后就不用当什么孤魂野gui了吗？结果我还是当了gui！而且我还只能跟在你身边半里内，我这当gui也当得太惨了点儿吧。” 辰廉听到这话，挑了挑眉。 于闵月本身就是一位大家小姐，心地善良的同时，也有身为人的劣根性，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守规矩的。 如今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真真是憋惨了。 而辰廉关注的点不是这个，他面色复杂的道：“于姑娘在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在我半里内吗？” “对呀——”于闵月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脸爆红，眼神飘忽，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放心，你那个和那个，还有那个的时候，我都没有看。” 辰廉：“……” 他竟被于闵月这番话噎了半晌。 他也不愿去猜于闵月口中的“那个那个和那个”指的是什么，他道：“于姑娘，你知道我没有修炼道寺给的功法，是吧？” 于闵月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辰廉已经坐下，她也盘腿坐下，托腮看着他。 若是以前，她也不会做这样不淑女的动作，但是这半年多当gui的生活，她变了许多。 没办法，辰廉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连带她每天能去的地方就是那么点地方，这么多时间，她不得不学习一些之前没有学过的“坏习惯”。 “辰廉，你为什么不修炼那些功法，你不想修仙吗？” 辰廉拿起一本书，边看边道：“我这不是在修吗？” 于闵月似懂非懂，她试探都问道：“你不相信道寺给的那些功法？那你来着藏经阁是？” 辰廉微笑，没有回答。 他的确没有练过道寺给的那些功法，他不相信道寺。 或者说，他只相信自己。 他骨子里淡漠薄凉，又因为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他如今身份又特殊，所以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再小心。 道寺此人，虽说如今看上去对他挺不错，但是他不敢赌。 虽然辰廉没有回答，于闵月却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要自…创…功…法？”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于闵月声音都在颤抖。 她虽没有踏入修仙界，但也一根一部功法可能是好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问世的。 而如今，辰廉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辰廉倒是有点惊讶，于闵月居然能猜出他的心思。 不过也正常，她到底跟了他许久，算是这世上如今最了解她的外人了。 “如今我这用来练手的瞳术不就不错？至少看到了于姑娘。不过……于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只是普通的灵体，没道理修为那般高深的道寺等人都看不到她呀。 于闵月也很懵逼：“我也不知道。”说着又慌乱起来，“怎么办？我不会要这样一辈子吧？” 辰廉目前也看不出什么，但是能够知道，于闵月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或许在一个陌生环境见到故人，他竟难得的开口安慰：“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于闵月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看上挺可爱的。 辰廉却天生少了一根筋，没有再管她，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于闵月想要和他说话，她憋太久了。 但是见辰廉那么认真，她还是忍住了。 辰廉这一坐就是半年时间，这些书他早在五个月之前就看完了，之后的时间，就在打坐。 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是于闵月敏感的察觉，他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危险。 她猜测，恐怕辰廉的目的达成了。 “到底是什么怪物呀。”她小声嘀咕，外面突然传出动静。 正好她也坐不住，就飘出藏经阁。 藏经阁不远处的地方挤了一堆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穿过这些人，就看到之前守了辰廉三个多月的赵风筝正和一个长得十分俊朗的男子比试。 于闵月看不懂那些招式，只觉得两个人不相上下。 然后她也从周围人的口中，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打起来。 原来这人是乾坤派太上长老之子，是乾坤派数一数二的天骄，同时也是赵风筝的未婚夫林槿。 没错，他们两个人自小定了娃娃亲。 而今日，林槿就是来这里下聘的。 赵风筝自幼修行无情道，自然不愿意嫁人。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就决定比试一场。 要是林槿赢了，赵风筝就老老实实的嫁，要是赵风筝赢了，这门亲事就作罢。 两人都开大，一击之后双双后退，余波让周围观战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只有于闵月一人没有受到波及。 她才不怕这些法术了，因为之前辰廉被叶为偷袭的时候她就试着挡过。 额，那攻击没伤害到她，她也没能挡住就是了。 她后面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变成gui了，还和空气差不多。 “林公子，我说过了，我修的是无情剑道，断情绝爱，不是良人，你我婚事作罢，也是为了你好。” 林槿笑得痞痞的，却不会让人厌烦：“赵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既然如此，那么槿只好直言了，槿对赵姑娘一见钟情，若不能娶到赵姑娘，槿定然心魔伴生，修为难以寸进。赵姑娘这般善良，难道忍心看槿如此？” 赵风筝面色一变，冷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么继续吧。” 林槿叹了一口气，蹙眉道：“槿是真的不想和赵姑娘动手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于闵月觉得他下手可不比赵风筝轻。 呵忒，男人都是会骗人的大猪蹄子。 于闵月想起自己和辰廉怎么也拜过堂，虽然还没入洞房，但是也算半个夫妻吧。 但是这人却只字未提，哼，她也不会提的！ 008道子不从良（8） 于闵月看这场打斗，看得津津有味。 林槿和赵风筝不愧都是当世闻名的天骄，这打斗起来看得围观者都酣畅淋漓。 “咯吱” 于闵月心有所感，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藏经阁的门被辰廉打开了。 她走过去：“你是听到动静了吗？” 辰廉摇头，他只是大功告成了而已。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得不说，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他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点归属感。 “快看，那个在藏经阁呆了一年的凡人出来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还是凡人呀！” “他和小师祖单独呆了三个月呢。” 这些人看向辰廉的目光都特别不善。 于闵月听到他们的话，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还说你是凡人？” 辰廉道：“这肉体的确是凡人。” 于闵月开始不明白，后来看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 “辰廉？”赵风筝余光看到辰廉，表情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辰廉这么巧，在今天离开藏经阁。 林槿看到辰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赵姑娘，听说你和这个人孤男寡女在藏经阁呆了三个月？这么一想，林某头上有点绿呀！” 赵风筝听到这话，心中不祥，嘴里大声道：“林槿，你别乱来！” 然而她还是开口晚了一点，在她话落的瞬间，林槿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宝，来到了辰廉面前。 辰廉并没有惊恐，一双澄亮又冷清的眸子就落在了林槿身上。 林槿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是还是一把抓住了辰廉，“兄弟，抱歉了。” 就这样，辰廉再一次被人拎着在天上飞。 “林槿，你敢！” 林槿抓着辰廉就往道门外去，嘴里还嚷着：“你们道门真是好样的，表面上和我乾坤派结亲，结果又让我乾坤派头上长了一片草原，这仇，迟早得报！这男人我先抓走了，你们想想怎么跟我乾坤派众人交待吧。” 谁都没想到林槿会这么大胆，直接在道门的地盘抓人。 不过除了赵风筝怒了，其余道门的人感受却不同的。 “若我是林少主，恐怕会更过分。” “没错，这一次是小师祖过分了。” “原本我还不相信的，可是你看小师祖着急的样子，怕真有问题！” “凭什么，那只是一个凡人。” “……” 辰廉很讨厌被人这么拎着，不过他也不慌乱。 果然没有多久，从天而降一个大巴掌，“小辈，在我道门抢人，太大胆。” 辰廉能够感受到，这是化神修士的一掌。 林槿并不慌乱，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铃铛直接变大，下一刻就将他和辰廉给罩了进去。 道门的太上长老面色一变，直接现身来到那铃铛处，一掌将铃铛给震碎，然那铃铛下已经没有人影。 他冷笑一声：“林问天真是好算计。” 这铃铛明显是件法器，同时里面还有一个瞬移阵法，看来是什么都算到了。 “爹！”赵风筝来到太上长老身边叫了一声，她公事公办道，“都是女儿的错，没想到这林槿居然这么卑鄙。” 太上长老看着赵风筝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有心算无心，不是你的错，老夫都被那小子给骗了。” 赵风筝皱眉：“爹的意思是，乾坤派的人从一开始目标就是辰廉？” 太上长老点了点头，“我去乾坤派走一趟。” 赵风筝抢先一步问道：“辰廉究竟是什么身份？” 太上长老看向她，难得勾唇：“他是天险大陆的希望。”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赵风筝站在原地发呆。 半晌她嘀咕了一句：“希望……一个凡人？” 开什么玩笑？ * 在距离道门十万八千里，隶属魔教的南蜀州的一处树林里，两个人在半空出现，下一秒就往下掉。 “哎呀哎呀！”林槿大叫，还不忘把辰廉抱在怀里，让自己垫底。 这可是个凡人，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就成肉泥了。 “嘭”的巨响后，林槿叫道：“疼死小爷了。” 辰廉因为被林槿护在怀里，一点儿不疼。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语气平静的问道：“林少主，这里是哪里？” 林槿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辰廉笑得牙不见眼：“你个凡人也是奇怪，怎么一点儿也不见你害怕？我可是把你从道门抓走了。” 说到这里，还做作的摆脸：“你还给我戴了绿帽子。” 辰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林少主，我和赵姑娘没有关系，再说，林少主不就是为了我才去的道门吗？” 林槿眼神一闪，双手环抱，“你别乱想，小爷不好这一口。” 辰廉眨眼，那一瞬间，那种潋滟之色，让林槿晕乎了一瞬。 下一刻，他就面色大变，因为辰廉的双眼变成了金色。 “瞳术！”他刚叫了一声，辰廉额头天灵盖处就有一个没穿衣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冲了出来，直接从林槿的天灵盖钻了进去！ “啊！怎么会？！你不是凡人！” 林槿大叫着，惊恐的看了辰廉最后一晚，就直接晕了过去。 辰廉叹了一口气，蹲下身看着林槿：“身体还是凡人的，只不过这道骨也是可以利用的。” 辰廉翻阅了道门不少典籍，从中拼拼凑凑了不少关于道子和道骨的事。 最后得出结论，道骨可以说是道子的另一条命，因为里面有道子的另一份元神。 这多出来的元神，就是道子修行起来一日千里的重要原因。 辰廉几乎没有考虑，就开始琢磨起了修炼元神的事。 肉身所在的元神，和道骨所在的元神，他选择了后者。 元神到达一定程度，可以成婴，这就是常人口中的元婴。 若是修炼肉身和肉身元神，他都没办法在半年内达到元婴，这时候道骨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他炼出来的道婴翻阅了一下林槿的记忆，略过无关紧要的，就得到了他要的消息。 “呵，乾坤派好大的野心，死活不论吗？” 辰廉摸了摸下巴，乾坤派不想要他这个“救世主”活着，是想要他身上的道骨吗？ 他低头看林槿越看越不顺眼，可是到底没有杀了他。 不过这一身法宝和价值不菲的水火不入的衣衫他就不客气扒了。 009道子不从良（9） 南蜀州和之前辰廉呆的凡人界大梁很像，都是四面环山，密林丛生。 只是这里是属于修仙者的地盘，并没有凡人。 实际上凡人想要踏入修仙界，还是很难的。 每一个凡人国度背后，都会有修仙势力。 想要进入修仙界，就需要得到参加升仙道的机会。 这几乎是凡人到修仙界的唯一方法。 辰廉进入南蜀州的第一大城陇门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了。 他是走过来的。 倒也不是不能让道婴拖着他飞过来，不过辰廉把在尘世的每一步足迹都当作修行了。 毕竟他仔细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他的确很冷漠。 于闵月开始还想催着他，找到让她能够去投胎的方法，但是一看到辰廉那张没有丝毫人有的感情的脸，就放弃了。 说起来，这样也不错。 她虽然彻底对辰廉这冷血怪物没有遐思了，但是从小因为身体困在闺阁的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走遍天下。 如今和辰廉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辰廉也因为一路走来也没打听什么，所以在城门口看到自己的通缉令时，还是挺意外的。 “这圣教怎么会通缉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平平无奇，你眼睛吃屎了，你没看到这人长得很好看吗？” “长得好看顶屁用，这上面说了，一年半以前这人还是凡人，就算是一个修炼天才，现在恐怕也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人。再说，修为高点儿都能返老还童，皮相谁会差了？” 于闵月在旁边点头：“这人说得也对，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修仙者，好像也没有多难看的。就连那些胡子老长的老者，也不会给人特别丑的感觉。” 辰廉点头，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修仙能够排除体内杂质，多的不说，至少不会长斑黑皮，一白遮百丑。 “修行的人的确没有难看的，可是这告示上也说了，这人那时候还只是凡人，一个凡人就长成这样子，依照我看，这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于闵月看向一直替辰廉辩解的人，那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扎着一头的脏辫，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一群，铃铛都有十几个，一张脸带着婴儿肥，看上去十分的活泼可爱。 于闵月心想，这人就是因为辰廉的脸才会这么夸辰廉吧。 辰廉也在看那个女子，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颜狗。 辰廉并没有做什么伪装，但是奇怪的就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和告示上的人长得一样。 辰廉离开这城门，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陇门。 他下榻了一处客栈，还多开了一间给于闵月。 于闵月心下嘀咕：“这人不会是害怕我又偷懒他沐浴吧。” 嘴里却道：“辰廉，你人真好。” 辰廉看着她，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于姑娘，那房间不是给你的。” 于闵月：…… “不是给我，那是给谁？”于闵月气愤，也没见辰廉和别的女人接触呀！ “砰砰” “公子，公子！” 辰廉对于闵月一笑，仿佛在说人不就来了。 “怎么了？”辰廉开了门，对门口的小二问道。 小二道：“公子，是这样的，公子刚才订的客房是本店最后一间，可是下面又来了一位客官，想让公子匀一间出来。” 说着小二小声跟辰廉道：“如果公子朋友还没到，还请公子答应吧，那是一位筑基修士。” 小二这也算是厚道了，生怕辰廉这位练气期心生不满，得罪筑基修士没了性命。 修仙正道之首的道门掌门不过元婴后期，如今的圣教教主更只是元婴中期——听说前阵子晋升成了元婴后期了。 所以一个筑基修士，已经算是前辈了。 “可以。” 辰廉本来就没打算拒绝，“我可以见一见这一位前辈吗？” “当然可以。” 小二领着辰廉下去，于闵月在旁边道：“所以你刚才故意选了这间客栈？” 辰廉在进入这间客栈之前，找了好几家，但是最后在条件不是上佳的这一间住了下来。 当时于闵月还以为是这一间客栈有什么过人之处。 如今一想，不过是因为这间客栈只剩最后两间房。 辰廉传音：“这间客栈是进城之后第九家。走进这间客栈之后的人，因为省事儿，一般不会再去找第九家。” 于闵月明白了。 这样一来，有客人想要他手上另外一间客房的几率就大些。 “那你就是随便等一个人咯？” “对。” 辰廉真的只是随便等一个人，因为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些圣教的消息。 所以在大厅看到那脏辫女子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对方看到他也特别惊讶：“哇！是帅哥呀！” 帅哥？ 这个词辰廉有点熟悉，但是本能的觉得这不是这个世界的话。 他没有多想，只是拱手：“前辈。” 颜辞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儿砸……不对，帅哥，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颜辞，你就直接叫我小辞辞就行！帅哥叫什么名字？” 哪怕辰廉性子淡漠到一定程度，看着女子伸出来的手，和嘴里的话时，都还是有一瞬间的懵逼的。 辰廉刚想开口，一旁的于闵月就道：“我看这女子古里古怪的，你可别直接说真名了！告示上可写了你真名的！” 辰廉改口：“我叫连城。” 颜辞眼睛一亮：“哇，真的是好名字，价值连城的连城是吧。我看帅哥……咳咳，就是公子的颜值，绝对算得上连城了！” 辰廉：…… 虽然知道这女子是在夸他，但是辰廉还是觉得别扭得很。 总之，再别扭最后辰廉都和颜辞坐在房间里，谈天说地起来，更多的是颜辞在说。 辰廉发现，这叫做颜辞的女子虽然嘴上像是没把门一样，但是这见识还是令他惊讶的。 从她口中，他几乎在脑海中有了天险大陆的基本势力组成图，以及大陆地图都在脑海中有了大概。 “颜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连某佩服。” 颜辞摆手：“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过……” 颜辞皱了皱眉，撑着下巴看向外面：“不过如今这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了。” 辰廉眉心微动，这句话似乎有什么特殊含义。 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大概。 010道子不从良（10） “这个女人知道得会不会太多了？” 与辰廉警惕却慢慢亲近的态度不同，于闵月对这个颜辞的态度很是不善。 “你看，这个天险大陆多大，可能也只有化神能够完全走遍。可是呢，她不过是一个筑基而且刚才她在交谈之中也透露出了特别多一些门派的隐秘，这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吗？还有刚才那句话，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什么叫现在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道她之前就知道？” 辰廉眸光微微一动。 于闵月说的这些话，他自然也能够想到。 只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于闵月的最后一句。 他想到，本质上，他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原身没了，于是就有了他。 那么，这个世界除了他，还有别的人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比如，面前的颜辞。 辰廉本能的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可是关键的那一点，他不可能凭空就猜到。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呀？我们一起吧。” 颜辞突然看着辰廉道。 辰廉一听，面色微微一变，垂眸道：“颜姑娘说笑了，什么我们，这里不就我一个人吗？！” “说错了吧！她难道看得到我？不可能，那么多人都看不到我，她一定是口误！一定是！” 于闵月都惊悚了，然后就是羞耻。 若是面前的人能够看到她，那么刚才她说的一切对方不都能够看到。 于闵月虽然如今跳脱了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接受大家闺秀教育长大的姑娘。 这种仗着人家看不到自己，然后一通吐槽的行为，实在是有违她从小到大的学的规矩。 颜辞笑，从腰间取下一个铃铛：“你肯定不知道我修的就是操纵亡魂的术法。不过你身边这个魂体还有些特殊，我居然只能感觉到她一直在你的身边。但是具体她在哪个儿，我就不知道了。连看都看不到，更别说像操纵别的魂体一样。” 于闵月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蔫。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辰廉，修为高的看不到我就得了，这会子专门操纵魂体的人都看不到我，难道我这个gui当得没有终止的时候了？” 辰廉没有说什么，对颜辞道：“我想去圣教都总坛。” 南蜀州是圣教的地点，若是在这里叫魔教，辰廉怕自己会被群殴。 颜辞一愣：“去那儿干嘛？” 说着，她眼神奇怪的看着辰廉，“说起来，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其他，但是只要眼睛一离开你的脸，就不记得你长什么样。” 辰廉很是坦然：“出门在外，自然需要一些手段保护自己，毕竟我修为还低微。” 颜辞也没有过分追究，她沉默了好久。 能够看出来，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去那儿。 辰廉没有打扰她，他觉得面前的女子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辰廉并不是好奇心太浓的，如果对方拒绝跟他一起去圣教总坛，他也不会说什么。 秘密，这世上谁人没有秘密？ 他，于闵月，面前的女子。 每个人都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颜辞：“行吧，我跟你们去，不过你们可不要闹事。魔教里面可是有个化神大圆满的老怪物，那是如今这大陆修为最高的人物了。要是把他给惹出关，我们全部得gg！” “哥哥？” 颜辞摆手：“不要纠结那么多，就是全部得完蛋。”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连魔教的底蕴都知道。而且，她胆子还真不小，居然在这里就叫魔教！” 辰廉失笑，传音道：“倒是我狭隘了，比起正派人士在乎自己的师门荣誉，魔教或许还更加坦然，他们并不在乎这些。” 在店里歇了一天，第二天辰廉就和颜辞，再加于闵月的魂体一起前往魔教的老巢。 一路上，颜辞倒是极为坦然，看得出来，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很久。 甚至她总是能用各种食材，做出各种美味的食物。 哪怕辰廉已经辟谷，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尝上几口。 他想，当久了人类，他多多少少还是沾染上了几分人类有的情感，虽然少之又少，这点情感，几乎被他冷漠的性格完全覆盖。 对此他并不排斥。 中途也曾有几批打劫他们的修仙者，都被他们给解决了。 其中有一对夫妇，妻子怀着孕，请求他们的帮助，于闵月和颜辞都心软了，让那对夫妇有机可乘，在他们都饭菜里面下了药。 好在于闵月全程看到了。 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那个时候辰廉想起了原身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妹妹。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没有什么恻隐之心。 颜辞和于闵月再次不长记性，这次是辰廉反应及时，他们才没有中招。 辰廉好奇了。 颜辞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是辰廉发现她的同情心也是真的强。 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够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年，还活着……也真是一个奇迹。 颜辞似乎看出了辰廉的疑问，支支吾吾的道：“不怪我，你也看到了，那个孕妇，还有那个小女孩，看上去都太可怜了。女孩子嘛，同情心就是有点泛滥，你放下，下次我不会了。” 一直对颜辞不怎么友好的于闵月也在旁边帮腔：“没错，她说得很对，下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再上当。” 辰廉叹了一口气。 人们总是容易对他们眼中的“弱小”产生不应该有的感情，从而危机自身。 每当这个时候，辰廉就觉得自己没有感情还真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份礼物。 他扫视两个信誓旦旦的女人，心里一点也不信他们的话。 看着吧，下一次遇到这类人，她们一定还会心软。 “几位，能不能给老婆子一定吃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来。 他们抬头一看，就发现这是一个只有练气四层的老妪。 她打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是纯粹看中了颜辞正在烤的野鸡。 “老婆婆，你受伤了！” 颜辞走过去扶这个老妪，然后从怀里掏出之前在城镇里面打包的糕点。 “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否则对肠胃不好。” 于闵月也道：“这个老婆婆看上去好可怜。” 辰廉：“……” 他就知道。 011道子不从良（11） 辰廉看着那个老妪，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对方也看了过来。 那老妪对他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辰廉想要解读，却又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这老妪和之前的孕妇和孩子不同，那两个人身上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辰廉几乎在靠近的时候就发现了。 而这个老妪看似不简单，但是对他们三人，并没有恶意。 她和颜辞交流着，看上去态度和善。 “我敢肯定，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婆婆，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辰廉摇头。 “怎么，你觉得她也是坏人吗？”于闵月有点将信将疑，毕竟之前两个人辰廉猜对了。 可是她怎么看这个老婆婆都不像是坏人呀。 辰廉传音道：“我不是这么意思，她不简单，但是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 既然如此，就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吧。 “公子姑娘，你们要去哪儿呀？老婆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辰廉还没开口，颜辞直接心直口快道：“去魔教总坛呀！” 辰廉：“……” 于闵月：“呀！她怎么直接说了？” 辰廉没有开口，就看着颜辞和那个老妪。 老妪惊讶：“呀，你们也要去那儿吗？不如我们一起吧，老婆子经常去那儿，对这路还挺熟悉的。我知道好几条小路呢！” “好呀！”颜辞对辰廉道，“你看，好人有好报吧，要是真有小路，我们可是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辰廉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点头，表示就这样呗。 当天他们就离开，然后在夜晚的时候找了一个山洞。 山洞之中，三人一魂呼吸都均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人睁开了眼睛。 那人走到辰廉面前蹲下身，手直接摸到了辰廉的脸上：“真是好久没见，本来准备去那些卫道夫的地盘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声音很年轻，然而却也不是颜辞的。 被惊醒的于闵月在旁边看懵逼了。 她掏了掏耳朵，想要把辰廉叫醒，没想到辰廉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和颜辞难道又错了？ 这个老婆婆根本就是个坏人？ 最后，于闵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老妪将颜辞还有辰廉带走。 原本只有练气四层的老婆婆，直接把辰廉和颜辞给装进了袖子里，然后腾云驾雾离开了。 这修为……至少也是个筑基后期了吧！ 不过看到目的地的时候，于闵月懵逼了。 “魔教总坛？” 所以，他们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到达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不对，怎么也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吧。” “教主！” “教主回来了！” 让于闵月惊讶的是，那些魔教之人一看到老妪后喊出来的两个字。 教主？ 魔教教主上官铃！ 不对呀，她见过上官铃，上官铃不长这样呀。 然而接下来走出来的上官轩，让于闵月不得不相信，这老妪就是她曾经见过的风华绝代的魔教教主。 这个……是走火入魔了？ “咦，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说，你别冲动！那些正道人士看到你，肯定会想要除掉你的！” 上官轩一看到上官铃就赶紧迎上来，“道子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嘛！” 上官铃微笑：“道子我找到了。” 上官轩：？？？ “啊哈！姐，你没说笑吧！” 上官铃和上官轩到了魔教大殿，她把大殿的人都驱逐出去，然后就将昏迷的辰廉和颜辞给扔在了地上。 上官轩眼中金光闪烁，似乎又想直接看辰廉的道骨，就被上官铃一巴掌抽得中止了施展术法。 “你这双眼睛你不想要也要问问我！这顶级瞳术是老祖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拿回来的！你要是不想要这双眼睛，就自己挖了，别坏了这宝贝！” 上官轩体质特殊，修为这么多年也勉强到达筑基，还花了不知道多少灵丹妙药，除非天降奇迹，否则绝对是很难再有寸进的。 所以老祖就想方设法给他找到了一门顶级瞳术，让他有一技之长。 谁也没有想到，上官轩居然真的非常适合这瞳术。 这些年，靠着他这双眼睛，不知道为他们圣教免除了多少次灭顶之灾，也算是因祸得福。 “姐！你别生气，我不就激动了嘛！”他耷拉着脸，“上次如果不是我嚷嚷，这道子也不会被道门的人得到。” 差点儿他上官轩就成了他们圣教的罪人了。 “你看他那张脸不就行了。” “是呀，我记得道子长得挺好看的。” 上官轩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然后就和睁开眼睛的辰廉四目相对。 额。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咦，你醒了！”最后还是上官轩先反应过来。 辰廉顺势坐起身：“大概是。”实际上他一直都醒着。 上官铃道：“他一直都醒着呢。” 于闵月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你一直醒着，那你还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多担心！” 辰廉：“……我以为你知道。” 于闵月：…… 好了，打扰了，是她太笨了！看不穿这雕虫小技！ “哎呀，我其实还想再睡一觉的，连城你别这么快起来呀。”那边的颜辞也只好起来了。 “连城？你不是叫辰廉吗？”上官轩眨了眨眼睛。 颜辞也撅嘴，不过看着辰廉的目光是布灵布灵发着光的：“安辰廉，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呀，连个真名都不告诉我！” 辰廉：“安辰廉？” 颜辞：“咦！你不知道吗？” 上官轩看她的眼神奇怪了：“我们是从叶为口中知道他的名字的，你怎么知道他姓安？” 挖槽！ 颜辞觉得自己好像被自己坑了。 辰廉之前的猜测又得到了一点证据，他打圆场：“颜姑娘，实在是因为圣教通缉我，不方便告知真名，还望海涵。” “嗯嗯嗯嗯！”颜辞松了一口气，赶紧小鸡啄米的点头。 上官轩还想说什么，辰廉已经站起身，看着上官铃道：“教主，不知道为何通缉辰廉，辰廉不记得哪里得罪了教主！” 老妪微笑，一双眼睛却清明得很：“你道子的身份，就得罪我了。” 012道子不从良（12）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得殿内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这就是元婴后期的实力吗？ 辰廉微笑：“这并不是我想的，况且，因为这个身份，我也失去了很多。不记得自己过去，在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个浑浑噩噩的乞丐，唯一的妹妹也失去了踪迹。如果可以，这个道子的身份，我并不想要。” 老妪上官铃嗤笑一声：“小子，你知道你这句话说出去，会有多少人想要把你一巴掌呼墙上吗？” “苦难？呵，你知道如今修仙界那些老祖们都经历过什么？要想成功，爹娘祭天，兄弟祭天，甚至家族、媳妇儿都祭天的又少了吗？要想成为众人仰视的存在，不付出点儿代价又算什么？” 上官铃一席话，听得辰廉嘴角不断抽搐。 虽然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这一套言辞，他是没办法反驳的。 颜辞在旁边幽幽道：“父母祭天，法力无边。” 上官铃拍了拍手：“没错，就是这样！” 上官铃双手伸开：“为了能够晋升成元婴后期，我舍弃了容貌。但是外面的人会说我傻吗？不，他们只会折服于我这强大的实力下。” 辰廉抿唇，他突然觉得，他性格虽是漠然，但是此间世界的人的心思，在他看来才是真的扭曲。 “父女天伦，妻女后代，这些不比修为重要？” 辰廉觉得上官铃的这番话，和他了解到的人类发展以来的某些观点，是违和的。 又或者说，是修仙界的人一直追求实力，反而忽略了那些最珍贵的。 辰廉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浮现，一个一旦让人知道，就会为他引来无数杀机的想法。 可是，这却是他此时最直接的想法！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实话吧，我的确没打算杀你。”上官铃昂首，这番姿态，让辰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个时候，佳人风华正好，修为高深，眉眼都是桀骜不羁。 辰廉不看重皮相，可是此时依旧觉得可惜了。 “想来你们也知道，我要想杀你们，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颜辞在旁边乖巧的道：“所以我们很配合的乖乖被婆婆你抓来了。” 上官铃冷眼看向她：“婆婆？” 颜辞：“姐姐！” 辰廉：…… 所以，也并不是不在乎。 上官铃脸很臭，看着辰廉道：“你注定会成为打开通天之路的人，那些人称你是整个修仙界的救世主，也没有什么错。可是在那之前，他们肯定让你除掉我圣教。与其到那种程度，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你。” 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上官铃的声音很轻。 她身上依旧没有什么杀意，但是他们又毫不怀疑，如果可以，上官铃会毫不犹豫杀了辰廉。 辰廉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表情，他道：“杀了我，通天之路不能开。” “那最多和现在一样。”上官铃冷笑，“怎么，你就觉得你是无可替代的了？” “如果只是你知道我的存在，或许还会和以前一样。可是如今知道我存在的，并不只有你一人。我死了，或者你们圣教就会没了。” 上官铃脸沉了下来。 没错，如果事情一旦泄露，她就是与天险大陆所有的修仙者为敌。 那个时候，哪怕有老祖在，他们圣教也抵挡不住整个修仙界的修士。 “好吧，的确是这样，不过你可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够威胁到我。毕竟我可以让所有人都他知道你来过这里……” “我答应。” 上官铃：“？？？” 上官轩也惊了：“不对，我姐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呢，你答应什么？” 而且，这么快就答应，会让人觉得你贪生怕死呢。 辰廉眨了眨眼，明明还是那种冷淡的感觉，却偏偏让人觉得反差萌。 “我愿意加入圣教，又或者教主还有别的吩咐？” “真的？”上官铃和上官轩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两个人准备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无论如何都要把辰廉绑在他们这条船上。 然而…… “你就这么答应了？据我所知，你在道门过得也并不差。” 辰廉：“在哪儿修行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我还是有几个条件！” 上官铃咬牙：“只要不过分的要求，我就答应！” “好。” 辰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 阴暗的地牢之中，有几个身影蜷缩在角落。 “大师兄，时间过去多久了呀？”道真真的声音很是麻木，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声音。 她最开始也闹，可是这种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人回应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此时这里，也只有叶为一个人不甘心。 “会出去的！师妹，师父会来救我们的。” 叶为不相信自己穿越一趟，就是在这破败的地牢里面度过余生！ 是谁让他落到这种地步的？ 是辰廉！ 都是辰廉！ 他怎么就不乖乖的和他那生出孽种的爹娘一起去死！ 就算没死，又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要在他师父和那个该死的上官轩在的时候来！ 叶为为了不让自己发疯，每天都会挨个将所有人诅咒一遍。 而今天，似乎格外不同，因为他居然还出现错觉，看到了辰廉！ 不对！ 不是错觉。 “叶公子，许久未见了。”辰廉眼神带着探究的落在了叶为身上。 一年多的囚禁，将曾经白衣如玉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气势颓败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造就了原主一生的悲剧吗？ “你！安辰廉！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该在道门修炼的安辰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呀？”辰廉不甚在意的道，“我现在是圣教的圣子了。” “你疯了！”叶为吼道，“你是道子，你本应该是道门的人！你居然、你居然自甘堕落！” 辰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语气讽刺的道：“叶公子希望我回道门吗？” 叶为面色一变，他表面镇定，实际心里已经怂的一匹了。 上官铃他们有将他跟他们说的事儿告诉辰廉吗？ “他们说了。”辰廉看出他在想什么，语气很平静，“另外，我放你们回道门。” 辰廉语气带着诱惑道。 013道子不从良（13） “大师兄，我们是不是要死了？”道真真在见到外面的阳光时，在高兴之后，就生怕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阳光。 “不会的，师妹你别担心！”叶为心里也害怕安辰廉是不是想要杀了他。 毕竟那些事情，他知道应该瞒不了安辰廉。 他想到安辰廉之前说的话：“我放你们一次，不过下一次见面，你欠我的，就要还了。” 叶为心里发寒，他永远记得安辰廉那时候的表情。 明明很平静，他却从中感受到了杀机。 直到魔教的人将他们扔到离道门不远的一处城镇，并且离开之后，叶为等人才终于相信，他们回来了！ “师、师兄，我们回来了。” 叶为声音很轻，神色恍然：“是呀，我们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 安辰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和他看书时那个主角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他、他真的斗得过他吗？ * 辰槿并没有为原身报仇的想法，而且他也能感受到，原身报仇的欲望也并不强烈。 他的愿望从始至终都是吃饱喝足。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没有以前的记忆，说不定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凄惨，也很难不对叶为起杀心。 原身的情绪还是会影响到辰廉。 比如他受冻挨饿惯了，导致辰廉现在也不抗冻，不耐饿。 大部分修仙的人都会辟谷，但是辰廉没有。 “你没有修炼《道气神诀》？” 辰廉听到上官铃的话，点了点头，却没有深聊。 “你说那些正道人士如果知道我入了你们圣教，会是什么想法？” 上官铃冷笑：“他们还能对你怎么样，你可是道子。恐怕会恨不得灭了我圣教，祈祷能够让你重回正道。” 辰廉站起身，“这个道子的身份就这么好使？” 他们此时在圣教的后山。 后山种着一大片罂粟花，风一吹，罂粟摆动，散发着一种糜乱的美，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上官铃一身红裙，从背后看倒是仙子人物，从正面看，就是实打实的老妪。 上官铃皱眉，避开辰廉的目光，道：“所以你放心，无论如何，你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辰廉移开目光，不再看她，目光落在那罂粟之上：“昨天我们聊过你说正道的千毒门喜欢抓无辜百姓试药是吗？” “是。” 上官铃语气极其讽刺：“都说我圣教罪大恶极，实际上那些正道也不见得多好。道门还好，传承万年。其余一些门派里面藏污纳垢得，我都没眼看。” 辰廉点了点头，又问：“正道有没有什么门派对魂体的研究深。” “魂殿。” 辰廉站起身，“颜姑娘去哪儿了？” “她似乎很喜欢小轩。” 辰廉表情也变得很复杂。 颜辞年龄应该不小了，没想到喜欢上官轩那种小奶狗一样的人。 不过两个人性格很像，竟也十分合得来。 “我想闭关，元婴大圆满会出关。” 上官铃巴不得他好好修炼：“好，去地下宫殿吧，我会每日让人把食物放在门口。” “好。” 上官铃原本都以为再次见到辰廉，会是在很久之后了。 她修炼到元婴，用了四百年，已经是难得的天骄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筑不了基，更别说结婴了。 所以在一个月后看到辰时，她第一反应是辰廉守不住闭关的苦：“有什么不适应的吗？你只要说，我会满足你的。” 辰廉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出手，往她身上丢了一个光团。 上官铃面色一变：“你这是干什么？辰廉，难道你之前都是装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加入我圣教！啊啊啊——” 上官铃只觉得浑身刺痛，尤其是脸，那种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哪怕是她，也忍不住在地上翻滚，来达到缓解疼痛的作用。 “教主！” 上官铃的叫声惊动了圣教的其他人。 “抓、抓住他！”上官铃忍着痛，凶狠的指着辰廉！ 辰廉挑眉，他刚要说什么，圣教的人就已经朝着辰廉冲了过去。 辰廉突然眉心一动，也没有再解释，直接对这些人出手。 很快，这些人就被他制服了！ “不可能！”上官铃不可思议的看着辰廉，这些人之中可有不少元婴初期！ 更别说筑基了！ 这辰廉一个月之前只是一个元婴初期呀！ 一个元婴初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这么多人吗？ “你、你什么修为了？” “他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 突然，在地底宫殿里，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这声音好似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压力，令圣教的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老祖！铃儿该死，惊扰老祖！” “你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倒没有辰廉小友镇定。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不同吗？” 上官铃一愣，不知道自家老祖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主、教主，你的脸！” 上官铃下意识脸一沉，因为容貌衰老，她如今对脸这个字极为的敏感，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 不过她突然觉得，这手下这句话的意思。 她突然上手一摸，就摸到了光滑的肌肤：“这、这是……我、我容貌恢复了！” “痴儿！还不快谢谢辰廉小友！” 上官铃有些尴尬，看向辰廉目光盈盈：“你刚才怎么不说？” 辰廉道：“那也得上官教主给我机会呀。” 上官铃脸抽了抽，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修为……”老祖可是化神修为！ 辰廉似笑非笑，没有多说修为的事儿。 “我准备出去历练一下。” “好，小友可以把小轩给带上吗？这孩子一直想出去走走。”圣教的化神老祖道。 “好。”辰廉不介意多带一个人。 上官铃接下来再和化神老祖谈论一番之后，就老老实实的替辰廉收拾行李。 在知道可以离开圣教的时候，上官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 他因为身体原因，每次出去都必须跟着上官铃。 而上官铃身为圣教教主，常年呆在教内，这导致他也只能呆在这里。 而如今，他却可以离开了。 “辰廉大哥！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你了！” 颜辞也高兴：“这也好，我带你们去几个好玩的地方。” 辰廉却很小声的道：“我有想去的地方。” 014道子不从良（14） 不管辰廉想去哪儿，如今都得耽搁了。 “道子现世，远古道宫遗迹现世！”颜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懵逼。 他们此时在一处修仙者聚集的城池之中的酒楼之中。 几个人在一个包间之中，这包间还请元婴后期的前辈安装了隔绝法宝，不用担心有人窃听。 颜辞很明显还在消化刚才在六楼之中听到的消息。 众人都能够从她脸上看出来，她像是听了天书一样，似乎觉得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其余人觉得这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很正常呀，如今的道门，在万年之前，那可是叫道宫的！”上官轩不觉得有问题，然后给众人普及了一下道家的传承。 据传，万年之前，也不算是修仙大世了，但是依旧比现今好上不少。 和如今的道门一样，那个时候道宫是正派之首。 道宫最辉煌的时候传说有三万亲传，三十万内门，三百万外门，和三千万记名。 总之人数听起来就是相当的牛逼。 如今的道门，都是当初大世之争，道宫破败后一群记名弟子传立的。 光是记名第一创立的道门，都能够位列如今正道之首。 可想而知，如今这时代修仙者的没落，也可以想象，万年之前的修仙界，何其的璀璨。 “大世之争？”辰廉看了一眼依旧静静打坐的于闵月，才问上官轩。 于闵月已经这样一段时间了，因为辰廉给了她一部魂修的秘籍，让她试试修炼。 可是他没想到，于闵月只看了一眼那秘籍后，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辰廉不知她怎么了，所以才会想着去上官铃口中的魂殿，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这个我知道啦。”颜辞似乎从刚才那个消息回过神来，代替上官轩跟辰廉道，“如今肯定已经没有多少文献提起那个时候的事……” “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上官轩嘟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其实刚才就想说，我并不知道多少那个时候的事。我们圣教关于万年前的文献，似乎都没有保留下来，连那些天骄的名字都没有。” 颜辞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最后还是道：“反正我知道啦，总会有漏网之鱼嘛！” “那个时代，有众多天骄横空出世。把你放在那个时代，也只能算平均水平。”颜辞指着辰廉道。 上官轩瞪眼：“不可能吧，这可是道子，传说备受造物者宠爱的道子！” 颜辞撇嘴：“道子实际上只是一种体质！在万年之前，还有其余各种体质！有天骄身怀神兽凤凰之骨出生，落地那一刻，就是化神！” “噗” 上官轩刚喝一口水，最后全吐颜辞脸上了：“吹牛！落地就是化神，有这么气人的吗？！” 颜辞一巴掌拍到上官轩后脑勺：“气不气人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打断我的话，我就让你变成活死人！” 上官轩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就可怜兮兮的看着颜辞。 颜辞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小奶狗一样的眼神，平心静气的接着道。 “不只是凤凰谷，还有各种体质！什么玄黄体、天女转世、月神！每一个都是和辰廉这种道骨拥有者相提并论！你们就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多么璀璨的时期！” 颜辞说得自己都激动了，喝了一口水。 “也正是因为太多天骄诞生在同一时代了，而那个时候不是修为到了大乘就能飞升的。” “不是吗？”上官轩懵逼，“不是修为到了就可以飞升吗？” “当然不是！”颜辞翻了一个白眼，“每个时代，能够飞升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人！” 说到这里，颜辞就住了嘴。 但是辰廉和上官轩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是一个璀璨的时代，更是一个残酷的时代。 他相信，所有天骄都会觉得有幸能够见到那么多优秀的“同类”，但是也会悲哀，因为他们注定就是对手。 辰廉抿唇，情绪被刚才颜辞所说的话干扰了。 他自己的灵魂还好，只是原身太弱了，七情六欲也是很丰富了。 辰廉道：“也就是说，通天之路可能就是他们给破坏掉的。” 颜辞眨眼：“多半就是吧。” 辰廉听得出，颜辞虽然用了一个好似不确定的“吧”，但是还是很肯定的。 她都这么觉得，那么多半就是了。 他突然笑了：“如果其余人知道，哪怕通天之路开了，万年只有一人能够飞升，他们对我的态度会有什么变化吗？” 上官轩的面色帅率先变化，最后他道：“如果是为了修仙界，那么大部分人依旧会护佑你成长，毕竟这是对修仙界有好处的。如果自私一点的……” 自私一点的，就可能抹除辰廉。 这就是那种我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自私心态。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件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颜辞突然开口道。 “谁？”上官轩有些着急的问道，“这可不能传出去。” 颜辞看向辰廉，只见他表情依旧淡然。 她心里有些寒，“为什么？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那个叶为可能知道这件事，那你为什么要放走他？难道你就不怕被那些人追着杀吗？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化神修为了，但是到底有万年了，也并非不可能有其他老怪物！” 上官轩：“啥？辰廉哥已经化神了？”他家老祖都才化神哈！ 辰廉自然知道叶为是个不确定的人，尤其是对他有害无利。 但是他还是觉得留着他，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至于敌人…… 辰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怕，他们要来杀我，就尽管来吧。” 颜辞看着辰廉，不知为何，眼神之中散发着一种光。 和女人爱慕男人的光不同，上官轩看到，身体都抖了抖，觉得怪瘆人的。 “辰廉，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可真的帅！” 辰廉嘴角抽了抽，站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去道宫遗迹，看一看万年前大世的风采！” 辰廉想，如果他是活在万年前，可能会觉得更自在。 015道子不从良（15） 传闻道宫出世的地方是在中部的死亡大荒原。 死亡大荒原来源是千年前的一场正邪大战，那一场大战之中，死在这荒原之上的修者数不胜数。 后面因为死者太多，这片荒原渐渐有了灵。 不过由死气生成的灵自然没什么善良的，反而全部都是怨气等气生成的邪魔。 开始不少修士贪图遗留在这里的修真者的法宝，然后去一个死一个，无一例外。 渐渐的，这里成了天险大陆的一处禁地。 但是人的欲望是真的没有止境的，不少人自愿或者不愿，进入这死亡大荒原，成为滋养这禁地的补药。 千年过去，死亡大荒原的死气不仅没有消逝，反而越来越多。 “人的贪欲呀。”颜辞给辰廉和上官轩介绍死亡大荒原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句。 上官轩面色却并不好，“当初经此一战，正道和我们圣教的人，都死了半数人，但是更可怕的并不是这个。” “是此间世界的灵气匮乏得更加厉害了吧。” 辰廉接了他的话，他们此时正站在死亡大荒原外面的峡谷之上，在他们周围还有不少人。 道宫遗迹出世的消息，几乎将整个天险大陆的修士都吸引来了。 无论修为，只要踏上修仙路的人，就不可能不对这遗迹动心。 辰廉看着这死亡大荒原，就觉得很是邪恶，似乎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是呀。”上官轩看着萦绕在死亡大荒原上面经久不散的雾气和黑气，叹了一口气。 天地有灵，万物相生相克。 阴气怨气一多，那么代表正义的灵气就会相应减少。 此间天地本就已经和上界断联，如今死亡大荒原这样的禁地经久不散，对这天地就像是一块永远流血脓水的伤疤。 “其实我跟你们说，这里没有渡劫的修为，最好别进去。”颜辞倒是挺淡定的。 颜辞的话让辰廉挑了挑眉，“里面隐藏着什么？” 颜辞心里一咯噔，辰廉这话实在是问得太直白了，好似她一定知道一样。 颜辞想了想：“那个，总之就是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大陆还有渡劫修为的怪物？”上官轩关注点不同，他倒吸一口冷气吧，“不、不会吧？是正道的人吗？” 要是正道有这个修为的老怪物，他们圣教不就早没了？ 颜辞点头，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和她平日里的嬉笑完全不同。 她外表还是那个穿着五颜六色衣服，扎着脏辫的长相秀气的少女，可是那一瞬间，她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纱。 “跟你们说过，那个时代，太多天骄了。虽然大部分天骄都有着不能成道便死去的决心，可是还是会有贪生怕死，不甘心的天骄，选择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等下一个大世的开启。而如今，就是又一个大世！” 辰廉皱眉，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若真是这样，那么想要杀他的人，就多的多了。 “不行，辰廉哥，别管什么道宫遗迹了，你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世修行吧。否则遇到那些人，你就——”辰廉想得到，七窍玲珑的上官轩自然也能够想到。 颜辞挑眉，看着辰廉：“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辰廉却抿唇，看着那死亡大荒原：“此行危险，可是也有机遇呀。哪怕是我，修行到化神没用多久，但是化神之后的每一步，都很难，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够达到的。” 他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修行到化神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逆天了。 要是再特殊一点，他怕头顶那个已经变质的天道会发现他的存在，然后灭了他。 辰廉到底是在这片天地中，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有些规则该守的还是得守。 “辰廉！”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刻辰廉面前就站着一个人，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阵香风。 “你还活着，或者就好。” 辰廉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风筝。 她一如既往一身白衣，身姿笔挺，看起来冷傲又仙气飘飘。 辰廉微笑：“赵姑娘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我一直很好。” 赵风筝点头，又摇头：“亲眼看到才放心。” “啧啧，这句话，还真是深情呀！”颜辞在旁边嬉笑道，却得到了赵风筝的一双冷眼。 颜辞也不怕，继续嬉笑。 “你入了魔教。”赵风筝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呀。”辰廉坦然承认。 赵风筝皱了皱眉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一本秘籍给他：“这是掌门进密地拿到的适合你修行的功法，他们说了，只要你不作恶就行。” 说完，也不等辰廉接受，就将秘籍往他怀里一丢，就直接离开。 然而刚才那一番动静，也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了辰廉。 大家再一交头接耳，就知道了辰廉的身份。 道子！ 辰廉没有管周围人的议论声，目光落在在旁边打坐没有意识的于闵月身上，皱了皱眉。 虽然他自诩和于闵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人到底是因为他才这样的。 他还是有责任让她醒过来。 “你看，那不是那个叶为嘛！” 上官轩指了指那边，辰廉看过去，就看到叶为阴沉的脸。 回去一段时间的叶为，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不过看那周身萦绕的怨气，看来短时间修为是上不去了。 没一会儿，上官铃也出现了。 “姐，这一次你们这些老怪物也要进去呀！那有我们的份儿吗？” “呸！我打死你！你说谁老怪物呢！”上官铃把上官轩一巴掌扇飞后，看着辰廉撩了撩头发。 “虽然你可能用不上我，但是这一次正道来了不少人，有我在，安全系数高一些。” 辰廉只当上官铃是在乎他道子的身份，点头道：“好。” 没一会儿，死亡大荒原上面就有了动静，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所有人就尖叫着被一阵金光给吸了进去。 辰廉被吸进去的时候还在想。 得嘞，这个道宫还真是霸道，不管不顾，就把人给拽进去了！ 他强行让自己不失去意识，可是没坚持多久，脑子就疼了一下，或者说道骨疼了一下，他就晕了过去。 016道子不从良（16） 天是暗的，抬头看不到天空。 入目所及，只有两种颜色，黑色，灰色。 辰廉已经起来坐了许久，目光四处望去，但是视线所及并没有多远。 在外界，以他的修为，说是能够看百里也不过分。 然而如今，能够看到半里地已经算是不错了。 辰廉之前在外界的感受是没有错的，这死亡大荒原经过千年的蜕变，已经可以说是自成一界。 可以说，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它甚至能生成自己的法则。 这还真是有意思。 这天险大陆的天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当土皇帝。 是天道变质，拥有了自己的灵智，还是它已经有了别的路子，这天险大陆被它放弃了？ 辰廉没有答案。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于闵月身上。 于闵月此时周身围绕着一层黑气，诡异的是，这黑气让她的脸色衬得十分的红润。 这对外界的人来说是毒药的各种怨气，对她来说，仿佛就是补药一般。 辰廉心想，这里对于魂修来说，才是真正的修炼圣地呀。 辰廉看着前面的枯树林，最后还是决定走进去。 他在进来之后就和颜辞、上官轩走散了。 想来道宫把他们弄进来的时候，制定了什么规则，比如按照修为会把他们传送到不同的环境。 “道子！” 很快，辰廉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他听到这声音，就看到了一个化神初期修为的老者。 老者看到他极为惊讶，一双眼睛中闪着莫名的光，像是嫉妒，更像是感叹。 “道子也已经是化神了呀。”老者走过来，“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道门的化神长老，风筝是我的女儿。这世道还真是很难有公平，老夫修行至今一千两百载，才勉强成了化神，道子这修行可有一载？” 辰廉十分理解他，要是他是对方，现在恐怕会气得头发都竖起来。 “看来道子是没有修炼道寺九死一生得到的秘籍呀，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辰廉站在原地没动，没有靠近对方。 “恐怕他不会高兴吧，不知道长老你知不知道他在秘籍里面做了手脚？” 辰廉从一开始就没有彻底相信过道寺。 既然道子是因为有道骨，那么不会没有不打他脑子里这块骨头的主意。 道寺既然是道门的掌门，那么或许会知道一些隐秘——比如这块道骨实际上是可以后天利用的。 “哈哈哈” 道门这位化神长老冷哼了一声，“不愧是道子，道寺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到底知道得不如老夫多。道骨是可以换主人的！可惜了，老夫应该早点儿动手的！” 说着，这位化神长老就对辰廉出手了，“否则也不会让你成长到这种地步！你不是对我那女儿有好感吗？既然如此，给我一块骨头应该也可以吧！我把她送给你！” 辰廉眼神中带着凉意，没有后退，直接迎了上去。 他这一次算是第一次与人战斗，可是奇异的是，他的身体仿佛有战斗本能一般，根本就不需要他过多琢磨，对于道门长老发出的每一次攻击，他的身体都会快过他的脑子给予最佳的还击。 “你别反抗了，我已经入化神几百年，你这个刚刚入化神的小辈，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道门长老十分的自信，辰廉却面无表情，直接还击。 “这个修仙界，还真是令人恶心。” 辰廉难得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这句话听起来是厌恶，但是辰廉说得毫无波动，更像是一句平述。 “修仙界不都是这样？弱肉强食，啊——你怎么！” 辰廉直接将面前这个人轰成了渣渣。 看着对方渐渐消散的身体，他道：“人性都已经泯灭了，怪不得连天道都是恶的。” 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追根溯源，辰廉只能想到头顶的天道出问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最后继续往深处走。 “啊——” 突然，辰廉扭头，就看到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于闵月痛苦的尖叫。 他看去，瞬间冷哼：“倒是我小瞧你了！” 只见于闵月周身，有几缕轻烟一般的魂魄萦绕，看那样子，竟是那魂魄想要吞掉于闵月！ “该死的辰廉，你居然是个邪修！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是修仙界的耻辱！” 那魂魄一开口，赫然就是刚才的道门长老。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辰廉的身上。 他好不容易用身上的法宝保住一缕魂魄，就发现了于闵月的存在。 “你现在离开，我或者还能让你少点儿痛苦。”辰廉看着它淡淡的道。 那道门长老一听这话，气得大吼：“我特么不想离开吗？你倒是让这个女魂修放我离开呀！你以为是我要吃了她吗？挖槽！是她！是她想要吃了我！” 他都被辰廉打成这个样子了，这个时候第一想法就是离开呀！ 可是！ 离不开呀！ 辰廉挑眉，倒是不知道于闵月居然能吞化神的魂魄。 他道：“那你快让她吃了吧。” 道门长老：“……” “辰廉，不带你这样的！我女儿怎么也是你的心上人……” 辰廉皱眉：“从刚才你就在说我和赵姑娘，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我女儿不好吗？你居然不喜欢她！” 辰廉垂眸，嘴角笑意很凉：“赵姑娘很好，至少向道之心比你稳。可是她很好，不代表我就需要喜欢她吧。” 这长老还要说什么，于闵月突然睁开眼睛，就整个被吞了。 辰廉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心里却起了提防。 这魂还是于闵月吗？ “咦？辰廉？” 于闵月睁开眼睛，看着辰廉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四周，吓了一跳，“这是在哪里？” 辰廉挑眉，明白于闵月是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跟她说了。 于闵月脸色难看：“我刚刚吃了个化神？” 辰廉点头：“大概是这样的。” “他洗澡了吗？” 辰廉：“……” “你关注点真奇特。” 于闵月沉默，握了握手：“辰廉，我现在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力量。” 辰廉点头：“我知道。” 他能感受到，于闵月很强。 真有趣！ 这世界好像秘密挺多的。 017道子不从良（17） 快穿之红尘道正文卷017道子不从良辰廉在见到道寺的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 后来道寺为了他，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弟子们都置之不顾，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所以后面哪怕道寺表现得再怎么对他好，对苍生好，他都觉得这个人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在还没有证实他脑子里这块道骨可以被人拿走之时，他就已经防着道寺了。 说他没有同理心，说他多疑也好。 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时候，他必须步步为营。 这条命是怎么来的他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他，那么要死也只能是自己的意愿。 所以后面他宁愿去赌自己能够创造出合适的功法，也没有把希望寄予道寺身上。 不只是道寺，整个道门都没有能够取得他的信任。 所以后面他将计就计，被林槿抓走，顺势就摆脱了道门。 他的脑海中没有正邪之分，故而身在魔教的地盘，也没有觉得如何。 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加入魔教的想法。 后面之所以答应，或者也是因为正好撞上了，并且上官铃这些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意外是于闵月的突然昏迷。 如果说对于这个世界，他还有点责任心的，或者就是于闵月。 于闵月是修炼了他给的功法才会昏迷，他就有责任让她醒过来。 哪怕是这样，他这个真正利己的人，也是在把修为提到化神初期才从魔教离开。 可想而知，如果他没有自保能力，救于闵月的事情，他不介意无限延期。 辰廉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遇到道门太强长老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一切猜想都是对的。 可怜道寺，还以为他想要螳螂捕蝉，却不知道这世上黄雀多的是。 对于这世上的人来说，他不是需要保护的瑰宝，而是一块唐僧肉，人人见了都想要咬上一口的那种。 至于魔教就一定是好的吗？ 辰廉觉得也不见得。 那些魔教的化神长老，说不定也有过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让他们的一切邪恶想法都夭折了。 辰廉很是坦然。 哪怕周围围了一圈想要吃他肉的人，他也很坦然。 他既然是这个身份，那么注定就是举世皆敌。 也是因为这样，叶为那样一个威胁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而如今，他倒是为自己那难得的好心而感到庆幸。 毕竟这于闵月如今的变化，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研究的方向。 研究？ 是的。 无论是自创功法，还是把于闵月留在身边，都算是一个研究。 他从知道此界能修仙那一刻开始，就在想一个问题。 他原本应该是一缕魂，那么在原身这具身体死后，他还能活着吗？ 辰廉自然不想死去，所以他在道门的藏经阁里，可不只是想着创功法，一些关于魂的研究，他也一直没停。 包括从魔教离开之前，他也把魔教的典藏翻了个遍。 以及询问这世界上关于魂研究最深的是什么地方。 魂殿。 这个地方，他很快就会去。 当初把于闵月留在身边，恻隐之心或许没有多少，作为魂素材研究的心思绝对占据了大半。 更别说，于闵月的魂还很是不同。 至少刚才他故意留下道门太上长老的魂魄，就已经测试出了于闵月的魂的不同。 她原本可只是一介凡人，居然能够在沉眠一段时间后，吞掉化神修为的长老的魂魄。 还真是有意思， 辰廉想，自己的魂魄应该不会比她的弱。 另外，辰廉除了想要早就于闵月外，叶为和颜辞也算是他研究的人。 叶为留在身边，或许会挖掘出些什么，但是很明显，把他放出去，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发现更多。 另外颜辞，这个人他觉得深不可测。 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有筑基修为，但是他却觉得这人或许是除了他之外，此间天地的又一个变数呀。 不得不说，辰廉自醒来，就对这世界充满着好奇。 对着比世界更神奇的人，那好奇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来自哪里？ 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找到的答案。 既然如此，他就先研究一下这世上的其他人。 颜辞此人，他有了自己的猜想，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是可以说如果是对的，那么这人能够解答他的一些问题。 辰廉行走在这死亡大荒原之中，又或者这已经是道宫内，脑子里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理了个遍时，前面就传来了动静。 “哈哈哈，赵姑娘，你逃什么，你已经重伤了，何不就从了我们兄弟二人！” “没错！哈哈哈，我们一定会去道门提亲的！” “你连乾坤派的林少主都不要，想来也没什么眼光，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二人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于闵月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辰廉，赵姑娘有危险呀！” 辰廉自然知道，前方被追逐的就是赵风筝。 可是他为什么要救她呢？ “怎么，你想要救她？”辰廉的目光和赵风筝的对上了，赵风筝咬了咬牙，却并没有往他这边来。 转了一个方向，往另一边去。 也不知是以为辰廉修为低下，还是其他原因。 在看到赵风筝那一刻，辰廉就觉得，他低估了这道宫的恶意。 原本以为是同修为层次的人一起，没想到这是来了一个大杂烩呀。 那追赵风筝的两人，都是元婴初期，也难怪筑基中期的赵风筝只有逃命的份儿。 “辰廉，你不想救她吗？在道门之中，她帮过你。” 辰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步步的往那边去：“可是，不管是道门的掌门，还是她的父亲，都是有自己的私心，她也是听从他们的命令。于小姐，你别忘了，你刚刚还把她父亲的魂儿给吃了！” 于闵月被噎住了，她眼神之中带着懵懂，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在这次苏醒之前，只是一个凡人，心性纯稚。 可是奇怪的是，在知道生吞了一个魂魄之后，她又很坦然。 “咦？这里还有一个小白脸！小白脸，也是你撞上来了！我们魂殿的黑白长老，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小白脸！” 那两个追逐赵风筝的人，在看到辰廉后，主动攻击！ 018道子不从良（18） 辰廉挑眉。 于闵月却是一喜，“你看，不是我们想要动手，是别人先动的手，我来！” “嗯。”辰廉点了点头，还真就不动了。 于是，在那两个魂殿的人和赵风筝看来，就是辰廉被吓傻了，都不知道动了。 “别伤害他！”赵风筝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没有在那两个魂殿之人攻击辰廉的时候逃跑，反而快速挡在辰廉面前，似是要替他挡了这一击。 赵风筝觉得，自己死了也不过就是修仙界少了一个修者，但是辰廉若是死了，修仙界就没有未来了。 更何况……赵风筝也不愿意辰廉死。 自从辰廉从她手上被抓走后，她之后就留了心魔。 她觉得一直是自己的错，哪怕后面知道辰廉入了魔教，她也没有怪他，反而自责。 如果她没有让辰廉被抓走，那么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然而令赵风筝奇怪的是，那两个魂殿的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一样，下一刻一个人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另一个也没有坚持多久，不过在消失之前吼了一句：“魂圣！” 一切发生得很快，赵风筝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赵风筝吐了一口血，看着辰廉问。 辰廉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倒在地上。 他眸光很淡，刚才那一幕他看得很清楚。 于闵月和他一样，仿佛天生就自带战斗技能。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扼住了那两个魂殿之人的脖子，下一刻，她的手有一股奇异的吸力，将那两个人的魂魄吸进了身体里。 人没了魂魄，肉身就仿佛被风化的东西，都不用风吹，就烟消云散了。 于闵月脸上没有恐惧，只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辰廉，你看到了吗？我好厉害。” 辰廉看着她，抿了抿唇，心里很多猜测，却没有一个落到了实处。 于闵月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小姐，还只是普通人类，并且心地善良。 然而这样一个人，在知道自己把化神修者的魂儿给吃了后，以及此时亲手杀了两个人之后的反应，实在是不正常。 他心里有诸多疑惑，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动静。 “赵姑娘，你没事儿吧？” 感受到腰间的手的温度，赵风筝直接往旁边一倒，想要逃离辰廉的手，却脚下一个踉跄，往旁边倒去。 “哎呀！”于闵月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结果……扶到了。 “你——”赵风筝惊叫一声，就看到刚才空无一人的地方，一个长得秀气可人的女子慢慢显现了身影。 这女子似乎也很惊讶，还在她身上摸了好几下。 若非二人都是女子，恐怕这个时候，赵风筝已经对这个“登徒子”出手了。 “哎呀！赵姑娘，你看得到我吗？” “你是？”赵风筝捂着心口，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于闵月。 她仿佛明白刚才那两个人为什么消失了。 于闵月却没有注意到其他，她只知道，于闵月看到她了！ 除了辰廉，又有一个人看到她了。 一想到这里，她直接冲到辰廉面前，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戳辰廉。 辰廉站在原地没有动，于闵月在真切的触碰到辰廉后，眼泪一下子就下来。 她直接抱住辰廉，“辰廉，辰廉，我终于碰到你了！” 辰廉：“……” 虽然能够理解于闵月的心情，不过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有点怪。 赵风筝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辰廉很明显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关系匪浅。 她低着头，掩去满面思绪。 辰廉“嗯”了一声，于闵月听到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他。 接下来，赵风筝就从于闵月那里知道她的经历。 省略掉一些不能说的，大致的赵风筝也知道了。 “我倒是知道一些人不能投胎转世，是因为作恶多端，或者死于非命，但是于姑娘明显不是这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要知道具体，恐怕得去魂殿。他们那儿对魂的研究绝对是领先其他门派的。” 辰廉点头，“出去后我就带她去一趟。”原本是想要去魂殿找办法让于闵月醒来，如今她醒来了，那么就有别的事情做了。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天上再一次冒出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金光。 “又来了。”辰廉刚刚嘀咕了一句，他们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好多好多石像！ 没错，他们此时已经到了一处广场，其余还有命的修行者也到了这个广场。 辰廉的目光却被这广场四周的各种石像给吸引了目光。 这些石像栩栩如生，他眼中闪过金光，却发现这些石像只是死物。 但是他却本能的觉得这些石像……不对劲。 “赵姑娘，你在找什么。” 于闵月的声音将辰廉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风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两人一眼，“家父也进来了，不过我好像没在这里看到他。而且……比起之前在外面的人，现在这里不足十一。” 于闵月有些尴尬，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透出情绪，赶紧低下头。 辰廉倒是坦然，他觉得哪怕告诉赵风筝她父亲已经死在他们手上了也没有事。 这不就是修仙界这些修真者尊崇的弱肉强食吗？ 不过还真是，之前在外面至少有上万的修者，而如今这广场，也不知有没有千人。 如果那些人真的已经没了，又有多少是死在别的修者手里的？ 就算刚才那些地方真的有杀机，恐怕也不会如此惨烈。 辰廉还没接触这人世多久，却一次次的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这东西。 “辰廉！”上官铃带着上官轩走过来，看到辰廉没事儿，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上官轩有些焦急的问道：“辰廉哥，你看到颜姑娘了吗？” 辰廉摇头，心想这里所有人都死了，颜辞多半也不会死。 “你别担心，颜姑娘一定会没事儿的。”于闵月认识上官轩，知道他是个好人，赶紧安慰道。 上官轩看向她：“你是？” 于闵月：“……”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辰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突然，她灵光一现：“我是辰廉的发妻。” “……” 此处瞬间寂静。 019道子不从良（19） “发、发妻？”上官轩暂时不再想没出现的颜辞，将目光放在了于闵月身上，“辰廉哥，你娶妻了吗？” “那是，他还是我亲自选的夫君。”于闵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明明还没有过多久，却仿佛隔着一层，心情很是复杂。 辰廉刚要说话，他们站立的广场突然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儿？” “我媳妇儿呢？有人看到我媳妇儿了吗？” “我夫君不见了！” “为什么少了这么多人？” 周围人在沉默之后，纷纷开始寻找自己已经不见了的亲人。 然而广场地面震荡，下一瞬就出现了一个窟窿，所有人都往下掉落。 辰廉散出修为，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到时这窟窿仿佛有无限深一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下落了多久。 在终于触及地面那一刻，以辰廉的性子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大家……”辰廉四处看了看，只看到一片黑暗，“大家都不见了。” 没错，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盘膝坐下，等待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再睁眼的时候，他居然回到了呆了挺久的道门。 地点是他曾经一直待的房间。 他站起身，选择打开房门走出去。 结果刚刚出去，迎面就有一把剑，带着凌冽的杀气而来——这人十真的想要杀他。 辰廉想要还击，可是这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不在了！ 修为没了？ 这也只是让辰廉挑了挑眉。 虽然早就知道在道宫不会太顺利，却没想到居然一来就是如此大招。 不管是谁，一旦发现自己浑身的修为没了，恐怕都会惊慌失措。 毕竟能够走到今天，身上的修为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练出来的。 生不如死，不外如是。 “辰廉，你不过是一个凡人，师父凭什么把《道气神诀》都给你修炼！我不服气！如果是叶为，我还不会这么不服气，偏偏是一个凡人！你去死吧，我就不信，你死了师父还会因为一个死人责怪我。” 辰廉心想，你师父想要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还挺重要的，我要是真死了，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了。 面前朝着他攻击的人，辰廉还记得，是陈涛。 是道寺的一个弟子，应该是叶为和道真真之下的第一人了。 在他在道门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在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不过这人对他的不爽辰廉也能够感受到。 在这个修真界，修为为尊。 让这个修为筑基的人照顾他一个凡人，心里有点不平也是真的。 不过现实这人可没有直接下杀手，如今这个由道宫编织的梦境，陈涛居然直接出手了。 会死吗？ 辰廉甚至好奇的想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一剑无论如何也不会刺到他身上。 果不其然，一声怒吼声后，陈涛就飞走了。 “逆徒！” 道寺出现，对辰廉笑：“道子，你没事儿吧？” 辰廉摇头，然后抬头看着天空，就发现天空上有个正在垂钓的老人。 老人看到他之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辰廉笑了，觉得有意思。 之前见到这个太上长老的时候，就是在死亡大荒原的时候，那个时候可狰狞了，对方最后还死在了他手里。 当然，真正把他给灭绝了的，还是于闵月。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在道门呆着，在这幻境之中，他过得挺不错的，毕竟有道寺护着。 之所以呆着，就是因为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猜错，以道宫的本事，这个环境是真实复制的天险大陆。 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环境去他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魂殿。” 道寺似乎有些惊讶，但是他对辰廉那可以说十有求必应。 哪怕辰廉一直还是“凡人”，他也没有改变态度。 辰廉觉得，这道寺对他这食粮还真挺在乎的。 食粮。 没错，对于道寺，他就是食粮。 和那个太上长老一样，他也想把他培养起来，然后把他的道骨占为己有。 关于万年只有一人可以成仙，恐怕道寺也是知道的。 知道还对他这么好，辰廉觉得自己是没有想错的。 毕竟从叶为那儿已经知道，原身是有亲生父母的。 那么他也就不是道寺的私生子了。 别说私生子，道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那个样子。 没几天，道寺就带着他和一群道门的弟子去魂殿了，美其名曰两个门派交流一下。 魂殿位于大山之中，护山大阵是一个可以制造出浓雾的阵法。 修为一般人走进去，就走不出来了。 到了里面，道寺和魂殿的人寒暄，而他则到处逛。 或许是因为在幻境之中，魂殿的人特别少。 也或者就是这个道宫之中把他弄进这个幻境的神秘力量想要他在魂殿看到什么。 他走进了一个入口，入口是阶梯，不断往下，最后他到了地下宫殿。 这宫殿，居然和道宫之中他们所有人聚集的那个地下宫殿一样。 不得不说，这一幕，在辰廉心中划过了什么。 就在他在思索的时候，那些石像动了…… 辰廉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在那个幻境之中，他被那些石像给撕得粉碎。 “石像……”他呢喃了一句，之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那充满黑暗的地方。 不过他宁愿自己在那个地方。 因为此时他又出现在了那广场。 他握了握手，修为恢复了。 不过他却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这些石像…… “糟糕。”石像动起来了。 总共几十尊，其中元婴上百，化神也有三尊。 “道宫……真是厉害。” 道宫消失万年了，万年了呀。 这些石像还有这样的力量，可想而知万年之前的道宫有多强。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些石像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不过，哪怕他修为高深，也没办法一直对付这些石像。 “到底是什么这么厌恶我的存在？”辰廉疑惑了，他什么都没做呢。 “不要伤害我哥哥！” 突然，辰廉发现大殿正中的一个娃娃石像突然破碎，里面跳出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一出现，那些攻击辰廉的石像直接一抖。 然后……碎了。 020道子不从良（20） “哥哥！” 小女孩看到辰廉，直接冲了过来。 辰廉想要后退，却直接被她抱住了大腿。 不是他反应慢，而是这小女孩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哥哥，囡囡饿了。”小女孩抬起头，奶声奶气的看着辰廉，一双眸子纯净得没有丝毫杂志，看起来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 可是，如果真的觉得她普通，那么才是真的蠢。 刚才那么多化神、元婴的石像，哪怕是以辰廉的修为，都只能勉强应对，还占据下风。 可是这小女孩只轻轻的一吼，这些石像就碎了。 “安悦悦。”辰廉叫出小女孩的名字，原本他是不知道的，原身早就已经失去了在做乞丐之前的记忆，安悦悦这个名字，还是从叶为那儿知道的。 “悦悦？囡囡叫悦悦吗？”小女孩开心的笑了，围着辰廉转圈，“我有名字了，我叫安悦悦。” 在他醒过来的第一天就失踪的安悦悦，居然神奇的在道宫这处大殿里出现了。 他看了半晌安悦悦，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杀意。 再说，说句不好听的，安悦悦这个实力，就算对他出手，他没有丝毫胜算，最多只能说有逃跑的一丝可能。 他抱起安悦悦，道：“悦悦，之前哥哥不是让你在庙里等我回去吗？为什么你没有乖乖听话？” 安悦悦一听这话，就觉得辰廉是在生气，但是她的眼神很懵懂。 这会子她才往四周一看，“这里、这里不是家吗？” 在两人做乞丐的那些年里，安悦悦早就把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庙当成家了。 辰廉看着她，又想起了那些死的凄惨的乞丐。 在那之前，他实际上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抢走了安悦悦，然后把那些乞丐都灭口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残忍，或许就是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如今……那些乞丐或许只是死在这个小女孩手里。 原身还真是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被人当成唐僧肉的道骨，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妹妹。 原本轨迹里叶为能够杀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镶助。 否则他总觉得，原身不应该就那么死了。 “那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辰廉没有放弃，问了一句。 安悦悦道：“奇怪，这里我熟悉！”安悦悦挣扎着下了地，然后走到大殿正中，将自己的手印盖了下去，然后在这广场的中间，突然有一个洞窟出现，辰廉走过去就发现有阶梯一直向下蔓延。 他试探着想要迈步，却被安悦悦阻止了。 安悦悦只是抬手，辰廉就动不了了。 “哥哥，不行的，这里你不能下去，只有囡囡……不对，悦悦能下去。” 安悦悦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她一蹦一跳的下去，没过一会儿，就上来，手上还抱了好多像梨一样的果子，其中有一个被她啃了一口。 她把好几个堆到辰廉面前：“哥哥，快吃，这个果子吃了好舒服，赶紧身上好多力量，而且不饿了。” 辰廉一看这果实，眉心就动了，这果实里面似乎蕴藏着力量，能够增长修为！ 他拿起来，刚想要咬，就发现安悦悦已经把那些果实变成了一颗药丸，然后直接扔进了他嘴里：“哥哥，这么吃，快，不够悦悦再下去拿。” 辰廉只觉得不好，刚才那果子一个就有不少能量，刚才安悦悦给他的，恐怕有十多个。 他觉得浑身发热，仿佛下一秒身体就要爆炸。 修为一直往上蹿，在渡劫初期还没有停！ 不行，不能再升了。 辰廉开始把力量转移到了灵魂里面。 只见属于自己的灵魂整个是金色的，再注入这些力量后，那金色越来越亮，最后突然变成了白色，一丝力量都感觉不到。 他内视看着自己的灵魂，觉得有些眼熟。 “像是……于闵月的灵魂。” 于闵月的魂体就是白色几近透明的。 虽然他感受不到这白色灵魂的力量，但是他却觉得灵魂更加稳了。 “快，把他杀了，他就是怪物！还有这个小女孩——啊！” 辰廉刚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一个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周围居然是一个中空地带，只有安悦悦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站在他身边。 下一刻，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一摸，一手血。 哦，是血哇！ “辰廉，辰廉你醒了！”辰廉听到了于闵月的声音——在于闵月能够被别人看到后，她就仿佛重新成了一个人，也终于能够离开辰廉一里内的距离了。 于闵月说着就要冲过来，下一瞬却被旁边的上官轩拉住了。 辰廉明白了，是因为他身边的安悦悦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只觉得自己的修为攀升和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只发生在一瞬间，但是很明显，事实并不是如此。 “哥哥！他们都是坏人，悦悦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安悦悦这话一出，那些还在广场上的人就不断后退，明显十分惧怕安悦悦。 辰廉倒是面色不变，极致单纯的人拥有力量后，就是这种无辜的冷漠。 他抱起安悦悦，“你杀了多少人？” 安悦悦掰手指头，没数清。 他就看向于闵月的方向。 于闵月小心翼翼的看了安悦悦一眼，道：“魂殿的人被杀光了，刚才是最后一个。” 辰廉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巧呀。 “我就看那些人不顺眼。”安悦悦小声抱怨，然后又指着于闵月还有赵风筝道，“哥哥，我看她们也不顺眼。” 赵风筝和于闵月顿时又是那种警惕的姿态。 辰廉：“别乱杀人了。” 安悦悦乖乖的点头：“好。” 其余人看着安悦悦这乖巧的模样，却忘不了她刚才那种凶悍的模样。 “怎么都在这里？”辰廉早就注意到广场中间的洞窟没了，应该是安悦悦收起来了。 “这三年大家都有自己的机遇，如今应该是能够出去了。”上官铃对着安悦悦笑了笑，一双眼睛带着钩子一样看着辰廉主动解释。 “三年？” 辰廉一听皱了皱眉。 “是呀，离我们进道宫已经三年了，你呢？你有什么收获？” 辰廉想，他的收获可大了，跳过化神和洞虚，直接到了洞虚。 就在这时候，金光一闪，他们就出现在了当初进去的位置。 021道子不从良（21） “你准备去哪里？”上官铃似乎也觉得自己直接问辰廉的机遇有些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辰廉摸了摸怀里安悦悦的头，对他道：“我要去凡间一趟。”带安悦悦回那个破庙一趟，说不定能够让她想起什么。 “我也去。”于闵月走过来，道。 如今差不多离开人类世界五年，于闵月甚至当了许久的阿飘，她很想念疼爱他的父亲。 安悦悦耸了耸鼻子，似乎特别不开心，不过辰廉只看了她一眼，她就不说话了。 “颜姑娘不在。”那边上官轩有些难过的道。 他刚才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颜辞，在他看来，颜辞多半已经葬在那道宫了。 辰廉看到他这样，也没有好心提醒他颜辞多半很安全。 毕竟修真界的残酷，上官轩说不定比他更清楚。 “几位，我要回道门了。”赵风筝走过来，淡淡道，不等众人回答，她又看向辰廉，“下一次，我和你，只能活一个。”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对我哥哥不利吗？” 辰廉还没有说什么，哥控安悦悦直接炸毛了。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赵风筝对辰廉不怀好意。 “风筝，快走，这个小妖怪法力高深，你还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你如果能够把我交给你的斩情剑法修炼到第九重，一定可以除掉这个小妖怪。” 赵风筝听着隐藏在脖子上挂着的玉坠里的道宫前辈的话，轻轻嗯了一声，就对辰廉等人抱拳，直接离开了这里。 辰廉对赵风筝的态度有点好奇，传音问于闵月：“莫非她已经知道我们把她的父亲杀了？” “应该没有吧。”于闵月也没有觉得赵风筝对她有啥杀意呀，毕竟她才是把她父亲给灭得干干净净的人。 “需不需要直接把她杀了，她潜力很高，未来一定会是你的大敌。”上官铃语气有些冷，似乎只要辰廉点一下头，她就会立刻去杀赵风筝。 “叶为我都没杀，杀她干什么？再说，我的敌人从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话听得上官铃有些懵懵懂懂的，但是同样听过颜辞那一番言论的上官轩却明白辰廉的意思。 那些万年前的天骄，才是辰廉的目标。 上官铃道：“那我跟你去凡间走一趟。” 她还是不放心辰廉。 辰廉知他好意，却没兴趣带这么多拖油瓶，他只是朝着上官铃打出轻飘飘的一掌，上官铃就不说话了。 因为她能够感受到，那一掌的威力，已经不是她能够抵挡的——哪怕她在道宫秘境之中，也有属于自己的机遇。 辰廉把安悦悦塞到了于闵月怀里，两个人相看两相厌，但是却都听辰廉的。 三人离开的时候，辰廉感受到了两道目光，往下一看，就看到叶为正带着冷笑看着他。 扫一眼发现，叶为体内似乎还有一道魂体……啧啧，这就是典型的我又行了吗？ 辰廉想，那道魂体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于闵月吃吗？ 叶为和于闵月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于闵月看了一眼怀里的安悦悦：果然，抱着这样一个小怪物，心里很不安稳呀。 叶为在心里道：“前辈，我有机会杀了那个人吗？” 一个仿佛来自亘古的苍老声音道：“你放心，只要能继承老夫的衣钵，这个世界你将无敌。” 叶为心中一定，随即欢喜。 辰廉，你看不起我，我总会让你知道，让我活着，是你最大的失策！ * 时隔五年，大梁和草原部落早就已经开战，战况一度是大梁处于下风。 大梁三百年的基业早就被蛀虫给啃食得差不多了。 皇帝一心为自己的皇权，皇子们勾心斗角。 上行下效，官员也都是一些占着位置不为百姓着想的贪官。 而草原部落虽然物资匮乏，但是游牧民族天生就有战斗意识，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都是如此。 两相比较，大梁哪怕人口是草原各部落总和的十倍，也只能节节败退。 不过这种情况在三年前，也就是辰廉等人进入道宫之时有了改变。 听说大梁有新国师出现，辰廉想，那新国师绝对不是道门的人。 那个时候道门所有人都在为道宫秘境的出现而兴奋，谁还有那个心思来人类世界当国师呀。 既然不是道门，那么这所谓的国师就有些意思了。 要么就是坑蒙拐骗之辈——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在那国师出现之后，大梁的确取得了久违的胜利。 要么就是有大阴谋的修仙者——毕竟哪怕有了那位国师出现，大梁和草原部落这场战争，大梁也不是完胜，甚至还在僵持。 能够抵抗住道宫秘境的诱惑力，那么辰廉可不可以猜想，那人知道道宫秘境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阴谋。 没错，在辰廉心中，道宫秘境就是针对修仙界的阴谋。 出来的修仙者，哪怕都有得到传承，但是活着的不过百一。 修仙界经此一劫，绝对是遭受了大难。 那些活着的人，辰廉粗略扫过，资质都很不错。 辰廉对那国师所出的门派有所猜测，他觉得去了破庙之后，还得去一趟大梁的国都，会一会这位国师。 “我回家一趟。”于闵月表面淡定，但是心里肯定不平静。 辰廉接过安悦悦，就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当初醒来的破庙，辰廉心里毫无波动。 毕竟他在这里，没呆多久就换地儿了。 安悦悦却十分兴奋：“哥哥，家，回家了！” 安悦悦笑着下地，直接跑了进去。 看着安悦悦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辰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法宝制成的衣服，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比起他接下来要做的更不好意思的事情，他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 “哎呀！”冲进破庙的安悦悦叫了一声，辰廉慢吞吞的走过去，就发现安悦悦满脸满手是血的站在门口。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单纯：“哥哥，那些阿婶阿伯都死了。” 辰廉盯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确定。 安悦悦这个小姑娘，没有同理心。 或者说，只对他这个亲生哥哥有同理心。 单独往凡间跑这一趟，以及设置的这个所有人死状凄惨的幻境，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如今也得到了答案。 022道子不从良（22） 既然搞明白了安悦悦没有同理心，那么这些人多半就是死在她手上的。 问题来了，她在此之前挺正常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呢？ 辰廉想到了自己的出现。 会不会是他的出现，原身没了，从而刺激了什么存在，才会让原本早就应该死去的安悦悦有了这种变化。 不过…… 这个安悦悦是真的吗？ 他看着怀里的安悦悦：“悦悦，你今年多大了？” 安悦悦笑着道：“哥哥是要考悦悦吗？悦悦知道哟，悦悦已经四岁了。” 辰廉皱眉，记忆和身体都停留在五年前。 “你九岁了。” 安悦悦眨了眨眼睛，“悦悦已经九岁了吗？” “嗯。” 安悦悦疑惑一瞬后，又鼓掌：“哥哥说悦悦九岁了，那悦悦就是九岁了。” 辰廉想了想，也没有再问你怎么长不大这种话，她要是知道答案，也不用辰廉跑这一趟了。 他带着悦悦离开了这里，就去了于家。 在到于家之后，他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里面太安静了，再近一些，就闻到了血腥味。 “好难闻。”安悦悦耸了耸鼻子，极其嫌弃。 “是血腥味不喜欢吗？” 安悦悦摇头：“悦悦喜欢鲜血的味道，但是这些和之前悦悦杀的那些人流出的血是一样的。都带着臭臭的味道，所以悦悦不喜欢。” 辰廉也不觉得安悦悦说自己喜欢鲜血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似乎喜欢鲜血，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不过安悦悦说这鲜血和之前的那种味道很相似，那么是不是代表这里面有魂殿人的手笔？ 他到了于家的上空，就发现自己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整个于家没有一丁点儿人气。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死了。 他落地之后，就发现于闵月正坐在院子的地上，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的尸体。 他走近一些，就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于老爷，“怎么回事？”辰廉把安悦悦放在地上，问了一句。 于闵月抬起头，在看到他之后，那张呆木木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然后突然就开始落泪。 “辰廉，辰廉，我爹死了，我爹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辰廉看了一眼这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于闵月手上的鲜血。 “是你杀的吗？”辰廉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于闵月一听这话，脸猛的惨白了起来，嘴唇都在颤抖。 辰廉蹲下身，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既然是你杀的，那么为何还要做如此表现？” 于闵月摇头，一直摇头。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他们都杀了，我不想的，我没有想过要杀我爹，他见到我开始很惊讶，后面就特别高兴，我们聊的也很高兴，芝儿，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她叫芝儿，她也很高兴，其他人都很高兴，大家都很高兴呀！真的，辰廉，辰廉你要相信我。” 于闵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辰廉。 似乎如果辰廉不相信她，她的世界整个就会崩塌。 辰廉并没有说相信或者不相信的话，他站起身，在这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突然朝着于闵月出手。 于闵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也不相信我！” 两人几乎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在此期间，于闵月一直悲愤的询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相信？” 辰廉一直没有回答，只是下手更狠了一些。 “哥哥！哥哥！我抓到他了！”安悦悦的声音让辰廉停止了出手，以至于于闵月的一掌直接落在他心口，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可真疼呀！”辰廉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为什么？”于闵月还云里雾里！ “臭女人，你居然敢打我哥哥！”安悦悦拖着一个浑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辰廉吐血。 哥控小萝莉一下子就不干了，好在辰廉及时制止了她，否则接下来要吐血的，就会是于闵月了。 “就是为了他。”辰廉擦掉嘴角的鲜血，看向那个已经被安悦悦揍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魂殿之人。 “我猜你如今应该就是魂修，魂殿对魂魄的研究，领先其余各门派。你现在修为我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有洞虚修为了，一般修者根本不会影响到你，除非是……” “除非是专门修炼魂魄的魂殿的人！”于闵月阴沉着脸道，她走过去，直接几招就将那个魂殿之人弄得生不如死。 那些法术不会损伤这人的身体，都是直接作用在魂魄上。 “一个元婴中期，就让我……哈哈哈，果然，这世上什么都有代价！”于闵月先是仰天大笑，最后又重新抱着于老爷的尸体哭。 “我一个该死的人，还能有思想的活着，本身就是不符合实际的，好处都是我的，恶果却是我爹他们替我承担，我宁愿死呀！” 于闵月一直哭，那哭声太悲伤，周围的植被在一瞬间全部蔫了，肉眼可见的，于闵月的头发慢慢的白了，最后一头头发都白了。 “和你无关。”辰廉想了想，安慰了一句。 于闵月看着他，“辰廉，你答应过，要帮我找到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的，你答应过的。” 辰廉自然记得。 “嗯，我会的。” 他抬头看向天空，或许过不了多久，一切的事情都会有答案了。 他看着天上，手却猛地抓住了那魂殿之人的脑袋，瞬间，他的记忆都被他翻了一遍。 不过，并没有找到有用的。 “不愧是魂殿。” 他这修为搜魂都搜不出有用的东西，还真是厉害。 “把他们葬了吧。” 辰廉劝于闵月，他以为于闵月会因为不舍得而拒绝，没想到她很快一个术法一施，于府所有人都入土为安了。 这倒让辰廉有些看不懂了。 于闵月微笑，“我现在应该替他们报仇。” 罪魁祸首，是魂殿。 “在此之前，辰廉，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辰廉拧眉，直觉这个忙不是小事儿。 但是他还是对这个姑娘比旁人多了一起亲近，所以答应了：“好。” 023道子不从良（23）【2020新年好】 辰廉带着安悦悦和于闵月去了大梁的国都。 他并不怜悯百姓。 王朝兴，百姓苦。 王朝败，百姓也苦。 他若生在这尘世之中，可能都没兴趣做点儿什么。 更别说如今他已经脱离尘世，尘世的纷纷扰扰，他就不会掺和。 可是，作为修者干扰尘世的运转，尤其是从中得到一些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就不能够。 大梁属于道门管，而如今这在大梁的人明显不是道门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他顺手拔了就行了。 他把自己的猜想——是魂殿再搞鬼这种事情告诉了于闵月，于闵月什么都没说，就要跟着他一起去。 如今于闵月作为魂修，本来应该和魂殿很亲近才对。 但是出了刚才的事儿，她对魂殿可以说的上是恨之入骨了。 哪怕只是疑似，她也会跑这一趟。 于闵月开始搞不懂，为什么明明腾云驾雾很快就能到达都城，辰廉却非得一句走过去。 她报仇心切，如果那弄虚作假的新国师，真的是魂殿的人，她恨不得立刻让那人魂飞魄散。 因为魂殿，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 这仇恨，每时每刻都在啃噬着她的心。 那么善良的她，也因此恨上了魂殿的所有人。 不过很快于闵月就明白了。 在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于闵月看着辰廉道：“那些姑娘和孩子都太可怜了。因为战乱，姑娘们不得不用身体交换食物，那些孩子，都变成了口粮，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于闵月脸上还有泪痕，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就那么落在辰廉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表情。 辰廉看着她：“你也在修仙界呆过许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修真界，不对，或者说整个世界，不只是人类，都是弱肉强食吗？” 他突然笑了：“他们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况且，女人一定需要出卖身体，才能得到食物吗？我不认为。用修真界的规矩来说，这就是弱肉强食，弱，就该挨打！” 听到这话，于闵月脸色也没有变。 因为辰廉说的是真的，或者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于闵月跟着辰廉那些时间，又有自己在秘境之中厮杀的那三年，心态早就已经变了。 没错，在能够离开辰廉周围后，她依旧也在秘境之中闯荡了许久，从而也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她之所以看着辰廉，并不是因为这些事。 她是因为……辰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那个只知道吃，永远长不大的安悦悦她可以理解——她就是个小怪物，至少，她看着还很小，没有同情心，没有情绪还可以勉强说正常。 可是辰廉呢？ 他是一个成人，然而在他身上，于闵月看不出一起怜悯。 再仔细一想，似乎征兆也挺多了。 只是她曾经从来不会想。 “为什么？”于闵月站起身，看着辰廉道，“你根本就不会因为这这山河的满目疮痍，又或者是那些衣衫褴褛，被战乱折磨到瘦骨嶙峋的人，有丝毫悲伤的情绪，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偏偏要一步步走到都城去？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辰廉笑了笑，“终于被你发现了。” 他抱起安悦悦，两人的脸凑的很近，都面向于闵月。 “你看我们两个像吗？”于闵月不知道辰廉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是也知道这句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她仔细一看辰廉和安悦悦。 说实话，两人虽说是亲兄妹，但是五官上却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想来是一个长的像父亲，一个长得像母亲。 但是此时两个人脸那双眼睛却是相同的。 看上去的第一眼，似乎是纯净到底， 但是再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其中漠然。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人应该有的感情！ “悦悦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没有普通人应该有的感情。所以呀，我就特别好奇，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能让我感受到你们人类的情绪。但是你又说我不是人类的，我又货真价实的就是人类。我想如果一路走到都城，见一见这悲惨的人士，或许我能有所感悟。不过如今想来还是想得太好了，实话说吧，见到这些，我心里想的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的这些想法。当然这个想法，我是不认同的。” 没错，辰廉并不认同自己的这些想法。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我怀疑我自己。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一趟，应该做的不是如此。 所以他脑海里还有一些危险的。 一些和自己本身的想法不同的一些等待他去做的事情。 于闵月沉默了，她不知道这对辰廉来说是好还是坏。 反正她一路走来，见到这些事情，这些场景就特别容易心软。 哪怕她已经算得上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人。 虽然在大部分修者眼中心软，这种情绪是多余的，是会害了自己的情绪。 但是于闵月也绝对不想变成冷血无情的人。 她感谢自己会因为这些而有所触动。 既然已经确定没有效果，辰廉就直接和于闵月三人腾云驾雾了到了都城。 到了都城后，果然发现那国师就是魂殿的人，还是一个元婴后期修为的人。 两人处理了这个人之后，也没有收拾什么烂摊子。 至于大梁那已经被蛀虫占满位置的皇室在发现所谓的国师没了之后，会不会惊慌失措的这件事，就不是他们两个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 在幻境里，辰廉实际上并不只一次去过魂殿。 所谓幻境，自然是某种力量干涉。 为了不让那力量发现，他也没有太过分，但是这魂殿的护山大阵，他把道门到这里的这一段重复了上百遍，总算是把它给吃透了。 所以到了这魂殿之后，辰廉几乎很容易就将这个护山大阵给破了。 她之前还用修为直接试了，是强行破掉这个阵法，却根本不管用。 他已经是渡劫修为了，却依旧不能用修为强行破。 所以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一样，什么化神修为就是巅峰这种话，完全就是屁话。 这世界水深着呢！ 024道子不从良（24） 辰廉原本以为，这一次要经历一场大战，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打破魂殿的护山大阵进去之后，魂殿的人，全部都死了。 是的，没有一个活口。 “很奇怪，这些人的身体里，已经没有魂魄。”于闵月算是魂修，很轻易就发现这些倒在地上的尸体里面，已经没魂儿了。 辰廉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又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道：“我还要去个地方，你们可以先走。”辰廉觉得，魂殿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所以才会所有人赴死。 从这些人的尸体来看，他们并没有死多久。 为什么会这样呢？ 辰廉想来想去，也只有模糊的长大，根本就没办法证实他的想法是对的。 他看了于闵月一眼：“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你现在和我分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于闵月眼泪直接落下来了：“辰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还是也觉得我心狠手辣？” 辰廉：“……” 算了，要跟就跟着吧。 他又看了一眼安悦悦，这小萝莉身上的衣服还是没有换，依旧是小乞丐的打扮。 额。辰廉没有那么细心，也觉得外表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至于于闵月，她和安悦悦就是相看两相厌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提醒。 安悦悦这时候聪明了：“哥哥去哪儿，悦悦就去哪儿？” 说着，居然学着于闵月掉眼泪：“还是说哥哥嫌弃悦悦长不大？” 辰廉：“……” 实不相瞒，听到安悦悦这么说，他突然后悔告诉他她已经九岁的事实了。 最后，他还是带着安悦悦和于闵月去了魂殿的那个广场。 一路上，是畅通无阻的。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给辰廉开方便之门一样。 “哇，这个地方，和道宫里面那个地方好像。”于闵月看到那个广场之后，就直接吸了一口气。 “是呀，好像。”安悦悦也这么说，她迈着两条小短腿往之前那个机关那儿去，然后之前辰廉看到的那个地窟又出现了。 “哎呀，这样也可以。” 因为上次辰廉来魂殿，是在幻境之中，所以于闵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这里。 辰廉并没有阻止安悦悦，实际上，他自己也想试试。 安悦悦率先往那个地窟下去，于闵月紧随其后，在看到于闵月能够下去之后，辰廉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成功了。 他也往地窟去，不过在下去之前，他看了一眼安悦悦之前蹦出来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还有两个石像矗立在那儿。 那是两个女人的石像。 辰廉在想，那里面会不会也蹦出像安悦悦这样的人？ “你怎么不下来？”于闵月发现辰廉没跟着下去，就上来找他，发现他的目光之后，就皱着眉头道：“我怎么觉得那两个石像很眼熟呀？” 辰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仔细看了那两个石像一眼，突然抿了抿唇。 他推了推于闵月：“就是两个石像而已，别看了，我们下去吧。” 于闵月点头，然后问辰廉：“话说，那个小怪物……不对，就是悦悦怎么会在道宫里面呀？” 辰廉道：“或许她本来就应该在道宫里面。” “啊？” 于闵月没有听懂这句话。 辰廉看了她一会儿，道：“走吧，我们下去。” 于闵月也没有再纠结，两人一起往下走：“怎么，你就不担心那个小怪物！” 于闵月知道辰廉很聪明，干脆也不伪装了，直接叫安悦悦小怪物。 果然辰廉并没有纠结这个称呼，“这里她很熟悉。” 魂殿这里和道宫之内的那个广场应该不是同一个，但是不知为何，里面的格局也是一样的。 上次他在幻境之中来这个广场的时候，还有那些石像。 可是道宫里的那些石像被安悦悦一个人吼碎了之后，这里的石像也没有了。 这在一定程度就说明了，两边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却会因为一边而影响另外一边。 这阶梯很深，在走到底的时候，呈现在辰廉面前都一切都证明，与其说这是一个地窟，不如说这是一处地宫。 一处放满了棺材的地宫！ 他此时照在一个巨大的石像的手指上，而在他面前，有一个一望无际的深坑，深坑之中，放着一排排的棺材。 “撕” 于闵月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这样的一幕，太震撼人心了。 “太可怕了。”于闵月往旁边看了看，就发现这个石像的手是摊开的，而她和辰廉就站在他的一根手指上。 他们和这个石像相比，也不知道有没有对方的指甲盖大。 从而就可以想象，这个石像真的是大到无边。 “不过，小怪物去哪儿了？” 辰廉指了指深坑旁边的一道门。 应该说那里应该是两扇门，而如今有一扇已经被打开了。 至于是谁打开的，就不言而喻了。 “哥哥，你们快来呀，好多果子都熟透了！好好吃！” 就在这时候，安悦悦就伸出一个头，对着辰廉招手，不过看于闵月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了，还把手上的果子往后藏了藏，那表情，似乎生怕于闵月和她抢。 于闵月：“……” 她好久没吃东西了，再说，就算抢，她抢得过吗？ 辰廉没有再管那些棺材，以及这四周数不清的石像。 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害怕，纯粹就是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东西聚在一起，生理性不适。 辰廉跨过那扇门之后，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最后还是被后面的一切给惊住了。 这里面，居然有一处果园，他还闻到了各种一级药草的味道。 于闵月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惊了，“全是可以增加修为的果子。” 辰廉似笑非笑道：“我的修为就是吃的这儿的果子。” 安悦悦在旁边挺了挺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没错，就是我给哥哥摘了果子，上次哥哥都进不来。” 安悦悦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看着辰廉道：“哥哥，还是这儿的果子最符合悦悦的口味，待会儿哥哥离开这儿的时候。可不可以把这园子收走呀，悦悦想每天都吃果子。” 辰廉唇角一扬，“当然……好呀。” 园子可以收还不收，他才不是白痴呢。 025道子不从良（25） 于闵月是懵逼的。 “你、你就这么把那个园子给收了？” 于闵月想着刚才辰廉在小怪物的指导下，把那个园子收入体内的经过，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那个果园里的果子她刚刚尝了一个，可能是因为她是魂体的原因，那些果子效果不是很大，但是还是有很大的效果的。 所以那个果园的价值，简直比想象中还要大！ “当然，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于闵月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说魂殿守着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如果他们利用得好的话，这天险大陆上怎么会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辰廉回去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摆放的棺材，有一种想要直接毁掉的冲动。 不过也只是冲动，这种事情，他觉得暂时还不干为好。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辰廉反问。 于闵月看了安悦悦一眼，“会不会这里魂殿的人根本就进不来，只有小怪物能进来。” “前面半句话是对的，不过后面半句话就不对了。可能不只悦悦一个人能进来。” 于闵月还要说什么，却突然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外面很多人。” 辰廉：“魂殿的人都死了，多半是料到我会来，如果你是他们，你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手呢？” 于闵月不笨，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会栽赃陷害我们，说是我们灭了这魂殿满门？” “当然。”辰廉抱着安悦悦，比较有兴趣的揪着安悦悦的头发，“毕竟，在道宫秘境之中，悦悦还一不小心把魂殿的人给灭了一个干净。” 动机也有了。 于闵月的脸色就越来越严肃了。 辰廉他们出来之后，就发现这魂殿给他们挖的坑，比想象中还要大，这几乎所有正道人士都来了，这里面居然还有他比较熟悉的人。 “诸位，死亡大荒原一别，不过半年时间，没想到大家又在这里见面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道寺身上，“道宫掌门也来了呀！” 道寺脸色很难看，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辰廉的修为，这就代表，这到嘴的食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飞了。 “道子！你太残忍了！”道寺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跟随而来的叶为就开口了。 “师父，这道子早就已经堕入魔道！他身边那个小怪物当初在道宫秘境之中就把魂殿的人给杀光了，没想到这魔头居然在出来之后，还不放过魂殿的诸位同道，竟直接将所有魂殿道友屠戮殆尽！实在是简直是比魔道的人还要残忍！诸位道友，我们为何修道？还不就是为天下苍生降妖除魔，这道子虽说传闻是我们修道之人的圣主，但是既然圣主已经堕入魔道，那么我们就应该除之而后快，诸位道友说是与不是！” “不行！”赵风筝第一个反对，她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受了什么伤一样，“这根本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不是辰廉动的手，我们不能如此草率的下结论。” “没错，我同意赵姑娘的说法！” 赵风筝会为自己说话，辰廉还想过，毕竟这姑娘实诚。 不过接着为他说话的林槿他就不明白了。 记得当初林槿将他从道门带走之后，他还把他身上的法宝和衣服全部都搜刮完了。 这样的侮辱，这人居然还会为他说话，还真是没想到。 说起来，林槿其实并不讨厌辰廉。 当初他奉父亲的命令，想要将道子带入自己的门派，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后面辰廉有机会杀了他，却并没有杀，只是取走了自己身上的法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要多谢辰廉放过自己一命了。 所以这一次，他自然得替辰廉说话。 而且之前道宫秘境，他也去了。 虽说他不曾碰到过辰廉，但是他身边那位叫于闵月的姑娘他却是碰到过的。 这姑娘当时杀红的眼，却放过了他一命！ 两次不杀之恩。 他自然得牢记在心！ 况且，他觉得赵风筝说的没有错！ “槿儿，你到底在说什么？魂殿宗主送来的手信，你不是看到过吗？” 林槿的父亲是乾坤派的掌门，听到自己的儿子为那入了魔的道子，脸色就有些难看。 “爹，正是因为魂殿宗主送来了求救信，所以才觉得跟不对劲儿，那魂殿宗主既然能送出信，难道还逃不出去吗？道子难道就那么厉害吗？我倒觉得这像是一个局……” “你给我住嘴，孽子。” “他以前不行，现在却行！大家可知面前这位道子是什么修为了？” “什么修为？”有人问了一句。 “我在道宫秘境之中得到了一项能力，就是能够看清楚别人的修为，哪怕修为比我高的！而如今这道子的修为，已经是渡劫了！” 说到这里，叶为脸上闪过了嫉妒的光芒！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人才修炼几年，就已经到达了这样的修为！ 这让他这从小修炼的人，情何以堪呀？ 在从老前辈那里得知了辰廉如今的修为之后，叶为就一直在嫉妒！ 他觉得自己能够穿进书里，知道故事的走向，就已经算是开挂了。 然而却还是比不上辰廉这个原主角！ 在书里，他也是修炼了几十年，才逆天到了化神的修为，如今才几年时间，都到渡劫了！ 这怎么比书里开的挂还大？ 难道是因为他穿书。所以改变了主角的经历吗？ 叶为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很贱修为狂涨的催化剂，就把自己都给恨上了！ “什么？！！！” “怎么可能！” “他才修炼几年？难道这就是道子吗？” 不只是叶为嫉妒，那些听到这话的修道之人，脸色都扭曲了起来。 他们哪怕早就知道道子的人设就是能够修为狂涨，但是却没想到能狂到这种地步！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这些辛辛苦苦花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修炼的人当成笑话！ 道子，道子，这就是道子吗？ 不得不说，所有人看着辰廉的目光都泛着红光。 恨不得自己变成他！ “既然你们知道我已经到了渡劫，那么你们觉得你们打得过我吗？” 辰廉在这时候笑着道，话语很轻，也没有故意挑衅，就是一句平述。 这句话却像是间接成人叶为说的是对的，直接把那些修真的人刺激到了。 026道子不从良（26） 一句话，让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辰廉道：“要不，你们就先让开？我也不杀你们。” 辰廉不会跟人解释魂殿的人不是他杀的。 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格外的苍白。 再说，这些人也不一定会信，就算假装信，那也是威慑于他的实力。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再多费唇舌。 既然修为就能够将这些欺软怕硬的人给吓退，那么他就不必再多说什么。 不过，虽说他不喜欢这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法则。 但是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如果这法则有用的话，他还是挺愿意遵守的！ “这小辈的修为的确是在场最强的，不过这小辈也太过嚣张了，还是教训吃的少了？老头子，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叶为，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好！”叶为咬牙，实际上平时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借给身体里的这个前辈， 他总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 每次借了身体之后，他就会格外的疲惫， 然而，辰廉已经刺激到他了，靠，他知道只靠自己，根本没办法打过辰廉，所以只能借助这老前辈的修为。 再说，最多是疲惫几天，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事。 于是，原本对辰廉已经十分惧怕的各位修者，就看见叶为突然朝着辰廉冲了过去。 辰廉看着“叶为”，道：“蠢货。” 就把身体借给那些阴魂，想要再要回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辰廉说了这么句话之后，两个人就战在了一起。 “哥哥加油！” 安悦悦并没有出手，辰廉之前已经说了，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够对旁人出手。 于闵月也站在原地，而其余的修者根本就不了解安悦悦和于闵月的底细，自然也不敢出手。 所有人都看着都选择观战辰廉和叶为的这场战斗！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惊天动地，魂殿里面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 所有的修者不断往后退，最后就只有一些修为高的人才能够勉强看清楚两人的战斗过程。 有人看着道寺道：“你的这个大徒弟的修为，怎么这么恐怖？” 道寺脸黑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为的修为也突然突飞猛进了！ 而辰廉和叶为战斗着也能够发现叶为体内的这个人的修为十分的高，而且战斗意识很强。 他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早该化为尘土的家伙，居然还要来这太阳底下走上一糟！轮回都被你们乱了！” 辰廉说了这么句话，就听见“叶为”大笑，“为什么不能？这如今的修真界，全是一群土鸡瓦狗，若是我们能够再回到这世上，那么这将又会是一个大世，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他们的名字，也会因为我们而留传万古！我们这是帮他们！所以呢，小辈，还是不要太嚣张，你身为道子，身怀道骨，却算是修炼的天骄！但是你的修为提升的太快了，很是不稳，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现在认输的话，说不定老夫还会留你一命！” 辰廉看着对方眼睛中冒出的邪光，冷笑一声，“留我一命？留我这命，然后呢？然后就想要占据我的身体吗？” “呵呵，小辈你别太看不起老夫，没错，你的身体的确是挺好的，但是老夫当年也是出了名的天骄，体质不比你差！” “可是现在你已经没了肉体，只有一个腐朽的灵魂！” 就在这个时候，辰廉给安悦悦传音，安悦悦瞬间偷袭叶为，直接打中了，叶为直接吐血，身体仿佛就要化为尘土。 他冷笑一声：“小辈还真是阴险呀！” “兵不厌诈，不是吗？”辰廉并不觉得偷袭多可耻，那“叶为”体内的老怪物叹了一口气。 “这身体的确是太差了，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叶为的身体在化为灰尘之前，里面有一道魂魄往地面而去。 这魂魄自然不是叶为的，叶为早在刚才安悦悦偷袭的那一下就魂飞魄散了。 恐怕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次身体借出来之后，就毁了个彻底！ 然后下一瞬，就突然地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地动？” “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场战斗！” “不像！仿佛……这地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不好，大家快跑，我有不祥的感觉！” 辰廉没有听着他们唧唧歪歪，目光穿透这地面，落单了之前的地窟之那儿。 他发现有手从那些棺材里面伸出来，棺材盖被打开了！！！ 然而，还不等他细看，突然人群之中，有不少人都朝他冲来！ 他在其中还看到赵风筝、林槿等人。 然而这些人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果然！ 他就知道事情会这样。 那道宫秘境，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是那些已经本应该化为尘土的人设下的陷阱。 他们利用道宫秘境，为他们自己挑选合适的宿主！ 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藏在这些天骄的体内。 这么多人，辰廉只能全力以赴，然而根本没有办法。 因为这些人的修为竟然都不比他差！ 安悦悦和于闵月也加入了战斗，辰廉知道再不离开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地底下不知道睡了多少曾经的尊者！ 他们如果醒过来，一定会对他出手的，万年只有一人能够成仙，包括他们所有人也都是竞争对手，不过在他们竞争之前，肯定要先除掉他这个最大的威胁！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就是一个障碍！ 更别说他的身体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唐僧肉一般！ 很贱拼着重伤，终于带着于闵月和安悦悦远遁离开！ 至于在他离开之后，这些修者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 “出来了，出来了，本尊终于出来了！” “这新的大世，本尊一定能够成仙！所有人都将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哈哈哈，你就别在这里瞎说，这一次，成仙的人一定会是我！” “”你们别吵了，在我们决斗之前，还是先把外面的蝼蚁都给杀了吧？好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了！” “这些蝼蚁居然只有这么一点修为，也敢称为修者吗？简直是丢人！” 那些棺材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像是正道，每个人都只剩骷髅，十分可怕！ 027道子不从良（27） “噗” 辰廉在重新出现之后，就直接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哥哥！” “辰廉！” 在晕过去之前，他听到了于闵月和安悦悦焦急的声音。 再次醒来，他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了。 “我怎么样？” “你醒了，太好了！”于闵月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道：“你这一次身体受创伤严重。一直以来，你修为都是主要修炼魂体，身体反而是弱势，之前你为了带我们走，自己扛了那些人的攻击，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说到这里，于闵月有些哽咽：“其实你自己离开的话，根本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辰廉坐起身，就发现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山洞之中，安悦悦正靠着她睡得正香，她的小脸脏兮兮的，还有两道泪痕，想来刚才是一直在哭。 “我一个人离开吗？那你们怎么安？” 于闵月听到这话，眼泪就下来了。 她扑进辰廉怀里：“谢谢你，辰廉。” 辰廉身体瞬间有些僵硬，他很不习惯别人的亲近。 好在于闵月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退开了。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辰廉也不觉得尴尬什么的，直接问。 于闵月红着脸，道：“应该是在西部，靠近死亡大荒原了。” 辰廉挑眉：“也对，这个地方是那些东西出来的地方，恐怕他们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 于闵月现在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叶为的修为突然提高就是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的修为也会突然提高？” 辰廉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得从道宫秘境说起。不对，要从颜辞说起。” “颜辞，她不是已经……”死在道宫秘境之中了吗？ 后面的话于闵月没有说出口，但是辰廉却知道她的意思。 “她的来历，应该和叶为差不多，不属于这个世界。”辰廉一开口就是王炸。 于闵月的确呆愣了很久，后面又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是特别难理解，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对，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吧？” “是的，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辰廉目光有些深邃的看着洞外的黑夜，看来他还是昏迷了很久，“她知道那么多，甚至可能连我的身份都早就知道。但是，她在听到道宫秘境开启的时候，特别惊讶。也就是说，道宫秘境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开启才对。后面她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道宫秘境恐怕没有那么好。” “而在所有人出来之后，也就证实了这一点。修者百不存一，这代表什么？” 于闵月自己就是魂修，想的多一点，也就能够明白了。 “既然死了那么多人，或者说那么多原本不应该死的人死了，那么就代表，有更多的‘人位’空了出来。” “是呀，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循环。” 那些死去的人，都有了重新回到这世上的资格，并且受到天道的认可。 他们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但是这天道还是没有降下雷罚，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天道真的有变！ 辰廉想，自己这样一个不属于此间世界的……东西，都能够借着原身的身体多活这么多年，甚至是于闵月，还有安悦悦……以及叶为、颜辞的存在。 这个世界，简直已经成了窟窿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通天之路断了吗？ 辰廉自己也没有想到原因。 “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际，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得在这里养伤，顺便修炼。” “外面怎么办？” 辰廉眼神很冷，语气也冷冷淡淡的：“随他们吧，不过他们不会太过分的。” 不会太过分是真的，不过大概会死很多人吧。 转眼就是三百年。 三百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一世，对于修者来说，却不过弹指一瞬。 辰廉坐在灵园之中修炼着。 当初他在魂殿收走的那一处灵园，实际上就是一个芥子空间。 只不过这个芥子空间有自己的自然属性，想来是万年之前的宝贝。 因为这三百年他们一直躲在这里面，所以外面的人哪怕找到西荒，也并没有找到他们。 辰廉修炼着，直到听到安悦悦焦急的声音，他才停了下来。 安悦悦跑过来，三百年过去，她还是那样一副模样，只不过于闵月给她做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又给她洗了澡梳了头，如今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小乞丐了，粉粉嫩嫩的，像极了人间传说中的观音菩萨坐下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而此时这个小仙童愁苦着脸，指着辰廉光着的上半身，道：“哥哥，你身上有开裂了。” 辰廉看了一眼腹上的裂痕，伸手一抹，那裂痕就恢复了原状。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 实际上，三百年前那场战斗之后，他的这副肉身就已经到极限了。 如今还能有个人样，完全就是辰廉花了一些时间，创了一部修炼肉身的炼体术，才能让辰廉在修为增进的同时，这肉身也能够受的住。 不过从底子开始坏了，他的办法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安悦悦道：“今天哥哥就别练功了吧。”她皱着眉头，道，“我们一起捉迷藏。” 辰廉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抱起来，“今天我们去外面走走。” 安悦悦眉飞色舞起来，下一刻却又道：“不行，外面的人都在找哥哥！哥哥不能出去的！” 于闵月这时候也回到了空间内，这三百年，她偶尔也会出去探探情况。 她身上已经没了大家闺秀的矜持，整个人更加的飒爽，辰廉都快忘记，她当初大家闺秀的模样。 也对，她出去的时候，偶尔也会被人认出来，死在她手上的人，辰廉觉得，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外面如今已经是那些怪物的天下了，你现在只要一出去，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定就会找来的。” 那些怪物在重现人世之后，杀戮一段时间后，就有了自己的人身，这时候，他们就将那些修者聚集起来，奉他们为主，包括……魔教。 如今的辰廉，可以称得上举世皆敌了。 028道子不从良（28） 举世皆敌又怎么样？ 辰廉不可能在这个灵园之中宅一辈子。 再说，他有一种预感，哪怕他继续宅着，那些人手眼通天，未尝不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主动出现呢。 * “哼！那个黑魔君未尝太胆大包天了，吃人吃上瘾了，把我名下的一座凡人国度的婴儿和女人都吃光了，这下子，那个凡人国度岂不是废了！” 一个长着一张厌世脸，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很不开心的在一处豪华宫殿中发脾气。 她发了脾气之后，还是很不高兴，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一个清冷女子脸上。 “清碧仙子，你我同为正道，如今你怎么看黑魔君的事情？”说着，她还满脸嫉妒的道，“话说你附身的这个女人叫赵风筝是吧，资质容貌都是上佳，早知道万年之前我也不要肉身了，找个这样的小辈附身，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赵风筝”，或者说被叫做清碧的女人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妖媚的笑容：“如今的修真界的确多的是不知道利用自身优势的小辈。我附身的这个小辈是天生的水灵根，明明就是一个修炼我合欢宗功法的好苗子，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却修了什么无情剑道，简直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质。” “说得对，我这身体的人，叫什么林槿的人，才是修炼剑道的好苗子。不过这乾坤派的人却不加培养，反而让他碰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杀剑真人，你确定这小子的身体受的住你那出鞘见血的剑吗？” 杀剑看着说话之人那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睛，冷笑一声：“这小辈虽然资质差了一点，但是仙根还是有的。不过怪瞳你倒是幸运，居然找到一个天生神瞳的苗子。” “听说这神瞳的人和我这身体的原身是姐弟呢。”旁边一个黑衣女子微笑着道，只是她那笑容，邪气十足。 坐在这样一群人中间，有点格格不入，倒是像是什么魔修。 然而事实上，她在万年之前也是正道之人，名叫冷面女。 只是修炼的功法特殊，需要以血祭炼，有些邪乎。 很多正道之人都觉得冷面女就是邪道的人，但是却也不会对她出手。 因为冷面女和刚才第一个开口的女人欲仙口中黑魔君是亲兄妹，但是势不两立。 冷面女和黑魔君都是某个不可说的大佬的子女，他们家族有规定，每一代只有一个子女可以活下来，继承家族。 这种养蛊一般的做法的后果，就是让冷面女和黑魔君从兄妹成了仇敌，还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敌。 所以，虽然冷面女的功法邪乎，但是正道的人在不接触她的情况下，也不会讨伐她。 慢慢的，大部分正道之人，都默认她是半个正道的人了。 当然，这只是万年之前。 万年之后的今天，为了恢复肉身，欲仙这种完全就是正道的人，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够恢复万年之前的身体。 对于这个大世的修者和人类来说，他们就是邪魔，正邪的界限就被无限的模糊了 不过，虽说是大世，但是通天之路什么时候开，也并不知道。 为了能够传承，他们也不得不好好对那些他们眼中的土鸡瓦狗。 “话说那个道子什么时候出现，把他圈养起来，当上通天之路的探路石不是很好吗？”有正道的人有些烦躁的道。 “呵，也真是修仙界没落了，这种道子的体质，都能够在这个时代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想万年之前呀，那个时候各种体质如雨后春笋一般狂出，可真是精彩呀。” 这句话一出，众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他们都是万年之前的天骄之辈，然而他们所有人，最后都被同一个人给镇压了。 万年只能一人成仙，这种残酷的规则，让曾经也曾笑傲修仙界的他们都只能分分想办法沉睡或者转世来到这一个大世。 说起来，本质上他们也算是逃兵。 然而，这也是他们不愿提起的。 如果、如果没有这个规则该多么好。 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到达大乘巅峰，已经具备飞升的资格，却碍于那么不人道的规则，只能够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本质上，他们是真的很不甘心。 至于他们如今残害的人类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些蝼蚁而已。 修仙界弱肉强食的规则，万万年之前就已经存在。 既然这些蝼蚁没有他们修为高强，那么就应该死。 能够修炼到大乘修为的人，谁手上鲜血少了？ 而且如今他们说黑魔君一事，只是因为对方把手伸到了他们正道这边的人身上，也并不是为那些孩童妇女鸣不平。 再说黑魔君这吃人就吃人，这手段还是过于狠辣。 把有可能有修仙资质的小孩，和能够繁衍后代的女人给吃了，基本上就是断了那个凡人国度的传承，所以欲仙才会这么生气。 “等等！有发现。”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手上拿了一面铜镜，这铜镜映照的不是他的面容，上面呈现的是辰廉、于闵月、安悦悦三人的身影。 此人是保留了人身的一个正道修士，能够成功醒过来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多人，这人在万年之前，也是闻名世界的天骄。 “这些蝼蚁，藏了三百年，这下子是藏不住了吧。” “不过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道子，有点像某个人。”清碧突然皱眉道。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都沉默了，还是欲仙开了口，只是她的面色很不正常，“应该、应该只是我们的错觉吧。” 怪瞳冷笑：“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人都有一样的错觉，会不会是太巧了？” 杀剑站起身，整个人杀意凛然。 “如果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系，那么你们谁也别和我抢！就算不能够杀了这个人，我也要好好折磨一番这个小辈，就当他替那个人还当年那人在通天之路上打我的那一掌！” “没错，应该让这个小辈看一看我们的本事！” 所有人压下心里的不甘，全部消失在这座宫殿之中，直奔天险大陆的西荒之地。 029道子不从良（29） 辰廉早就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找到他的，但是也没有意料到，那些人会来的那么快。 “你们可真像是闻到鱼腥的猫呀。”辰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些人道。 其中有上官铃、上官轩、赵风筝，以及林槿。 然而，他也知道，这些人早就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些人。 这些来自上古的人，还真的是够狠的。 “道子？呵，也不过如此。”杀剑看着辰廉，嘲讽的笑了笑。 说着，直接对辰廉出剑。 两个人看似很慢，又仿佛很快的对了一剑，就各自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辰廉！” “哥哥！” 于闵月和安悦悦有些着急的看着辰廉。 因为就刚才那一剑，辰廉的手臂居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的这副身体，哪怕经历了三百年的修修补补，这会子还是经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对击。 “哈哈哈！你这身体，看起来真的是很破败呀！”杀剑很得意，他觉得是自己让辰廉这样，“道子是吧，都说此世的通天之路，应该由你开启，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你就试着把通天之路开了吧！” “没错，为了等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是呀，你长得这么俊俏，要是乖乖听话，无论是谁飞升了，留下来的人都可以饶你一命。” “或者你把怎么打开通天之路的方法告诉我们。” 或许这些人原本还有别的想法，但是这会子，他们还是觉得，如果通天之路能够此时开，那么也不错。 他们修为早就已经到了飞升的界点，只要通天之路能够开，他们就可以再次走上通天之路，成功离开此界，飞升成功。 “好呀。” 辰廉突然道，在其余人震惊的目光下，他的语气悠扬，“我这三百年，也的确琢磨出如何开这通天之路，今天出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这群人迫不及待想要上那通天路，那么辰廉自然要成全他们。 虽说对于修仙界那残酷的丛林法则十分不喜，但是那些人也罪不至死。 更别说，这群怪物如果再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多半就完蛋了。 辰廉自诩心如铁石，但是这个世界是他有记忆后第一次到达的世界，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他依旧冷清绝性，却也十分唾弃这些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怪物。 “哈哈哈！诸位同道，通天之路启，你们怎么也不通知我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下一刻，那些在辰廉面前高高在上的正道人士，此时就全部如临大敌。 辰廉看去，就发现来人一身黑衣，红唇像是被血涂红的一样，十分诡异。 辰廉看着他，脸色就沉了。 这人浑身上下有无数的怨魂围绕着。 而且还不是这些怨魂主动围绕着他，而是此人在害死这些人之后，还把他们的魂魄给拘禁了。 其中的妇女和孩童特别多。 “禽兽不如！”于闵月是魂修，和辰廉一同看透了此人的残忍。 她捏着拳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给灭了。 可是她知道，凭借她的修为，根本没办法打败这个人。 “黑魔君，你们倒是来得很快。” 黑魔君笑着，面白如玉，看这容貌，根本就不像是手上染了那么多鲜血的人。 “哈哈哈，当然要来了，道子既然现身，就代表通天之路就要开启了！等待了万年时光，我怎么能不来。” “虚伪。”冷面女直接开口道。 黑魔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妹妹，你也活过来了呀。妹妹你也真是的，被哥哥吃了，和哥哥永远的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一句话带着的血腥之味，让所有正道的人都蹙了蹙眉。 冷面女看着他：“既然如此，哥哥何不让妹妹吃了，这样我们也能够永远在一起。” 黑魔君摇头，语气带着宠溺：“妹妹，别调皮了，待会儿通天之路之上，哥哥一定会带着你飞升成功的。” 说着，他也不管那些正道人士骂骂咧咧的，直接看着辰廉，还抱了抱拳，十分有礼一般道：“这位小友，就拜托了哈。” 辰廉生理性不适的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黑魔君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他突然在半空之中，悬空坐下，然后闭上眼睛。 其余人看着他这样，眼睛都红了。 通天之路，他们又能见到了！ 万年了！ 已经万年了呀！ 辰廉一直在思考，何为通天之路。 三百年的时间，除了修炼，他其余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朝出世，也的确是有了办法。 既然当初通天之路已经断了，那么接上就行。 用什么呢？ 没有人比他这个道子更合适。 没有过多久，辰廉身上就突然发出一阵金光，除了怪瞳，其余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怪瞳看来，辰廉的身体突然化作了点点光芒，然后直上九重天。 “辰廉！” “哥哥！” 金光散去，所有就看见辰廉已经消失在原地。 于闵月和安悦悦以为辰廉死了，于闵月直接哭了，安悦悦木木的叫着哥哥。 “别哭，我还没死呢。” 从天上，一条泛着金光的大路浮现在众人眼中，刚才消失的辰廉已经站在了这条路上。 然而，辰廉这句话刚落，那黑魔君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这条通天之路，下一刻，辰廉的身体被他一个法术给打散了，血肉横飞，十分凄惨的模样！ “哈哈哈！成仙！成仙！我要成仙！仙位只能是我的！” “辰廉！” “哥哥！” “黑魔君，你别跑！” 除了于闵月和安悦悦，其余人都不在乎辰廉起了没有。 五十多个万年前的天骄，在这个时候充上了那条路，于闵月和安悦悦也踏了上去。 她们在辰廉死的地方停留，却只有几片破碎的衣服。 她们很快就明白了，因为通天之路上已经有人开始死亡。 死了之后的人，血肉都被这条路给吸收，导致这条路的金光越来越盛。 安悦悦眼睛都红了，开始往上冲：“我要杀了你们！你们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于闵月也心中悲痛，誓要为辰廉报仇！ 030道子不从良（30） 通天之路上，站成一团，其中安悦悦和于闵月因为辰廉的死亡，简直是一往无前，两个人在这三百年的时间里，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相看两相厌，但是这会子合作起来，可以称得上十分的默契。 “黑魔君，你今天必死！” 正道人士不约而同的一起杀向黑魔君。 大家的修为都是大乘大圆满，然而黑魔君明显比众人法力更强一些。 而且…… 很多人趁着众人对黑魔君出手的时候，对身边的“同伴”下了手。 黑魔君看到这一幕，直接大笑起来：“通天之路上，居然还会愚蠢到相信身边的人，万年过去，你们脑子莫非还退化了不成。” 黑魔君说的话不好听，但是道理的确就是那个道理。 就这样，通天之路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然而紧接着爆发的，就是一场惨不忍睹的乱战。 也只有安悦悦和于闵月目标明确，想要把黑魔君杀了，替辰廉报仇。 * 辰廉在身体被毁灭的瞬间，感受到了疼痛。 然而，那种疼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的魂体在出身体之后的一瞬间，就被他召唤出来的这条通天之路给吸收了，就如同那些血肉一般。 在被金色的通天之路吸收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这条路。 他的思绪很清晰，但是又仿佛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一直飘荡着，面前有一层迷雾，拨都拨不开，以至于有一种超脱般的梦幻感。 不过既然是迷雾，那么总有拨开的时候。 迷雾被拨开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这条路。 只不过这条路的金光更盛，之前他召唤出来的通天之路和这条路相比，不仅是光芒不盛，甚至还窄了许多。 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 而如今他变成了这条路，紧接着他感受到路上有人踏了上来，他看过去，就发现这人穿着青衣，长发被玉冠束着，整个人就像是超凡脱俗了一般。 不过让辰廉惊讶的是，这个人长着一张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变成了一条路的原因，这会子他觉得他的思绪被放得无限的慢。 他一直在想，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 等他终于想到得的时候，就发现有好多力量在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他这时候发现，原来这条路上，已经有人开始在斗法了，失败之人的血肉和灵魂被他吸收。 他已经猜到了，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看到的那个青衣男子——那个和万年之后他附身的原身长了同一张的男人。 万年一大世，一世一人仙。 他如今，是在万年之前。 “你的确是在万年之前。”辰廉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他慢慢的拥有了自己的身体，还跪坐在一案牍之前，在他面前，一个男子正端着茶杯，笑着看着他。 辰廉看着他的脸，生出了一种不适感。 任谁看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恐怕都很难平静吧。 尤其是面前这人，还满面笑容。 辰廉并非不会笑，但是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就已经道：“你笑一笑，你这么板着脸，我坏不习惯的。” 辰廉翘了翘嘴角，很是僵硬。 对方就道：“算了，你自然点儿就行了。” 辰廉往四周看了看，他们正在一处草地之上，旁边有一座竹子做的小屋，还有鸟叫、河水的声音。 这里是一处春暖花开的世外桃源，尤其是刚才他才目睹了一场可谓是惨不忍睹的厮杀。 “你应该就是转世之后的我吧，万年之后是什么光景呀？” 辰廉听到这话，心想原身是不是这男子的转世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不是。 “万年之前通天之路断绝，修真界灵气接近枯竭，所有人只能止步化神。道宫秘境现世，万年之前通过各种方法没有轮回的天骄们醒来，修仙界大乱。我收取了一处灵园，在灵园之中参透三百年，找到了重新连接通天之路的方法，通天之路开，我的肉身被毁，来到你的面前。” 辰廉简短的概述了一下万年之后发生的事，就看到面前的男子脸上露出苦笑。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甫卫。如今你看到的，是我的留下的一道神魂。” “说起来也好笑，当初留下两道神魂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想的也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没想到万年之后神魂之一转世的你，居然和我的这道神魂相遇了，这也算是缘分了。” “你现在在哪里？”辰廉问道。 “我现在在另外一个世界。” 辰廉听到之后，眸光一闪，所以是真的有许许多多的小世界。 那么他能够去那些世界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 甫卫眸光很暗，“我的确需要你帮忙，当初我在飞升最后，发现了一个关于此界的秘密！” “天道？” 辰廉大胆一猜。 甫卫却露出了惊色，他啧啧称叹：“我的神魂居然这么聪明吗？” 辰廉没有理他，继续问道：“天道出了什么事？” 甫卫道：“天道无情，才能够对万事万物都公平对待。可是天险大陆的天道，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私情。这样的后果，只会是导致法则混乱不堪。天下众生，将不再平等。在你口中的修真界，应该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弱肉强食，弱者只能被强者支配。” “是的。” “改变它吧。”甫卫轻声道，“抹掉天道意志，最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在关键时候，我会降下法则，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这句话，甫卫的身体变得透明，最后一道金光，朝着辰廉的身体而去。 他久久没有动的修为开始往上狂飙，最后，停在了大乘大圆满，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天道有了意志吗？ 所以叶为的存在，是因为天道想要他存在？ 一些从前没有解开的谜底，在这个时候都浮现在了辰廉脑海中。 他闭上眼睛，心情久久没有平静。 再次睁眼时，他已经站在通天之路的尽头，在不远处，几个人正不断往上攀爬。 这里是，万年之后的通天之路。 031道子不从良（31） 黑魔君一直坚信，自己的道是不会错的。 小的时候，父亲问他：“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杀掉所有的人，包括我和我们的族人，你才能后活下去。你会如何做？” 他现在还记得他的回答，他那时尚且年幼，但是还是道：“我当然会杀。” 父亲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高兴，更不像是不高兴，只是看着他呢喃：“你才是适合如今这世道的人。” 他不明白父亲的这句话，只相信自己的选择的是没有错的。 同样的，他也知道父亲问过自己那个粉嘟嘟，他看着就想掐死吃掉，好让他们永远在一起的可爱的妹妹。 她的回答是：“可以杀所有人，但是不能杀族人。” 他们两个的回答不一样，所以，最后父亲选择了他作为家族的传承人。他那个妹妹，只能当他的口粮。 不过，她和旁人还是不一样的，他甚至研究了好几天，怎么让她的全身上下，包括骨头都能够被他吃掉。 他喜欢的是完整的她，所以他不希望浪费掉她身上任何东西。 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 可是呢，她根本不听话，居然还逃跑了。 万年之前，他想要捉拿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靠山，彼时传言通天之路将开，他也没有心思去对她出手。 万年之后，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到达巅峰，所以都没有对她出手。 如今，他终于，把她吃了。 黑魔君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杀了多少人，到最后，他遥遥领先，在他身后不过寥寥数人。 奇怪的是，这些人的面孔都极其陌生，想来都是借了此世天骄的身体复活的那些老朋友。 想到这里，黑魔君就忍不住冷笑。 蠢货，别人的身体，哪有自己的身体好用。 虽然花费的时间多了些，但是如今的他，已然恢复了巅峰。 吃掉冷面女之后，他的修为更是狂涨。 血亲的血肉，果然不错呀。 “哈哈哈，你们想要命的，就快点儿离开吧，毕竟在下面，你们还能为尊为王，多活几千年。否则，今天恐怕都要命丧黄泉了！” 说完，黑魔君就往上攀爬！ 快了！ 快了！ 万年之前没有成功飞升，这一次他一定行。 于闵月见状，冷眼看着还在打斗的众人：“不管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你们也不想黑魔君飞升吧。既然如此，都停下来，先把他杀了！” 众人相视一眼，最后欲仙道：“这小丫头片子说得对，我们别打了。” “好。”清碧也点头。 众人开始追着黑魔君而去，黑魔君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被众人围攻也并没有见多慌。 他笑道：“你们这些人，不会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说着，他一个加速法器就出现了。 要知道，以他们的修为，一日万万里也是不为过的。 一般的法器，还没有他们自己快。 而且这类速度法宝，一般都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可以说是极为珍贵。 在场的人刚才下半截路能用的都用了，如今根本就没有这类法器。 所以如今黑魔君用的这法器，还真有可能是什么极品法器。 只见那法器闪了几次光，就直接报废，但是离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这通天之路看起来很短，但是恐怕万万里都不止，更别说这路似乎对他们的修为有限制。 “修为几乎被压到了元婴。”于闵月很肯定。 就在她心里愤怒焦急，害怕连仇都不能替辰廉报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啊——” 他们看去，就发现不远处有人正逆向向着他们走过来。 他们仔细一看，就发现刚才力压他们众人的黑魔君正被此人提在手上。 再仔细一看，那人的长相居然就是之前已经被黑魔君打的魂飞魄散了道子！ 不对，这人不是已经死吗？！ 众人心中惊惧不已！ 甚至还不断往后退了几步，随着辰廉越走越近，安悦悦和于闵月大叫一声之后，就冲了过去！ 辰廉施了一个法术，让她们停留在原地，两人看着他，也没有说什么。 辰廉看着众人道：这条通天之路通向的地方，并不是你们以为的仙界，现在你们就离开吧。你们放心，我并没有理由骗你们。毕竟你们现在所有人都打不过我！” 说着，他释放了修为。 众人就发现，辰廉修为居然并没有被压制。 而是真正的大乘巅峰的修为！ 众人脸色难看。 “你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就是想要占据这个名额吗？” 辰廉看着说话的人，就是之前和他对过一剑了杀剑。 他手上一用力，黑魔君就魂飞魄散了。 不管他之前有多少算计，有多少阴谋，此时都随着她的魂飞魄散，全部都化为乌有。 那杀剑看到这样一幕，脸色一变，转身就想往下跑。 下一瞬却已经出现在了辰廉的手上，辰廉拎着它就如同拎着一只土鸡一样！ “我现在并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这条路，你们不能走！若是你们还要往上走的话，我不介意，直接把你们了结在这里！” 众人面色难看，最后纷纷转身往下走。 杀剑也死里逃生，开始往下飞驰。 就像之前黑魔君说的，他们在这下面还能够活上几千年。 若是能够找到办法，说不定还能活到下一个大世。 既然如此。没必要在这里丢了这条命！ 不过最后，除了于闵月和安悦悦，还有一个人并没有离开这通天之路。 他仔细一看，就发现是赵风筝。 或者说是清碧。 “你不走吗？” 清碧的脸色却特别的难看，她看着辰廉焦急的道，“我并非不想走，只是突然动不了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动不了！” 清碧的脸色特别难看，突然狰狞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死干净！”这句话她并不是与于闵月和安悦悦，又或者辰廉说，而是她体内的什么人。 下一瞬，她整个人突然就大声尖叫，然后一团魂魄突然从她的天灵盖飞了出来，下一瞬就被脚下的通天之路给吸收了。 除了最开始那声尖叫，她甚至后面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魂飞魄散了。 “赵风筝。”辰廉后退几步，道。 032道子不从良（32） 赵风筝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和刚才清碧操控之时完全不同。 她看着辰廉，淡淡道：“辰廉。” “哥哥，你没事儿吧？”安悦悦还站在原地，看到辰廉还不让她动，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辰廉看着她们，目光很奇怪。 于闵月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突然道：“我们有问题，是吗？” 辰廉看着她，问：“你还记得曾经在魂殿地宫之中看到的另外两个石像吗？” 于闵月皱了皱眉：“有印象。”当时她正要和辰廉一起去地宫下面，结果发现辰廉在后面没跟上来，回身走去，就发现辰廉正盯着两个女人的石像看。 “我还记得，当时我觉得那两个石像很眼熟。”说了这句话，于闵月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里弥漫。 “当然眼熟，因为两个石像你都见过。一个是赵风筝，一个就是……你自己。” 这句话一落，突然风云巨变，他们脚下的闪着金光的通天之路开始变化，砖石不再，反而变成了一根根白骨汇聚而成的长道，白骨长道两旁还有数不清的血液。 辰廉并不因此害怕，只是他很遗憾，面前的于闵月和安悦悦，以及赵风筝的神色都变得阴沉恐怖，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哈哈哈” 突然有阴森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那声音之中的得意让辰廉不适的皱了皱眉。 “出来吧。”辰廉声音平静，可是他的面色却并不好。 他自诩冷漠，但是也和于闵月、安悦悦相处了几百年，甚至和赵风筝的关系也不错。 然而如今呢，这几个人全部都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辰廉突然明白，愤怒这种情绪。 虽然这情绪很淡很淡，但是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来让心海重回平静。 “你就这么想见我吗？”这声音是一个女声，里面藏着笑意。 辰廉没有回答，下一瞬就看到赵风筝、于闵月、安悦悦三人突然自相残杀起来。 他想要动，却发现自己在此时根本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颤斗在一起。 这是什么感觉？ 辰廉无法描述。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对这天道的杀意。 没错，这伪装得极好，却是通向黄泉的通天之路，就是天险大陆的天道的阴谋。 辰廉在和甫卫的对话之中，就已经知道，这天险大陆已经是天道圈养的地方，这里面所谓的天骄，在天道看来，不过是它增长实力的丹药。 而丹炉就是这通天之路。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束缚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明白，甫卫是有多厉害。 虽说万年之前天道还没有这么强，但是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有多强。 “啊——”一声惨叫，辰廉就发现赵风筝已经消失。 最后是安悦悦和于闵月之间的战斗。 “怎么，觉得愤怒吗？” 辰廉旁边突然有一个人坐下，这是一个女人，身影很虚幻，奇怪的是，她有两张脸，更准确的说，是不断变化的两张脸，这两张脸分别就是安悦悦和于闵月的脸，这两张脸不断变化，似乎最后变成谁的脸，胜利的就会是谁。 “不用愤怒，她们三个，本来就是我投身世界修炼的人，她们可是经历过几个大世的人。可惜了，没有一个能够走到我面前。” 天道化身的女子声音娇憨，语气像安悦悦，声音却更像于闵月。 自此，面前所有的迷雾都被驱散。 修真界鼓励厮杀，应该就是天道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 后来呢，天道也想像人一样，飞升！ “人类可真好，还可以离开这个囚笼。”天道叹了一口气。 最后辰廉发现，她的脸彻底变成了于闵月的。 他扭头一看，那个总叫他哥哥的小乞丐也已经没了。 那种感觉，很复杂。 脑海中想起自己睁开眼之后，安悦悦抱着他腿喊饿的场景，还有在地宫之中救他，护卫他，一路陪伴他的事情。 这些事情本来印象也不深，在这个时候却不断在脑海中播放。 因为三人是一体，只能一个人活下来，所以才会相看两相厌吗？ “现在，轮到你了。吃了你，我应该就能够离开这个囚笼了！” “万物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还不满足。” “万物吗？”天道顶着于闵月的脸，神情很是狰狞，“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有一天，人类可以修炼了，然后他们离开此界，我才知道，我并不是最强大的。” 天若有情…… 辰廉叹了一口气，“贪心不足蛇吞象！” “闭嘴！”天道突然朝着辰廉冲了过来，一掌过去，血肉横飞，因为甫卫被凝结的肉体再次被毁灭。 “哈哈哈——”天道刚要笑，就发现辰廉的魂体突然朝它冲了过来。 下一瞬，它突然大叫！ “怎么回事？！”它居然会打不过塌孕育的人类，这、这已经是第二次，万年之前飞升那个人类就是第一例，“你的魂魄……” 辰廉冲了过去，天道发出令人惊悚的惨叫。 “别杀它。”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辰廉看去，就发现许久没有见的颜辞出现在面前。 “杀了它，这个世界就会崩塌的！” 辰廉没有杀它，只是将天道提在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打败我！”天道不甘心的狂吼。 辰廉道：“你和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它根本没有于闵月的记忆。 于闵月因为魂殿，杀了亲人之后，对辰廉道：“在此之前，辰廉，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辰廉答应了。 “我害怕自己有一天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把我的魂魄寄存一半在你那儿，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什么不是我本意的事情，你就可以凭借这一半魂魄，轻松杀掉我。” 所以，他才能轻松制服这天道。 “你创造了此界人类，早就已经是万界主宰，然而如今却想成为人类，那么也要受规则制裁。”颜辞看着那天道化为的女子叹息一声。 颜辞看着辰廉，复杂道：“你不是辰廉吧。” 辰廉没有说话，只是将天道的灵智抹去，然后它就变成了一团白色的光团，散落此界。 “所以，你是谁？” 033长生之人（1） 他不是此界的灵魂，所以灵魂根本不受天道制裁。 颜辞想来已经看出了。 颜辞想了想，道：“我算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还有很多世界，是吗？”辰廉眸光一闪。 “是的。”颜辞手一挥，辰廉和她就出现在了之前辰廉和甫卫见面的地方。 颜辞道：“一方世界的形成，有很多因素，我在我那个世界，有一个身份，叫做网文作者。” “网文作者？”辰廉听不懂。 颜辞笑着道：“是的，我写了一本书，主角叫做……安辰廉。” 辰廉知道，她口中的安辰廉就是原身。 “因为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所以你才会无所不知。” 颜辞撅嘴：“哪里是无所不知，你就是一个意外。追根究底，还是我书订阅太少，才会导致这个世界观完整的世界开始有了各种变化。唉，没办法，好多看盗（D）版（B）的读者呀！” “那你怎么能来到这个世界？” 颜辞笑着道：“算是我的特殊能力吧！我不知道别的作者可不可以，但是我的确可以创造小世界，并且进入其中，当然，前提是不能瞎写，世界观得完整。” 辰廉还想问更多，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开始向上飘去，似乎正在被什么力量驱逐。 颜辞最后的声音传来：“你放心，天道灵智消失，从此，万物为刍狗，那些被它修改的规则，都会被重新制定。而你，不能呆在我的书里哟！” 辰廉意识彻底消失…… 颜辞叹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究竟是哪位大佬，怎么会来我一个小扑街写的书里？不过大佬好像失忆了的样子，连小世界的存在都不知道。” 说起来，刚才颜辞只是看起来淡定，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 她来到已经变成白色光团的天道边儿上：“我的仙人板板呢！你就老实点儿吧！” 天道发出一阵亮眼的白光，时间线被修订，回到了万万年前人类依旧是原始社会的时期。 不能修仙，就不会让天道变质了吧。 “还是往科技时代写吧……”颜辞很伤心，又得熬夜赶稿子了。 * 二十一世纪，某处公寓，一个和叶为长相很相似，不过要胖很多的宅男因为连夜看小说，猝死在电脑前。 电脑屏幕上，链接之上赫然写着“颜辞《绝世修仙路》第一千零一章”几个字。 * * * 夜，很深。 一处公寓之中，徐良却因为失眠而辗转反侧。 隔壁家养的鹦鹉不知为何，一直在叫。 他实在忍无可忍，走到窗边就朝外大吼：“够了！能不能别叫了！” 他的声音之后，整栋楼都亮起了灯，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他彻底没办法入睡！ 他最后气得直接把手边的一本书给扔了下去。 “啊——小咪！” 听到这声音，徐良心头一梗，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就看到一个打扮时髦女人正抱着一只猫哭泣。 他那本书居然直接把一只猫给砸死了！ 他心里一紧，那女人就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 徐良知道自己完了，因为那个女人就是他上司的女朋友…… 这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身材也十分好，把他那个周扒皮上司套得很牢。 徐良等着对方找上门，或者等着他被解雇的消息，更睡不着了，直接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到了得起床上班的时候，门却被敲响了，他忐忑的打开门，就发现门外就是他上司的女朋友，似乎叫林美。 林美人如其名，五官没有一丝瑕疵，身为男人，徐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根本没办法移开目光——哪怕知道对方有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可以进来吗？”林美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当然、当然可以！” 不过说了这句话之后，徐良就有些后悔了。 他一个单身大龄男青年的房子……实在是乱糟糟的。 果不其然，他在林美眼中看到了嫌弃的目光。 林美甚至都不愿意做他家的沙发，直接站着跟他说：“你是不是失眠？” “是，昨晚……” 林美皱眉：“昨晚我就当你不小心，不过你这样失眠也不行，会影响工作效率。” “我也不想。”徐良也很烦躁，再这样下去，他工作肯定保不住。 “给！”林美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徐良接过，上面写着几个字——临溪街44号：专业治疗失眠，不管用不付钱。 “为什么帮我？”徐良其实并没有抱希望，毕竟他试过各种方法，催眠，心理治疗，甚至是药物辅助，都不管用。 比起这个，他更难以理解的是林美会帮他。 他昨天……可是把她的宝贝猫给砸死了。 林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道诡光，“你是我男朋友的得力干将，我不希望他失去你。”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多待，就离开了这里。 林美出身并不是很好，甚至出淤泥而不染，不愿意和男朋友同居，所以才会和徐良住在一个小区。 曾经徐良还觉得这女人肯定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如今看到对方如此，他就觉得自己一直误会这个人了。 本来不觉得砸死一只畜牲有什么，如今却难得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怎么能把这样美好的女人的爱宠给砸死了，砸死野猫不好吗？ “先上班，晚上去这里看看。” 因为昨晚失眠，徐良上班的时候，成功的打瞌睡了，最后被上司，也就是林美的男朋友王浩然叫到了办公室。 王浩然五官端正，虽算不上大帅哥，但是多金又有气势，是徐良以前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帅，却租房子住的穷比。 他以前希望用自己一张脸，换王浩然拥有的一切，如今却觉得王浩然这样的也是配不上林美的。 “昨晚又失眠了？”王浩然脸色很难看。 徐良想起最开始失眠的时候，王浩然还一脸担心，如今却已经不耐烦了！ “老板，对不起，我会尽量调整过来！” 王浩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徐良也是他这公司的元老，就叹道：“你好自为之吧。” 徐良觉得不祥，在下班之后，就打车往临沂路44号去。 034长生之人（2） 到了这个地方，徐良就觉得有点不靠谱。 首先，这个临溪路44号特别的偏僻。 “把店开在这里，真的会有客人来吗？”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徐良这时候都想转身就走了。 可是回去也是失眠，第二天又要被骂，总有一天连工作也会丢掉的。 这么想着，他还是努力找店面。 在街道口，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此时正好是秋天，梧桐落叶落满街道，也没有人清理，积了特别厚的一层，风吹过，带着凉意。 “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不像是有人住呀。” 徐良住在城东，这个地方是城南，他也没有听过。 “也不知道林美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徐良最后在靠近江边的地方，总算找到一块有些破败的匾额——临溪路44号店。 “这还真有一个店？” 徐良特别不能理解，这里的建筑应该是民国时候的，应该挺值钱的，尤其是外面那些建筑也不像是有人住的。 “怪！” 徐良敲了敲门，门发出咯吱的身影，让他有点怂。 此时太阳西斜，天渐渐暗了下来，人处在这种氛围中，心里的恐惧就会被滋生出来。 “有人吗？”徐良试探着叫了一下，然后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那种特别突兀的打开，就像是他触碰了什么按钮一般。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男声，男声声音很冷，吓得徐良一个哆嗦。 他往里面瞅了瞅，里面就特别的阴暗，只有一盏煤油灯还亮着，也看不到说话的人。 妈耶，这都2019年了，江城这么大一个城市，居然真的还有没有通电的地方！ “老板在吗？”徐良没有进门，外面的天色在这个时候，也突然暗了下去，他似乎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我都说话了，你还问在不在？是不是睡不好觉，脑子不好使？” 里面的男声还是很淡，听起来不像是不耐烦，但是这话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 徐良有些生气，很想转身就离开，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还有林美…… 他没有走进去，道：“那个，我是林美介绍来的。”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只要走进去，就不能够后悔。 “是这样呀？老客户介绍来的人呀！”男声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徐良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寻声看去，一个男人从摇晃的烛火照耀下出现在徐良面前，他一步一步走着，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下，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在徐良看到那张脸之后，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退后了好几步。 “你、你、你……” 辰廉看到徐良那见鬼了的眼神，挑了挑眉，“怎么，客人你是不想治病了吗？” 徐良嘴角抽搐，眼神之中闪过惊艳。 他这不是被吓着了，纯粹是被惊艳了。 面前这男人头发很长，没有扎起来，一张脸朦胧之中，透露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没错，就是美！ 肌肤很白，嘴唇很红，五官无可挑剔，眉眼之下的一颗红色泪痣像是能够勾人魂魄一般。 一种近乎妖冶的美，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他身上穿的是中山装，那种民国时候的装束，在他穿来，却是恰恰好。 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还抱了一只黑色的猫。 这猫一只眼睛是紫色，一只眼睛是淡红色，简直和它的主人一样，透露着一种神秘感。 徐良哪怕是喜欢女人的，在看到的辰廉的时候，也忍不住心生涟漪。 这一刻，徐良真的相信，有些美，真的是可以跨越性别的。 不过在这之后，他就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了。 这样一条废弃的街，住着这样一个美丽的男子，以及一只不像凡猫的猫……这怎么都像极了网络小说中的鬼魅居住之地呀。 “那个，我想起我还有事，明天再来！”徐良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没有立刻走，反而警惕的看着辰廉，似乎想要看他的反应。 如果他是鬼魅，下一瞬是不是就要变身了？ “哦。”辰廉却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关上了门。 徐良：？？？ 这反应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呀！ 徐良最后还是离开了这里。 因为太不安了，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然后回到家，他还是因为失眠睡不着。 脑海中，他一直在想那条街，以及那个美得近乎妖冶的男人，甚至如今想来，连街道那颗梧桐树都有些不同……梧桐能够长得那么大吗？ 还有，那条街是不是只有那个男人和那只猫住。 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二天六点了。 “再过半小时闹钟又要响了！”徐良很烦躁，躺都躺不下去，坐起身来抓住头发就是一阵乱揉，心里的烦躁让他有一种毁灭的冲动。 “咚咚” 就在这时候他的门被敲响了，他心里疑惑，这个时候会有谁找他呢？ 结果打开门就看到了林美。 林美脸色很不好，比起昨天，她好像脸色苍白了很多。 但是这样丝毫没有损失她的美。 林美真的很美，这张脸，简直就像是造物者的恩赐。 说起来，当初林美和王浩然相遇的时候，他也在，不过他当时去买冰糕了，回来就看到了王浩然蹲在林美面前给她揉脚踝。 然后，他就看到林美抬起头，因为疼痛，脸上挂着泪水。 祸国殃民、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那些词语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林美越过他，直接走进他家，像是他们很亲密一样。 徐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有些窃喜：“你没有去临溪路44号？” 徐良一听这质问一般的话，所有遐思都没了。 他道：“去倒是去了，就是……”总觉得老板不太对劲。 “但是你昨晚还是失眠了？徐良，你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徐良赶紧道。 林美听到这话，蹙着眉头：“那你为什么还失眠，冷先生很厉害的！你要是治疗了，不可能昨晚还失眠！你就是不相信！”说着，林美就坐在沙发上哭。 “我今天一定去！你、你不要哭了！”徐良直接应了下来！ 林美就笑了，“好，冷先生真的很厉害。” 是吗？ 那个男人姓冷吗？ 035长生之人（3） 徐良实际上也没办法了。 林美是一个原因，他失眠的问题总不好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再次来到临溪路就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特别的阴森，也不知道在现代化进程如此快速的江城，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片无人居住的地方，难道ZF的人就不会管吗？ 依旧是铺满了梧桐落叶的街道，依旧是无人居住没有灯光的巷子，依旧是那一块破败的匾额。 徐良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再次应声而开，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徐良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这扇门，应该是安装了什么自动打开装置吧。 “还是你呀。”里面传来姓冷的老板的声音。 徐良也有这尴尬，昨天临阵退缩，今天这么快就来了。 “冷老板，那个，我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可以治疗失眠的药呀？” 徐良站在门口，就是没有进去。 “药？没有药哟。” “啊！”徐良惊叫一声，最后皱眉，整个人就有些愤怒，他觉得是这个男人不愿意医治他，“冷老板，你应该是不愿意医治我吧？我有钱，而且昨天我是真的有事。” 辰廉抱着黑猫，走到门口，目光定在徐良的足间，然后转身，按了按旁边，这下子，刚才昏暗的屋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么就跟我来吧。治疗失眠，又不一定得吃药。” 徐良一惊，低头往身下一看，就发现自己刚才因为情绪激动，居然已经踏进了房间。 他想要后退，但是在看到这灯火通明的屋子之后，就震住了。 之前只有豆大的煤油灯燃着，所以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场景，如今有了灯光，就发现这里面像极了书里面描写的古代的大户人家。 屏风、茶具、古琴、古扇、熏笼…… 一切的一切，都让徐良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鼻尖的清香，好像就是那熏笼之中的袅袅轻烟。 慢慢的，徐良能够感觉到心中的那种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宁静，甚至下一刻，还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他激动了，快走几步，来到那熏笼之前，道：“冷老板，这是什么香？我买了！” 他觉得让他想睡觉的，就是这种香。 “那个没用。”辰廉看着徐良，盘腿坐在了窗前矮榻上。 徐良皱眉：“难道这香很贵？” 辰廉抬眸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客人，请坐。” 徐良不情不愿的坐下，他开始做些辰廉跪坐，但是怎么都不习惯，最后就干脆盘腿坐着。 然后看着辰廉那一副贵公子的洒脱悠然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嫉妒。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就没少过追求者，因为长了一张帅脸。 对于其他方面，他可能自愧不如，但是在脸方面，还没有认过输。 然而如今在辰廉面前，他还是抑制不住的自卑，然后就是嫉妒。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妖孽的男人！ “冷老板，我是真心来求医的，我每天晚上睡不着，白天昏昏欲睡，催眠治疗、药物治疗，甚至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民间秘方都用了，可是还是这样！冷老板，你一定要帮帮我哇！” “没问题。” 辰廉看了他一眼，进了屏风后面，那里应该是内室。 徐良眼睛开始胡乱瞟，然后就发现旁边的玲珑架上，收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一看就有些年头。 “应该都是假货吧。” 辰廉在徐良眼中，就和现在那些喜欢汉服的装B之人差不多，就是一个喜欢卖弄的人，这玲珑架上的东西要都是古董，那这冷老板的身家该是多么恐怖。 “呵呵。”徐良摇了摇头，要是真这么恐怖，怎么还会开什么治疗失眠的店。 “给。”辰廉出来之后，递了一个闹钟给他。 没错，就是一个闹钟。 “这是什么？” 徐良接过之后不懂。 辰廉边撸猫边道：“你放一根你的头发进去，然后设定两个时间，第一个时间默认为睡眠时间，第二个时间默认为苏醒时间。什么时候睡你就能秒睡，什么时候醒，你就能醒。” “你是在说笑吧。”徐良有些生气，觉得面前这个冷老板在把他当孩子哄。 “是不是说笑，你自己试试不就行了。” 徐良一听，就点了点头，把头发放进去，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21：13分，我设置21：15睡，21：20醒。” “没问题。”辰廉很淡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21：15的时候，徐良倒了，然后就响起了鼾声。 见他这样，辰廉叹了一口气，摸着黑猫道：“人真奇怪。” 哪怕已经经历了一个世界，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是会感叹人性的复杂。 21：20分，徐良醒来：“我这是……” “你睡着了！” “太神奇了！”徐良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刚才经历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外表和其他闹钟没什么两样的东西，真的就很神奇。 “这闹钟多少钱？”徐良小心翼翼的问，这样的黑科技一定需要不少钱吧。 “哦，不用钱。” 徐良一听，瞪眼了：“不、不要钱？” “当然，我也会收取东西，不过不是现在，你先拿去用吧。” 徐良生怕辰廉后悔，又匆匆道了谢，然后就离开了。 在走到临溪街接口的时候，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临溪路44号店的位置，又恢复了黑暗…… 这个地方，还有那个冷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一定不是普通人吧。”徐良看着手上的闹钟，心里这么想着。 有了这个闹钟当天晚上徐良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亲自做了早餐，还跑了半个小时，紧接着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当天王浩然也特别惊喜，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徐良看着王浩然的笑容，心想要是这人知道是他的女朋友帮了他，也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 想到这里，徐良心里有些荡漾，心想晚上回去买块蛋糕，好好感谢感谢林美。 要是没有她，他肯定也得不到那个神奇的闹钟了。 每次看到王浩然，他都会升起一种奇异的爽感。 林美…… 036长生之人（4） 得到按钮之后，徐良的生活的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还变。 不仅工作上得到了更多的认可，就连身体也好了许多。 以前一直羡慕别人的腹肌，如今也终于有了。 走到街上，回头率也更高了。 甚至每天都能最快完成手里的工作，甚至有时间学习弹吉他。 为什么会学习弹吉他？ 依然是因为林美喜欢。 借着感谢的名义，如今他和林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不过他还有所顾虑，所以一直没有告白。 虽然他觉得林美并没有那么喜欢王浩然。 理由就是…… “砰砰” “来了。”徐良打开门，就看到提着保温桶的林美，“小美，你又来了。” 林美对他微笑，那一瞬间，简直是百花绽放，“我给你煲了汤，尝尝？” “好！” 徐良心里得意，林美如果不是喜欢他，又怎么会给他煲汤。 他可是听王浩然说了，林美根本没有给王浩然煲过汤。 “话说小美，我怎么觉得你神色越来越好了？” 林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道：“是呀，我也觉得，可能是你每天早上拉着我去跑步的原因。说起来，功劳还是你的。” 徐良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了。 他越发觉得林美是喜欢他的。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徐良已经在想，要怎么让林美和王浩然分手。 至于他为什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则是因为，他已经准备跳槽了……到那个时候，王浩然就不是他的老板，他就能够勇敢的追求真爱了。 “离见深海技术公司的人事主管还有半个小时，昨天晚上为了赶策划，少睡了二十分钟，趁着这时候睡二十分钟吧。” 徐良此时正在一家快餐店，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今天他约见了另一个公司的主管，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 约的地方就在隔壁咖啡厅，十分钟够他走过去了。 他拿出按钮，设定了一下时间，就把按钮捧在怀里。 到了设定睡觉的时间，他就睡着了。 “咦，这个叔叔抱着什么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走过来，从徐良怀里把按钮拿出来，随意捣鼓了几下，就被妈妈给拎走了。 徐良醒过来的时候，就惊恐道：“下午六点多！” 怎么回事，他明明设定的是三点五十醒呀，怎么现在都六点多了！ “是谁！是谁动了我的东西！” 他大叫，却只得到了客人和快餐店服务员鄙夷的眼神。 “喂，林主管……”徐良才拨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愤怒的声音。 “徐良，你真是好样的，还从来没有人耍过我！你手上的技术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我司更注重员工的态度，我们之前谈的事情，就这么结束吧。” “林主管！林主管！”徐良急切的想要解释，却只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服务员走过来：“客人，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不知道还需要用餐吗？” 言下之意，不吃东西就快走。 “呵！你这个贱人，这是什么语气！”徐良一巴掌就招呼在了服务员脸上。 最后他是赔了不少钱，才从拘留所出来。 他越想越气，就去了临溪路找辰廉。 “冷老板，今天这按钮突然不灵，害我睡过头，让我损失了不少，你说这怎么算？” 辰廉撸着手里的猫，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看着他：“确定是按钮的原因吗？” 原本来兴师问罪的徐良被辰廉这眼神一看，突然就觉得心头一凉，那满腔的怒火不知为何就没了。 他有些尴尬，但是还强作镇静的道：“那个，除了是按钮出问题，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这位客人，这产品不会有问题。对了，客人，我要的报酬，要开始收取了，你做好准备。” “什么报酬？”徐良有些懵，却只看到店门在他眼前被合上。 门合上那一刻，周围又没有了光。 他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回去之后就看到了等在他家门口的林美，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暖暖的。 他走近一些，却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林美戴了口罩和墨镜，还留了刘海，一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小美，你这是？” 林美声音很冷酷：“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么晚没回来，就来看看你。” 说完，就和徐良擦肩而过。 徐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腐朽的味道…… 徐良回到家里后，虽然觉得心里烦，看着那个按钮都想把它摔破，但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用了按钮。 他现在已经离不开它了。 “看来暂时没办法跟小美表白了，只能再看看别的公司。” 又过了几天，徐良在公司电梯里，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把周围的同事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 结果第二天他才醒过来。 “我的按钮呢？我的按钮呢？” “什么钟？”同事问。 “我的按钮！” 徐良猜到，自己突然睡着，多半就是按钮的原因。 最后确定，按钮丢了。 他赶紧去找辰廉，“我的按钮丢了。” “是吗？”辰廉很淡定，“我再给你一个，你得尽快把那个找回来，否则就不好了。” “好。” * 按钮丢哪儿去了，这是个问题。 他一般都把按钮随身携带，毕竟这东西太邪门儿了，还事关他的性命。 这段时间他出门都不敢走路，都是打车，生怕自己在过马路的时候睡了过去。 按钮也设置了十分钟就叫醒他一次那种，甚至在自己背后都贴了纸条——“别担心，十分钟我就醒了”。 后来，他无意之中看到了那个按钮！ 那个按钮很小，所以方便携带，他原本还以为是谁拿了，结果没想到，是邻居家的那只鹦鹉！ 鹦鹉把他的按钮给叼走了，叼回了那个没关的鸟笼里！ 他想要拿回那个按钮，邻居全家却去还在旅游了。 他没办法，就想要通过外面的阳台过去。 结果，那鹦鹉似乎被他吓到了，胡乱扑腾，最后碰到了按钮…… “啊——” 林美听到这声惨叫声之后，坐起了声，往楼下看，就看到了摔得面目模糊的徐良。 “又死了一个了。” 林美走到镜子前，看着只恢复一半的美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037长生之人（5） 辰廉一大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就不好了，因为他旁边站着一个傻兮兮的魂儿。 他坐起身，皱着眉头看着徐良的魂儿。 “我这报酬还没收完呢，你就死了呀。”辰廉叹了一口气，道，“小黑，把他吃了吧，就当给你补充一下能量了。满是罪恶的灵魂，也没必要超度了。” 辰廉话落，之前他一直抱在手里的黑猫不知从哪儿蹭了出来，将那已经呆傻的徐良的残魂给吞了，它那双紫色、红色的猫眼的颜色仿佛更鲜红了一些。 辰廉没有管它，手一挥，面前就有一本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书籍出现，他翻到某一页，手轻轻一划，里面就出现了一页。 “徐良，恶行九成五，大恶。”辰廉将徐良的名字划去之后，那书籍就消失了，那种阴森之气也随之消失了。 说起来，这一次辰廉会出现在这个有点特殊的世界，也是一个巧合。 时间线拉回他在被颜辞驱逐出天险大陆之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雾蒙蒙的无尽虚空之中。 他在那里呆了很久。 开始他试着修炼在天险大陆上自己自创的功法《化元功法》，可是没想到，在那虚空之中，他根本没办法修炼。 他没有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他也尝试过，探索一下那片虚空。 然而，他没办法行动。 直到某一天，一个魂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魂魄在看到他之后，就突然一震，紧接着……魂飞魄散了。 当时辰廉也是有点懵的。 他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那魂魄就是自己散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魂儿就被一股力量拉扯。 再次睁开眼睛，他就成了冷辰廉——这个特殊世界的唯一一位长生之人。 原身活了上万年，却确确实实曾经是个人类。 因为活得太久，记忆变得模糊，他最初是什么人，都已经没有记忆了。 辰廉在成为他之后，就察觉到原身的想法——他想死。 原身万年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朝代，各种身份都尝试过，只有一件事他没尝试过，那就是死亡。 在辰廉成为原身之前，原身实际上就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活了上万年，猪都能成见多识广的猪了，更别说原身脑子根本就不差。 这阅历和见识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如果非得给原身一个身份，辰廉更希望称他为一个跨时代伟大的发明家。 他给徐良的那个能够快速入眠的按钮，就是原身的发明。 除此之外，他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发明。 辰廉来这个世界，大概已经快百年了。 他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战乱黑暗的时代。 那个时代是新旧思想碰撞，女性崛起的时代，也是战火纷飞，民族在破败中复兴的时代。 辰廉从那个时候，就住在这临溪路44号店里。 他能够满足人类的任何愿望……万年来原身的那些发明，足够他做到这一步。 他既然已经经历过修仙的世界，在成为原身之后，就理所当然的修炼起《化元功法》了。 而这个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人类依旧是主宰，可是除了人类，还有一种物种。 实际上这物种，就是人类死后受磁场的影响，保留了自己的精神意志——也就是修仙世界说的魂体。 不过和修仙世界中有轮回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轮回。 人只有一世，如果魂体没了，那么这个人就是彻底没了。 这些魂体之中，自然也不愿意永远消失的，慢慢的，它们就开始寻找能够重新活一次的方法。 一些聪慧的，还真的找到了办法。 占据活人的身体，又或者和活人共存……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那些魂体研究出来。 本来辰廉也管不着，直到某个魂体惹到他的身上…… 辰廉皱了皱眉，哪怕是如今想起来，他还是不适。 总之被惹之后，他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能力，创造出了小黑这样的噬魂体质。 又通过满足那些人类的愿望，和他们达成交易，让他们成为他在这世界的眼睛。 本来徐良也会如此，成为他在世界的眼睛，可惜这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亏了亏了。” 他下一秒出现在了徐良的家里，将他那儿的按钮，以及鹦鹉窝里的按钮给拿了回去。 “旧物回收一下。” 辰廉拿回两个按钮，就想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把怀里的黑猫放下：“去吧，小黑。” 那黑猫一落地，就化作了一阵黑烟，完全没有障碍的穿过了墙壁，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尖叫声。 “这声音，有点耳熟呀。” 辰廉觉得很意外，就跟过去看了看：“咦，林美。” 林美此时正倒在她加地板上，身体不断的尖叫颤抖，周身被一阵黑气围绕。 她看到辰廉之后，尖叫道：“冷老板，冷老板，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辰廉却依旧面色冷淡，他蹲下身，看着林美：“我那个新客户是你介绍来的吧，我说他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是不是你做了手脚呀！不对，应该说是不是你体内的这个恶灵致使你做的？” 辰廉这话一落，小黑就再次出现，乖乖巧巧的回到辰廉怀中，任由辰廉撸。 而地上的林美，浑身都是汗水，衣服都全部被汗水打湿，那模样，看起来真的特别可怜。 只不过配上那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脸，也只剩可怖了。 林美虚弱的嘶吼：“冷老板，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恢复容貌。” “和恶灵做交易，你这从我这儿换走的美貌，会消失得更快哟。”辰廉叹了一口气，“不是跟你说过吗？这让你美貌的善虫需要用善意滋养，怎么，你当初不是说为了美貌愿意做出任何事吗？怎么连与人为善都做不到？” 辰廉拿出一个瓶子，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就从林美身体出来了，爬进了辰廉手里的瓶子里。 “交易取消哟，客人！” “不要！不要拿走它！不要拿走它！” 然而辰廉还是毅然转身，林美捂住自己的脸。 她艰难的爬起来，来到镜子面前，就发现那张脸不再是一半天使一般魔鬼，反而恢复成了曾经的平凡。 黑，有雀斑，小眼睛，塌鼻子，不算丑，但是却也不再是美人。 “不——”林美绝望的嘶吼。 038长生之人（6） “冷老板，你要帮帮我，我想要我女朋友活过来！” 辰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有些悠远，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痴儿。 “你确定吗？你得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你也愿意？” “我愿意！我爱他！”王浩然看着辰廉，坚定的道。 “我就搞不懂了。”辰廉眉宇泰然，又难得的带了一丝疑惑之情，“你当初用你父母的性命，换来了如今的家财万贯。如今又愿意用这家财万贯，换回你自杀的女朋友。恕我直言，王先生，你真的爱她吗？” 王浩然神情之间有些郁气，当初他父母双双出轨，并且把他当成皮球，两边踢的时候，他没忍住离家出走了。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刚刚上初中的少年，离家出走哪里能够养活自己。 后来，他无意之中，走进了这间店。 这里有各种各样神奇的发明，有各种你只要想得到，这位冷老板就能做的交换。 他那个时候说：“我要用我爸妈的命，换我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他妈妈说是他爸爸没用，她才会出轨。 他爸爸也是靠着一张脸，傍上了有钱却又老又丑的女人。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钱。 当时冷老板只是告诉他：“交易一旦生成，你父母就真的会死，你还要交易吗？” “要！” 王浩然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道：“冷老板，实不相瞒，我也后悔过。那个时候只记得他们对我不好，却忘了他们也曾对我好过。那段日子很煎熬，只有美美陪着我！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辰廉听着这人的话，越发觉得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 “你用你父母的命，换了如今的一切。又愿意用如今的一切，换回一个死意已决的人。”辰廉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淡漠了，这种人类的情感他是真的不懂。 “抱歉，王先生，本店有个不成名的规则。那就是，一个人一生只能换一样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难道不能通融通融吗？”王浩然整个人有些崩溃，他咬牙看着辰廉，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狠色。 似乎只要辰廉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下一刻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辰廉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有了新的兴趣。 “不过王先生，你再怎么也是我来这里后的第一个客户，这样吧，我送你一些真相！” 王浩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辰廉拽着，出现在了一个地方。 不对，这个地方还是临溪路44号店，只不过装璜和他去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门口走进了一个女人。 “这是谁？”王浩然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平常，身材皮肤各方面都很平常的女人，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辰廉没有说话，然后王浩然就发现，又有一个“辰廉”走了出来。 “欢迎光临，客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两个辰廉，和那个女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辰廉挑眉：“你还没发现吗？这是过去呀。” 王浩然说不出话，他早就知道可以拿出各种各样神奇东西的冷老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这种可以回到过去的手段……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是真的吗？”王浩然看着女人手上的一张纸，那上面写着一句话——你想要获得令人艳羡的美貌吗？来临溪路44号店，你就能梦想成真。 突然也想到，当初自己会走近这间店，是因为他捡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你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过上向往的生活吗？来临溪路44号店，你就能梦想成真。 多么相像。 “客人是想要美貌吗？”过去的辰廉问那个女子。 “是的，我想要获得无以伦比的美貌。” “那你能用什么交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用任何东西交换你想要的。比如，我觉得你的善良就很不错。” “那好，我用善良交换。” “真的吗？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除此之外，在客人达成所愿之后，还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 王浩然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问：“美貌也可以交换吗？” “当然可以。”辰廉道，“我这里，什么都可以交换哟，只要拿出的东西能够让我东西。” “你让她帮忙，也是帮你留意那些gui东西吗？” 辰廉点了点头。 过去的辰廉问那位女客，“对了，客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忐忑的道：“林美。” 王浩然虽然早就有所猜想，但是在最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受不了。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样，慢慢消失，最后回到现实，王浩然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坐到了地上：“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辰廉看着他，眼神冷淡，语气却是怜悯的，“你不都看到了吗？逝者已矣，我怎么会编纂死者的事儿来寻开心呢。” “善良，她用她的善良交换了美貌。可是我认识的美美，是一个善良的人呀！她会扶陌生老奶奶过马路，遇到乞丐也会慷慨解囊，对了！她还养了一只猫，百般疼爱。” 辰廉：“你觉得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从她丢失掉善良的那一刻，就注定她没了这东西。” 王浩然沉默，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扶老奶奶过马路之后，她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会不会打骂老奶奶？ 那些她慷慨过的乞丐，好像之后就没再看到。 那只她宝贝的猫，前不久也失踪了，而且那只猫，好像很怕她…… 越想王浩然越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女人的骗局之中，整个人身体发凉。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王浩然对着辰廉嘶吼，眼神之中带着忌惮和厌恶。 都是这个男人！ 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辰廉毫不在意他的眼神：“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谁叫王先生你一点儿也不诚实呢。你看你，口口声声说用现在的财产交换林小姐，可是却偷偷的转移了大部分财产，这么不诚实的代价，就是知道一切真相哟！” 王浩然站在原地，只觉得心里寒意根本止不住。 039长生之人（7）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在这没有一个人影的街上特别明显。 她奔跑着，根本不敢回头。 就在她快要跑不动，即将被身后的人抓住的那一刻，旁边伸出了一只手。 “啊——”急促又短暂的声音之后，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别害怕，我是帮你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恐惧就消失了很多。 那些来追她的人就在附近，而他们此时就躲在一个缸里，缸实在算不得特别小，但是塞进他们两个人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快找，一定要找到乔姑娘，否则老爷和太太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是！” 她放缓呼吸，但是却听到了她和这个男人的心跳声，都跳得很快。 她是因为紧张，那么这个救了她的男人呢？ 乔诗安并不知道。 他们好像特别不幸运，因为很快就有人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大缸之前。 缸的盖子，被打开了！ 乔诗安抬头，就看到了今晚上让她玲珑不已的管家的脸。 如果不是嘴被人捂住，恐怕她此时已经尖叫出来了。 “这里也没有，人跑哪儿去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她都看到了这个管家，但是对方却像是睁眼瞎一样，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盖上了大缸的盖子！ 乔诗安懵了，难道这个管家是想要放过她？ 不会呀，她很了解这个管家，他平时就是听她那位继母的话，根本就不会管其他人。 所有脚步消失之后，他们又在大缸之中呆了很久，最后才出了缸。 一出大缸，乔诗安就看到了那个救了她的男人的脸。 是书生打扮，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张脸说不出多好看，但是就是很顺眼。 乔诗安想，一定是自己看他的时候带了滤镜。 毕竟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了不少明星，整天追着他们喊老公，但是如今，那些人的脸都很模糊，只有面前这个人的脸是真实的。 她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还有刚才，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抓我。” 书生脸有些红：“我叫管书，是镇南元大帅的账房，之所以救姑娘，是因为、是因为小生心悦姑娘许久。” 乔诗安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在逃亲的当天，就会听到这样的表白，一时之间，她也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在知道自己来到民国的时候，她没有慌乱，每天认真的扮演着一个封建地主家里的小姐。 可是在知道继母想把自己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鳏夫之时，她还是没忍住，逃了。 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很普通的医生，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接受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思想长大的独立女性。 在这里当了好多年的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要是真的要嫁给一个鳏夫，恐怕她就真的被这个黑暗时代给同化了。 乔诗安低头：“谢谢你的喜欢，只是我还不了解你……” 虽然她觉得管书很不错，但是也不能直接说吧。 她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一个母胎solo呢。 管书脸红红的：“我、我知道，我没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只是不忍姑娘……如果唐突了姑娘，我在这里跟姑娘道歉了。” “没有没有！”乔诗安觉得这人有点憨憨的，还挺可爱的。 她害怕再这么下去，这个男人还要一顿吧啦吧啦。 她就道：“我饿了，管哥哥，你能带我去吃饭吗？” “……好。” 一句管哥哥，管书的脸就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管书带着她回了自己的住所，说实话，这个时候乔诗安还是很警惕的，但是让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她也根本不敢。 这个时候，虽然还不算是这个时代最dong乱的时候，但是离最黑暗的时候也没有几年了。 她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黄花姑娘在这么晚走在大街之上，恐怕会被人直接给扛走。 比起那些人，面前这个管书还是非常的靠谱的。 管书给她下了碗面条，说起来在穿穿越到这里，也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里面一直乖乖的扮演原身。 虽然他也反击过好几次，但是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注重孝道的时代，新旧思想虽然已经开始有了碰撞，但是她若是顶撞父母，那也是大不孝的。 尤其是她根本还要靠着乔家的人吃饭，所以只能处于下风。 而这一次，她能够跑出来也是计划了好久。 在知道继母要把自己嫁给一个60多岁的鳏夫之后，她没哭没闹，就一直在小心的绸缪。 因为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她才能够跑出来。 然而跑出来没有多久，她还是被发现了，这就出现了最开始她被追击的那一幕。 管书或许是单身久了，这面条做的还是极为好吃。 她从他家的装饰就能够看出，管书家里家境并不是很好。 这一碗面条恐怕已经算是他能够招待她最好的吃食了。 “乔姑娘，你吃饱了吗？如果还没有吃饱，我再去给你做。” 乔诗安其实只吃了个半饱，但是她却道：“吃饱了，吃饱了。多谢管哥哥！” 管书听到这管哥哥，脸还又红了。 “不用谢，不用谢，乔姑娘不嫌弃这粗鄙之食，就已经很好了。” 乔诗安苦笑一下，“哪里，有吃的就好了，哪里敢嫌弃。更别说如今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说到这里，乔诗安不禁有些想念现代的父母，他们虽然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也不知道，没了她这个女女儿，他们会不会时常伤心难过。 管书嘴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把碗洗了，之后又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了乔氏安面前。 “乔姑娘，吃苹果。” 乔书接过那个苹果，在煤油灯之下，这苹果红的有些耀眼。 不知道是不是这苹果太红了，那一瞬间，乔诗安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一般温暖又明亮。 她咬了一口苹果，笑得甜丝丝的：“真甜。” 管书就笑了起来。 040长生之人（8） 很多时候，乔诗安都在想，自己穿梭千年，是不是就是为了管书这个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也觉得，在乔家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出去了。”乔诗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坚定的对管书说。 管书听到这话，有些嘴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很着急，急得额头上的汗水都越发的明显：“安安，我知道让你一直呆在家里面真的是我太自私了，可是乔家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我真的不敢让你出去，如果他们要带走你，可怎么办？” 乔诗安听到这话，也知道管书是真的特别害怕失去她，可是她来到管书的家里已经半年了。 前三个月他们的感情渐渐升温，后来他们就在这个小院子里面，成为了夫妻。 如今，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光靠管书在元大帅那里当账房的那点钱，她不觉得以后可以养孩子。 她并不是嫌弃管书贫困，她只是不想让管书以后压力太大，两个人一起挣钱扶养孩子，她觉得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她想要做什么，那就太简单了。 她是一名医生，在这里肯定是没有人愿意找她看病的。 所以她根本不准备用这个方面的事情来赚钱。 可是她到底来自现代，在现代的人来说，吃喝玩乐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她就可以做一些有名的小吃。 家里的父母重男轻女，很少就让她一个人出来求学，她又很矫情挑嘴，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所以她准备让管书做一个类似于现代的小推车，她以后推着小推车出去卖吃的。 虽然这个时候人民最不富裕，但是不管哪个朝代，美好的食物都能够让人掏钱出来买。 她道：“管哥哥，已经半年了，乔家肯定不会再找我麻烦，毕竟她们已经让一个丫鬟代替我嫁了……” 说到这里，乔诗安的思绪就已经放空了。 她以前叫做乔诗安，现在也叫做乔诗安。 可是呢，在她逃跑之后，她这具身体的父母已经让一个丫鬟顶了她的名字嫁到了那个鳏夫的家里。 那个丫鬟她还认识，叫做王广凝。 王广凝是她的贴身丫鬟，但是并不是她的人，她听命于她那位继母。 两个人朝夕相处呆了三个多月，可是呢，关系还没有一天认识的陌生人强呢。 她知道，王广凝这样的丫鬟，要是想要好好在大宅门里面呆着，不被随随便号许给粗鄙的下人，就一定得有自己的利用价值。 曾经乔诗安也特别的厌恶这样的人形摄像头，可是时间久了，就已经很淡然了，或许是理解了吧。 她是真的没想到，乔家父母居然这么恶毒，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会让王广凝代替自己嫁了出去。 “我知道。”管书抱着乔诗安，很是疼惜，这半年以来，乔诗安算是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喜欢她。 后来她也问过，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他也说过。 原来是因为管书当初亡母病重的时候，没有钱买药，被难得出来一次的她看到了，她让王广凝给了他钱买药。 说起来这件事对她来说，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却让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得了一个如意郎君，让她在离开乔家的庇护之后，还能够过得如此幸福。 不，那是比在乔家还要幸福多了。 “可是我不敢冒险，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不敢让你冒险。” 乔诗安还想再劝，管书就松开了她，道：“我去求求大帅，大帅当初就帮过我们。” “什么叫大帅当初帮过我们？”乔诗安有点听不懂管书这句话。 管书皱了皱眉，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当初，那个大缸被揭开之后，之所以那个管家没有带走我们，就是因为大帅给了我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乔诗安听到管书这些话，就觉得怎么有点魔幻。 说起来，那天她后来也没有问过，她只以为是那个管家想要自己的女儿代替她嫁出去，所以才特意无视了她。 没错，管家的女儿就是王广凝。 因为这件事情，她后来也没有问过管书这件事。 却没想到，在这里面，还有那位一直只是闻名，没有见面的大帅的帮忙。 说起来，乔诗安其实听不想见这位大帅的。 在历史上，这位大帅是一个风流的多情种，虽然活了一百岁，但是在此之前，抛妻弃子，甚至染指自己的表嫂，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少做。 在历史上干的蠢事也比干的大事儿要多。 总之，乔诗安对这位大帅的观感并不好。 虽然也很好奇这位大帅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才能够让民国那么多出了名的美人爱上他。 在历史上，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帅哥。 “安安，因为曾经我救过大帅一命，所以在我知道你要被嫁给一个六十岁的鳏夫之后，就去求了大帅……” 管书的眼神有一些朦胧，他想起了那个令他绝望的晚上。 “大帅，账房里的管书找你。” 管书听到门口的士兵替他传话，心里特别紧张。 当初他穷困潦倒，母亲又病危的时候，就是因为无意之中救了大帅，所以才能够得到这个账房的工作。 大帅已经算是帮助过她一次，如今他再用这件事情求大帅帮忙，会不会太过分了。 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让他进来吧。”大帅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听的同时又带了一种冷淡。 至少在那个时候，管书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冰凉了一下子。 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就发现书房里面有很多藏书，这些藏书让他有些眼热。 如果不是家境贫困，或许他也不会当一个账房，而是想方设法的出国留学。 “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管书有些忐忑，又松了一口气。 大帅这么说，就说明他还认识他。 他抬起头，就看到大帅那张俊逸仿佛仙人一般的面庞，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更是替他挑了几分魅惑。 管书不敢再看，跪在地上：“大帅，小的求您一件事，请大帅一定要帮小的。” 041长生之人（9） “起来说话。”辰廉看着管书，皱了皱眉。 他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进入了原主的身体。 后来他试着修炼，有了自保的能力，结果元康自己上门找麻烦，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直接把这个叫元康的大帅给弄死了。 而元康是这个世界极其重要的一个历史人物，为了不影响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他只能够来扮演好这个元康。 因为元康身份不简单，他因为杀了他，直接扰乱了世界线，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天道降下雷罚，把他险些直接劈出了原主的身体。 原身本身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他在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就已经开始修炼，但是因为世界法则的不同，在这个世界，他因为被压制，修炼进度极其缓慢。 在雷罚之下，没有灰飞烟灭，一是因为修为，二也是因为他灵魂不受天道压制。 能够用原身的身体活着，已经算是好的了。 而那个时候，就是管书路过，救了他。 “大帅……” 辰廉道：“起来吧，我答应你。” 管书激动了，然后将自己心悦乔诗安的事情告诉了辰廉。 辰廉自然想直接用权利将他这件事给解决了，毕竟他如今也算是一个民国的大帅，算是这个时候的权利巅峰的一员。 但是辰廉察觉到这管书口中的乔诗安并不简单，如果他和她有了往来的话，可能会对历史进程有特别严重的影响，到时候那些因果全部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辰廉并非什么舍己为人的人，所以他只是给了管书一个原主的道具，“这东西能够让人在短时间里面看不到你们，给你的话，你能把她带出来吗？” 管书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这是辰廉的间接拒绝，他有些失落，也觉得是自己太自大了。 辰廉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道：“听过一叶障目吗？这东西就是根据这个原理发明出来的。” 辰廉看着管书疑惑的目光，又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我做出来的，而是偶然遇到的一位奇人给我的。” 管书听到这里，信了几分，目光终于落在了辰廉交给他那物事身上，这就是一块质地普通的玉石，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管书已经在大帅府也呆过一阵子，知道这玉石要是按照成色来看的话，并不值什么钱。 他拿过之后，握在手上，又看了一眼辰廉，他觉得大帅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拿他寻开心吧。 当今天下并不太平，或许真的有什么奇人，能够研究出这个这种能够暂时隐身的东西。 “至于怎么用，到那个时候，它自己就会发挥作用，不用你做什么。” 就这样，管书拿着那个玉坠去了乔府，结果就听到乔府里面灯火通明，再仔细偷听就知道，乔诗安逃跑了！ 于是，他跟着那些家丁一起寻找乔诗安，在那些家丁找到她之前，抄小路带着她藏了起来。 在那管家要将缸的盖子给揭开的之前，他就握着那个玉石，虔诚的祈祷它能够发挥作用。 而最后的事实也说明，元大帅根本就没有骗他。 听到管叔说了这句话之后，乔杉也特别想见一下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元旦帅，不过他总觉得管叔口中的袁大帅和他认识的那位不是同一人。 “我去求一下大帅，让他在大帅府里面给你找个事情做，只要有大帅在，哪怕到时候乔家的人知道你在大帅府也不会轻举妄动。” 乔诗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于是管书就带着乔诗安去了大帅府。 辰廉正好在府内，听到他们求见，挑了挑眉，问属下：“不只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对。” “让他们进来吧。” 于是，在管书和乔诗安看来，辰廉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大帅。”两人叫了一句。 当时辰廉正在练习枪法，也没有回头，打了几枪之后，才回头。 在两个手出现的时候，辰廉就已经敏感的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他目光落在了乔诗安身上，就知道这个人是时光回溯者。 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机遇，被此人得到，那么就说明她受天道的看重。 事实也是如此，她的气运十分的鸿大。 他已经观察过，此界天道并没有伸出意识，却依旧偏袒此人，那么此人前几世应当是有大福报的人。 像辰廉这种外来之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侵略者。 一般来说，要和这种气运之子保持一段距离才好。 也不是怕他们，只是如果和这些人因果关系牵扯太深的话，容易被天道注意到，虽说他不受此界天道的辖制，但是既是天道，那么就有能力将他驱逐出此界。 辰廉十分享受这样以不同身份。在每个世界活下去的生活，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 所以他决定，以后要离这样的人远一点。 “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管书，管书一听这话就将想要给乔诗安想要在元帅府找一份工作的事情给辰廉说了。 辰廉直接道：“府内并不缺人。” 这句话一出，管书和乔诗安的表情都已都黯淡了几分。 乔诗安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满。 或许这是她颜控的原因。 不得不说，在看到辰廉的脸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对这元大帅有那么多褒贬不一的评价，却很少有人攻击过他的脸。 这一张脸真的是集天地之精华！ 帅！帅裂苍穹！ 乔诗安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大帅，我有一手好厨艺！大帅要不要试试！” 辰廉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就被时光回溯者，说起来一般这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傲气。 但是在他拒绝之后，他没有从这位时光回溯者脸上看到什么怨恨。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是让辰廉挺满意的。 “手艺不错嘛，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去陛园那边伺候老夫人吧。” “真的吗？”管书知道得更多。 这位大帅是一个孝子，有一位寡居老母。 这位大帅府老夫人喜欢亲近，如今住在城郊一处叫做陛园的院子里。 虽说不是在大帅府，但是伺候老夫人也是被大帅府庇护的。 “当然。” 042长生之人（10）【求推荐票呀】 接下来乔诗安就很容易的用现代的川菜征服了辰廉的胃，紧接着她就被送到了陛园之中。 管书道：“你现在这儿呆着，我很快就会过来的。” “好。”乔诗安笑着，只觉得日子越来越好了。 她打听了，伺候老夫人的人的月薪很高，至少比得上管书这样的有文化的人。 她到了陛园之后，也才知道，原来老夫人也是川蜀一带的人，喜欢吃辣，她那天做的川菜，也被送到陛园之中，老夫人亲自尝过之后，她才能够成功进入陛园之中。 所以她真的是特别庆幸了。 就这样，乔诗安就被留在了陛园之中。 老夫人很好伺候，因为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她就待在佛堂之中，而能够进入佛堂的，除了老夫人，就只有贴身伺候她的王妈妈。 听说王妈妈是跟着老夫人一起嫁到东北的人。 总的来说，陛园之中的工作，出乎意料的轻松。 老夫人说不上和善，或者说，在乔诗安看来她很冷淡。 光看长相的话，还是慈眉善目的，只是不喜欢笑，能够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人胚子。 “安安，老夫人叫你去正堂。”一个房间的一个丫鬟叫她，乔诗安赶紧放下了手上的中医医书——这是管书好不容易给她找到的，乔诗安已经看了十多遍了，爱不释手。 乔诗安有些奇怪，这是她来这陛园四个月之后老夫人第一次说要见她：“老夫人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是想吃东西了吗？” 乔诗安只有第一天的时候，才和老夫人说过一句话。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老夫人当时打量了她许久，才道，“这就是康儿亲自说要送到陛园来的厨娘吗？就是川菜做得很好的那个？” 当时他身边的那位有些年老的妇人——她后来才知道这人就是王妈妈道：“内部错，就是大帅亲自说要送过来的人。” 老夫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高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这身子，是怀孕了吗？” “老夫人，我是大帅府账房的妻子，大帅怜悯，给了我们夫妻活路。”乔诗安这么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看到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没了，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都有些尴尬了，老夫人这是把她当成大帅的人了吗？ 王妈妈过后跟她说：“安安，老夫人为人和善，你又有了身孕，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重活，掌勺就行，若是月份大了，到时候只需要指挥一下现在的厨子就行了。” “我听说是大帅来了！”丫鬟的眼神有些暧昧，让乔世安挺不自在的。 大家都知道她肚里怀了孩子，不少人还是觉得她肚里的孩子就是大帅的。 哪怕他和管书之间的夫妻关系也并不是秘密，但是有些人就是只愿意相信自己猜想的。 乔诗安抿了抿唇：“多谢，我这就去。”那丫鬟的眼神让她不自在，她足下的脚步也快了。 她对大帅是十分感激的，这一次大帅来陛园之中，还特意叫了她，她还挺惊讶。 同时，这么久了，她也发现老夫人和大帅之间似乎有什么隔阂。 原因就是她都来这陛园四个月了，这还是大帅第一次上门。 一般来说，哪怕母子关系十分淡薄，也不会如此。 难得今天大帅来这里，还亲自叫她，她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若是能够让大帅和老夫人之间母子重归于好，那么她也算是报了一部分恩了。 乔诗安这么想着，很快就来到了来到了正堂。 她到了这里之后，就发现大帅和老夫人正坐着，也没说话。 不仅是他们没有说话，这正堂之中的气氛还十分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能听到。 她的翻来，就像是一颗石子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她敏感的发现，老夫人和辰廉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辰廉率先开口，看着她道：“管太太，你来这里之后可还习惯？” 乔诗安有些尴尬，大帅这一上来就关心她，这会不会让老夫人误会啊？ 谁知道，她看老夫人的表情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多亏大帅的恩典，我在这里挺好的，老夫人待奴婢也是十分的好。”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管书出事了。” 乔诗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愣了好几秒，险些就要晕倒。 还是王妈妈手疾眼快，扶了他一下。 她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她们不会多想呢？肯定是光是大帅，再来之后就已经告诉她们了。 她咬了咬唇，看着辰廉，有些虚弱的问道，“大帅这是在拿奴婢开玩笑吗？管哥哥他昨天才来这里看过我，当时他还有好好的。” 辰廉沉默了一下，才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和我有关，昨天晚上出了一些事情，他为了救我中了一枪，现在昏迷不醒。” 瞬间，乔诗安眼泪就落下来了，她现在根本就特别的无助，中弹吗？这在现代都是可能要命的，何况是这么医疗这么落后的民国！ 她想起昨天管书到来之时，抱着她说了好些关于未来的规划。 说他甚至连宝宝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她当时笑着问他，让他告诉她到底给宝宝取了什么名字。 他却卖关子，说，到时时候孩子出生了，她就知道了。就这么十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出事了吗？ 哪有这样子的！ 辰廉道：“这件事赖我，你要去看看他吗？” 乔诗安点头，然后苦笑道：“大帅千万别这么说，管哥哥如果能够救大帅的命，也是人民的福祉？” 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若是管哥哥出了事情，那伤心的也只会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而大帅，若是出了事情，东北的局势就会有所变化，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人民。” 她强撑着笑了笑，“所以大帅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 辰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就道：“走吧，马车在外面，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 乔诗安打起精神，虽然现在她很是绝望。 但是她现在也不能够把她丈夫的命交给这个时代的那些医生，她到底是来自现代的医生！ 043长生之人（11）【情人节快乐】 辰廉作为大帅，自然是有代步车的。 一路上，乔诗安也并没有沉默，她不断询问如今管书的情况。 辰廉从她的几个专业性问题之中，也大致猜出了她在现代的职业。 是医生吗？ 这么说来，管书可能还真是命不该绝。 “管哥哥。” 乔诗安在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管书之后，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过她并没有悲伤太久，哪怕她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大帅！”之前的医生看到辰廉之后诚惶诚恐了起来。 辰廉问：“怎么样？” 医生皱了皱眉，表情很是不安：“这位先生的伤势过重，能够撑多久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已经没有救了。” “你胡说，管哥哥明明还有救！”乔诗安吼了一句之后，就站起身，看着辰廉，“大帅，我想请求你让我试试，我年少时候曾经看过一些医书，也一定能够治好管哥哥。” “好，你试试吧。” 乔诗安以为自己要大费唇舌，没想到辰廉很直接就答应了。 乔诗安愣了愣，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从来都不了解这位历史上的名人。 “大帅，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之前那医生是个男人，听他这句话就知道他平时一定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任何女人。 看他身边跟着的护士都是男的，就能够看出这人对女人是有多大的偏见。 辰廉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杰。”医生不知道辰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也只能老实回答。 “王杰是吧，那你知道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本帅的救命恩人吗？” 王杰顿时额头上有汗水往下落。 他还以为这个人只是辰廉受伤的下属，没想到是下属没错，却是因为救了大帅才会受伤的下属。 这两者可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所以，如果不是管夫人，你在宣布他只能等死那一刻，就已经吃枪子了。” 辰廉的表情实际上还是那么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杀气。 可是他这种人是杀过人的，身上自然会带着铁血之味。 王杰本身也不是什么心性坚定的人，会吓得哆嗦跪地，纯属正常之事。 王杰直接跪了下来，“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可是这位先生受伤真的太重了，小的是真的没有办法。” “你闭嘴！”乔诗安气得脸都红了，她对辰廉道，“大帅，我请求让这位医生留下来，给我当助手。” “听到了吗？”辰廉看向王杰。 王杰很是屈辱，并不是因为辰廉，他觉得辰廉强大，自己跪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自己等会儿却要给自己看不起的女人当什么助理，这还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为了小命，王杰只能答应。 然后接下来他真的是快要憋死了。 因为每一次乔诗安让他做某件事的时候，他都觉得很荒谬。 什么“把窗户打开通气”，这种不是想让患者受凉吗？ 他现在怀疑，床上躺着的究竟是不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如果是的话，这个女人为什会这么狠心，想让丈夫受凉。 紧接着，消毒剪刀、缝补伤口、酒精消毒、烈火烤针……这各种奇奇怪怪的步骤，都让他觉得云里雾里。 不过更神奇的是，在当天晚上，管书居然奇迹般的退烧了。 王杰百思不得其解，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乔诗安好久，才懵逼的离开。 “谢谢大帅！”乔诗安走出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辰廉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之上喝着茶。 月光之下，他的脸显得格外的清冷。 光看外表，应该没有人会将他和那种手握枪支的人联想在一起。 他那有些出尘的气质，让他更像是一个远离世俗的隐居之人。 “大帅。”乔诗安走过去，小声的道。 她只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独自饮茶的辰廉。 辰廉看着她，眉毛微微挑了挑：“怎么样，管书没事了吧。” 乔诗安点头，脸上也有了一丝真切的笑容，“是的，他已经没有事了。这一次，真的谢谢大帅了。” 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四年了，非常明白辰廉这种愿意相信女人的男人，是多么的可贵。 “何必谢我。”辰廉却并不准备接受乔诗安的感激，“他是因为救我而受伤，最后如果因为自己的妻子，也就是你死了，那么也怪不到我身上不是吗？” 乔诗安愣了愣，最后看着他笑：“大帅不是这样的人。” 辰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不过你却不一定清楚。” 说完，辰廉就要离开这院子，却在将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道：“既然医术可以，留在陛园之中做个丫鬟也是屈才了，之后我会送你去这羊城的一家医院里，你就在那里工作吧。” “真的吗？”乔诗安特别兴奋，比起当一个厨娘，能够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了。 毕竟在现代，也算是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也工作了好几年。 “本帅会骗你吗？” 说了这么一句话，辰廉就消失在了她眼前。 此时在乔诗安心中，辰廉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虽然外表冷冷的，但是有一颗火热的，纯正的心！ 管书在醒来之后，知道是乔诗安救了自己之后，先是惊讶，最后就觉得很正常了。 乔诗安问他：“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说起来乔诗安是有一些忐忑的，生怕管书会觉得她是不是什么妖怪。 也会害怕管书怪她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情。 “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妻子这么好，会医术，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感激才对。” 说着，他眸中柔光闪过，对她道：“安安，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是我允许你对我有所隐瞒。而我的事情，你想知道，我就可以告诉你。” 乔诗安吸了吸鼻子，“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管书微笑，“公平是什么？我觉得这就是公平，那么它就是。” 乔诗安扑进他的怀抱，“能够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乔诗安就是一路缺爱长大的，穿梭百年，能够在这里遇到管书，或许就是命运给她的最大的嘉赏。 044长生之人（12） 乔诗安到达医院工作之后，很快就融入到了这新生活之中。 他最开始是从护士做起的，慢慢的也开始受到一些医生的重视。 渐渐的也有资格拿起手术刀，成了医院的红人。 虽然他这一手医术以及那些超时代的想法，令某些人有些在意，但是因为她是辰廉介绍来的，所以也并没有人跑到她面前来询问，或许暗地里有所打探，但是最后得到的答案，也都不尽人意。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乔诗安在医院里面遇到了乔家的人。 她是知道的，羊城就这么大点儿，乔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医院里面工作。 从辰廉主动让她来这医院工作开始，就像是放出了一个信号，他愿意庇护乔诗安的信号。 乔家父母虽然势力愚蠢了一点，但也不是绝对的蠢货，自然能够看出辰廉的意思。 所以一直以来，她们就如辰廉的意，从来没有出现在乔诗安的面前。 如今到来，恐怕是别有目的。 所以他并没有逃避，反而是主动出现在乔父面前，询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乔杉自己都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面前，这个差点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他居然能够如此的平静。 她这句话并没有带什么怨恨，哪怕曾经这个人想要毁了她的一生。 再怎么说，这人也生养过原身，养了原身十五年，以及养她三年。 生养之恩，她还是记得的 可是她没想到，她这句话一出口，乔父就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安安，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乔家，一定要救救乔家呀！” 乔诗安后退了好几步，冷眼看着他。 如此她已经明白，这还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本想直接转身就走，如今他有大帅府的关系，乔家父母也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还用着乔诗安这个名字，也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乔家，而是因为它穿越之前和之后都是这个名字， 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更改。 可是最后，她在看到乔父头上的白发之后，还是心软了一瞬。 后来他每每想着这一心软，都后悔不已。 乔父很快就将他所求之事说了出来，原来是乔父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就是她的兄长闯了祸，如今在外面欠下了十万条小金鱼，就算把乔家整个给卖了，也根本还不起这些钱。 “十万条小金鱼？！！您这是觉得我有这么多钱吗？” “安安，你现在不是和大帅之间关系不错吗？你能不能让大帅帮帮忙？” “不可能！这祸是他自己闯下的，那么就让就让他自己去承担，是要用他那条命，还是用整个乔家，我都管不着！” 安安虽说还是念着这所谓的亲情，但是也不会愚蠢的用这种事情去麻烦辰廉。 乔父沉默了许久，才道，“既然如此，那么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所以最后你答应乔老板，帮助他们一家人逃跑吗？” 乔诗安也有听着管书的话，也有些羞愧。 “是的，我最后我答应了，不过这还有一个原因，我也听过那所谓的王帮主的事情，他长期霸占着码头，开赌坊，卖大麻，压榨民众的同时，还害死了不少人。” “这人算是羊城的毒瘤，虽说我也不知道大帅为什么一直没除了他，但是我相信大帅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我不想让这种人把乔家给吞了，占这么大的便宜。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让我那父母，带着这些金银离开这里呢。” “一来不让这便宜被那恶徒给占了，二来也算是全了他们对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真正两清了。” 管书抱着她：“没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看曹老板恐怕是算计了你，他开始提出让大帅帮忙，也根本没有指望你能答应，或者做成这件事情，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要离开羊城。” 乔诗安有些懵了：“这乔父还有这么多想法吗？”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我现在就去求求大帅。” 管书要离开的时候，乔诗安拉住他，对他笑着道：“这种事情是我答应下来的，也不能让你独自面对，我们夫妻俩一起吧！” 管书闻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好！” * 局势变化真的很快。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侵略者的脚步就已经踏上了花国的领土，整个花国就开始乱了起来。 最先被攻占的，就是东北地区。 辰廉对那些侵略者十分的厌恶，虽说他们的领土的确窄小，但是在拥有武力之后，绝对不是欺压旁人，用鲜血来达到目的。 落后就挨打，这和修仙界的弱肉强食何其相像。 这种用鲜血堆砌的事情，还是令辰廉生理性的厌恶。 不是对这些一直处于落后，却一直不敢接受事实的花国人的同情，纯粹就是因为他本能的厌恶这种事情。 这算是他的一个情绪吧，若不是为了保证历史不发生变化，他早就将这些人给打出去了。 可是最后，他并没有那么无私。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了和历史上的原身一样的选择。 在假把式的打了一阵子之后，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了。 除了辰廉，这件事情感触最深的或许就是来自未来的乔诗安了吧。 从前，这段屈辱黑暗的历史对于乔诗安来说，只是历史书上的一段文字，虽说她知道肯定是免不了血腥的。 但是当这一切亲眼展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难以不动容。 尸横遍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曾经人们脸上的笑容全部被眼泪和哭泣所替代，那双眼睛也渐渐地麻木、恐惧，甚至有的长辈不愿意远离生养他们的家乡，就只有在原地等死。 她心里很难受。 她甚至在想，若是自己早说出这件事，会不会不用死这么多人？ 可是，她根本不敢！ 蝴蝶效应的后果，她实在是承担不起。 所以，请允许她的自私。 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和其余人一样，老老实实的顺着这时代的洪流前进着。 她就像投入这个时代的一颗石子，虽然可能也曾短暂的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但是却也只有那么一瞬。 045长生之人（13） 辰廉扮演着原身。 这场关乎山河存亡的战争，在他看来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若非不想欠下太多因果，他肯定是不会这么老实的。 他按照原身原本会做的事情，做着自己应该做的。 哪怕原身好几次的错误决定，会造成好多无辜的人死亡，他也无动于衷。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有同理心的人。 再说，这场战争，若非说花国人完全没有错也是不对的。 若非他们一直被旧思想所左右，只有少部分人看到了科技的重要，知道只有进步，才不会挨打。 可惜这些人太少了，老旧的观点依旧在影响着大部分的人。 这是一场毁灭，但是毁灭之后，重生也会到来。 以辰廉如今的修为，也看不透一个国家的命脉。 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国家很顽强，绝对不会就这么灭亡。 辰廉把一切都打算得很好，但是却没想到，这场战争开始没多久，乔诗安就忍不住了。 这个人是天命之女，但是却并没有他以为的天命之女的那些自以为是。 或许是自私了一点，但是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她受天道的庇佑，但是也只是如此，要想和一个国家的存亡相比较，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 “大帅，你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去荆州！” “为什么？”辰廉看着她，她是想要阻止他带着十万人去送死的决定吗？ 如果可以，辰廉也不想要做这种挑战智商下限的事情呀，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原身就是这么做的。 他如今还没有做出太多偏离原身人身轨迹的事情，就已经被因果线给牵扯住了。 要是这十万人不死，到时候恐怕他就难了。 被天道注意他倒是不怕，就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世，恐怕又会十分的煎熬。 说起来上个世界，躲躲藏藏三百多年，真的是没有太多的体验。 等到把原身这因果给除了，他就可以用冷辰廉这个人的身份，好好的活着。 “因为，因为那个地方，有人埋伏你！” 乔诗安了解历史，所以知道这一次元康在荆州被汉奸勾结侵略者，差点儿全军覆没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之前所有事情都不同。 第一，她知道。 第二，这是和十万人命相关的事情。 第三，元康对她，还有管书都有恩。 乔诗安想要当作没有发生，可是因为这件事情，元康被困了三年。 三年呀，一个男人最好的三年，就这么被消磨了。 虽然后来他也因为一个抉择，而让这个国家焕然新生，但是那也是三年之后了。 十万人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乔诗安根本不敢去想。 她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辰廉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管夫人，我一直都想说，你和这个时代的很多女人都不一样。” 乔诗安嘴角微微一扯，表情没有控制住的扭曲了一下，因为惊恐，双眼都微微睁圆了。 “大帅这是什么话，我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吗？” 他是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吗？ 乔诗安十分惊恐，这个时代，愚昧还在，她曾经亲耳听丫鬟王广凝说起过，一个女人因为和邻居家的老王走得太近，被沉塘了。 一条人命呀，就这么没了。 而那些剥夺她这条性命的人，却根本不会有人去惩治他们。 这件事情，让她彻底的熄了脱离乔家，一个人生活的想法。 她是一个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独立思想长大的女人，可是在这个时代，她真的太渺小了。 她敢肯定，要是她逃跑不成功，面对的惩罚，将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那条命，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还有原身的。 所以，她才会在乔家呆了三年。 “我前不久听一个人说起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管太太想听一听吗？” 乔诗安有些不安，她想要离开，明明辰廉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她却总觉得那并不犀利的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 “管太太，你先坐下来。” “这不太好吧，大帅。” 此时他们正在荆州相邻的磁州，磁州如今已经完全被辰廉给控制住了。 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并不太好，所以辰廉才会有去荆州的打算，荆州的位置四通八达，是古来兵家之争都会争夺的地方。 “没有什么，怎么，管太太难道怕本帅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有，我没有这么认为。”最后乔诗安只能够坐下来了。 毕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她还不坐下来，岂不是真让大帅觉得她那么觉得的。 “大帅听了什么故事？”她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能够拿出那种可以暂时隐身的东西的大帅，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荆州之行，凶多吉少，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每每想到这里，他又不敢再多想了。 因为越想她就越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似乎知道得太多，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听说，海上经常会起的飓风，只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煽动的一次翅膀。管太太，你觉得这话有没有道理？还是觉得很可笑！” woc！ 乔诗安简直是头皮发麻，看着辰廉那眼神，她再一次有了逃跑的冲动。 她简直是用尽平生所有的勇气。才没有狼狈的转身逃跑。 这个说法，不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不能够慌！ 乔诗安，你不能慌！ 不对！ 乔诗安突然看向辰廉，她眼中只有惊讶，她有些结巴的问道：“大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辰廉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乔诗安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纤长得能够让任何一个女人都羡慕不已的手指而动。 她发现了，大帅并不喜欢喝酒，这一点，好像和历史上那个传说嗜酒如命的元康有些不一样。 就这么一个细微到可以说微不可查的点，让乔诗安有了一种特别荒谬的猜测。 难道……大帅也被谁魂穿了？ 乔诗安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想起最初她在知道这场战争时，什么也没做的鸵鸟心态，又联想到刚才辰廉说的话，突然觉得这个荒谬的想法，或许才是真相！ “这没什么意思，就是跟管太太讲一个故事。时间不早了，管太太早一些离开吧。”辰廉没有再多说，直接送客。 046长生之人（14） 虽然最后辰廉那么说，但是乔诗安却很是忐忑不安。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晚，她辗转反侧，管书就算再迟钝，都知道她这时候有些不安。 他坐起身，将煤油灯点燃，昏黄的灯光在这临时下榻的小房间燃着，带着一种温馨之感。 因为管书对辰廉有两次救命之恩，所以辰廉手底下的人，对他都很客气。 哪怕一路逃亡，也并没有人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是累赘。 更别说，乔诗安还是一个医生，这阵子打仗，她已经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安安，之前你去找了大帅一次，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你情绪不对。不过你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但是现在你能够跟我说说吗，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不安？” 乔诗安坐起身，抱着管书，半晌没有说话。 管书也没有再开口，夫妻俩就这么抱着。 至于他们的女儿，暂时被老太太养着。 辰廉虽然府上有女人，甚至还不少，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老太太年纪大了，哪怕和辰廉之间有隔阂，也一直想要抱孙子。 而因为乔诗安曾经伺候过老太太，后面也一直有去看她，两人之间的情谊相较旁人，那是极为亲近的。 后面乔诗安的女儿出生之后，因为基因问题，长得冰雪可爱，老太太看着，就多了几分喜欢。 如今战乱之中，老太太身边辰廉留了不少人，比跟着他们要安全。 更别说，乔诗安现在每天都要救死扶伤的，而管书也早在这段时间，那双执笔的手，学会了如何握枪。 他们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渺小了。 但是也都在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可是，乔诗安心里明白，她的渺小是真的，但是她能够做的事情，至少比大部分人都多。 “管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只要多说一句话，就可以做很多人，那么你会说吗？” 管书沉默了一瞬，并没有直接说会还是不会，而是问：“说这句话，会有什么其他后果吗？” 乔诗安从他怀里起来，扶住他的头，和他面对面，“可能会产生很多的变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还是坏。你会说吗？” 管书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抿唇：“那说了你会如何，不说又会如何。” 他很聪明，知道乔诗安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乔诗安看了他一会儿，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这样他就没办法看到她的表情。 有人说拥抱是这世界上两个人之间最亲近的动作，毕竟能够感受两个人的体温。 也有人说，拥抱是这世上两个人之间最陌生的动作，因为一旦拥抱，就无法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乔诗安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这个动作是在逃避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说的话，长久的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说，就会救下很多人。不说的话，我可能会愧疚一生。” 管书抱着她，让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想办法，让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现在好好睡觉好不好。” “两全其美吗？”乔诗安想到了辰廉。 他会不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闭上眼睛，竟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救治完伤患之后，乔诗安再次去找辰廉。 不过这一次，辰廉并没有直接见她，而是让自己的下属传话。 “乔医生，大帅说，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够后悔。大帅让你考虑清楚。” 乔诗安心跳加快，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猜中了，辰廉真的有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告诉大帅，我不会后悔。” 下属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对乔诗安点头。 乔诗安像是刺秦的荆轲一样，毅然的走进了房间。 辰廉站在窗口，背对着她，看着外面的飞雪。 “这场雪，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听到这话，乔诗安心中一咯噔，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后，河道那饥荒饿死都几十万人。 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命呀，里面有人的孩子，有人的爱人，有人的父母。 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大帅，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帅能够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然后……让蝴蝶效应应在我一人的身上吧！” 辰廉转过身，那一瞬间，乔诗安觉得他的双眼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落在了她的心上：“你确定了吗？” 乔诗安心中一喜，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辰廉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我确定！” “这可能会让你短命，你可能没办法陪你的丈夫白头，也没办法看着你的女儿嫁人。” 哪怕是天命之女，要是强行改变几十万人必死的命运，也是要被因果纠缠的。 或许不会如同普通人那样瞬间暴——毙，但是至少寿命之上，是不可能太长的。 “啊？真的只需要用寿命交换吗？”乔诗安并不害怕，反而很惊讶，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问辰廉，“那么大帅，我能活到多少岁？不会立刻就死吧。” 她还想多救几个人，也还想多陪陪管书，更想要听到自己的女儿叫一声妈妈，所以她不想自己死 辰廉道：“四十岁。” 四十岁吗？ 她现在还没二十呢。 感觉很划算！ “好！”乔诗安这么道。 乔诗安离开之后，辰廉坐下倒了两杯茶，“你出来吧。” 内室走出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管书。 管书坐到辰廉的对面，“多谢大帅！” 辰廉不解的问：“你确定要和她平分寿命？你本来可以活八十八岁的。如今得和她一天死去，值得吗？” 辰廉是真的不懂。 不懂乔诗安明明知道蝴蝶效应，明明知道她不多管闲事，这个国家也没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也不懂为什么管书居然将人最宝贵的寿命作为交换。 管书道：“余生再长，要是没办法和爱的人度过，那都是没有意义的。” 辰廉撇嘴，他觉得他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怎样。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宁愿承受一些因果，也不如元康母亲的愿望生个什么孙子。 辰廉想，他大概是太无情了。 047长生之人（15） 辰廉睁开眼睛，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间屋子，他坐起身，揉了揉额头，“这一觉，倒是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他抱起在旁边睡着的黑猫，“小黑，你说做这梦是因为什么呀？” 辰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刚来这个世界的事情，管书和乔诗安，都已经化作尘土了。 他利用乔诗安身上的气运，的确让不少本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那一场战争，也比原本的进程快乐好几年。 因为乔诗安的气运，他原本改变元康人生轨迹所沾染的那点因果也消失了。 说起来，他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他恢复冷辰廉这个身份，我不过才三年吧。 元康“死”了，而他就可以出世了。 辰廉这些年，一直用两个身份活着。 开国元勋元康。 因为没有做出葬送十万人人命的这件事情，元康的名声，可比原本好听很多。 而他发现，民众的信仰之力，居然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修行快了一些。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不用承担改变别人命运的因果，还能够得到额外的信仰之力。 他想，本质上他是欠了乔诗安一个人情的。 不过，辰廉依旧觉得，乔诗安和管书的选择，是愚蠢的。 为了别人，甚至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所做的牺牲，而牺牲自己，真的是太愚蠢了 难道人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可能是呆在这里太久了，所以才会梦到一些故人。”辰廉穿上很少穿的休闲服和裤子，戴上一顶帽子。 他站在全身镜前看了自己好几眼，觉得自己此时和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他抱起黑猫：“小黑，我们出去走走吧。” 辰廉走在江城的街道上，回头率特别高。 他自己可能没发现，哪怕他换上一身现代人的装束，但是容貌俊美，气质出尘，绝对是一万个人里面绝对吸睛的那一个。 辰廉没有管周围的目光，他在做元康的时候，就用的本来的容貌，别人看不出是因为他改变了他们的记忆，这种小小的法术是无关紧要的。 那个时候他就习惯被人关注，如今自然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感受。 他进了一家茶馆，刚坐下，就有两个紧随其后的人走了进来。 是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看起来不像是颜狗。 “先生，你好！”中年男人递了一张名片到辰廉面前，表情激动，手都在颤抖，简直像是见到了偶像，“我是群星娱乐公司的一名经纪人，我觉得先生你绝对可以进娱乐圈发展。” 星探？ 辰廉觉得有趣了。 因为他不太习惯现代的高楼大厦，很少主动出来。 所以哪怕长得妖孽，这也是第一次有星探找上门。 他接过名片，看向那个带着审视目光的中年女人：“那这位是？” “我是《少帅》剧组的选角导演。”女人说完，就等着辰廉激动的反应。 然而，辰廉：“哦。” 女人瞪大眼睛，这反应不对呀！ 如今CCTV平台投资的《少帅》选角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是一场粉丝和娱乐圈的狂欢。 所有人都想要在里面得到一个角色，那代表也是演过花国爸爸的剧，这可能对身价提升没什么好处，但是这逼格就上去了呀，对后续发展绝对有利。 而其中让人争破头的角色，自然就是《少帅》的主角，也就是以开国元勋元康为原型创作的角色。 “你不会不知道《少帅》是CCTV投资的吧？还有，我们找上你，是觉得你很符合男主的形象。” 少帅？ 辰廉刚刚梦回了民国一场，对这两个字挺敏感的。 “那这位女士觉得我合适吗？” 中年女人对辰廉并不惊讶的反应有些失望，但是不得不说，当辰廉看着你的时候，是个女人就会被融化！ 选角导演也算是娱乐圈的老油条了，见过不少俊男美女。 但是像辰廉这种妖孽级别的，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中年女人道：“你外表挺合适的，就是演技……” 辰廉突然笑了笑：“这《少帅》是以开国元勋元康为原型吗？拍的是他的一生？” “是的。” 辰廉道：“能给我看一部分剧本吗？” “这个肯定不行呀。”中年女人拒绝了。 辰廉也没有觉得怎样，他耸了耸肩，“那我没兴趣。”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被辰廉这直截了当的拒绝弄得懵逼了。 哪怕是一线大牌明星，恐怕也不会这样直接拒绝吧。 他们又等了等，发现辰廉只自顾自的喝茶，那闲适流畅的动作，明显就是经常如此的。 中年女人眼睛一亮，元康之父虽说是土匪出身，但是元康从小却是受正经名仕教育出身的，又因为长相帅气，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如果真要一个人来演元康，那么肯定就是面前这人了！ 她无比肯定，只要没有资本干扰，那么导演、副导演他们肯定也会这么觉得！ 女人想了想，将自己的名片也放在了桌上，然后拉着中年男人离开了这里。 辰廉没有看那两张名片，只是抚摸着怀里除了他无人看得到的黑猫，道：“小黑，我觉得要拍电视剧的话，这剧本肯定得我满意是吧。拍一下元康的一生，我觉得很有意思，你呢？” * 群星娱乐公司那位经纪人名叫林德，《少帅》剧组的选角导演名叫张莉。 张莉后面没见过，但是林德想要签下辰廉的心思很深。 辰廉之后几天去那茶室的时候，都会遇到林德。 林德也不说什么，就旁敲侧击，或者坐在他对面。 辰廉自诩定力十足，但是还是没忍住跟他说：“你们公司很厉害吗？” 林德以为有希望，就赶紧激动的推销了起来：“我们公司虽然是新公司，但是前景很大，如今的四小花旦和四小生都有一人在我们公司！不过你来的话，你肯定能够成为公司的一哥！我有希望！” “群星是吧。”辰廉嘀咕了一句。 “是的是的。” 辰廉站起身，对他道：“那行吧，我们明天见！” “好好好！”林德大喜过望，差点儿喜极而泣。 048长生之人（16） 当天晚上，临溪路44号店外，停了一辆车。 依旧是萧瑟无人的街道，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里连一只鸟都没有。 唯一的声音，可能就是风声，和偶尔落在地上的一片枯叶所带来的那种清脆的声音。 那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兰博基尼，价格自然不说，总之出现在这里，就让它本身就高的价值，增添了一丝神秘。 “奶奶，你慢点儿。” 一个青年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将一个老妇人给扶了下来， 老妇人见对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由的觉得好笑：“好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这身子骨还挺硬朗的。” 青年挠了挠头，在外面铁血得很的样子，此时根本看不到，有的只是憨气和看老人时的孺慕之情。 “爸可是打了几十通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要是我没做到，他绝对会从京城飞过来砍我的。” 说到这里，他又蹙眉，四周看了看，语气有些不好的道：“奶奶你都七十多了，究竟是哪一位故人，值得你从京城特意赶过来？” 青年名叫傅子锦，是京城人，只不过如今在这江城有了自己的事业。 在他心中，他的奶奶就是英雄，她的名字说出去，所有花国人都会为之动容的人。 她从国家最危险的时候走过来，一直到了今天。 在傅子锦心中，值得她奶奶不远千里从京城飞过来见的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以前或许有，可是三年前那一位去世之后，这世上也就没了。 哪怕是花国的国家领导人，有什么事情也是会去亲自见他奶奶的。 “那人住在这一片吗？说来也奇怪，这一片的建筑应该是一百多年前就有的，ZF居然一直没有开发这一片，难道……” 傅子锦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小声的询问：“奶奶，难道这里住着某位喜欢隐世居住的元勋，也不对呀，那些人我都知道，好像也没有人住在这里呀。” 老妇人听着自己的孙子的猜测，那双依旧清明的眼睛，好像水润了一些。 她低声道：“只是一位故人。” 奶奶的故人吗？ 那应该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傅子锦哪怕心中不满有人让他奶奶不远千里过来，但是既然是奶奶想撩的人，他还是要尊重一些。 “临溪路44号店。”傅子锦念了一声那有些老旧的牌子上面的字，心中嘀咕，这应该是百年前的店铺了，毕竟现在这一片都没有住。 老妇人有些犹豫，又有些激动的敲了敲门，下一瞬，门自动打开。 “哎哟！”青年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门虽然看着老旧，但是应该是装了什么声控装置，他这种反应，还真是有些丢人呀。 “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让傅子锦有些惊讶。 这声音……怎么听都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呀。 他还在懵逼中，就看到一个抱着黑猫，穿着民国长袍的青年，一步步走到门口，在他背后，是一间带着年代感的房间。 一盏煤油灯光在青年背后，他逆着光走来，最后在看到他那张妖孽的脸时，哪怕傅子锦自己就是好颜色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妇人却在看到他那张脸时，笑了起来，眼泪也顺势落下：“您、还能见到您，真的是太高兴了。” 您？ 傅子锦嘴角抽了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奶奶这样的伟人，怎么可能用您称呼别人？ 辰廉看着面前的管冰，难得情绪有些起伏，他叹了一口气：“我也很高兴，你先进来吧。” 傅子锦这下子确定自己没听错，至少面前这青年对他奶奶说话的时候没有用敬语是真的。 “你——”他刚要开口，他奶奶似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一巴掌就打到他手臂上。 傅子锦简直惊讶得不的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奶奶，却只看到他奶奶有些局促的跟那青年道，“这是我孙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生气。” 又是“您”！ 傅子锦现在已经不能在自己骗自己，他奶奶居然对一个和他一般大的人用敬语，凭什么？ “嗯，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傅子锦气得头顶冒烟，他刚要开口，他奶奶又大力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进了那个古古怪怪的房间，在她进去后，门再次应声而关。 “奶奶！”傅子锦有些着急，然而他奶奶的声音却中气十足的，“长辈们有事要说，你先自个儿在外面玩儿。” 长辈们，自个儿玩儿？ 傅子锦只觉得自己奶奶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 傅子锦着急的拿出电话，拨通了他爸的地方：“爸爸，你老实说，奶奶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傅子锦想，或许刚才那个长得妖孽的青年，是他奶奶的儿子，或者孙子？ 儿子很可能。 也就是说，他可能还有一个小叔叔…… “臭小子，你说什么蠢话！是不想活了吗？” 然而，他爸用一句杀意十足的话，吓得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真的蠢了。 * 辰廉泡了两杯茶，听到外面的动静，笑了笑。 “这就是我一直没见到的子锦吧，一身正气，气运不错。” 听到辰廉这么说，管冰有了喜意，“真的吗干爹？” 辰廉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叹了一口气：“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不过元康这个人已经死了，你以后不用叫干爹这个称呼了，我如今叫冷辰廉。” 管冰沉默了。 她的父亲叫管书，母亲叫乔诗安。 他们两个人，在她还只有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无论如何，是干爹扶养我长大，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我最亲近的人。”管冰笑着，眼泪却不断往下落，“我一直在猜测，干爹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那么无声无息就死了，如今我猜对了，干爹你还活着。” 辰廉见她这样，笑了笑，“快八十了，还哭，也不嫌丢人。” 他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又低声道：“我也在想，要不要见你，直到最近有两件挺巧的事情发生，我就觉得还是再见见你。” “什么事？” “第一，我梦到你父母了，当初也的确是我，失诺了。” 他们并不是死在乔诗安四十岁那年。 他们的寿命还没有用完，就死了，这是他的过失。 “第二呀，就是子锦公司的一个星探，想要挖我去演戏。” 049长生之人（17） “什么，让干爹你去玩意？”管冰脸抽搐了几下，心里特别想见一下那一位星探。 “是呀。”辰廉对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你觉得我不行吗？” 你当然不行！ 笑话，演戏那种事情，怎么会适合你。 管冰心中吐槽，面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不是，那您要演吗？” 辰廉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有点复杂。” “怎么回事？” “这部剧应该是上面让拍的，演员选择方面，恐怕不是资本就能干预的，否则我直接砸钱就好，也不会特地找你。” 管冰听到辰廉说砸钱这句话时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恐怕比她曾孙女们整天嘲讽的霸道总裁还霸道吧。 她道：“这是什么剧，让您有这么大的兴趣。” 辰廉叹了一口气，撸着手上的黑猫，一直没有叫的黑猫，突然“喵呜”了一声，跳到了管冰身上。 管冰熟悉的抱住它。 “小家伙，这三年喂你吃的是我，如今一看到小冰，就不要我了，还真是养不熟的猫。” 管冰抱着小黑，已经满是皱纹的眉眼之间，是那种怀念的神色：“干爹你就别吃醋了，这只猫再怎么说都是我捡回来的，当初你还老嫌弃它呢。” 辰廉蹙眉：“当初你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它脏成什么样子了，你莫非忘了。” 管冰失笑，辰廉有洁癖，她是知道的。 “是是是。” 管冰想，小黑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普通的猫恐怕早就死了，它却还活得好好的。 其实也不算，小黑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只是后来，她干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它活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或许更早，她就知道，她干爹不是普通人。 所以昨晚在接到那个电话时，她在震惊之后，又很轻易的接受了他还活着的事实。 “言归正传，那是拍元康的电视剧。” 管冰表情一下子正色起来，“上面的人是想做什么？干爹你的事迹，能随便拍出来吗？” “别这么激动，国家发展到如今，想要拍一些开国元勋，是很正常的，那些个总理，谁没被拍过。” 管冰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元康本人都接受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 “那好，干爹需要我做什么？” “艺人的话，那个星探挺不错的，我想让他做我经纪人，然后剧本什么的，我希望我有修改的权利，然后拍摄期间，少点儿破事就好。” “干爹放心，我会好好注意的，上面我去说——”管冰顿了顿，道，“不过为了能够给干爹一个合理的身份，可能需要委屈一下干爹。” 辰廉挑眉，没有说话。 * 第二天一早，一辆车就停在了临溪路44店外，在车停好后，傅子锦理了理衣领，轻咳一声，正色好就要敲开店门的时候，店门就刚好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巧得一批！ 傅子锦惊得后退一步，然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叔叔。” 辰廉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上了车，坐在后座，手里抱着小黑猫：“子锦是吧。” 坐在他旁边，中间却和他隔了有一段距离的傅子锦背脊直接挺直：“在，小叔叔。” “好了，不用紧张。”辰廉努力想长辈如何对晚辈笑的表情，试探着做了一下，却吓得傅子锦浑身一个激灵。 傅子锦一看就知道自己小叔叔平常并不喜欢微笑这个表情，所以如今坐起来，怪瘆人的，哪怕他长得很好看，也不能抵消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再跟我说说我如今的身份来着。”昨晚和管冰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怎么仔细听，大概知道自己从养大管冰的干爹，变成了她的义子。 傅子锦一听这话，也有些疑惑，不过最后他觉得，一定是小叔叔在考他，于是正色道：“奶奶说了，当初多亏了小叔叔的爷爷奶奶，救了曾祖父和曾祖母，还有奶奶，才会有奶奶如今，您就是我们傅家的恩人。” 傅子锦也没想到，他昨天猜测辰廉的身份，还真猜到了点上。 不过也没有全部猜对，是他纯洁的心，被这娱乐圈给污染了，要是从前，他怎么也不会猜测这个吧。 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愧疚：“小叔叔，你放心，你在娱乐圈，我一定给你保驾护航，一年人气爆棚，十年全民巨星，终身世界偶像。” 辰廉：“……” “那倒不用，我只是想要拍这部电视剧。” 辰廉目光转向窗外，道：“有些事情，我在想，哪怕以这样的形式，也要有人知道。” “啊，小叔叔，你说什么？”辰廉刚才说话有点小声，傅子锦根本没听清楚。 “没事。” “这样呀，那小叔叔，我在这里给您买了套房，给您配备了两个生活助理，然后经纪人的话林德还不够格，但是既然小叔叔看中他了，就让他跟在小叔叔身边当个经纪人助理，您的助理就是她——” 傅子锦将手机递到辰廉面前，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辰廉不用看，就知道傅子锦给他找的这个经纪人来头不小，他垂眸一看，道：“邵胜男。” “没错，就是邵胜男。” “哦。不认识。” 傅子锦：“……” “小叔叔呀，邵胜男呀！邵胜男你不认识吗？他可是带出了一个国际影后和一个国际影帝，国内的超一线经纪人呀！” “不关注那些。” 上辈子是在修仙世界，呆的时间虽然长，但是生活很枯燥，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因为代替元康活着，也没有那么多心情关注娱乐的事情。 这么久养成的习惯，他也没有改。 他最喜欢的，就是泡茶，其次就是做饭了。 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喝酒了。 不过说起做饭，辰廉有些忧伤，他做的饭菜，看着十分好看，可是味道却是差强人意。 这一点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好吧。”傅子锦想起辰廉住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同时，他在心里决定，还是要多留些人在辰廉身边，免得有人欺负他小叔叔“孤陋寡闻”。 他小叔叔长这个样子，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某人朝“叔控”的路上越跑越远，浑然忘记之前到底是谁还想欺负辰廉来着。 050长生之人（18） “真的没想到，这被那么多大牌争的角色，居然不声不响被人拿下了。” “是呀，飞哥听说都已经气死了，他长得一向阴柔，虽然人气居高不下，演技也不错，但是一直接不到什么正剧角色，眼看年龄越来越大，如今还在一些偶像剧里面饰演霸道总裁呢。这一次元大帅这个角色，外表和他还挺像的，大家都觉得他机会来了，结果……啧啧。” “只能说，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背景不错了。” “今天是开机仪式，那人应该会出现。你们说会是谁呀，我听说了，好像并不是那之前被各大YX号溜过的那几位。” “你的意思是，会是新人？不会吧，要是水果台和其他台制作的节目，或许我还会相信是捧新人，这可是CCTV爸爸花了大价钱，请了好几个大导拍的年度巨献，这种剧，绝无可能会让一个新人来演！” “那你说不是新人，会有谁能够从飞哥手底下抢下这大饼？” “我我我、我反正不信会是新人。” 《少帅》这部剧，是CCTV奉献的年度巨作，这是注定会火的剧呀，还是正剧。 只要能够参演，那都是在履历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呀。 更别说，还是主演了。 这张饼，不知道前前后后有多少资本参与其中，然而最后，却有消息传出，这饼落入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手里，可想而知，大众会有多么的惊讶。 记者们各种议论，最后也都没有个结论。 不知为何，这一次《少帅》剧组把这个演元大帅的演员给藏得很紧。 之前CCTV爸爸也并非没有年度巨献，当时炒作什么的，它也没有藏着掖着，如今也不知道藏着掖着是因为什么。 这让记者们更加好奇这吃下这大瓜的演员究竟是谁了。 “大家好，欢迎大家……”开机仪式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也上台了。 接下来就是演员宣布。 “咦，没想到这么多老戏骨呀！” “这很正常，也不看这是哪位爸爸的戏。” “今天来值了，这饰演管院士的人，居然是时黛黛。” “我也没想到，她如今可是黑料缠身的女星，居然还能挤进去！” “时黛黛拿了这个角色，恐怕薄总和林浅都要气死了吧。” “时黛黛的新闻，就值得我们跑这一趟了。不过这都宣布到女主了，怎么还没出饰演元大帅的演员是谁？” “不过说起这元大帅，也真是神奇，听说他夫人也不少，怎么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就一个早早就去世的原配。其余人就像是一场泡沫剧里面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路人。” “可能是元大帅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没那么多心思想太多吧。” “唉，也是。” 记者们议论纷纷，让台上的时黛黛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如今薄泽和林浅恐怕都已经懵逼了。 他们以为她时黛黛已经被他们打压得永无出头之日了，结果她却出现在了面前。 而且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时黛黛了。 “好了，下面是记者提问时间，还请各位记者朋友发问。” 时黛黛撩了撩头发，她这一次，不会像以前那样嘶声竭力，让自己那么狼狈。 “请问，饰演元康大帅的演员，没有到场吗？” “是呀，他为什么没到，是耍大牌吗？” “还请回答。” 时黛黛一张曾经被称为“国民初恋”的脸僵住了。 她紧了紧手，为什么这些记者就关注一个没有到场的人，也不关注她时黛黛的逆袭。 但是，这个机会到底来之不易，她怎么也不能失去。 可她还是意难平呀！ 就在这时候，她背后一凉，她身体还是没忍住，震了一下。 “好了黛黛，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嘛，他让黛黛你不高兴了，那么到时候我就要他命！” 时黛黛听到这血腥的话，并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 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也没有回头，脸有些红。 她知道，身后这个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男人，那张俊俏到一眼就足以让任何女人沉迷的脸上，一定是那种睥睨霸道的神色。 如果是别人做出这种表情，或许还特别奇怪，但是他却不一样。 他的身份，可是古代帝王。 她以前是薄泽的秘密情人，而林浅就是薄泽隐婚的对象。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成为薄太太，可是有一天，林浅突然从任性愚蠢，变得冷静聪慧起来，然后薄泽突然回心转意，和她断绝了R体交易。 她自然不甘心，这些年她能够在娱乐圈那么顺利，完全就是靠薄泽，比起薄泽这个人带来的利益，薄泽最后给的分手礼物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所以她就开始仗着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对只是一个三线的林浅出手。 她怎么都没想到，薄泽居然藏着林浅对付她。 男人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是他给了她希望，让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薄太太，可是最后，又是他撕碎了她的想象。 她如果错了，那么薄泽也有错。 她在某个夜里，吞了安眠药，可是再醒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死，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身穿帝王龙袍，头戴冕旒的俊俏男人。 男人说他是千年前的古人，而她就是她的前世爱人，他是为了她而来。 后面在男人的帮助下，她被一个富商认了义女，还拿到了这个重量级角色。 对薄泽的感情……在她吞下安眠药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如今，她有了新的爱人了。 她借着低头的瞬间，掩唇小声道：“要他命就算了，不过他和我对手戏不少，我不想要他演这个角色。” “好。”时黛黛身后的男人亲了一下时黛黛的脸，就消失在了这里。 时黛黛虽然身体还是有些冷，但是更多的还是甜蜜。 她看着那些还在纠结为什么饰演元康的人没来的记者，心里冷哼一句。 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她一个眼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时黛黛，一定会报仇的。 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尤其是薄泽和林浅那一对G男女！ 051长生之人（19） “辰廉是吧。”短发的邵胜男坐在辰廉对面，眼神锐利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目光侵略性极强，但是辰廉泰然自若。 “辰，泛指日月星辰。廉，清正。又可解释为边，边谓之廉，角谓之隅。也可以说是菱角。所以，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辰廉挑眉，很少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随意说：“大概是天上最角落里的一颗不起眼的星辰吧。” “是吗？”邵胜男一双丹凤眼微微眯了眯。 她的长相很具有攻击性，有娱乐媒体评价邵胜男，就说她是一个把欲望写在脸上的人。 “那我会把你变成整个星系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到那时候，太阳是你，月亮是你，满天星辰都是你。” 辰廉：“可能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有野心。” 邵胜男似笑非笑：“你现在还不懂，你总会懂的。” 辰廉挑眉，不置可否。 邵胜男又将一个平板递到了她的面前，道：“因为电影开机仪式你没有出现，如今媒体和大众对你有诸多揣测，大都不是好的，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想法吗？” 辰廉接过那平板，对于这些现代仪器，他还是会用的。 他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大概总结了一下。 第一，媒体大众觉得他就是资本推上来有背景的人。 第二，媒体大众觉得他耍大牌。 第三，还有人说他丑得不能见人，根本不陪饰演元康。 他指着最后一条：“这条消息，太过无脑了吧，是谁放出来的。” 邵胜男激赏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们，当然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辰廉似懂非懂：“先抑后扬，后面你们还会把我吹捧成神颜吗？” “不要这么说，什么叫吹捧成神颜，你本来就是神颜。” 辰廉对邵胜男这种炒作方式，并没有什么喜恶，术业有专攻，他不懂这方面的问题，也不会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辰廉放下平板，对网上那些对他恶意的揣测，没有丝毫情绪，就仿佛那么人用最大恶意认为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今拍摄的，是我修改以后的剧本吧。” “是的。”邵胜男还赞赏的道，“他们看了你修改后的剧本认为，你写的这个剧本，更有那个时代的感觉。” “是吗？还真是盛赞。” 辰廉站起身，戴上墨镜和帽子就道：“什么时候进组，你通知我就行，我现在饿了，得回家了。” 他和邵胜男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邵胜男到底不是一般的经纪人，行程很紧张，能够被周子锦请来，也是因为辰廉的颜。 在和邵胜男见面之前，辰廉就一直窝在周子锦给他买的公寓里面修改剧本。 剧本送上去审核什么的，也花了一段时间。 这种枯燥的事情，他做起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毕竟他这些年都生活，对于一般人来说，真的是挺枯燥的。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守护世界的和平，让这世界不被恶灵给占据了。 说得不好听，就是过一天是一天，当然，他觉得这咸鱼日子也挺舒服的。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邵胜男发起邀约。 辰廉摇头：“我最近还是喜欢吃林德做的菜。” 没错，那位比较执着的星探，给了辰廉一个惊喜。 那就是有一首好厨艺，听说祖上曾经当过御厨。 真假辰廉也没有探索，总之他那一手厨艺，成功让他成为凌驾于另外两个厨艺一般的生活助理之上，成了辰廉身边的大红人。 辰廉出了办公室，一个打扮低调，却难掩绝色之姿的女人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林浅，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浅，如今身份是圈内首屈一指的星光娱乐公司薄泽的妻子，更是在拿了国际影后奖杯的全民巨星。 说起来林浅的经历也是相当的戏剧性。 她出身大家，后面家道中落，但是却幸运的和如日中天的薄家掌舵人薄泽结了婚。 只不过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好，林浅倒是喜欢薄泽，薄泽却对林浅没有任何好感。 林浅因为争一口气，在娱乐圈一直没有借助薄家的势力，她留在娱乐圈，也只是因为热爱演戏。 然而薄泽是一个典型的换女人如换衣服的人，身边的女人还都是圈内的，这让一些知道林浅身份的女人，处处针对她。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七年。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林浅被当时薄泽身边的第一情人时黛黛捉弄落了水，再次从医院醒过来的她，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谁造成的。 从那以后，她先是想方设法的和薄泽离婚，反而让薄泽爱上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却因为对薄泽有了心结，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只是没有对外宣布。 至于时黛黛这样的女人，林浅是不在意的。 她全心全力都放在了演绎事业之中，最后以《母亲》那部电影，冲入国际，身价暴增，成为了全民巨星。 如今她和薄泽已经和平离婚，只是因为薄泽的一些私心，还没有公布出去。 不过在邵胜男看来，薄泽是没有一点希望的，因为如今林浅和她手底下的国际影帝肖晟已经两情相悦。 邵胜男想起薄泽最近的变化，有咩感慨。 实际上她是在两年前才成为了林浅的经纪人，后面去了解了一下林浅以前过的日子，最后只能叹一句，报应。 所以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要珍惜那个一直对你好的人。 否则有一天，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林浅撩了撩自己海藻一样的头发，坐在邵胜男对面道：“我觉得他可能对这个圈子，包括对演戏都没有什么兴趣。Anlo姐，这一次你可能不能如愿以偿了。” 邵胜男的英文名，就是Anlo. 邵胜男蹙眉：“我自然能够看出他没什么野心，但是只要享受过万众追捧的感觉，不信他还能够回归平淡。” 林浅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在她看来，辰廉是真的没有什么野心。 这一次Anlo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不管如何，他一定会红的。”林浅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那种前所未有的全民狂热。” 邵胜男昂首，“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下他？” 052长生之人（20） 辰廉坐在保姆车上，林德在一边跟他说剧组里面那些演员的情况，他听得有些无趣。 那些演员有些什么大关系什么硬关系的，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这个世界，拥有绝对的实力，不用特意去在意谁。 如果他这么强，还要在乎太多，那么这强大就没有意义了。 规则，他愿意遵守，那么规则就有意义。 他若不愿意遵守，又能奈他何？ 林德说完，见辰廉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也习惯了。 他虽然还不知道太多，但是也明白辰廉的背景，绝对是大到不可想象的。 他能够做他的经纪人助理，已经是走大运了。 所以他道：“冷哥等会儿到剧组之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说。” 辰廉点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象，打了个哈欠：“还有多久到地儿？” 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车，还没有到横店，他也是有些不耐烦了。 早知道他直接瞬移过去得了。 “很快很快，十分钟。”林德道。 林德倒是没有说错，七八分钟的样子，车就停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看到在横店大门处，有两个中年男人在等着。 两个生活助理身上大包小包的，林德就给他撑了一把伞，后面再加上周子锦非得给他配上的十六个保镖，架势足够大。 “你就是辰廉吧。”其中一个长得精瘦的中年男人蹙眉看着辰廉身后的架势，不得不说，除了那极个别的超一线，他还真的很少见到这样的架势。 更别说面前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是的。”辰廉颔首。 “来了就好，辰廉呀，我们先带你去酒店看看。你赶路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另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道，态度看上去很殷勤。 精瘦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喜辰廉，但是这会子也没有说什么。 辰廉点头：“好。” 林德在心里扶额，面上却笑嘻嘻的和两人打招呼，“赵导，钱导，这是我们冷哥给你们俩从江城带来的特产，还请两位导演别嫌弃。” 赵导是精瘦男人，钱导是那个胖乎乎的男人。 辰廉听了这话，才知道这两个人是导演。 看来有些消息，并不是不露风的，这些人能够被CCTV选中，想来都是有各自的人脉圈的。 他们或许知道的不会太多，但是至少会知道，辰廉在上面有人。 赵导让助理接过特产之后，表情好了一些。 到了酒店，赵导还板着脸提醒道：“明天拍你被管书救下的那场戏，你做好准备。” 辰廉点头，心里觉得这个导演看来是个直肠子。 这种喜形于色的人，比起另一位一直笑眯眯的人，要讨辰廉喜欢一些。 他到了酒店，还真倒头睡了一觉，没有去片场看一看的意思。 起来的时候，还喝了林德特意为他煲的汤，感觉很满足。 这种口腹之欲，可能就是第一个世界留下来的。 毕竟，哪怕他如今修为无法和上个世界相比，但是辟谷还是可以的。 辟什么谷，食物这么美味，要是戒掉，这人生的乐趣不知道会减少多少。 晚上他抱着小黑，没有跟林德和两个生活助理说，就出了酒店。 此时已经是初冬，横店的人不少，哪怕是临近深夜，路上还是有不少穿着各个朝代衣服的人。 但辰廉的一身风衣，头戴帽子和墨镜的打扮，走在其中也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偶尔看到穿着中山装的人，他还是会有一点恍惚。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大概是因为在人世呆得太久，他也有了别人口中的“情绪”。 又或者，纯粹就是管书和乔诗安让他有点耿耿于怀。 毕竟，他疏漏了。 “请问，你是明星吗？” 辰廉先是听到声音，才低头看到了面前的小豆丁。 的确是小豆丁，看上去就两三岁的样子，是个女娃。 女娃长了一双狐狸眼，小小年纪就能够看出未来的绝色之姿。 他蹲下身，口罩墨镜后的脸色，一成不变，“不是哟。” 说起来上个世界的安悦悦就是一个顶级萌娃，但是很明显辰廉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或者说他并没有喜欢这种情绪， 所以对这种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啊，这样吗？可是你真的好像呀。”女娃有些失落。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明星？” 女娃眨了眨眼道：“因为安安在大哥哥身后，看到了好多光，比那些大明星都要亮的光。” 辰廉眉梢动了动，“你叫安安呀。” “是呀。” “安安你别动。”说着，手伸到了女娃的头上，手上灵气涌动，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有趣，这双眼睛，居然能看透虚妄，阴阳之眼。 阴，就是能看到恶灵。 阳，就是能够看到功德和信仰。 刚才女娃说他身上的金光比那些大明星浓，应该就是他如今身上累积的功德信仰之力要比那些明星浓。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刚要说话，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就响起：“乔诗安！” 女娃听到这声音，赶紧躲到了辰廉的身后：“妈妈来了。” “你是谁？”妇女看到辰廉，一脸警惕的问道。 辰廉站起身，无情的把女娃从身后给揪了出来，“一个路人。” 说完，不等妇女说什么，辰廉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走得好似很慢，但是等妇女回过神来，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妇女也没有多想，把乔诗安抱了起来，训斥道：“不要趁着我给你病人看诊的时候乱跑，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 乔诗安蔫蔫的，“哦。” 明明是妈妈只顾着弟弟，不理她，她才会到处走的。 她们离开以后，辰廉又重新出现在那里，至于周围那些人，都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辰廉摸着下巴：“乔诗安，没想到几十年之后，还能这么遇见。” 辰廉熟知此界天道没有灵智，却也有些感慨于这能够演化世界的天道的神奇。 兜兜转转，有些缘分，居然是真的就已经写好的， “那双眼睛，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想，他要不要多管闲事呢。 纠结。 053长生之人（21） 辰廉并没有纠结多久，那双眼睛不是他的东西，他自然没有权利直接决定要不要取走。 不过念在是故人的份儿上，辰廉还是在乔诗安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识，她有危机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察觉。 或许如果不是乔诗安，他也不会如此。 “哎哟，欠着人债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美妙呀。”辰廉叹了一口气，摸着额头感慨。 * 第二天辰廉就去了剧组，这下子，《少帅》剧组的人这终于看到了饰演元康的演员。 剧组的成员和一些群众演员对辰廉特别的好奇，知道辰廉今天入组，早早的就等在那里。 “沃日，这也太帅了吧。” “我的天，这不就是传说中拥有神颜的元康大帅本人吗？” “妈妈，我恋爱了！” 不管那些男人如何，总之只有是女人，就被辰廉的神颜给征服了。 都说一个人的容貌，是一个人最直接的名片。 更别说辰廉的气质，更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余还没有见过辰廉的导演，在看到辰廉的脸之后，也默对辰廉这位空降兵没有那么排斥了。 不过除了这些花痴的女人，男人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这部戏算是大男主的戏，虽然主要是元康，但是那个时代其余人物也很重要。 这里面有不少年轻的演员，他们都有一些名气，甚至其中还有几个人争过元康这个角色。 其中外界议论得最多的，恐怕就是祝飞。 祝飞此人，长相阴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漂亮，偶像剧天王。 但是如今已经三十五了，面临着转型的尴尬境地。 他有演技，有资本捧，粉丝基础也有，但是就是差点儿时运。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是真的不咋滴，本来十拿九稳的角色，就被辰廉这个空降兵给拿下了。 在见到辰廉的脸时，他是服气的。 这圈内帅哥这么多，他的颜已经被粉丝称为神颜了，如今却看到了真正的神颜。 而且比起他的阴柔，辰廉的长相妖孽的同时也并不会让人觉得阴柔。 这样的长相，才是真男人应该有的长相呀。 祝飞看到，那边几个导演都凑到辰廉身边说着什么，辰廉就有点清冷的听着，然后就往化妆室去。 他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你好，我是祝飞。” 辰廉换好一身戎装，整个人有点恍惚，仿佛想到了曾经那段岁月，这时候一个有点醇厚的男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冷辰廉。”辰廉淡淡的对祝飞点了点头。 他这态度说不出的冷淡，却让祝飞心里有了特别的感觉。 他算是娱乐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一批一线了，身边的人多是奉承他的，就算用不着奉承他的那些人，表面上也不会太冷淡。 这个冷辰廉，很不一样。 “你是新人吗？” “算是吧。” “这个角色原本我还以为是我的，如今落在你身上，你可要加油，否则就是给了我机会。” 对方和善的态度让辰廉挑了挑眉，“你不会有机会的。” 祝飞耸了耸肩，“最好如此。”说着似乎觉得自己居然和本应该敌视的人如此说，有点好笑，反正他自己笑了起来。 辰廉没笑，就真的看着他，于是祝飞也不笑了。 “那个，待会儿是我们俩的对手戏，我演的就是管中校。” “请多指教。”辰廉对他颔首。 辰廉的私心，在原本的剧本上，加重了管书和乔诗安这两个人的戏份，当然，本来在历史上，他们也是两个极其重要的人，戏份本就不少。 不过他们很多事情，只有辰廉这位真正的旁观者知道。 “哇，冷哥，你皮肤真的太好了。”化妆师是剧组配置的，十分的花痴，不过技术挺好的。 林德知道辰廉清冷的性格，就在旁边夸化妆师。 化妆师把林德的夸奖当成辰廉的夸奖，整个人脸都激动红了。 “第六十一场第一幕Action！” 这一幕就是管书和辰廉初识那一幕。 原本情况是辰廉没控制住法力，把元康给弄死了，受到了天道的制裁，因果加身重伤，重伤濒死之际，变成元康，想要抵消因果，随后昏迷，被路过的管书给救了。 但是这剧本里面自然不能这么写。 “元帅，你快走吧。” 濒死保护他的将领让他离开，辰廉冷声挥刀向一个扑向他的山匪，“我不可能丢掉我的士兵，将士们，随本帅冲。” 他此时已经是青年，一身戎装加身，不是少年时那位饮酒作乐的少年郎了。 从父亲手上接下这个位置开始，就代表他愿意承担属于这个位置的责任。 没错。 辰廉把这一幕，改成了自己剿匪中了山匪的计，和属下被围困。 戏剧性的结果自然是山匪死光了，他的属下也死光了。 这时候再加一场雨，悲壮的气氛绝营造出满分效果。 在人工降雨的时候，胖胖的钱导问他要不要替身。 辰廉蹙眉看着他：“淋雨而已，要替身干嘛？” 钱导有些讪讪的，剧组其余人却暗自点了点头。 本来对辰廉还有耍大牌背景大不好相处等印象的人，纷纷改变了一下想法。 雨淋了，祝飞饰演的管书出场了。 辰廉就晕着，就看祝飞的演技。 不过刚演，辰廉就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不像，根本不像。 他没忍住，将属于管书的意志，加在了祝飞身上，以至于祝飞明显感觉出，自己演得很顺。 他将功劳归咎在辰廉身上。 “辰廉，你是不是特意学过，你这演技根本不像是新人呀。”他觉得自己有被辰廉带动的感觉。 辰廉想，他只需要学习一下演戏的基本操作，其余本色演出加点儿戏剧化表情就行了。 “没学过。” 祝飞被打击了，没学过，那就代表辰廉是天生吃这口饭的咯。 这笔专门学过表演还打击人呀！ 祝飞决定去旁边画圈圈去了。 接下来几天，辰廉就在剧组扎根了。 演戏和他扮演原身是差不多的，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也并不复杂。 本以为在剧组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一点意思。 054长生之人（22） 《少帅》是大男主戏，出彩的角色也大多都是男性角色。 但是因为处于新旧交替的重要时代，所以那个时候也算是有诸多重要的女性。 管书的妻子的乔诗安，以及他的女儿管冰，因为辰廉的私心，在剧中的戏份比起其他女性角色，是要多很多的。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和那个时代重要文人有关的女性了。 而引起辰廉注意的不是别人，正是饰演管冰的演员，听说这演员名叫时黛黛。 时黛黛这个人本身没什么特殊，最多就是阳气相较于旁人要少了一些，但是这最多让她短命，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危害了。 让辰廉注意的，是在时黛黛的身边，跟着一个很有意思的恶灵。 为什么说这个恶灵很有意思呢？ 是因为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情绪波动很明显。 是因为害怕吗？ 辰廉觉得，应该不是这种原因才对。 他开始也没有什么动静，继续像是往常拍戏一样。 “辰廉，你发现没有？” “什么？” 祝飞恨铁不成钢，他看了一眼那边的时黛黛：“那个人，是时黛黛，之前靠着薄家那位，一直在娱乐圈耀武扬威的，直到后来薄家那位和他的妻子好了，她就失宠了，结果作死，去招惹那位，就被半封～杀了。结果这一次，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能参演《少帅》。” “哦，所以有什么不对劲吗？我对她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对她身边跟着的恶灵挺有兴趣的。 祝飞瞪了他一眼：“当然有，我刚才发现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辰廉沉默后道：“没有几个女人看我的眼神是对的！” 祝飞被这句简直自恋到没边的话给震住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况且，他竟然也觉得辰廉说的没有什么不对。 何止是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他还发现剧组有一些男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祝飞打了一个寒颤，简直不敢再想。 “不是那种，我觉得她不喜欢你。” 辰廉：“我又不是花币，做不到人人喜欢。” 祝飞一听，竟没有办法反驳。 “那你还是小心点儿，这些娱乐圈的女人，真的很恐怖的。” 辰廉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喜欢男人了？” 祝飞一听这话，脸色僵住了，看着辰廉不说话。 辰廉轻咳一声，“你放心，我只是无意之间看到你和你的经纪人那啥，我不会说出去的。” 祝飞点头，转身就走。 辰廉叹一口气，“唉，嘴巴好像快了一点。” * 战争爆发的速度，让思想被困住的人民，慢慢的挣脱了囚笼。 他们开始反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了民族意识。 落后就要挨打！ 团结就是力量！ 胜利就在前方！ 在战火纷飞之中，兄弟情谊，家国情怀，都慢慢的表现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康看着已经死亡的管书和乔诗安，问地上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在你被人欺辱的时候救了你。” “她一直贴心的照顾你。” “她把你当亲生姐妹。” 辰廉不解，愤怒。 他能够听到外面逼近的敌人。 出了内奸，他们的行踪被泄露，如今正处于危机之中。 然而他没有出去杀敌，而是询问这个被乔诗安带回来之后，就细细照顾的女人。 她原本是乔诗安的丫鬟，后来乔诗安逃婚，她就顶着乔诗安的名字，嫁了出去。 辰廉大概明白，乔诗安是有愧的。 毕竟如果不是她逃跑，这个丫鬟也不会嫁给那么一个不堪的人。 乔诗安对她好，辰廉也没有说不行。 结果没想到，最后乔诗安会死在这样一个女人手上。 王广凝听着这话，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她要逃跑，以至于让我嫁给一个老变态？” “我那个时候已经有爱人了呀！” 王广凝哭得伤心绝望，“我知道她对我好，可是每次看着他们夫妻情深，我就难以控制住自己。我的一颗心，渗出来的血，都带着仇恨、嫉妒。我有什么办法？” 辰廉冷笑：“你没有办法，所以害死了他们。你无辜，所以害死了更无辜的他们。真是好逻辑！” 辰廉没有再和这样一个已经疯了的女人说什么，直接一枪，就崩了她。 王广凝死了，辰廉的目光就很复杂的落在了乔诗安和管书身上。 这两个人，就这么死了。 还没活到四十岁呢。 辰廉可能经历得也不多，但是这也是第一次没有守诺。 这种感觉，真的很复杂。 “大帅。”副帅走进来，焦急道，“敌人越来越多，您得赶紧走呀。” 辰廉抿唇，“乔医生的那些家人呢？” “已经没了踪影了！”副帅脸色也难看得很。 这一次泄露行踪的并不是王广凝，而是乔诗安的家人。 那些家人当初被乔诗安放走，这些年随着乔诗安和管书的名声越来越大，那命大的一大家子找了过来。 乔诗安这人千好万好，但是就是一颗心太软了。 不过，她要是知道因为她的家人，而让这么多人死亡，恐怕她会自责得哪怕死了都不安心。 “嗯。”辰廉戴上自己的军帽，当前大跨步的往外面去，“不用逃，随我杀出去。” “是！” * “咔！” 赵导的声音响起，辰廉立刻从那种演戏的共情情绪之中脱离出来。 “很好。”赵导夸了一句，片场其余人也都鼓起掌来。 很震撼！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拍摄，他们也都知道，辰廉是有演技的，可是刚才那一幕，他们依旧被震惊了。 真的……演的太好了。 他们词乏得，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 地上扮演四人的祝飞和时黛黛都起来了。 祝飞对着辰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时黛黛则眼神复杂。 时黛黛是真的不喜欢辰廉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辰廉刚才的表演，哪怕是她没有看到，也能从耳朵听出来。 对于众人的夸奖，辰廉接受了，但是并没有欢喜。 他本身就是作弊+作弊了，根本不值得自夸。 “啪啪啪”有一个很明显的鼓掌声吸引了辰廉。 “小……很棒！” 辰廉挑眉，这傅子锦怎么来了？ 055长生之人（23） “你怎么来了？”在休息室里辰廉才开口问。 “这不是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我担心小叔叔嘛。”傅子锦嬉皮笑脸的道。 辰廉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得好像林德每天汇报消息的对象，少了你一样。” 傅子锦被拆穿，也不觉得难堪，只打哈哈的笑着。 “是这样的，小叔叔，你怎么也算是圈内人了，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也去吧。” “我现在不是没有什么知名度吗？”辰廉只想着快点儿把这电影给拍完，对于参加慈善晚宴什么的，没什么兴趣。 傅子锦道：“小叔叔，你今天可得去，我知道你喜欢收集古物，在今天那个慈善晚宴之前，还有一个慈善拍卖会，我有内部消息，听说慈善拍卖上有几件古物。” 辰廉想说，喜欢古物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原身。 原身过了上万年，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收集古物未尝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原身因为特殊原因，活了上万年。 这个特殊原因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原身想死，但是死不了。 辰廉知道，在他来之前，原身就曾经试过各种各样的死法，最后不管怎么“死”的。 眼睛一睁，还是完好无损的活着。 这种体质，让辰廉都有点羡慕呀。 不死的体质，哪怕在天险大陆，也是闻所未闻呀。 那些为了成仙路，而以各种秘法等大世开启的人要是知道，恐怕眼珠子都要羡慕红了。 辰廉知晓这世上有因果，猜想原身死不了，应该是和他的执念有关。 再联想这个世界规则的缺失，想来想去也觉得，原身身上有一个大秘密。 只要知道这个秘密，原身应该就能死了。 辰廉自己是想要活的，也没什么好奇心。 这百年活着，也是顺其自然。 “不过呀，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躲得了的。” 他在心里这般想着，问：“这晚宴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得了吧？” 傅子锦撇嘴：“当然了，娱乐圈能去的，应该都是一线的人了，除此之外，到场的人都非富即贵。” 辰廉点头，他懂得的，越有钱的人，越得让人知道自己是有爱心的。 就比如一些家族企业，为了得到大众的信任，方便上市，都会将一些股份扔出去，让这家族企业不那么家族。 当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创造更多的利益。 “那多准备一份请柬。” “啊？给谁？” “时黛黛。” 辰廉不管傅子锦那暧昧的眼神，自顾自的看起了剧本。 按照时间来算，再需要两个多月，这部剧就能够杀青了。 唉，拍戏太累了。 * “我能去吗？”时黛黛有些惊讶的问经纪人。 经纪人也满脸笑意，指着桌上的请柬道：“请柬都送来了，怎么还会有假。” 实际上经纪人之前在收到这份请柬的时候，比时黛黛还惊讶。 时隔两年，时黛黛重回娱乐圈，到底是因为名声和更朝换代的时代太快，没了以前的名气。 哪怕因为参演《少帅》而在微博上有了一些谈论度，但是这比起之前，是很大不同的。 “黛黛，我礼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好好打扮一下，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 “好！”时黛黛点头，又问，“你知道这请柬是谁送来的吗？还有，薄泽和林浅会去吗？” “是群星娱乐公司送来的。”经纪人道，“可能他们是想要挖你吧，毕竟他们那个公司才起来，就算他们公司有四小花旦和四小生的人，但是资历老的人还是没有，有明显的断层现象。” “群星？”时黛黛有些不高兴经纪人说的资历老，她还年轻，还没三十岁，哪里就老了。 但是这经纪人是她那位干爹特意找来带她的人，她不能够给她什么不好的脸色。 “是的，就是群星。” 时黛黛看着那张请柬，伸手拿过来，不知为何想到了辰廉。 如果她没有记错，辰廉就是群星的艺人。 不过，她在剧组没有给辰廉什么好脸色，他为什么会给她送请柬。 一定是不安好心。 如果辰廉丑一点，时黛黛可能还会自恋的觉得，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但是如今，她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的。 笑话，要是喜欢美色，他直接自攻自受不就行了。 她虽然美，但是恐怕还是比不上他自己女装呢。 这个事实认知，真的不是很令人愉快。 不过不管如何，时黛黛还是盛装打扮，出席了这场慈善晚宴。 这样的机会，对于重回娱乐圈的她来说，太过重要了，根本损失不起。 * “这次也不知道会有哪些重量级的人物！” “有哪些人我不知道，但是据可靠消息，薄总夫妇可是要一起走红毯的！” “哎哟，几年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一想，这两口子恐怕真的就是在大众面前撒狗粮。可怜时黛黛了，真的只是一个炮灰。” “呵。”有个老牌记者边检查自己的相机边道，“娱乐圈发恩爱通告的明星夫妇少吗？其中又有几个是真正相爱的？薄泽和林浅，不一定吧。” “我也觉得，几年前的事情之后，我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了。林浅的性格就是那种，如今林浅可是姓钮祜禄氏的！” “也不会吧，薄总这些年在媒体面前，哪一次不是我太太我太太的。一看就是情根深种。” 之前那个记者道：“但是如今决定权，已经不是他了，而是另一位。” 记者们的闲扯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第一位明星上了红毯，他们就开始兴奋了。 辰廉听着外面的动静，道：“我能不走红毯吗？” “不行。”邵胜男双手环抱，“你想让《少帅》收视率好吗？” 辰廉想，他拍这部戏，就是希望有更多人能够知道那些事，也算是期待收视率好吧？ 所以他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收视率好不好，和你这个主演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你现在就是要提升知名度。” “走走红毯就行？” 邵胜男斗志昂扬，“别人或许不行，但是你一定可以。” 邵胜男满意的看着辰廉的脸，这张脸一露出去，就没有什么不行的。 “哇……” “外面什么动静这么大？” 邵胜男骄傲又不动声色，“我带的两个艺人应该走上去了。” 056长生之人（24） 时黛黛在登上红毯后，的确让现场沸腾了一下。 “时黛黛怎么能够来这里？” “哇，我就说，她能够参演《少帅》，这背后的势力一定很强。” “不知道薄总夫妇要是看到她，会有怎样的感受。” 这说话的人也没想到，他的嘴会像开了光一样。 在时黛黛后面走上红毯的人，居然就是薄泽，没有林浅。 时黛黛在听到后面的动静之后，在主持人问完话之后，没有立刻进场，反而顶着寒风，等在了尽头。 薄泽一身做工讲究的西装，不管是胸前的胸针，还是手上的表，亦或是身上的裤子鞋子和领带，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他一张脸也是帅气非凡，五官十分的深邃，他的外祖母是美国人，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让他的面容更加的英俊。 时黛黛看着他，心情很复杂。 “怎么，你还喜欢他？” 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黛黛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喜。 “你出来了？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 时黛黛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似乎从她进组的那一天，他就没有出现。 “对不起呀，我有点事情，你想我吗？” 时黛黛本来就很冷了，被男人包裹着，就觉得更冷了， 可是很快，这冷意就消失了，“还冷吗？”男人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不冷了。”时黛黛温柔的笑着，然后道，“我不喜欢他了，只是有些话还想要对他说。” “这就好，否则呀——” “否则什么？” 身着帝王龙袍的男人，一双眼睛很冷，“否则，我就杀了他。” 时黛黛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道：“不用不用，我要让他后悔，后悔比死更让这个男人难受。” 男人温柔一笑：“好，就依你。” 薄泽走得越来越近，时黛黛的背就挺得很直。 薄泽的脸色很差，主持人原本想问话，最后也被他的气势影像，局促之下不敢向前。 那些记者原本准备了一大堆问题—— “什么薄太太为什么没和薄泽一起来？” “为什么薄总脸色不好，是和林影后情变了吗？” 类似的问题一大堆，最后都被薄泽那生人勿近的神色给弄得不敢上前。 时黛黛在薄泽靠近的时候，昂首道：“薄泽，好久不见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薄泽的眼神只落在她脸上一瞬，然后就移开了，身体越过她，进去了。 时黛黛肯定，薄泽根本就没有认出她！ 奇耻大辱！ “哈哈哈” 时黛黛听到有人在笑，目光羞愤看去，却根本没有发现是谁在笑。 她咬了咬唇，转身快步走进了慈善晚宴现场。 因为她走得太快，所以根本没有看到，紧随其后走上红毯的就是她的仇人林浅，以及婚礼影帝肖晟。 这下子，记者们炸开了锅。 “林影后，你为什么没有和你的丈夫薄总一起走上红毯？” “肖影帝，你和林影后是什么关系？” “林影后，请回答！” 林浅和肖晟露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完了红毯。 来到主持人身边之后，林浅用话筒道：“今天我慈善晚宴是主角，我们这些配角就不好喧宾夺主了。至于诸位的问题，在《少帅》杀青之后，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统一回答今天大家的问题，在此之前，还请大家不要乱写哟，否则我会生气的。” 有记者问：“林影后和肖影帝并没有参演《少帅》呀，为什么要在《少帅》杀青之后才回答这些问题？” “因为……”肖晟接过话筒道，“大家一直好奇的《少帅》主演，是我们Anlo姐带的新人！” “什么？” 记者们沸腾了！ 《少帅》的主演，这的确是一个迷。 众人都知道，少帅已经默默开播一个半月了。 在这一个半月里面，陆陆续续发布了不少演员的定妆照，可是主演是谁却一直没有爆出来。 《少帅》整个剧组的人的嘴，就像是被人用502胶水给粘住了，愣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透出来。 消息没有透出来，外界也只能干着急。 他们这些媒体，都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而如今，终于有消息了，还是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少帅》主演居然是娱乐圈金牌经纪人邵胜男手底下的艺人！ 邵胜男到如今，只带了两个人，那就是肖晟和林浅。 而这两个人，都拿到了国际大奖，进军好莱坞！ 而如今，CCTV爸爸的年度巨献《少帅》的主演，注定要走红的人，也是她手底下的艺人。 这、这、这……绝对是双重暴击呀！ “是呀，大家回头看，那就是我们的小师弟。” 肖晟和林浅都是个人工作室，他们却因为是一个经纪人，对外以师兄妹相称。 如今辰廉也是在邵胜男手底下，他称一声小师弟也是可以的 所有人因为他的这句话，朝那边登上红毯的辰廉看了过去。 他穿着墨紫色的衬衫，微微的解开了两个口子，领带松散，露出优美而典雅的脖颈，黑色的西装被华丽的穿在身上，并没有系上扣子，透露着无与伦比的优雅、高贵，只不过众人想到他饰演的那一位铁血大帅，就觉得他整个人好像经过腥风血雨，在优雅和高贵中，掺杂了些冷酷和孤傲。 辰廉也没有将这走红毯当成多么重要的事情，邵胜男早就知道她的德性，也不指望他能够在红毯上多用心。 所以只能把他往妖孽方面打扮了，争取那些记者不管怎么拍，都能把他拍成人间妖孽。 辰廉走得很快，来到主持人身边时，倒是挺给面子的叫了林浅一句师姐，肖晟一句师兄。 肖晟排着他的肩膀，对众人道：“这就是我的师弟，冷辰廉，在《少帅》里面饰演元康大帅！你们可得把他拍帅气点儿！” 众人已经没时间说话。 他们如今能够做的事情，只有摁快门，摁快门，摁快门！ 在三个人眼睛快要闪瞎之前，总算离了红毯，走进了宴会现场。 肖晟和林浅吐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发现辰廉还是那表情，淡淡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两人相视一眼，觉得这一次邵胜男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057长生之人（25） 辰廉没有管他们表情，利用小法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坐下来闭目眼神。 不过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时黛黛的方向。 与其说他在看时黛黛，还不如说是在看时黛黛身边站着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都没有什么动静。 辰廉突然灵体出窍，来到那个男人身边。 “怎么，要不要谈一谈？” 那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极为警惕，其中流动着诡异的光：“老师，你忘了学生吗？” 老师？ 辰廉摸了摸下巴，眨着眼睛道：“哦，大概你不是很重要，我就忘了吧。” “哈哈哈”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下一瞬却冷着脸，消失在了辰廉面前。 辰廉挑眉，跟了上去。 再次出现的时候，辰廉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在市里面，甚至不在花国，而是在非洲的一处沙漠，这里有一处荒无人烟的古城，古城已经被沙化，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地方曾经面积挺大的。 “咦？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你的尸体在这下面。” “老师，你是真的忘记了吗？你再仔细看看四周？” 辰廉看了又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道：“不好意思呀，活得太久了，记忆力衰退得厉害，你要不直接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男人目光在辰廉身上停了很久，最后突然笑了起来：“我叫玄烨，名字还是老师取的。老师你，叫辰廉，冷辰廉。” “名字倒是对得上，你应该没有骗人。” 玄烨觉得好笑：“老师，你怎么会觉得我在骗你。当初那件事情之后，老师就失踪了，我可是找了老师三千年了。” “所以我只活了三千年？”辰廉问。 玄烨：…… 他看着辰廉，道：“老师，你变了很多。” “大概。” “老师，你活了多久，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看，我父王出生的时候你就这个样子，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是这个样子，如今几千年过去，老师还是这个样子。所以老师，学生也特别想知道，老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以人的身份，活这么久。” 说到最后，辰廉就感觉到玄烨的语气充满了嫉妒。 “我也不知道呀。”辰廉很真诚的道，“不过比起你这样不人不gui的活着，好像我这样子的确不错呢。” 玄烨的脸沉了下来，随即失笑：“当初老师就是不喜欢学生做的那些事，可是学生已经接近成功了。我也存活了这么久了。” 辰廉眯了眯眼，“这个世界变得乱七八糟的，和你有关系吗？” “是呀，说起来我族巫术还是老师传授，老师令我族成为了王，所以学生一直以来都很敬佩老师的。” 噗。 辰廉懵逼了。 敢情这个世界恶灵遍布，就是面前这个人造的孽。 然后间接是因为原身？ 啧啧。 辰廉想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驱逐恶灵了，敢情也是被原身的情绪给影响了。 他摸了摸下巴，原身倒是魂飞魄散了，如今这锅盖在了他的头上。 “造孽呀，你是怕死吗？” “学生当然不怕死。”说着，玄烨目光温柔了起来，不过不是对着辰廉，“学生只想要一辈子和静安呆在一起，生生世世陪着她。” “静安？” 辰廉想了想，“是时黛黛？” “不，不是时黛黛，是静安！”玄烨猛地提了声，有些激动，“她不叫时黛黛，她叫静安！” 辰廉有些无语，大致明白了，这人就是疯了，又一个因为情爱疯狂的男人。 疯就疯吧，还用一整个世界做陪葬，这爱情的陪葬未免太过了。 “你不要乱来，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辰廉道，他还得利用这个人，弥补这个世界缺失的规则呢。 玄烨似乎也知道自己不会是辰廉的对手，所以很听话：“是，老师。” 说着他目光怀念的看着脚下的土地，“老师，这里就是曾经的楼兰国都。” 辰廉：“哦。” 玄烨：…… 他叹了一口气，“老师失忆之后，真的变了好多。” 辰廉：“大概。” * “小叔叔，小叔叔。” 辰廉灵体回到身体之后，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傅子锦的声音。 “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时黛黛的方向，玄烨并没有出现在那里，想开始回归故国之后，有所感慨，所以还留在那里吧。 对于玄烨跟他说的那些话，辰廉是半信半疑的，全信不可能，但是多半还是有一半能够信的。 “怎么了？” “哎哟，小叔叔，你是不是拍戏太累了，怎么这会子都能够睡着？” “大概。” “是这样的，之前那些拍卖品，我知道入不了小叔叔的眼，但是这最后一件，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听说是传说中的楼兰古国的东西？” “楼兰？”辰廉挑眉，要不要这么巧呀。 “是呀。”傅子锦叹了一口气，“不过小叔叔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这楼兰古国到底存在过没有还是一个迷呢，不过我猜测这东西，应该也是好东西，否则也不敢说是楼兰古国的东西。” 辰廉拿出手机，点开百度，搜索了一下楼兰古国。 花国历史已经有上万年，从尧舜禹开始，一直到如今这个时代，历史可谓是悠久至极。 但是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一些历史被湮灭了，有记载的年代，只有五千年。 有史学家猜测，那消失的五千年，或许曾经只有一个国度存在。 这种说法，被不少人称为谬论。 纵观花国历史上有记载的朝代，哪个朝代存在超过千年的，更别说五千年了。 但是几年前，有人在花国和非洲地带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处被风化的遗迹。 研究遗迹后他们发现，这很像是花国文明断层的那一部分。 史学家们反复研究之后，把那遗迹之上曾经存在过的文明称为——楼兰古国！ 辰廉看了之后，想着这个世界规则的缺失，对这所谓的楼兰古国产生了好奇。 如果玄烨没有骗他，那么那个消失的文明，很是特殊。 多半和花国存在过的文明，都有着本质的不同。 一个文明的销声匿迹，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058长生之人（26） “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件拍品，这件拍品的来历，想来诸位来宾都知道了。没错，这是一件书画，传闻源自不知是否存在过的楼兰！距今至少三千年历史！” 负责拍卖的人说了一大堆话，就将那书画给拿了出来。 “妙哉！妙哉！” “这就算不是楼兰之物，也是大家之作！” “是呀，这画的地方，如此繁华在古时不是江南应该就是皇城，但据我来看。这根本就不像是唐宋元明清时期的皇城，又或者是江南，莫非真的是楼兰古国那时繁华的地域？” 周围人的谈论，让辰廉的目光也汇聚在了那副字画上。 那是一幅风景图，旁边用他看不懂的文字题了一首词的样子。 画的是一处繁华的城市，其上有贩夫走卒，也有打马游街的贵族少年郎，更有花船高楼…… “老师不记得了吗？这是你的大作，当日应当是九月九重阳登高之时，父皇在摘星楼设了家宴，大家都在争夺父皇的注意，只有老师在旁执笔画下这副画……时间过去得真快，已经三千年了呀。” 辰廉没有被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的玄烨吓到，他淡淡的：“是吗？我没印象了。” 别说他不是原身，他用原身这身份也才一百年不到，原身自己恐怕都已经忘记自己三千年作的一幅画了。 玄烨见辰廉如此，心里倒是真信了辰廉是真的忘记了楼兰时光。 “老师可要拍下这副画？” 辰廉：“拍呀！” 玄烨微笑，再次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时黛黛旁边。 辰廉回头看了一眼时黛黛的方向，心想这玄烨到底在这世上存了三千年，虽说灵魂没有消散，但是到底太久了，这判断力也下降了。 他看这时黛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他要找的人。 不过…… 辰廉挑眉，他为何要提醒玄烨，他找恋人找错了？ 就因为他叫他一句老师吗？ 呵。 他辰廉怎么会如此好说话。 那幅画起拍价格为五十万，在很快的时间里就翻了十倍。 傅子锦见辰廉神色淡淡，也不知道他要不要拍，就叫了一个价格：“六百万！” 这个价格明显是拿不下这件拍品的。 辰廉示意他别忙着叫，在价格飙升到三千万的时候举了牌：“一个亿。” 这是直接在拍价的基础上翻了两千倍。 这下子，知道和不知道辰廉身份的人，都注意到了他。 能够拿出一个亿来拍一件拍品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人很少，更别说这人还是一个生面孔。 这下子，刚刚叫三千万这个价格的薄泽面色有些不好了。 他看向辰廉，谁知道辰廉根本没有鸟他的意思。 他心里气闷，目光又看向紧紧盯着那副书画的林浅，就道：“一亿五千万！” “哇，薄泽疯了吧，居然用一亿五千万拍这样一幅不知道真假的书画！” 因为辰廉开口的一个亿而紧张的傅子锦语气夸张的道。 他眼角余光看着辰廉，心里想应该怎么让避世而居的小叔叔知道一亿是多么大的数字！ 他们傅家有钱是真的，他如今的事业也做的不错，可是用一个亿来买一幅书画，他还是心疼呀！ 更别说，如今价格已经到了一亿五千万！ 妈耶，薄家这是多赚钱呀，用一个亿来买一幅字画。 辰廉：“两个亿！” “轰” 别说薄泽的一亿五千万让多少人觉得他疯了，此时辰廉叫的两个亿，是真真的让在场不少人觉得梦幻。 这两个亿，恐怕是之前加起来的几件拍品的总和了。 不少明星和富商已经在猜测辰廉的身份了。 笑话，能用两个亿拍一件藏品的人，那绝对身份不会低。 更别说，如今这人争的这件藏品，可是薄泽想要的。 既然敢在薄泽的嘴下叫价，那代表身份至少比薄泽要强。 旁人的小九九傅子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被辰廉说出来的两个亿震得心肝不断的颤动。 妈妈咪呀！ 这两个亿一定是他听错了吧？ 那边薄泽也被辰廉叫的这个价格给震住了。 他抿了抿唇，神色阴翳的透过人群看向辰廉。 辰廉这会子注意到了他，头顶紫气金光萦绕，就算不是气运之子，也算是此界天骄了。 这样的人，一般心态都比较自傲，像乔诗安那种天命之女，还是少的。 辰廉甚至已经在想，这个天骄是不是已经在心里把他大卸八块了。 此时出神已久的林浅也恢复了过来，她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大概知道薄泽之所以跟人抢这拍品，就是因为她。 她淡淡道：“薄先生，你不必如此。” 薄泽的满腔心绪，突然就在林浅这句话之下泄了气。 两人离婚的消息还没有公布，主办方自然是将夫妻二人的座位放在一起。 他压低声音道：“浅浅，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林浅神色很冷漠，“薄先生，我已经不止说过一遍，爱慕薄先生的林浅已经死了。” 而她，只是一缕来自三千年之前的魂魄。 真正爱过薄泽，也被他狠狠伤过的那个林浅，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或许，她去了三千年前，代替她，艰难的皇宫活着。 薄泽自然不可能从林浅这句话之中，听出所有的意思。 他只以为林浅被他伤透了，根本不可能再接受他。 最后他因为心情低落，没有再参与竞拍。 当然，两个亿这个数字，的确是太大了。 他不是拿不出，而是不值得。 “拍、拍下了，用两个、两个亿！” 傅子锦简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崩溃。 他之前干嘛要夸下海口呀。 辰廉在旁边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生了某种恶趣味。 “子锦侄儿，就多谢你了，那书画我真的特别喜欢。” 傅子锦用苦瓜脸道：“小叔叔，不、不用谢！”他在想怎么筹到两个亿的流动资金。 傅子锦在这边一直苦恼，根本没注意到辰廉带着戏谑的眸光。 所以，当他在看到辰廉在临溪路44号店，打开的那一箱古董，什么金呀玉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虽然那时他意识到自己被小叔叔耍了，但是更直观的感受却是——我家小叔叔富可敌国！ 059长生之人（27） 拍卖会结束之后，就是去顶层的宴会大厅，举行宴会。 辰廉却有先见之明，在拿了拍品之后，就率先带着傅子锦离开了。 笑话。 他今天出了风头，拍卖的事情因为大家都知道的规矩，不会有人传出去。 但是走红毯时拍的那些照片，会带来的风波，辰廉还是有所预料的。 毕竟当初他在民国以元康的身份活着的时候，某个校长的老婆，就因为对他这张脸一见钟情，在他濒临险境的时候，用枪指着那脸绿了的校长，让他放过他一命。 他对自己的容貌有很深的了解。 更别说，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他刚刚还表现得特别有钱。 有钱有颜，说不定这些人还猜到他有背景。 想着那些可能往身上凑的莺莺燕燕，辰廉是相当的不感冒。 “小师弟跑得也太快了吧。”肖晟有些好笑的看着匆匆离开的辰廉。 林浅倒是十分理解：“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眼冒绿光的女人，他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保证，那些女人会恨不得把他吃了。” 肖晟摸着下巴，目光四下看了看道：“都是美女呀——”一句话没说完，他就止住了话。 因为林浅的目光，十分“温柔且友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这些女人，长得都没小师弟和我漂亮，怎么配往我们身边凑。” “噗” 林浅被逗笑了，那一瞬间，色若春晓之花，让肖晟眯了眯眼睛，他凑到林浅身边，小声道：“老婆，我们要不也离开吧，这里没有什么好呆的。” 林浅脸微微泛红，知道肖晟此时脑子里在想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想离开，别人却不想让他们离开。 首先凑过来的，就是如今林浅名义上的丈夫薄泽。 “浅浅，有时间还是回去收拾一下，你的好些东西还留在薄家。”薄泽表情很淡，目光落在肖晟身上的时候，更是增添了许多冷意。 肖晟对他笑了笑，没有挑衅，也没有其他表情。 毕竟，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将鱼目当成珍珠的人当成对手。 他的浅浅，也根本不会爱上这种人。 “薄先生说的是，看来我之前我和薄先生说的事，薄先生已经答应了。既然如此，两个半月之后，《少帅》的杀青宴上，我们就官宣离婚吧。” 薄泽被林浅一句话反杀了，一时之间脸色难看，嘴巴轻轻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呀，他能够说什么？ 当初他是怎样折辱林浅的？ 他没有出现在礼堂，让林浅一个人当了新娘，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宾客们嘲讽的目光。 在之后结婚的三年里面，他没有碰过她，没有给她名分，更是多次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了，好几次他办事的时候没了套，都是让她跑腿的。 薄泽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恨不得把那个狂妄自大，错把林浅这珍珠当成鱼目的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自己的妻子。 他闭了闭眼，后退两步，在她面前，他都是惭愧的。 以前为什么不惭愧？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 如今爱上了，却再也没有机会。 “嗯，我知道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不！ 不是这样的！ 他不想离婚。 他已经爱上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婚。 他有一箩筐拒绝的话，却根本没有立场说。 她如今已经走到足够高的地方，他在她面前，早就已经不能够高高在上了。 “哟，我说这是谁呢？不是薄总和薄夫人吗？肖影帝也在呀！” 时黛黛这时候像一只公鸡一样走了过来。 林浅看着时黛黛，嘴角抽了抽，移开了目光。 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看到时黛黛。 不是因为时黛黛以前怎么欺负过她这具身体的原身……这种皮肤，不只是她，就连原身那样通透的人，恐怕都不曾多在意。 她之所以不想看到时黛黛，是因为这时黛黛的脸，长得和她穿越过来的身体一模一样。 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穿越到林浅身上，而不是穿越到和她之前那身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时黛黛身上。 看着时黛黛用着这张脸，做出一件又一件蠢事，她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虽然知道时黛黛里子不是自己，但是那种心情还是难以形容的。 时黛黛感觉自己已经逆袭了，所以此时在这些人面前，没有什么低人一等的想法。 “哎呀，我真的是没想到能够再次看到薄总和薄夫人呀，也是，当初因为你们，我差点儿退圈，想来两位也是没想到能够再看到我吧。我最近一直在《少帅》剧组，所以也没有和两位叙叙旧，今天有这个机会，也是难得呢。” 时黛黛十分矫情的说了这么一番话，让林浅浑身不自在。 说实话，之前时黛黛对原身做那些事，的确挺过分的。 不过不管是她，还是原身，都没有把她当成什么大敌人。 按照她来说，一切都是因为薄泽这个罪魁祸首。 况且娱乐圈里的女艺人日子本来就没有多好过。 就算不被时黛黛欺负，依照原身的性格，也不会少欺负。 所以，她穿过来之后，还真没有报复时黛黛的想法。 好几次时黛黛跑到她面前找茬，她也是当面就还回去了。 可惜了，她大度了，薄泽这个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儿也不念旧情，对时黛黛大力打压。 时黛黛后面经历了什么，林浅是不怎么清楚的。 那段时间，她正在拼命的奋斗自己的演绎事业呢。 如今再次看到时黛黛，林浅甚至有些心累的想要扶额。 这人这两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进步，还是这么的……让人一言难尽。 她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薄泽目光就落在了时黛黛身上：“时黛黛，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时黛黛气死了，她之前一直觉得林浅很不顺眼，但是当没了滤镜，她才发现薄泽才是真正的大渣男。 “薄泽，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得很？我当初也算是跟了你好几年，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就算有所图谋，但是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否则我为什么不多找几个靠山，只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你后面做的那些事情，还真不像一个男人！” 060长生之人（28） 若是以前，时黛黛肯定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但是时过境迁，又加上她自认为有了一个靠山，以及没了对薄泽的喜爱，如今说出这些话，还真是越说越爽。 不得不说，一旁的林浅听到时黛黛说出这些话，颇有几分惊讶与佩服。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时黛黛越说越爽：“薄泽，我当初觉得林浅不顺眼，如今却觉得，比起这个女人，你才是真的不顺眼。你当初怎么说林浅的了，你忘了吗？” “闭嘴！”薄泽怒目而视。 时黛黛却昂首：“怎么，你薄总还敢打我不成？哼，我就要说！林影后呀，说起来，我是真的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你当初嫁给薄泽的那天，他可是在我床上。说自己多看不上你这个破落户，说什么你就是他薄泽这一生的耻辱。” “咳咳，虽说当时我也跟着薄泽嘲讽过你，但是说实话，我那时候还挺同情你的。你可能不知道，在那之前，我还见过你，只需要那么一眼。我就知道，你喜欢薄泽。” “唉，结果呢。喜欢薄泽的你，居然被薄泽那么说，也不知道你知道心情会怎么样呢？薄泽，我说你还真是的，一个在背后议论女人的男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时黛黛的确算不了什么好女人，但是当初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我，也不是这个样子。是你用皮相诓了我不说，最后还把我带进这个花花世界。” 时黛黛越说越来劲，也越说越气：“一个从来没有见识过这金贵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诱惑，最后，也只能够乖乖当你的情人。” “没错，我时黛黛是作，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不就是薄总你吗！说起来之前还不懂，如今才知道，像薄总你这样的人，毁了一个人都不是用手段的，只需要往那个女人身上砸钱。就能够摧毁一个人！” 时黛黛的话让林浅沉思了起来，她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不喜欢薄泽的原因。 那个时候，只当自己碍于原身的原因，不愿意和薄泽接触。 如今，时黛黛这些话，算是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给揭开了一个彻底。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薄泽像极了她曾经那个时代的那些贵人。 所以在和薄泽接触之后，她就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根本不想要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时黛黛说爽了，却在看到薄泽那想要吃人的目光后，有了一丝退缩。 “不用害怕，我在呢。”玄烨在她旁边，轻声说。 时黛黛瞬间觉得镇定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再多待，因为薄泽的眼神，怪瘆人的。 时黛黛一离开，林浅和肖晟也没有多待，而薄泽也很快离开了。 几个人时隔许久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 晚上辰廉在剧组旁边的酒店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看着坐在他床边的玄烨，皱眉道：“你这样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不礼貌。” 说着，他看了一旁睡得很熟很熟的小黑，脸色更冷了：“尤其是还随便碰别人的宠物。” “老师，是学生失礼了，只是学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老师。所以才会深夜来访。” 辰廉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说吧，什么事？” 玄烨道：“老师，你当初说，我总有一天会后悔，是为什么？” 辰廉眯了眯眼睛：“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就算你现在问，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玄烨冕旒之后的眼睛，显得十分的深邃：“当初老师一直不想让我登基，可是你又不会插手夺嫡之事。后面我懂了，老师早就知道，我会毁了楼兰。那么如今我依旧没有后悔，所以是不是代表，老师猜错了。” 他复又站起身，对着辰廉执学生礼：“学生想，老师就算是失去了那段记忆，也依旧会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说。” 辰廉唇角微微上扬，道：“如今这天地，已经不正常了。没有了轮回，恶灵渐渐滋生，长此以往，这个世界会变成一片gui域的。那个时候，你所珍爱的人，也会变成gui，你当如何？” 玄烨表情不变，“我和婉婉情投意合，就算都变成了gui，只要能够长相厮守，我们都愿意。” 呵。 都变成了gui，这世界的天道总会被消耗掉，到时候这gui夫妻你们都做不成。 辰廉并没有将这件事说透，他只是道：“我明白了。” 玄烨不懂辰廉这话，用眼神询问。 辰廉想了想，道：“我想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辰廉大概知道，自己在原身这个身体里面待不了多久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原身的执念是找到自己的身份，如今经过玄烨的事情，和看到时黛黛等人后他知道了，原身是心中有愧。 他唯一的愿望，或许就是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他在虚空之中，原身为什么会以魂体的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辰廉不知道。 他只能猜测，这或许就是一种许愿的形式。 又或者说祭奠。 向他祭奠自己的灵魂。 原身用了这不死的灵魂做了代价，换取他来代替他活，帮他了结掉心愿。 玄烨最后也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若是旁的人卖关子，他会直接使用手段。 可是在辰廉面前，他从来都不敢做些什么。 他对这位老师，以前就心存敬畏，如今那敬畏是不增反减的。 辰廉看着窗外的月亮：“唉，本来以为可以用这个身份活久点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完事儿了。” 不过想了想，按照这个世界人类的平均年龄，他好像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 “啊啊啊啊？我的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以前觉得归国四子的颜是盛世美颜，如今看到这冷辰廉，才知道什么是真的谪仙下凡呀！” “冷哥哥，我是你的莲子呀！” 莲子，是冷辰廉粉丝的自称。 一夜之间，无数莲子出现。 辰廉走红毯的照片一被放在网络之上，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网络时代，从未有过的全民狂欢，如同林浅说的那样，拉开了序幕。 061长生之人（29） 这个时代，人人都是颜狗。 有可能你一张美照，就可以让你在网络之上迅速走红。 尤其当这个人，还有别的身份。 #冷辰廉盛世美颜究竟是否是人工？# #冷辰廉少帅# #冷辰廉群星# #冷辰廉的身份？# #冷辰廉颜值VS元康颜值# 一个又一个和辰廉有关的话题，在走红毯的第二天，迅速炸开了网络。 有路人觉得，一个男人居然会被那些沙雕网友用“盛世美颜”来形容，实在是过于夸张。 于是抱着要进去吐槽的心理，他们点开了那一条条和辰廉有关的话题，然后……几乎没有爬出来的。 人类实际上是复杂又肤浅的生物。 男人都喜欢追求年轻漂亮的女人。 女人也喜欢帅气有腹肌还多金的男人。 追根究底，这就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要想变成常人眼中的美女和帅哥，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困难。 毕竟只要你底子不错，又有钱，那么就可以去整容。 于是，这世界上的美女和帅哥，慢慢的好像就只有一个模板了。 但是，这是不是代表纯天然的美女帅哥已经没有优势了？ 当然不！ 当真正纯天然的美女帅哥出现的时候，人类还是肤浅的被抓住视线。 更别说，辰廉还是一个可以出演CCTV爸爸年度巨献的《少帅》的男人，这让他变得更加的神秘。 而且娱乐圈的人，还见过辰廉用两个亿拍下一副字画的豪气。 “王哥，我们真的不截一下这个冷辰廉吗？再这样下去，我的流量就会被他分去大半。” “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在他背后的金主还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你绝对不可以对他出手。” 这样的对话，在不少男星女星和经纪人的对话中出现。 他们所有人，从来没有对一个人的态度那么一致过。 实在是，冷辰廉他们惹不起！ “冷哥呀，你火了，你真的火了！”林德得意的在旁边手舞足蹈。 带出他看到辰廉，就知道他一定能够火，但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辰廉的神颜。 “我们冷哥真是了不起，用一张脸就征服了这么多人！冷哥呀，你拍戏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脸！不行，我得去给你脸买个保险。” 辰廉看着忙碌的林德，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傅子锦没有让林德当他经纪人的想法，这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这是觉得他如今完全就是因为一张脸吗？ 辰廉对于网络上那些彩虹屁没有什么想法。 要说被追捧，他当大帅的那些年，也没少追捧的人。 至于这个容易让一般人上瘾的娱乐圈，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在他走红之后，各种通告像雪花一样砸向他，其中好几个邵胜男都动心了，但是辰廉只在剧组安心拍戏。 闲暇之余和玄烨扯一扯楼兰的事情。 从他的口中，辰廉大致了解了楼兰。 当时列国称霸，是罕见的乱世，总共七个国家林立。 后来楼兰之主灭了当时的梁国，成为七国之一，七国之主都只能被称为王。 楼兰首代大王是当时七国之首梁国的贵族之子。 因家里被牵连，他就逃出梁国，和当时被各国憎恶恐惧的巫族的少主成婚。 巫族有超越当时人类的神奇力量，若非历代巫族之人总数不会超过千人，当时的天下，早就是巫族的了。 哪怕是这样，在巫族的帮助下，身为逃犯的首位楼兰大王，也成功的建下楼兰国。 后来在第二位大王的努力下，楼兰也终于一统七国，第二位大王改王为帝，疆土万万里，享后世尊崇，名曰孔孝帝！ 而孔孝帝，就是玄烨之父，也就是原身这位国师看着长大的第一位皇帝。 光听玄烨这么说，辰廉就能够想象当时楼兰国的盛况。 然而这么一个可以和唐宋明朝相比的时代，在历史上却没留下只言片语。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玄烨的野心。 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在女人死后，不愿意接受现实，就利用巫族的秘法，祭奠天地，换取自己灵魂的永生，在时间的长河中寻找自己的爱人。 而时黛黛，就是他三千年中，找到的那一位。 辰廉心里觉得好笑，找了三千年，结果还找错了。 不过他并不同情玄烨，这种用众生为代价，只为满足自己私心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若他猜测是真，原身自责之处，就是没有在当时阻止玄烨吧。 虽说辰廉自己并不觉得原身有错。 有句话他挺喜欢——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虽说自私冷酷了些，却也很有道理。 原身就算是长生之人，也不需要肩负拯救世界的使命。 当然，在一群天骄身边待久了，辰廉也发现了薄泽、林浅、肖晟、时黛黛之间的纠葛。 他虽说是林浅和肖晟名义上的小师弟，也和时黛黛在同一剧组拍戏，但是并没有掺和他们事情的打算。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她知不知道今天就得拍那几场戏？” 辰廉今天刚进剧组，就听到脾气不怎么好的赵导在那里发脾气，旁边的钱导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看那紧拧着的眉头也能看出，他的心情也并不好。 辰廉没有凑上去，只是看了一下旁边的林德。 林德点了点头后，就笑着对众人道：“冷哥请大家喝热饮。” 辰廉自己性子冷淡，但是也并非是一个不了解世情的人。 他没有和众人小心处关系的打算，所以每隔几天就会请众人喝热饮、吃点儿好吃的。 这么下来，众人对他的评价居然意外的不错。 当然，也可能是趋炎附势之下的自我保护。 辰廉并不在乎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如此，他只在乎结果。 不一会儿，林德就带了消息回来：“听说是演管冰的小演员发了高烧，演不了戏了，但是接下来一周都有她出场的戏份，这么一耽误下来，恐怕得损失不少。” 辰廉一听，似笑非笑：“真是发高烧吗？”他可记得那个小演员的妈妈是一个典型的势利眼，似乎知道她女儿角色很重要，就坐地起价来着。 林德也撇嘴：“谁知道呢？” 辰廉手指敲击桌面：“我还等着杀青呢，这样，你去给我找个人……” 062长生之人（30）（开书两月加更） 林德虽然眼力还不行，但是这行动能力还是很强的。 没花两个小时，就把一对母女带来了剧组。 这时候辰廉正在拍戏，那边来的那对母女神色都很激动。 母亲：“啊啊啊，是我儿砸呀！” 女儿：“妈妈，那不是你儿子。” 辰廉下戏的时候，刚好听到这番对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对女人点头：“你好，梁女士。” “你好，你好！”女人很激动，“辰廉，我是你的粉丝。” “谢谢你喜欢我。”辰廉说了这么句话后，就蹲下身，和小女孩对视，然后嘴角有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安安，我们又见面了。” 还小的乔诗安没了那双奇特的眼睛，已经认不出辰廉，她眨了眨眼，道：“漂亮哥哥，你认识我吗？” 辰廉：…… “啪” 乔母一巴掌拍到乔诗安的头上，“说什么呢？”漂亮哥哥这样的称呼也喊的出来，她讨好的看着辰廉，“小孩子不懂事，辰廉你别生气呀。” 辰廉皱了皱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抱起委屈得快哭了的乔诗安：“梁女士，我们剧组缺一个演员，我想让安安试试。” 乔母自然答应。 拍戏的时间过得很快，几天时间，乔诗安和辰廉已经混得很熟了。 在乔诗安离组那天，她抱着辰廉的腿不放。 辰廉看着她，眼中无波，如果非得说有什么情绪的话，就是怜悯。 他想着乔诗安既定的命运，也没什么能做的。 他只是对乔母说：“安安很像我的一位长辈，我想有时间，可以让安安和她见一面。” 乔母是莲子中的一员，更别说在辰廉面前，她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反而因为辰廉对乔诗安的看重，回家和乔父对她好了一点。 当然，重男轻女的思想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但是到底因为辰廉，乔诗安的童年幸福了很多。 至于辰廉口中这位长辈，自然就是管冰。 管冰如今是科学院的院士，主要研究方向是医学科学。 乔诗安未来注定会当一名医生，有管冰的教导，她的医术想来会更好。 辰廉想，这算是他的弥补了吧。 如此一来，在这个世界，当是真正的不亏不欠了。 * 《少帅》杀青，与之一起登顶热搜的就是#薄泽林浅离婚三年#的重磅消息。 同日，林浅还宣布和同门师兄肖晟恋爱两年。 这些消息，炸得大众不知如何反应。 骂林浅的，骂肖晟的，骂薄泽的都出来了。 与林浅、肖晟有关的时黛黛也跟着上了一次热搜。 而辰廉这位主角，就算再低调，也成了热搜专业户。 一来他是《少帅》主演，娱乐圈颜值巅峰的男人。 二来他是林浅、肖晟的同门师弟。 三来就是作妖的时黛黛了，她在媒体面前多次表示辰廉很照顾她。擅长捕风捉影的媒体，自然是极尽想象力，将两人扯在一起。 不少媒体都想拿到辰廉的独家专访，为了这个专访，他们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各种许诺，什么杂志封面，什么热门综艺，能给的都摆在了邵胜男面前。 邵胜男看着这些资源，简直是眼睛都快红得滴血了。 可惜——她根本没办法答应任何人呀，因为——辰廉退圈了！！！ 邵胜男气愤之下，跑到了傅子锦面前：“傅子锦，当初是你三请四请。让我去带他的，结果呢，如今刚刚要开始红了，他就跑路了，你这么对得起我吗？我邵胜男在娱乐圈呆了十年，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啊啊啊！” 傅子锦也十分心虚：“那个，我以为你能够留住他。” 邵胜男要吐血了：“你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这圈子有什么不好？他有实力，有势力，有钱，有颜，简直是天生就适合吃这一口饭的人，如今居然直接就跑了，我要吐血了！” 傅子锦听了一番话，道：“你也说他有钱了，所以为什么要挣这辛苦钱？” 邵胜男：“……” 玛德，你说的好有道理，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邵胜男缓了一下火气，道：“他现在在哪儿？就算要退圈，这三个月后的《少帅》宣传他总得跑吧。” 傅子锦想了一下自己小叔叔的神秘，摇头：“跑宣传应该不会了，不过他现在应该在京都。” 他大概知道辰廉消失之前，和奶奶打过电话，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最有可能的地方，也只有他奶奶那儿了。 事实上，这一次傅子锦没有猜错，他的确是去见了管冰，顺便还带上了乔诗安。 辰廉并没有告诉管冰，乔诗安就是她的妈妈，管冰一见乔诗安就很喜欢，也只当是两个人投缘。 “我要走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辰廉这么对管冰说。 “砰” 管冰手抖了一下，手上的杯子落在了地毯上。 她笑着俯身将杯子捡起来：“也是真的老了，连杯子都拿不动了。” 辰廉看着她，知道管冰七窍玲珑心，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干爹，我学的是科学，没想到到头来，最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反而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我们还能再见吗？” 管冰的眼很清明，此时带着泪水，显得格外的悲伤。 辰廉倒是坦然：“我的消失，会让这个世界更美好。到了那时，你看到的所有事物，都会是我的存在。” 说到这里，辰廉不禁想起了邵胜男说他名字时的场景。 “那我会把你变成整个星系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到那时候，太阳是你，月亮是你，满天星辰都是你。” 这句话，在此时用起来，似乎挺合适的。 辰廉没有再多待，只是转身往外走：“《少帅》你要好好看，里面有你父母的故事，这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还有临溪路44号店里的那些东西，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那些东西是原身多年的智慧结晶，好多东西远超现在的技术，相信只要能够研究出那么百分之一，就能够推动花国科技的进步。 “干爹！” 辰廉的身影慢慢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管冰坐在地上，突然笑着轻声道：“永别。”眼泪落在地上，浸湿地毯。 063长生之人（31） 薄泽丢了大面子，他不想对林浅出手，也根本奈何不了羽翼已丰的肖晟，最后只好把目标放在了时黛黛身上。 时黛黛背后的富商势力，根本比不上他，很轻易就被他击败。 时黛黛没了靠山，在娱乐圈又寸步难行。 玄烨看爱人如此，自然是十分不高兴的。 在时黛黛还没说出手的时候，他就在一个深夜，来到了薄泽身边。 “你想要杀了他？还是将他变成之前那个人一样的傀儡？” 辰廉的声音一响起，玄烨就住了手。 “老师。”他冕旒背后的双眼，闪着冷冽的光，“我还没出现的时候，他动婉婉的事情，我就忍了，可是如今我已经在婉婉身边，他还动她，这叫我如何忍？” 辰廉抱着小黑，自一旁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你的灵魂看起来十分不稳，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辰廉又想起了管书和乔诗安。 这世间有像王浩然和林美美那种虚假的真爱；也有像管书和乔诗安那种超越生命的真爱；更有像傅玄烨对傅婉婉这种偏执的真爱。 辰廉想自己也算是经历了两个世界，却依旧搞不懂人类之前的情感。 玄烨神色冰冷：“这代价我还承受得住。” 他并不是可以无尽的对人类出手，这个世界如今，到底还是属于生人的世界。 他这样的魂体，想要存活下来，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辰廉瞥了一眼床上昏过去的薄泽如是说，“但是，到底是一个天骄，被天道善待的人，和你之前控制的那个阿猫阿狗可不一样。你如此，是会被它注意到的。” 辰廉指了指天，他口中的这个“它”，除了天道，不作他想。 辰廉见玄烨沉默，继续道：“再说，你把它变得这么虚弱，它恐怕恨不得直接把你弄死，你要是再不低调，被注意到，难逃一死。” 玄烨抿唇，沉默却根本没有放弃对薄泽出手的打算，神情很是偏执。 “你应当是这些恶灵之王吧。” 生时是楼兰帝王，用楼兰众生作了祭品，那些祭品自然也是奉他为主的。 “老师想说什么？”玄烨眸光很冷，“所以等了这么久，老师还是准备动手了吗？”他话一落，周围温度猛地下降，数不清的恶灵慢慢的朝着辰廉围拢，这一幕让辰廉怀里的黑猫毛都炸了，目光四移，似乎只要辰廉下令，就要和这数不清的恶灵大战。 玄烨从见到辰廉之时，就知道他们是敌对的。 只是辰廉一直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他也就没有动手。 当然，他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辰廉的对手。 “虽然学生不可能是老师的对手，但是老师要是想要动手，学生也不会坐以待毙。” 辰廉摇了摇头，“动手就算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辰廉微笑，从怀中取出一物：“这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这是什么？”玄烨看着辰廉手中的那枚和铜镜一般无二的东西，很是警惕。 “这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东西，名叫尘缘镜，作用就是窥前世，探今生。” 玄烨沉思之后，面色猛地一变，慢慢走过来，握住了那镜子。 “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辰廉身体渐渐虚幻，“我是什么意思，想来你也并非不知，我在临溪路44号店等你。” 辰廉回到店里，在店里煮了一壶茶，等待着玄烨的到来。 玄烨没有让他久等，很快就来了。 “老师，真正的婉婉究竟在哪里？” 玄烨双目很红，一看就像是疯了一样。 辰廉手上法力一施展，他就坐在了辰廉面前。 在他手上，紧紧握着辰廉给的尘缘镜。 “怎么会，她明明和婉婉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婉婉？”玄烨嘴里的话颠三倒四，但是辰廉却听得很明白。 他不用多猜，就知道玄烨终于知道，时黛黛不是他要找的傅婉婉。 “傅婉婉死后，你用巫族秘法，祭奠楼兰众生，换取自己以这种方式的永生。玄烨，当时楼兰的活人尚且变成了恶灵，那你说，楼兰的亡灵，会变成什么？” 玄烨面色大变，一时之间思绪浑噩，什么也说不出。 辰廉却只是冷漠的道：“傅婉婉，魂飞魄散了。” 辰廉又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说起来，你和她的缘分也挺奇妙的。她本来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林浅，却因为某些原因，穿越到了三千年前的楼兰。而真正的傅婉婉，却变成了如今的林浅……” 说到这里，辰廉不由的抬头，仿佛看到了那个虚弱，并没有诞生神志的天道。 “这就是因果……谁也不知道，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 “不！不！不！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玄烨疯了。 这在辰廉预料之中。 三千年的执念，一朝变成了虚妄，这种打击，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时黛黛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恰巧和三千年的傅婉婉长得一模一样的路人。 而玄烨寻找三千年后，在这个时空感受到了原本的傅婉婉存在过的痕迹，便以为自己找到了爱人。 实际上呢？ 三千年前，和玄烨相爱的穿越女的魂魄，已经被那场祭奠，弄得魂飞魄散了。 玄烨，因为执念，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爱人。 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辰廉有些冷漠的想着。 玄烨发完疯，目光锁定在了辰廉身上：“老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 辰廉看着他：“因为，我有办法让傅婉婉回来，不过，需要你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我愿意！” 辰廉微笑，看来他很快就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了。 * 众生皆为天道所演化。 原身这长生的身体，想来天道是感兴趣。 这方天地规则的残缺，都是因为玄烨的执念造成。 那么用玄烨来让它恢复正常，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再用他这长生的躯壳作为筹码，天道应该很愿意将傅婉婉的灵魂聚化出来，顺便宽恕玄烨的罪过。 轮回再现，两个人总会再次相逢。 这是一场交易。 原身若是知晓，想来也是答应的。 辰廉和天道做完交易之后，再次回到了之前那方虚空之中。 他坐在那里，闭目总结着这百年的经验，神情冷漠又安详。 他的灵魂，也越加的凝炼。 064长生之人（32）【求推荐票】 《少帅》播出之后，陷入了一场全民狂欢。 所有人都被这部剧，带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 而也因为这部剧，花国增添了一些新的“全民偶像”。 他们并非是《少帅》这部剧的饰演者，而是这部剧中的那些原型！ 这部剧，也成为了改变全民对偶像人物思想的一部跨时代的剧。 终将会在花国的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少帅》论坛—— 楼主： 我相信，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没看过《少帅》的兄弟姐妹吧！ 不得不说，CCTV爸爸每年出的年度巨献爱国片，只有这部《少帅》最让我心水，至于原因，想来诸位兄弟姐妹都清楚，那就是这部剧，实在是可以记入花国影史的一部剧。 首先，这部剧收视率碾压其余爱豆的各种片，是一部让全民为之疯狂的连续剧。 它不是时下最受欢迎的甜宠剧，也不是十几年前风靡全国的三观不正琼瑶剧，更不是什么古装女主大剧，它反而踩了收视率永远上不去的抗战剧的坑。 可是就是这样一部怎么看都爆不起来的剧，就这样火了！ 说实话，楼主当时对这部剧是嗤之以鼻的，之所以会入坑，纯粹就是因为主演冷辰廉的颜值！ 啊啊啊！ 哪怕是现在，我也要吹一下我们辰廉的颜值，也不知道有多少莲子呀？ 当然，辰廉就是一个“大渣男”，夺了我的心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嘤嘤嘤！ 可是，我好像跪求这位大渣男能够继续渣我呀！ 只想说：妈妈我可以的！ 总之，入了坑之后，我就被这部剧给吸引了。 看完之后，恨不得直接穿回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为那个时候尚且千疮百孔的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 也因为这部剧，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偶像——元康大帅！ 我想，如果早点儿认识他，我想我会告诉他：元康大帅，我这辈子一定成为不了像你这样顶天立地的大熊英雄，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今天发这个帖子，就是想知道，你们被《少帅》里面的哪个历史人物圈粉了？ 我最爱的就是乔医生，她作为一个接受旧思想长大的女人。却有着跨时代女性的新思想，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民国女性代表！ 管中将也很出色，他本来是文人却因为国家危机，所以弃文从军，为花国的建立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最爱的还是元康少帅！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帅，这么英武的人！ 楼上说的是真实的元康少帅，还是辰廉呀！不过，好像历史上的元康少帅，就是一个超级大帅哥，某个校长的夫人，野史有云，都被他的颜值圈了一颗芳心呢。 难道没人注意到，楼主是个男人，结果也成为了冷辰廉的颜狗的事儿吗？妈妈咪呀，我们辰廉真的是男女通杀呀！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周先生，周先生弃医从文，用文字拯救了不少腐朽的灵魂 …… 我和楼主的想法非常相似，那就是，能不能让冷辰廉那个夺了我心的大渣男出现呀！ 爱管冰呀！小管冰太可爱了，后面也和自己的父母一样，成为了令人敬佩的英雄！ 建筑学家林先生作为女人，虽然在感情方面不太规矩，但是以庶女的身份，获得如此成就，也是相当的厉害了！ 我喜欢的人可多了，为国家献出生命的那些先烈，都是我所敬佩喜爱的对象！ …… 此楼越擂越高，最后成为了微博热门话题。 看到这话题的邵胜男，心情十分复杂，时隔一年，她对辰廉的心还是没有冷。 她打电话给傅子锦：“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你看看，他一条动态都没发的微博有一亿多粉丝，他就忍心让这些粉丝这么朝思暮想吗？” 傅子锦被邵胜男骚扰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他道：“姑奶奶，我真的，真的没有他的消息呀！” 他也不死心，小叔叔如今前途光明，只要继续下去，按照这个势头，他绝对会是他事业之上最大的筹码。 可是呢，他奶奶根本就不告诉他，小叔叔去了哪儿？ 他去了京都，没找到。 去了江城临溪路44号店蹲守，也没有等到，反而等到了一些受过小叔叔帮助的客人。 虽然那些客人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却知道，小叔叔恐怕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后来他也就放弃寻找他了。 不过他放弃了，邵胜男不放弃，媒体们不放弃，小叔叔那些粉丝不放弃。 可是，不放弃，有什么用，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找不到。 “Anlo姐。” 邵胜男挂了电话，正在生闷气——这已经成了这一年的常态。 送到她面前给辰廉的那些资源，只能看着不能动，对于她来说，实在是炖刀子割肉，疼得不能言说。 她抬头看着门口的林浅，有些无语的道：“你月份都大了，来这里干什么？” 林浅扶着自己已经七个月的肚子，微笑道：“我听说黛黛想要接一个电影，被你拒绝了？” 邵胜男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你要给她撑腰？” 林浅温和道：“我看了那电影，很适合她，你干嘛不让她接？” 邵胜男叹了一口气，当初薄泽不知为何，疯了一样拿着刀子去杀林浅，还是时黛黛救了林浅，为此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薄泽自然是进去了，两个曾经水火不容的女人，却成了好友。 她接了时黛黛，花了半年时间，让她重新火了起来。 “她应该再拍一部电视剧，稳稳人气，电影风险太大。” 林浅道：“风险越大，收获不也越大，这还是Anlo姐你交给我的呢。” 邵胜男扶额，“我真是欠了你们的了，接，让她接，哼，要是出了问题，我可不会出手。” “Anlo姐万岁！”时黛黛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抱住邵胜男，三个女人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 时黛黛在高兴的同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人…… 065质子（1） 辰廉在虚空之中待了不知道多久后。 又有一缕莹白的魂魄，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会子他还挺淡定的。 那魂魄仿佛诞生于混沌，闪着奇特的光。 还没等辰廉仔细看，就已经“轰”的一下，消散了。 一股热流从他的灵魂传来，慢慢的他喟叹一声，紧接着意识变得迷蒙起来，光芒一闪，这片虚空，重新归于寂静，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了辰廉的身影…… * “绝对不可以，六王子是嫡子，就算要送质子去韩国，也不能让六王子去。” 楼兰朝堂之上此时大臣们正吵得不可开交，坐在王位之上的楼兰王傅新知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他摆手道：“好了，别吵了别吵了，我和王后商量过了，韩王多疑，必须要送嫡子前去才行，如若不然，他们不会信我楼兰的结盟诚意。” 说到这里，傅新知面上有悲色浮现：“不仅是六儿要去韩国，王后也要一同去。” 王后之父，也就是巫族当代首领，如今的楼兰相国满脸惊惶：“怎么能够让王后和六王子一同涉险，大王你糊涂呀！” 听到相国这话，傅新知脸色也不好了，他站起身，君威浓重：“相国，你说寡人糊涂，那么你告诉寡人，如今献国和倭国两面围攻我楼兰，如果不和韩国结盟，楼兰又将何去何从？寡人与王后伉俪情深，举国皆知，若不是为了楼兰，寡人怎会愿意让王后冒险！更别说，还有寡人的亲子！”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相国在内的所有楼兰朝臣没法反驳。 “可是，王后千金之躯，怎么能够冒险呀，还有六王子，他才四岁呀！”相国心中大恸，不顾形象，在朝堂之上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一个身穿华服的宫装丽人牵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童走进了议事的奉天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若是旁的女人进入这奉天殿，这些士大夫定会痛斥，但是这宫装丽人进入，却没有一人言语。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兰国的王后，也是楼兰建国的最大功臣——巫铃铃。 巫铃铃一袭火红色衣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蝴蝶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以宝石点缀，一双犀利的娇媚丹凤眼含淡漠无波。 凌云髻中央的的凤鸾嘴中含着一颗明珠，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映的一张脸瑰丽而妩媚。 而她牵着的男童，也是一身锦缎做成的锦袍。 明明还年幼，但是他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乍一看，像极了他的母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兰国的六王子傅辰廉。 “铃铃……王后万福金安。” 众臣皆跪，最后只剩下傅新知和巫铃铃母子二人站着。 她走到傅新知身边，傅新知执起她的一只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也只有看到傅新知的时候，巫铃铃的神情才会有一丝温度。 “众卿平身。”巫铃铃如是道。 “楼兰建国不过十年，就已经遭遇如此大险，身为楼兰王后，本后享受了楼兰百姓的尊崇，就应当承担起相应的职责。此次楼兰之危，诸位也都看在眼里，要是没办法度过，恐会像灭在我夫妻二人手下的梁国一样，国破人亡。” “王后——”相国大悲，却再也说不出一句不让巫铃铃和辰廉去韩国为质的话。 辰廉看了一眼情深意浓的楼兰王和王后，往旁边移了一步。 说来他也没想到，他再一次醒来，身份居然会是楼兰的六王子。 算一下，这身份应该是上个世界遇到的恶灵玄烨的皇叔了吧。 此时的楼兰还没有一统天下，天下依旧战乱不停，七国之间，常有纷争。 楼兰建国十年，虽是灭了曾经的七国之首梁国建国，国力不弱，但是到底是征战多年，国力有所损耗，时至今日，倒成了其他国家眼中的肥肉。 这不，倭国和献国联姻之后，就达成了合作，对楼兰出手了。 楼兰王和王后也是够狠，立刻和如今国力最强的韩国做了交易，还愿意让楼兰王后和嫡子六王子去韩国为质。 这其中的政治考量有多少弯弯绕绕，简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楼兰王和王后在奉天殿来了这么一段激情演讲之后，楼兰的臣子顿时被激起热血，恨不得立刻就披甲上阵，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辰廉在旁边旁观了这一幕，颇觉无趣。 君臣都是千年的狐狸，却依旧不得不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朝会结束，傅新知抱起辰廉，和巫铃铃一同离开。 “六儿，今天书看得怎么样？”大概是心疼幼子即将离开，从不溺爱孩子的傅新知，此时却满是怜爱的看着幼子。 辰廉面上和心里都是没什么波动，他一本正经的道：“夫子教的诗文已经学会。” “六儿真棒！” 一路上傅新知就考辰廉诗词，巫铃铃在旁边笑看着父子二人。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傅新知的寝宫龙歇殿，一个面容俊逸，身姿挺拔的青年就走了上来：“给父王，母后请安。” 辰廉挣扎着下了地，给青年请安：“大哥。” 傅辰安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怜悯：“六儿乖。” “进去说吧。”面对已经成人的大儿，傅新知面色就严肃了许多。 辰廉一见他们要说话，就打了个哈欠道：“父王母后，儿臣累了。” 巫铃铃唤来宫女：“带六王子下去歇息。” 看着辰廉离开，傅新知叹道：“六儿很懂事呀。” 巫铃铃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安慰丈夫：“很像你。” * 辰廉被宫女抱着，也没有觉得难为情，他如今才四岁，这些很正常不是吗？ 如今的楼兰王傅新知只有一后一妃，那妃子还是巫铃铃的亲妹妹，如今是夫人位份。 在楼兰后宫之中，并没有阴谋诡计。 巫铃铃和那位巫夫人关系很好，巫铃铃生了长子长女和幼子，巫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也就是三公主和四公主，以及五王子。 至于三人之间怎么保持和谐关系的，辰廉在这后宫待了这么多年之后也发现了。 巫夫人并不爱傅新知，比起傅新知，辰廉更觉得她爱的是姐姐巫铃铃。 066质子（2） 辰廉到了自己的寝宫，就将宫女屏退，拿出藏好的诸国史研读了起来。 当他把韩国史读完的时候，外面就有动静了。 他不急不缓的将诸国史藏好，然后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好难吃。 他去的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仙侠世界，那些仙果仙食都有灵力，味道自然不差。 第二个世界科技发展的同时，厨艺更是发展了起来。 就说他在的国家，就有八大菜系，满汉全席更是全世界闻名。 总之，辰廉的嘴已经被养叼了，而如今这楼兰王室的食物，虽说不上难以下咽，但实在算不上美味。 “小皇叔，小皇叔。” 一个男童推门进来，哭哭啼啼的跑到辰廉身边“小皇叔，他们都说你要去韩国了，以后不能活着回来了，是真的吗？” 辰廉眨了眨眼，有点脸盲属性的他，看了好久才认出，这是大王子的小儿子，如今才六岁大的玄烨。 看着玄烨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模样，辰廉想着之前见过的成年玄烨阴沉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复杂得很。 这孩子似乎很喜欢黏着他。 辰廉是胎穿这个身体，听说从他出生开始，玄烨就很喜欢他。 说起来大王子虽然才二十二岁，但是这时候男子成亲早，更因为他是楼兰王和王后的第一个儿子，底下人送的美女，大王子府邸恐怕都快装不下了，久而久之，哪怕傅辰安不好美色，如今名下也有六个子女了。 只不过可能是他的y染色体太过脆弱【注】，所以如今六个子女中，就傅玄烨一个儿子。 所以辰廉和傅玄烨另外一个缘分就是，序齿都是六。 辰廉指了指他对面的软垫，傅玄烨还在哭，看了一眼那软垫，最后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辰廉冷着一张脸训斥“玄烨，你是大哥唯一的儿子，也是楼兰的皇长孙，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更要三思而后行，如今这样冒失哭着跑过来，成何体统。” “可是——” “休要狡辩。”辰廉冷声道，“还有，你身为皇长孙，居然会因为别人的言辞，做出有**份的举动，大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玄烨低头，蔫蔫的“小皇叔，我错了。” 辰廉站起身，拉起他往外走，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奴仆，“是谁在小六面前胡言乱语？” 虽说古来质子，的确没有几个能够活着回国，但是这话只能想，不能说，更别说是在还小的玄烨面前说。 如今这位，可还不是那个祭奠整个楼兰国的疯子，他还只有六岁，还只是一个孩子。 所有奴仆都匍匐在地，没有人承认。 “小皇叔，要不算了……”小玄烨心软，这会子想为自己的人求饶。 辰廉淡淡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再言语。 “没有人承认是吧？那好，主子被奸佞蛊惑，所有人都有责任！来人，每个人先打三十大板，要是还没人承认，那么就通通打死！” 辰廉的声音还很稚嫩，说这番话也并没有什么戾气，就是那种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眼神，却让玄烨的那些奴仆从心中胆寒。 事实证明，一般坏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只打了十个板子，就有人承认了。 “你身为皇孙的伴读，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给他听，你不要命，你全家还要命吧。” 那不过择日一个六岁的孩童，但是却已经会说那种诛心之话，可谓是用心恶毒。 他哭着求饶“六王子，是草民的错，可是和草民的家人无关呀。” “有没有关系，得调查之后才知道。” 自有人将这人带下去关押起来，辰廉重新带着玄烨进了宫殿。 玄烨似乎被吓到了，一张小脸有些白，辰廉并没有同情他，只是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不要怪皇叔冷酷，你身为皇长孙，平均每天都会遇到刺客，这种事情你得习惯，挑选身边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玄烨很快恢复了正常，深吸一口气，深深一拜“多谢六皇叔。” 辰廉颔首，打发他离开。 晚上巫王后身边信任的大宫女白芷亲自带他去王后寝宫。 巫铃铃抱着他剪灯烛，感叹道“六儿长大了呀。” 辰廉淡淡道“六儿不小了。” 王室的四岁孩童，和旁的四岁孩童不一样。 正是清楚自己的身份，辰廉才敢表现得聪慧。 而且他已经听说，傅新知当初在梁国，三岁就有神童之名传出。 而辰廉的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也是几岁就有才名传出。 他四岁懂得这些，就算比他们聪慧一些，也并不算难以理解。 “六儿，你今天做的对，我调查了，玄烨那书童一家，是献国安插在楼兰的人。”说完这句，巫铃铃蹲下身，和辰廉面对面，“六儿，你怪母后吗？” 辰廉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怪吗？ 辰廉觉得无所谓，他不是原身，也并不是巫铃铃的亲子。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责怪。 “母后，儿臣都懂。” 巫铃铃抱着他，让他面对自己，两双十分相似的眸子，就在此时对上，“六儿，你告诉母后，你懂什么。” 辰廉道“大哥是楼兰未来的大王，不能够离开国家，更不能让三位姐姐离开故国，女子一向艰辛，儿臣不希望她们在敌国受尽屈辱，而五哥是巫夫人唯一的儿子，是巫夫人未来的依靠。况且，母后也会陪儿臣一起去韩国。” 巫铃铃有些欣慰的看着辰廉，最后她还意味深长的道“六儿，你还说漏了一点，母后是觉得你最像我，无论在什么恶劣的情况下，你和我都能够熬出来，活下去。记住，六儿，到了韩国，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等楼兰铁蹄，踏破韩国国都陇定！” 辰廉看着面前这个拥有传奇一生的女人，心想，他们其实不一样。 他对这天下就没什么兴趣。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好好的活着，然后如果可以，完成一下原身的心愿——阻止玄烨发疯。 而他愿意去韩国，也不过是不想掺和玄烨和穿越女之间的事。 既然目的是阻止玄烨发疯，那么他爱跟谁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之所以愿意完成原身的心愿，也不过是因为原身将灵魂献祭给了他。 既然拿了人好处，辰廉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母后，国师会跟我们去韩国吗？”辰廉想到了一个人，就问了出来。 067质子（3）【女神节快乐】 “国师会留在楼兰。” 巫铃铃语气慨叹的道，“六儿，楼兰需要国师。” 辰廉点头，明白巫族人对于那位国师的尊崇，他道：“儿臣能见国师一面吗？” 巫铃铃摇头：“国师并没有呆在王宫之中，具体在哪里，母后也不知道，只知道新王继位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辰廉听言，也没有再纠结。 说起来，上个世界，他还没有搞懂这位长生之人的身份呢。 * 王后和六王子要出国为质，这种情况下，让楼兰百姓心中的爱国之情被激发出来，尤其是在巫铃铃带着辰廉上京都游行一圈之后，那些百姓们不少都决定参军，守卫国家，不少性情中人，还当场落泪，长跪不起。 辰廉再次见证了楼兰王夫妇政治方面的才能。 也正是因为这夫妇二人的手段，才奠定了孔孝帝一统七国的实力。 “夫君，我们要走了。”巫铃铃握着傅新知的手声音轻柔的道。 傅新知身为一国之王，此时身为难以自控：“是为夫没用，才会让铃铃你——是为夫没用！” “不准胡说！”巫铃铃丢开傅新知的手，丹凤眼中满是凌厉，向来敬爱妻子的傅新知，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丈夫傅新知，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建国安邦，让楼兰百万百姓安居乐业，他不是无能之人。自古大业要成，就要有所失，我和六儿今日去韩国为质，之所以不惧，是因为我们知道，他日你傅新知定会迎我们归来！” “夫人。”傅新知轻声叫了一声后，将巫铃铃和一旁神思游移的辰廉一同拥进了怀中。 辰廉：我并不想当一个绽放万丈光芒的灯泡。 好在傅新知似乎也觉得他十分的碍事，很快就把他松开，辰廉赶紧往旁边后退，正好撞上了凑过来的玄烨。 “小～王～叔～” 听到这哀怨婉转的声音，辰廉不适的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他转头就看到玄烨脸上的泪痕，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王叔，这是我最喜欢的弹弓，今天我把他交给你保管，记住哟，我只是交给你保管，你以后必须得还给我。” 玄烨从怀里，掏出一把磨损得挺厉害的弹弓，交到了辰廉手上。 辰廉沉默的收起，淡淡道：“等我把它还给你的时候，你不一定还会喜欢。” 玄烨：“我不管，你总得还给我。” 辰廉点头，明明比玄烨还矮上一头，此时却像是一个大人一般，拍了拍玄烨的肩膀：“我定会回来的。” 毕竟，还得阻止你发疯灭世呢。 玄烨打了头阵之后，大王子的那些女儿们，也纷纷上前送辰廉“礼物”。 没一件实用的，但是能够看出，是她们能够给辰廉最好的东西了。 辰廉这时候目光却落在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上。 那是大王子的奶娘的小女儿，也就是总有一日会和现代林浅互换灵魂的傅婉婉。 不过，如今她还不姓傅。 似乎是因为奶娘夫妇为了救大王子身死之后，才被大王子夫妇收为养女，特赐傅姓。 算算时间，好像还需要挺久的。 辰廉收回目光，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他需要做的，是好好面对即将开始的质子生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京都的望江亭，巫铃铃让王室众人停下了脚步，带着辰廉，和一众送行的士兵，和他们分别。 此去万里，再见之日是何日？ 谁也不知道。 * “六儿，此去韩国，楼兰境内还好，入了韩国镜内，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母后会让停云和你对调身份，到陇定之前，你都要委屈一点了。” 辰廉没有意见：“儿臣一切听母后的。” 辰廉很理解，不说韩国境内有多少人不愿意看着他们母子活着到达陇定。 就说如今正在对楼兰动手的倭国和献国就不会愿意韩国和楼兰结盟。 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有刺杀热出现。 就这样，在入韩国境内之时，楼兰王室尊贵的六王子，就和自己的书童停云换了身份。 因为他身份尊贵，那些随行的人也并不知晓真正六王子的长相，所以除了巫铃铃身边的宫女白芷，就没有人知道他交换了身份。 因为他是伺候六王子的，所以那些下人对他也是很恭敬。 就这样，辰廉在路上倒怡然自得很，甚至还有时间翻看起傅新知给的武功秘籍。 实际上，如今他的情况比想象之中要糟糕一些。 因为，第一个世界的那些功法，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是他记性差，而是因为某种规则压制，让他根本没办法再记起，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创的功法。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第二个身份之时，能够修行？ 最后辰廉想来想去，只能认为，是因为冷辰廉身体的特殊。 不死之躯，连天道都馋的身子，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总之，不能修仙，那么他只能练武了。 每顿都有人巫铃铃身边信任的大宫女白芷偷偷摸摸给他送食物——知道巫铃铃身边的六王子是冒牌货的人，只有这一个外人。 赶路很枯燥，大概半个月时间，他们终于到了楼兰和韩国的边境。 “韩国大将军沈危，见过楼兰王后、楼兰六王子。” 辰廉将耳朵贴近马车车壁，外面一片肃静，只有韩国边境的黄沙被呼啸的风吹过的声音。 这让辰廉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外面的动静。 沈危，韩国的兵马大元帅，掌管韩国一半的兵马，其姐是韩国王后。 沈家，绝对是韩国的第一大家族。 韩王派沈危来接他们，倒是真有结盟的诚意。 也不知道楼兰王究竟许诺了什么给他。 “沈将军有礼了，接下来就拜托沈将军护送我们母子了。” “楼兰王后说的哪里话，王后和六王子愿意来我韩国小住，是我韩国的荣幸。希望接下来两位贵人能够喜欢韩国。” “若贵国都是沈将军这样的人，那么我们母子定会喜欢贵国。”巫铃铃撩起了车帘，对着外面的沈危微微一笑。 她虽已经三十八，但是却因为巫族的奇特，姿容可与双十年华的人相比，这一笑，可谓是佳人倾国。 总之，令以为她是一个容貌不再的沈危惊艳了。 068质子（4） 既然已经和韩国的军队见面，那么除了要跟着他们去韩国伺候的侍女内侍，以及负责保卫辰廉和巫铃铃安全的精兵，其余上千名负责护送他们的精兵，都要回到楼兰京都复命。 巫铃铃拉着假六王子下了马车，塞外的风沙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娇颜微微泛红，她拉着假六王子对着那上千名士兵福身：“妾身母子多谢诸位英雄一路护送，在妾身不在的日子里，楼兰就拜托诸位了。” “王后保重，六王子保重！”千余名士兵齐声道，再动作整齐的跪地，那气势真的令人不禁正色。 沈危身为军人，更能从中看出楼兰治军的严明。 而且他更在乎的是这些人对这位楼兰王后的尊崇。 都说楼兰国是楼兰王夫妇建立的，在楼兰国几乎是王与后同尊。 当时沈危还在想，怎么可能会有女子和男子同尊的情况，如今一看，倒是他见识浅薄了。 辰廉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也能够猜出，沈危定会因此在心里更加高看他们母子，这也算是巫铃铃的心计。 他看过文献，历来为质之人，大多都是惨死异国，例外的古今也没有几人。 秦国之前的燕太子丹，还有之后的始皇帝，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少之又少。 在这韩国想要活得好，他们母子得好好筹谋。 * 车队在行驶到一处简陋驿站的时候，停了下来，沈危打马来到楼兰王后的马车旁，道：“楼兰王后，这里是塔木荒原，虽然此时天色还早，但是下一处驿站离此地还有百里，恐要车马不停走上一天，所以为了接下来的跋涉，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整顿一下，可行？” 巫铃铃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这处驿站看上去有些年头，有几间茅草屋，只有三间正堂是用的瓦片，的确很简陋。 沈危观她神色，看不出什么，就道：“地方简陋，但是实属无奈之举，还请楼兰王后别介意。” “依沈将军之言。” 巫铃铃随同傅新知在外行军打战多年，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这种有瓦片遮雨，有布衣保暖，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去了异国，以后指不定会受多少屈辱呢。 巫铃铃下马车时，不小心脚拐了一下，本来以她的武功，也没有大碍，但是假六王子停云也正好在这时下马车。 她为了不暴露停云的身份，只能护着他，选择让自己摔倒。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倒的时候，一旁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楼兰王后小心！” 巫铃铃虽然被扶住，脚却还是崴了，她咬牙忍住疼痛，连忙查看停云：“六儿没事儿吧？” 停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时候也没有任何不妥：“母后，儿臣没事，母后没事吧？” “母后没——啊！”巫铃铃被脚下的剧痛弄得脸都白了，但是她还没忘记往旁边一靠，避开了沈危的手，很快白芷就扶住了她。 “多谢将军。” 沈危蹙眉：“楼兰王后的脚伤了，还是赶紧歇下，我让随行太医给王后瞧瞧。” 巫铃铃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闪，随即垂眸道谢：“多谢沈将军。” 进了驿站，巫铃铃为了避嫌，开着房门，沈危立于院内。 巫铃铃当着沈危的面对白芷道：“让停云陪六儿一同入睡吧，第一次在外面睡，我怕六儿不习惯。” 说着，将头转向沈危，苦笑：“本来还想带着六儿一起睡，但是如今我这脚伤恐怕有的折腾了，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无事。”沈危顿了顿，加了一句，“王后不必客气，你和六王子是我韩国的贵客，在韩国，也无人可欺。” 巫铃铃但笑不语。 沈危并没有入内，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低眉垂眼的小童被带进院内，楼兰的六王子迎了上去。 看来这主仆情深，也难怪楼兰王后要让两人同寝，这在王室来说，是极其不符合规矩的。 至于小童长什么样，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他一个大将军也不需要记得一个小童长什么模样。 不过他没有注意辰廉长什么样子，辰廉却是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沈危此人大概三十多岁，可能因为常年行伍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比较沧桑，脸上还有一道伤疤。 但是他气质温和，不像军人，倒像是书生，但是那双眼眸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格外的凌厉。 而且辰廉发现，他这温和，与常人的温和不同，而是久居上位怜下的温和，是带着高高在上的。 简单总结一下，这就是一位典型功成名就，身居高位，性格倨傲又不会草菅人命，平生没有什么得不到的贵族子弟。 他的目光在巫铃铃身上转了一圈，他都能够看出来的东西，他这位母亲不可能看不出来。 辰廉随同停云一起去了隔壁，而那边巫铃铃的房间也被关上，只留下护卫队和沈危带来的将领留在院子里。 “殿下，奴才刚才得罪了。” 辰廉看着跪在地上的停云，淡淡道：“起来吧，这次是你替我冒险，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倒是本殿应当像你道谢。” “殿下客气了。” 停云跟在辰廉身边已久，性子倒和辰廉很像，此时肃着一张脸道：“若非殿下救了奴才一家，奴才全家早就死在断头台上了，奴才全家的命都是殿下的，能够为殿下死，是奴才的荣幸！” 辰廉看了停云一会儿，想起了自己两岁的时候，偶然在御书房看到要灭肖家满门的奏折，就随手将那奏折撕了。 当时他也知晓肖家实际上就是楼兰王王的驴。 彼时国库空虚，王朝新立不久，楼兰王又不能够大肆敛财，增加赋税。 但是一个国家，南方旱灾，北方水患，边境将士过冬的冬衣，哪一样不需要钱财？ 所以为了能够填充国库，楼兰王就养了肖大人这样的驴，为他通过各种手段敛财，最后被抄家，那些财产都充入国库。 典型的卸磨杀驴。 这种权术，楼兰王自然懂。 辰廉当时那般，也并非同情，只是心血来潮，撕了那奏折。 反正他才两岁，可以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不是吗？ 069质子（5） 谁知，楼兰王见他如此举动，觉得这是天意，肖家命不该绝，就释放了肖家，甚至将肖停云这位肖家长孙，放在了他的身边。 辰廉如今听到停云这一番话，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 这就是王朝的规矩，他不必因为楼兰王的所作所为而对停云有所愧疚。 毕竟结果的确是没有他，他们全家已经被当肥驴宰了。 “接下来肯定会有危机，你且顾好自己，要记住，自保为重。” “奴才晓得！” 辰廉看了一下外面月色，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有不速之客。 他也没管，率先躺上床，然后招停云上床。 停云也知，自己这时候是六王子的替身，不能够睡地上，便也爬上床。 或许真的是换了床榻，辰廉一时之间还真没有睡过去。 “停云，你是比本殿小还是大？” “奴才比殿下大上三月。” “是吗？” 就算大上三个月，也还有三月才五岁，却也要跟着他去敌国。 “你害怕吗？”辰廉在想，他是不害怕，但是停云到底是五岁不到的孩童，正常的人类孩童，应该是会害怕的吧？ “奴才不怕。” 辰廉听到他平静的声音，挑了挑眉，意识到训练他的巫铃铃的手段。 他闭眼，心想韩国让巫铃铃进入陇定，恐怕会是他们最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辰廉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至于停云，已经坐在那边桌上看书。 辰廉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这身体虽然从两岁就开始锻炼，但是到底还是孩童的身体。 光闻这血腥味，昨晚动静应该不会太小，结果他都没醒过来。 辰廉来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驿站的几间茅草房已经彻底化为灰烬，院子里也全是鲜血，看这地面，昨晚好似还下了一场小雨。 血腥味太浓，辰廉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殿下昨晚睡得可还好？” 辰廉看着停云眼下的黑眼圈，道“还挺不错，你看起来睡得不怎么样。” 停云苦笑“是停云功法没有练好，定力不行。” 辰廉明知是他自己睡得太沉，没有听到动静，听到停云这么给他找理由，他还是淡定的点了点，“努力就好。” 说完，辰廉和停云一起用了早膳后，就又回到了下人堆里。 “王后、六王子，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我们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赶了一天路，他们还是没有走到下一个驿站。 主要是几十辆马车太过沉重，又不能因为赶路，催赶马儿。 “无碍，在前面的矮山上搭帐篷就行。” “是。” 沈危命人搭帐篷的时候，辰廉和停云正坐在巫铃铃的马车中，一齐看韩国的相关卷轴。 虽说这些东西他们早就看过，但是常常温故一下，才能够知新。 晚上几人在马车中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想来又有不知死活的人。”停云冷冷的道。 辰廉原本也这么觉得，不过后面好似听到了女人绝望的声音。 这就算是女刺客，也不应该会发出这种声音才对。 而且，如果他没有听错，近处根本就没有打斗声。 他和巫铃铃对视一眼，巫铃铃身边的白芷立刻下马车查看。 不一会儿，白芷就回来了，她娇美的脸有些苍白“娘娘，是前方有一个草原游牧族群，遇到了草原上专门劫杀的强盗，奴婢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游牧族群的男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女人和孩子，都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巫铃铃神色也严肃了许多，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手缴着丝帕，看得出来心里在进行着什么激烈的斗争。 辰廉脸色倒还是寻常。 他想起这片半平原半草原的地界，应该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三不管是指楼兰、韩国、献国，三国都想要这块地界，却又都拿不下。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三国都想要却都不管的地界。 献国是游牧民族，和楼兰、韩国都不同。 献国的男女老少都很骁勇善战，但是他们经常内乱，且物资匮乏，一般情况下是又老实又不老实的存在。 这一次要不是有献国的邻国倭国做后盾，他们也不会对楼兰出手。 刚才白芷说的游牧民族，理论上应该就是献国的小部族，但是辰廉却觉得有猫腻。 像他们这样的队伍，不会缺少类似斥候的探路者。 如果发现这里有部族，他们要不驱逐，要不就会选择另外的地方扎营。 如今两者都没有，就代表有人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沈危他们不管很正常，毕竟韩国的人主要目的就是将他们平安带到韩国。而巫铃铃没有管，是因为哪怕只是一群强盗，只要战斗，就会有伤亡，她手底下的人有限，不能够随便损耗。 “救命呀！” “啊——娘！” “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凄惨，也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往他们这小山包上逃来了。 辰廉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没有动，巫铃铃也渐渐平静下来，也同辰廉一样，闭着眼睛打坐。 白芷也不是寻常女子，刚才虽然害怕了，但是此时倒也慢慢冷静下来，给两位主子各自倒了一杯茶。 至于停云，他也老老实实的当着自己的奴才，一句话没说。 宽敞的马车之中，四个人围坐着，寂静无声。 “将这些靠近的人全部驱逐，不要惊扰了贵人。”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沈危冷酷的声音。 “啊——” 接下来就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其间还混搭着男人的叫骂声，只不过这些男人用的语言，并非是大陆通用的语言，应当只是小部族的语言。 巫铃铃睁开眼睛，看了辰廉一眼，辰廉回看她一眼后，又垂下了眸子。 那句话是——你们韩国人真不守信用！ 果然是计呀！ 只是不知道原本想要勾的是什么猎物。 “王后、六王子，外面出了一点小状况，我等已经解决了，两位没有受惊吧？” 白芷刚想作答，巫铃铃阻止了她“沈将军，外面已经解决了吗？” “是的，已经解决了。” “那好，我想带六儿下去走一走。” “可是——”沈危的声音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方便吗？” 沈危赶紧道“倒也不是，只是外面的场景……我担心不适合六王子看。” “无碍。”巫铃铃的声音有些冷，“他是楼兰王室的后代，这种场面他以后总得见。” 说着这话，白芷已经掀开了马车车帘下了马车，巫铃铃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是辰廉，和假装六王子的停云。 一下马车，辰廉等人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尸山血海。 070质子（6） 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夸张，加起来死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一百来人，包括强盗和那个游牧族群的人。 只是那上百人的尸体，正在被沈危手下的士兵搬往一处，堆在一起，擂成小山，视觉冲击极强。 巫铃铃拉着停云的手往那边去，白芷和辰廉也顺势跟上去。 不过白芷到底是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女人，没一会儿直接跑去一旁吐，很长时间没直起身。 沈危觉得白芷这举动才是正常女子的反应，而巫铃铃的反应就有点不对了。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正常，巫铃铃可是跟随楼兰王一同上过战场的奇女子。 如果说巫铃铃的平淡反应说得过去，那么六王子和他的那个书童的反应就说不过去了。 他主要注意力还是在六王子身上，晃眼只觉得那个书童长得倒是格外的好看，不过沈危这样的大男人，自然不会关注男童的长相问题。 六王子五岁不到，如今看到如此血腥场景，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居然没有像那女子一样呕吐。 不愧是那两位的血脉，沈危心中感慨。 辰廉知道沈危在观察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 他就跟着巫铃铃和停云往那边走去，脚踏在了满是鲜血的泥土上，一直走到了那些尸体面前。 他在想，刚才这些人也许不用死的。 他们是有能力从这些强盗的手里救下他们的。 辰廉看着那些充满绝望的面庞，心里依旧是没什么波动的。 他们是强者没错，拥有足够改变他们人生的力量。 可是他们即将面对的风暴，不会比这些人这顷刻死亡好过什么。 更别说，这是陷阱。 这个世界总有人说，我弱我有理，你强你就要帮我。 辰廉觉得，这才是谬论。 他若想，千难万难都好说。 他若不想，就算举手之劳，他也可以谁都不帮。 “六儿，你从这些人脸上看到了什么？” 停云答：“弱小，绝望。” 辰廉在心里答：“弱就要原罪，若不一统山河，这样的人还会不断增多。” “王后，六王子。”辰廉叫住两人，因为在走到一处尸体旁时，他的脚突然被人抓住。 他低头一看，就发现是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孕妇，她的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大肚子，一双眼只张开一条缝，似乎再睁大一点都会耗尽她剩余的力气。 她的嘴唇在动，没有声音，辰廉很清楚的看到她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辰廉看着她的胸口在起伏几下后，彻底平静下去。 他蹲下身道，“她才刚死。” 停云道：“那么代表，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还活着。” 之前外面屠杀发生之时，一句话没说的巫铃铃，立刻招来医者：“你看看，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辰廉没有说什么，他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只是这世上，虽说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但是刚才那一幕，还是让他有些感慨。 这个部族的人，因为弱，被强盗灭群。 这些强盗又比韩国这些军队弱，所以被杀。 如果他们的弱，是必然。那么这个孩子却可以说是无辜的。 投到谁的肚子里，根本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王后是想要救救这个孩子吗？”沈危来到巫铃铃身边，低声问道。 巫铃铃似笑非笑，目光在这月色下，显得有几分暖意：“沈将军，大人的错，总不能让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来承受吧。” 沈危也笑了，只是这笑又带着几丝意味不明。 医者很快就来了，查看一番后，道：“八个月了。” 听到这话，巫铃铃蹙了蹙眉。 民间向来有七活八不活这种说话，就是一个胎儿在孕妇肚中呆到七个月早产还有存活的可能，八个月反而很是艰难。 “直接将她肚子剖开吧，如果这孩子能活下来，也算是幸运，活不下来就葬在此处，和他的父母为伴也算是全了他们的母子缘分。” “是。” 能够跟随他们，随行去韩国的医者，自然医术了得。 没一会儿，一个还小的婴孩被他从肚子里取了出来。 他施了几针，那孩子竟发出了微弱的啼哭声。 “回王后、六王子，这是一个女婴。” 巫铃铃看了辰廉一眼，辰廉将自己身上的外褂吞下，抱起那个女婴抱了起来。 “既然她命大，那么就留下吧，沈将军没有意见吧。”巫铃铃看着沈危道。 “当然不会。”沈危只是一笑，脸上狰狞的伤疤都没办法掩盖住他眉宇之间的温和。 辰廉的目光在他和巫铃铃之间转了转，就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婴。 他在想，要给这个女婴取一个什么名字。 * 半夜，众人渐渐入睡，外面却有狼叫声，好像越来越近，天上盘旋的秃鹫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那些尸体，对于这些草原上的捕猎者来说，的确是好东西。 辰廉正用小勺子喂马奶给白芷怀中的女婴喝。 因为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巫铃铃并没有派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这个女婴。 “路上也只有马奶能喝，希望这孩子能够挺过这一遭吧。不过这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从降生哭了两声后，就一直不哭不闹的。” 辰廉想，有可能是这孩子先天不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女婴喝饱之后，就睡了过去。 辰廉如今因她，顺势被巫铃铃允许一人乘坐一辆布置还好的马车。 “殿下，给她取个名字吧。” 辰廉想了想，“就叫乐吧。” “乐？快乐的乐吗？” 辰廉微笑，“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白芷似懂非懂，低头看着怀中女婴，欢声叫道：“乐儿，乐儿，你有名字了，你以后就叫乐儿。” 辰廉伸出手，从白芷手里接过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孩：“让你活下来，也不知道是对你好，还是坏。” 毕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就在那一晚的那场屠杀之后，他们的队伍之中，多了一个名叫乐儿的女婴。 她大部分时候是被巫铃铃身边的楚嬷嬷抱着，其余时候就是由辰廉亲自照顾。 巫铃铃只当辰廉是没有见过比自己小的孩子，也没有管他。 那夜过后，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算得上一路顺风。 就这样，韩国的国都陇定，离他们越来越近。 071质子（7） “前面就是豫龙城，那时离陇定最近的一个城池，只要穿过这个城池，再走上五十公里，就是我韩国国都陇定。” 巫铃铃道“如此甚好。” 沈危打马走在巫铃铃的马车外，朗声道“已经有人在豫龙城接应我们，王后可以在这里安心休息一晚上。” “那就烦劳沈将军操心了。” “应该的。” 辰廉将一勺羊奶喂给乐儿，两个多月的时间，乐儿已经睁开了眼睛，也不再像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冰雪可爱，就连巫铃铃偶尔也会逗一逗。 而辰廉也在日复一日的照顾中，越来越熟练的照顾这个孩子。 他们进城，声势浩大得很，两旁韩国百姓却有不少人不屑。 “这就是来韩国当质子的楼兰王后和楼兰六王子呀，这架势倒是足，可惜，都是要当囚犯的。” “这不，楼兰就要灭国了，说不定这楼兰王后和楼兰六王子在这里，还能活下来，保住一条命呢。” “做出这样一番姿态，铁定就是知道以后再也不能猖狂了。” “最后的盛宴嘛！” 巫铃铃和辰廉能够清晰的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两人的面色都还是挺淡定的。 这只是开始，如果这都受不了，当初他们就不会来这里。 但是他们淡定，停云和白芷却受不了。 停云直接掀开了马车车帘，冷声对沈危道“沈将军，你就任由他们如此诋毁本殿和母后吗？快，把那些胡言乱语的人，全部给本殿抓起来。” 沈危看着停云，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六王子息怒，本将军立刻让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他手底下的人，就虚张声势的驱赶两旁的百姓，象征性不痛不痒的训斥了刚才说那些话的人。 但是任谁都能够看出，这是雷声不大雨点更不大的惩戒。 停云脸黑了，愤怒的放下车帘后，面色就恢复了正常。 辰廉对停云点了点头，赞赏他刚才做得可以。 巫铃铃对辰廉招了招手，辰廉走过去，被巫铃铃抱住“六儿，活下去，知道吗？” 辰廉听着巫铃铃这话，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母子想得一样，这越靠近陇定，即将到来的杀机就会越浓，一不小心，就会丢掉一条命。 “晚上这豫龙城中的百花坊，会选花后，城中将会张灯结彩，共贺盛事，不知道王后可否有雅兴一游。” 到了落脚的客栈，沈危就来到巫铃铃的房间。 为了避嫌，房门大开，八宫女，八内侍，把带刀护卫都在。 “百花坊我倒是知道，这是一家歌舞坊，坊主是何人，天下人皆不知，但是听说百花坊内的女子，每一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奇女子。有患罪被贬的官家女子，有不知父母的孤女，也有被坊主搭救的身世凄惨的女子。” 沈危听巫铃铃如此了解百花坊的来历，也并不觉得奇怪。 韩国作为如今的第一大国，在天下人眼中没有秘密。 更别说这百花坊因为这些美人，天下闻名。 不少文人墨客，都以能去百花坊一趟而自豪，似乎不去百花坊，非风流人物。 “王后有兴趣吗？” 巫铃铃微笑，眸光却清冷“当然好。” 沈危见她脸上笑容，眼神微微一晃，随即低头，掩住脸上神色“如此，我下去布置一下。” 沈危一离开，白芷就蹲下身，给巫铃铃倒茶，小声道“王后，沈将军如此，恐怕是想将王后和六王子分开。” “今晚除了带上八个必要的贴身侍卫，其余人都留下来保护六儿。” 白芷惊道“王后，那你怎么办？” 巫铃铃看向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语气怅然道“只是故人相见，自然不会要命。反而是六儿，我很担心他的安全。楼兰如今，没办法为一个意外身亡的六王子，向韩国发难。” 巫铃铃想，无论如何，她都会护佑她的孩儿长大。 但是今晚，她又不能不去见沈危背后那人。 “母后走了。”辰廉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着下面登上马车的巫铃铃，淡淡道。 停云在旁边跪地道“今天奴才掀开马车车帘露了脸，如果今晚有人要取主子的性命，那么一定会动手，到时奴才请主子一定要优先保全自己。” 辰廉看了他一眼，走到旁边的婴儿床边，在婴儿床里面，名叫乐儿的女婴睡得正鼾甜。 “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五岁生辰了吧。” 停云愣了愣，才点头“是。” “活下来，届时好好给你过一个生辰。” 停云一听，鼻子一酸，要不是及时抬头，眼泪可能就下来了。 他平复了许久情绪，才道“好，奴才会活下去的。” 是夜。 辰廉在下人居住的房间，坐在床上修炼内力。 虽说他不能够修习仙术，但是因为灵魂原因，他修炼武功，比常人要快上许多。 可他还有三个多月才五岁，吃亏还是吃在年龄太小。 辰廉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没有力量的感觉。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让辰廉回过神来。 他走到女婴身边，随手将她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嘴里，果然女婴很快就止了哭——这个办法是巫铃铃身边跟来的那些嬷嬷告知他的。 不过这也管不了多久，这孩子肯定是饿了，得吃点儿东西。 辰廉打开门，去了厨房找了点儿牛奶热了热，往房间里拿，结果刚出厨房，他就顿住了脚步。 他闻到了血腥味，还有自己头顶的气息。 这还是他这两年来勤学苦练练出的拿点子内力的功劳。 辰廉重新走动，回到了房间，慢条斯理的把牛奶喂给了乐儿，看她睡着后，才回到桌边，挑灯看起了武功秘籍。 能够在这个时候被派来行刺他的人，武功肯定是高强的。 不过他自诩准备已经万全，无论今晚来多少人，都只有一个死字。 天明时分，辰廉的门被敲响，负责伺候停云起居的小内侍对他道“停云公子，殿下找你。” 辰廉站起身，对他道“好。” 出房门的时候，还不忘对小内侍道“你去叫楚嬷嬷照顾一下乐儿。” “好的，停云公子快去吧，别叫殿下久等了。” 072质子（8） 辰廉见到停云的时候，一个医者正在给他包扎。 他看到辰廉神情就有些激动，不过在辰廉的示意下，他忍住了。 等到医者离开，他遣退所有人，对辰廉道“殿下，奴才不负使命，活下来了。” 辰廉“怎么受伤的。”他在停云对面跪坐下来询问。 停云面色严肃道“说来也奇怪，这一次来的刺客，好像不是一伙的，总共有两伙人。第一伙人避开了所有人，来到奴才身边，好在王后留下来的几个侍卫救了奴才，他们不幸遇难。那刺客武功很高，奴才当时手受伤，根本没办法发射殿下给的袖箭。就在奴才以为难逃一死的时候，又一个黑衣刺客出现了。他替奴才将那第一伙刺客给杀了，然后受伤离去。” 辰廉挑眉，没想到昨晚那个平静的夜里，这个房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以后总会知道的，你现在把伤养好。” 停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殿下，身份奴才可以还给你了。” 辰廉摇头“还不是时候。” * 昨晚客栈之中停云经历了惊险一夜，巫铃铃这边却也并不平静。 “王后，这里就是百花坊，还请王后进去。” 巫铃铃撩开车帘，似笑非笑道“是有什么人要见本后吗？” 沈危不动声色“王后进去就知道了。” 巫铃铃进去之后，并未被带到什么厢房，而是往后院而去。 她推开院门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坐在后院的一处流水小溪边上，一袭红衣，长发披散，光这么看，仿佛这人就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客。 再走近些，才发现这并不是简单的小溪，而是一些贵人府中办宴会时弄的曲水流觞。 将菜肴放在特质的托盘之上，然后让菜盘顺流而下。 再配上音乐和落花，那般场景，可谓是十万分的惬意。 巫铃铃刚想到这里，就有古筝声响起，是十分轻柔的曲调。鼻间还有她最喜欢的百合清香，配上随风落下的桃花瓣，以及这红灯笼映照的灯光。 如此场景，可谓是动人心弦。 巫铃铃却并没有再向前，她回头一看，正好和关门的沈危四目相对。 只那么一瞬，院门就被沈危从外面关上。 “师妹，多年未见，如今相见，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巫铃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着那边已经转过头来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轻轻福身“师兄，多年未见，乍见之下，师妹倒是不敢认了。” “是吗？也对，师妹依旧是二十年前的模样，而师兄已经老了。” 说自己老的男人的确已经双鬓生白，但是他五官极为俊逸，桃花眼不笑就含情，唇很薄，虽眼角有细纹昭示着他年纪不轻，但是那浑身上下的绝世风采，依旧可以令女子前仆后继。 他站起身，身量很高，更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 巫铃铃苦笑“师兄说笑了，师妹身份特殊，乃巫族圣女，容貌几十年不变，但是大限之日，也不过是化作枯骨，有什么值得欢喜的？” 男人看着巫铃铃，目光极具侵略性，他指了指，“师妹过来坐吧，你我师兄妹多年未见，也应该好好叙叙旧。” 巫铃铃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男人斟了两杯酒，一杯端给巫铃铃，巫铃铃推辞“师兄，我已多年未曾饮酒了。” 男人将酒强推到巫铃铃面前，道“喝一杯，不碍事。” 巫铃铃没办法，只能接过，喝下之后，脸颊生了红晕，绝色的面庞更添妩媚。 旁的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已经是黄昏枯萎的花，而她，却仿佛靡靡盛开的罂粟，依旧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能再喝了。”巫铃铃从小什么事情都自诩能够强过男儿，可是唯有这喝酒一事，练了多年，还只是三杯倒的量。 男人点头，没有再给巫铃铃倒酒，“师妹，自从你当初拒绝我，嫁给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贵族后，你我师兄妹，好似再也没有像这般坐下来喝酒。” 巫铃铃虽然有些晕乎，但是思路还是很清晰的“是呀，师兄后面回了韩国，继承了君位。” 说着，巫铃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给韩王萧高寒施了一礼“这次还没多谢师兄高义，愿意救楼兰。” 萧高寒听到这话，突然笑了“师妹，你真的以为孤什么都没有向傅新知要？” 巫铃铃一惊。 这次楼兰之危，困扰她和傅新知多日，直至有一天，傅新知说写了信给萧高寒，萧高寒愿意帮忙，只不过要她和一位嫡子前去为质。 傅新知道“师兄说，他不能够师出无名帮我，又正好和你多年未见，就提出了为质一说。” 巫铃铃自然答应下来。 她知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总有一朝，韩国和楼兰会兵刃相见。 但是在此之前，韩国和楼兰也能够相互借力发展。 巫铃铃不是普通女子，她相信有一日楼兰会一统天下，韩国也会被楼兰攻破。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的危机，必须得面对。 而她师兄萧高寒的援助，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都想好了，在未来定要偿还这份恩德。 然，如今听萧高寒这番话，似乎事情另有隐情。 “师兄的意思是……啊——”巫铃铃因为头重脚轻，竟直接摔了一跤，好巧不巧，正好摔在了萧高寒身上。 下一刻，她赶紧后退，“师兄，师妹唐突了。” 萧高寒只微笑，没有说这件事，继续之前的话题“当然，傅新知那种，野心勃勃，否则当初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不过说来他也是够狠，知道孤对你有心思，所以此次为了让孤援助楼兰，竟愿意送你来韩国。还愿意搭上一个亲生儿子，师妹！这就是你当初一心一意要嫁的男人！哈哈哈，傅新知这人，还真是狠呀！” 说着，萧高寒揽住了巫铃铃，在她耳边轻语道“师妹，你的夫君，把你送给孤了。” 巫铃铃只觉得五雷轰顶，一时之间，丧失了言语，她嘴唇微动，下一刻就要一掌将萧高寒拍飞。 可是她，不仅完全施展不出一丝武功，连巫族的巫术她也使用不得！！！ 073质子（9） “师兄，你对我做了什么？” 萧高寒将她压在地上，旁边的流水声在一瞬间清晰了许多，“百合制成的香，是师妹最爱的，孤让人在里面加入了牵丝引，让孤与师妹今夜更加快活。” 牵丝引，这种药物又叫“神仙醉”，神仙来了也要醉！ 所以她的巫术也使不出来。 “萧高寒，你无耻！”巫铃铃面色大变，却根本挣脱不了。 “师妹，他都把你送给孤了，按照约定，你就是孤的女人了。”说着，一口咬在了巫铃铃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迹才罢休。 巫铃铃挣脱着：“萧高寒，你不能这样，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不会饶过你的。” 萧高寒动作一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曾经心悦的师妹，眼神带着怜悯。 “师妹，还有一件事，孤可能也得告诉你，那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是死在傅新知手上的。” 巫铃铃目眦欲裂，“你、你说什么？” 萧高寒倒是不忙着办事，坐起身道：“当初师父疼爱你，不想你嫁给孤，只因孤是韩国王室之子，登位之路，凶险众多。但是同时，他也不想你嫁给傅新知。那时候孤还不懂，毕竟傅新知那个时候装得挺好。” 萧高寒低头看着已经呆滞的巫铃铃，虽已年过中年，但是他二十年前也有七国第一美男子的盛名传出。 “师父他老人家慧眼独具，早就看出他傅新知狼子野心，对你只有利用之心。后面师父突发消失，你我都以为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各自下山，在走之前，我在师父的房中找到了一封傅新知给她的书信——” 说到这里，萧高寒似乎担心她不信，从怀中拿出一封有些年头的书信，递给巫铃铃。 “信上说，让师父在断魂崖上和他详谈一番。” 巫铃铃看完信，自然认出这字迹是她爱了大半生的男人的字迹。 她唇微微颤抖，摇头将信扔掉：“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真的，师兄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萧高寒眼神闪了闪，看着巫铃铃的目光有些柔软，偏偏又在巫铃铃看过来的时候，变得不羁淡漠。 他搂住巫铃铃道：“因为孤想报复你，你曾经看不上孤。而你看上的那个男人，哈哈哈，你看，曾经那么骄傲的小师妹，也会看错一个男人。小师妹，你现在痛苦吗？” 说着，萧高寒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如果还不信，这还有傅新知将你送给我的证明，师妹，这么多证据，你还不相信吗？” 巫铃铃浑身没了力气，放弃抵抗。 萧高寒亲住她，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眼中划过一丝痛色。 “嘶——”巫铃铃的衣服被撕开，萧高寒的声音有些模糊又冷清，“师妹，从今以后，你就是孤的了。你放心，在韩国，孤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会护住你的幼子。今夜我的人，会保住他的。” 巫铃铃像是回过神，任由萧高寒动作，声音满是嘲讽：“是吗？师兄不是要报复我吗？为何还要说这种恶心人的假话。杀六儿的人，不也是你的人吗？” 萧高寒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后，又肆意起来：“因为，孤不会像他傅新知那般，用自己的女人和旁人做交换。” 两人动作痴缠，让周围温度都拔高了，巫铃铃的声音却冷得像冰，“于你们男人来说，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你和他傅新知，有什么两样。” 萧高寒抿唇，搂着身下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夜，才刚刚开始。 * 楼兰。 傅新知看着窗外的夜色，眸光清冷。 “铃铃，你不要怪孤。”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更别说女人了。 “父王，儿臣来了。” 听到外面傅辰安的声音，傅新知转过身。 “好，明日朝堂之上，为父会让你亲自挂帅出征，你可会害怕。” 傅辰安面色漠然：“不怕。” 傅新知有些骄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要记住，你必须要强大起来，你弟弟和母后，还等着你救出来。” 对自己父亲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傅辰安，眼中闪过一道光，声音坚定的道：“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王嘱托。” 傅新知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满意的点了点头。 * “殿下，该用膳了。” 辰廉没有回头，只从窗户的缝隙看着客栈门口，“都傍晚了，母后还没回来吗？沈危那边怎么说？” 停云也很是担心：“王后的确还没回来，沈将军也没看到，只是沈将军身边的副将说，王后随同沈将军看豫龙城的景色去了，让殿下多多休息一下，明日再前往陇定城。” 辰廉点头，坐下来安静的用膳，用到一半，听到了楼下马车的咕咙声。 不等他吩咐，停云就凑到窗前一看，然后惊喜道：“殿下，是王后回来了。” 辰廉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往外走：“我们去迎母后吧。” 出了门，辰廉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一个小书童，就停下脚步让停云在前。 两人来到客栈大厅，正好看到走进客栈的巫铃铃。 辰廉只一眼，就发现巫铃铃身上的衣服换了，而且眼下有青色，虽然妆容精致，但是身上有掩盖不去的暮气。 而在她身后的沈危，也像是彻夜未眠，神色冷峻，没了之前那种求生温润之气。 他抿了抿唇，猜想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客栈闲杂人等已经被沈危驱逐，此时这里很安静。 巫铃铃看到辰廉，朝他招了招手：“六儿，你过来。” 辰廉挑眉，走了过去。 沈危惊讶：“王后，这——” 巫铃铃对他说话时，声音就冷了许多：“沈将军见谅，孤儿寡母在外面，自保而已。” 沈危顿时明白。 沈危向辰廉行了一礼，“六王子。” 辰廉回了一礼后，就被巫铃铃拉着往楼上走。 在沈危想要跟上来的时候，她嘲讽道：“沈将军步步紧跟，是担心本后逃跑吗？” “王后——”沈危看着巫铃铃，突然又像是愧疚一般，移开了目光，“请王后六王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前往陇定面圣。” “知道了。” 说了这么一句话，巫铃铃拉着辰廉，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只留下神色怅惘的沈危在客栈大厅发神。 074质子（10） 回到房间，巫铃铃就屏退辰廉之外的所有人，抱着辰廉哭了出来：“六儿，六儿，母后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辰廉没有动作，目光下移，看到了巫铃铃脖颈上面的青紫痕迹。 他并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四岁幼童，他心里好似有一股负面情绪涌上了脑子。 原身的情绪来得太迅猛，他深吸一口气，才压制住。 他伸手抱住巫铃铃，轻轻拍了拍。 除开他自己对这个身份没什么归属感外，光论巫铃铃这位母后对他如何，那肯定是没得挑的。 “母后，你怎么了？”辰廉淡淡道，“是沈将军欺负你了？还是别人？” 巫铃铃听到辰廉这话，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悲痛都哭出来，又像是经历了人世最惨的折磨。 辰廉对巫铃铃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他只能沉默的陪着她。 巫铃铃哭够了后，擦掉眼泪，让辰廉坐在窗前矮榻上，自己蹲下身捧着辰廉的脸瞧。 “六儿，母后的六儿，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辰廉抿了抿唇，他看着面前陷入绝望与疯狂的女人，沉默着。 巫铃铃又搂着辰廉，道：“六儿，母后知道你与寻常孩子不同，所以今日母后不瞒你。母后昨日才知，你父王先是杀了母后的师父，又将母后赠予旁的男人。” “前者不孝不义，后者不仁不忠。母后与你父王，此生都回不去了。但是你不同，你是他的孩子，是楼兰的六王子，你注定是楼兰人，你——” “母后想说什么。” 辰廉推开巫铃铃，看着她的双眼问道，“母后，你是想问我帮你还是帮父王吗？” 巫铃铃摇头，用苍白的嘴唇，亲了亲辰廉的额头，“母后怎么会让你做这种选择，只是母后想让你知道，不要怪母后，也不要怪你父王。你以后想做什么，母后都不会管，母后会让你活着离开韩国。” 辰廉心情格外复杂。 虽说之前就曾经怀疑过，为什么楼兰王要让楼兰王后来韩国。 原本以为是他和楼兰王后担心他的安危，如今看，楼兰王是舍弃了他和楼兰王后。 这种认知，并没有让他觉得悲伤。 反倒是楼兰王后这番话暗藏的深意，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母后，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巫铃铃冷笑：“母后和你父王走过了二十年，想来他还是不了解我的。他一来没有料到，我会知道他是杀害我师父的凶手。二来，也高估了我的母性。” 她说这这话，松开了辰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的声音渐渐转冷：“你父王既然背叛了我，那么我也不屑再当这个楼兰王后。他多半还准备了其他的手段，比如让我在合适的时间死去。那么他就有发兵韩国的理由。” 巫铃铃太了解傅新知了。 她陪着他从梁国罪犯，一步步君临天下，见证了他每一步的谋算，此时自然也知道他的打算。 从他答应送她来韩国那一刻，她在他眼里，就已经是死人了。 她想起那恩爱的二十多年，想起离开楼兰时他的种种表现，只觉得背脊生寒。 她巫铃铃乃是巫族的圣女，一路走来，从未被如此算计过。 好一个楼兰王，好一个枕边人。 她没有再哭，只是银牙紧咬，几乎断裂。 “我偏偏不会如他愿！” 说完这句决绝的话，巫铃铃最后看了辰廉一眼，眼中有泪光，更多的却是决绝，转身就往房间外走去，这一次，她再没有回过头。 辰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却在最后低头，没有叫住她。 他都没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又怎么会用这个身份，干涉她的决定。 如此看来，她之前的遭遇，也并非完全受人胁迫。 况且，他相信，原身的这位母亲，一定能活得很好。 他坐了一会儿，就叫了停云进来，“停云，本殿饿了。” “奴才立刻让他们准备食物。” 辰廉蹙眉：“不好吃就不要上了。” 停云笑了一下：“奴才知道殿下非美食不用，所以昨日就将这客栈之中的食物都尝过一遍，有几道菜，殿下应当会喜欢。” 辰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又龟毛了一下：“有辣吗？” 停云早就预料到，此时淡定道：“自然有辣。” 如今楼兰国是原大梁国土，属于北方，是不吃辣的。 但是六王子，就格外喜欢吃辣，和王室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辰廉在吃了一顿美食之后，十分满足，他问：“母后在干嘛？” “回殿下，王后回房之后，也叫了吃食，就没有出过房间。” 刚才王后那般，他也看到了，他虽然心里担忧，但是碍于身份，也不能说什么。 “是吗？”辰廉应了一句，打开窗户看着这豫龙城的夜色街景。 昨天因为要小心刺杀，也没有看过，如今一看，的确是美不胜收。 想来昨晚百花坊的盛宴，这街景会更加的热闹。 “殿下，要去看看王后吗？” 辰廉回身，他小小的身体靠在窗前，显得有几分羸弱。 但是那张面容之上，却满是漠然，一双眼睛更像是看透世事一般，“不用。” 停云只觉得王后和六王子都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让楚嬷嬷把乐儿抱来吧，我玩会儿。” 听到辰廉的话，停云嘴角抽了抽，什么叫玩会儿？ “殿下，乐儿是不能玩儿的。” 辰廉颔首，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辰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的瞬间，就被人背在了背上。 “殿下，客栈着火了，王后让属下来救殿下。” 辰廉很平静，“停云和乐儿呢？” “殿下放心，他们都有人去救。” 辰廉就乖乖的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想起了巫铃铃，便对今天这大火了然了。 整间客栈燃了起来，火势漫天，豫龙城的城卫营已经来了，外面人声鼎沸，街道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辰廉在被侍卫抱出去后，就被好几个太医给围住了。 “本殿没事。”他推开这些人，抬头看着被重重火蛇包裹的客栈，心里意外的平静。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停云跑了过来，他的脸上有很多黑色的污迹，一看就知道比他在火里的时间要久一些。 他摇头，再次重复，“本殿没事。” 075质子（11） “乐儿呢？” “乐儿和楚嬷嬷都很好。”停云告诉辰廉，然后四下张望，“王后呢。” 辰廉心想，巫铃铃怕是已经“死”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沈危，越过人海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子。 沈危低头，看到是他后，道：“六王子殿下没事吧？” “多谢沈将军关系，本殿无碍。”他声音很小，“母后呢？” 沈危眼神很复杂，没有立刻回话。 这时候一个士兵冲过来，对沈危道：“沈将军，没有找到楼兰王后，只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经鉴定，应该就是楼兰王后的……” “不，怎么可能？王后！王后！” 辰廉看着想要投身进入火海的白芷，好在被人及时拉住的白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拽着沈危的袖子，问：“沈将军，他们的意思是，母后死了吗？” 沈危低头看着辰廉那双纯净的眸子，一时之间心里居然难得的愧疚起来，虽然是王室的人，但是到底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得罪了。”说了这么一句，他就将辰廉抱了起来，往那具焦尸走去。 辰廉一看到那具尸体，就知道这人不是楼兰王后，算上烧焦之后的身量，依旧是矮了至少五寸。 他在想，一个孩子看到母后死亡，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张了张嘴，想哭，却实在有些艰难，最后他还是眼睛一闭，装晕。 “太医，太医。” “六殿下是心绪波动太大，才会晕过去，只要好好静养，就会没事。” 辰廉想，这些楼兰跟来的太医，还真没有什么本事，他明明就是装晕！ 实际上，他在巫铃铃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她应该会让楼兰王后巫铃铃这个人消失在这世上。 只是到底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恨楼兰王，以至于迫不及待的在今天“死”去。 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她，她会是什么身份？ 辰廉想事情想得太入迷，又加上年纪小容易累，竟装晕装得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停云核桃眼顿时睁大，往外跑大吼道：“殿下醒了，太医，殿下醒了。” 辰廉被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了一下，闭着眼睛缓过这阵劲儿。 太医过来诊了脉之后，又留下一番静养言论，停云才放心。 白芷这时候抱着乐儿进来，看着辰廉，那简直就是未语泪先流。 辰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别哭了，先说说如今的情况吧。” 他昨天睡着了，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 白芷一听这话，就赶紧将如今的情况说了。 “也就是说，韩国对外说，我惊吓过度，得在这白竹林里面静养？” 白芷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殿下，委屈你了。” 辰廉早就有所猜测。 他早就猜到，巫铃铃委身之人恐怕位高权重，再仔细一想，可能的人物，也就哪几个。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几人，能够允许他活着，已经是仁慈了，当然，也是为了稳住楼兰。 毕竟，楼兰王后这个人，已经从世上消失了。 “如今这竹林里面，除了殿下，就奴婢和停云，以及楚嬷嬷。刚才那太医也不过是沈将军让守着的，如今楚嬷嬷已经送他出去了。殿下，王后的死一定不是巧合，这韩国的贼子，心思太歹毒了。” 辰廉听到白芷这话，心想这次你还真的怪错人了。 “没事，在这里面，呆着还挺亲近的。”辰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母后的遗体韩国怎么处理？” “送回楼兰，明日启程。”停云小声的看着辰廉的脸色道。 辰廉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表情有些漠然。 白芷和停云早就熟悉了辰廉这副表情，在他们看来，辰廉并非不伤心，只是情绪内敛，才没有表现出来。 总之，辰廉在到韩国陇定城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在了城郊的白竹林之中，最外面是韩国的一小支精兵，在里面点，就是从楼兰带来的精兵。 最里面的几间竹屋中，住的就是辰廉、停云、白芷、楚嬷嬷，以及乐儿。 这种很明明白白的软禁，大家都心知肚明。 辰廉没有反抗。 毕竟除了没有自由，韩国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后，就是停云的生辰。 楼兰王后身死，辰廉得守孝，张灯结彩是不行的了。 辰廉只能让人准备了一桌美食，就当替停云庆生。 结果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天宫里来了赏赐。 “这是怎么回事，宫里为什么会因为奴才的生辰给赏赐？”停云疑惑。 白芷也是如此。 只有楚嬷嬷，在旁边低下了头。 楚嬷嬷是巫族人，她年龄已经很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显得有些凌厉，辰廉和她相处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她笑过。 “楚嬷嬷，你觉得了？” “老奴不知。”楚嬷嬷只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答话了。 白芷和停云不觉得楚嬷嬷有什么不对——她一直都是这样沉默寡言。 辰廉对停云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先收着吧。” 回了房间，辰廉看着越长越水灵的女婴发呆。 他倒是想过巫铃铃可能进宫了，但是在刚才，他才确定。 那么多地方，怎么就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不过……辰廉觉得与其担心原身的生母，还不如担心那些和她为敌的女人呢。 * “大王。”沈危第三次提醒伏案批阅奏折的韩王萧高寒。 萧高寒这一次放下了朱笔，对着旁边的大太监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冕旒。 大太监赶紧上前，将他头上的冕旒取下来，还对旁边的宫女使眼色，宫女立刻上前给他按压肩部、脖颈。 他闭着眼睛，道：“倒是让沈卿久等了。” “臣并没有久等，倒是臣打扰了大王。” 萧高寒笑了笑，睁开后的双眼却没有笑意，“沈卿，你长兄为了救孤而死，孤这些年为了他，对你沈家可还优待？” 沈危跪下，伏地道：“大王对沈家的恩德，天下人都看在眼中。” 沈危的长兄是萧高寒的伴读书童，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在夺位最激烈的时候，在一次刺杀之中，为了救萧高寒而死。 076质子（12） 他长兄比他年长十岁，后等他长成，就理所当然的因为长兄对萧高寒的救命之恩，而成为韩王宠臣。 他的姐姐，也成了韩王后。 他沈家在韩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他们沈家的富贵，全部都在萧高寒的一念之间。 他手上掌握的一半的兵权，有多虚，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去看看你姐姐，让她好好吃饭，不要带着孤的儿女做出绝食这种愚蠢的行为。铃铃会以你沈家女进宫，到时候孤会封她为夫人，这也算是你沈家的荣耀。到时候天下也会将此传颂为佳话。” 沈危低头，牙齿咬得很紧，这荣耀，他沈家是真的不想要呀。 “大王，她到底是楼兰的王后，这么做——” “沈危！”萧高寒声音变得冷酷了许多，“楼兰王后的遗体，已经在送回楼兰的路上了。” 沈危心中生寒，不敢再说。 萧高寒此时已经走到了沈危身边，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沈卿，你是孤最信任的臣子，你一定会理解孤的吧。” 他敢不理解吗？ “是。” 萧高寒笑了起来，拉着沈危在旁边相对坐下，道“来，跟孤说说那强盗杀罪族部落那场戏如何？” 沈危闻言，也赶紧收起心中的其他情绪道“回大王，当时你让臣用强盗测试楼兰来的人，臣发现他们并无可疑，没有楼兰王后的吩咐，没有一个人动作。至于六王子——” 沈危站起身跪在地上，“当时楼兰王后用六王子身边的书童替换了六王子，以至于臣根本没有来得及观察他。印象中六王子比寻常孩童要聪慧许多。” “起来吧，铃铃向来心机深沉，你在不了解她的情况下，中计也是正常。” 沈危心里很烦躁，他很想说，你都知道她心机深沉了，为什么还要把她迎进后宫？！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巫铃铃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又觉得自己如果问出这个问题，又太傻了。 还能因为什么，那样的女人—— 他掩去心里的烦躁，垂眸道“本来就是想测试一下，除了铃铃，这次的楼兰来人中，还有没有可以做主的人。如果有的话，那人很可能就是傅新知的人。如今一想，倒是低估了傅新知了。至于铃铃的那位幼子。软禁在白竹林，好吃好喝的待着就行。” 萧高寒喝了一杯茶，语气淡淡的道“那些俘虏，早就该死！如今也没测试出什么，废人。” “那些强盗烧杀掳掠，我们也已经灭口了。” “嗯。” 沈危想了想，眼眸中闪过冷光“楼兰六王子那边需要用些手段吗？” 比如在饭菜里面加点儿东西，把人养成病秧子，又或者把人养成纨绔，总之不能太正。 “不用了，傅新知把他送来，就已经有放弃的意思，既然如此，他就是一个没有威胁的人，不用多费心思。也不对，为了铃铃，还是好生照看着，不能让人亏待了他。” “大王仁慈。” 萧高寒对这彩虹屁没什么感觉，只是最后意味深长道“沈危，江山对孤最重要。除了江山，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 沈危一愣，随即心潮澎湃。 辰廉在白竹林每天就是看秘籍自己练功，顺便指点一下停云，练得乏味了，就是玩玩小乐儿。 小乐儿半岁的时候，辰廉过了五岁的生辰。 在五岁生辰那一天，宫里又来了赏赐，这次来的是一个笑意盈盈的美貌宫女。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一双有些勾人的狐狸眼睛，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 敢用这样容貌的宫女的主子，又会有多漂亮呢？ 辰廉想着，觉得巫铃铃的容貌说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因为巫族的特殊，或许到她死的那天，容貌也不会变。 宫女道“奴婢红苕给六王子殿下请安，六王子殿下吉祥。” 辰廉点头，“姐姐不用客气。” 红苕惶恐，“奴婢当不得殿下这句姐姐。”说着她指着旁边的奖赏道，“这些都是倾城夫人给殿下的，恭贺王子生辰快乐。” 白芷问“倾城夫人是何人？” 红苕很有耐心的笑着道，“倾城夫人是大王三月前新迎进宫的夫人，乃是沈家的一位小姐，以前都在酆都静养，回陇定之后被大王迎进了宫中。” 红苕很虽然看上去和善，但是从眉眼之间的高傲能够看出，她的主子在后宫之中的地位肯定很高。 “如今在后宫之中，除了王后初一十五能见到大王外，其余时候，大王都在我家夫人那里。” 辰廉听着，淡淡道谢“如此，多谢倾城夫人的赏赐了。” 红苕摆手“殿下别忙着谢，这里倾城夫人还给了殿下一个赏赐。” 红苕话落，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从红苕身后走出，对着辰廉一拜，未曾言语。 他长着一张很寻常的脸，但是却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辰廉看着他这浑身超凡脱俗的气质，面色微微一动。 他问“这是？” “殿下要静养，夫子不便打扰。这是我们倾城夫人特意替殿下找的夫子印居安。” “六殿下安。”名叫印居安的夫子对辰廉一拜。 辰廉回了一礼，“应当是学生给夫子行礼。” 辰廉又谢过倾城夫人，红苕才满意的离开。 红苕一离开，辰廉就对印居安道，“夫子，里面请。” 印居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停云想要跟进去，辰廉却支开他，“我和夫子单独谈谈。” 停云和白芷都有些着急，毕竟那位倾城夫人到底是何居心他们还没搞清楚。 楚嬷嬷上来拉两人，“殿下自有自己的道理，随我去看看那些赏赐里面的料子可以给殿下和乐儿做什么衣服。” 两人没办法，只能离开。 辰廉关上竹门，转身看着那边已经自顾自坐下饮茶的印居安。 他走过去，拜了下去“国师。” 印居安闻言，表情还是那般淡漠，“六殿下果然聪慧，王后没有骗我。” 辰廉坐在他对面，神情和对面这缔造传奇的男人很像。 上辈子，他曾经穿成他。 这辈子，他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奇妙的缘分呀。 “是母后让国师来当我的老师吗？” “王后的确请求过我，不过那时我并不想。”印居安看着辰廉，“只是后来，我还是改了主意，决定来当六王子的老师。” 077质子（13） 辰廉能够猜到那位倾城夫人就是巫铃铃，其实也是因为巫铃铃通过两次赏赐特意告诉他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巫铃铃就相信他一个五岁的孩童能够猜到。 总之，第一次送礼，用韩王宫的名义，是让他知道，她以后会进宫。 第二次，就直接表明，倾城夫人是她。 至于印居安的身份，其实也很好猜。 身在异国，能够让巫铃铃相信的人很少，哪怕她和楼兰王彻底闹翻，辰廉还是可以相信，她并不会害他。 所以这能够让她在众多眼线之下送来的人，一是的确有资格当他的老师，二就是她绝对信任，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的实力很强，强到能够应对韩国一层又一层的窥探和考验，最后走到他的面前。 虽然如今看来，印居安来到他的面前并不是很困难，但是在此之前，他定是经历了重重明着暗着的考验，才能成功出现在这里。 “所以老师如今是谁的人？”辰廉一句老师，算是认同了印居安的身份。 至于印居安和冷辰廉哪个才是他的名字，辰廉觉得应该都不是。 长生之人活得太久，名字多半也是在不停的换。 如今，他只需要知道，如今他叫印居安。 印居安笑了笑：“当然是韩王的人。”想要来到辰廉面前，印居安自然得投诚。 明里暗里不少人来找他，最后他选择了韩王。 辰廉最后问了一句，“大王兄以后才会是楼兰的王，为何老师愿意教导学生？” 印居安手上出现了一方罗盘，“这是我无意之中捣鼓出来的物品，我将他命名为星命罗盘，就是由星辰推演王朝命脉。” “王朝的命脉？”辰廉看着那罗盘，想着面前这人那些伟大的发明，他倒是很平静。 王朝的命脉，轻易不能窥探，上辈子他修为勉强筑基，也没办法完全推演一个国家的命脉。 然而如今印居安明显是凡人之身，却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宝贝，还真是……神奇的人。 “没错，我算出你对这个天下有利。” 剩下的，两个聪明人都没有再说。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老师能够让巫族拥有巫术，那么为何老师你自己却只是寻常武功。” 印居安的眼神和表情倒是平静的，“我不能练。” 这在辰廉的意料之中。 也是，他看出来，他和印居安大概是同一种人，就算不会用所拥有的力量去获得什么，也会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至少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 而印居安却没有巫族那种神奇的力量，那么只能说，他不能有。 果然，这世界的天道还算是公平的。 不过这世上的人，想要活得好，还不一定非得要武力。 有时候决定成败的，还是脑子。 辰廉端起一杯茶，跪在印居安面前，递给他：“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辰廉不觉得此时跪印居安有什么不妥，一来他需要学习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技能，二来这种尊师行为，从来没有丢掉骨气一说。 印居安脸上露出了今天见面的第一个笑容。 * 十年后。 “要说近几年发生的大事呀，老头子我就不得不跟大家伙叨叨这三年前彻底结束的，时经七年的六国之战！这六国之战说起来也是十分让人唏嘘。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六国之战爆发的导火线了。这导火线就是原本七国之中最强的大梁，被如今的楼兰王给推翻了！” “楼兰王推翻大梁之后，对外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准备慢慢发展，徐徐图之，这让与它相邻的倭国和献国有了心思。原本大梁是七国之首，被灭之后被我们韩国拿了头筹。” “但是大梁当初大部分的财产土地，都被楼兰给收了。这一大块肥肉放在嘴边，倭国和献国怎么可能不啃一口？于是两国一合计，就联姻了，然后在其他四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楼兰出手了。” “这楼兰王也不愧是建国的枭雄，迅速和我们韩国的大王达成了交易，将楼兰王后和楼兰的六王子送来了韩国——” “公子，说到你了。” 在这酒楼一楼大厅的角落处，有两个打扮得比较简单的少年。 他们一人青衣，一人紫衣，都长得极其好看，容色上佳。 尤其是那青衣少年，面色和眼神淡漠，配上修长的身体和那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更让人觉得神秘，那双桃花眼生得含情，却偏生长在了这个人身上，长睫掩下倒还好，只要他抬眸，就会让人感慨他不笑，这世上当真少了一个风流人物。 但他实在是好看，也让人说不出这眼睛长错人这种话。 若他能够难看一点，如此气质恐怕就是人憎狗厌了，偏偏他长得好看，所以哪怕如此，也是格外的招人眼。 好在那被酒楼的人重金邀请来的说书先生说得抑扬顿挫的，吸引了酒楼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那神仙人物般的少年才没有被人围观。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岁的辰廉。 至于他对面的人，就是停云。 十五岁的停云身量和辰廉差不多高，但是因为练武，要显得壮一些。 小时候看着还是一个面瘫一般的人物，不知为何长大了，倒像是个憨憨，不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笑，那说话语气更像是带笑，真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得人只觉得傻气直接往外冒。 故而，他哪怕长了一张不差的俊脸，也因为这憨批气质不惹人注目，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妖孽祸水一般的人物。 停云心想，一般也很少有人敢围观他家殿下，毕竟他一个眼神过去，普通人都能直接给跪了。 “认真听。”辰廉没有抬眸，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停云立刻正襟危坐，不再开口。 “总之，哪怕最后出了点意外，楼兰和韩国就这样建立了友谊。在献国和倭国联合对楼兰出手的时候，韩国也派了大将军在边境点兵，随时准备支援楼兰！” “然，谁也没想到的意外来了！”说书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喝了杯茶，这么一会儿，酒楼里依旧保持着安静，大家明明听过好几次，但是如今还是会被这说书先生的话，带回那场惨烈的六国之战！ 毕竟六国之战结束之后，七国局面被打乱，倭、献、越三国彻底灭亡。 如今大陆之上，只余四国！ 078质子（14） “这时候，一直和楼兰没有什么交情的魏国出手援助楼兰了，再加上我们韩国的援军，那之前势如破竹的倭献联军节节败退，眼见这一场大战就要以这样极快的速度终结了！” “没想到这时候越国出手了，越国帮的是倭献两国联军。也是因为越国的加入，才会让这场本来一年内能够结束的战斗，持续了七年。七年之后，楼兰韩魏联军彻底击溃了倭献越联军，倭献越三国宣布灭国。土地被三国瓜分！” 此话一落，酒楼之中的人像是从梦回六国之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纷纷叹气，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交换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 说书之人就在这时，拍了拍旁边的醒木。 “诸位以为老夫今天要说的就是这六国之战吗？非也非也！” “那老先生今日想说啥？可别卖关子了！”有人笑问道。 这酒楼是陇定之中最好的酒楼之一，名为“望江楼”，能够来此的人，不说都是官宦子弟，但是也说的上一句有门槛。 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再往下，也就只有一些有才名的白身。 所以说书人听到这话，并不生气，反而道“今日老朽要说的，是那颇具传奇色彩的魏王裴莽和吴国太子焦子晋！” 原本准备喝一盏茶就离开的辰廉，选择继续在这儿待会儿。 “让老朽说，这如今的魏王，还真是一个奇人也。听说，他原本只是前魏王最不受宠的儿子，在魏宫之中，连身份最低微的宫女太监都能够随意的欺辱他。” “然，这么一个人，才是真正让那场六国之乱拉开序幕的人！他会突然帮楼兰，也是令所有人惊讶的！否则没有魏国的加入，或许这次战争就是五国之战了！” “说实话，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帮助楼兰。说回魏王，那个时候他在魏宫之中不受宠爱，所有人都能够欺辱他，前魏王的几个王子，自然都不在意他。” “可是后来，他突然扬名，在扬名一年之后，就一越成为了储君，再然后，就是新魏王。” “新魏王登基之后，也颁布了特别多的政法，这些政法说起来还真是令人唏嘘，因为全部都是对老百姓有利的。” “都有哪些律法呀？” “这魏国律法，老朽也不好说，只知道他将土地国有化，然后均分给百姓。另外还将盐、酒等产业国有化。” “甚至还可以借百姓钱，只是需要交很少一部分的钱，这部分被称为利息。” “除此之外，他还建了不少房子，给那些居无定所的人居住，那些人只需要帮助衙门办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租子。甚至还会有多余的工钱给他们！” “这么好吗？”众人第一次听说书人说起这位魏王。 虽说早就有一些消息传出，但是因为魏王裴莽的那些政策，对贵族不利，所以一些贵族才会在本国制止这些消息的传出。 “天啊，没个人都能有土地？” “这种律法，我们韩国什么时候能颁布呀？” “是呀，魏王可真是大好人！” 说书人看众人情绪高涨，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醒木一拍，接着道“魏王说完，就是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吴国太子焦子晋！这位吴国太子的美名，想来诸位都知道，但是恐怕很少人知道，这位太子还深得吴王的信任，虽然吴王子嗣众多，但是他已经板上钉钉是下一任吴王。” “说起来，六国之战之中，只有吴国从事纸质坐壁上观，也是因此，原本在七国中间的吴国，一越成为国力第二，仅在我韩国之下。” 有人在下面道“先生这一次说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接下来我韩国朝阳公主选婿一事？莫非这魏王和吴国太子都会来？” “没错！”说书人肯定的道，“我韩国朝阳公主，乃是沈王后最疼爱的公主。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盛名。又加上我韩国乃如今仅存四国之中最强的国家，魏王和吴国太子都会在一月之后朝阳公主及笄之日来我韩国，求娶我韩国明珠。” “不仅是他们，就连楼兰也会派人来韩国。至于来的人，应该就是楼兰王的两位王子。除此之外，三国说不定还会带风华正茂的公主来韩国，与我韩国两位王子联姻！” 辰廉听到这里，放下银子，就带着停云出了酒楼。 停云“我说为什么突然允许殿下……公子出白竹林，敢情这是在因为楼兰使团即将到了。” 辰廉自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毕竟他的老师印居安可是韩王的人，宫里十年盛宠不衰的倾城夫人也会给他传消息。 他如今在乎的是，那说书人口中的魏王，好似有点穿越者的感觉。 另外就是，这次朝阳公主选婿的事情，众人齐聚韩国，如果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就是这个时机了。 玄烨和穿越女傅婉婉应该不会错开这样的盛事。 如果他直觉没错，这件事之后，他就能够游历诸国，再也不用被束缚在这韩国了。 虽然白竹林的日子，的确挺逍遥自在的。 “那人说在哪里相见？”辰廉淡淡的道。 停云“说是这陇定城中的百花坊中。” 说着，停云就想起昨晚，殿下房中突然出现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就是约辰廉在百花坊见面。 辰廉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停云原本以为殿下不会去，却没想到，他还是出来了。 他们是在十日前就已经得了可以出白竹林的消息，殿下却是在得了那封信才真正走出来的。 “殿下，那封信是谁呀？” 是谁，值得清心寡欲的殿下，单独出来一趟。 辰廉只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停云就不说话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二楼之中有两个青年对坐着，其中一个华服青年笑意盈盈的道“这楼兰质子，长得倒是很好。” 另一人闻言冷笑，“也不想想，生他那一人，在王宫之中可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她的儿子俊逸出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话本来没有问题，可是语气却是极其嘲讽的。 说完他站起身，率先往外走“愣着干什么，回宫！” “哦哦哦，好的，大王兄。” 079质子（15） 辰廉到达百花坊，直接就有人带他去了后院，停云则被留在了前院。 他刚一进去，就听到了丝竹之声，这是……箜篌。 巫铃铃最擅长箜篌，只不过她的箜篌之声，若是加上巫族的术法，是能够夺人性命的。 当初楼兰建国，她这箜篌声，就立了重功。 只可惜，巫族满打满算可能都没有千人，否则这天下早就是他们一族的了。 他又走了几步，就遥遥的看到这百花坊后院的湖中有一凉亭，凉亭之中，一个女子正侧对着他弹箜篌。 虽然隔得远，又有十年未见，但是辰廉肯定那人就是巫铃铃。 他看了一眼这湖，并没有通往凉亭的通道。 他直接运起轻功，到达了凉亭之中。 箜篌声随着他的到来，停顿了一下，又再起。 辰廉没有说话，坐在了凉亭中的石凳之上，看着巫铃铃。 十年过去，如今的她已经将近五十，然而她依旧容颜正盛，仿佛时间在她容颜最盛之时，就这样停住了一般。 她身上配饰衣裙，都是最好的，更加衬得她容颜如火，耀眼夺目。 他想起了印居安。 印居安传给巫族的先祖巫术，他自己却没法修炼，但是他和巫族历代圣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容貌不变。 他因为上辈子，知道得更多。 印居安的身体、灵魂，连天道都眼馋呢。 他甚至在想，他的血液，是不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巫铃铃终还是停了演奏，她转头看着辰廉，表情很平静。 那种母子离别多年，再次见面，泪眼汪汪，诉尽相思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在二人之间。 “你长大了。”巫铃铃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淡淡，却还是有感慨之意，“长得像你父王。” 辰廉道“夫人会否因为我这张脸而生厌？” 巫铃铃从辰廉嘴里听到“夫人”这个称呼，口中开始有些发苦，面上却看不出丝毫。 “那倒不会。” 辰廉似笑非笑，他长得和楼兰王很像，但是也有两分像巫铃铃，“夫人今日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大概是辰廉的态度太冷淡，又或者说太坦然，巫铃铃也将母子之情给压下去，喝了一口茶，道“我想让你娶了朝阳。” 辰廉倒也不意外，起身抱拳道“辰廉无意娶妻生子！” 巫铃铃蹙眉，声音提高“为何，朝阳是韩国大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娶了他，沈家和韩国王室都将是你的后盾！到那时，再有我的帮助，韩国都会是你的！” 辰廉眼中闪过讽意，“然后呢，攻破楼兰吗？” 巫铃铃脸色抖得沉了下去，“傅辰廉，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母后！” “夫人，辰廉的母后已经在十年前意外身亡了，天下人皆知。”辰廉说完这话，清冷的目光落在巫铃铃脸上，叹道，“再说，我不娶朝阳公主，沈家和韩王，不也是夫人的？” 说完，目光落在了湖边正靠在柳树上独自饮酒的青年。 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凌厉如刀的目光射了过来。 但是辰廉却早早的收回视线，“夫人的盛名，整个韩国皆知。” 巫铃铃脸色彻底白了。 什么盛名，外面传的是些什么肮脏话，她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妖妃祸国，祸起萧墙，y乱宫闱。 “那是沈将军的长子沈离哲吧，听老师说，他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想来韩王是真的很爱夫人，才会让他随行。” 说着，辰廉似是极为短促的笑了一声，“夫人，我看那沈侍卫好像看夫人的眼神不同……” “住嘴！我是你的母后！” 辰廉只眸光闪了一下，也确实没有再说这种话。 君臣，父子，都栽在他这位母亲身上，还真是应了辰廉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韩国让巫铃铃进入陇定就是个错误！ 而十年的高位生活，以及对楼兰王的仇恨，也让巫铃铃的心态转变了。 如果说曾经她还会把自己作为母亲的身份放在首位，如今却已经变了。 她已经将仇恨，甚至是对权利的痴迷放在了首位。 辰廉不能评定她的行为是错还是对，毕竟，把她变成这样的人，是男人。 只不过，让他任由她安排，辰廉是做不到的。 他道“朝阳公主倾城之姿，其余三国的王子王孙，都甚为推崇，辰廉只是质子，根本不会做白日梦肖想公主。所以夫人美意，辰廉只能拒绝了。” 说完，再不看巫铃铃难看的脸色，辰廉直接离开了湖中凉亭，几步就消失在了巫铃铃眼中。 沈离哲来到凉亭之中，一双凤眼落在巫铃铃身上的时候，极为温柔，“夫人，该回宫了。” 巫铃铃神情还有些难以接受，“果然，他从小就不是没有主见的孩子，是我以为这些年他会有所改变，是我想当然了。” 沈离哲见她如此，手紧了紧，“需要属下找六殿下谈谈吗？” 巫铃铃苦笑“不用了，到底是我的孩子，我还是不想逼他做什么。” 沈离哲道“或许只是六殿下还没有见过朝阳公主，所以才会拒绝。” 巫铃铃摇头，“到底是我生的，这点我还是了解的。他说不愿娶妻生子，那就是真这般想的。” 说到这里，她眼神又变得凌厉，带着狠意，“定是我和傅新知的事情，让他对男女之事冷了心。傅新知，傅新知！” 沈离哲叹了一口气，轻声劝道“总有一日，我会攻破楼兰的！” 巫铃铃手抚上他的脸，语气温柔得仿佛淬了毒“离哲，我相信你。” 辰廉和停云刚回白竹林，就突然有人从天而降，直接往辰廉怀里扑，辰廉往旁边一移，那人就扑到了停云怀里。 停云接住她，无奈道“乐儿，你怎么不长记性，你试了真的多次，哪次成功扑进殿下怀里了？” 娇俏的十岁女孩已经渐渐长开，看上去娇艳明媚，一双灵动的杏眼因为停云的话微微睁大，看上去更显可爱。 她从停云怀里退出来，大声道“我就爱往殿下怀里扑，停云哥哥有本事你也扑呀！” 停云满头黑线，他要是动不动往殿下怀里扑……噫～停云觉得那场景太诡异了，他想都不敢想！ 080质子（16） 辰廉继续往前走，乐儿对着停云吐了吐舌头后，就跟了上去，“殿下，乐儿今天轻功又进步了，下次一定能够扑倒殿下。” 停云在旁边道“殿下让你学轻功是逃命用的，不是用到我身上。” 乐儿嘟了嘟嘴，“可是乐儿就是喜欢殿下嘛。” 辰廉没有管她。 当初乐儿还在襁褓之中，辰廉还觉得逗弄着好玩儿。 后来她越长越大，辰廉的态度就肉眼可见冷淡下来了。 因为不好玩儿了。 后面乐儿几乎都是跟着楚嬷嬷和白芷长大，和他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有时候吵嚷着要他，他就直接把停云推出去。 都这样了，这女孩儿长大，还是对他表现出了孺慕之情，让辰廉颇为无语。 白芷笑话说，这乐儿怕是把你当成父亲崇拜了。 父亲…… 原身这身体，才十五岁吧，乐儿都已经十岁了。 “这么闲，那就每天再加练一个时辰。”辰廉就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得很。 偏偏乐儿还乐呵的对停云说，“哎呀，殿下今天和我说话了！” 说着，她就开开心心的跑开，“那殿下，我去加练了。” 停云“……”水水灵灵的小姑娘，可惜是个傻的。 “殿下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洗漱一下就能用了。”白芷看到辰廉，就笑眯了眼。 看到她，辰廉想到当初她差点儿为假楼兰王后投身火海，就有些唏嘘。 巫铃铃觉得傅新知负了她，她何尝没有辜负旁人。 至于他，是没有欠她什么的。 “殿下今天去了哪里？”日渐苍老的楚嬷嬷也走了出来，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紧紧盯着辰廉。 辰廉进了竹屋，“出去逛了逛。” 停云笑着跟她们道“今天我们出去在酒楼听了书，听到了好多有趣的事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同你们说。” “好呀！”白芷笑意盈盈的，她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但是容颜正好，又加上这十年，她对辰廉和他处处照顾，停云早就心悦她。 这里六个人里，除了还小的乐儿和白芷本人，其余三人都知晓。 只是辰廉和印居安那个性格，自然不会去说，楚嬷嬷更不是多话的人。 晚上，辰廉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脖子上架了把刀。 他坐起身，没有管架在脖子上的剑“传闻沈侍卫的武功在沈将军之上，如今一看，竟是名不虚传。” 沈离哲冷笑“六殿下，今天我来是因为什么，想来你也知道。你不应该让夫人伤心。” “怎么？你也想让我娶朝阳公主？” “你娶谁我不在意，你只需要按照夫人所想行事就可。” 辰廉笑了一声，眼眸之中却没有丝毫笑容，“是吗？可是本殿下并不想听她的话。” 沈离哲眼神一狠，刀剑一翻，就要穿透辰廉的肩膀，似是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然而辰廉却握住了他的刀，血液瞬间从他握住刀的地方流了下来，偏偏他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似是流的血不是他的。 沈离哲“你疯了！”说着，又不敢用力，只能瞪着辰廉说不出话。 辰廉慢慢站起身，逼得沈离哲只能不断的后退。 他神色淡漠“怎么？沈侍卫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我非得听倾城夫人的话？沈侍卫来此，又是听了谁的吩咐？倾城夫人吗？” 辰廉松开手，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神色有些冷“沈侍卫莫非真当我是任人拿捏的人？” 沈离哲咬牙切齿，“若非是夫人，你以为你这些年会如此好过？有多少纨绔子弟想要来欺辱你？你能够如此体面，靠的是谁？” 辰廉道“我从不惧怕麻烦。” “可是你不能不认她对你的照应吧？” 辰廉听到这强盗逻辑，忍不住笑了，好看的眉眼微微垂了一下，“沈侍卫的逻辑让我佩服，按理来说，沈将军是你的父亲，如果他此时让你远离倾城夫人，你会如何做？” 沈离哲的眼神陡然阴翳，外人不知，他却知道，因为巫铃铃，他和他父亲已经彻底闹翻。 但是，巫铃铃并非和沈危交恶了，相反，她既和沈危好，也和他好，甚至大王对她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一直由着她。 祸水。 这是如果四国百姓对她的评价，在那些香艳的话本之中，有不少都是影射她的。 沈离哲又冷眼看着辰廉，“朝阳公主倾国倾城，你为何不喜？” “还是那句话，沈侍卫喜欢，可以向韩王求娶公主。况且，沈侍卫真这么听那位夫人的话吗？” 沈离哲这样弄权的人，会爱一个女人？ “你——”沈离哲气的半死，杀不得辰廉，更说不过，他最后只能愤然离开。 停云推开房门，拿过伤药给辰廉包扎，语气不赞同道“殿下不过是想要打发他，何苦要让自己受伤？” 辰廉表情淡淡的“一劳永逸，他又不会杀我。” 停云还不知道倾城夫人就是巫铃铃的事，只当沈离哲不杀他是因为他的身份。 “刚才奴才在外面听到他谈起倾城公主，莫非倾城公主知道殿下俊逸无双，心生爱慕，而沈侍卫又爱慕倾城公主，才会深夜来此？殿下早就知道他会来此，难道——殿下今日见的人就是倾城公主？” 辰廉“……” 对于停云这逻辑很强的想象力，辰廉是有些佩服的。 “不对呀，这些年殿下一直在白竹林，难道偶尔来竹林之中偷窥的那些公子小姐之中，有倾城公主！天呀，这倾城公主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吗？怎么能做出如此举动？” “好了，别猜了。”再猜下去，那倾城公主在他口中，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停云只当自己猜中了，边包扎伤口边担忧道“殿下，这朝阳公主娶不得呀，她身份高贵，且不说性子如何，娶了她，你就不能亲近别的女人了，否则那韩王和沈王后第一个不答应。至于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奴才是不信的。谁能有殿下你美呀，所以——” 他最快，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说出来之后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赶紧跪下“奴才该死！” 辰廉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在二十一世纪，停云可以当一个网络作家，毕竟这想象力忒丰富了。 081质子（17） 在离陇定城万里之外的黄沙飞舞之地，楼兰使团之中，少年玄烨走进了大王子的营帐之中。 “父亲。” 大王子傅辰安因为常年在边境，此时面容稍显沧桑。 “不好好消息，怎么来我这儿了？” 少年玄烨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他面色迟疑，似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大王子叹了一口气，“你是在担心你小王叔是吧？” 玄烨闻言，一张黝黑的脸上，有了几分悲伤：“十年前，孩儿还小，不明白小王叔远去韩国，代表着什么。时至今日，孩儿才知道，当初王祖母和小王叔为了楼兰，做出了什么牺牲。” 大王子脸上也有了悲色，当初母后刚到韩国，就意外身死，时值楼兰与倭、献两国开战，他们甚至没有任何办法责怪韩国。 在母亲的遗体前，父王沉默，他与几个弟妹险些哭死。 那时他就想说把小六接回来，却被父王大骂糊涂。 如今十年过去，楼兰从倭献越三国那儿瓜分来的土地和物资，让楼兰越发的鼎盛。 可是呢，他的母后回不来了，他的血亲小弟，还在韩国，不知过的如此生活。 每年寄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除了知道他还活着外，他们没有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为什么他不愿意写信回来呢？ 是还在怪他们，一直没有接他回来吗？ 他还记得小六小时候的模样，天生不喜欢笑，看起来不像个小孩。 然他又十分的知事理，懂进退，父王说他是他最聪慧的孩子。 十年过去，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 “父亲，我害怕，害怕小王叔怨我们。”玄烨垂着头，“也害怕小王叔过得不好，父亲，我这些年常常做梦，在梦里小王叔没有离开我们，他和我一起长大，事事都比我优秀，我很崇拜他……” 说到后面，玄烨的声音都哽咽了。 但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随便哭，“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变得厉害，就是为了能够让小王叔骄傲。父亲，你说如今的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大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最优秀、最自豪的孩子！你小王叔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玄烨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王子的确没有乱说，玄烨的优秀，得到了楼兰众人的认可，他十三岁就偷偷的进了军营，王宫众人因为他的失踪，吓得魂飞魄散。 他倒是好，一个人在军队之中摸爬滚打一年，爬到了万夫长的位置，才被大王子捉到。 之后大王子没有公布他的身份，继续让他隐姓埋名，在一次剿杀越国余孽的任务中，他擒住了好几个越国皇室，此战让他一举成名！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 如今的他十七岁，已经在楼兰有了威名。 这荣誉不是他王长孙的身份带给他的，是他用一道道伤疤换来的！ “大王子！”有兵士冲进营帐，道，“大王子，吴国太子在外面，请求见大王子一面！” “吴国太子？”大王子眯了眯眼，“这可巧了。” 玄烨在旁边道：“吴国太子要去韩国求娶朝阳公主的事情，四国皆知。按照行进路线，他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他是特意想见父亲。” 大王子点头，对他道：“你等会儿在旁边看着，这位吴国太子可不简单。” “是。” “楼兰大王子，久仰大名。”人未到，声先至。 这声音温暖和煦，让人听之舒心。 很快，营帐之中走入一青年，他身材修长纤瘦，有魏晋风骨。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他的富贵风流。 他脸上的笑容颇有点不羁，有纨绔贵公子特有的佻达。说话时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看上去清澈见底。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任谁也猜不到，他是一位已经在吴国理政多年的政客。 在看到焦子晋的第一眼，玄烨就心生警惕。 看得到的高深，和隐藏起来的莫测，绝对是后者更可怕。 若是因为焦子晋如此，就小看了他，恐怕才是真蠢。 他又想起，此次他还能见到其余威名赫赫的人，也不知那些人又是怎样的人。 原本大王子和玄烨还以为焦子晋来此，是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闲扯了几句，就离开了，带着吴国的使团，在楼兰使团旁边扎了营。 “玄烨，你怎么看这位吴国太子？” 玄烨毫不犹豫：“看不透！” 大王子点头，道：“玄烨，你要记住，吴国的焦子晋，魏王裴莽，韩国大王子萧自青都将是你未来的敌人。” 玄烨点头，未来四国之间，肯定会有一战。 他既然入了军营，就注定会在战场之上，和这些英杰遇到。 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公主，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出来，三天之后可就是你的及笄大典了，到时候大王和王后就要给你选婿了！” “桃子，你就别再说这话了，就是因为本公主就快要嫁人了，再不好好逛逛这王都，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再说，我们这不是女扮男装了嘛！” 因为韩国没有宵禁，所以夜里的陇定城也十分热闹，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月光朦胧的光晕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却被灯笼的光辉掩去。 桃子看着朝阳眼底隐藏不住的悲伤，也忍不住鼻酸。 是呀，公主已经确定会远嫁他国，再不看看这陇定城，以后就看不到了。 “可是公主，我们干嘛不白天出宫呀，现在是晚上耶！” 朝阳此时站在陇定城中最大的碧春河边，闻言忍不住拍了拍桃子的头：“白天我能够出宫？母后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栓着。而且……” 朝阳指了指那碧春河中的那些个花船，“父王最近正好病着，所以没有召见三国使团，而今天，这百花坊在这碧春河上举办花仙子选拔，这可是四国盛事！那你说，那三国的人，会存活这样的盛事？” 桃子恍然大悟，“公主的意思是，你要用男人的身份，在这里提前选一下未来的驸马？” 朝阳：“……” 082质子（18） 朝阳对自家宫女的理解力有些无语。 不过她脸还是红了，她脸庞本就白净，有了红晕，更是明显。 此时作男子打扮，也依旧皎若明月，她修长如画的双眉之下，有一双闪烁如星的眸子“怎滴，提前验货不成吗？” “噗嗤” 就在朝阳义正言辞的说那话的时候，在旁边好一会儿的停云，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刚笑出声，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朝那边一看，朝阳正怒瞪着他。 他赶紧道“对不起呀朝阳公主，我不是故意笑的！” “你、你、你——”桃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们公主的身份？” 停云眨了眨眼，“是你刚才说的呀！” 朝阳赶紧靠近他，威胁道“不准暴露本公主的身份，否则本公主诛你九族！” 停云想，他的九族都在楼兰，你一个韩国公主可没权利诛。 “草民不会的。” 朝阳又瞪了他一眼，才拉着桃子付了银子，上了一艘小船，往那边巨大的百花坊花船靠近。 停云先是笑，随后猛地跺脚！ “不能去呀！殿下还在那船上！” 停云觉得大事不妙，他家殿下长成那个样子，这朝阳公主看了，岂不是会直接扑上去！ “完了完了！殿下呀，你小心了！” * “小王叔，你想坐哪里？” “小王叔，你想吃什么水果？” “小王叔，这个位置夜风直吹，你会不会不舒服？” “小王叔——” “可以了。”辰廉眉心微微跳了一下，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玄烨。 说起来辰廉就很无语。 玄烨一行人是在半个月前到的陇定，其余人回使馆之后，玄烨就直奔白竹林。 当时辰廉看着两行清泪，一副情深义重的侄子时，他内心有点……复杂。 十年过去，这模样倒是变了，在他面前却还是这德行。 之后他就去使馆见了傅辰安，以及他那位五哥傅辰渡。 傅辰安除了老了没什么变化，至于五王子傅辰渡这位五哥，辰廉就一个词形容——纨绔。 听说这人是被他亲生母亲，也就是在巫铃铃死后，被提位份到巫王后的原巫夫人养着的。 辰廉瞬间阴谋论了一下，觉得这巫王后是不是害怕亲生儿子养太正，和她姐姐的儿子争王位，所以故意把亲生儿子养成这样的。 然后，他这么想着，就看到了巫王后朝他扑了过来。 这位巫王后，居然也跟着使团来了韩国！ 辰廉如今想起那一幕，都觉得头疼。 他和大王子见面还好，虽然大王子也眼含热泪，但是也很兜住了。 五王子……装得就假多了，也正常，毕竟他走的时候，五王子是真的不知事的五岁孩童，总之，他的反应辰廉还觉得挺好的。 至于玄烨也在初次见面撒了男儿泪后就正常了……些。 但是巫王后就不得了了，抱着他哭了两个时辰，眼泪不断，叹他命苦，叹巫铃铃命苦，翻来覆去的哭，让辰廉好几天耳边都还有那哭声，简直是夜不能寐。 如今好不容易巫王后没有跟来，辰廉是真的不想有人再在他耳边叨叨。 “哦。”玄烨委屈的垂着头。 这半月时间，辰廉都被巫王后缠着，此时突然想起了穿越女傅婉婉的事儿，“你有没有心上人？” 玄烨脸一下子红了，“小王叔，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侄儿还小，还没心悦的人。” 不对呀，上辈子玄烨不是说他十五岁就爱上傅婉婉了吗？ “大王兄是不是收了个义女？” 玄烨这时候饿的很，在等那些百花坊的花王上台的时候，不断往嘴里塞吃的，听到这话很惊讶“小王叔，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收了个义女，还改了傅姓。” 辰廉眉心动了动，那这不对劲呀，玄烨此时已经十七了！ “她怎么样，你心悦吗？” 玄烨瞪眼，嘴里刚吃进去的鸡爪都掉地上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妹妹，而且，我这些年呆在军营里面，也没和她见上几面。” 额…… 辰廉觉得事情似乎发生了点儿意外。 “小王叔，你别担心我了，今晚有好多漂亮的姑娘。你好好选一个，共度**岂不完美？” 辰廉面无表情，“我可以找十个，塞你床上。” 玄烨吓得脸绿了“不了，不了。” 辰廉看着他，沉思。 所以因为玄烨没有常常呆在大王子府中，缺少和傅婉婉的相处，两人没有相爱？ 又或者，干脆傅婉婉没有被现代的林浅穿越？ 他问“你那位妹妹怎么样？有没有和旁人的不同之处？” 玄烨挠着头，使劲儿想，看得出来他对这义妹没什么印象，“好像在陇定有美名，还定了亲，母亲时常跟我夸赞她规矩学的好。偶尔见上一面，印象中的确挺有规矩的，不过在我看来，和京中那些贵女没什么两样。” 辰廉确定了，傅婉婉真的没有被穿。 所以……原身的心愿完成了？没了傅婉婉，这玄烨不会因为失去爱人，被刺激得毁灭世界了？ 辰廉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穿越女不穿越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了。 当然，本来原身这个心愿，在他看来就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很简单，他有十几二十个办法可以阻止他毁灭世界。 辰廉夹了一口吃的，心想，实在不行，直接把他先一步杀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玄烨背心一凉，往后一看，也没发现透风的地方，他关切的问辰廉，“小王叔，你到底冷不冷呀？” 辰廉很镇定的看着他，仿佛刚才想着杀掉玄烨的不是他一样，“我不冷。” 这话落，那边从各国百花坊来陇定城的花王们登场了，一个接一个表演，花船之内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辰廉面色平静的看着，这花仙子选拔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选美总决赛一样，先是区，再是省，最后就是全国总决赛。 “花仙子就是在这些人中选吗？”玄烨十分不满意，“这还没有小王叔你一分风采呢！呸呸呸，我怎么能把小王叔你和她们做比较呢！她们怎么配！” 说完，脸上还露出了轻蔑之色，王孙贵族的傲气，在此时展露无遗。 083质子（19） 辰廉还没说话，那边表演的台上却出事了。 有一人喝醉酒，冲上了台，拉着一个花王就要动手动脚。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在一阵寂静之后，船上的其余人似乎也疯了，开始往台上冲，就那么一会儿，好几个花王就被人抱住猥亵。 “这些烂人！”玄烨冷喝一声，就直接运起轻功向前。 除了他之外，其中还有一人也和玄烨一并动作。 辰廉坐在原地，没有动。 有玄烨一人就足够了，更别说还有另一人。 他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作武器，几下就将好几个贼人给丢下船。 如果他没猜错，这人就是那位天下第一美男吴王太子焦子晋吧。 他目光四下看了看，果不其然，好些女子都被焦子晋吸引了目光。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角落上一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她的目光正落在焦子晋身上，脸颊绯红，一副少女怀春之态，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正兴奋的说着什么。 或许是辰廉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那女扮男装的女子的目光突然转向他。 朝阳在上船之后就坐在人群之中，在刚才那混乱之中，对其中那救人的青年男子一见钟情，谁知这时她发现了两道明目张胆的目光。 她往那边一看，眼中就闪过了惊艳之色。 那是一个少年，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明明隔的很远，她却仿佛在看到他的那刻，闻到了他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 他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只有他神色淡漠，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少年的脸如桃杏，眉目淡如琉璃，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他还有深邃的瞳仁，在和那双眸子对视上的一瞬，朝阳就觉得自己仿佛正身在冬季之中。 她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虽说这两个男子容貌都是如玉斐然，但是她更喜欢之前救人那青年，这漂亮少年给她的感觉，像是世外之人，靠近不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百花坊的人就驱散花船上的客人，原本还有人闹事，谁知韩国大王子萧自青突然自爆身份，让那些人不得不离开。 最后这花船之上，就剩下了几个人。 朝阳原本想随同人群一同下船，但是她舍不得焦子晋，就落在了后面，等要下船之时，就被二王兄萧自广给抓住了！ “朝阳，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乱跑出宫！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朝阳吐了吐舌头，目光往焦子晋身上飘，不过很快，她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焦子晋身后一个侍女打扮的美貌女子，正拿着一件披风给焦子晋披上。 若只是如此，她也不会变脸，主要是焦子晋看那女子的眼神，太温柔了，而且那女子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她身上飘。 “看来这位就是吴国太子了！在下萧自青。”萧自青天生一张严肃脸。 焦子晋却生了一张笑脸，他抱拳回礼，“大王子。”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仿若知己，萧自青甚至还笑了好几下，让一旁的二王子萧自广瞠目结舌。 回到辰廉身边的玄烨见那几人相谈甚欢，忍不住撇嘴：“小王叔，我怎么觉得这韩国人不太喜欢我们呀？” 辰廉心想能喜欢才怪，巫铃铃可是还在韩国后宫作妖呢。 这萧自青不像是无能之人，恐怕对巫铃铃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 他也没有上去热脸贴冷屁股的打算，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萧自青不理他们，焦子晋却叫住了他们：“两位留步！” 焦子晋走过来，对萧自青道：“大王子，这位是楼兰的六王子，这位是楼兰的王长孙。” 萧自青脸色冷了一些，“原来是两位呀。” 玄烨笑了，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看起来有些瘆人：“怎么，我们到这陇定城已经半个月了，大王子的人还没见过我们吗？” 萧自青被玄烨的话弄得脸黑了，“各位都是贵客，过几天宫宴自会相见，我怎么私底下打探？” 玄烨觉得这话虚伪得很，撇了撇嘴，也没兴趣再和他说什么。 辰廉看了他们几眼，道：“我们就先离开了。” 看他们告辞，焦子晋也告辞了，在离开的时候，不忘对着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原本因为那侍女的存在而微凉的心，一下子又火热了起来。 她低下头，没有看焦子晋。 待他们都离开，萧自青冷冷的声音传来：“朝阳，和我回宫。” 朝阳也不害怕，笑嘻嘻的道：“好。”两人一母同胞，她最了解她的兄长，就是一个典型的面冷心热之人。 * “六王子！王长孙！” 刚上岸，停云就把手上的披风给辰廉披上，一旁的玄烨还夸了停云好几句，仿佛被细心照料的是他一样。 听到焦子晋的声音，玄烨凑到辰廉身边道：“小王叔，这人一看就是心机深的人。” 辰廉：“你也不遑多让。” 玄烨：“小王叔这是夸我了。” 那边焦子晋走过来，目光打量几人后，看着辰廉道：“六王子身边可有伺候的女眷？” 辰廉挑眉：“吴国太子此话何意？” 焦子晋只是笑：“杜若，你过来。”他话一落，他身后的侍女就走上前来，这侍女的确生了一副花容月貌，兼之气质出众，倒是一个品相上佳的美人。 “不如我将杜若送给六王子，权当见面礼？” 辰廉还没开口，停云就道：“吴国太子，这侍女还没我们殿下好看，殿下才不要呢。” 这话一出，玄烨先笑了。 辰廉倒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侍女，她脸色略显苍白，两只手交叠紧握，却又没有拒绝自己主子的权利。 至于焦子晋，他的一只手也紧握了一下，明显不是很心诚。 他觉得面前这对主仆，还真有意思。 他在心里轻笑一声，“多谢吴国太子的美意，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说完，就率先离开。 玄烨和停云紧随其后，留下焦子晋和他那侍女站在碧春河畔。 “是奴婢没用。” 焦子晋摇头：“今天计划很顺利，倒是这六王子的容貌有些令人惊讶……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朝阳公主，似是对我印象不错。” 林杜若在旁边听到，只觉得一颗心犹如在冰水里泡过，彻底冷了。 084质子（20） 到了白竹林，玄烨还想赖着不走。 “小王叔，我还想和你说话呢。”玄烨往辰廉身上靠，明明比辰廉还要大上两岁，在辰廉面前却偏偏像个孩子。 孩子？ 辰廉可不会把他当成孩子。 这个人，可是十几岁就能够上战场冲锋陷阵的人。 从普通士兵一步步往上爬，有多么艰辛，辰廉不用想也知道。 况且，他还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你想跟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是焦子晋策划的吗？” 玄烨瞪大眼睛，“小王叔，你太厉害了。” 辰廉已经接受了玄烨这鼓吹他的爱好。 如果按照现代来看，他就是他的脑残粉，吹他的彩虹屁能够吹上几天几夜不带累的。 “可是侄儿觉得又有些地方对不上，那百花坊能够让他如此？我之所以怀疑，是因为百花坊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按理来说，那些人还没有冲上去，百花坊的人就会阻止。这百花坊能够在曾经的七国之中都开了分坊，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辰廉挑了挑眉，深邃的双眼仿若浩瀚的星空，“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找那些闹事的人了吗？” 玄烨也不奇怪辰廉知道，“小王叔，你太聪明了。” 辰廉“不过应该不会查到什么。” “这正好可以说明，百花坊和焦子晋有关系。问题来了，如果百花坊真的和焦子晋有关系，那么看来这焦子晋对这朝阳公主还真是势在必得。” 辰廉想，哪里是对朝阳公主势在必得，这是计划吞掉天下了呀。 如今留存的四国王室，皆没有任何姻亲关系，一旦有了，那么就相当于当初的倭献两国一样，是联盟的先兆。 玄烨自然能够想到这一点，他在刚才那会儿，已经脱了鞋，躺在了窗前矮榻上，双手垫在了后脑勺下面，闭着眼睛道“小王叔，这次宫宴结束，我就带你回家。” 辰廉看着躺在榻上的少年，他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同。 与其说他还是少年，还不如说他已经是个男人。 他能够担起家国的责任，也能够拿起刀剑，捍卫身后的人。 如今他说，会带他回家。 家？ 辰廉似乎笑了一下，淡淡道“我是质子。” 玄烨猛地坐起身，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没了，有的只是阴沉。 “韩国让王祖母埋骨，让你困在这里十年，已经够了。楼兰什么都不怕，如果他们再不放了你，我就带你杀出陇定城！” 辰廉撑着下巴，看着玄烨。 这阴沉的表情倒是有点上辈子的感觉，他不自觉想起了玄烨冕旒遮面时的场景。 不得不说，他更喜欢此时的他。 少年人的义气，总是这么宝贵的。 他只愿，未来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能如此。 “好，我答应你，这件事后，我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他只说离开陇定城，却没说要回楼兰。 楼兰，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过了很多年，玄烨都还记得的那时辰廉的神态。 他好似很感慨，又仿佛无所谓的道“我也想去看看这片山河。” 每当想起那一幕，玄烨都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此时的玄烨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只是笑嘻嘻的道“小王叔，我和你一起呀。” 辰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乐儿突然从门外跑进来，没给辰廉打招呼，就双手抓住了榻上的玄烨，把他往床下拽“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要躺在殿下的榻上！快下来，还有，你该走了，否则我让外面的禁军把你拉走！” 玄烨措不及防，居然还真的被乐儿给拉下了榻，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顿住脚步。 “你这臭丫头，又从哪儿跑出来了。” 玄烨简直要气死了，他就是想要赖在这里，和小王叔一起睡，结果这之前一直阻挠他和小王叔亲近的臭丫头又出现了。 乐儿双手插腰，气势十分的足“臭男人叫谁臭丫头呢？我叫乐儿，这名字是殿下取的，你不叫这个名字莫非是对殿下为我取的名字有意见？” “你你你——”玄烨没想到，瞬间就被乐儿给倒打一耙。 他赶紧很辰廉解释，“小王叔，我觉得你取的名字甚好。就是这臭丫头不配用这个名字，侄儿有一条猎犬，正好没有名字，不如就用这乐儿吧！” “啊啊啊，你这无耻之徒，我要杀了你！”说着，乐儿就用她那三脚猫功夫攻击玄烨。 玄烨一来不敢使出全力，伤了这个被小王叔养大的臭丫头，二来他也害怕打破小王叔房间里的器具。 就这样顾忌颇多之下，他的俊脸都被打了好几下，头发都被拽下好几根。 辰廉淡淡的唤来停云“把他们都带出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了。” 停云没法，只能一手拎一个扔了出去。 玄烨绝望的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他愤怒的盯着乐儿“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乐儿得意，嘲讽的看着玄烨“我才是殿下最疼爱的晚辈，你休想和我抢！” “小王叔最疼我！” “殿下最疼我！” “我和他有血缘关系，他四岁之前，经常和我一起玩儿。” “我是殿下亲手养大的，我这十年都陪着殿下。” …… 停云在旁边目睹了两人的争执，已经能够面无表情了。 这两个人真是幼稚，反正最得殿下信任亲近的人，是他就是了。 * 韩国历八十九年，韩王萧高寒之女倾城公主美名传天下，引得四国人杰追捧，同年，韩王在韩王宫举行夜宴，为朝阳公主择夫。 辰廉进宫的时候，天色还早。 玄烨因为身份尊贵，被韩国的贵族子弟围着，因为两国邦交，他不能拒绝。 至于辰廉，因为他的质子身份，以及那张冷脸，除了一些贵女之外，倒也没有人注意他。 他勉强撑到了宴会开始，在萧高寒和巫铃铃出场，场下气氛奇怪的时候，他悄然离席。 他相信此时大王子的心里一定很凌乱，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辰廉觉得，眼见为实，所以他根本没有告诉大王子巫铃铃就是倾城夫人的事情。 当然，他相信以大王子的定力，也不会在宫宴之上丢楼兰的脸。 事实上也是如此，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宫宴之上气氛除了尴尬了点儿，一切正常。 085质子（21） 辰廉为了清净，直接挑了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用轻功跃到树上躺着看月亮。 风一吹，鼻间都是花香，如此一来，倒是享受。 比起宴会上面的觥筹交错，辰廉向来更喜欢这样的环境。 不过还没安静一会儿，这树下就来人了，还不止一个人。 “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手刃这些肮脏的人，为越国复仇！” 辰廉“……” 他只听了两句就在想，自己如果这时候出现，这树下两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他往下看了一眼，是两个舞姬打扮一样的人。 “公主有什么指令传下来吗？” “公主说不要对吴国太子动手。” “为什么不杀了吴国太子？当初我们也曾经向吴国求援，他们却对我们不管不顾！” “公主的命令，我们只需要听从就行！如果计划失败，一定要按照王子的吩咐，保住公主。” 下面有簌簌之色，等辰廉看过去，那两个假舞姬已经离开了， 辰廉想，待会儿这宫宴肯定太平不了了。 要不去提醒玄烨一下，让他也来这里躲躲？ 不过他这个想法刚刚一出，就有人让它终结了。 只因为，这棵树下又来人了！ “大王到底为什么还没来？要是再不来，朝阳公主就成了别人的女人了！” “大哥，你问我我问谁呀？我从使馆出来的时候，大王还在捣鼓那啥子飞机呢！说他要来一个惊艳的开场，夺得朝阳公主的心！” “都这个重要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捣鼓那些奇巧淫技！飞机飞机！整天都是飞机！那飞机不是很不禁打吗？为什么还要研究！” 辰廉？？？ 他这是听了黄话了？ 打啥呢！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辰廉在想他们口中的大王，应该就是魏国大王裴莽了。 如果这裴莽真的是穿越者的话，夜能够理解他在魏国颁布的那些法令了，而且，飞机可不是这个时代的词语。 他想起上辈子最后是傅辰安一统天下，所以傅辰安是位面之子，又或者他是位面之子的父亲，而这裴莽是天命之子。 最后是位面之子胜了天命之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辰廉还真的颇为嫌弃此界天道，太弱了…… 辰廉刚要下树，下面又有动静了。 辰廉“……” 他一看，这两人还是他认识的。 “母后，为什么你会成为韩王的夫人！”大王子傅辰安满脸痛苦。 巫铃铃却很淡定“安儿，你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还没有看透你父王当初把我和六儿送来韩国的意图吗？” 巫铃铃只用这一句话，就击溃了大王子。 “不，不是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巫铃铃冷冷道，“你的母后已经死了，如今我是韩王的倾城夫人。难道这些楼兰内部发生的事情，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大王子“母后说的是巫族彻底消失在朝堂的事吗？儿臣以为他们是因为母后的死……” “是我让他们离开的，傅新知想来早就猜到我还活着了。” 大王子想说，怎么会，可是他突然想起了父王在看到母后遗体时的反应，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是解脱了。 “这些年你父亲一反常态，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呵，我就说，傅新知还真是狠人，明明是一个多情种，偏偏装了那么多年的痴情人。” “母后——” “姐姐！”树下二人正说得起劲，一个让辰廉颇有几分头皮发麻的声音响了起来。 巫王后来了！ “姐姐！我就知道你还没死！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 巫王后抱着巫铃铃，哭得肝肠寸断。 辰廉眉心跳动了好几下，不得不说，这半个月以来，巫王后的哭声，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妹妹，你……你不是爱慕傅新知吗？” 巫王后哭道“姐姐，我怎么可能爱那个负心人，我只是想陪着姐姐，不想和姐姐分开，才会想方设法爬了她的床！姐姐，这些年，我一直替你守着王后之位，如今你既然不需要了，那我也不当这个王后了，姐姐，你以后不要再抛下我了。” 辰廉哟呵。 他果然没猜错呀。 且不说大王子是什么表情，反正巫铃铃是满脸怀疑的。 “姐姐，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以后你总会信我的。” 三人离开之后，辰廉就迫不及待的下了树，往宫宴上去。 他实在是不想听墙角呀！ “小王叔，你刚刚去哪儿了？” 刚落座，玄烨就凑了过来。 “到处走走。”辰廉随意答了一句，“朝阳公主选好夫婿了吗？” 听到这里，玄烨就气急败坏道“那倾城夫人不知为何，推了小王叔你。” 辰廉一听，就知道玄烨没认出巫铃铃想来也根本没有往这边想，又加上他和巫铃铃离开楼兰的时候，他还小。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玄烨就和他这么亲近呢？ 莫非，他才是主角？ 辰廉心里这般想着，那边就听到萧高寒叫他“楼兰六王子，你可对朝阳有意？” 辰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大殿中央道“回韩王，我对公主无意。” 萧高寒面色冷了“怎么，你觉得朝阳配不上你。” 辰廉很淡定，“并非只是针对朝阳公主，只是辰廉早就有所喜爱的男子。” 众人“……” “你瞎说什么？”巫铃铃大怒，没忍住开口。 萧自青在下面冷笑“倾城夫人激动什么？” 巫铃铃也反应过来，只好勉强笑道“本夫人只是想说，六王子还真是幽默。” 萧高寒问“你心悦之人是何人？如果你不说，就是欺君！” 辰廉本来以为说自己喜欢男人，以后就能够一劳永逸，没想到萧高寒还要追根问底。 这要他怎么回答？他接触的男人也没几个。 要不，挑一个没在场的说。 停云呢，还是谁？ 他道“是辰廉老师印居安，辰廉心悦他。” 辰廉回到座位上，都还能感受到众人看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魏晋时期，男子多风流，断袖龙阳之好盛行，如今虽也有，但是像辰廉这样大方承认的还真没有。 086质子（22） “小王叔，你这为了推掉这婚事，牺牲太大了吧。”玄烨倒是聪明，猜到了辰廉为何如此。 辰廉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得离我远点儿，免得说你也喜欢男人。” 玄烨道：“真男人怎惧流言？” 辰廉就不再言语，至于周围人的目光，他都忽略了。 不过他也没有被注视多久，因为一只大鸟（？）从天而降。 “来者何人？” “禁军！快来有刺客！” “快！弓箭手准备！” 这只大鸟落在了大殿中间，待它落下，所有人才发现这不是鸟，是一个人。 “慢慢慢！韩王，这不是刺客，这是我们魏国的大王！” “没错，没错，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是我魏国大王呀！” “哈哈哈，韩王，本王这般出现，是不是很拉风！” 辰廉：“……” 辰廉见那裴莽身高八尺，十分的健壮，偏偏这行事作风颇具傻气。 如此一来，会输给楼兰，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这裴莽炫酷出场之后，就是歌舞表演。 朝阳公主一舞倾城，让在场求娶的公子们纷纷心向往之。 辰廉的目光主要在看焦子晋和裴莽。 焦子晋倒是一副认真模样，不过其中几分真心就不知道。 至于裴莽那眼神……纯属好色。 辰廉再次起身离开，这一次玄烨跟着他出来。 两个人一起上了树。 “小王叔，这韩国的月亮都没我们楼兰的圆。” 辰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很正常。” “小王叔，你是不是很讨厌楼兰呀？” 辰廉想了想，他讨厌楼兰吗？ 并不。 当然，他也并不喜欢楼兰。 “并不是。”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并不想回楼兰，还是说，你对你口中的那位老师，真的有——” 辰廉刚要解释，就听到了大批禁军调动的声音。 玄烨也坐起身，往那边看去：“有刺客吗？” “好像是的。” 就这淡淡两句，两人都非说话了。 待那边动静结束，两人才回去，此时宫宴之上，依旧是觥筹交错。 玄烨去了大王子那边，没一会儿才回来。 “刚才我们还真错过了几件好玩儿的事。一是有越国余孽混在舞姬之中，想要刺杀在场的人，只不过焦子晋发现得早，几下就把刺客给杀了，有趣的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二就是其中有个刺客险些伤到朝阳公主，也是焦子晋救了，刚才朝阳公主已经选了焦子晋当驸马。” “三也甚是有趣，焦子晋想把身边的美貌侍女送给了韩王，刚才那侍女用箜篌表演了一曲，被韩王赞有倾城夫人一半功力，然后被退货了，韩王说，有倾城夫人足以。” 说到最后，玄烨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侍女呢？”辰廉没看到那之前跟在焦子晋身边的侍女，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许是太羞愧，直接离开了吧。” 这样吗，裴莽好像也没在呢，有趣。 辰廉眯了眯眼，“你之前跟我说过，和焦子晋在来陇定的路上遇到过？” “没错，吴国可不需要走那条路。” 那就说明，焦子晋有不得不走那条路的理由。 辰廉心里有了猜测，怕是故意去捡了那侍女，也就是越国公主吧。 * 宫宴结束之后，还有一些后续。 比如焦子晋和朝阳公主同游陇定城，遭遇刺客，焦子晋为了救朝阳公主自己挂了彩，二人的爱情故事开始传开。 比如裴莽虽然没有得到朝阳公主，但是却收了那个焦子晋身边的美貌侍女，因为那侍女，焦子晋和裴莽不仅没有交恶，还关系甚好。 再就是吴国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姗姗来迟，被韩王赐给了萧自青当侧妃。 最后又是半个月，三国之人都该离开国都之时，楼兰向韩王提出带走辰廉，被韩王应许。 玄烨等人如何兴奋不说，很快就到了离开陇定那一天。 在魏国和吴国人马离开之后，辰廉等人也准备离开陇定。 辰廉本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离开，没想到最后他猜对了。 在离开那天，他被沈离哲带人压到了宫中。 “不是说放我离开吗？”辰廉看着面前的巫铃铃道。 巫铃铃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准你离开。” “你曾经答应过我……” “那是曾经。”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辰廉被关在宫中的时候，玄烨想要进宫要人，然而楼兰那边传来消息，楼兰王病危！ 他不得不离开！ “小王叔，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玄烨在离开时，这般发誓。 巫铃铃来到关押辰廉的密室，笑着对他道：“六儿，你父王就要死了。” 辰廉长睫微动。 巫铃铃很高兴，并不计较他的不言语，“你知道为什么？是微微动的手，微微就是你知道的巫王后。我没想到，傅新知做人那么失败。以前以为微微是爱他的，没想到——哈哈哈，微微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他就快死了。” 辰廉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这样，道：“你很高兴吗？” “当然高兴。”巫铃铃笑容冷了下来，“他辛苦钻研一辈子，最后江山还是会是我儿子的。我怎么不高兴？” “我呢？你把我留下来，是因为什么？” 巫铃铃沉默了一瞬，道：“韩国，我要把韩国给你。” 辰廉真的觉得荒谬，巫铃铃怕是疯了吧。 “实际上，对傅新知的仇恨，我早就已经忘掉了，我如今想要的是权利。只要拥有了权利，什么会没有。”巫铃铃走的时候，这么说的，“我知道你现在怨恨母后，但是六儿，母后把江山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原谅母后的。” 辰廉：“你准备做什么？韩王很宠你。” 巫铃铃只是冷笑，眉眼都仿佛结了霜，“我不会再信男人了。” 巫铃铃走了，他还被囚禁着。 他想，楼兰那边，大王子应该登基了，而吴国和魏国也不可能太安宁。 裴莽这个穿越者可能也不是庸才，可惜把那越国公主带回去了。 至于韩国，看他那母后的模样，也不会太安宁。 这么说来，如今好像四国之中，就吴国最太平。 焦子晋，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这天下，就要乱起来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087质子（23） 就在辰廉被关的时候，韩王宫的确发生了动乱。 沈家造反了。 萧高寒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批奏折，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咳嗽声都止不住了。 一个人慢慢从外面走进御书房，“大王，该喝药了。” 萧高寒看着巫铃铃，她依旧那么美。 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了风中残烛，而她，还是风华正茂。 “师妹，我以为，这么多年，总能够捂热你的一颗心，却没想到，师妹生了一副铁石心肠，根本捂不热。” 巫铃铃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让御书房的奴才们下去。 她一向受宠，御书房的奴才们自然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她走到萧高寒身边，将托盘放下，然后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萧高寒，你老了。” 这句话说得平淡，她一双眼睛又无甚波动，偏偏萧高寒了解她，接了话“是呀，朕已经快六十了，老了，而师妹依旧倾国倾城。所以师妹是觉得，孤应该退位了吗？” 巫铃铃放开他的脸，坐在他旁边，端起药碗盛了一勺药，送到他的嘴边“大王，妾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男人逼的。” 萧高寒乖乖喝了她盛来的药，道“是傅新知呀，他毁了你一生。” “还有你。”巫铃铃温柔的给他擦拭嘴角，“这么多年，大王生怕沈家位高权重，将妾当成棋子，好稳住他们。如今沈危和沈离哲对妾情深义重，只要妾不让他们反，他们就会永远忠于你。” 说到这里，巫铃铃又笑了“妾这辈子，好似一直在被人当棋子用，临到头，妾也想做一回下棋的人，这过分吗？” 萧高寒没有反驳，他有些恍惚这十年。 如果非得说，这辈子他的确就爱过面前这个女人。 可是慢慢的，他就将帝王权术用到了她的身上。 她真美呀，是一颗用的好，就能够让他后枕无忧的棋子。 最关键的是，她有软肋，哪怕她没有说，但是他也知道，那白竹林之中的人，就是她的软肋。 “实际上，说来也搞笑。”一碗药喝完，她将碗放在一旁，“妾曾经也相信过师兄，是真的爱护妾。直到沈危醉酒，闯入妾的宫殿。” 巫铃铃说得平静，却根本忘不了那个夜晚。 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窗外的雷雨，以及一颗彻底凉透的心…… 萧高寒抿唇，没有辩驳。 是的，都是他授意的。 沈危爱慕巫铃铃，以至于私底下频频有动作传来。 儿女情爱，终究比不上韩国的江山。 “师兄。”巫铃铃声音很轻，“一开始我不理你，你就总是找了稀奇玩意儿哄我，天下人都说你爱我入骨，你也常开玩笑说，我伤了你，后来呢，郎心似刀，毫不犹豫的伤了我。” “傅新知是恶心，但是你也不比他好。我在这韩国过的是什么日子？陪你睡了，陪沈危睡，这还不够，他儿子长成，你为了自己的江山，再次将我推了出去。” 巫铃铃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 “而你呢！”她站起身，声音渐渐变大，“还不满足！你还想让人劫杀我两个儿子！” 这时候萧高寒才抬眸看他，“所以，你才造反了？” 巫铃铃昂首，“是你，将刀递到了我的手上。” “哈哈哈。”萧高寒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虽年迈，但是依旧气势磅礴，他停了笑，“师妹，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大。” 巫铃铃刚要开口，就突然面色一变，她扭头看着从御书房进来的两个人，眉头紧促。 “参见大王，乱军已除。” “沈危，沈离哲。”巫铃铃咬牙切齿的念出两人的名字，而那两人，眉目肃正，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 萧高寒真是厉害呀，利用这两个人，将她积蓄多年的力量，一网打尽，不愧是王！ “师妹。”萧高寒淡淡道，“你还是轻信了别人。” 巫铃铃却叹了一口气，看着萧高寒，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自己腹部刺去。 “师妹！”萧高寒面色大变，抱住她倒下的身体，“师妹！你为何如此？你知道的，孤不会杀你！” “大王。”巫铃铃声音很轻，“你有没有很难受？” 萧高寒脸色一僵，唇角突然有鲜血流出，“那药、有毒！” 巫铃铃撑起全身，亲吻了一下萧高寒的唇，笑得很开心“今天妾早就做好一切准备，总不会让大王一人孤独死去就是了。他们若没骗我，自然会扶持妾的六儿登位。若骗了妾，正好让大王陪妾一起死。” 萧高寒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已经毒发身亡。 巫铃铃瞳孔开始发散“大王，妾曾说过，你若不离不弃，妾定生死相依。妾、原谅你了。” 浮沉几度，生死几离，尽头彼岸摘花兮。 辰廉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满是汗水。 密室的门在此时打开，是巫铃铃身边的侍女红苕。 红苕道“殿下请随奴婢来。” 说着，触动了机关，一条暗道出现，没跟辰廉解释，就进入了其中。 辰廉没说话，紧随其后。 这是一条通往陇定城外的密道，到达外面的时候，红苕跟他行了一礼，就要原路返回。 辰廉“她怎么样？” 红苕脚步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她回头看着辰廉，道“夫人死了，夫人，如果殿下问，就让奴婢跟你说一句，从此天大地大，殿下无处不可去，然后夫人告诉还殿下，此生都别为王为君。” 辰廉抿唇，眼神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没有再多问，转身，就一步步离开。 “殿下！你都不想知道夫人怎么死的吗？”红苕的声音充满怨怪。 “普天之下，若非她心甘情愿，谁能杀她？”辰廉回了她一句。 巫铃铃是巫族圣女，巫术高深，拼着成为废人的代价，就算宫变失败，也未尝不能够安全离开。 既然死在韩王宫中，就代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红苕蹲在原地大哭，辰廉顿住脚步“你和我一道离开吧。”既是巫铃铃交托之人，定是忠心耿耿的人。 红苕站起身，擦掉眼泪笑了一声，“不，夫人待奴婢甚好，又习惯了奴婢伺候，到了下面，奴婢还要伺候她。” 她转身，走进那地道中。 这一次，辰廉没有再说什么。 088质子（24）【为运营官加更】 三年后，魏国边陲小城郫县。 一处竹林之中，有几间竹屋，在竹屋旁的石桌之上，一青衫男子正坐在那里看书。 “公子，公子！” 听到这声音，他回过头来。 一身青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形修长，面白如玉，此时天边晚云渐收，余晖耀眼。男子姿态闲雅，瞳仁淡漠，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乐儿，你又怎么了？” 被唤作乐儿的少女修长的身体被飘廖裙纱裹紧，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因为她的奔跑微微摇曳。 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 未施粉黛，却依旧明媚动人。 “公子，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宫廷礼仪？殿下，你是不想要乐儿了吗？”乐儿没有凑过来，却看着辰廉落泪，神情忐忑。 辰廉闻言，没有说话，停云和白芷也赶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乐儿。 停云“公子让你学，自然有他的用意。” 白芷“你要听话。” 乐儿却昂着头“公子，乐儿是你养大的，你让乐儿做什么乐儿都愿意，只求公子不要让乐儿离开你。” 辰廉抬了抬手，“乐儿留下，你们先离开。” 待只剩他们二人，辰廉站起身，看着被风一吹。簌簌落下的竹叶。 “乐儿，这三年四国局势你可知道？” “乐儿知道。楼兰刚登基三年的楼兰王禅位给了他的儿子。前韩王死了之后，大王子登基为王。一年前，吴国太子也在吴王死后登基。如今四国都是野心勃勃的新王在位，各国边境已经开始乱起来了。昨日郫县都有一支吴国的散兵出现。” 辰廉听她说完，声音冷漠的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原以为还能太平十年，却终究敌不过形势变化。” 他转头看着乐儿“你是我养大的孩子，心性品质皆是一流，我想让你去楼兰，陪在玄烨身边，当他的王后。” 乐儿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半晌说不出话。 她想要拒绝，可是这是公子一直以来，第一次让她做一件事。 答应吗？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离开公子。 “你现在不用回答，因为还有时间，下一次我问你，你再给我答案。” 在和乐儿谈了的第二天，停云推开辰廉的房门，就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原本他也没在意，只以为辰廉早起去外面散步了。 可是到吃饭时间，辰廉还没有出现。 “公子从来不会误了用膳的时间！”停云担心了，他知道辰廉什么都受得，就是不能挨饿。 楚嬷嬷也突然出现，道“乐儿也不见了。” 停云大急，去了辰廉房间，最后在辰廉枕头下找到了一封信， “我带乐儿出去走走，两年后再见。” 停云嘴一扁，实在没忍住，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哇！公子！你怎么不带上我！” 他这么多年，从未离开公子身边呀！ “公子，我们就这么离开，不跟白芷姐姐他们说一声，不太好吧？” 辰廉盘腿坐在一头黄驴背上，乐儿在旁边赶驴。 闻言辰廉道“小别一阵，再见更欢喜。” 乐儿一愣，想起了一句民间的古语——小别胜新婚。 三年前辰廉离开之后，也没想过要做什么， 他带着停云四人，走走停停了大半年，最后才在郫县定了下来。 然，天下局势，瞬息万变。 魏王裴莽，偏宠妖妃，为给妖妃建造摘星楼，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更因妖妃挑拨，残害忠良。 又因大肆改革，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如今魏国内乱，就在这两年，不过小规模内乱，还是动不了这个大国的根基。 韩国呢，吴王焦子晋野心勃勃，娶了朝阳公主之后，这三年借着和韩国通商往来的机会，动了不少手脚。 新韩王到底登基不久，又加之对焦子晋没有丝毫戒心，如此这般，韩国的经济崩盘，如果没有外力，最多坚持十五年。 楼兰傅辰安禅位玄烨，玄烨出身军营，如今边境军队频频调动，似要对韩国出兵。 吴国焦子晋生性多疑，兵权九成掌握在自己手上，任用酷吏，重武轻文，增加百姓赋税，看似国力强悍，实则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再几年，四国之间的小规模战斗，肯定就会开始。 还是那句话，没有外力推动，四国大战，也需要十五年左右。 这些事情，自然不是辰廉打听到的，而是印居安在几日前告诉他的。 辰廉眸光有些恍惚，想起了几日前印居安突然出现的场景。 那日月光甚好，辰廉让白芷做了几个好菜，在院中听着竹叶簌簌之声赏着月。 然后眼前一黑，就看着印居安背对月亮，一步步走来， 三年前印居安在朝阳选婿之前就离开，如今再见，恍若隔世。 “老师，没想到学生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找得到。” 印居安在他对面坐下，多年未见，辰廉都身量长高了许多，而面前的印居安却丝毫未变。 辰廉甚至可以肯定，他的皮肤都没有丝毫变化。 “自然找得到。” 辰廉“三年前老师不告而别，如今又突然出现，可否告知学生原因。” 印居安淡淡道“三年前离开，是因为星命罗盘告诉我，这个世界危机已经解除。再次出现是因为，它告诉我，新的危机已经出现。” “需要我做什么？” “在十年内，让天下一统。”印居安叹道，“此界各国龙脉不知为何逐渐虚弱，只有龙脉合一，方可度过危机。” 十年…… 按照如今的局势，天下一统最少要二十年。 “老师，我并没有为天下苍生做什么的打算。” 辰廉冷情冷肺，绝对的利己之人，愿意帮原身还愿，也是因为收了好处，并且他也是在不损伤自身的情况下，才会帮原身。 天下大乱又与他何干？ 印居安起身，对辰廉一拜“我虽有诸多本事，却不知为何自身被世界限制。这一次，是老师拜托你。龙脉一旦灭亡，妖魔纵横，这个世界的人类总有一日会灭亡的。” 辰廉蹙眉。 人类灭亡？ 这么严重吗？ 辰廉心绪依旧没有波动，他想起了玄烨，想起了死去的巫铃铃，想起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停云、白芷、楚嬷嬷、乐儿。 包括他如今用的这个身体，也是人类。 他闭着眼，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跟他说答应印居安。 辰廉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清明“好，我会尽力。” 089质子（25） 百姓最怕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前有几个征兆，首先官场腐败，其次豪强并起，然后是天灾频发，盗贼蜂起，之后就是民不聊生。 辰廉觉得，如今大概还处于官场腐败这一步。 不过有焦子晋这种人在里面搅和，加上裴莽和萧自青看上去也不是多聪明的人，这个速度会被无限加快。 但是国家崩盘不是一朝一夕，这个过程至少也会持续十多年。 所以印居安给的十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他会选择玄烨，也算是在四个王里面矮个子拔高个子了。 如果有更好的人选，他也会毫不犹豫放弃玄烨——毕竟这人在辰廉的记忆中，有点恋爱脑。 焦子晋此人，实际上严格来说，也算是当帝王的料。 但是这种精于权谋到这个地步的人，可以当乱世枭雄，却当不成太平盛世的仁君。 至于裴莽这个穿越者，看他改革的，虽然对百姓有用，但是步子迈得太快，反而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让政权体系崩盘。 他宠信越国公主，只是魏国如今乱成这样的导火线，主要原因还是出在那些改革上面。 只不过他几乎可以肯定，以后裴莽被骂是必然，那位越国公主林杜若更是会被当成红颜祸水一样的人。 褒姒一笑，西施捧心，妲己酷刑，环环美貌……每一个绝世美人的美名之后，都有一个崩盘的江山，以及一个不仁君王。 辰廉在和乐儿露宿郊外好几次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村。 他们是从魏国边陲小城的郫县，一路北行，准备去楼兰那边。 “公子，我去敲门！”乐儿许是太激动了，直接跑着进了村。 辰廉走得慢，在看到村口那棵系着不少红布的参天大槐树时，眯了眯眼。 再仔细一看，此时不过是黄昏之时，然，这村子里面，却没有炊烟升起，要不是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之声，或许会让人觉得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人了。 辰廉来到村口的井边，往里面看了一眼，眼眸微凝。 他盯着井里看了好一会儿，又仔细看了水井周围，才往村子里走去，身后他的坐骑——黄驴小花乖乖的跟着他。 小花这个名字，他取的。 他觉得比乐儿那个名字好。 辰廉刚刚进村，就看到乐儿往这边走来了，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面色蜡黄，看上去瘦骨嶙峋的女人。 “公子，公子。”乐儿走到辰廉身边，小声道，“这个村子好像有些不一样。”那个妇人离了他们有五步远，乐儿才跟辰廉直说。 “刚才我进了村子之后，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里面明明就有人，但是却没有回音。有几户人家开着门，我不好进去。只有这个妇人开了门，问我们是不是路过的人，要不要留宿。” 乐儿最后有些可怜兮兮的道：“这个村子有点古怪，要不公子我们还是露宿荒野吧。” “就住在这里吧。”辰廉眉目如古井，没有丝毫波澜，“这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有，就是要收十两银子。”说到这里，乐儿的表情就有些奇怪。 十两银子，能够让她住陇定最好的客栈两三晚了。 这女子开口就要如此价钱，也是乐儿不喜此处的重要原因。 她能够看出这些人很贫穷，也愿意给自己应该给的银两，甚至也不介意多给。 可是如此狮子大开口，未尝让人觉得倒胃口。 “给她。” 乐儿撇嘴，老老实实的给了那女子十两银子。 女子眼中激动得掉了眼泪，差点儿没跪下给辰廉和乐儿磕头。 乐儿：“这人看着也不像坏人呀。” 辰廉没有回答，跟着女子往她家里的方向去。 在接下来的路上，辰廉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女子的身份摸清楚。 女子叫舒娘，是个寡妇，有个六岁的女儿。 不过不知是不是女儿睡了，辰廉和乐儿去她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女儿。 舒娘住的在村中间，房子是泥土建造的，面积不大不小，进去之后，辰廉发现除了院子里放着的菜干外，这个家里贫穷得很。 “傅公子，乐儿姑娘，农家就这点吃的了，二位别嫌弃。”舒娘搓着手，整个人有些忐忑的看着两人。 乐儿看着桌上的面疙瘩汤，以及菜团子，还有一碟咸菜，心里因为刚才舒娘的温言而升起的好感彻底没了。 她脸沉了下来，手紧紧握着筷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发脾气。 辰廉夹了一个菜团子，吃了一口，很涩，但是他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面疙瘩汤：“婶子的手艺很好，麻烦婶子找些干草喂喂我的驴。” 听到辰廉的赞许，乐儿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也老老实实的吃着这粗粮。 舒娘松了一口气，笑着离开了。 乐儿放下筷子，心疼的看着辰廉：“公子，你要是吃不下去就别勉强自己了。这个舒娘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都给了她十两银子了，还只给我们吃这个！” 辰廉好口腹之欲，这些年山珍海味养着，就算是清粥小菜，也是经过白芷那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做的。 辰廉喝完面疙瘩汤，又吃了一半的菜团子，这才放下筷子道：“最多跑几趟茅房，要是不吃，舒娘心里不好受。” 乐儿简直目瞪口呆，根本没有看出，辰廉如此怜香惜玉。 也不对呀，当初辰廉在大殿之上，亲口承认喜欢男人的事情，可是四国皆知。 就算乐儿知道那些话只是搪塞人用的，也依旧觉得辰廉不解风情，罔顾生了一副好面孔，却偏偏半点不怜香惜玉。 怎的今日对这舒娘，就这般怜香惜玉。 她仔细想了想那舒娘的姿色……上好之时怎么样不知道，如今瘦骨嶙峋，面黄寡瘦，实在是没有半点姿色可言。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是个寡妇！ 乐儿觉得自己仿佛窥探到了什么秘密，赶紧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将面疙瘩汤和菜团子咸菜都吃了。 辰廉没管乐儿变化莫测的神色，淡定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对不起呀傅公子，我这里只有一间能住人的房子，能够麻烦你和令妹住一间房吗？” 在院子里刚喂了小花的舒娘，十分不好意思的道。 乐儿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笑了，这真是她花得最冤枉的十两银子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她看是出财迷！ 090质子（26） “好，多谢婶子了。” 乐儿：“……” 公子莫非真的对寡妇情有独钟？？？ 不过……她居然能够和公子一间房？ 妈耶，这是能够近距离看公子睡颜吗？乐儿激动得脸通红。 不过进了房，关上房门后，看到里面简陋的一张床，以及一张木桌和两把凳子，她脸更红了！ 纯属气的！ “公子，这舒娘看着这么老实，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看这房间，别墅十两银子了，十钱银子也值不了吧！我还不如露宿荒野呢，还有风可以吹，花香可以闻呢。” 辰廉坐在凳子上，道：“我看这就挺好的，没有一丝灰尘，仔细闻还有艾叶熏过的味道，一晚上不用担心蚊虫。被子虽然旧，但是也干干净净的，还有皂角的清香味，不是如此，被子也不薄，夜里肯定不会冷。” 乐儿已经绝望了，她快不认识她家公子了。 辰廉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烛火映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衬得他眉眼精致得不像话，薄唇微微一扯，少了点平时的清冷，多了丝妖冶。 “乐儿，我想沐浴，又不好麻烦舒娘，我见院子里就有水桶，你去村口的井里为我打点儿水来。” 乐儿是个辰廉脑残粉，此时被辰廉这夺魄一笑弄得晕乎乎的，转身就跑出去，提起水桶就是跑，院子里的舒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一张脸就惨白起来。 她追出院子喊：“乐儿姑娘，乐儿姑娘！” 不过显然，她根本没叫住从三岁就练习轻功的乐儿。 “啊啊啊啊——” 乐儿的高分贝尖叫让几乎可以称得上寂静无声的村庄开始有了动静。 先是一家人，紧接着两家三家，最后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走出了家门，往村口去。 辰廉听到乐儿的尖叫声，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这才起身打开房门。 在要出院子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小脑袋从舒娘的房间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睁着一双大眼睛，长得有些矮小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胖，但是脸颊上还有点肉，看上去还有一分可爱。 辰廉想，这人就是舒娘那个六岁的女儿了吧。 他对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明明他也没有特别和善，但是因为人类的另一本质就是颜狗属性，所以小姑娘几乎没有犹豫，就冲了过来。 她还是有点小心翼翼，没有太靠近辰廉。 正好，辰廉也不想太靠近她。 小姑娘丝毫看不出自己被辰廉嫌弃了，只老老实实的跟在辰廉身后。 到了村口，那里围着不少村民，却显得很寂静，只有舒娘小声的解释声响起。 “娘。”小姑娘听到娘亲的声音，就细细的叫了一声。 舒娘听到，面色一变，直接冲过来抱住自己女儿。 辰廉没有管她，目光划过这些张槐村的村民。 张槐村的这些村民看上去都和舒娘差不多，瘦不拉几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 乐儿这时候连滚带爬的跑到辰廉身边，她的脸已经吓得惨白：“公子，公子，井里、井里全是死人！好多、好多死人，全部塞满了，全是死人！” 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扒拉着辰廉的手臂不松开，看着这些明明没有丝毫武功的村民的眼神，完全就是恐惧与警惕。 辰廉早就看到了井里的人，此时自然没有什么惊讶，他只不过是想让乐儿看到。 辰廉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抱着女儿的舒娘身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舒娘苦笑，抬头看着辰廉的目光带着无奈：“公子早就看到了吧。” 辰廉不置可否，却让听到这话的乐儿惊了。 公子早就知道井里有那么多尸体？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打水？ 乐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都回家吧，这位公子和姑娘都是好人，他们给了我十两银子。”舒娘跟众人说了这番话之后，拉着村民就又神情麻木的回了家。 舒娘拉着女儿往家里走，辰廉和乐儿紧随其后。 乐儿还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辰廉试探着拿开她的手，却又转瞬被她抓住。 辰廉颇有些后悔如此吓她了。 “张槐村在一年前，还很好的。直到有一天，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到了这里，我们以为他是赶路的人，就接待了他。” 舒娘眼神有些恍惚，辰廉觉得她在后悔。 “我丈夫张福，是张槐村的村长，一般有路过的客人，都是我们接待。那老者谈吐文雅，又给了我们一锭银子，我们就热情的招待了他。第二天老者说我们这里面没有夫子，他愿意留下来教孩子只需要有瓦片遮雨就行。” “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开心，就这样他留了下来。他自称姓庄，让我们叫他庄二，大家敬重他，叫他一句庄先生。” “庄先生到来半年后，也就是半年前，一天夜晚，来了好多好多人……” 舒娘忍不住大哭起来，“他们带走了庄先生，然后杀了好多村民，最后还抢走了我们的牛羊。然后领头的人，还让我们每一季交出十两的赋税……苦！太苦了！张福他……也那个那天没了。” “后来，每次交不出钱，他们就会杀掉一个几个人，扔进井里，不准我们收尸，我们只能在村口的槐树上系上一截红布，来祭奠他们。从扔第一个人下去，那井水就不能用，我们要跑很远去接水。” “所以你才会找我要十两银子。”乐儿泪点低，也跟着舒娘哭。 “庄二先生的身份，你们可知？” 舒娘眼神茫然，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带走他的时候，叫了一句鸿德老贼……” 辰廉沉思片刻就道：“庄鸿德，楼兰的户部尚书。” 辰廉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玄烨在给他的信中提到过庄鸿德是被陷害的，如今半年过去，也已经平反了，只是人已经枉死了。 “是这样吗？”舒娘眼神有些呆滞，“实际上并不是他的错！相反他来了之后，还教了我们村孩子好多知识，庄先生是个好人。” 待舒娘离开，乐儿看着辰廉，抽噎道：“楼兰的人居然这么可恶，公子，我不想当什么王妃了。这么个破村子，每三个月就交出十两银子，那些人怕是不想让这些人活了。” 辰廉很淡定：“这就受不了了吗？” 乐儿一愣，“公子是什么意思？” 091质子（27） 辰廉慢慢道：“你还不懂什么是乱世，乱世之中，会发生惨剧的地方，一般不是这种边陲小村，而是王朝政权集中之地，也就是官商聚集的交通枢纽战略要地。因为那些地方，古往今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辰廉声音很淡：“战争和屠城多发生在那些地方。而那种地方，又不产粮食，筑有坚固的城池，敌人将城一围，就是一座死城。” “城破了，奸——淫抢掠，甚或屠城都会有，因此乱世最大受害者主要指城市官贵，至于这种偏远之地，作为难以到达的地方，兵来了跑、匪来了跑，反正就几处空烂窑、几间茅草房，塌了掏，烧了建，成本也不高，因此这些地方不知当朝王上姓甚名谁，甚至国家更迭在这里的人来看，也属常态。” 乐儿听到这里，脸已经彻底白了，她想说公子你是不是在吓我，可是她说不出。 因为她知道，公子不会吓她。 这里已经如此凄惨了，却根本不过是乱世丑态的万一不到。 那真正的乱世是什么样的？ 她想到了书上说的尸横遍野，食不果腹，易子而食…… 辰廉的话还在继续，“当然也有例外。曾经有一国，被异族人攻破，当时那国北方几乎被屠戮净尽，死尸堆于井中，井水积年不能饮用。北方大地无论城乡，一个惨样。” “此后是同样是在那国家，又有异族人攻下了城池，那国家百姓被屠杀达数千万人，那些屠人的疯子，无论城乡，见人就杀。” “依旧是那个国家，后来又有一次，几乎被屠尽十城，同样是那个国家，又来了一批侵略者，屠了一批城安定局势后，就开始休养生息。” “大部分这种山村之地，不过是换了官员，改了习俗后继续生活。” 辰廉说的就是汉这个国，只不过这些事发生在楼兰之后了。 “有这样的国家吗？”乐儿简直被颠覆了世界观。 “乐儿，战争不结束，那么像张槐村这样的地方，就不会少。甚至如果天下再不一统，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受难。” 乐儿知道辰廉想说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答应的话。 “为什么是乐儿？” “因为你是我养大的孩子。” 这个天下需要一个继承他思想的君王。 玄烨他并不完全相信，毕竟是个恋爱脑的家伙，加上乐儿就可以了。 乐儿似懂非懂。 辰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道：“乡野百姓不怕，作为城里的边缘人也不怕，没了城墙，就逃离城市，唯一可怕的是没有什么地可种粮食，挨饿受冻更是难免。” “作为草民，乱世与治世没什么区别，乱世里对百姓来说，最危险的是那些身家巨万的官贵，这是铁律。” “乱与治的按钮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知道应该怎样做，但囿于私利很难做到，仅此而已。” “而乐儿你，就是监督他们的人，让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 乐儿还是不懂，却不明觉厉，身体颤栗。 * 辰廉在第二天和舒娘告辞，舒娘却带着她的女儿跪在他的面前：“公子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民妇有个不情之请，如今日子难过，不知什么时候民妇等人就会死，民妇并不贪生，只是我的女儿淑儿还小，她还什么美好都没看到，她不能死。我请公子把淑儿带走吧，为奴为婢都可以！只希望能够保住一条命。” 辰廉面色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怎么说呢，或许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所以他并不惊讶。 他目光落在那个眼睛大大的，平静的看着他的小姑娘。 他对她招手，小姑娘就从舒娘怀中走了出来，来到辰廉身边。 辰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我不善待你的女儿怎么办？” 舒娘道：“民妇什么本事都没有，但是自诩看人不会出错。如果舒娘看错，那也是淑儿的命。民妇知道此举纯属让公子为难，但是请公子慈悲，救淑儿一命吧。” “公子……”一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乐儿心软开口了。 昨天晚上辰廉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一夜没有睡好。 如今她看舒娘和淑儿，都十分的同情。 虽然带上一个几岁大的女童，会给他们造成麻烦，但是比起麻烦，乐儿更不希望这个小姑娘留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不。 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去。 她看着辰廉，辰廉却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童。 “她的行李收拾好了吗？简单收拾一些，我们得尽快离开。”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舒娘跑回房间，将一个布包交给了辰廉。 辰廉没接，乐儿接了过去。 辰廉没有留时间让他们母女说话，就率先坐上小花背上，乐儿和淑儿跟在身后。 舒娘也没说要和女儿说话什么的，只是跟着他们走出了好远。 辰廉没有回头，乐儿却惊呼一声：“公子，整个村的人都来送我们了。” “是吗？”辰廉毫不在意。 就这样，一黄驴，三个人就这样在张槐村众人的目光下，渐渐远去。 乐儿注意到，淑儿和辰廉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望一眼自己的家乡。 她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说出来。 千玄关。 千玄关是楼兰和大魏之间的一个要塞，算是一个关键的城池。 在这里，驻扎着一支守军。 辰廉大概赶了半天的路，才到千玄关。 他一个人霸占着小黄驴，在淑儿走不动的时候，只让乐儿背着她，他无情的不挪位。 不过乐儿这一切以公子为先的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就是了。 她虽然只会三脚猫功夫，但是到底是习武之人，并不觉得背一个四十斤都不到的女童有什么累的。 “公子，这千玄关作为大魏和楼兰的门户，想来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外面全是黄沙，两国之间也没有通商往来，我们要怎么进去？” 辰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乐儿就明白了。 “是乐儿傻了，公子可是楼兰的六王子。” 城上守卫此时也发现了他们几人，大声吼道：“你们是何人？！” 辰廉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径直扔给了城上的守卫。 守卫原本以为辰廉扔来的是什么暗器，还仓惶之下躲了一下，待发现不是暗器之后，就觉得自己丢了脸：“你个贼人，居然敢戏弄本大爷——” 他的话戛然而止。 092质子（28） 因为那玉佩上刻了一个六字—— “元玄侯！” 一句话，震惊了千玄关的所有守卫。 所有守卫立刻出城，然后在乐儿目瞪口呆之下，跪在了辰廉面前，领头之人就是刚才喊话的人：“属下肖亮，拜见侯爷！侯爷，属下可总算等到你了。” 他将刚才辰廉扔的玉佩双手捧到辰廉面前。 辰廉拿过，只见上面刻了一个六。 这个玉佩，实际上就是楼兰六王子的证明。 只不过，如今玄烨登基了，这六字玉佩代表的身份，就是玄烨亲封的元玄侯。 元，第一。 玄，同玄烨的名字。 这两个字赐给他做封号，还真是大大的恩典。 辰廉还没说话，乐儿就凑上来问：“公子，他们怎么叫你侯爷呀？” 辰廉扬了扬唇，没有回乐儿，只对这肖亮道：“带我们去此关县令处吧。” “是！” 肖亮面色严肃，带着辰廉等人进了这千玄关。 到了县令府，府外早就有一行人等在那里。 辰廉似笑非笑：“这消息倒是传得很快。” 肖亮有些尴尬，“应该的，应该的。” 辰廉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那千玄关的县令笑意盈盈的谄媚奉承他一番后，就将他们三个人给带进了府中。 “本侯要沐浴。”说着，也没有忘记乐儿两人和自己的爱骑，“带她们两个下去洗漱一下，还有小花。” “属下马上吩咐。”县令很是尊敬的道，又疑惑的问，“小花是？” “小花是那头黄驴。”乐儿代替辰廉回答。 县令：“……” 这千玄关作为两国要塞，这县令虽然只是七品芝麻官，但是日子过得倒是真不错。 这不，辰廉就说要沐浴，这人就带他来了一处天然的温泉。 他见这温泉水是流动的，才禀退奴仆，自己脱了衣服下了水，靠在温泉壁闭目养神，温泉水的蒸汽，让他的双颊有些红，神情舒缓之下，竟有种动人心魄的慵懒魅力。 他缓缓将身体沉下水，再次露出水面，发丝全部湿透，一张脸尽是水意。 “侯爷，奴婢是大人派来伺候您的。” 辰廉听到外面娇媚的女声，也没有睁眼：“本侯不用伺候，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然，外面那女子根本没有听他的话，推开门之后，一步步走到了辰廉身后。 “侯爷～” 她的声音无限娇媚，没有睁眼大概就能够知道，是一个罕见的美人。 “侯爷，大人都吩咐了，要是奴婢没办到，大人一定会惩罚奴婢的，还请侯爷怜香惜玉。” 女子说着，一双软滑的手已经攀上了辰廉的肩膀。 下一瞬，辰廉已经握住她的手，直接将她甩到了水中。 美人罗衫半褪，又加上水将剩余衣衫打湿，香艳旖旎至极。 然，下一刻，美人手中长针飞舞，誓要将辰廉杀死在面前，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杀意。 辰廉依旧呆在水中，只有锁骨和长脖，以及头露在水面，他好似十分轻松的左右躲闪着女子的攻击，伸出手，五指之间夹着女子攻击来的长针暗器。 他头发披散，被水打湿，眉目之间也是湿意，看上去格外的性感妖冶。 本就红的唇，在温泉的袅袅烟雾之下，显得更加的红，仿若沾染了鲜血一般。 “还算是个美人，却偏偏不走正道。”他手腕轻轻一动，那美人就美目圆睁，彻底倒在了温泉水中，血液像一朵朵靡靡之花，在温泉水面盛开。 辰廉一步步从阶梯上了岸，裹上一旁的衣服，叹道：“可惜了这一池温泉水。” 他走出这里，来到了外间，躺在美人榻上，闭眼等着人来。 “侯、侯爷！” 睁开眼，辰廉就看到了惊呆了的县令。 辰廉道：“县令倒是有魄力，知道本侯活得越久你就越危险，所以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就直接动手。” 县令吓得腿软，想要往外跑，辰廉手腕一动，县令就“啊”的大叫一声，跪在了地面之上。 “借你派来那女刺客的暗器招呼你，毕竟本侯从来不用暗器。而且你也是的，都没去韩国打听过吗？本侯好男风，不喜女子。再美的女子都不喜。” 他擅长的是剑，但是却很讨厌随身配剑。 他的剑都是乐儿背着。 “侯爷误会了！下官怎么敢加害侯爷！一定是大魏的人想要对侯爷出手！侯爷，你一定要相信下官呀！” 那县令像是有第六感一样，感受到了他此时危险得很，赶紧狡辩。 辰廉无意听他多嘴，再一根长针过去，这县令就没了命。 “听说反派死于话多，我作为标准的反派，还是干脆利落点儿好。” 刚才县令的惊恐声音招来了不少人，县令府的人一过来，就看到他们县令大人已经没了命。 而在县令大人尸体不远处，传说中的元玄侯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葡萄。 他衣衫敞开，露出上面的胸膛和小腹。 一张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如果非得说表情，那么就是吃葡萄的时候，会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生了一双狭长的眼，睫毛还沾着水汽，看上去又长又翘，长睫下面的眼睛没有任何波动，一头如丝绸的黑顺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在，仅披着一件外衫而轮廓毕现的宽背上。 他头发很长，散落在美人榻上，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长发滴落在地上，县令大人的血液流到了他所在的美人榻下。 血液红得靡靡，黑发黑得神秘，两相映衬，显得这副场景十分诡异，像极了话本中吃书生的美艳女鬼。 只不过与话本不同的是，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虽也是美人，却不是女的。 “侯、侯、侯爷，这、大人是怎么没的？” 辰廉随意抬眸，将口中的葡萄籽吐到旁边的痰盂之中，葡萄将他的红唇染得更加灼灼，他慢声道：“十分遗憾，千玄关县令以朝廷的名义，增加百姓赋税，甚至无故残害百姓，刚才他已经认罪，还请求本侯杀了他，以替那些枉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偿命。本侯虽觉得他面目可憎，但是本侯为人善良，就成全他了。” 辰廉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正好你们来了，就把县令和里面那女刺客都给抬出去吧，本侯累了，来个丫鬟带本侯去本侯的房间休息，再来一个给本侯擦头发。” 众人被辰廉这番话弄得瞠目结舌，半晌没人开口。 “怎么，你们不信？”辰廉脸沉了下来，语气略显危险。 “遵命！” 这些人虽然是县令的走狗，但是求生欲很强。 “女刺客……女刺客是小姐！” 辰廉在离开的时候，听到后面的惊呼声，扯了扯嘴唇，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露出在外的腿精瘦白皙，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得了，都说上阵父子兵，这县令贪官倒是上阵父女兵。 真是又蠢又毒的人。 一个贪官，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辰廉对这种人，向来看不上眼。 093质子（29） 辰廉在睡之前，让人将县令的亲眷全部看好，然后又召来肖亮守着县令府，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辰廉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刚坐起身，乐儿就走了过来：“公子，你可醒了。再不起来，你就要误了用膳时间了。” 辰廉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问：“县令哪位小姐被你洗劫了？” 乐儿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吧？不就是被公子你杀掉的那位大小姐。听说这大小姐还是这县令准备送进宫呢，这县令对她可好了，没穿过的新衣裳我都发现了十多箱子。” 辰廉想，这县令脑子的确是很不错的。 “肖亮呢？ “在外面。”乐儿面上有些游移，“公子，这肖亮能信吗？” 辰廉：“他是停云的叔叔。” 乐儿顿时不说话了。 肖亮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在看到辰廉之后，激动的跪了下去：“侯爷，属下总算是见到你了。” 辰廉面上没什么笑容：“这县令做的那些肮脏事儿，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的书信之中，未曾告知本侯？” 肖亮面容苦涩：“那些事他都是让他信任的人做的，再说，我们这种边关守卫和他们这种文官，本就没有从属关系。所以就算有所耳闻，但是属下也没有证据和立场管。” 辰廉听到这话，明白肖亮没有插手，就道：“我明日就要进京，你给我们安排马车。” 肖亮大惊：“侯爷，你刚回来，就要离开吗？”这千玄关算是辰廉的封地。 辰廉表情淡淡：“我有事，另外，我还有一个人要交给你。” 辰廉转头看向乐儿：“去把淑儿带过来。” “公子！”乐儿大惊，公子这是要将淑儿交给面前的大老粗吗？ 辰廉没有回答，乐儿没办法，只能去把淑儿带来。 淑儿被带来之后，辰廉对她招手，淑儿就乖乖巧巧的走到辰廉旁边。 “半年前，你爹死的时候，你可看到了？” “公子……”乐儿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问出这种会让人难受的问题。 淑儿眨了眨眼，道：“看到了，爹被杀死了，除了爹，好多叔叔伯伯也被杀死了。娘把我藏在粮缸里，可是她不知道，粮缸上有个洞，我都看到了，我还看到娘和好多婶子，被那些杀了爹他们的人压在身下。” 乐儿闻言大惊，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舒娘告诉她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全部。 可是她能够怪她吗？ 不能。 这种事情，如果说了，就是逼她们那些女人去死。 “石农这畜牲！”肖亮在旁边大骂。 石农，就是那死去的县令。 辰廉依旧是那副表情，他的手抚上淑儿的发顶，“你是不是经常去看你爹他们？” “是呀，我经常去陪我爹聊天，只是他都不回我了。”淑儿天真的道。 乐儿却因为这句话，浑身冰凉。 淑儿的爹已经死了，她去哪里陪他聊天？ 乐儿想起了张槐村那一口差点儿吓死她的井，只觉得背后全是寒气。 她再也忍不住，冲出房间就是呕吐。 辰廉看着淑儿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他那天在井边看到的那些脚印之中，除了几个大人的脚印外的小脚印，就是张淑的。 他想起了第一个世界遇到的安悦悦。 无法共情，没有人类应该有的那些感情。 只是不知道，这张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 按照那天舒娘说的，张淑很有可能是后天。 她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谁的罪孽？ 辰廉心中并没有确认的答案。 “你娘把你交给我，你会听我话吗？” 淑儿很认真的点头，一派天真无邪，只是那双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娘跟我说了，以后要听公子的话，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很好。”辰廉看向肖亮，“以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需要你把你所学，全数交给她，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让她上战场了，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可是侯爷，她、她是女娃呀。”从古至今，除了军妓，还有什么女人会出现在军营之中。 “她不一样。不过她女子的身份的确不太方便，既然如此，就女扮男装吧，待她的第一场大胜战之后，大王会承认她的，到时候就能够恢复女儿身。” 这种没有同理心的人，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既然是炸弹，那么就放在战场之上去炸那些敌人吧。 肖亮是辰廉的人，自然不会说不，哪怕觉得不符合常理，也还是应了下来。 * “公子，我得你把那狗官的亲人们都贬为奴隶，好像过份了，毕竟那些事情事情，根本就是那个狗官做的，他们说不定还有不知情的。” 乐儿坐在马车之上，探出半个身体和辰廉说话， 辰廉悠哉悠哉的盘腿坐在小黄驴小花身上，闻言道：“一个七品小官，过的却是那种奢侈生活，你觉得作为一家人，他们会不知道？他们知道，并且还享受了。那个狗官从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全部用在了他们身上。没有要他的命，已经是仁慈。” 辰廉声音淡漠，明明很轻，却仿佛带着极重的寒气落在了乐儿身上。 乐儿沉默了许久。 就这样，辰廉和乐儿，以及张亮派来护送他们的一行人，一路无阻的，慢慢接近楼兰京都。 在快要到京都的时候，乐儿在一个晚上，问辰廉：“从小到大，乐儿除了在三岁不懂事的时候，问了自己的身世外，就一直没有再问。那么如今，公子可以告诉乐儿了吗？” 辰廉听到这话，眨了眨眼，随即笑道：“当然。” 就这样，乐儿从辰廉口中，知道了一个关于质子、关于权谋、关于弱小、关于强大的故事。 在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临死的时候，拽住了公子的裤脚，祈求他救她一命的时候，乐儿终于忍不住哭了。 辰廉很冷静的告诉她：“如果不是你母亲拽住我的裤脚，或许我也不会救你。”哪怕发现她有可能活着，辰廉也不会救下她。 很多事情，只要一个细微之处改变，那么一切就都会变。 乐儿哭了一夜，第二天就对辰廉道：“公子，你该问那个问题了。” 辰廉笑了：“好，我现在问。” “乐儿，你可愿意当楼兰的王后，协助玄烨一同创一个盛世皇朝。” 乐儿笑道，眸光清亮：“我愿意。” 094质子（30） “今日王上为何要出宫呀？” “听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要回京都？” “什么重要的人值得王上顶着寒风亲自出城迎接呀？” “就是不知道呀！” 楼兰所有的大臣都特别疑惑，自家大王为何会满脸笑容的出城。 “我听伺候王上的人无意之中透露，王上昨晚收到一封信后，就一夜未睡。” “我也知道，听说还焚香沐浴过，还一直问宫奴们，他今日有没有什么不妥，反复念叨了好几遍。” “对呀，这究竟是谁，值得他如此，莫非……是那一位？” “你也这么认为吗？”大臣们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我起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再一想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想呀，那一位自从韩国宫变之后就消失了，因为他，王上险些就要对韩国动兵了，这都消失三年了吧，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对呀，都有传言说那一位实际上早就在那场宫变之中没了性命了” “你们知道什么？”又有一个大臣加入聊天，“我跟你们说，实际上那人这些年一直都跟王上有联系来着，而且那人封地上驻守的那些人，都是那肖家或者巫族提拔起来的人！肖家你们知道吧？那一家的长孙可是那一位的书童！” 听到这话，众人也面色复杂起来。 他们都是一些老臣，十三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曾经经历过。 甚至送那两位去韩国的时候，他们也曾像如今这般，一齐出城。 然，十三年过去，回来的人却只有一人。 他们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像是感慨，又像是敬佩，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 慢慢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等待的人是谁，不禁都腰背挺直。 至于那最前方马车之上的王上是何表情，他们并不知道。 玄烨此时是什么表情——激动呀！ 时隔三年，他终于能够再见到小王叔了。 除了激动，真的也只有激动了。 甚至，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玄烨自诩这一辈子，没有对谁不起。 对楼兰，对王室，对父王，对姊妹，对兄弟，他都可以问心无愧。 只有他的小王叔。 他说过要带他回家，可是他没有做到。 十三年前，他离开楼兰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什么都做不了。 三年前，楼兰事变，他没有办法，再次对不起小王叔。 十三年呀，这人生有多少个十三年。 “咕噜咕噜” 原处，有马车的咕噜之声传来，玄烨再也忍不住，下了马车，引得外面的大臣和围观的百姓跪了下来。 玄烨也没有叫起，因为他此时眼中，根本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小王叔，小王叔，小王叔！！！” 他先是很小声的喊了一句，然后声音变大，到最后，他已经喊了起来， 这还不够，他在此时，根本顾不上为君者的威严，连轻功都用上了，飞奔向辰廉来的方向。 辰廉在听到玄烨的声音之后，微微一笑，下了小花的背，往前走了几步。 玄烨在他不远处停了步子，他看着辰廉，先是笑，然后就飞奔过来，双膝跪在辰廉面前，抱着辰廉的大腿就是放声大哭。 “哇！小王叔！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我真的好想你！” 辰廉：“……” 真的，辰廉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难得的怔在原地。 等到玄烨放开他大腿，他才反应过来。 “多大的人了，都是大王了，还哭。” 这句话说完。 辰廉：“……” 玄烨：“……” 两个人都非常的不习惯。 “噗嗤”乐儿掀开马车车帘，笑着道，“公子，你比玄烨可还要小上两岁。” 玄烨听到旁人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直接站起身，欲盖弥彰的擦掉脸上的眼泪。 然后他发现……旁边好多人！ 再一回头看城门楼的方向，他的那些大臣们，纷纷一副司马脸。 玄烨：“……” 孤完了！ 孤的面子没了！ * 虽然丢了大面子，但是小王叔回来，还是特别让人高兴的。 他带小王叔去了自己的寝宫。 “小王叔，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有宫宴。” 辰廉想，自己可能吃不上这顿宫宴了。 他看着和三年前一样黏着他的玄烨，道：“宫宴就不必了，我今日就要离开。” 玄烨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猛地站起身，曾经的少年人此时已经身高一尺八，君威甚浓，如此阴沉着一张脸，几乎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为什么？！是谁让小王叔你不高兴了吗？还是你真的……憎恨楼兰？” 辰廉听着这话，眉目清冷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还有我要做的事情。而此次来，也有要你做的事情。” 玄烨一屁股坐在榻上，脸上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他半晌没有说话，似是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小王叔的决定一般。 “小王叔，你要去何处？” “去我该去之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玄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王叔要我做什么？” “娶乐儿为妻。”辰廉看着他，道，“乐儿是我教导出来的孩子。” 辰廉脸上带了自嘲的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知晓。她善良，正直，也有自己的想法，她陪着你，我便不用担心你会走错路。你要听她得意见，知道吗？” 玄烨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声音带着哭意，“侄儿，侄儿可不可以以为，小王叔你是关心我的。” 辰廉脸上有一个笑容，仿佛到了眼中，但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声音很淡，“当然，你是楼兰的王，也会是天下未来的皇。” 玄烨到最后，也没有留住辰廉。 这一次只有乐儿和他送小王叔离开。 看着小王叔的背影，乐儿哭得几乎站立不住。 他没有哭。 他看了乐儿一会儿，伸出手，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王后，哭吧，只哭这一次。” 因为他有预感，这一次，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小王叔。 乐儿似乎也知道，完全不要形象的大哭：“公子！公子！！公子！！！” 095质子（31） 辰廉从不留恋楼兰。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人，更别说楼兰人。 所以如果非得说的话，印居安和他说这世界人类会灭亡时，他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或许是在人类世界待得久了一些，冥冥之中，他已经找到了某种指引。 有些事情，他不一定非得做。 但是当做了，也不会损伤他己身的利益时，他似乎也不介意做。 这便是他的性格。 那时，生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不知道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既然要做，那么就要做的最好。 在离开楼兰之后，他又和小花一起，花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走便了四国。 见证了许多人间美好，也见过种种人间惨剧。 两年时间，四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韩国和吴国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那一位新韩王似乎真的对焦子晋万分相信，不仅王后是焦子晋的妹妹，和吴国之间的通商往来，也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从吴国购买进对本国并没有多少用的玉石，出口吴国缺少的铁器。 甚至他还封了吴国公主生的儿子为太子，也不知道是人傻了，还是又是一个钟情于别国公主的痴情种。 辰廉想，要是老韩王萧高寒天上有灵，或许会在被巫铃铃杀死之后，再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一次。 韩国被吴国渗透，已经成必然。 至于魏国那边，穿越者渐渐迷失了本心，施行暴政，国内已经有小范围的农民起义。 辰廉甚至还因为某种恶趣味，加入过几个农民起义队伍。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他乃天煞孤星的体质，真的是加入一个队伍，那个队友没一个月，就会因为何种原因凉凉。 无一例外。 后面辰廉自觉自己还是仁慈善良的，就没有再加入什么队伍了。 两年时间，和停云等人约好了时间，辰廉再次回到了大魏买的边陲小城的郫县之中。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停云看到他，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就冲了过来。 要不是还记得尊卑，恐怕也会像玄烨一样，抱着他哭哭啼啼。 辰廉抿了一个很淡的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公子。”白芷抱着一个婴孩走了出来，看到辰廉就要哭。 辰廉走上前，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 “公子，这个……”停云红着脸，想要说什么，辰廉只是摆手，将腰间代表他在楼兰崇高身份的玉佩放到了婴孩的手上。 “长得很可爱。”辰廉真切的夸了一句。 停云上前来，道：“是个男孩，还没一岁，一直没起名，奴才斗胆，想让公子给他赐个名字。” 辰廉想了想，“叫太平吧。” “太平？” “是呀。”辰廉道，目光似是柔和的，“等他懂事了，天下就太平了。” 晚上白芷做了一桌好吃的，辰廉很配合，几近吃撑，才放下筷子。 白芷泪眼汪汪的：“还是公子给面子，知道奴婢做的菜好吃，每次给停云这个呆子做，他就是牛嚼牡丹。” 停云在一旁傻笑。 辰廉难得为他说话：“这代表他好养，以后若是有什么你不喜欢吃的，就给他。” 白芷一听，还真的被安慰到了，欢欢喜喜的下去洗碗了。 白芷下去后，停云也站起身：“公子，你等等。” 没一会儿，停云拿着一个包袱给了辰廉：“楚嬷嬷一年前因病去世了，在死之前，让奴才把这个包袱交给你。” 辰廉点头，接过包袱让停云下去。 在回来没有看到楚嬷嬷那一刻，他就知道多半她凶多吉少了。 楚嬷嬷当初跟着他来楼兰时，就快六十了，如今十五年过去，也差不多了。 在这人均寿命没有四十的战国时代，她已经是少见的长寿了。 他打开包袱，里面全是信，辰廉拿起面上的那一封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六殿下亲启”，拆开了信。 “六殿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老奴应该已经去了。 老奴一直在想，能够陪同殿下长大，并且还有乐儿承欢膝下多年，是不是老天奖赏老奴当初对殿下的仁慈？ 老奴是大王的人，大王让老奴随同殿下来韩国，只给了老奴两个任务，一个是每个月给他汇报殿下的情况，王后诈死进宫的事，老奴一直知道，包括大王也知道。 另一个任务就是，让老奴在殿下十五岁生辰之时，杀了殿下。 哈哈哈，老奴没有做。 老奴是死士，完成主人的任务是老奴唯一需要做的。 可是在和殿下的相处中，老奴渐渐忘了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杀人武器。 这些年，老奴从最初的纠结，慢慢不纠结的，老奴不愿意杀殿下，所以已经做好在殿下十五岁生辰那天毒发身亡。 年纪大了，忘了跟殿下说，老奴体内有毒药，每月一次，所以为了取得每个月的解药，老奴不得不写那些信，但是请殿下放心，老奴并没有透露殿下的一些重要的事。 至于毒药，这很正常，这是大王为了辖制老奴的手段。 本以为只能陪殿下十年，没想到印先生仁慈，在一次撞见了老奴毒发，替老奴解了毒。 殿下，请原谅老奴，生前没有勇气告诉殿下事实，死后才敢说。 因为只有这样，老奴才可以自己欺骗自己，殿下原谅了老奴。 殿下，往后余生，请善待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不要为任何人而活。 老奴唯一的心愿就是，我的殿下能够岁岁长安，无病无灾。 楚甲子敬上。” 辰廉放下这封信，面色始终如一。 传闻楼兰王室有一支令人恐惧的暗卫。 他们没有名字。 只按照十二干支排名。 最强的人，才能贯上甲。 楚嬷嬷十干是甲，十二支为子。 是那一支传说中无人不可杀的暗卫的首领。 “我原谅你。”辰廉将这封信，连同那包袱里楚嬷嬷和楼兰王通的那些信全部烧掉。 从楚嬷嬷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特殊。 只是她一直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杀意，他便留下了她。 至于印居安救她那件事，也是他拜托印居安做的。 辰廉看着那盆中燃烧的信，扯了扯唇角。 下辈子，希望你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 嬷嬷，一路走好。 096质子（32） 第二日，停云来到辰廉房间门口，还没敲房门，就心有所感。 他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推开房门。 和两年前一样。 一室冷清。 他这次没有哭，只是心里还是像缺了一块似的。 他熟门熟路来到床边，果不其然在枕头下面找到一封信。 “停云 回楼兰吧，去战场上，那里可以实现你的抱负。” 抱负？ 停云有些恍惚，他似乎都快忘了，他姓肖，名停云！ 肖家，是武将世家。 辰廉坐在小花身上，嘀咕道“小花，你坚持久点儿，我不怕孤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的。” 到最后，剩下来的人，还是他一个。 辰廉接下来，又在四国游历，感受这人世情感，妄图能够共情一下。 当然，最后失败了。 他也不失望，人类的七情六欲，他并不向往。 三年后，在他和印居安约定的十年时间过去一半之际，战争爆发了。 是萧自青的韩国和焦子晋的吴国联手，对穿越者裴莽的魏国出手了。 这一战，打了两年，最后还是楼兰加入了韩吴联盟，才一举击溃了魏国。 在这片大陆上，屹立了一百三十年的魏国，就此灭亡。 那一年，是楼兰历三十年。 接下来三年，吴国翻脸，侵吞了韩国。 也是这个时候，辰廉才知道，萧自青这个韩王爱的人，居然是焦子晋。 辰廉“……” 是他太过单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似乎也并不是难以理解，毕竟焦子晋此人，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 和印居安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八年，如今四国只剩下楼兰和吴国。 就在此时，又是八年没见的印居安，出现在了辰廉面前。 依旧是踏月而来，依旧是竹林，依旧是动作随意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老师，多年未见，你还是没变。” 印居安表情淡定，看着面前这个快而立的学生，时间也还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依旧容颜出众，气度不凡。 他眼神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那个面色平淡的孩童。 算起来，他们认识了二十一年了。 “你做得很好。” 印居安夸赞辰廉，“你策反了魏国最衷心的将领，才能够让魏国败得这么快，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看中了玄烨。你明明知道，你若没有趁机让楼兰在与魏国之战中谋得那么多的利益，楼兰会在随后得韩吴两个夹攻之下灭亡。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在十年内让天下一统。如今时间只有两年，两年时间，楼兰和吴国要留下一个，几乎不可能。” 辰廉长睫微微颤动，其下的琉璃眸没有丝毫温度，他笑道“老师，我愿意答应十年之约，并非是为了天下，只是因为我愿意。” 他愿意，即使万难，他也因为这个“他愿意”去达成。 他不愿意，即使举手之劳，他也不会帮。 这就是他。 “如今，你问我为何，那么我还是可以告诉你，因为我想让楼兰一统天下，就这么简单。” 所以哪怕会花更多的时间，但是只要他想，他就做了。 他本不是一个喜欢扛事儿的人，会不嫌麻烦花好几年时间策反魏国大元帅，也不过是为了楼兰一统。 印居安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明白这个和天命紧紧相关的人。 他道“那如今只剩下两年，你可有办法让楼兰胜？” 辰廉看着天上的月亮，神色恍惚的道“月光甚好，为这月光常在，我也会做到的。” 印居安真的不懂辰廉，不为他自己，不为天下苍生，只为月光？ 这种理由……实在是难以理解。 “那位名震天下的女将也和你有关系吧。” 辰廉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张淑。 “老师是想说，她坑杀二十万俘军的事儿？” “没错。”印居安叹道，“手段太过残忍。” 辰廉冷漠道“但是这是对楼兰和楼兰百姓最好的选择，战乱时期，楼兰粮食不多，养不起那么多非我族类的人。或许也只有张淑那样的人，才能够做出这个对楼兰最好的决定。” 若是把那些俘虏养着，耗费粮食，还有可能令楼兰社稷不稳。 直接坑杀，虽是心狠，却是能够最大程度保障楼兰社稷安稳的方法。 印居安叹了一口气，“我说不过你了。” 他走的时候，又语气复杂的问辰廉“你曾经在韩国大殿上说，你心悦我……” 辰廉“……” 他现在……应该说啥？ 好在印居安并非要他回答，再次离开了。 想来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辰廉又在这大陆上行走一年。 这一年。 楼兰和吴国的战斗频发，但是一点亡国的端倪都没有。 楼兰帝后成婚多年后，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楼兰这边有常胜将军肖停云，无情女将张淑，二人镇守前线，阻挡吴国百万雄狮。 十年时间，只剩最后几个月。 辰廉就在此时，坐在已经年迈的小花背上，朝着吴国国都而去。 在快到达吴国国都的时候，小花因为年迈，死了。 寿终而寝。 在死之前，它还抬了抬前蹄，想要碰一下辰廉的手。 辰廉却没有动，只对它笑了笑，最后在它死后，伸手合上了它的双眼。 “谢谢多年陪伴。” 辰廉埋了小花之后，就进了吴国国都。 国都之内，甚是繁荣。 他在国都之中逛了好几天，把那些出名得菜肴都吃了一遍后，就在一天夜里，进入了吴国王宫。 那一夜，死在他手上的焦氏王族之人共七十七位，老少妇孺也没放过。 那一夜，焦氏王族灭绝在他手中。 那一夜，吴国王宫在幽静之下，一条条人命被无情收割。 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此后三月，吴国内乱，再两月肖停云和张淑趁机带领楼兰的兵士，杀入了吴国。 楼兰历三十二年末，三十三年初，楼兰灭吴，天下一统，前楼兰王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弘武，结束了三百多年的乱世。 辰廉并非是无敌之人，虽武功出神入化，但是到底是血肉之躯。 在面无表情的杀了焦子晋，也就是吴国焦氏王族最后一个人之后，他就被赶来的吴国禁卫军万箭齐发射死了。 他想，那么多杀戮用他一条命还，是他赚了。 辰廉为了今日，不知练了多久的剑。 不知将这吴国王宫走了多少遍。 不知将王室焦氏族谱背得多熟。 毕竟这身体，终究只是凡躯。 当然，最后死的时候，他也很平静。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印居安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抱住他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身体，幽幽道“我欠你一条命，从此这长生之躯，还于天地。这灵魂，还给你。” 辰廉“……” 因果吗？ 这就是因果！ 辰廉灵魂在离开原身体内之时，亲眼看到原身的身体和印居安的身体，化为光点。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些面露惊恐的吴国禁卫军。 这些人……真惨呀。 097番外之如何策反那个大将军（上） 凛冬已至，飞雪洒满天地，让世界呈现白茫茫的一片。 远眺而去，天地都已被冰雪覆盖。 风吹过，有雪花落于一只莹白修长的手上，没一会儿就化成雪水。 辰廉裹着很厚的裘衣，但是因为气质出众，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有种仙人临世之感。 他武功在印居安的教导下，可谓是已经到了臻境，实则这点温度根本不会冻到他。 但是，或许是第一个世界原身当乞丐那些年的饥寒交迫印象太深了，让辰廉一到这种寒冬天，就忍不住往身上多套上几件衣服。 除此之外，他也有了受不了饿的习惯。 辰廉站了一会儿，他所在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中年男人打着一把伞走进院子。 “公子，我已经打听到了，奇人会应该还有三天就开始了。” 辰廉拢了拢裘衣，瓷白的面容晶莹剔透，仿若琉璃，一双眼睛光泽剔透，却又无波无动。 闻言他点头道“好，我知晓了。” 他想了想，就撑着伞出了门。 那人是这院子的主人，他来到这魏国京都燕京之后，几番考量之后，才住在了这里。 如今魏国君王裴莽宠幸林杜若，封了她为夫人，甚至还很宠幸她的弟弟，也就是前越国太子。再加上裴莽那些超时代的策略，动了世家利益，可以说已经具备了亡国之兆。 不过，这魏国到底是伫立在这片土地百年，有不少忠臣良将，减缓了魏国亡国的速度。 其中以魏国护国大将军任湛为最，他是裴莽唯一一个同胞亲姐姐的丈夫，似是曾经在裴莽潜龙之时，对他多有照顾。 而裴莽狂妄自大，成了半个暴君，害了不少忠臣，但对任湛却是极为信任的。 任湛有战神之称，排兵布阵堪称高手。 有他在，魏国边境可谓是牢不可破！ 林杜若姐弟二人已经出手多次，却依旧未曾对任湛造成什么伤害。 既然如此，他得帮一下他们了。 若是之前，辰廉也不会做什么，如今却因十年之约，不得不做些事。 “那位就是任府的二小姐任真梨，今年年芳十四，正是最好的年纪呀。” “她爱好诗书，虽出身将军世家，却腹有诗书气自华，和她姐姐任善梨小姐完全就是两个性子。” “据见过她的人说，长得那是一个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呀！” “若非宫里有位林夫人，恐怕长公主是想让她进宫的。” “如今的话，实际上也不一定的，她说不定还是能够进宫。毕竟长公主可是陛下的亲姐姐，就算宠爱林夫人，对自己的亲外甥女也是会疼爱几分的。” “那不一定，听说任将军最疼爱这位二小姐，应该不会把她送进宫吧。” 辰廉坐在任府外的望江楼二楼窗边，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 她身姿曼妙，头上戴着围笠，风一吹，露出来的半张脸娇小莹白，像极了上好的瓷器。 不用多看，大抵知道身旁的这些人说的是真的。 这任真梨是一个美人。 不过，对于她长相如何，辰廉并不关心。 他拢了拢衣服，喝了一杯望江楼的招牌碧螺春，才站起身，裹狭着一丝窗边的飞雪，离开了这里。 奇人会是裴莽上位之后，特意创办的组织，各种民间奇人都可以来参加奇人会，哪怕你只是一个乞丐，只要能够被裴莽看中，那么就能够一朝登天。 之前那个发明飞行器的人就是如此，如今不仅飞黄腾达，裴莽还资助了不少金银，让他能够专心研究。 奇人会三月一次，辰廉到达燕京不久，就到了又一届奇人会的时间。 辰廉进入奇人会创办的园林，见里面楼台林阁应有尽有，很是奢侈，就大致看出裴莽乐于享受的本质。 他并没有与人交流，在门口拿了号，就等着内侍叫他的号。 裴莽是皇帝，如今天下又不太平，为了防止刺杀，每次都只会叫五个人进去。 免得刺客太多，招架不住。 “这位兄台，我能不能和你换个号？” 辰廉看了一眼旁边的大汉，见他手上的号是十八，自己是十五，并没有说话，就点头答应了。 没一会儿，十一到十五号就进去了。 这一次并没有等多久，竖着进去的几个人，被横着抬出来了。 果不其然，那五人都是刺客，为了成功率高，才会和他换号一起行动。 辰廉没有看那些人，和另外四个人一起进了里面。 他在来燕京之时就已经易容，虽然还是俊俏的，但是脸已经完全换了一张。 哪怕裴莽见过他，此时肯定也认不出来了。 “你们有什么技艺？”想来是今天没有收获，上面的裴莽都无聊得打哈欠了。 在他下面，有一个沉着脸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白面阴沉的青年。 辰廉挑了挑眉，还真有意思，这两人一人就是曾经的大越太子林辰席，另一人就是魏国的护国大将军任湛。 这两个人一向不和，没想到还都在这里。 前面两个搞笑了一番，一个说自己能够快速数鸡蛋，一个说自己数铜钱很快。 轮到辰廉，辰廉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草民有一奇书，想要献予王上。” “呈上来。”裴莽打了个哈欠。 内侍从辰廉怀里接过书，交给了裴莽。 裴莽翻开看了一眼，“震天功？” 他满头黑线“这是找奇人异士的，不是收什么江湖武功秘籍的。” 裴莽让人把书给了辰廉，就让辰廉快点儿出去。 辰廉也不着急，没有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等等！” “辰席，你怎么叫住了这个人？” “回陛下，我对他带来的这震天功挺有兴趣的。”林辰席一直在看任湛，他注意到任湛在听到震天功之时，脸色变了变。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林辰席觉得这书肯定是任湛在意的。 果不其然，他开口之后，任湛脸色变得难看了。 他心中冷笑，他倒是要看看这震天功有什么值得任湛在意。 “既然如此，你把这书留下来，然后孤给你十两白银。” “多谢王上。”辰廉从善如流，把书给了内侍。 离开奇人会举办的府邸后，他就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院子的主人见他回来，欣喜的问“公子，怎么样？” 辰廉“得了五十两白银。” 见对方脸上表情失望，也没说什么，就进了院子。 098番外之如何策反那个大将军（中） 冬夜很长，温一壶茶，就能够观星赏月一晚。 “今日我特意温了一壶酒，静待任叔叔来此。” 一阵风刮过，有人从窗户进了室内。 那人大步走来，坐到了辰廉对面，如电目光落在他面上，似是想透过这张脸，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 “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辰廉笑道：“任叔叔不会不知道，我那张脸一旦露出来，就将没命了。” 任湛神色依旧很平静，辰廉倒了一杯酒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任湛见状，“你不饮酒？” “逃亡多年，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性子，若不是有一手易容术，也不敢出现在昏君面前。” “大胆！”任湛眼中射出冷光，腰间宝剑出鞘，指向辰廉。 剑身带着铁锈的味道，冷意似乎透过剑光，将辰廉的眼睛映衬得仿若琉璃。 他并不害怕，饮茶进入腹中，浑身都有了暖意。 “怎么，任叔叔也觉得我父亲应该死？既然如此，为何收养我妹妹？” 任湛面色平静，“你说你是贤弟之子，可有证据？” “震天功不算？” “不算。” “任叔叔还真是谨慎之人，既然如此，任叔叔可认得我手中这块玉佩？” 辰廉拿出了唐苑今的玉佩。 唐苑今乃是上一任魏国宰相的孙儿。 上一任魏国宰相，被上一任魏王以谋逆罪在奉天殿手刃，唐家满门被斩，而唐家的大儿子唐徳，对任湛有救命之恩。 唐徳就是唐苑今的父亲！ 昨天他看的那位任家二小姐任善梨，是唐苑今的亲妹妹唐婉儿。 唐家面临大难之时，任湛在战场，根本来不及替唐家求情，只能够下令让手下人营救唐德的家眷，最后却只救下唐婉儿。 至于唐苑今，则被宰相门人所救。 任湛拿过那块玉佩，手中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真的是贤弟的玉佩。” 当初任湛曾经和唐徳一起行走江湖，震天功是他们二人在一处隐蔽山洞发现的，最后唐徳修了，他没有修。 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如今又有这块唐徳曾经随身携带的玉佩为证，所以，面前这青年，果真是贤弟的血脉！ 辰廉并不怕任湛看出破绽，一来他曾经在来京路上，与真正的唐苑今相处几月，关系还不错。 若非对方旧伤发作，直接死亡，他也不会冒用他的身份。 “害死你唐家的人是先王，和当今王上无关。”任湛将玉佩还给辰廉，语气怅惘道。 “王上宠爱奸妃，我魏国危矣。” 任湛蹙眉，他也明白，但却无能为力。 “任叔叔，你何不投靠楼兰，楼兰如今的君王乃明君，比起魏国，楼兰更适合你一展宏图。” 任湛双眸如刀，剑架在了辰廉的脖子上，“有些话，不能说！” 辰廉微笑，没有再说这件事。 任湛收了剑，站起身，“我先走了，明日我带善梨来此。” “多谢任叔叔多年来对婉儿的照顾。” 任湛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消失在屋内。 “真是谨慎，还一根筋。”辰廉抿唇，这任湛出身平凡，获得如今地位全靠自己，偏偏为人谨慎，对他这个故人之子，也很冷漠。 看来，想要策反他，得耗费些精力了。 “突破点在哪儿呢？” 窗外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却又仿佛能够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 辰廉平静的站起身，将一身白色锦缎制成的袍子上的褶皱给理平，又拿起一旁的雪色大袄穿上，随即一步步走出院子。 刀光剑影随着他的出现到了近前，裹挟的气势惊人。 “小花。”辰廉叫了一声。 顿时，旁边的门被打开，一只黄驴左躲右躲，在刺客中穿行，毫发无伤的迅速出现在他身边。 他避开刺客的袭杀，从小花身上拔下自己的剑。 他向来不喜自己负剑，曾经是乐儿代劳，后面则是小花。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待一切结束，院中已经横列十几具黑衣蒙面尸体。 而他身上半滴鲜血都无，面无表情站在当场，一身雪衣将他莹白的肌肤衬得仿佛要发光一样，一阵风吹，院里屋檐上挂着的红色灯笼晃悠着，光芒忽明忽暗，让他一瞬仿若神祗，一瞬仿若魔王，衣摆被微风吹动，又显得他飘渺如仙，不可捉摸。 任湛再次出现在院中，呼吸有些急促，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没事吧？” 辰廉摇头。 任湛蹲身查看，道：“是林家姐弟的人。” 辰廉蹙了蹙眉，“他们这是为何？” 任湛道：“恐怕之前我来此暴露了行踪，你别住在这儿了，随我去将军府。” 辰廉抱拳：“多谢任叔叔。” 任湛最后面色复杂的问他：“你这身武功跟谁学的？”他早已看出，辰廉所用武功，并非震天功，震天功练到极致，也没有这么厉害。 辰廉道：“跟楼兰一位武者所学。” “楼兰。”任湛轻声呢喃，却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辰廉坐在小花身上，留下一封信，就随同任湛进了将军府。 第二日，辰廉是被一阵琴音唤醒。 他走出下榻的青竹园，就看到园外的荷花池凉亭之中，有一女子坐在其中抚琴，琴音好似仙乐，空灵又带着孤寂之感，令闻者皆静。 在这被白雪掩盖的世间，此琴音有种苍茫之感。 由此可见，抚琴女子琴艺甚高。 他一步步走到亭中，坐在石凳之上，看着抚琴的女子。 女子容颜倾城，眼神清亮，脸上带着淡笑，琴音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丝毫停顿。 待一曲毕，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心仿佛也静了下来。 “你不是哥哥。”任善梨看着辰廉，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辰廉挑眉：“因为这张脸？” “不，湛说了你是易容。” “那我何处出了错？” 任善梨起身，坐在了辰廉对面，看着他道：“你的眼睛，那时我虽年幼，但是不会连亲哥哥的眼睛都不记得。” 辰廉闻言，直接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看着任善梨，“好聪明的姑娘，你叫任将军湛？你们的关系？” 任善梨眉眼温婉，哪怕辰廉真容俊俏无双，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从始至终，情绪都没有什么起伏：“他是我的爱人。” 哪怕辰廉刚才有所猜测，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无语。 任湛已经四十，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四，这年龄差……替老友照顾女儿，居然照顾到了如此地步，他倒也拼命。 “你准备如何对我？”辰廉看着任善梨，“点明我的身份，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话中没有杀意，但是任善梨明显察觉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若是可以，他肯定会对她出手的。 任善梨转头看着冰冻的池子，道：“我不会揭穿你的身份，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你有什么目的？” 任善梨转头看向辰廉，眼神中露出了不似少女有的坚毅眼神：“第一，为家族复仇。第二，我希望湛能够幸福，而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会被林家姐弟害死，所以……” 她声音转轻：“所以我帮你，让他下决心。” 这世上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在他想突破点的时候，作为突破点的任善梨自己来到了他的面前。 099番外之如何策反那个大将军（下） 辰廉和任善梨在见了那一面之后，每日都会聚在一起。 在知情人眼中，他们兄妹分别多年，自有亲情要叙。 不过只有两人知道，他们不过是商讨如何让任湛下定决心反了魏国。 半月后，裴莽为林杜若设宴，长公主带着任善梨赴宴，再回将军府时，却只有她一人。 她心情愉悦，任湛却面色难看，“善梨呢？” 一直被夫君和养女蒙在鼓中的长公主此时十分兴奋，“王上看中了善梨，封了她为善嫔，赐住昭阳殿。” 任湛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大变，上马就冲向宫中，却在宫门口遇到了林辰席。 林辰席阻拦他进宫，并嘲讽道“任将军，你当国丈了。” “又是你们在作祟？” “没错。”林辰席道，“你不是疼爱这个女儿吗？让她进宫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行吗？” 任湛听到这话，才终于想起，自己爱的小姑娘，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 他如此闯进宫，不仅救不了她，还会将她陷入死地。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林辰席，就打马回了府。 辰廉在暗处，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神色平淡，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仰头看着天边晨光。 黎明前的冬夜，可真冷呀。 任湛原以为爱人进宫，与他从此咫尺天涯是最难受的，却没想到，还有更难受的等着他。 他接到长公主和善嫔一起死在林夫人的宫殿之中这个消息时，一度觉得是传信的宫人在戏弄他。 最后，他是被人抬出的宫中，两具尸体摆在他面前，令他当场昏了过去。 等辰廉几日后再见到他时，他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两鬓斑白，一双眼睛空洞，仿若一潭死水。 “你能让我和楼兰的谁通信？” 辰廉道“楼兰王。” 任湛站起身，“我愿意为楼兰效力。”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是她要的，我就给她。至于你，别让我再看到你。” 辰廉目光淡漠的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身躯远离。 果然是聪明人，想来这几日冷静下来，已经猜出任善梨进宫一事并不简单，甚至也猜到，长公主的死是任善梨动的手。 这位唐家的小姐，这么多年来，怕是早有计划了。 至少这位铁血将军的心，早就被她吃的死死的了。 当然，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或许是依旧在宫内逍遥的林杜若。 亲姐姐和外甥女两条命，依旧没有让裴莽对林杜若出手。 宠爱妖妃至此，功臣心冷，国将亡也。 辰廉留下了与楼兰通信的方法，就在傍晚，坐在小花身上，慢悠悠的离开了还没待多久的燕京。 解决掉林家姐弟派来的杀手之后，他再次流浪天涯。 没过多久，吴国和韩国联手攻打魏国，在战场之上，魏国昔日战神任湛依旧雄风不减，令敌国铁蹄，止步边境断门关，战神之名，响彻四国。 辰廉每每听到消息，都仿若看到了他曾因永失所爱而空洞的眼神，最后只能轻笑一声，不再多想。 待楼兰加入了三国之战后，战神任湛倒戈，令魏国一月就亡了，裴莽**在为林杜若建造的摘星楼上。 最终，魏国灭亡后的好处，大多归了楼兰。 至于他，也死在了战场之上。 一代名将，死时背了叛国骂名，为了不将屠刀挥向自己人，宁愿一死。 辰廉在很久之后才明白，或许任湛早就预料到战争想要结束，唯有天下一统，他那般做，也并非只是因为儿女私情。 然，他人已死，具体是因为什么而做出叛国之举，再无人知晓。 * 四国战争结束，魏国灭亡，三国之中，楼兰获利最多，国力一下子超越吴国和韩国，在三国之中排名第一。 辰廉在路上遇到了魏国逃难的才百姓，他们被他身下的肥驴弄得流口水，被辰廉揍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他看着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直接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魏国虽然已经灭亡，但是三国不会为难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你们根本不需要远离故国，回去吧。” 大部分人并不信他的话，只有小部分人信了他的话，转头重新往家乡去。 辰廉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别人听不听，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没过多久，在魏国的边境，他遇到了一行人。 这一伙人虽然打扮得和难民差不多，但是行动间分明就是有组织纪律的。 待晚上，他夜探这伙人的营地，才惊奇的发现，这伙人不是别人，竟是林杜若和林辰席两人。 那么剩下的不言而喻，这一行人都是越国的人。 辰廉现了踪迹，令营地的人都惊恐不已。 林杜若看到辰廉，惊道“是你！” 辰廉看着她娇美的容颜，道“多年未见，公主容颜依旧。” “什么、什么公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杜若抿唇，“楼兰六王子，你为何会在此！” “什么，是楼兰的人？”林辰席面色大变，直接让人动手，“快！杀了他！不能够暴露我们的踪迹！” 所有人一拥而上，能够被选中护送两人的人，武功自然十分高，不过辰廉只手握一把剑，穿行数十人中，却也游刃有余，甚至衣襟都没有沾上鲜血。 “公主让魏国亡了，害死满心疼爱你的魏王后，又是想去哪一国了？莫非是想要回吴国？” 林杜若身姿曼妙，如天上仙葩，惹人沉醉，她脸色极冷，“关你何事？” “当然关我的有事。” 辰廉轻叹一句，“若非只有三年时间，或许我还会让你去祸害一下吴国。但是如今时间不够了，若是放你回吴国，和吴王相亲相爱，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对得起你害死的那些忠臣良将？” 这话一落，除了林杜若外的其余人，包括林辰席，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辰廉站在众多尸体中，眼神平和，夏日的夜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襟，让他如魔王临世。 他红唇微微一勾，“所以公主，辰廉送你一程。” 林杜若倒在地上时，仰头望着天空的星辰，仿佛看到了裴莽捧着珍宝冲进她殿中的傻样。 她唇角微勾，结束了这颠沛流离又传奇的一生。 100番外之帝后（上）【上架感言】 弘武七年，楼兰王朝经历过七年的发展，全国各地呈现欣欣向荣之势。 “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晨儿和乐儿。”娇滴滴丽昭仪跪在坤宁宫的殿内，做作的抹着眼泪。 不过待殿外传来贴身侍女的惨叫声，以及板子落在身上的厚重声，她的脸色倒是真的白了不少，衬得那娇媚的容颜多了几分楚楚之色。 她手紧紧的扯着手帕，不都说皇后没有母族，软弱可欺吗？为何今日偏偏要拿她出手？ 她今日请安来迟的确有错，但是之前也有不少人和她一般呀，为何偏偏今日皇后罚得如此之重？ 她父亲不过是正四品御史中丞，就算她最近连着承宠了几日，应当也是犯不着皇后的眼才对呀。 她看着满殿神色各异的妃嫔，心里想着究竟是谁在借皇后的手对付她。 是四妃中的谁？还是比她品阶低的？ 她咬着牙，只盼望着内侍小福子能够把皇上早点儿请来，否则她那两个丫头的命就快没了。 “丽昭仪也真是的，不要仗着皇后宽容，如此行事嘛。”德妃仗着生了长子，语气尖锐的道。 “我看昭仪姐姐就是恃宠而骄。”承宠不比丽昭仪少的阮婕妤在旁边附和。 “皇后娘娘，我看昭仪姐姐已经知错了，还请你放过那两个丫头吧。”李美人一向依附丽昭仪，此时细声细语的求情。 满殿妃嫔都开始叽叽歪歪起来，让高座在首位的楼兰皇后蹙了蹙眉。 “都闭嘴。”她声音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满殿皆静。 皇后虽然无母族，朝堂势弱。 但是却育有三子一女，长子二皇子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中宫地位坚若磐石。 这些年每月皇上也都会在初一十五这两日去坤宁宫，从不落下，由此可见皇上对她的尊重。 加上她为人公正，从不残害妃嫔子嗣，这些年后宫之中，倒爷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波，故而众妃嫔虽然都想做皇后——毕竟不想当皇后的妃嫔不是好妃嫔，但对皇后也还算尊重。 待众人都闭了嘴，皇后扶了扶头上的九尾凤簪，又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才看着丽昭仪道：“当初皇上与你在桃花林中初见，你一笑倾城，故而皇上给了你‘丽’这个封号。然，我们后宫之人，还有一样比容貌更重要的，丽昭仪说说是什么？” 明明皇后语气并不严厉，但是丽昭仪却不知为何心中战栗。 正好这时候外面行刑的宫人走进来，“皇后娘娘，两个犯奴已死。” “啊——”丽昭仪短促的叫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高座的皇后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让人好好安置了，另外给她们两人家里一些银两。” “是。” 丽昭仪汗如雨下，背脊生凉。 这似乎是她进宫三年来，第一次看到皇后这坤宁宫死人，搞笑的是，死的还是她的人。 “丽昭仪，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 丽昭仪身体一抖，“臣妾、臣妾……” “皇上驾到！” 玄烨一身黄色龙袍，大跨步走了进来，他面容俊朗，卓尔不群。 身上君临天下王者气势毫不掩饰，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见他走进来，丽昭仪美眸顿时看向他，里面满含期待。 然，玄烨并未看她一眼，他走到皇后面前，扶起她，又让众人起身。 待坐在皇后身边后，他才看着皇后开口：“梓潼，这是发生了何事？” 皇后美眸白了他一眼，她可不觉得这一路走来，没人将坤宁殿的事情告诉他。 她刚要开口，丽昭仪就已经西子捧心，一副虚弱模样：“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给皇后请安来迟了，所以皇后怎么惩罚臣妾，臣妾都认了。然臣妾的两个宫婢是无辜的呀。” 众妃面色各异，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皇后被训斥，还是得宠的丽昭仪被训斥，都是好事。 玄烨握住皇后的手，淡淡道：“听说你给两个宫婢取名叫晨儿和乐儿？” 丽昭仪：“是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脸煞白一片。 她看着帝后二人相携而坐的身影，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臣妾、臣妾……” 她突然想起，内务府的内侍送人来得时候跟她说过，有几个字是宫廷禁忌。 她只知道皇后闺名似乎叫乐儿，她昨日刚刚升了昭仪，正是得意时候，喝了两杯酒，为了羞辱皇后，才会赐名内务府新带来的其中一个侍女为乐。 但是，真正让她面色大变的不是这个乐字，而是“晨儿”这个名字。 晨，这和那位元玄王的名讳撞了！ 这位元玄王为何而死不知，但是却是整个楼兰的禁忌。 和他有关的一切，也渐渐成了秘密。 在进宫之前，家中父亲格外嘱托过，一定要小心，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元玄王。 她竟、竟—— 丽昭仪再也不敢想，更说不下去，直接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丽昭仪行为不端，降为美人。”玄烨声音冷然，根本就不念倒在殿上的女人是他的宠妃，甚至昨夜他们还曾睡在同一张榻上。 说完，不再停留，大跨步离开了坤宁宫。 其余妃嫔们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皇后今日只是因为两个宫女的名讳才会如此。 也更想不到，皇上竟如此重罚丽昭仪，不对，如今应该说是丽美人了。 皇后淡淡道：“把丽美人扶回她的寝殿吧，至于你们，也都散了吧。” 妃嫔们三三俩俩的离开，德妃没有选择乘撵，而是步行回宫，随行的有阮婕妤以及几个低位的妃嫔。 “娘娘，皇上为何会如此重罚丽美人？”一个良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脸有些苍白，明显刚才在殿上被吓着了。 虽然帝后都好似未曾大怒，但是她总觉得二人压抑着什么情绪。 昭仪可是正三品，美人从五品，这是连降五级了！ 如此惩罚，对于后妃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德妃鄙夷的看了一眼开口的良人，这人原是淑妃的洗脚婢，一朝承宠，飞上枝头，但是到底身份卑贱，关于那人的事，恐怕是一无所知。 元玄王呀！ 德妃眼神有些恍惚，想起十二年前的匆匆一瞥，心头怅然。 101番外之帝后【求首订月票】 德妃是最早跟着玄烨的人，在帝后大婚之前，就诞下了长子。 她父亲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本来她以为王后之位会是她的，却没想到，十二年前，那人带回一个女子之后，这就只能是她的妄想了。 在父亲对她说王后之位恐怕不会是她的时候，她失声痛哭，十分不服。 她想见一见那位在韩国为质多年的元玄侯，问问他为何要毁了她的希望。 她去到陛下寝宫，却得知元玄侯又离宫了。 她当时就咬牙，不管不顾出了宫，最终在城门口，看到了元玄侯。 他只着一身青衣，身材修长瘦弱，面容白皙瑰丽，只一眼就让她沉默了。 再看到那位夺了她梦寐以求的王后之位的女子时，她更沉默了。 最后看到王上依依不舍的神情时，她想她明白了。 她没有再多看，转身回了王宫。 等之后王后之位宣布的那一天，她格外的平静。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会是她的，既然如此，老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她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忍不住笑了。 这位皇后，实际上很不错，反正她要是坐在她那个位置上，绝对做不到她那么好。 十多年过去，她仿佛明白了那人为何送皇后到皇上身边。 只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般配”的夫妇。 她想起皇后看皇上那清冷的目光，仿佛明白了什么，怅然一笑。 对身边这些依附她的女人道：“有些事，你们不必知道，只需要知道，老实本分点儿为好。” 若非丽昭仪太猖狂，怎会如此？ 她不信内务府的人没有提醒她，有些字，不能用，更别说给宫女用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让帝后如此讳莫如深，竟让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 当晚，一向只在初一十五去坤宁宫的玄烨，破天荒去了坤宁宫。 彼时皇后已经卸下了首饰，见宫人们惊慌的模样，她笑了笑，摆手道：“不必着急，你们去把皇上迎进来吧。” 宫人们脸都吓白了，皇后最是重规矩，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他们忐忑的出去迎皇上进殿内，却发现皇上没看到皇后后的表情，似乎格外的愉悦。 待殿门关上，众人神情还有点恍惚，只觉得今日的帝后似乎格外不同。 “今天可不是初一十五，怎的来了？”皇后靠在美人榻上，自己摇着扇子，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容，在夜明珠与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摇扇时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仿若嫩藕段，十分可爱。 她这话带着戏谑之意，玄烨却并不生气。 走过去躺在她怀里，揉着眉心道：“有些话，阖宫也只能和你说。快给我揉揉，我觉得这脑袋要炸了。” 皇后放下扇子，给他揉太阳穴。 实际上殿内放有冰山，并不会热。 沉默的气氛在殿内蔓延，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脉脉温情流转。 “说起来，我昨夜好像还梦到他了。”玄烨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后的手微微一僵，随即道：“昨天淑儿进宫和我道别，我和她还说起了公子。” 玄烨坐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在窗边，两人正好面对面。 他的眸子清亮，看着她时不像个君王，倒像个孩子。 皇后淡笑一下，“还能说什么，说他心狠呗。明明吴国总会败的，偏偏他等不得，非得冲进吴宫送死。狠心得不得了，我和淑儿都控诉了他。” 玄烨抿唇，道：“他定是为了我，为了楼兰，为了天下。小王叔从来都是冷清性子，但是我看得明白，他就是心有大爱的人。” 皇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应这句话。 她陪伴辰廉十多年，最是明白辰廉的性子，他那冷得跟冰块似的性子，怎么会忧国忧民。 但是，至今她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那样做。 “皇后，这些年，我越来越明白，他为何把你送到我身边了。” 皇后挑眉：“皇上倒是说说，为何？” 玄烨把她抱下来，牵着她手走到榻边，将她束发的簪子拿下，任由她一头青丝垂落。 他眉眼温存，和皇后此时的眸光像极了。 他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因为这深宫太寂寞了，朕万万人之上，每日面对之人，都是些老狐狸，真心假意，根本不用猜。若是没有你在，我想我早就变成皇爷爷那种人了。” 玄烨后面从父皇口中，也得知了皇爷爷当初做的一切。 父皇最后会禅位给他，未尝不是因为那件事刺激的。 帝王，登高而孤寡。 权利带来的是无所束缚，所以历代从不会缺少昏君，只因为唯我独尊的感受，实在是令人沉醉。 皇后闻言只是笑，“公子要是知道皇上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她来到玄烨身边的使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反正不是玄烨以为的这般。 不过她也不会提醒玄烨就是了。 红绡帐暖，谁言春宵苦短？ 待事了，玄烨搂着皇后道：“梓潼，世人皆言帝后情深，你如何看？” 皇后听到这话，将玄烨的手放到腰间，示意他给自己揉，然后道：“你我之间，可不是情深二字能够概括的。” 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两人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若说没有，两人相处时却像寻常夫妇一般。 他会为她描眉，为她穿衣沐浴。 她会为他下厨，为他生儿育女。 在只有两人之时，他们从未把对方当成君或后。 若说有爱情这东西呢，也不准确。 玄烨不会独宠她一人，她也不在乎玄烨今夜歇在何处。 这并不是相爱之人有的状态。 帝王的爱，对她来说太过贵重，她不想被嫉妒蒙蔽双眼，乱了本心，辜负公子所托。 所以，她选择不爱。 正如一句话所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而他是帝王，坐拥山河的同时，身上也被套了无尽枷锁。 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荡，这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又会硝烟四起。 他有爱，却不能独爱一人。 三千弱水，独取一瓢，对他这平定天下的帝王来说泰国奢侈。 十多年来，他们在这深宫之中相携走过，共享万人朝拜的荣耀。 百年之后，他们更是会同卧一处陵寝。 非得形容的话，皇后觉得，他们更像是枪虾和虾虎鱼。 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 可有个家伙却要同住，那就是虾虎鱼。 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 它们合作无间，这叫互利共生。 他在前朝为她遮风挡雨，她在后宫免他后顾之忧。 皇后想，公子想要她做的，或就是如此。 102八零美食の诱惑（1） 雪纷纷扬扬，像鹅毛，渐渐铺满整个首都。 时令打着一把雨伞，缩着脖子，兜里捧着什么，走得飞快。 到了一处四合院前，他用力的敲了几下门，一个老妇从里面把门打开。 “哎哟，令小子，你又出去给老爷买吃食了？” 时令笑得牙不见眼，看起来憨厚得很，老妇却不会这么觉得，这令小子的老爸，可是跟着大帅打过鬼子的人，听说他自己也是从小玩枪长大的人。 “都伺候老爷多久了，这种事情都不需要老爷交代的。王妈你快回去暖着吧，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老爷是不见客的。” “好嘞。” 时令又和王妈说了几句话，这才往四合院东边的主卧方向去。 他先去旁边的侧卧烤了会儿火，顺便烧了一壶茶。 他看了眼外面的大雪，又看着渐渐沸腾的茶水，心想本来这时候首都的老爷们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一壶热酒，饮两句诗的。 可是他们老爷虽然是文化人，但是一来从不饮酒，二来畏寒，这种天别说见客，不到万不得已连床都不下的。 他想着他家老爷的习惯，手脚一点儿也不慢的将面前的茶壶用手帕包着把手给拎起来，又将怀里还热腾腾的老首都灌汤包用盘子装起来，又让佣人送了一碗熬得稀巴烂的花生百合粥，以及一碟秘制的四川泡菜。 见这些备好了，他又盯着手上的腕表看了好久，待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用托盘端着，敲响了主卧的房门：“老爷，该吃早餐了。” 里面过了一会儿有动静传来，他就给身后两个佣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佣人推门进去，进了内室伺候老爷洗漱，而他自己将菜布好后，又检查了一遍房间里面的火盆，还将窗户打开透气。 他家老爷又怕冷又怕闷，还挑食，总之一个不顺心，一天不吃饭都可能。 时令自两年前被他捡回来后，就一直照顾他，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 内室里辰廉闭着眼睛，任由佣人给他穿好衣服。 他面色苍白如玉，看上去病恹恹的，衬得双唇的红有些妖冶，明明是冬天，他的额头上却有一层细密的汗水，身形亦格外的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时辰廉就是一个药罐子身体。 先天不足，后天被时大帅的对家下毒，又在几年前为了救他那位元勋父亲中了一颗子弹。 等到辰廉两年前接手这副身体的时候，它已经千疮百孔了。 若非他一直慢慢的用灵力调理，原身早就如同原本轨迹一样，死在这个冬天了。 佣人给他净面净手后，他就走出了内室。 时令看到他，笑得憨厚：“老爷，早餐还热乎着呢。” 辰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坐下咬了一口老首都灌汤包，蹙了蹙眉。 “怎么，不好吃吗？”时令紧张的问。 辰廉放下筷子，将花生百合粥就着泡菜喝完后，擦着嘴唇道：“肉不新鲜。” 时令没有怀疑辰廉，面露戾气：“那些奸商，居然敢糊弄我！我等会儿就带人去砸了他的店。” 辰廉没有制止，只淡淡道：“别伤到人就好。” 时令点头，“我晓得。” 辰廉走到床边，面目没有什么表情，苍白的面容让他看上去仿佛琉璃一般易碎，但是那面上的漠然却时常令人不敢靠近。 仿佛这病弱的身体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能量。 “这个冬天结束，我们就离开首都，到处走走吧。” 时令听到这话，发了会儿愣，才点头：“那好，老爷到时候早早跟我说，我好安排人。” 辰廉揉了揉额头，“就我们两人吧，不用占用国家资源。那些拿枪杆子的汉子，总不能一直跟在我这么个人身边。” 时令却面容严肃，“老爷别这么说，大帅对国家的贡献不可估量，你作为他唯一的血脉，理应受到如此对待。” 辰廉看了他一眼，“有你跟着谁还伤得了我？” 时令摇头：“时令不敢托大。” 辰廉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纠结，“让他们暗中跟着就行。” “是。” 辰廉去了书房看书去了，时令这边收拾好碗筷，就带着人直奔包子铺。 辰廉知道时令出去，就拿了本菜谱去了厨房。 厨房的佣人看到他，面色顿时有些僵。 掌勺的王富贵上前：“老爷，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吩咐，怎的还亲自来厨房了？” 辰廉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苍白得血管清晰可见的半截如玉手臂，“烧火，我今天要做咕噜肉。” 王富贵还想再劝，但是又怕辰廉发火，瞬间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让人烧火。 咕噜肉是一道家常菜，将猪肉切成切成菱形块，肉块用精盐，汾酒拌匀，腌约十五分钟，加入鸡蛋液和湿淀粉拌匀，在粘上干淀粉。 炒锅放由烧至六成热，把肉炸至五成熟，倒入漏勺沥油。 留油少许，投入葱蒜，辣椒爆出香味加葱，番茄酱烧至微沸，用湿淀粉调稀勾芡，随即倒入肉块和笋块拌炒，搓淋入麻油和花生油炒匀即可。 辰廉按照原身那位早逝的名厨母亲留下来的菜谱忙活了快一个小时，才做好这道菜。 开国元勋时大帅夫妇的爱情故事，可以说全国人民人尽皆知。 传闻时大帅少年时家境贫寒，在要饿死的时候，被做厨娘时夫人捡了回去。 从吃了时夫人做出来的美味食物后，他就深深爱上了她……和她做的食物。 后来少年多年拼搏，崛起于微尘，一朝扬名天下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那一位救过他命厨娘，娶她做了大帅夫人，一生疼宠，被世人歌颂。 这个故事是没有什么错的，不过外人不知道的是，时大帅生了条特别灵的舌头，尝百味知百味。 食材有丝毫不好，他都能够尝出来。 若是没有吃过时夫人做的菜还好，吃过之后，对旁的食物就再难下咽。 毕竟，时夫人可是有金手指——美食系统的女人！ 后来时夫人去世之后，系统就因为灵智太低，能量不足，落在了原身身上，绑定了他。 然，只绑定了几个小时，它就绝望的解绑了。 身为时大帅和时夫人的结晶，原身只继承了时大帅挑食的舌头，没有继承时夫人的天赋。 辰廉两年前来了之后，系统就更不吱声了，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103八零美食の诱惑（2） “怎么样？” 辰廉看着灶台上的咕噜肉问王富贵。 王富贵一张司马脸，勉强笑道：“色香味中的色香已经达到。” 辰廉拿起一旁的筷子，递给王富贵，“来，尝尝味。” 王富贵：“……” 他腿软了，开始打哆嗦，心想自己为什么要一大早待到厨房里。 但是老爷吩咐了，他又不能够拒绝。 他颤抖着手，接过筷子，心里安慰自己：“刚才全程旁观老爷做菜的过程，好像并没有出错，说不定这次的味道不错。” 做好了心里建设，王富贵闭着眼睛尝了一口咕噜肉。 然后——直接倒地，身体抽搐，像是中毒了一样。 辰廉还没有说话，厨房外的下人已经十分淡定的把王富贵抬下去催吐。 辰廉蹙眉，抿着唇，十分不高兴：“有这么难吃？” 虽是这么疑惑，他自己却没有碰那咕噜肉。 他拿起菜谱，回到书房，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原身的愿望很简单，一就是想要走遍他父亲等先烈们打下的锦绣山河，二就是为美食系统找一个合适的宿主。 若是旁的系统，辰廉肯定早就想法子把它捏碎拆开研究了，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生物”，但是这系统却是美食系统。 美食呀……辰廉[txtfo]有点拒绝不了。 另外，这系统智力低下，除了既定的程序，也不会独立思考，似乎没什么研究的价值。 辰廉这两年时间，慢慢吸收灵力修补这身体，就为了能够到处走走，不在中途挂了。 这身体底子已经坏了，又有头顶天道压着，他根本没办法修炼。 只能润物细无声的吸收灵力，延长一下寿命。 原身的任务在他看来并不重要，追根究底，他自己也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宅子里。 最重要的是，因为原身这过于灵敏的舌头的原因，他这两年都没吃到过特别满意的食物，这让他心情十分不好。 “这菜谱也需要传承者。” 辰廉翻着菜谱，仔细看着上面那些菜式。 还没到中午，他就摸着肚子，叹了一口气：“饿了。” 就在这时候，出去砸店的时令回来了，还带了新出炉的老首都灌汤包，献宝似的捧到辰廉面前：“老爷，这包子是我盯着他们做的，你快尝尝。” 辰廉净手之后，咬了一口包子，咽下之后点了点头：“这次是新鲜的，让厨房准备午饭吧，我饿了。” 时令一听，赶紧下去吩咐。 结果没一会儿他又面色复杂的回来：“老爷，今天我去给你打包首都烤鸭回来吧？” “怎么了？” “王富贵说他暂时还不能进厨房。” 辰廉：“……” 哦，他想起来了。 王富贵差点儿被他的咕噜肉弄得一命呜呼。 辰廉倒是不心虚，时令却幽幽的道：“老爷，你以后还是别进厨房了。” 辰廉看着他，挑了挑眉，声音低了些：“你也觉得我在厨艺方面没天赋？” 何止是没天赋，老爷做出来的食物，快媲美砒霜了。 听院里伺候的老人说，大帅夫人十年前去世之后，老爷也曾下过一次厨。 那次之后，就没有再进过厨房。 也不知为啥，两年前老爷又迷上了做饭。 那时候老爷让他尝尝他做的四喜丸子时，他还受宠若惊，紧接着……他有好几天都因为那道四喜丸子的阴影，吃不下饭。 他家老爷，真的没有做菜的天赋！ “老爷金尊玉贵，厨房烟雾太大，你身体不适合呆在那种环境中。”不管心里怎么想，时令肯定不会实话实说。 辰廉接了时令递过来的遮羞布，点头，“你说得也对。” * 在首都最后一场雪化干净的那天，辰廉和时令一起离开了首都。 一九八五年初，辰廉离开了他待了两年之久的首都，坐绿皮火车，去了南方。 不过时令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不往大城市去，反而往乡村跑。 “以前乡村还会有知青，但是如今都八五年了，该回村的知青都回去了。” 时令实在是不知道农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老爷去的。 辰廉听到这话，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馄饨店，就领着他走进去：“都说真正的美味在乡野之中，我自然要尝尝。” 时令只觉得不敢相信，莫非他们老爷要出来走一趟，纯粹就是因为想吃美食？ 这个认知太残忍了，他不敢相信。 “老板娘，来两碗馄饨。”辰廉进去之后，就对那边忙碌着的老板娘道。 “好的，两位靓仔稍等一下。” 辰廉坐下就打量这馄饨店。 如今国内的生产队应该已经彻底没了，不少个体户出现，尤其是像这种街边小店，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冒头。 辰廉打量这店的时候，时令却注意到有这店里的客人，以及那边坐在收银台的少女，都在打量他家老爷。 时令瞪了他们几眼，他们先是吓着，后面该看的时候还是从心的接着看。 时令便不再管他们了，他家老爷长得实在是妖孽。 就连当初他看到老爷的第一眼，都以为这是天上来的神仙呢。 时令想到这里，又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和辰廉的第一次相见。 实际上，那也不算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父亲是时大帅手底下的兵，跟随大帅金戈铁马，戎马半生。 他年少的时候也随同父亲，去过好几次大帅府，见到过传说中体弱多病的大帅独子。 不过好多次都是远远的看着一眼，只觉得身形太过瘦弱，不像男子，倒像是女子。 直到两年前他父亲因为那一场关乎全国的大事件，被钉入了耻辱柱。 后面他们一家就开始了真正的苦日子。 因为上面有人不想让他们好过，甚至截断了他们和时大帅的所有联系。 等到他们终于联系上时大帅，却只得到了时大帅的死讯。 父亲一生以时大帅为偶像，得知他的死讯，悲痛之下，直接死在了那个小山村的牛棚之中，没有人敢为他们收尸。 时大帅都死了，他就没有再做着离开那个地方的准备。 被那里的人民指挥着做最脏最累的活。 被践踏身为人的尊严。 慢慢的变得麻木。 直到两年前，老爷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领回了时府。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他在牛棚之中冻得半死，老爷就踏着雪，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眼神漠然，却将手上的汤婆子给了他，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脆香的茴香豆。 然后，带着他离开了那个他生活了好多年的牛棚，回到了首都。 104八零美食の诱惑（3） “靓仔，两碗馄饨。” 那老板娘看着辰廉好看，还亲自替他将筷桶里面的筷子在汤锅里面烫了烫，最后还端了一碟茴香豆到桌子上。 “靓仔呀，来，尝尝婶儿的手艺。” 辰廉扯了扯嘴角，明明并没有很亲和，但是因为他脸实在是好看，如此便让那老板娘分外高兴。 因为不是饭点，她还想要和辰廉叙话：“靓仔呀，看样子，你们是外地人吧？从哪里来呀？” 辰廉没说话，时令因为那碟茴香豆，对老板娘态度倒很好：“我们是从首都来的，是过来旅游的。” “哎哟！首都呀！那可是我们国家最繁华的城市呢！” 老板娘表情郑重，神色十分尊重：“多亏夏国各位领导，如今我们老百姓才能吃饱喝足呀！” 这老板娘倒是挺淳朴的，只是夸领导，没有意识到他们有钱的事情。 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但是能够有机会出省旅游的人，肯定多是有钱人。 时令还以为，这老板娘会更稀罕他们呢。 正好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只能依依不舍的去忙活了。 这店不大，就她和那个收银的少女。 少女面前还摆着教科书，想来是还在学校里读书。 时令吃了一个碗里的馄饨，眼睛就是一亮。 这馄饨很好吃！ 虽然他没有生出辰廉那么灵的舌头，但是他却知道，这馄饨比他们府里专门做菜的厨子都做得好吃。 老爷说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老爷，这馄饨的确很好吃。” 辰廉边吃边道：“用的肉很新鲜，肥瘦掺半，除此之外还有香菇和木耳碎，以及姜蒜。最关键的是，这馄饨汤中应该加了什么东西，才能增添这馄饨的鲜味的同时，盖住肥肉的腻感。” 时令对辰廉竖起一个大拇指。 等他们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之前一直那边收银的那个少女，端了两盅瓦罐汤过来。 “我们没点这个。” “送你们的。”少女娇羞的看了一眼辰廉。 “多谢。”辰廉对少女笑了笑。 少女脸一红，回到收银的位置，低头做题。 时令却发现她半天都没写一个字，明显被他家老爷迷得神魂颠倒了。 时令摇了摇头，已经习惯这一幕了。 两人吃完馄饨，喝了一盅瓦罐汤，都觉得浑身暖暖的。 辰廉心情大好，本想起身付钱就离开，却没想到一直在他体内沉睡的美食系统有了反应。 【美食，美食，美食……】 它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一个词，像一个二傻子一样。 辰廉眉目一动，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老板娘，就主动上前和那位少女攀谈：“请问，这附近有什么正在出租的房子吗？” 虽说是八五年，出租房子的人肯定还是有的。 少女强自镇定，收了一旁时令递过来的十元钞票，又找了零，不看辰廉道：“我知道，就在不远处赵奶奶的房子在出租。赵奶奶去世后，她儿子白二叔正在出租她的院子，是独栋的小院，里面种了竹子，还有一个小花园，环境很不错……” 说到这里，又多添了一句：“赵奶奶生前住在那里。”有些人会忌讳房子里面死过人，所以少女提前点了出来。 辰廉声音温和，“好，请问你口中的这个院子在哪里？房东怎么联系？” “你等等。”少女说完，站起身走到那边的老板娘身边说了几句，才回来道，“我带你们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阮诗诗心想，能够和你这样的大帅哥多呆一会儿，再麻烦都不是事儿。 “那就多谢了。” 一旁时令露出麻木的知情人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阮诗诗。” 辰廉：“我们都姓时。”他对着阮诗诗淡淡笑了一下。 “原来是时大哥——” 阮诗诗的话顿住，明明辰廉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耐烦，但是阮诗诗却敏感的觉得他似乎并不想和她多说话。 她识相的不开口了。 时令却明白，自家老爷是真的不喜欢和旁人说太多话。 能够和这个小姑娘说这么多话，已经算是特别友好了。 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就到了地儿。 院门没有关，辰廉目光扫视这院子，是个一进的院子，有三间屋子，倒是够他和时令住了。 在院子外的墙壁上，画着那些夏国开国领导人们的壁画，这些壁画在辰廉看来充满年代感，但是在如今，却是很正常的。 院子里的确种着花，不过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打理，长了些许杂草。至于竹子，是观赏性很强的湘妃竹。 辰廉有些好笑，就这些上了年头的竹子，恐怕都比这院子有价值。 阮诗诗站在院子外叫道：“白二叔，白二叔你在吗？” “谁叫我！” “咚” 一个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重物落地的轰隆声响起，吓了阮诗诗一跳，她条件反射去看去看辰廉二人。 却发现辰廉和时令，都很淡定。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阮家的二丫头了，你怎么来了？咦？你后面这两人是什么人呀？” 说话的是个身穿布衣的大汉，身高八尺，一口大黄牙，嘴边一颗老大的黑痣，皮肤很黑，一双眼睛中有势利的光芒。 阮诗诗觉得这白二叔口气有点臭，往后退了两步才道：“这是两位姓时，是从首都过来旅游的，准备租这个院子。” “首都来的？要租院子呀！”白建树搓了搓手，看着辰廉和时令的目光像是在看提款机，“来来来，两位里面请，我带你们逛逛这个院子。” “我看就行了。”时令上前和白建树道，时令和白建树进去看房子，辰廉则在院子里转了起来，阮诗诗和他一起。 “赵奶奶人那么好，却走得那么突然。没了赵奶奶，恐怕淑慧日子更难过了——”她的话戛然而止，但是却让辰廉身体里的系统更激动了。 【美食！美食！美食……】 辰廉没有立刻说话，等了会儿才道：“这院子的主人走得很突然吗？” 阮诗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凑过去跟辰廉小声说：“听说是白大叔和白二叔闹着分家，把赵奶奶给气死了。” 说到这里，她又露出忧虑的神色：“话说淑慧自赵奶奶死那天晕过去后，就没有再去学校，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辰廉忽略掉越来越激动的系统，对阮诗诗道：“那你可以去她家看看，她是在乡下住着吗？” “对哈！”阮诗诗眼睛一亮，“明天也不上课，我正好可以去乡下找她。” “那正好，我也想领略一下田园风光，不知可否同行？” “当然可以！” 105八零美食の诱惑（4） 辰廉和阮诗诗说好后，她就回了店里。 时令也看好了房子，对辰廉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辰廉当下就决定租这个院子，白建树看他们年轻，把他们当冤大头，非得要他们二十五块一个月。 时令当场就被这人的黑心肝弄得黑了脸。 辰廉也笑了。 如今的物价和后世可没法比，鸡蛋一块钱可以买十个，元，一个普通单位的人，也就四五十一个月，就算是如今吃香的老师、公务员，一个月加上国家补贴，都没一百块，最多七十八十的样子。 而如今他们所在的还只是一个叫做碧泉镇的小镇，物价可能更低一些。 辰廉没有讨价还价，答应了白建树，当场给了他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先租两个月。” 白建树喜得露出一口大黄牙，“好好好！房子租给你们了！” 时令不动声色的挡在辰廉面前，拦截住白建树的口水。 他家老爷特别娇贵，还有洁癖呢！ 辰廉看着白建树市侩的模样，十分和善的道：“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花草，我可不可以处置？” 白建树看着那五十的钞票眼睛发光，摆手不在意的道：“都可以，都可以。” 一旁时令眼中闪过讽刺，没有再和白建树多说什么。 白建树揣着五十钞票，美滋滋的回乡下去了。 “老爷，就这么便宜这人了吗？真当我们是冤大头呀。” 辰廉走到那一丛湘妃竹面前，蹲下身大致数了数，约有八十株左右，养这竹子的人明显很用心，这些竹子都长得极好。 他看着这些收藏价值极高的竹子，心里对这位逝世的老者生出了些好奇。 “老爷，这竹子有什么不对吗？” 辰廉站起身，似笑非笑道：“这竹子叫湘妃竹，是传说中娥皇和女英思念舜流下血泪，落在了这竹子上。湘妃竹本身没什么特殊，但是它做的扇子、二胡等事物，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一把扇子，至少能卖上千，还会增值。” 时令恍然大悟，笑道：“那白建树还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辰廉摘了一支墙角还没谢的冬梅到鼻尖闻了闻：“我也觉得奇怪，他那位逝世的母亲不用看就知道不凡，怎的生了这么个东西。” 辰廉没有再多说白建树，对时令道：“你先出去买需要的日用品回来，好好收拾一下这屋子，我来将这冬梅给摘了，可以用来泡茶或者做梅饼。” “好。”时令对打理新住所有很大的热情，势必要让老爷住得舒服。 辰廉采好了梅花，本想帮着时令做点什么，但是时令把他当成易碎的琉璃，什么都不让他做。 “那我出去走走。” 时令想了想，有暗处的兄弟看着，老爷应该是安全的，就动作快速的把辰廉赶出了院子。 辰廉看着关上的院门，半晌说不出话。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就转身走进了碧泉镇的街道。 那小院的地方并不偏僻，但是因为前面有很多房子，也算是安静的住所。 他穿过几个小巷，就融入了街道上的人群。 此时正值中午十分，街道上的小店生意正好，这镇上应该有一所高中，因为现在街道上不少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务工人员。 辰廉走在街道上，回头率很高。 他身上穿着时髦的黑色风衣，头发是干净利落的寸头，面容白得发光。 再细看，眸似寒冰，勾着唇角，修长的手上垂在身边，让不少女人眼前一亮。 这时候还没有“手控”这个词，但是只凭这双手，她们就能够疯狂了。 不过，或许这个年代的感情还没那么多暧昧，人也比较腼腆，又或许是辰廉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太明显了，所以从始至终，看他的人多，也没人上前搭讪。 辰廉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是做煲仔饭的。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系统在他经过这家店的时候，叫得很厉害。 他走进店后，跟老板要了一份猪腰煲仔饭。 老板是个老实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面善，让辰廉等一下，就进了后厨吩咐厨子，厨子好像是他婆娘。 在辰廉进来后，又有不少人进了这家店，陆陆续续的坐满了这间店，九成是女人。 那老板笑得牙不见眼，对辰廉更是热情，还额外给他端了一碟水果。 辰廉吃着水果，心想脸还真的可以当饭吃呢。 辰廉忽略掉这些人的眼神，想着原身母亲留下来的菜谱上关于煲仔饭的做法。 猪腰切花，用姜丝、调味料腌好;香米洗净浸泡半个小时以上，菜心洗净，切去头和尾，煲置火烧小锅，用量米漏勺加入香米，用量水勺加入热水一勺，加入花生油少许。 然后用大火持续烧至米熟，待米熟了后在转小火煮两分钟，这时候打开盖子放入猪腰，后盖上。 待猪腰熟透，取出煲，将焯熟菜心围边，撒葱花，淋上调味汁即可。 没一会儿，他要的煲仔饭就上了，他尝了一口米，眼睛就亮了。 这煲仔饭的米，并不是香米，按理来说味道会差上一些，但是却没想到，味道比想象中还要香软。 除此之外，这调味汁似乎是用猪骨汤打的底，味道有猪骨的浓香，加上新鲜的葱花，竟是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辰廉默默的将一整碗煲仔饭吃了个干净，放下碗筷之后觉得就算没给这美食系统找到宿主，还能当发现美食的寻宝探测器用。 之前两年因为要调理这原身留下的破败身体，几乎一步都没离开首都。 这还真是亏了。 “白远光呀，你家这煲仔饭怎么越来越好吃了！” “是呀，吃了你家的，我都吃不下别的煲仔饭了。” “是不是得了什么做菜的秘籍呀？” 辰廉本来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听到旁边食客和那个老实老板的对话。 白远光憨厚的笑了下：“没有没有，我们村有个小姑娘给我提了意见，我试着改良了一下，没想到这味道还真的变好了。” “那还真是该你发财呢。” “是呀，你家这手艺真没的说了，再给我来一碗鸡杂煲仔饭吧！” 众人没有把白远光口中的小姑娘放在心上，辰廉却眉目微动。 106八零美食の诱惑（5） 他借着付钱的机会，问白远光“你口中的小姑娘，是叫白淑慧吗？” “是呀，先生认识淑慧吗？”白远光觉得辰廉长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坏人，所以没有隐瞒。 辰廉微笑道“认识，我租了她奶奶的院子，就在那边不远处。” “那里呀，那你以后多来吃饭。”白远光笑得十分憨厚。 这年代的人民大多都如同白远光一样淳朴。 时代越来越好，大家有了自己的土地，能够开店当个体户。 辰廉走出这家店，突然笑了一下，原身，这就是你父亲戎马半生打下的锦绣山河。 现在我会替你看“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之景；看“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之景；秋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凄凉与壮阔。 至于吃饱喝足后，他只觉得此地“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他心情很好的又在街上走了半天，却再也没找到能让系统激动的店。 他只能遗憾的回了院子，等到了院子，看着忙着大扫除的时令，他才想起他只顾着自己吃，忘记给时令打包饭菜了。 第二天辰廉一大早就闻到了冬梅的味道。 他起床穿戴洗漱好，就看到院子里的时令正用昨日搭好的简易土灶煮茶。 “老爷。”时令一看到他就咧嘴笑，去厨房端出一碟子马蹄糕，“我刚刚上街，就闻到这股子香味了，我特意问了有没有少糖的，所以这个不甜，老爷快尝尝。” 辰廉坐在躺椅边，拿起这马蹄糕咬了一口，并没有特别惊艳，反倒是随后喝的加入冬梅煮的茶水，惬意的眯了眯眼。 “马蹄糕普通，但是配上这冬梅茶，倒是解了糕点的腻味。” “老爷嘴可真是刁。”时令吐槽。 在他吃来，这马蹄糕真的算很不错了。 “时大哥。” 辰廉站起身，挑了挑眉“阮诗诗来了，我今天跟她去趟乡下，你留下来好好打理一下这院子。” “那老爷你自己小心。” 辰廉打开院子，就看到阮诗诗穿着红棉袄和红棉裤，充满了年代感，脸上似乎还描了妆容，看上去有点辣眼睛。 阮诗诗自然不知道自己特意打扮后被辰廉觉得辣眼睛，她此时十分自信的对辰廉笑了笑“时大哥我们快走吧，还能赶上第一趟车。” 辰廉点了点头，跟阮诗诗一起去镇上的车站。 一路上汽车都挺颠的，开得也不是很快，他们七点多出发，到达白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 辰廉这身体挺弱的，也没有坐过这么颠的车，一下车差点儿吐了，总之脸白得吓了阮诗诗一跳。 “时大哥，你没事儿吧？”阮诗诗想要伸手扶他，辰廉却避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 他的确没什么事，一下车，看到面前几近原始的林木，扑面而来的灵气让他整个人身体一震，那种因为刚才封闭的汽车而产生的不适感已经慢慢消散了。 “那就好。”阮诗诗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辰廉，“要不，我能去卫生所看看？好像就在这不远处。” “我真的没事了。”辰廉往前走了两步，“这田园风光可真不错。” 阮诗诗无奈，只能跟上去，同时跟着夸“是呀，现在农村的人。拼命想要镇上的户口，之前还有人花了五千块，弄了一个城镇户口。我的天，五千块呀，这可是我爸工作一年赚的钱。” 辰廉听着阮诗诗的话，明白她说的没错。 自从七七年恢复高考之后，不少知青都已经回城，留下来的少部分也是因为结婚生子了。 “诗诗，你和白淑慧读几年级？” 阮诗诗一听辰廉叫她诗诗，这脸一下子就红了，“那个，我们都是初二的学生。话说时大哥你多大了？” 辰廉道“三十了。” 时大帅和时夫人是晚生晚育的，原身出生的时候，两人都快五十了。 “不会吧，你看起来好像还没二十。” 辰廉挑眉，没有回答。 而阮诗诗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接下来去白淑慧家的时候，都没有怎么说话。 “好难受……”白芝觉得自己的头很疼，身上也没有力气。 “白建树，我们还是把淑慧送到镇上医院去看看吧，她都昏了好几天了，再这么拖下去，我怕她就没命了。” “你个臭婆娘胡说什么？你知道镇上的医院多贵吗？哪有那么金贵，我看这丫头快醒了！” “呵，你就嘴硬吧，你还不是很担心她！再等一天，要是再不醒还是要送淑慧到医院。她是我的女儿，怎么都得治好她！” “好好好！你凶什么凶，女娃娃都是赔钱货，你要是给我生个儿子，我那时候和大哥吵架能把她这个丫头片子叫上？大哥有三个儿子，我就两个丫头片子。”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 “……” 争吵声让白芝的头更疼了，但是随着这些声音，白芝有了另外一个叫白淑慧的人的记忆。 白淑慧生在白家村，今年十二岁，她爸叫白建树，母亲赵二丫，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亲姐姐叫白淑贤，嫁到了隔壁蒲家村的一户人家。 她还有一个大伯叫白建国，另外本来还有一个奶奶，对她特别好。 但是就在几天前，白建树和白建国吵嚷着要分家，甚至还当着她奶奶的面瓜分家产，这还不够，两个人都把奶奶当成皮球踢来踢去，谁家都不愿意赡养奶奶。 那个在白淑慧看来，和整个小镇格格不入的奶奶，气到呼吸困难。 偏偏这时候白建国和白建树两个人打了起来，波及到在旁边的白淑慧，白淑慧当即脑袋破了个洞，血流不止。 奶奶向来疼白淑慧，见状惊吓之下，就心脏病发去世了。 白芝在梦里看到这一幕幕，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畜牲的儿女。 最可怕的是，她认识这些人！ 按照辈分，白建树应该是她的祖父，而白淑慧是她那位早就死了的姑姑。 所以……她穿到了她的亲姑姑身上，而她那位养小三，抛妻弃子的亲爹白远飞还没出生？？？ 白芝只觉得天雷轰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她脑袋的疼痛刺激得她的神智越来越清晰。 睁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房梁，以及四周陌生的环境，她不得不信，她从二零三五年，穿到了一九八五年。 还是穿到了早逝的亲姑姑身上！ 107八零美食の诱惑（6） 天还没亮，白芝坐在村口的堰塘处，有些发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堰塘。 离她彻底苏醒，已经两天了。 两天的时间，她还是白淑慧，每一次闭眼后，再次睁眼都希望能够回到二零三五年，可是再次睁眼，她依旧在白淑慧的身体里，没有一点变回白芝的迹象。 她真的穿越了五十年，从一个三十岁的五星级酒店主厨变成了一个才十二岁的丫头片子。 这人还是她的亲姑姑。 白芝叹了口气，站起身捞起袖子和挽起裤子，就拿着一个上面没底的背篓往水里扣。 “太饿了，这年代真的太穷了。” 白芝借着天上的星光花了快半个小时，才抓到几只虾和一条鱼，这时候衣服都湿了大半。 她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虽然白建树和赵二丫昨天就去了镇上，但是不用脑袋想，她要是做好吃的，这些邻居都会知道，到时候白建树和赵二丫回来，她就没好果子吃了。 白建树为人市侩，好吃懒做，不算败类却也算不上好人。要不是赵二丫有一手做小吃摊的好手艺，恐怕他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她还可以上学，就是因为已经去世的赵奶奶的坚持，据说她的学费都是赵奶奶付的。 赵二丫一周大部分时间都在镇上门口卖小吃，平时都不怎么回家，白建树给赵二丫打下手，夫妻二人关系比较平等，平日里也喜欢争吵。 白建树以赵二丫没生儿子制裁赵二丫，赵二丫则能够赚钱，掌握了财政大权，两个人倒是平分秋色。 本来之前原身都是在奶奶那里住，只有放假的时候会回白家村，但是奶奶死了，她又被砸了脑袋，就只能一个人待在白家村。 白芝揉了揉额头，在她出生之后，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她根本不了解他们的为人，如今穿成白淑慧，倒是明白了。 白建树就那个样子了，贪财、市侩，但是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而赵二丫，对她倒是还可以，但是偶尔也会责骂她怎么不是个儿子，很明显，她更希望生个儿子，典型的重男轻女。 除此之外，那位已经嫁人的大姐，也是个奇葩。 原本白芝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的时候，还以为白淑慧这位大姐是被白建树逼着嫁的人，因为彩礼，或者其他理由，毕竟她嫁人的时候才十四岁，如今也才二十二岁。 可是等记忆完全融合了后，她才发现，她这大姐和白淑慧那大姐夫是自由恋爱，肚皮大了之后，不得不嫁的。 实际上，白建树和赵二丫更疼这位大姐白淑贤，毕竟是第一个女儿，还准备让白淑贤上初中，却没想到她自己不争气，和隔壁村一个知青好上了。 白芝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鱼和虾，以及刀什么的往白家村后面山上去。 她要给自己开个小灶，再不补充点儿营养，她会长不高的。 到了山上，她找了块隐蔽的平地，这个位置就算有炊烟，白家村的人在下面也看不到。 而且旁边还有淅淅沥沥的山泉水，可以用来清理鱼什么的。 说做就做，白芝快速用木棍刨了个简易的坑，然后将锅放上去，又用刀在旁边将鱼虾处理好，用旁边的山泉水洗干净。 弄好这些，她将鱼虾盖好，又满山乱窜，待回来的时候，手上有了不少调料。 “找到了花椒，还有野生的辣椒，加上从家里拿来的盐，应该勉强可以吃了。” 她将花椒和辣椒弄好，刚准备将就用这点子鱼油润锅，却没想到就听到了“咯咯”的鸡叫声。 “现在人养的鸡都关得好好的，这肯定是野鸡！” 白芝是在外婆那边的乡下长大的，因为她的渣爹在她五岁的时候就抛妻弃子跑了，给她和她妈妈留了一屁股的债。 那时候日子不好过，她就经常上山打点儿野味给她和妈妈，以及年迈的外婆加餐。 这一手抓野味的手法，一般人都只能甘拜下风。 更别说后来她学厨的时候，师父为了锻炼她的臂力啥的，每天让她练习弓箭和挥刀——师父家里曾经有做御厨的，这都是老方法。 后来时代与时俱进，他们有了更多的办法练习臂力。 至于练习臂力的原因，一来为了握的住锅，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处理好一些麻烦的原材料。 白芝觉得自己就算是穿成古代小农女，都一定饿不死。 她忙忙碌碌得用荆条做了简单的弓箭，至于箭就是用木条，在木条前面插入了钉子。 这前前后后跑上跑下的，就花了她快一个小时，这时候她已经快饿死了。 “一定要射中，否则就亏了。”她给自己打气，却还是前前后后射了十几次，才射中一直野鸡。 更幸运的是，她还在一个斜坡处看到了一窝野鸡蛋！ “发了，发了！” 白芝眼睛亮晶晶的，动作麻利的把野鸡杀了清理好，鸡杂什么的都留着，又为了能够去腥，又在山上找了野姜、草豆蔻、白芷、槟榔、丁香等，甚至还找了一些虽然苦，但是能吃的野菜回来。 当她忙活完，此时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 “看时间，应该八点了。” 白芝肚子太饿了，生了火就开始做大餐。 她先把鸡在火烧烤了一圈，将毛给简单除了一下，又拔了一遍后，就把那些香料塞进空了的野鸡肚子里，用线把这鸡肚子给缝起来。 因为没有腌制，她用刀在鸡的外皮划了很多口子，用盐水刷了几遍，甚至连和泥的泥巴里面都加了盐，弄好这一步，她就用稀泥巴把这鸡整个给封好，用旁边的小坑里开始用柴火烧。 “事急从权，这样的叫花鸡可能味道差点儿，但是这些材料也够，到时候会比严格按照步骤做出来的叫花鸡要更鲜。” 想到叫花鸡的味道，白芝都要流口水了。 “鱼的话，本来想做红烧鱼，等会儿叫花鸡吃起来会腻，还是做成水煮鱼片，反正辣椒多，鸡杂用姜蒜爆炒！” 计划好，她就开始行动，渐渐的香味往外飘。 按照道理，这香味怎么也飘不到山底的白家村。 但是她没算到，辰廉身上有个美食系统。 【美食，美食，美食……】 辰廉的目光就落在了山上，他对阮诗诗道“你去找你的朋友，我在这附近走走。” “好。”阮诗诗在知道辰廉和自己爸爸年龄差不多之后，就有点蔫，不知道怎么和辰廉相处，如今辰廉提出分开，她自然答应。 她想，等会儿得和淑慧好好说一说自己这夭折的暗恋。 108八零美食の副本（7） “哎呀，火大点儿，马上就熟了。”白芝兴奋的往灶孔里面加柴火，鱼片已经熟了，她忍住口水，将鸡杂给做好了。 盛出来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了一口。 “啊啊啊，太好吃了！”白芝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比起赵二丫那手艺，她的手艺才是神仙手艺呀！ “之前常常能吃到自己做的饭菜，还不觉得自己做得多好吃，如今好久没吃到，才深深的明白那些为了等我一顿饭愿意等上半天的食客！” 白芝一边疯狂的吹自己的彩虹屁，一边往嘴里塞鸡杂和鱼片，甚至还喝了半碗辣得出奇的鱼汤！ “太好吃了！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白芝美滋滋的夸着自己。 “是吗？不知道我能和你一起吃吗？” 白芝动作一僵，眼睛眨了好几下，刚才她是不是幻听了？ 然而，身后确实传来了脚步声，她僵硬的回头，就发现一个穿着大衣，风度翩翩的文弱男人。 男人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拿起另一双多余的筷子，夹了一片鱼片，眼睛一亮“嗯，不错。” 应该说是非常不错。 辰廉不客气的又夹了一片。 “啊啊啊——” 白芝往旁边一倒，看着辰廉道“你你你是谁？” 辰廉却不答话，筷子都快成幻影的夹着吃的。 白芝呆愣愣的看着，等反应过来，鸡杂和鱼片都快没了。 “你别吃了，给我留点儿！”白芝也不管辰廉是谁，冲过去也开始往嘴里夹东西。 但是到底是抢不过辰廉，最后一口鱼汤被辰廉喝了之后，她只吃了个小饱。 而那个抢了他吃食的人却从容淡定的从身上掏出手帕，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动作好看得仿若画里面的陌上公子。 然而白芝却牙齿咯吱咯吱的咬着！ 什么屁的陌上公子，这就是个强盗！ “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嘛抢我吃的。” 辰廉转头看了她一会儿，才道“穿越者？” 白芝被这句话吓到了，简直是亡魂皆冒，差点儿没嗝屁了。 “你你你——”这一次，白芝双目之中充满警惕，她在想，自己会不会被切片。 “别害怕。”辰廉吃得很爽快，心情不由的好了许多，甚至还对着白芝笑了笑了，指着旁边灶孔还烧着的叫花鸡道，“叫花鸡好了。” 白芝“……” 她大概知道辰廉的属性了，只能忐忑的将叫花鸡给挖出坑，小心翼翼的弄开，就送到了辰廉的面前。 她觉得她只要孝敬好吃的给这个一口道出她穿越者身份的男人，他应该就能够网开一面，不举报她，不把她切片吧。 辰廉挑眉，笑了一下“一起吃吧。” 说着，自己掰了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真不错。 这么简陋的原材料，都能够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这手艺，怪不得能够让美食系统这么兴奋。 辰廉压制着体内恨不得立刻飞出去的系统，眸光微暗。 怎么能随便就把系统给人，自然得谈一下条件才行。 白芝见辰廉是真心和她一起吃叫花鸡，心里也忍不住开心起来，“谢谢你。” 辰廉“……” 明明是她打的，做的，如今却因为辰廉愿意和她一起分享而高兴，还真是有点傻。 辰廉对这个天命之女倒是感觉不错。 吃完之后，辰廉就坐在白芝对面，面色从容的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情，这并不重要。我接下来会给你一个金手指，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辰廉本质上是挺腹黑的，明明是美食系统倒贴白芝，巴不得和白芝绑定，他却非得说成自己给白芝金手指。 当然，他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让白芝给他做做饭。 他虽然上辈子并没有当王，但是政客那一套，他也学到了精髓。 白芝果不其然惊得瞪大眼睛“传说中的金、金手指？” “没错。” 白芝只觉得有点晕乎乎的，她压抑住跳得极快的心跳声，想了想道“这金手指能不能送我回去？” 辰廉“不能。” “那我不要了。”白芝觉得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觉得就算没有金手指，我也能活得很好。” 辰廉“……” 机关算尽，没算到这个天命之女的三观居然这么正。 白芝在一旁的山泉那儿洗碗，神情安宁，脸上柔和的微笑看起来岁月静好，她动作不停，嘴里道“其实我也没抱着能够回去我那个时代，但是还是不死心。如果不能回去，我用这个身份也能够过得很好。” 白芝上辈子就不是特别幸运，渣爹抛妻弃子走了之后，她就在乡下长大。 在她十岁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见过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读书也不是特别聪明，最后更是早早就出身社会。 一路走来，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有的只是一颗永不蒙尘的心和一股子坚毅。 如今这个时代，虽然很穷，但是她自诩有做菜的手艺，怎么也饿不死。 再说她也很幸运，白淑慧的爸妈虽然都不怎么靠谱，但是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这人生虽然不是她想的，但是她会努力好好过的。 辰廉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半晌，笑了起来“倒是我不坦诚了，实话实说，我只是想每天吃你做的饭，至于金手指……” 辰廉没有再用灵力压制美食系统，在他撤掉灵力那一刻，美食系统就飞向了白芝。 此时白芝脑海中—— 【美食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宿主白芝 等级（500/999） 技能五星级主厨具备的所有技能你都有 任务为阮诗诗做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 奖励一本等级999厨师编纂的菜谱】 “这这这……”白芝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懵逼的看着辰廉。 辰廉在一旁旁观了美食系统的秒绑，颇有点丢脸，记得原身绑定的时候，这系统加载了三天才从0加载到100！ 这未免差别对待太明显了。 至于这能够看到别人身上的系统，甚至听到系统的话这一点，应该是他灵魂特殊的缘故。 他想着刚到原身身体时，还曾经把这美食系统抓到手上看过，想来徒手撕系统也是可以的。 109八零美食の诱惑（8） “没想到你说的金手指是这个！我喜欢！”如果非得说白芝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只有厨艺了。 上辈子八岁就握了菜刀——赶跑一个对她妈妈有恶念的小混混。 反正，从握住那把菜刀后，她就觉得这菜刀能够给她安全感。 对于一个小小的，没有父亲的女孩子来说，安全感这东西太重要了。 八岁到三十岁，她在厨房里面活了二十四年。 哪怕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依旧没有办法停止对厨艺的喜爱。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在白芝长达二十四年的学艺生涯中，无数被她拜访过的老师傅都用这句话为开头，一遍遍地告诉她花国菜对技巧和精力的要求是多么的严格和苛刻。 不起眼的豆腐干用刀要片成二十八张，一个小小的灌汤包根据流派不同，还有十八褶，十六褶，二十六褶之分。船有船席，路有路宴，开席分有八四，席尾也求五味。 巧思求变，南工北意。 这是白芝三十岁之后，老先生们对她的评价。 他们赞许地说，她有祖师爷赏的这一碗饭，天生敏锐的味觉和天生灵巧的双手，只要持之以恒，她早晚能跨过厨子们从技到艺的那个门槛。 可惜，才刚三十岁的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此时双眸明亮，差点儿喜极而泣，“如果变成白淑慧是为了遇到这个系统，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她心里激动的想着，然后就问辰廉：“阮诗诗，你和阮诗诗一起来的吗？” 辰廉不惊讶她的聪慧，点了点头：“她应该在你家等你。” “那好，正好那几只虾我还没有煮，就给她做一碗虾仁青菜面！” 说完，白芝将东西收拾好，就欢欢快快往山下走。 辰廉见她这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兴奋样子，突然抿唇一笑。 这就是人类的热爱，因为热爱，能够将所有的不合时宜都转变为适时。 从之前的交谈中，辰廉已经看出白芝并不是很喜欢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在得到美食系统后，她却一下子就适应了。 人类有的七情六欲，辰廉在经历几世之后，已经学会模仿。 其中，他对于食物的欲望，与其说模仿，倒不如是第一个世界原身饥寒交迫的乞讨生活，在一定程度上给原身的身体留下了阴影，让他在代替原身活下去后，也因为身体的本能，对饥寒的难受感觉产生了不喜。 当然，后面也是因为美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让他对这一世世生活更加有盼头，所以他才放任自己对美食的追求。 不过，之前几世这方面并不是特别明显。直到这一世，原身拥有过于灵巧的舌头，普通的食物几乎难以下咽。 而原身这身体，不吃食物就是等死，慢慢的，让他对美食的欲望增加了。 辰廉觉得，他现在应该更像一个人了。 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缓步往山下去。 白芝出身社会早，又有白淑慧所有记忆，在看到阮诗诗之后，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等辰廉到她家的时候，白芝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白芝就端出了一碗面，“诗诗，快尝尝。” “哇哦，这也太好看了吧！”阮诗诗看着放在面前的面条，半晌说不出话。 只见面前这碗热腾腾的面条表面，有炸成金黄虾仁，有翠油油的青菜。 面条的白，虾仁的金黄，青菜的青翠，三种颜色在这面条冒起的烟雾之中，编织出一种极美的色彩，让人一见就食指大开。 “而且闻起来好香呀，好像有鱼的味道？” 白芝微微一笑，之前把鱼做成了水煮鱼片，但是鱼骨头她却没有扔，再加上一个鱼头，正好可以熬鱼汤做面。 辰廉在一旁看着，要不是他已经吃得很饱了，或许又要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抢面吃了。 “我不客气了！”阮诗诗说了一句后，就夹了一夹面条，一口下去，眼睛猛地一亮。 “太好吃了！”感叹了这么一句后，她就不停的往嘴里送面条，不过十分钟不到，一碗面就进了她的肚子。 放下筷子，她打了一个嗝，就拉着白芝道：“淑慧，我从来不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呀！真的，太好吃了！我妈那拿手馄饨都比不上你这碗面条。” “是吗，你喜欢就好。” 白芝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面前的系统面板，心想怎么还没有动静，那本作为奖励的菜谱呢？ 半晌，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阮诗诗，就恍然大悟，一定是系统不能够直接在外人面前变出东西。 她找了个理由，去了厨房，然后就殷切的看着系统：“我的奖励，奖励，奖金……” 系统哑了。 “你要的奖励在这里。”辰廉手上已经拿着原身母亲，也就是系统上一任宿主写出来的菜谱。 “哇，怎么在你这儿？”白芝来到辰廉身边，一把拿过菜谱，宝贝的翻了一页。 辰廉看她这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之前在山上还挺怕他的，如今为了本菜谱，居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热爱，有这么大的魔力？ 辰廉这时候突然开口忽悠：“这系统毕竟是我的东西，所以他的那些奖励，都会由我给你。” “这样吗？”白芝毫不怀疑。 “对呀。”辰廉一本正经，他气质如仙，矜贵从容，根本不像是会骗人的人，“没错，所以以后你还是要每天给我做饭。” 白芝蹙眉：“给你做饭没问题，但是我现在住在这里，你应该不住在白家村吧。” “我住在你附身这人的奶奶那个院子。” “你住在祖奶奶院子里呀。” “祖奶奶？” 白芝就将自己是赵二丫还没出生的儿子的女儿的事情告诉了辰廉。 辰廉没想到这个穿越者和她附身这人还有这样的关系。 他刚要说什么，院子外面突然有妇人的喊叫声传来。 “淑慧，你个死丫头，做什么呢这么香！” 白芝往院子里走去，阮诗诗冲出来挽住她，一脸紧张的道：“淑慧，你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巫婆大伯母又来了。” “噗。”白芝被阮诗诗这一连串形容词逗笑了。 110八零美食の诱惑（9）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 只见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不管不顾的冲进院子，然后越过她和阮诗诗，直接耸着鼻子进了厨房。 就连辰廉，她都直接忽略了。 “好呀，你个臭丫头，是不是煮虾了！有好东西你就一个人躲着吃吧，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白芝暗骂一声，这人鼻子还真是灵呀。 在白淑慧的记忆中，白家真正的恶人当是这白建国一家人。 白建树市侩、贪小便宜、懒惰是真，但是比不上白建国夫妇二人的恶毒。 在白淑慧的记忆中，那一天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是白建国夫妇二人闹着分家，把白建树这愚蠢，没有脑子人给忽悠到了清泉镇赵老太太那儿。 接下来，只需要稍加言语刺激，就能够让白建树这没脑子的人跟着他的思路做。 最后，赵老太太成功被气死后，白建树还知道着急的把赵老太太送到医院，白建国却连医药费都没给。 丧事什么的都是白建树和赵二丫操持。 最后分家也吃了亏，要不是白建树耍流氓大闹了一场，恐怕清泉镇那处宅子都会被白建国夫妇二人诓去。 不过，哪怕得了那处房子，白建树和赵二丫的积蓄也几乎没了。 这才连送白淑慧去医院的钱都不舍得——当然，两口子本身也不是特别大方。 如果说白建树是愚蠢，那么白建国就是精明又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白芝心里厌恶这样的人，也不是白淑慧那种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包，当场就反驳“大伯母，我们都分家了，那从今以后，大伯母家和我们家就是两家人。都是两家人呢，我抓了几只虾，凭什么还要给你们！” 白淑慧大伯母叫赵小花，和赵二丫是堂姐妹。 赵小花顿时面色狰狞，指着白芝道“你什么玩意儿，我是你长辈，你居然敢这么说，你个不孝的家伙！既然你爸妈不好好教你，那么我就替他们教教你！” 说着赵小花就一只手抓住了白芝，一只手扬了起来。 赵小花身材可以用魁梧来形容，关键她还不矮，常年做惯农活，白芝到底是好久没见过这种野蛮人，一个不查，真被她抓住了。 辰廉手动了动，心想吃了她的吃食，还是要还回去的，好不容易避着天道吸收的灵力，就要用了。 赵小花只觉得自己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下一秒就直接跪了。 白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赶紧趁此机会越过阮诗诗跑开。 “大伯母，虽然你为老不尊，但是也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吧！你放心吧，侄女儿我原谅你了！” “你你你——你个臭丫头！” 赵小花永不服输。 站起身又朝着白芝冲了过去，白芝之前是不查，这会子怎么会再被她抓住，直接对着赵小花做了个鬼脸，就直接往外面跑去。 赵小花是气得狠了，叫骂着跟着白芝跑了出去。 “这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阮诗诗早就知道淑慧的大伯父一家很奇葩，但是如今亲眼见到，还是不禁目瞪口呆。 她家一直在镇上，一直过着不算大富，但能吃饱喝足的生活。 她父母恩爱，爷爷甚至还是一名老教师，奶奶也是温柔知礼的。 辰廉只是摇头笑了笑，跟着走出了院子。 阮诗诗想要跟上去，却不忘把门窗关好才跟上去。 “哎呀，大伯母又要不明分说打我了！”白芝边跑边吼，她还特别皮的跑上跑下，累得赵小花好几次停下来喘气，还经常不小心被绊倒，摔个狗吃翔。 “白淑慧！你个臭丫头！” 白芝“大伯母，你倒是来追我呀。略略略。”她一边刺激赵小花，在遇到村里的人时，又学着白淑慧可怜兮兮的模样，“大伯母，我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我下次有好吃的，一定先想着你们。你们不要打我了！” 没过一会儿，村里的人就围了上来，制止赵小花。 “白建国家的，你干什么呢？淑慧脑上的伤还没好，你怎么就动手！” “是呀，以前你们没分家我们不好说，现在你和白建树家都分家了，怎么还动不动打淑慧？” “你看看，你把淑慧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是呀，你当我们村没人了，任由你欺负淑慧？” 白芝躲在一个婶子身后，畏畏缩缩的抹眼泪，一看就是被欺负惨了。 赵小花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们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成天打孩子，是可以告你的！” “淑慧还没成年，有那个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 “没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打孩子，更别说你打的还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赵小花再也忍不住，脸上的肉因为生气拧成一团“你们眼瞎了，谁打她了？！我还没打着呢！是这个臭丫头自己！是她惹我的！” “赵小花！你别胡说，淑慧多老实的孩子呀！” “没错，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惹你！” “我看你就是贪婪！淑慧病还没好，吃点儿好吃的，凭什么给你？” 赵小花看着村里这些人，气得显得升天，“你们、你们——啊啊啊！臭小子们！你们老娘被欺负了！” 她仰天大吼一句，不一会儿就跑来三个少年，一个比一个胖，还壮。 “妈？谁敢欺负你！” “哪个敢欺负我妈！” “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是想干什么？” 白芝脸一沉，这三个胖子就是白淑慧的三个堂哥，依次叫有福，有禄，有寿。 白有福表情凶悍“你们谁欺负我妈？！站出来！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白有福已经二十岁了，身高快一米九，在这个时代是少有的高个子，整个人往那一站，村里这些人这下子都有点怂了，纷纷往后推，将后面白芝的身体露了出来。 辰廉在旁边看到，挑了挑眉。 这个时代男丁对于每个家里，都特别重要。 一是劳动力，二就是传宗接代，三就是父母的尊严。 传统男尊女卑的思想，在这个时代，也依旧残留着。 明明生男生女不是女人决定的，但是男人还是习惯用这个理由来打压女性。 这个时代的女性，一旦不能生男娃，几乎都会面对长期的pua。 偏偏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女人为难女人。 辰廉在旁边漠然的看着，像是置身另外一片世界，看着这场人间闹剧，让一旁赶来的阮诗诗看得一愣。 kuaichuanzhihongchendao0 111八零美食の诱惑（10） 白芝身体一露出来，白有福就瞪着她“是不是你把我妈气成这样？” “没错，就是这个臭丫头，不仅自己偷偷弄虾吃，还害得我摔了好几跤！” 赵小花这下得意了，昂首挺胸看着周围的人。 呵呵，整个村里她生的可能不是最多的，但是她生了三个儿子，都养大了，这就是她的本事，这件事她已经吹了十多年了。 白有福闻言，直接一巴掌往白芝脸上扇，好在白芝早就有所预料，快速后退，避开了这巴掌。 “糟糕了，这个白有福长得壮，我这身体跑得过赵小花，却肯定跑不过他！” 就在白芝担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特么，白有福，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白芝猛地回头，就看到白建树冲了过来，在他身后，赵二丫也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爸，妈！”白芝眼睛一亮，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叫过他们。 然后白建树过来就给了她背一下，骂道“臭丫头，怎么这么不中用，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哭！”说着，眼睛抽搐了一样给她使眼色。 白芝打流氓打出的惯性，让她秒懂白建树的意思，直接倒在了跟上来的赵二丫的身上，捂着头道“妈，我头疼，被吓到了。” 赵二丫心里大呼小女儿开窍了，搂住她就对着白有福来骂“有福你个臭小子，还是不是男人，巴掌居然对女人挥！赔钱！我家淑慧病才刚好，就被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不赔钱我和你们没完！” “没错！”白建树十分威武，一口大黄牙似乎都镶了金一样，“嫂子！今天你们不赔钱，我就去镇上公安局告你们！” 赵小花一个抠门的人，一听赔钱两个字就心慌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和我儿子都没碰到她！” “是吗？大家伙儿！你们刚才看到白有福对我家淑慧动手了吧！还请各位出几个人跟我去镇上公安局作证！到时候我白建树必有重谢！” “好！我看到了！” “没错，我和我老婆子也看到了！” “我们都看到了！” “你们！你们这些人！”赵小花气的半死。 白建树冷笑，“不赔钱也可以，打了我女儿，让我打两下就行！”说着，不等白有福反应过来，白建树的拳头就已经招呼到他脸上。 “啊，有福，你们两个愣着干嘛！没看到你们大哥在被打吗？”赵小花急得跳脚。 白建树把白有福压在身下，边打边吼“别打我呀，我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倒了！到时候赔双倍医药费！” 赵小花一听赔钱，赶紧挡在了自己另外两个儿子身前，不让他们打。 但是她又心疼自己的大儿子，就吼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以后不会动淑慧了！” 白建树打了个爽，才站起身对着赵小花呲牙道“你们打了我女儿，我打你儿子，公平了！不过以后可别再打我女儿，老子的闺女，也是你们能动的！” 赵小花瞪了白建树一眼，让另外两个儿子扶起白有福，就快步离开了。 白芝在旁边旁观了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个流氓痞子爸居然还不错。 村里的人也慢慢散开，阮诗诗跑过来“淑慧，你没事吧。” 白芝还没说话，赵二丫就把她推开“她有什么事！不过今天还算是机灵。” 白芝“……” 白淑慧这爹妈，还真是不能夸。 白建树十分得意“哼，臭丫头学着点儿，要像你爸这么厉害才行。” 白芝撇嘴，她也想，可惜她这小身板不允许呀！ “咦，你是那位租客，你怎么在这里？”白建树看到辰廉，先是一惊，随即就是警惕。 辰廉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人怕不是以为他是来要钱的。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阮诗诗道“白二叔，时大哥是来看看田园风光的，他毕竟是从京都来的人，几乎没看过这种田园风光。” “是呀。”辰廉点头。 才不是，京都也有小山村的。 白建树顿时热情了，“吃饭了吗？要不要吃个饭！” “是呀，我去做！”赵二丫也很热情，毕竟像辰廉这种用二十五块租一个月院子的人还真不多。 要是打好关系，说不定他还能多租几个月。 白芝这时候翻了赵二丫的布包，兴奋的说“有白糖，我可以做白糖饼，当点心吃！” 白建树和赵二丫听到这话，就一阵肉痛。 这个时候，白糖还挺贵的，差不多一块钱一斤呢！ 辰廉本来想说吃过了，闻言道“好，我正好有事情想要和两位说。” 白建树和赵二丫对辰廉非常的热情，这让白芝不明白了，她问阮诗诗，“这是怎么回事呀？” 阮诗诗实际上也不知道，但是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我猜时大哥租赵奶奶那个院子，被白二叔坑了。” 白芝面色顿时复杂了，她并不觉得以白建树的智商，能坑那个神秘的男人，她觉得她这便宜爸多半会被反坑。 她甩了甩脑子，就钻进了厨房。 白糖饼的做法有很多种，但是要做得好吃，却十分不容易。 白芝仗着辰廉在，就大胆的将赵二丫藏得极为严实的芝麻给拿了出来。 面粉加入一勺盐，倒入水开始和面。 和好面后醒发二十分钟，将面揉搓成团后，揪面剂子。 为了够吃，她每个面剂子都弄得很小，准备弄成白糖饼条。 擀饼后，加入将白糖和芝麻，合着面粉搅拌的糖粉包入面饼中，捏合后按压，再次擀成小根形状。 加入油，放入锅中开始烙制，一根一根，很快就烙熟了，出锅。 白建树和赵二丫还不知道厨房里面的白芝奢侈的用了芝麻。 “时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辰廉道“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人特别好，我们初来乍到，要不是你租给我们院子，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又偶然听闻你们夫妇二人在镇上做点儿小生意，每天镇上村里来回跑一定不方便吧。我想要不你们也住在我们那儿去，房租我不会收，毕竟那里就我和我弟弟两个人住。淑慧以后不是也要读书吗？也可以住在那里。” 白建树，赵二丫？？？ 这还真是个二傻子呀！ 112八零美食の诱惑（11） 白芝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的事，阮诗诗刚才也在厨房帮她，所以也不知道。 等辰廉吃完白糖饼，和阮诗诗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她才看见白建树和赵二丫一副走了大运的表情。 “淑慧，你快回房间收拾，我们一家人今天就去镇上住。” 白芝惊奇“干嘛去镇上，我们在镇上的那个院子不是租给……时大哥了吗？” 白芝忍着奇怪的感觉，叫了辰廉一句时大哥。 “嘻嘻，就是住那里，那个傻大个，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人太傻了！按我看来，还没你爸会过日子呢。他说我们家对他太好了，非得要我们去和他们一起住，还不用退房租！不住白不住呢！别愣着了，快去收拾东西呀！”赵二丫欢天喜地的，在她看来，今天是赚大了。 白建树被自己老婆夸了，也挺嘚瑟的，“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我这么会过日子的男人，你还真不少见。” 白芝“……” 不不不，他不是大傻个，他聪明着呢，这人是想吃你们闺女我做的饭菜呀！ 但是白芝还是老老实实的收拾了行李，跟着白建树两口子坐上最后一班车，去了镇上。 在他们离开之后，辰廉却又突然推门，走进了他们的家里。 “今天好不容易汲取的天地灵力，看来是要消耗完了。不过就算不消耗，这头顶的天道也会想方设法把这点子灵力弄消散了。” 辰廉蹙眉，抬头望了望天。 虽说名义上他算是位面入侵者，但是这也不算是他主动的，他也尽可能的没有做出什么扰乱位面发展的事情，但是这天道却极为针对他。 这一点，让他有些不悦。 而且这世界上，似乎有一个除了白芝之外的，还有一个它青睐的天命之女的存在。 有意思…… 这天道莫非也像天险大陆那个天道？ 辰廉没有答案，而且如今关键也不是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建树隔壁的砖瓦房。 “妈，二伯一家实在是太恶心了！”白有福揉着脸上的伤，恶狠狠的道。 “没错，我还听说了，镇上老东西留下来那宅子，他们租出去了，一个月二十五呢！”白有禄也在旁边说。 赵小花愣了“你确定，一个月二十五？” “真的是二十五！爸也真是的，老东西留下来那院子，一人一半，他非得要一块地。这都什么时代了，地不值钱了！” 赵小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那你们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把他们全杀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彪形大汉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长得很高，面容和白建树并没有相似之处，和白建树的油腻相比，他就像是一个从内到外的坏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建国。 赵小花睁大眼睛“才把老东西给弄死，现在又要杀他们？怎么杀？” “一把火就行了。”白建国坐下喝了口茶，“玛德，老东西还真是和我做对，人死了，留下来的房子也能够租出那样的价格！” 赵小花想，“那好，我去准备东西油什么的，到时候直接把他们绑起来，再浇油，我看看烧不烧的死他们！” 在隔壁听到这里的辰廉挑了挑眉，原来赵老太太根本就不是得心脏病去世的，而是这些畜牲动的手。 至于怎么动的手，辰廉也从他们接下来的话中得知了。 白建树的确很蠢，被白建国稍稍一带，就掉进了陷阱，说出那些令赵老太太伤心的话。 那时候赵老太太的确是心脏病犯了，但是还没死，是跟去的赵小花动了手，换了医生给赵老太太的药。 这个时代监控还没有普及，又加上赵老太太的确年龄大了，这么拙劣的手段，居然还真让这些畜牲得手了。 辰廉没有再等，淡淡说了一句“把这些畜牲送去该去的地方吧，再把尾巴处理好。” “是，少帅。” 暗处有十分恭敬的声音传来，然后隔壁就是桌椅翻倒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 辰廉站起身，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头看一眼，云淡风轻，眼角都没有动一下。 到了村口，就有一辆车停在那里，里面走出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看着辰廉就笑“时少帅来这儿，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是我的错。” 辰廉道“李市长客气了，我只是来这里旅游，要不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也不会烦劳李市长送车过来。” “时少帅用得上我，怎么能说烦劳。”李市长笑容满面，“这辆车就给时少帅在这里代步了，不知道时少帅愿不愿意去市里游玩一下？” “不用，清泉镇就很不错。” 李市长便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话，在车上暗暗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时少帅。 时少帅这人，说起来比时大帅还传奇一点。 时大帅的功勋，是实打实拼出来的，但是时少帅却不是。 他天生体弱，并不能继承时大帅的衣钵，所以在两年前，他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人。 大家只记得他是元勋留下来的独子，待他不错。 可是两年前，大家得到消息，这位一直没有什么名声的时大帅之子被上面赐了军衔。 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位时少帅不简单了，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破格赐下军衔，上面也并没有说。 后面慢慢的有消息放出来，这位时少帅似乎是靠脑子得了这个军衔的，具体还是不得为外人知晓，大致上就是说他画出了一副枪械设计图。 李市长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设计图，才能让一个人直接位列少帅的位置。 但是不用脑子想都明白，这枪械肯定不简单！ 所以，他不会因为这时少帅文弱的表象而对他不恭敬。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市长，在知道他需要车辆之后，亲自跑这一趟。 无论能不能和这时少帅搭上关系，至少他这态度得摆正。 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也是他步步高升的重要原因。 听说，他上面那一位最近要动一动，或许他能够借着时少帅这股东风，再往上走一走。 所以，在辰廉下车时，说的那句话，他绝对会做到。 辰廉说“李市长，我处理了几个人，尾巴会处理好，到时候李市长不用为此太操心。” “明白。”那些人真是太没眼色了，惹到这一位的头上。 要是李市长知道，白建国等人只是惹到了辰廉看上的厨子，就被送去边关当苦力，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113八零美食の诱惑（12） 第二天，白芝起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白家村。 她坐起身，发了会儿呆，就看着系统面板。 【宿主：白芝 等级：（500/999） 技能：五星级主厨具备的所有技能你都有 任务：？？？ 奖励：？？？】 “没有颁布任务呀，正好，可以有时间消化一下那本菜谱！” 按照这系统的等级来看，她的厨艺只能算中流，那那种满级的人的厨艺，该有多厉害呀！ 白芝求知欲极强，但是还是耐不过自己的胃。 她打开房门，正好看到时令买好菜回来。 昨天他和白建树两口子来的时候，他让她叫他时二哥。 有辰廉那样一个神秘人在前，他肯定不会把时令当成普通人。 “时二哥，你是买菜回来了吗？” 时令看着白芝，笑得跟朵花似的，“淑慧呀，你醒了呀，来来来，快做饭。” “好的呢。”白芝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能够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她这一手厨艺。 时令跟着进了厨房，道：“做我和老爷……我哥，以及你的就行了。” 白芝忽略掉他口中的老爷，有些事情不能够深究，人不能太聪明。 “我爸妈他们的怎么办？”白芝想，难道他爸妈还要交伙食费。 时令笑道：“我们老爷买了个店面送给他们了，那里可以住，所以他们兴奋得连夜搬过去了。” 白芝：“……” 她觉得白建树夫妇应该并不是兴奋的半夜走的，大概是被半夜撵走的。 但是她也相信，时令口中的店铺应该是真的，想来白建树夫妇二人很兴奋。 只不过，这夫妇二人也未免太放心她了。 虽然才十二岁，身材也是平板一块，但是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吧，把她放在这里也真是心够大。 不过…… 辰廉容貌是她不能够比的，这个她有自知之明，两个人要是真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是她欺负了对方。 她看了看时令，这人好像也十分的帅气，五官有棱角，为人也热心，关键身高绝对一八五以上，很符合她那个年代单身女性的择偶标准。 “我们吃什么呀？对了，我哥喜欢吃辣，不太喜欢甜食。”时令像是没有看到白芝打量他的眼神一般，笑着道。 白芝有被抓包的慌乱，赶紧转移视线，“有猪肉呀。”白芝眼睛一亮，还是最好的五花肉。 哎呀，这时家两兄弟，究竟是什么条件呀！ “那就做生煎花形小馄饨，双色芙蓉蛋卷，糍饭糕，绿豆百合莲子羹，本帮葱油拌面。这些应该可以了吧？没一种不做太多，都可以尝尝？时大哥喜欢辣，待会儿拌面就多做些。” 时令眼中闪过惊讶，虽然知道老爷不会带回无用之人，但是这小姑娘未免太厉害了，只是不知道这厨艺到底怎么样了。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个双色芙蓉蛋卷怎么做？” 白芝有些惊讶：“时二哥对厨艺也有兴趣？” “不算吧。”实际上时令手艺还不错，“大哥更有兴趣。” “是吗？我从小就喜欢做饭，有时间一定要和时大哥切磋一下。” “别别别！”时令一脸惊恐，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就解释道，“大哥味觉灵敏，但是厨艺就——” “就怎么了？” 时令僵硬转身，就看到辰廉站在厨房门口，面色仿佛柔和。 “大哥，你醒了。” “嗯。”辰廉走进来，看着白芝道，“我饿了。” 白芝：“……”还真别说，面前这个神秘人初醒之后，皮肤白里透红，眼睛惺忪，看上去很萌，那乱乱的头发，让人有想揉揉的冲动。 不过看时令这个模样，就知道这萌萌的一面只是他的表象。 她在这时候赶紧将辰廉推出厨房，“你洗漱一下，这里一个小时就好了。” 辰廉站在厨房门口，看上去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时令：“弟弟呀，你出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时令一副司马脸。 见他这样，白芝心生同情，道：“我这里需要一个人打下手，时二哥，你留下来帮我吧。” 辰廉挑眉，笑了笑：“那弟弟你好好帮忙吧。” “好！”时令精神振奋。 白芝道：“之所以说要做这个双色芙蓉蛋卷，是因为我发现你买了虾。你先处理虾，会处理吗？” 时令懵懂。 白芝叹了一口气，做了个示范：“去掉虾线，去掉头和外壳，将虾的粘液清洗干净。然后用刀背剁碎些，也不要剁太碎，保留一些大颗粒虾肉丁。会了吗？” “会了！”白芝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时令是真的会了。 就又做其他的，嘴里还吩咐：“胡萝卜去皮，切成碎丁，香葱切碎待用。” “好。” 等他这里弄好了，那边白芝已经弄好了猪肉，包好了饺子，而且还将饺子包成了鲜花的形状，看上去就很漂亮。 他在旁边看着她动作麻利的处理刚才他弄出来的虾仁。 虾仁中加入白胡椒、适量盐、一汤匙料酒、一汤匙生粉抓匀腌制片刻，然后加入胡萝卜丁拌匀，接着再加入一勺生油拌匀，封住虾的鲜汁水分。 鸡蛋将蛋黄和蛋白分开，蛋黄和蛋白分别加入适量盐，加入香葱末打散。 接下来她就用刷了油的锅，处理蛋液，分别将蛋黄液和蛋白液烙成薄薄的蛋饼，不用全熟，略微有些湿就见她起锅了。 蛋皮稍凉，均匀铺上虾仁馅料，没有铺太厚了。 “有这么多虾仁，你弄这么点干嘛？” “不能铺太厚，否则会不好卷成型。”白芝翻了个白眼，像是奇怪他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时令选择闭嘴了。 白芝卷好的蛋卷放入盘中，用菜篓盖着在煮沸的水里面，蒸了五分钟左右。 蒸好的双色蛋卷切成小段，放上了盘子。 在时令看来，这双色芙蓉蛋卷真的是又好看，还好闻，他猜味道也不错。 但是没想到白芝却不满意，“没有平底锅，这种烧火的灶火也不好调。” 时令道：“你放心，等会儿就会有人送煤炉子和电炉子过来。” 听到这里，白芝眼睛一亮，随即又感叹，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呀！ 等吃了一顿丰厚的早餐后，白芝出门倒垃圾时就看到了一辆小车车，心里已经麻木了。 甭管啥条件，反正很好很好就是了。 114八零美食の诱惑（13） “时二哥，我爸妈铺子在哪里呀？”把中午做菜的材料都理好了，白芝终于想起了白家父母，就避开在院子里看书的辰廉，找到了看上去更好说话的时令。 时令道“在你们镇上学校对面。” 白芝表情已经很淡定了，只是意味深长的道“时大哥还真是舍得。” 这得是个多么大的吃货，才会为了吃她做的饭菜，送一家那样的店铺给白家父母。 学区房，尤其是铺面，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特别昂贵的。 而且，她敢肯定，以白建树和赵二丫的德性，这房子肯定是拿不回来了，至于让他们还钱？ 白芝还没忘记昨个儿白建树在赵小花等人面前大显神威的画面，无赖得很。 时令只是笑，说实话，别说他家老爷，就是他在吃过白芝做的东西后，都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都不能叫食物。 看来还是跟着老爷有口福呀。 “你问他们，是想要去找他们吗？” “没错，我去看看他们。”白家父母是卖小吃的，听说生意还不错，她想去试吃一下，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毕竟那本宝贝菜谱里面有好多种好吃的小吃呢。 “那你可以别去了，因为他们俩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回白家村了。” “怎么了？”白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不是回去收拾行李了，不对呀，算算时间，这会子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他们回来了你就知道了，算算时间，可能得明天才能回来。” 白芝听到，也没有再问，反正时令不会骗她。 她回到房间里，拿出菜谱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还特意用白淑慧崭新的本子写了好多自己的想法，准备这段时间好好实验一下。 “中午吃什么？” 白芝抬起头，就看到辰廉正拿着一本书，倚靠在她门口。 他背着光，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有一种似魔似仙的矛盾感，却又有仙的圣洁，魔的魅惑。 白芝定了定心神，要不是她上辈子虽然单了三十年，但是心理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了，否则还真的会被他的皮相所迷惑。 “饿了吗？”白芝站起身，“还有不少五花肉，还有一只鸡，我想做……” “不用跟我说，你端上桌就行。” 白芝“……” 辰廉整个人冷冷清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又重新回到那角落竹子下坐着看书。 哪里已经有之前没有的石桌，石桌上扑了触摸上去特别温暖的桌布，以及一把看起来就很贵的椅子。 在桌子上还放了茶水以及水果，时令在旁边不断忙碌着，却还不会忘记隔段时间给他换上温热的茶。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不是什么兄弟吧。 没办法，虽然辰廉这态度特别欠揍，但是没办法，她谨记拿人手软，也不能让这位大爷记得吃人嘴软。 再说……买菜也不是她出的钱。 在这个时代，恐怕再难找到辰廉这种任由她发挥的人了。 这么一想，白芝突然觉得辰廉也没有那么不好。 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她就进了厨房。 因为电炉子和煤炉子已经送到，她一个人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厨具之后，就做得很顺利。 总共做了四个菜，外加蒸了南瓜米饭，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第一道菜，红苕粉蒸，这是我们南方人喜爱的美食之一，主料带皮五花肉加米粉和一些调味料制作而成。” 辰廉不客气的夹了一块，点头赞叹“糯而清香，酥而爽口，有肥有瘦，红白相间，嫩而不糜，米粉油润，五香味浓郁。” “厉害呀！”白芝总算明白，时令口中辰廉那舌头有厉害了，只吃了一口，就能够将这道红苕粉蒸肉的精髓道出。 她看着辰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一位好的厨子想要进步，那么就要有厉害的舌头。 但是，有的时候，厨师自己的舌头反而会骗过自己，那么这时候一个好的搭档就尤为重要。 在她看来，辰廉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尝尝这道黄焖鸡。”白芝指了指自己做的第二道菜。 辰廉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腹的肉，放入口中，待咽下去，评价“鸡肉肉质鲜美嫩滑，鸡汁浓，带鲜甜，入口烂，淡酱色，四季皆宜，特别适合中午配米饭吃。” 说完之后刨了一口米饭进嘴里，这时候时令忍不住了，也开始夹菜。 他夹的是第三道菜，吃完之后激动的道“这道好吃！” “这是鱼香肉丝，比较家常的菜了。”白芝在旁边道。 辰廉吃了一口，道“选用三成肥、七成瘦的猪肉切丝滑炒，所以肉丝质地鲜嫩。最后成菜色红润、肉嫩、质鲜、富鱼香味。配上的黑木耳和胡萝卜丝比较嫩，也是如此顺滑的重要原因。” 白芝只能竖起大拇指给晨练点赞了。 “要不是知道你不会做菜，我还以为你是大师呢。” 这话一出，空气突然变得死寂，白芝脸色僵着，时令也停止自己大吃特吃的动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辰廉。 辰廉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淡定夹起最后一道菜，吃了一口。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术业有专攻，我不会做菜又没什么丢人的。” “对对对。”白芝应着，不敢再多说。 辰廉吃完后放下筷子，“这红烧肉的糖色炒得很好。” 白芝听到夸奖，眼睛都笑眯了。 然而辰廉下一句话却是“小丫头还是初二的学生吧，看你身体已经好了，也不能够在家呆着。时令，送小丫头去学校吧。好好跟老师说说，一定告诉老师，小丫头以后一定会每天按时去上学的。” “噗” 时令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敢肯定，老爷这是在报仇。 白芝的确惊了，上学？？？ 她上辈子上学的记忆早就没了，但是却依旧记得数学和英语的折磨，那简直是噩梦呀。 没想到这辈子重活一世，还没好好快乐，就要重经噩梦。 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大哥！不对，大叔！大爷！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不会做饭！你不要这么残忍呀。我给你做好吃的，我会做很多好吃的。” 辰廉悠哉坐在凳子上，看着手上关于自己写的武器制造的书籍，道“学生就该好好学习，至于做饭，你放心，以后我都会每天让时令叫你起床，中午接你回来，傍晚也去接你回来做饭。” 白芝“……” 魔鬼！这人就是魔鬼！ 115八零美食の诱惑（14） 抗议无效之后，最后还是不得不背着白淑慧洗的发白的书包，往学校去。 “等等。” 白芝在出门的时候，听到了辰廉的声音。 转过头，她双眼明亮的看着辰廉，他一定是良心发现了，不让她去学校了吧！ 辰廉笑着，露出白得发亮的整洁牙齿，看着她，话却是对时令说的，“你带小丫头去买一个新书包吧。” 白芝：“……” 神特么新书包！ 书包再好看，她一个三十岁的大婶还会多欢喜吗？ 她上辈子随便一个包就是成千上万！ “好，大哥。我一定给小丫头挑一个贼漂亮的书包。”时令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白芝：呵呵，去特么的憨厚，我谢谢你们兄弟俩！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时令道：“那我先回去了，放心，我会下午来接你回去做饭。” 白芝已经一副司马脸了，“哦。” 时令看得好笑，却到底害怕白芝在饭菜里面下毒，所以没有再笑她，直接离开了这里。 “淑慧！这里这里！” 白芝进了教室，忘了原身坐在哪里，一时之间只能待在门口，这让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就在她尴尬的时候，阮诗诗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来到阮诗诗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诗诗。”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都挺喜欢这个率性的姑娘。 “淑慧，你头没事了吗？怎么今天就来上课了。” 白芝一下子就蔫啦吧唧的趴在桌上，“还不是时辰廉。” “怎么了？时叔叔怎么了？” “噗！”白芝差点儿喷阮诗诗一脸口水，“时叔叔？” “没错，就是时叔叔呀。”阮诗诗小心翼翼的凑到白芝耳边道，“你别看时叔叔看上去那么年轻，实际上她已经三十岁了！” 白芝也惊了，“他看上去不像呀。” “我也觉得不像，实在是太会保养了吧。”阮诗诗遗憾的道，“真的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呀！” 白芝：“……” 她觉得阮诗诗这是逃过一劫，辰廉在她看来就是魔鬼呀。 接下来的两节课，分别是语文和数学，白芝强撑着，总算没有在两节课上睡去。 可是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英语课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把书立起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到自己正在做一道满汉全席里面的御膳豆黄。 御膳豆黄是一道名点，也是白芝个人最喜欢吃的点心，属于满汉全席之一。 将杏仁去皮，磨成浆，放入盆中。 在梦中，她回到了二零三五年，用高科技的厨房厨具，将冻粉加清水两百克上火化开，加入白糖再化开，晾温后倒入杏仁浆中搅匀，再倒入一尺二寸大盘中晾凉。 将晾好的杏仁冻按扇面形状用刀从中间取出七条将豌豆黄切成与杏仁条同样大小的条，放进盘中，扇形的底端刻一块圆形豌豆黄。 再用豌豆黄切成7条长丝当扇骨，将金糕切成丝当穗。 因为经常吃，她做的时候很熟稔了，等她做好，正要大块朵颐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白淑慧”。 瞬间，她直接惊得站了起来。 “御膳豆黄呀！这、这是……” 墙壁没有粉刷，上面露出红色的砖块，上面有人用粉笔画上的涂鸦，当中的黑板有部分掉落，看上去有些破旧。 不少穿着落后的或红或绿的棉袄，梳着土气的双马尾麻花辫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是谁？怎么在对着我笑？ “什么豆黄？白淑慧同学，第一天上课就在课堂上打瞌睡，你得站着听课了。” 白芝捂住自己的耳朵，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穿着已经算是时髦的英语老师正含笑轻柔的和她说话。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穿越了，而且现在还在上课。 她猛地低下头，有一种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感觉。 这、这也太丢人了吧！ 【宿主：白芝 等级：（500/999） 技能：五星级主厨具备的所有技能你都有 任务：为孙春花做一道满意的香椿鸡蛋饼 奖励：10积分点，一次抽奖机会】 白芝听着耳边系统的机械音，愣了愣。 她让自己全部心神注意到系统面板上，在看到10积分点的时候，蹙了蹙眉。 在她看来，厨艺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只靠着一个系统给的积分而提升。 如果厨艺这样就可以提升，这对于她这种几乎一辈子都将一个“厨”字当成生命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在这一刻，她对这个系统产生了怀疑。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系统又给了她一本宝贝级的菜谱，这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淑慧，下课了，你可以坐下了。” 白芝听到阮诗诗的声音回过神来，坐下后她翻了个白眼，“孙老师来了你都不叫叫我。” 英语老师姓孙，名为孙春花。 “那个……”阮诗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也在睡觉。” 白芝：“……” 好吧，她能怎么说？不愧是好姐妹？好同桌？ 她站起身，把书塞到书包里，就往外走。 “淑慧，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是不是在生我气呀？” 白芝自然没有生阮诗诗的气，她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怎么敢生靓女你的气。” 白芝想了想，问：“你知道孙老师的家在哪儿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孙老师经常买你妈妈赵婶子做的小吃。” 白芝愣了，正好看到在门口等她的时令，就和阮诗诗分开了。 回到院里，白芝老实的做了一碗手擀面，吃完之后，辰廉看着她道：“你是因为第二个任务在苦恼？还是因为其他。” 白芝看向他，就发现辰廉的瞳孔很黑，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要逃离，因为仿佛下一刻，就将被诱进一处无底深渊，再也逃不了。 她移开目光，道：“我是对这个奖励存疑，厨艺的进步。从来不是靠所谓的积分点。” 辰廉闻言，莫名不知说什么。 这世上那么多人步步为营，想要走捷径，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然而如今呢，在他面前，却有一个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下来的异类。 他突然明白，这个系统为何会选择她了。 辰廉站起身，身后是傍晚最后一缕黄昏，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多想无益，何不试试完成它再来看看？” 116八零美食の诱惑（15） 白芝听了辰廉的话，觉得特别有道理，就在找机会，想要给孙春花做一次香椿鸡蛋饼。 然而……她还得上课！ 不得不说，八五年初中生的课程，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她刚刚入学的那一周最后两天还要考试。 这让白芝每天除了给辰廉做菜外，就得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咦？这个字怎么读来着？ 什么是一元一次方程式，二元一次方程式？要给钱吗？ What、Where、When、Which、Why不都有个W吗？还能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谁来拯救一下她这个学渣呀！ 等她勉强考完试，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已经废了。 瘫在床上的时候，她想起了系统面板，点出来看了一遍任务，就发现奖励那里似乎多了一个抽奖的标记。 她点了一下，就进入了另一个页面，里面有个很常见的幸运大转盘，只要点一下中间的按钮，指针就会转动起来，停在哪里，最后得到的奖励就是什么？ 当她仔细研究上面的奖励时，才看到除了什么“谢谢惠顾”、“积分奖励”，还有一个奖励居然是“有机会获得一道失传菜肴的菜谱”的时候，整个人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仿佛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是她一般！ 有机会抽到一种失传菜肴！！！ 若是说有什么能够吸引白芝的话，那么就是这种失传了菜肴。 曾经她也曾经无数次的仿做历史上那些已经失传的菜肴，努力想要它们重现人间。 那些菜肴都是中华几千年厨师界的精英研制出来的，其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厨子的手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品，那是所有厨师在厨艺这一行的精粹。 做同一道菜，一百个厨师或许能做出一百个味道。 哪怕其中一个步骤出错，那么就有可能影响到整个菜肴的味道。 火候、调料的量，甚至是选择的食材以及做菜的时候。 这些完全都有可能影响到一道菜肴最终成品的味道。 所以哪怕她做出来的那些仿品味道也绝对不会差，但是和那些失传的菜肴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她却根本无从比较。 然而，如今她却有可能得到一道失传菜肴的菜谱，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比中了几个亿还要开心的事情！ 她直接拉着时令出门买香椿去，在买香椿的时候跟那些人打听孙老师住在哪里，最后终于在某个店铺老板那里打听到，她住在镇上唯一一栋二层小洋楼里。 “时二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那些年我们的英语老师。” “？？？” 白芝知道时令听不懂，也没有再解释。 好像英语老师这种生物，真的是最时髦的，穿最时髦的服装，化最精致的妆，还不缺钱。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八零年代，她遇到的英语老师也是如此。 说起来孙春花虽然名字土，人年纪也不小了，但气质是真的不错。 这个时候，知青虽然能回城的都回了，但教育的再兴，也让不少教师被派到这种小镇上，孙春花的来历，以白淑慧腼腆的性格，也没有多打听。 她最多知道，孙春花在班上的人气还挺高的，比起语文老师灭绝师太般的班主任，以及一板一眼的数学小老头，她的确更讨学生喜欢。 她想起她上课睡觉，对方也只是让她站着听课，就对她的好脾气深有感触。 “你现在要过去吗？”时令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但是却也明白白芝不可能无故打听别人的住处。 白芝摇了摇头：“现在不去，我等会儿就去。”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这种香椿鸡蛋饼算是比较简单的食物了，让孙春花满意肯定没问题。 因为这道菜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她才会觉得，这所谓的积分点未免太容易拿了。 如今正是春初，正是出香椿的时候。 他们这一带虽然少，但是也还是有的。 香椿不但气味特殊，更是对健康极其有帮助，香椿中富含微量元素的成分。 买到了香椿，她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时令。 “怎么了？”时令面露警惕。 白芝笑道：“时二哥，我买了这么多香椿，晚餐就吃这个了，香椿好处可多了，能让你们男人更厉害哟。还有我看你快秃了，多吃点儿香椿还可以让你长头发哟。” 时令：？？？ 更厉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翻年才十三岁吧。” 白芝只是笑，她上辈子可是三十岁的老阿姨哟，比起这辈子的时令还要大一些。 香椿鸡蛋饼算是一道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要把这道菜做的好吃，也是有技巧的。 首先，香椿要买红色的品质才好吃，香味浓，炒了都不消散。 而且老根得去掉，否则会影响口感。 她在厨房里面忙碌，辰廉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突然问时令：“你知道这香椿煎蛋如何做吗？” “我哪里知道？”时令可对做菜没有兴趣。 虽然他手艺比老爷还好一点。 辰廉微笑，看着手上的兵器详解书，道：“这香椿，一定要有焯水这一步，焯过水的香椿颜色会变色碧绿。”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没有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你觉得以前有谁做饭会一步一步做到细致？” 时令还是听不懂辰廉的话，辰廉也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白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一次，怕有些人得吃亏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送一份香椿鸡蛋饼给孙老师。” 说完白芝也不等辰廉回答，就跑了出去。 她大概快走了五分钟，就到了那栋小洋楼。 待走近了，白芝才发现这小洋楼外面还有木制的栅栏，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天边还有最后一道晚霞，这将这栋小洋楼衬得浪漫与庄严，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 光看这建筑，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穿越一般。 “白淑慧同学，你怎么来了？” 白芝回过神来，才发现孙春花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到她之后，就缓步走过来，打开了栅栏。 117八零美食の诱惑（16） 白芝将手上用油纸包好的香椿煎蛋饼双手递上，“孙老师，叫我淑慧就好，还有，这是我做的香椿鸡蛋饼，还请孙老师不要嫌弃。” 孙春花的表情明显在听到“香椿鸡蛋饼”几个字的时候僵了一下。 不过转瞬，她就恢复了正常，接过油纸“好，那老师尝尝淑慧你的手艺。” 她人到中年，脸上的皱纹也不少，但是说话细声细语，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皱纹都十分好看。 这是一个人的气质赋予的独特魅力。 这个温柔的女人，白芝也特别喜欢。 她又和孙春花说了几句话，拒绝了对方让她进屋坐坐的请求后，就离开了。 回到小院里，她就看到院子里有好几只被绑住的鸡鸭。 “这是？” 辰廉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时令在院子里收拾，道“哦，这是你爸妈带回来的，你刚出去他们就来了。” “我家里没养鸡鸭呀。”白芝有些好奇，她倒是也理解为什么吝啬的白建树和赵二丫会给辰廉送鸡鸭。 如今辰廉可是给了他们一间店铺，哪怕两个人再笨，也知道辰廉是真正的财神爷，这给点儿礼物维系一下关系，是人都会做的。 她仔细围着那几只鸡鸭转了转，“话说，这几只鸡鸭看上去有点眼熟呀——” 她的话戛然而止，“这不是大伯家那几只当成宝贝的老母鸡和老鸭子吗？我爸妈不会偷来的吧？” 要真是偷来的，这可就出大事了。 时令闻言，意味深长的道“你大伯一家几天前就举家离开了，如今房子、地，还有家里的东西都留给你们家了。你爸妈这几天没有出现，就是回家处理这些东西了。” 白芝？？？ 啊哈？ 幸福来得这么快，才和极品亲戚打一次交道，他们就没了？ 不过白芝也察觉到这件事不对，她看了一眼辰廉的房门，就钻进厨房，很快就做好了一碗冰粉，敲开了辰廉的房间。 “进来。” 她推开门走进去，悚然一惊，这房间里面……好多枪械。 这—— “怎么了？”辰廉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伏案组装机械。 这是原身的爱好，他来了之后，也没有改变。 毕竟在他看来，用原身这点爱好，做点什么，让他在历史上留下点儿什么，并不费事。 再说，他也总得做点儿什么打发一下时间。 咸鱼是必须的，但是咸鱼也可以有道。 “吓着了？”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见过。”他们国家一直以来对于这些东西的管控都很严格，这很大程度保证了普通民众的安。 “冰粉。”她把冰粉放下。 之前还可以跟辰廉开玩笑似的说话，如今在看到这些真东西之后，她怂了。 “那个——” 对于辰廉来说，从没有比吃更大的事儿，他当下零件，端起冰粉吃了起来，这说是冰粉，但是因为才刚出锅，还带着热气。 不过在这个季节，这个温度刚刚好。 “你是想问你大伯家？” “……是的。”白芝承认了，小心的一边瞅着他，一边瞅着那些寒光凛凛的大家伙，“你不会把他们崩了吧？” 辰廉当下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是个法治社会。” 白芝一听，彻底放下心了。看来那些极品还有一条命，既然有命在，去哪儿就不是她需要知道的了。 而很快，她就有新的烦恼了。 任务迟迟没有显示通过！ 她看了一晚上的系统虚拟显示屏，最后睡着了，等第二天时令叫她起床的时候，任务都没有通过。 怎么回事？ 孙春花没有吃香椿鸡蛋饼吗？ 至于孙春花不满意这个选项，她自信的想都没想。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又做了一份，带去了孙春花的小洋楼。 “她怎么又做这个？”时令吃着香椿鸡蛋饼吐槽了一句。 辰廉也蹙了蹙眉，虽然味道不差，但是连着吃也挺伤的。 “你去找人打听一下她那位老师的事情。” 时令一听，顿时明白，“好，我等会儿去。” 白芝到了小洋楼，又看到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浇花的孙春花。 “孙老师。” 孙春花看到白芝，很惊讶“淑慧，你怎么……”又来了？ 不过后面几个字她没说出来，白芝却猜到她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孙老师，昨晚的香椿鸡蛋饼好吃吗？” “很好吃。”孙春花走出来道，“没想到淑慧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吃了？ 白芝惊了。 她再次将那个面板召出来，依旧发现任务没有完成呀。 所以，孙春花并不满意她做的香椿鸡蛋饼。 怎么可能？ 这可是最初级的料理了。 最后白芝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跟着孙春花进了她家，都来不及看她家的装饰，两只眼睛看着孙春花把她带来的香椿鸡蛋饼吃下去后才罢休。 然而，紧接着看着依旧没显示完成的任务面板，她就绝望了。 孙春花的确赞叹了她的厨艺，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也只是赞叹，说不上特别满意。 是真的不满意！ 白芝失魂落魄的离开孙春花家，走在清晨还比较安静的街道，浑浑噩噩的。 “怎么会？” “难道我厨艺退后了吗？不对呀，我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最佳标准做的。” “系统坏了？” “不，孙老师的表情，只能说赞叹，不像是满意，就好像她吃过更好吃的香椿鸡蛋饼。” “莫非她吃过七星级厨师做的这道菜？” “可是也不应该，五星和七星的差距，绝对不会是这些初级料理。” “那么是哪里出问题了？” 白芝脑子很乱，各种胡思乱想起来，早知道，刚才应该问清楚了。 可是这样的问题很奇怪吧。 “淑慧！淑慧你个死丫头看哪儿呢？” 白芝还在迷茫，就发现自己被谁拉住了，转头一看，就发现是好几天没见到的赵二丫。 “妈？你怎么在这里？” 几天没见，赵二丫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返老还童了一样。 赵二丫听到这话，就嘻嘻一笑，指着旁边的店铺到“我怎么不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店呀！” 白芝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一个“百味菜”的匾额，白建树正在店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 。 118八零美食の诱惑（17） “吃饭了没？唉，几天没见，你这丫头怎么瘦了？那位时老爷没给你饭吃吗？” 白芝“……” 这世上有一种瘦叫做你妈觉得你瘦了。 然而，还不等她回答，赵二丫自己把这个说话给否定了，“时老爷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饿着你，不会是你不听话，不好好吃饭吧。”说着就在她后脑勺招呼了一下。 白芝“……” “好了，刚好做了一些菜，淑慧进来吃点儿吧。”白建树也满脸是笑，那副样子不用多看就知道，他遇到好事了。 不过白芝还是有点惊讶，历来喜欢遛狗逗猫的白建树，居然会在店里面帮忙。 她走进店里，店里面收拾的挺干净的，白建树很快就端了一碗菜上来。 “这是——” 白芝看着面前的菜，有些惊讶。 这是十多种蔬菜混合的吃食，像极了她那个时代的冒菜。没有加汤而已。 她没想到，白家两口子卖的居然是这种吃食，挺超前创新的呀！ 但，她尝了一口之后，就不动筷子了。 原身好像都没吃过赵二丫卖的吃食，毕竟她长期和赵老太太一起生活。 她这第一次吃，实在是不喜欢。 这是甜的，味道太怪了，她觉得这应该是辣的才对。 “怎么不吃了？” 白建树和赵二丫也没吃饭，赵二丫坐下来和她一起吃，白建树端出一碗鸡蛋羹给赵二丫，“来来来，老婆，吃碗鸡蛋羹。” “我在时大哥那儿吃了。”转眼她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爸，妈，你们这是——” 白建树喜滋滋的“你妈怀孕三个月了！” 白芝“……” 哦，她上辈子的渣爹在赵二丫肚子里了？ 她心情格外的复杂，又突然升起了一丝隐秘的爽感。 她如今是他渣爹的二姐，以后渣爹要是不听话，她不就可以教训他了？ 背着点儿白建树和赵二丫就行。 这样一来，说不定渣爹以后也能做个人了。 白芝想来想去，白建树和赵二丫已经吃完了，也有人开始来店里买吃食了。 “我老喜欢你家的味道了，怎么一连关门好几天？” 白建树喜滋滋的道“我大哥一家出远门了，家里的东西都留给我，我回家整理家产了。” “是吗？恭喜恭喜呀！” “是要恭喜，我媳妇儿怀孕了，医生说是儿子？” “那些是大喜呀！” 白芝实在是太惊讶了，她觉得那东西太难吃了，没想到生意还这么好。 也难怪赵二丫之前支一个小吃摊就能够养活他们一家四口。 白芝有点怀疑人生，再次尝了尝桌上的菜，慢慢的，竟也觉得，这才虽然是她不喜欢吃的甜味，但是也并非那么难吃，多吃几口竟觉得很上头，但是这味道根本称不上好吃吧。 最让她怀疑人生的是，她看到了来买的孙春花…… 白芝借口感谢辰廉，让白建树给她打包了一份。 白建树心情好，又得了辰廉不少好处，自然答应了。 “你尝尝。”白芝看着辰廉。 辰廉蹙眉看着面前的东西，“这东西是甜的。” “没错，你尝尝，你舌头灵，告诉我吃了以后的感受。” 辰廉“……” 他舌头灵是这个用法吗？ 不好最后他还是给了白芝面子，尝了一口吃的。 他蹙了蹙眉，还没说话，白芝就急切的道“不好吃吧？” 辰廉看着她，突然似笑非笑道“你莫非以为这世上的食物只有好吃与不好吃？” “什么意思？” 白芝没有听懂辰廉这话。 辰廉“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白芝还没说话，辰廉继续道“食物，对于我来说，是享受。可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裹腹而已。尤其你这一次的任务对象的经历，你了解吗？” “我只是做食物，为什么要了解她的经历？”白芝皱眉，根本懂不了。 “味道有酸甜苦辣，火又大小中，厨具也分为盘盆碗，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辰廉站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与其花时间给你说，不如让你自己看看。” 白芝听到这话，刚张嘴，就感觉自己周围的环境在迅速变化。 等到她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边，一阵河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再看周围的环境，白芝脸上的表情寸寸龟裂？ 她又穿了？ 从春天穿到了秋天？ 她想要大叫，却又听到辰廉的声音传来“淡定点儿，看你前方。” 白芝往前面一看，就发现河边的草地上坐着两个青年男女，他们面容都很年轻，不过此时表情都不太好。 “你真的决定要出海了吗？”女人突然开了口。 白芝朝那边走了几步，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她有些尴尬的往那边一看，却发现那两个人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她一般，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那个人长得和孙春花很像！ 准确来说，应该就是年轻时候的孙春花。 白芝嘴角抽搐，这是什么能力？ 时光倒流？ 白芝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高看容泽了，此时还是忍不住心头震动，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春花，我想要娶你。”男人握住年轻版孙春花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含情又坚定，“你放心，我跟着老渔夫出海，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白芝一看眼前这副场景，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孙春花身上穿着小洋裙，打扮时髦，而握着她手的青年却穿着麻衣，一张年轻的脸上，很是粗糙。 这是有钱小姐和穷小子的故事。 孙春花只是沉默，到最后默默落泪。 青年抱住她，没有说话，两个人明明只是拥抱，但是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情愫，哪怕是母胎单身的白芝都能够看懂。 一阵秋风吹过，片片叶子落下，将这一幕渲染得有些悲凉。 突然，面前的景像是一场碎掉的画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白芝就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她最熟悉的厨房中，下一刻，一阵焦糊的味道在鼻间弥漫。 “哎呀，又糊了。” 她看向说话的人，是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孙春花，至于笑意盈盈坐在灶孔前烧火的，是之前那个青年。 119八零美食の诱惑（18） “没事，我喜欢吃。” 孙春花闻言，脸红着笑了一声，“傅言，你这嘴还真是甜。”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十分利落的将锅里糊了的东西给倒了。 白芝已经知道他们是看不见自己的，她走过去看了一下这东西，顿时眼睛一亮——香椿鸡蛋饼！ “我要重新做，我就不信做不好。” 傅言宠溺的看着孙春花。 白芝就在旁边看着孙春花做香椿鸡蛋饼，然后嘴角抽搐，一副受不了。 这香椿的选材是没错的，但是不管是火候，还是调料，几乎是完全不合格的。 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这孙春花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肯定是没有下厨做过饭的。 原本还因为孙春花做的东西不对，她心里有点不开心，但是慢慢的，看着孙春花和傅言之间那温馨的相处，她的心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相爱之人之间的相处吗？ 这种温馨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这一次没有糊！” 孙春花有些得意地道，将锅里的香椿鸡蛋饼盛起来，然后就拉着傅言去了院子里面吃。 白芝在厨房待了一会儿，看着锅里剩下的那一部分香椿鸡蛋饼，几乎不用尝，她就知道这饼肯定是很难吃的。 “好吃。”傅言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白芝：“……” 好吧，还是会有没长舌头的人觉得这饼还不错。 她走出院子，就看到傅言大口大口的吃着饼，孙春花在旁边用手撑着下巴，一脸娇憨的看着傅言。 “有那么好吃吗？” “很好吃！”傅言特别用力的点头。 孙春花一乐，那我也尝尝，说着，不等傅言制止，她就用筷子夹了一块饼往嘴里送。 刚放进嘴里，她的动作就顿了顿，一张脸上的表情头别搞笑。 白芝在旁边笑：“肯定很难吃。” 傅言有些紧张的看着孙春花，然而，下一刻孙春花就哭了。 她哭得没有先兆，令傅言十分的难过：“怎么了？春花，我真的觉得很好吃，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饼，我——” “哇！”傅言还没有说完，孙春花就抱着他，哭了起来，嘴里的鸡蛋饼没有吐出来，也没有吞下去。 “傅言！傅言！这么难吃，你都说好吃，你总是这样，别人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家世，只有你，只有你是真切的喜欢我！傅言，怎么办？我根本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我舍不得你！” 傅言一张脸上也是隐忍的悲色，“傻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香椿鸡蛋饼。因为是你做的，也是你陪我吃的。至于出海，你放心，我明天走，最多半年，我就回来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腻歪，竟抽抽噎噎的将那些难吃的香椿鸡蛋饼吃完了。 白芝在旁边看得陷入了沉思。 食物，这是能够让人感受到快乐的东西。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食物带给他们的快乐，并非是味道，而是那种满足的饱腹感。 白芝仿佛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梦境再次破碎，她回过神，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气。 她往四周一看，是熟悉的布景，她回到了清泉镇的那个小院子里。 她转头往旁边一看，就发现辰廉正闭着眼睛，躺在摇椅里乘凉，在他旁边放着这个年代价值不菲的收音机，里面正播着一些重要的新闻。 她看了辰廉一会儿。并没有凑上去说话，而是直接往厨房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又有了一份香椿鸡蛋饼。 在她出门的之后，辰廉睁开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笑意。 终于不用在吃那个香椿鸡蛋饼了。 他吃够了。 孙春花对白芝的再次到访，很是惊讶，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纸包，面色认真的道：“淑慧，老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你不用一直给我送吃的。” 或许是不久前才看过二十岁不到的孙春花，此时再看青年孙春花，她表情就有点复杂了。 她道：“老师，我们里面去。” 孙春花点头。 这一次白芝仔细看了孙春花家里的装饰，是欧式风格，很是时髦，能够看出，孙家一直以来都很富裕。 她进去之后，发现不远处摆了一张合照，合照上面一个人是年轻时候的孙春花，另外一个揽着孙春花笑得开心的青年……不是傅言。 孙春花注意到她的目光，道：“那是我早逝的丈夫。” “是师公呀。”白芝表情有些复杂，将香椿鸡蛋饼递给孙春花，“孙老师，主要是想让你尝尝，这个味道的饼好不好吃。” 孙春花微笑着点头，当打开纸包后，她的表情却忍不住一僵，紧接着白芝就看到她颤抖着手撕了一块饼，又颤抖着手送进了嘴里。 然后，泪水就那么突然的从她的眼中涌出来。 涌出来的那一瞬，她神情变得恍惚了起来，她的嘴无意识的嚼着饼，吞咽，再撕一块，再送进嘴里，吞咽……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不言不语的将那量并不少的鸡蛋饼全部吃下去，她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白芝的眼神特别亮，“好吃。” 白芝听着耳边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心情却并不轻松。 她有点想知道，傅言去哪儿了？ 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两个人没有在一起！ 是因为贫穷？ 还是其他原因？ “有兴趣听老师唠叨一下吗？” 白芝一愣，心中有一种预感，孙春花等会儿要说的，和傅言有关。 “当然。” 孙春花微微一笑，眼角和嘴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她微笑道：“年轻的时候，老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是我家的佣工的儿子……” 接下来从孙春花口中，听到了一个很平常又不平常的故事。 小姐和佣人相爱，佣人为了能够娶小姐，选择了当时风险最高的职业——出海捕鱼。 此地是沿海城市，地理位置甚好，是夏国成立后最先发展的门户之一。 结局白芝也已经猜到了，孙春花再也没有等到傅言回来。 傅言死了。 他们在归途之时，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海上飓风。 陆地都因为这飓风，损失惨重，更何况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只？ 让白芝惊讶的是，孙春花最后感叹了一句：“说起来，你奶奶也很难，唉，我说什么呢，谢谢你，淑慧。” 120八零美食の诱惑（19） 回到小院里，白芝的心神都还有些恍惚。 不知是因为孙春花和傅言的事，还是孙春花最后无意之中说的关于赵奶奶那句话。 进去之后，辰廉正在院里竹林让，躺在躺椅上闭目晒着暖阳。 白芝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皮肤很白，带着点病态，皮肤好得让人嫉妒，脸上细细的绒毛让人想要触摸。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被遮盖住，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这轮廓分明的脸型。 她脸莫名有点发热，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应该靠近的人，但是人对美色的抵抗力，实在是太弱了。 她抿了抿唇，罪恶的手还没碰到辰廉，辰廉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清明无波，又仿佛蕴藏着什么一般。 白芝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那个、那个……” 辰廉挑眉，却并没有问她刚才在干什么。 “任务过关了？” 白芝摸了摸脸，站起身道“是的，过了。” 说到这里，她又对着辰廉鞠了一躬，“谢谢你，我终于明白这个系统的作用了。” “哦？明白什么了？” 她苦笑“我以为食物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就是最好的。却不知道，真正令人满意的食物，并不只是最好吃的味道。” “我今天尝了……我爸妈那家店的菜，怎么说呢，味道并不符合我的口味，但是却很受欢迎。我那时候不知道原因，后面才发现，他们给人的量很足，而且味道也不是特别差。一家店综合评分，味道的确放在首位，但是其他也很重要。” 白芝对厨艺的执念是很深的，也因为在这一行有了成就，所以反而会忽略最本质的东西。 “在很多特殊年代里，人们只求裹腹，哪里还追求什么味道，能够让他们吃饱，或者他们在某种特别快乐的情况下吃的食物，才是他们心中最好吃的。” 所以有的人会觉得家乡某种东西特别好吃，儿时的某些零食特别怀念。 白芝经过这件事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似乎在漫长追求味道的厨艺生涯里，被她给遗忘了。 她额头上有汗水渗出，心中后怕，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系统之于她，有多么重要。 她很感激，把这个系统送给她的辰廉。 辰廉听了她一席话，只是道“你并不欠我什么。” 一来，这系统不是他的；二来，白芝厨艺增长得直接受益人是他。 白芝听到这话，也没有再和辰廉争，只是微笑着道“我给你做好吃的。” 辰廉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我想吃辣味牛肉干。” “好，我给你做。” 白芝欢快的跑进厨房，没一会儿又跑出来，“没有牛肉，我出去买。” “时令，和淑慧一起去。” 时令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好。” 待两人离开之后，辰廉又闭上了眼睛，不过下一刻，又突然睁开，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在旁人眼中，那个方向自然没有什么特殊的，然而，在辰廉眼中，那个方向此时红光冲天，竟是令人惊惧的血光之气。 “地狱来客，天命之女。”他启唇，神情无波无动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又猛地笑了，“也不知这人能不能把握住这等逆天机缘。” 这个世界两个天命之女，白芝的品性还不错。 辰廉重新闭上眼睛，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做只咸鱼，静静看戏即可。 白淑贤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又回来了。 她坐起身，这时候她才二十二岁，已经嫁给了文耀，开始可悲的一生。 但是她唯一的女儿还没有被文耀卖掉，自己也没有被文耀害死给城里那个恶毒的女人腾位置，甚至那么爱自己的爸妈更没有被害死，那位弟弟更没有因为文耀诱导被养歪。 “妹妹！妹妹呢！”白淑贤想起了自己那乖巧懂事的妹妹。 她冲出院子，逮着一个人就问“今天是几几年什么时候？” 那是一个大婶，看到白淑贤这双眼通红，状若疯癫的模样，有些吓着了。 “淑贤，你怎么了？” “今天是什么时候！”她说话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狠意。 她不能不狠！ 在被卖到山村之后，她每日睡猪圈，有做不完的活，为了防止她逃跑，那家人用锁链捆了她的脚，割了她的舌头。 她就那样，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正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慢慢将性子磨砺得隐忍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绸缪，终于让那个满是被拐卖女人的山村，死在她放的大火之下。 组织所有被拐卖的女人，中间险些被出卖时，她出手杀了那个要告状的女人。 然后让所有女人在那些人的水缸里下药，又在他们所有人没有反抗力的时候，开始放火。 那是罪恶的山村。 只不过，最后她没有和那些女人一样逃跑，反而一步步，走进了火海之中。 为什么要逃跑？ 外面已经没有她挚爱的亲人了，甚至把她逼入如此绝境的人，还有她疼爱的小弟。 她在那个山村，过了十二年呀。 猪狗不如的十二年。 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恨！ 那像是一把火，炙烤着她的心脏，让她不得好眠，让她每每想到，都恨不得将把她害成如此模样的恶人的肉，一刀又一刀的片下来。 面前的大婶被白淑贤的目光给吓到了。 她有些结巴的道“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七日。” 白淑贤像是突然失去所有力气一样，猛地跪坐在地上，脸上表情似哭非哭。 晚了。 她那可爱的妹妹，已经死了，和那个从小似乎不亲近她，但是却在她决定嫁给文耀时，竭力反对的奶奶一起死了。 人只有在经历过人生最绝望的事情之后，才能够明白，这世上究竟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那个会把好吃的分给她的妹妹，那个看上去严肃的奶奶，那个虽然骂骂咧咧，但是却会将好吃的塞给她的爸爸，还有那个一直吵着生儿子，却在知道外孙女被卖了后，拿着菜刀冲向文耀的妈妈。 白淑贤，你上辈子怎么能够这么糊涂。 。 121八零美食の诱惑（20） “淑贤，你没事吧？” 大婶有点担忧的看着白淑贤，心里猜想淑贤这样子，是不是因为文耀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否则一向脾气不错的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白淑贤是隔壁村的，嫁给一个在他们村落家的知青文耀后，勤恳的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哪怕那个文耀整天不干活，她也不会说什么。 每天下地，煮饭，养鸡，还要供文耀每天吃好喝好。 总之，他们村里的人，实际上都挺喜欢白淑贤的。 白淑贤咬了咬唇，虽然悲剧已经开始发生，但是她的女儿如今还在她的肚子里，她的父母还没因为她惨死，而文耀和那个女人，如今也还在进行地底下的来往。 虽然不是最好的开始，但是，她已经知足了。 她站起身，对着面前已经想不出名字的大婶笑了笑“谢谢婶儿，我这是睡糊涂做噩梦了，没有吓着婶儿吧？” 白淑贤长得很漂亮，光说容貌，她绝对是比妹妹白淑慧要好看很多。 虽然已经嫁了好几年人了，也尝尽了生活的磨难，皮肤不再像以前一样富有光泽，但是底子在那里，此时笑起来的时候，整个就像一朵花一样，让面前的婶子眼睛晃了晃。 心道不愧是隔壁村的村花，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这站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 “婶子你等等。”白淑慧又进了屋，拿出两个鸡蛋，塞到她手上，“婶子多谢你了。” “这怎么能行？又没帮你什么。” “婶子，你拿着吧。”白淑慧把鸡蛋塞到她手上，就进了院子，关上院门后，她又有些脱力一般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有帮到。 她摸到了她的手，粗糙但是有温度。 那温度让她知道，她是真的重新来过了。 她嘴角微微一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好久没哭了。 自从被卖到那个地方后，她就没有哭过。 因为她知道，哭没有用的，只会让那些恶人们得意。 可是这会子，她却忍不住了。 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 她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已经做好下十八层地狱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她回到了这个时候。 她没有哭太久，进了屋子，她将家里的鸡蛋，以及这些年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给收起来，拾掇了一下自己后，就往隔壁村去。 她的爸爸，妈妈。 白淑贤有些出神。 实际上最初的时候，她是讨厌自己的父母的，在她看来，白建树贪婪、粗鄙、懒惰，重男轻女，身上简直有太多让她讨厌的地方。 而赵二丫也是如此，她是一个大嘴巴，动不动就大声嚷嚷，在村里名声并不好，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 她实在是太讨厌他们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在看到从牛车上走下，抱着一本书的知青时，一颗心就丢了。 她喜欢文耀吗？ 以前是真的喜欢的。 他身段高，长得也特别好看，而且还读过书，听说家里条件也不错，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梨窝，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很。 这种男人，是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是和白建树完全不同的男人。 然而，就是这个男人，毁了他的一生。 他为了能够攀高枝，先是害了他们的女儿然然，后面又为了不让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挡住他的路，狠心决绝的和那个恶毒的女人将她卖进了地狱一样的山村。 白淑贤恨。 她上辈子那十多年，每天每夜，都会把文耀和那个恶毒女人的名字，在嘴里嚼了又嚼，不让自己忘记仇恨。 原本以为那只是作为可怜虫的她，唯一一点安慰，没想到，她活了。 “是淑贤呀？” “是呀，伯伯。” 白淑贤对着和她打招呼的白家村的人微笑。 白淑贤到了她以前的家，发现里面没有人的时候，一脸惊恐。 怎么回事？ 爸妈去哪儿了？ 白淑贤浑身仿若坠入了冰窟。 难道，她根本不是重生了，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实际上，她已经死了，这是一个梦？ 她不相信，往旁边她最厌恶的大伯白建国看去，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不，不会的。”白淑贤嘀咕着，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一样，开始颤抖。 “你是……大姐？”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 白淑贤有些僵硬的转身，就看到头发扎成马尾辫，衣服也扎进裤子里，身材欣长，高高瘦瘦的白淑慧。 “你——” 白淑贤后退了一步，眼泪不断往下落。 怎么回事？ 难道那位婶子告诉她的时间是错的？ 妹妹，她那位妹妹还没有死？ 白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原身的那位姐姐突然落泪，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她哪里不妥吗？ 下一刻，白芝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白淑贤抱住了。 “淑慧，淑慧，真好，真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白芝“……” 她是有点惊悚的，这句话怎么这么瘆人。 她可是知道的，真正的白淑慧已经没了，她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姐夫她欺负你了？” 白芝以前都没有兄弟姐妹的，又加上常年待在厨房，连亲近的同性朋友都没几个，这时候就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学着别人安慰人的样子，轻轻拍着白淑贤的背。 待白淑贤哭累了，白芝才把最近的事情跟她说了。 而听到这一切的白淑贤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口中那位时大哥，你能带我去见见吗？” 若是她没有记错，上辈子绝对没有这样一位人物出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凄惨的上辈子，实际上才是一个梦。 她想起以前在书本里面看到的一个词语。 庄周梦蝶。 又或者，是蝶梦庄周？ 大伯一家突然远走了。 本该没命的妹妹还活着。 赵二丫也成功怀孕了，还在镇上开起了小店。 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白芝看着面前的白淑贤，如果她没有记错，原身记忆中的这位姐姐，实际上并不喜欢他们一家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不顾赵奶奶和白家父母的反对，嫁给那位在她看来不像是好人的文耀。 如今这样，让她心里有了一些揣测。 122八零美食の诱惑（21） 将腊肠片好，一片又一片的放进锅里炸至金黄。 然后做土豆丝，萝卜丝，把青菜洗好。 最后将之前没吃完的卷饼给热好，就上桌了。 “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就找吃点儿卷饼吧。” 但是刚才到了镇上，她就听到白淑贤的肚子在叫，于是就简单的弄了点吃的。 实际上之前回村里，她就是去拿一些之前没有带走的东西，毕竟按照如今这种情况，恐怕以后他们一家人都得永远扎根在这镇上了。 却没想到，就这次回村，碰到了回娘家的白淑贤。 白淑贤看了一眼将饼裹好，放到辰廉面前的时令，又看了一眼辰廉，就也默默的动手卷饼。 “好好吃。”她眼睛一亮，惊叹的看着白芝，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有这么一手厨艺。 “这就随便做了点儿，待会儿我出去买条新鲜的鱼，给姐姐你做你喜欢的麻辣鱼吃。” 白芝倒也不怕白淑贤发现她不是原身。 在白淑贤嫁给文耀之后，就一次娘家都没有回过。 好几年时间，就算她发生了什么变化，也都说得过去。 要知道，就连曾经朝夕相处的白建树和赵二丫，也对她性格的转变丝毫不存疑。 白芝想起白淑贤的不对劲，就直接拉着还在大快朵颐的时令往院子外去，“我还是现在就去买鱼，否则等会儿剩下的都是不新鲜的了。” 就这样，院子里面就只剩下白淑贤和辰廉。 辰廉看着她，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被此界天道选出来的天命之女，居然会是一个时光回溯者。 他看着对方那浑身上下有些刺眼的血红色光芒，微微垂眸。 这怨气，真的太深了。 “我要谢谢时先生。”白淑贤开口说的话，倒是让辰廉有些惊讶。 “谢我做什么？” “我已经听淑慧说过了，是你帮了爸妈，还有她。”白淑贤站起身，对着辰廉深深的鞠了一躬。 辰廉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他的睫毛很长，一张脸又煞是好看，如此坐着，就有掩饰不了的矜贵气质。 他道“并不是多高尚的行为，还不用你道谢。” 白淑贤听着这淡淡的语气，心中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有害怕，她害怕这个人的出现，是一个变数，一个对他们全家不好的变数。 可是随即，她又觉得，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与其说是一个变数，还不如说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从淑慧的那些言语之中就能够感受到，他的出现，对他们全家人来说，都是正面的影响。 甚至……他在想那突然“远行”的大伯一家，是不是真的远行。 以她对那一家人的了解，怎么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白建树来保管。 这就像是猛兽把到嘴边的食物，送给天敌一样。 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如今发生了。 白淑贤想得还有更多，如果白建国一家人的“远行”和面前这人有关，那么他的身份，一定是他想象不到的高贵。 既然如此的话，那个让她觉得不可高攀的恶毒女人，或许就算不了什么。 看着面前眸色深深，偶尔脸色还狰狞，甚至血光之气浮动的女人，辰廉神情始终就是淡淡的。 他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很是疏离。 “我只是喜欢淑慧的一手厨艺，既然如此，能帮的地方我自然会帮，至于多的，我也不会插手。” 说完就又回到了躺椅之上，看着什么书，没有再看白淑贤一眼。 白淑贤整个人先是愣住，紧接着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受。 她，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的仇，她的恨，居然还想着让别人帮忙。 她有些无措的捏了捏手，“时先生，我出去找淑慧。” 说完也不等辰廉回答，或者说他知道，辰廉不会回答她，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辰廉始终不动如山。 如白淑贤所想，辰廉对她要做什么事，根本没有丝毫了解的。 毕竟，这从始至终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白淑贤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镇上街道，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街道，算起来她有十多年都没有见到了。 但是实际上，这辈子她半个月之前才上街卖了自家种的青菜和鸡蛋。 她神情有些恍惚，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那家“百味菜”里面忙碌的白建树和赵二丫。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爸，妈。”她呢喃了一句，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 自从不顾全家人反对，嫁给文耀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两个人。 他们也是，似乎也不想见到她这个女儿，哪怕他们偶尔会托人带一些东西给她。 她在最初嫁过去的时候，是不懂得，更多的还是怨恨他们的无情。 可是，在认清文耀的真面目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没什么用的自尊心，让她咬牙坚持着，不走到他们面前，不敢跟他们哭诉自己过得有多么的不如意。 白淑贤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究竟是多么过分的人。 然而，就是为了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白建树去城里，找到那恶毒女人的夫家闹，虽然让那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他却再也没有活着出那座城。 那个女人的娘家家大势大，一句话就把白建树关了进去，最后一句病死，一条人命，那位她鄙视了大半生的爸爸，就这么没了。 赵二丫呢？ 在知道然然被卖了之后，不管不顾就提着一把刀，冲到了文耀面前，要和他拼命。 但是那个时候，文耀已经彻底和那个恶毒女人在一起了，那个女人自然不会看着文耀死。 文耀不死，那么死的只能是赵二丫。 赵二丫和白建树一样，都是死在了狱里，理由都是病死。 她那时候在做什么？ 她在四处找然然，走遍一个又一个山村，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宝贝女儿。 等到再次回来，父母也没了，不等她疯狂的报仇，她也被人麻袋一套，送进了一重又一重深山之中的罪恶小山村。 前世的悲惨记忆，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令白淑贤竟哭得不能自已。 她这些年，多少次想要扑进赵二丫的怀里哭上一场，哪怕被念叨，哪怕被打上几下，她也愿意。 这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亲人。 白淑贤，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呀？ 123八零美食の诱惑（22） “咦？孩子他爸，对面那人是不是淑贤呀？” 白建树听到赵二丫这句话，就忍不住微微蹙眉。 “怎么可能，那狠心没心肝的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他还是没忍住往那边瞧，这一瞧脸就沉了下来。 “还真是那死丫头，她是不是在哭？” “就是！”赵二丫把围腰取了下来，“玛德，一定是文耀欺负她了！好了好了，今天不卖东西了！” “怎么回事？这么早就关店了吗？给我的装了好不好。”有客人皱着眉头道。 “不卖了不卖了！老子要去收拾人去了！” 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和赵二丫就不管骂骂咧咧的顾客，穿过街道，就来到了白淑贤身边。 “死丫头，哭什么哭！丢人现眼的！”赵二丫一巴掌就打到白淑贤头上，但是这巴掌却是控制住了力道。 “快给老子起来，要是被别人看到，可别怪老子发火！” 白淑贤身体一僵，抬头看着站在面前骂骂咧咧的白建树和赵二丫，突然站起身，一把抱住了赵二丫：“爸，妈，我好想你们。” 她想了他们十多年了。 这十多年，无时无刻不再想他们。 后悔像是一条虫子，啃噬着她的心脏，一步又一步，直至自己整个人都被啃噬。 那是一种比痛更难受的感觉，令她日夜难寐。 赵二丫身体一僵。 白建树冷哼：“没用的东西，被文耀那臭小子欺负了吧，只知道哭，快别哭了，要是吓到你妈肚子里的弟弟，看我不打死你！” 赵二丫瞪了白建树一眼，让他这时候少说两句话，就看似粗鲁，实际上很细心，绝对不会让白淑贤摔倒的推开了她，然后拽着她往店里去。 “死丫头，别哭了，吵得我脑瓜子疼，有什么哭的，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谁欺负了你，一拳头过去，就算打不过，也要用指甲抓，欺负我赵二丫的女儿，就算打不死他，也得让他掉一层皮！” 不远处，白芝看着这一幕，对时令道：“看来我猜的没错，我那个姐夫，绝对欺负我姐姐了，否则以我姐姐那好面子的个性，绝对不会在这种大街上哭的。” 时令没有说话，他和辰廉想的一样，白淑贤的事情，和他本身没有什么关系，更别说和他家老爷了。 过了这么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家老爷就是馋白芝的手艺，除此之外，不管是收拾白家大房一家，还是给了白建树两口子那家铺子，都是因为想要白芝安心给他做吃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可能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白芝见时令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想让辰廉帮忙解决白淑贤的事情这法子根本行不通。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白淑贤，到底是原身的姐姐，她若是袖手旁观，好像也根本不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白淑贤到最后，也没有跟白建树两口子说文耀背着她做的那些事情。 如果说了，说不定他们为了帮她出气，又会像上辈子一样惨死。 重活一世，她怎么也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面对那样的困境。 这一次，她要保护他们！ 不过哭了这么一回，虽然白建树和赵二丫都嫌弃她嫌弃得要紧，但是最后到底父女母女关系破冰了。 当然，到底是冷了好多年，要想完全恢复如初，也没有那么快。 白淑贤不急，她本来就欠他们良多，这些都是她应该还给他们的。 她在镇上待了一晚，和白芝睡在一张床，姐妹俩一个芯子换了人，另外一个人的芯子也不算是纯粹的原装，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白芝开始说话的，“姐姐，姐夫是不是欺负你了？” 白淑贤鼻子有些酸，不过今天哭了那么久，这时候倒没有那么矫情的哭出来。 “淑慧，你好好读书，姐姐的事情姐姐心里有主意，你不用替姐姐担心。” 白芝听到这话，就知道白淑贤不想让她知道她的事情。 她心里想，一定要好好打听一下。 “淑慧，以后你想要做什么？” 她们两姐妹实际上很幸福，白淑贤都是读过初中的人，至于白芝，如今也在读初中了。 若不是遇到文耀那个渣男，说不定现在白淑贤还可能是大学生。 “我？”白芝一愣，随即肯定的道，“我想要做一个厨师，我喜欢做菜。” “好。”白淑贤转过身，面对着白芝，摸了摸她的头，“你做的饭菜，特别特别好吃，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厨师。” 无论她的妹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都希望她能够岁岁长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像她一样，一辈子都毁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谢姐姐，那姐姐呢？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白淑贤一愣，她怎么做什么？ 她现在只有两个想法，让渣男贱女痛不欲生，然后好好扶养然然，不要再经历上辈子母女分离那种人生剧痛。 之后呢？ 她根本没有想那么远。 “淑慧不用担心姐姐，姐姐一定会好好的。” 白芝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也不知道白淑贤和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身是见过文耀的，记忆中只记得文耀那清高的样子，一点也不尊重白建树和赵二丫。 一身臭皮囊似乎还不错，但是也只有这个优点了。 白淑贤第二天一早就准备离开，不过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了早起的辰廉。 她面色微微一变，“时先生，早。” 辰廉看了她一眼，“我在等你。” “什么？” 辰廉悠闲的喝着早茶，道：“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只是尽可能的不要让淑慧知道。” 辰廉并不想让白芝操心其他的事情，这样会影响她做饭的心情，最后受罪的也只会是他的胃。 他看着面前这个天命之女，她接下来的一切，都会极为顺利，但是有些心魔，还是需要她自己跨过去，否则到最后，说不定会因为那些心魔，痛苦余生。 白淑贤面色变了几变，最后面色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也请时先生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否则再难，我也不会放过时先生。” 放下这句狠话，她极力忍住颤抖的身体，快步离开了这里。 辰廉蹙了蹙眉，“要不顺手帮一下？” 124八零美食の诱惑（23） 白淑贤到家之后，家里一室冷清，她知道文耀这一夜并没有回来。她也不希望他回来，反正回来也是找她拿钱。 文耀这个人倒也搞笑，明明那个女人不缺钱，但是前面为了能够刷那个女人的好感度，他愣是不用那个女人的钱。 实际上辈子这个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自欺欺人，不愿意去多想，又加上后面怀孕了，她就更没有太多的心神去关注其他了。 她将家里所有藏钱的地方的钱都收了起来，除此之外，她兜里还揣着赵二丫给她的五十块钱。 这个时候，五十块钱已经不少了。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现在的确需要这笔钱。 将家里所有藏好的钱搜出来之后，她算了算，有三百多块钱。 这点钱，也足够了。 于是，她就直接离开了村里，坐上去市里的车子。 她得去市里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这些年每日不停的劳作让她的身体留下了不少暗伤，以至于最后然然生下来很小一只，长大一点后身体也比同龄孩子弱。 渣男贱女可以慢慢收拾，反正她已经有了对策。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然然。 坐在简陋的大巴车上，白淑贤看着窗外。 天空很晴朗，空气很清新。 她的脚上还没有被套上铁链，她的舌头也还没背割。 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她唇角上扬。 真好。 到了医院，白淑贤直接去妇产科检查，最后医生给她提的建议差不多，让她吃好喝好，少劳作。 她点头，决定想办法在孩子落地之前解决掉渣男贱女，这样就能够和赵二丫一起养胎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赵二丫一样，都差不多三个月。 上辈子她因为身体原因早产了，然然比她那位小弟还大上了一个月，这辈子还说不准谁先出生呢。 白淑贤出医院的时候，突然在二楼的走廊被人抱住，还不等她惊呼，唇就被人咬住，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如今发生的事情。 她震惊的看着亲她的男人，这是一个古铜色几乎，睫毛长得令人嫉妒的男人，鼻子也特别挺。 因为两人隔得很近，多的她也看不出。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令白淑贤根本整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一个转身，两人位置颠倒，他靠在墙上，搂住她的腰，因为他太高，白淑贤只能够踮着脚，才能够和他如此。 对方也睁了睁眼，那是一双有些冰冷的眸子，其中没有丝毫感情，令白淑贤心头一凉，本来想要退开的动作就僵住了。 她那时候有一种直觉，似乎只要退开，等待她的事情，绝对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对方似乎不满意她一直睁着眼睛，咬了姚她的嘴唇，声音低沉性感“闭上眼睛。” 白淑贤老实听话，下一刻，她脸就热了，她感觉到一条不老实的舌头往她嘴里…… “天啊，现在的小夫妻呀。” “世风日下呀。” “这还是医院呢，大庭广众之下。” 医院有不少人，他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摇头，偏偏又忍不住往这边凑。 男人抱着白淑贤亲着，那些人就围成了一个圈，像是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他们。 这时候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壮汉跑过来。 “这里怎么回事？”领头的男人脸上有着刀疤，看上去十分狰狞。 他一个手下正好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就道“好像女人怀孕了，两口子在里面亲了起来。” 刀疤男蹙了蹙眉，没有看热闹的心情，“给我四处搜，绝对不能够让他离开，否则我们都得凉凉。” “是，大哥！” 他的小弟们也一个个面色复杂。 男人感受到那些人的离开，就直接把白淑贤打横抱起来，在白淑贤想要挣扎的时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白淑贤瞬间不敢动了， 她上辈子到底也是杀过人的，她知道人在那种时候的眼神，刚才在男人那双堪称漂亮的眼睛中，她看到了那种手染过鲜血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她没有再动，任由男人抱着她离开，至于周围人的议论，此时她根本顾不上。 她最宝贝的就是这条命。 为了自己的命，男人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事情，她也不是不可以忍，只是事后，她一定会让他还回来的。 “你的眼睛——”在医院外一个偏僻的小巷里，男人将白淑贤放了下来后，声音莫名的说道，“很漂亮。” 白淑贤僵硬着脸笑了笑，“谢谢夸奖，我可以离开了吗？” 男人挑眉，突然捏着白淑贤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白淑贤很害怕，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刚才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男人蹙眉，“不喜欢笑，那就别笑。很难看。” 白淑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随即，她心头也忍不住升腾起一阵怒火。 她只是来产检，然后好好的走在路上，结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很冤枉好不好！ 她抿了抿唇，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候她才发现，面前这个人真的是特别的好看。 虽说比不上那位时先生精致，但是绝对也是十分讨女人喜欢的模样。 不过，因为文耀就是一个皮相很好的人，这让白淑贤其实对好看的男人并不感冒。 尤其是这个男人在此之前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如今竟还不放她离开。 男人见她这炸毛的样子，明显冷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没错，就应该这个样子，既然不想笑，就不用笑。” 男人往巷子外面走去，白淑贤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停了一僵车，那辆车是黑色的，车身十分的漂亮，那位时先生也有一辆这样的车子。 “我叫薄尚，记住这个名字，我们还会再见的。” 薄尚本来不好的心情，因为白淑贤好了不少。 上车之后，手下问他“外面的女人要不要先看住？” 薄尚想了想，“让人看住，但是不要伤害她，她可是救了我一命。”说完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容，这让手下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位杀神居然会笑？ 看着车子消失，白淑贤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小巷子离开，赶往车站。 今天出门不顺！ 125八零美食の诱惑（24） 回到家，白淑贤本来已经忘了那个叫薄尚的人，却没想到重生之后就没见到的渣夫突然气势汹汹出现了。 “白淑贤！” 白淑贤看向门口，就见到皮肤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的瘦高文耀。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他在对你放电，是一副十分勾女人的长相。 尤其是这人还惯会装模作样，也是白淑贤当初有眼无珠，才会被这个男人给诓骗了。 时隔一世，再次见到面前这个心黑的男人，白淑贤心情居然格外的平静， 她曾经也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够再见到文耀，她要怎样一口一口的吃掉他的肉，喝掉他的血，并且看一看他胸腔跳动的那颗心，究竟黑成什么样子。 然而如今，她很平静。 她还有爱的家人，还有孩子，甚至还有未来。 她不会因为这样的渣滓，而赔上自己这捡来的一世。 白淑贤一脸淡漠的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道：“原以为你还要等几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文耀走到她面前，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羞耻，我都看到了，你在市医院和别的男人……白淑贤，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若白淑贤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般。 白淑贤倒是没想到，文耀和她说的会是这件事，她抿了抿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明显阴鸷的男人的脸，他生得很好，但是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危险，是这辈子渴求平凡的白淑贤避之不及的人。 哪怕这件事被文耀知道，她也并没有什么心虚。 因为她也有文耀的把柄。 “是吗？你确定那是我吗？”她站起身，神情再也没有往日的懦弱。 她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的女人，一直以来，她都是懦弱的。 可是那十数年的非人山村生活，让她的性格完全改变。 她的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去医院呢？”白淑贤走上前，伸手狠狠推了一下文耀。 她眉目冷淡，看上去出乎意料的美艳逼人。 她的容貌，本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否则当初文耀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想法子娶了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文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抬手就要往白淑贤脸上招呼，“你现在这是避而不谈，反而想要抓住我的把柄了？” “文耀，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在外面有人的事了。你今天要是对我动一下手，信不信你和你那位心上人的事情，明天就会传的人尽皆知？”白淑贤避开他的巴掌，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跟文耀摊了牌。 “你、你胡说什么？”文耀心中一咯噔，一副色厉内茬的模样。 “我们是领了证的，找个时间，把离婚证扯了吧。” 文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来一次，就要被离婚了。 不行！ 虽然他在外面的确有了人，但是那人是个大小姐，跟难伺候，他还没有拿下来，再说，他也需要白淑贤这个保姆一样的女人，否则钱从哪里来？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就是那个亲你的男人？白淑贤，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白淑贤冷笑，看着文耀的眼神淬了冰一般。 不过随即，她又突然笑了一声，“你不想离婚是吧？那也行。” 白淑贤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你就和那个女人断干净，我先回娘家去住。” 文耀想要追出来，却只听见白淑贤轻飘飘的声音：“你要是不好好和那个女人断了，我也不介意离婚。” 不能离婚！ 文耀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要离婚，也得李丽先离婚，否则如何能显出他和别的男人的区别。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的和李丽结婚，否则只会和那些跟他献殷勤的男人一个下场——被用完之后再被抛弃。 李丽的父亲，可是副市长！ 听说市长要往上升了，那么下一任市长，很有可能落在李父身上。 “只要能够成功钓住李丽，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文耀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否则白淑贤的爸妈那大嘴巴，恐怕会生出诸多意外。 * 文耀想什么不是白淑贤应该管的，她已经来到了镇上，和赵二丫同吃同住。 偶尔在白芝放假的时候，来小院坐坐。 来得多了，她就发现，那位看上去病弱的时先生，来头可能真的不小。 肚子在四个月的时候，白建树陪着赵二丫和白淑贤一起去市里产检。 正好那一天是星期五，白芝回来之后，辰廉就给了她两套小洋装，十分精致美丽。 “市里有个宴会，你叫上诗诗和我们一起去吧。”时令在旁边说。 去市里！ 白芝心动了，来了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的，她还没去过市里呢。 这里一个小镇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她从历史书上可是了解过，如今全国只有几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先进，其中就有这个省。 她说不定能够体会到新国家建立之后，最初的现代化城市。 阮诗诗自然也是兴奋，在离开之前，白芝还问：“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依旧是时令代为回答，“这次是给一位老太太庆贺，我们已经准备了礼物。”言下之意，她和阮诗诗不需要准备什么。 “怎么也要去白吃一顿，不带点儿礼物说不过去。”白芝说着，跑回房间拎了个食盒出来，“走吧。” “你这是什么？”时令有些好奇。 白芝看了那边一身正装，简直帅的人合不拢腿的辰廉，小声道：“之前做了点儿梅子润糕，十分软和，适合老年人吃，还开胃呢。” 说完，又看着那边的辰廉大声解释，“之所以没有和你们说，是因为时大哥不喜欢吃甜食，我就没有多此一举了。” 时令觉得好笑，瞧这姑娘吓得那样子，似乎生怕自家老爷记恨她似的。 事实证明，辰廉并没有记恨她。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也并非不吃甜食，在她欲哭无泪的目光下，把她准备的梅子润糕，在路上就吃了个干净。 “你就不能剩点儿吗？”白芝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说，她两辈子加起来都还没见过比辰廉更小气的男人。 她看着空了的食盒，觉得自己今天只能够顶着厚脸皮去主人家吃大餐了！ 126八零美食の诱惑（25） 阮诗诗实际上也很少去市里，毕竟车费很贵，她又是学生，根本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更别说，她这次还是坐的辰廉的小说。 如果这个时代有朋友圈，她绝对已经自拍好几张发了好几次朋友圈了。 哪怕没有朋友圈，也依旧没有办法掩饰住她的快乐。 一路上她就和白芝两个人在车上叽叽喳喳的。 时令开始还有些担心会吵着辰廉，毕竟他一向喜静，却没想到辰廉并没有制止，只是闭目养神，神态自若。 在到达宴会地点之后，阮诗诗直接“哇”了一声，“这、这个地方也太漂亮了吧。” 只见面前是一座七层大酒店，此时已经是晚上，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看上去金碧辉煌，仿若梦中仙境才有的建筑。 阮诗诗第一次觉得词穷，“等会儿我、我就要进里面？” 白芝神色没有变化，二零三五年可还有在天上飞的汽车，首都还有一座空中楼阁，她还曾经受邀去给一位名厨打下手呢。 这种八五年的建筑，她实在是惊讶不起来。 “当然了。” 阮诗诗嘴都合不起来，但是叫白芝一脸平常，就觉得自己好像大惊小怪了，她故作镇定，自己穿了这么好看的小洋裙，一定不能给辰廉丢脸。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让她有点无语。 因为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有特别多的人，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们。 而辰廉也已经跑到放吃的长桌旁，拿着盘子叉子开始吃东西，白芝也紧随其后，仿佛这里面精致的美人，俊美的绅士，以及漂亮的水晶灯等华美的装饰，都不能引得他们侧目。 她又找了一下时令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她很局促，实在不敢乱跑，只好来到辰廉和白芝身边，开始眼睛还乱瞟，后面就已经被这些美味的食物给吸引了。 布丁好好吃！ 蛋糕好好吃！ 巧克力饼干好好吃！ 这么大的虾，呀，也好好吃！ 居然还有彩色的果汁，哇好甜！ 阮诗诗这个从小在小镇长大的姑娘，第一次认识到原来除了蛋糕和糖果，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甜点。 这里上百种甜点，简直是他们广市人的天堂呀！ 白芝眼睛亮亮的，凑到辰廉的面前道：“时大哥，这里有比我等级高的厨师。” 辰廉点头。 他已经尝出来了。 这并不是意外的事情，毕竟原身死去的妈妈就是满级厨师。 系统在很多时候，只不过是辅助，这世上这么多人，总有天资聪慧，哪怕不借助外力，也能够达到巅峰。 比如白芝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缺乏的只是时间。 “我想……”白芝眼睛布灵布灵发亮，甚至还要嘟嘴。 辰廉往旁边迈了一步，离她远了一点，“等会儿我会想办法让你和那个厨师见一面。” “谢谢时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辰廉表情复杂，还真的很少有人说他是好人。 突然，宴会现场传来了轰动，他们看去，就发现门口一个面容俊朗，气质冷冽的男人和一个身着白色晚礼服曳地长裙的女人正走进来。 辰廉看着宴会现场几乎大半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就是天命之女和天命之子的Buff加成，如果非得说，这两个人应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了。 “姐姐！”白芝小声的惊叫了一声。 “那是……那是淑贤姐吗？”一旁的阮诗诗有点不确定。 只因为此时的白淑贤挽着薄尚的手臂走进来，姿态从容，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一点也不怯场。 这和她印象中那一位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大姐姐完全不一样。 阮诗诗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白芝没有冲过去，只是看着白淑贤随同那个进来的男人，穿行在宾客之中，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这和这些人是同一阶层的。 除了他们，另外一边被李丽安排进来当服务生的文耀，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错了。 “那个、那个是家里的黄脸婆？”文耀先是疑惑，后面一张脸就扭曲了。 “这个贱人，果然在外面傍上了男人！” 文耀简直是险些把自己一口银牙咬碎，他这人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自己在外面找下家，他的老婆却不行。 他很想冲过去揭穿那个看似优雅的白淑贤的真面目。 但是他想了一下这个场合，就忍住了。 新国家建立之后，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商人，他们在各个行业发光，为新国家的建设奉献了杰出的力量。 这样的人才，是国家都要笼络的人，否则一个不好，这些人就有可能将事业搬到国外。 而今天举办这场宴会的肖家，就是这样的新国家杰出商人代表。 这样的人，是李丽的爸爸都要尊重的。 他沉住气，但是毒蛇一样的目光却紧紧跟随着白淑贤。 都说一个人看你久了，哪怕你是背对着他都能够感觉到不适，白淑贤蹙眉往文耀方向看的时候，就愣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在这里都能和渣夫见到，他们这是什么孽缘，不对，这么说能够看到李丽那个恶毒至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畜牲？ 白淑贤心情很平静，甚至远远的举了举手上的酒杯，对着文耀笑了笑。 薄尚注意到她的动作，往那边看了一眼，“那是谁？” 白淑贤收回眼神，语气淡淡的道：“薄先生，这和你无关。” 今天去产检，她没想到薄尚居然会让人等在医院门口，最后他把她家里所有人的姓名等信息报出来，无声的威胁她陪他来这场宴会，对于这样一个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是你的老公？”薄尚语带冷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后。 白淑贤没有理他，其中还有人以为她是薄尚养起来的女人，想要母亲子贵嘲讽她。 这不，她只是来一趟洗手间，就遇到了一个薄尚的迷妹。 “我跟你说，薄尚哥哥可是广市薄家的未来继承人，他要娶的妻子，也只会是门当户对的人，你瞅瞅你是什么身份，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肚子里的也不过是个野种——” “啪” 白淑贤毫不客气，给了面前这女人一巴掌。 127八零美食の诱惑（26）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然然。 她眼神凌厉，一步步靠近这个女人，平底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令面前这女人忍不住后退两步。 “你身份可能真的比我高贵，但是像你这种事事都巴不得依靠男人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面前这个女人身份想来是不错，从来没有人敢打她脸，抬起手就想要还手。 白淑贤到底在田里劳作那么多年，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直接握住她的手臂，“怎么，你确定你要打我，你就不怕你口中的薄尚哥哥找你算账？” 面前的女人气势一短，嘴里道：“薄尚哥哥怎么会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对我怎么样？” “呵” 白淑贤松开她，“那你碰我一下试试？” 面前这女人脸上风云变化了几下，最终恨恨的看了白淑贤一眼，就离开了。 白淑贤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从这人口中她大概明白薄尚的身份不简单。 而这样一个人，如今却缠着她，让她觉得很是麻烦。 回到宴会现场，白淑贤就被白芝拉到了一边，姐妹俩自然又是一阵叙话。 白淑贤并没有说得太清楚，她不希望妹妹和家人替她担忧。 而白芝可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虽然看明白了，但是也不好问太多。 白淑贤的目光落在了那边的辰廉，心里想若是面前这人愿意帮忙，也不知道拦不拦得住薄尚。 辰廉的目光也突然看向她，一片清冽，令白淑贤不敢再看。 “老爷，安排好了。” 之前一直处于消失状态的时令再次出现，在辰廉耳边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点了点头，看着白芝：“你跟我来。” 白芝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辰廉脚步顿了顿，对着白淑贤和阮诗诗也招了招手，“都跟来吧。” 都会知道的事情，没必要瞒得太紧。 众人跟着辰廉，来到了这酒店的顶层，也就是七层。 首次坐电梯的阮诗诗自然又是惊叹了一番。 至于白淑贤虽然也是第一次，但是她如今很少因为一些事情而有情绪波动。 时令推开一扇门，辰廉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带着药味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满头银丝，身穿旗袍坐得笔直的老太太。 她满脸皱纹，但是却给人一种雍容贵气之感，一看就知道出身和家教都甚好。 在看到辰廉之后，老太太立刻激动的站起身，看着辰廉，语气恭敬的道：“时少帅！” 辰廉倒是无波无动，对老太太道：“赵女士，你请坐，我这次并不是代表军方来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两个人对坐下来，而跟着辰廉进来的白芝三人，一个比一个正经。 白淑贤和阮诗诗都惊讶于辰廉的身份居然是少帅，这种她们只在课本上能够知晓只言片语的人物，居然曾经和他们说过话，还距离这么近。 阮诗诗甚至在想，回家让妈妈在她家馄饨店写上“少帅到此一游”，就赚翻了吧！ 白淑贤则是在惊讶之后有些忐忑，她本能的觉得，今天辰廉会叫上她们，还有别的事。 要说最惊讶的，绝对是白芝了。 时少帅。 这三个字，首先让她想到的就是少帅时辰廉，国家科研院神话级别的人物？ 因为他一生对国家武器制造做出的杰出成就，让一向将这些事情保密的国家都忍不住将他的事迹公布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一九八九年会发生的一件大事…… 除了震惊，白芝还有点恍惚的是，时辰廉死于一九九零年。 “时少帅这次来事有什么事吗？” “肖老无事吧？”辰廉并没有表明来意，反而问了一句。 肖老就是赵老太太的丈夫，如今正躺在这间酒店的里间，他两年前不幸中风之后，就一直躺在房间里。 “也就那样。”赵老太太神情并没有哀伤之色，都两年过去了，再多伤悲也都习惯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不悲伤。 辰廉对着白芝招手：“你过来一下。” 白芝听话的走过去。 “这位是——”赵老太太看着白芝，神情一变，站起身凑近白芝，“小姑娘，你的奶奶是不是姓赵？” 白芝一愣，点了点头。 赵老太太顿时激动的拉住她，之前维持的风度荡然无存，如今的她，只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 白芝和白淑贤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少帅——”赵老太太看着辰廉，语气有些疑惑。 辰廉还是很平静，他道：“都坐下吧。” “我现在住在她奶奶的院子里。” “她……怎么样了？” “很不幸，她已经去世了。” 赵老太太神情顿时一变，面上露出真切的哀伤，到最后甚至差点儿哭出声，“是我对不起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芝小声的问道。 白淑贤也神情严肃，她记忆中那位不苟言笑的奶奶，难道有什么故事吗？ 不过说起来，她奶奶的确不像是一个小镇上的人。 而且似乎生前爷爷很敬重她，但是两人却并没有居住在一起。 爷爷带着两个儿子住在村里，而她一直住在镇上。 辰廉道：“事情还要从我看到院里种的湘妃竹开始……” 湘妃竹并非是特别珍贵，但是像那种上了年头的湘妃竹，却已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栽种的。 后面又在书房里面找到一些上了年头，很有收藏价值的书籍，他就更加肯定，那院子的主人并不是简单的身份。 也是后来无意之中得知，这位赵老太太在寻找自己的妹妹，就有了猜测。 后面他让时令遣人查了查，果然如她所料。 “所以，您是我们的姨奶奶？”白芝有点恍惚，已经接受自己是乡下丫头了，没想到一朝身份大转变？ “你们俩的确是。”辰廉意味深长的道。 赵老太太看着白淑贤和白芝，神情很是复杂。 辰廉在旁边看着，自然明白她是为什么如此。 实际上，白建树才是赵奶奶生的，而且还是里面躺着的那位肖老的亲儿子。 也就是说，当年赵奶奶怀了自己姐夫的孩子，羞愧之下才会离开，而那位她乡下名义上的丈夫，不过是当初赵二小姐的一个司机。 这件豪门隐秘，就不好由他来说了。 128八零美食の诱惑（27） 今天是这位赵老太太的寿辰，她虽然见到了自己妹妹的骨血，但是也因为妹妹的去世而伤心，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去应酬宾客。 当年她的丈夫和妹妹之间的事情，她是在妹妹离开之后才知晓。 原来，一切都是发生在妹妹醉酒之后，也就是说，是她的丈夫禽兽，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最开始也怪自己的妹妹，后面就不怪了，甚至想念。 她这么多年，一直全国各地寻找妹妹，却没想到她就呆在广市下面的一个镇上。 这就是灯下黑了。 关于全部身世，辰廉和赵老太太都没有全部告诉白芝和白淑贤。 但哪怕只是这样，两个人都懵逼了。 不只是赵氏，还是肖家，都是她们不敢想象的豪贵，这用天上掉馅饼都不足以形容。 完全就是天下掉黄金呀！ 她们得缓缓。 相信不只是她们，等白建树和赵二丫知道的时候，会比她们还夸张。 辰廉在当晚和时令离开了广市，去隔壁省见了一位时大帅的战友，等半个月之后再回来的时候，白家众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赵老太太在寿宴的第二天，就已经将白建树一家子的身份在广市上层社会宣布了。 赵老太太那位牙齿都掉光了的母亲知道自己失踪那么多年的小女儿的骨血找到了，开心得不得了。 至于小女儿去世的消息，虽然让她伤怀，但是她心里也早就有所准备，毕竟这年代，能够像她活这么大岁数的人，还真没几个了。 至于白建树和赵二丫是什么心情他不知道，不过李家和那位文耀却是倒霉了。 白淑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些人收拾了，至于怎么收拾的，辰廉也没有兴趣知道。 而白芝，如今整天跟着那天做出那些人间美味的糕点的厨师学艺，美食系统从旁辅助，她简直乐不思蜀了。 不过这人倒也没有忘记辰廉，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三餐过来，都是极其美味的食物。 虽说耗费一些人力，辰廉也没有搬家。 他为了回报，特意用刚安装好的电话，提醒赵老太太，一定不要忘记让白芝去学校上学。 辰廉觉得自己煞费苦心，能够如此面面俱到，想来白芝一定会很感激他。 白芝“……”有三个字母，不知当讲不当讲。 辰廉每天躺在小院的摇椅之上看看书，有美食吃，耳边也清净了不少，只觉得生活很是惬意。 一年又一年，时间飞快的前进着。 一九年的春。 广市的发展是每日一个样，一片欣欣向荣，彰显出他们国家越来越好。 她看着车窗外的丛山密林，这几年在广市待久了，再次来到这种偏僻的乡野，竟有一些不适应。 “大小姐，到了。” 白淑贤，不对，如今她已经改了姓。 不是肖。 是赵。 点了点头，姿态优雅从容的下了车。 她刚下车，就看到前面山村那些穿着红红绿绿衣服的孩子，正在往她这边看。 她微微一笑，从车上拿了一袋子糖果走上前，分给这些孩子。 这时候，这个村的村长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又瞅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二十多个保镖，像鹌鹑一样“赵大小姐，你来了。” 赵淑贤点了点头，“带我去学校看一看。” “是是是。” 不是赵淑贤招摇，只是不过四年，她也没办法肯定，这个村子是否还像上辈子那样愚昧。 只有多带点儿人，她才心安。 从外面的拐子手里买孩子，买女人。 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看着面前的村长，心下厌恶，虽说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但是这辈子见到这种人，她也实在很难不被那些情绪所困扰。 而村长这样小心，更多的是敬畏。 四年前，有很多警察出现在这里，将那些他们村民买回来的女人带走了。 就在他们全村觉得完蛋的时候，之后又有人在他们这里修起了路，建起了学校，教他们村的孩子读书。 顿时，他们就只剩欣喜了。 只要能读书，才有机会走出山村，以后他们也再也不用买女人了，因为孩子们可以自己在外面的世界打拼。 这对他们来说，只会有好处。 赵淑贤看了一眼学校之后，心里还是很满意。 她曾经在想，要不要像上辈子一样，一把火将这里的罪恶都毁掉。 那十数年在这里猪狗不如的生活，令她午夜梦回时，总是带着仇恨惊醒过来。 只有看到然然之后，她才能够平静下来。 她是怎么改变的？ 因为家人的陪伴，因为然然的存在，也因为她那仅存的善意战胜了内心的戾气。 所以她不仅没有一把火把这村子烧了，还出钱修路，为他们建学校。 这件事情，也并非是她的主意，而是请教那位时少帅之后知道的。 她一直以为，那位时少帅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在她询问她这件事的时候，她仿佛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色，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他看穿了她所费尽心思隐藏起来的一切。 “要致富，先修路。” “思想的贫穷，永远比现实的贫穷更可怕。” 这是他说的话。 最开始只是她利用赵家的财势，做修路和建造学校的事。 后面，因为时少帅的存在，有更多的富商开始学赵家这么做，然后国家出台了政策，开始带头这么做。 她像是这历史长河中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做着一件微不足道却足以影响后世的事情。 也是因为时少帅那句话，她重新开始修初中，高中知识，四年时间，她已经拿到了国外某所学校的offer，要不是她的曾祖奶奶最近身体不好，她早就出国留学了。 来这里一趟，也是心血来潮之下的行为。 不过在看了一圈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里的村民们每天也会去学校听课，于是四年之后，她在这些曾经令她憎恶不已，一把火烧死的村民身上，看不到曾经的影子。 她仿佛在这一刻，明白了那位时少帅口中关于思想贫穷的话语。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心头的一块重石，慢慢消失了。 129八零美食の诱惑（28） 离开那山村，赵淑贤的车在路上被人堵了。 她的人立刻想要行动，却被她制止住了。 她走下车，看着面前的薄尚，神色很平静，也很冷酷：“薄少爷。” “淑贤，你要出国留学？”薄尚的眼睛很红，很明显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 赵淑贤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薄尚想要靠近她，却被一个保镖拦住。 赵淑贤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实话，这四年以来，她也并非没有动心过，只是慢慢的，她就发现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适合他。 李丽和文耀当初被她收拾得很惨。 她最初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又觉得，自己如何真的那么做了，和这两个垃圾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是薄尚帮助她处理了那两个人，没有损害她一点声誉。 薄尚并没有直接把两人捏死，反而将人送去了边疆，让两人发挥最后的余热。 借着汇报两人的消息，那段时间薄尚和她的来往就多了。 薄尚出身良好，又在军营之中做出了成绩，有自己的前途。 这样的人，赵淑贤很难不动心。 她决定给两人最后一个机会。 她让保镖走到一边，主动走到薄尚面前，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我很喜欢学习，我想要学到更多的知识，以后为国家尽一份力，这和你一样。你保家卫国，我保卫国民的思想，本质上我们没有任何不同。” 她想要当一名翻译家，因为她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很高。 就如同她的妹妹一样，喜欢做菜，如今已经成为了全国闻名的厨师。 甚至经常有专机停靠广市，只为了能够吃她妹妹做的一道菜。 “不！”薄尚抱住她，“你要出国好多年，我根本不舍得。” 赵淑贤最后一丝心动在这句话之下泯灭了个干净。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神色清冷道：“你是觉得你没办法喜欢我那么久，还是其他？” “我一直喜欢你，翻译有什么好做的，你是赵家的大小姐，不用工作就能够过得很好，我也可以养你。” “可以养我？”她推开薄尚，戏谑的重复了这句话。 这句话真是好听呀，又有多少女孩子毁在了这句好听的话上？ 她轻笑一声，“薄尚，别爱我了，没结果的。” 薄尚从始至终，没有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什么爱她的优点缺点。 而是尊重。 尊重她的思想，尊重她的习惯，尊重她那些正确你却不理解的坚持。 薄尚做不到。 就算他们两个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赵淑贤决绝的上了车，没有再看后面跟着她车跑的薄尚一眼。 她神色冷凝，眼神清明。 不合适，就不要开始。 回到赵家，她却发现经常不在家的妹妹回来了，她正抱着然然说话。 几年过去，白芝身量高挑了许多，容颜娇俏根本不输给赵淑贤容颜最盛的时候。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白芝闻言，抱着然然走过来。 “妈妈。”梳着两个辫子的小萝莉很乖巧伸出手要她抱抱。 赵淑贤抱着她，亲了两口，才让佣人抱下去。 “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白芝的确有心事，她忍了好久，还是道：“姐，时大哥回首都了。” “什么时候？”赵淑贤心里一咯噔，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样一个神仙人物，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都四年了呀！ “就在一个小时前，首都派直升机来接的。姐，我想去首都。”白芝蹙眉，神情很复杂。 那个人特别喜欢吃东西，她怕她吃习惯了她做的东西，别人的都吃不惯。 赵淑贤看到她这样，询问：“淑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时少帅？要不就是他身边那位中尉？” 白芝：“……” “姐，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们？”白芝又不是不知道辰廉的特殊，那[八一中文网]一次梦回孙春花的过去，她可是还记得，她也是第一次从孙春花那里知道原身的奶奶的事情。 不过孙春花知道的不多，她的一个妹妹曾经在民政局工作，知道赵奶奶和白家爷爷没有扯证的事，就以为赵奶奶命苦。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 白芝道：“报恩吧，我们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他的缘故。” 赵淑贤沉默了一瞬，就点头：“你去吧。” “那曾外祖母那儿？” 赵淑贤摸了摸她的头，神情温柔，“你放心，一切有我呢。再说，能够待在少帅身边，家人都会放心的。” 白芝闻言，微微一笑，赖进赵淑贤的怀抱，“谢谢你，姐。” * 时令打开门，在看到外面穿着小洋装，拎着行李箱的白芝，是惊讶的。 “你怎么来了？” 白芝直接越过他，走进了这四合院里，这在以后可是价值上亿的房子呀。 “我不来，时大哥会好好吃饭？” “是是是！”时令挺高兴的，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不过你来的不巧，老爷出门了。你来了就好了，老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要是没你做的好吃的，我怕他会不吃饭。” 白芝脸上的笑容淡了：“有看过医生吗？” “有。”时令倒是挺平静的，“不过都说至多两年了。” 两年呀。 和历史正好对上。 白芝有些悲伤，或许是因为，这世上除了她，也就辰廉是异类了。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不用隐藏本性。 “好了，老爷自己都没怎么样，我们矫情个什么劲儿？”时令将她的行李拎进一个房间，就收拾了起来。 “厨房里有食材吗？” “有，新鲜的，我才买的。” “那我看看能做些什么。” 她一年前就已经成为了美食系统评定的满级厨师，自那以后，美食系统就被辰廉拿走了，她似乎听到他说完研究一下。 虽说成了满级厨师，白芝却依旧觉得学海无涯，厨之道，没有终点。 所以她依旧觉得，自己会在厨道之中，浸淫一辈子了。 她也想，以后每道她研究出来的新菜，都是辰廉第一个吃。 她抹了抹眼泪，就专心做菜了。 130八零美食の诱惑（29） 她做了驴打滚和豌豆黄。 辰廉如今咳嗽不断，已经吃不得味道太刺激的食物。 他以前不喜欢吃甜食，如今也会吃点儿。 她在里面加了一些止咳的薄荷叶，咳嗽的时候，吃上两口，能够止咳。 在傍晚时分，外面才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白芝有些欣喜的开了门，就看到身着风衣的辰廉朝她看来。 他依旧如同初见时一样，五官精致，仿若一道意味悠长的水墨画。 但是也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他一步步走来，仿若闲庭漫步一般，在路灯的映衬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愣着干什么，这天还冷，不让我进去？”辰廉声音还是那样，没什么起伏。 她赶紧侧身，随即才道：“你就不惊讶吗？” “不惊讶。”辰廉抿唇一笑，“因为你不来，我也正好想叫人把你弄过来。” 白芝：“……” 她怎么忘了，这人不会令自己的胃受委屈的。 要是真的吃不惯别的厨师做的东西，肯定会把她叫过来给他做饭的。 她呢？自己送上门了！ 白芝撇嘴，一脸不高兴，不过还是将自己做的糕点给他送进了书房。 “晚上想吃什么？”白芝看着已经被改造成半个武器库的书房，有些傲娇的问了一句。 辰廉不会跟她客气，更不会说什么随便这种话。 他想了想，“在外面吃了一些东西，如今想吃肉丸子汤，在加一个荷包蛋。” “等着。” 白芝直接往厨房里面钻去，辰廉则一边吃糕点，一边在书房工作。 等到他觉得饿的时候，白芝就敲门叫他了。 他起身净手之后，就去侧房享用美食了。 吃完满意的一餐，时令就顶着他杀人的目光进来了，“老爷，该喝药了。” 辰廉站起身，“我不喝。” 他本就不喜欢喝药，更别说生了这样一条舌头，这本来就十分苦的药，就变成了百分。 那种滋味，实在是令他想起来就有作呕的冲动。 “良药苦口呀。”时令一脸苦涩，每天哄老爷喝药，他都要短命几年。 没想到老爷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怕喝药。 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崇拜他的人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不喝，咳咳。”辰廉坚决，“还死不了。” “老爷——”时令很坚持。 白芝在一旁嘴角抽搐，她是真的有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 这样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居然怕喝药！！！ 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芝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子，辰廉和时令两个人两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 “咳咳” 白芝有些尴尬的停了下来，“那个，怎么不吃西药？” “那些药老爷身体承受不住，而且——” 辰廉接话：“而且我这身体早就成筛子了，西药也起不了什么药效，只能靠着中药调理一下身体。” 他叹了一口气，之前在清泉镇待得挺好的，都不用吃药。 这下回首都了，上面那些老头子整天念叨，非得让他看医生吃药。 十几个老头子一起盯着他的场面，实在是太感人了，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所以只好答应。 却没想到，这一答应，苦了他自己了。 “给我闻闻。”白芝闻了闻那中药，道，“我有办法，每天把这东西做成点心不就行了。” “可以这样吗？会不会影响药效。”时令瞪眼。 “当然不会影响，我到时候和中医好好商量一下。”白芝拍了拍胸脯，“而且还可以食疗，我保证会让时大哥活久一点。” “行！”时令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看着辰廉，“不过，今天这碗药老爷你还是得喝下去。” 辰廉：“……” 白芝为了让辰廉不那么苦逼，每天都往同仁堂跑，那架势让人以为她这是想要弃厨学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她倒是真的研制出了如何让中药融合进糕点里面，还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效的方法。 同仁堂也因为她，推出了一个新项目，就是中药糕点，白芝每年都可以得到不菲的提成。 打电话跟赵淑贤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赵淑贤跟赵家人和肖家人说，“没想到小妹出去一趟，还顺便创了个业。” 旁边的赵嘉赐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二姐真棒，以后我也要成为她那么厉害的人。”引得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要是白芝在这里，恐怕心情就要复杂了。 原本自己的渣爹说要成为像她这样的人，emmm，怎么想都有点魔幻呀。 一九八九年六月十三日这一天，也是高考的日子，辰廉把白芝送进了考场。 没错，白芝觉得比起辰廉，她才是最苦逼的那一个，没想到来了首都之后，她还是得学习。 不过，后面因为回了赵家，家人给她请了家教老师，一来二去，她成绩也上去了，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丢丢学习的乐趣。 就一丢丢！ 她最喜欢的还是厨艺！ 不过哪怕有了对学习的喜欢，来了首都之后，在辰廉把一大堆学习资料和一位补习老师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幽怨的。 进考场之前，白芝道：“大太阳的，你回去吧。”他身体不好呢。 时令替辰廉撑着伞，闻言道：“你担心什么，我会把老爷送到校长室，那里有空调什么的。” 呵呵。 白芝觉得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等到从考场出来，她已经没了半条命，辰廉却一滴汗没出，白衬衫加黑裤子，坐在校长办公室里，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对面的校长在旁边赔笑，简直像极了偶像剧里面的男主。 呸！ 白芝觉得自己酸了。 她算是发现了，辰廉这人，再热好像都不出汗的。 这还是人吗？ 仙吧！ 不，更可能是魔！ 不过这个疑惑存在心里很多年了，这时候想起她回去的路上就小心的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辰廉微笑，一双眼睛勾人得很，让白芝这个隐藏的辰廉颜粉有些晕乎乎的。 “考上水木大学，我就告诉你。” 白芝：“……” 她那点成绩，最多一本，水木大学？ 告辞！告辞！ 131八零美食の诱惑（30） 高考成绩还没下来，辰廉就把她带来了一处防卫特别严的酒店。 她如果没有数错，从她进来这一路上，至少有十层以上的防卫。 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一只苍蝇都进不来呀。 时令看她手一直在抖，就道：“你别害怕，没事的。” 白芝将不断颤抖的手藏好，瞪了时令一眼，“你瞎说，我才没害怕。” 时令微笑一声，也没有再和她争辩。 在走进那处酒店之后，白芝就看到大厅里有一张很长的长桌，一方坐着一些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国家领导人，另一方坐着不少气势凛然的外国人。 金发碧眼，有点像米国人。 他们国家的那些领导人站起身，和辰廉握手，那些疑似米国人的人则又是敬佩，又是警惕，甚至还带着恐惧的老者辰廉。 曾经，她虽然知道辰廉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但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的。 他依旧是那冷冷清清，仿佛并不讨人喜欢的性格。 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满，甚至眼里还能看出对面前这青年的尊重。 不知为何，白芝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种自己此时可能正在见证历史的认知。 渐渐的，待辰廉落座之后，听到他们用英文交谈起来后，她彻底确定了，这一幕就是历史上让辰廉闻名的那一次国际会谈。 然后，她就亲眼见证，辰廉一人舌战米国众人，又用一双手，拆掉重组对方引以为傲的新型武器。 那一幕，怎么说呢。 浑身颤栗吧！ 她血液里隐藏的国家荣誉感被激发出来，有一种想要呐喊的冲动。 她看着那个依旧那般神情的男人，心里充满的崇拜。 他是国家都不忍心隐藏起来的国士。 他发明出来的武器，令不少人闻风丧胆。 所以国家称他是——人形核武器！ 更因为他的英年早逝，而遗憾不已。 她偶尔放缓呼吸，偶尔又忍不住急促的呼吸。 这个男人此时，该死的有魅力！ 她想，她可能快成辰廉的脑残粉了。 最终，两国缔结了一份对他们国家绝对有益的协议，那群米国佬全都是面色发青，但是又不得不签。 这种事情，在四十年前，简直是不敢想象。 白芝只想说，她因为她是这个国家的子民而自豪！ 我爱祖国！ “哈哈哈，真是劳烦诸位了，接下来我带你们去品尝一下我们国家的美食吧。” 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对那些米国佬说。 其中一个米国佬冷哼一声，“我要吃西餐，中餐有什么好吃的。” “没错，我也要吃西餐。” 那国家领导人心想已经达成目标，这群美国佬心里不舒服，也不是不能够迁就一下，就要应承下来。 却没想到辰廉道：“西餐有西餐的好处，但是也不能说我们国家的中餐不好吃。” 辰廉也会吃西餐，有些西餐也很好吃。 可是他并不希望别人说中餐不好吃。 那些米国佬觉得这时辰廉欺人太甚，其中一个冷声道：“时辰廉，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想吃西餐，莫非你们这些人还不愿意？这未免欺人太甚了！” “我们国家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说着，他像是轻蔑的笑了一下，“哦，你们可能不太明白，我解释一下，就是来到了别人的地盘，最好还是听别人的。” 米国佬们气得脸都青了，恶狠狠的盯着辰廉。 “呵，好，我就要尝尝你们的中餐到底好不好吃。” 米国佬们想，就算味道不错，他们说难吃又能如何？ 有领导人凑到辰廉耳边道：“让他们吃西餐又怎么样？” 辰廉淡淡道：“可是我并不想迁就他们，这是我们国家，我们的山河。” 而且，他所热爱的美食，不允许别人说不好吃。 很快酒店后厨就开始上菜了。 还有人用熟悉标准的英文解释，“这是乾果四品，怪味核桃、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这是蜜饯四品：蜜饯桔子、蜜饯海棠、蜜饯香蕉、蜜饯李子；这是饽饽四品：花盏龙眼、艾窝窝、果酱金糕、双色马蹄糕；这是酱菜四品：宫廷小萝葡、蜜汁辣黄瓜、桂花大头菜、酱桃仁。” 十六道菜一上来，美国佬还是没什么表情，看着辰廉道，“这些都是冷的，甜食，你不会就让我们吃这个吧？” 辰廉道：“在我国封建社会，曾经有满汉全席一说，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享用，今天各位远道而来，乃是贵客，我便吩咐了我们国家的顶级厨师为各位做上一做。” 这话可比之前的话好听多了，但是那些美国佬还是脸色不好。 “来来来，我们先吃点儿点心。”有人在中间和稀泥，那些美国佬好歹没有再纠缠。 不过……他们不会用筷子。 辰廉十分贴心，“我们国家的服务人员非常贴心，他们可以喂你们。” 米国佬们：“……” 他们坚决不让别人喂！ 又不是三岁小孩。 但是筷子他们实在是不太会用，丢尽了脸。 最后还是辰廉贴心的让人给她们准备了刀叉。 待一口下去，美国佬们眼睛一亮，一个个却都没有说出赞美的话。 辰廉看他们的表情，替他们在心里说了一句：“真香！” 接下来又上了前菜七品，二龙戏珠、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虾籽冬笋、椒油茭白。 膳汤一品，罐焖鱼唇。 御菜五品，沙舟踏翠、琵琶大虾、龙凤柔情、香油膳糊肉丁、黄瓜酱。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吃饱了。 米国有个人问：“这就是全部了吗？” 辰廉微笑：“不不不，还没有上完，但是节约是美德，不能浪费粮食，我看诸位也吃不下了吧。” 米国佬们看着自己挺起来的肚子，他们的确已经吃不下了。 oh，mygod！这中餐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呀！ “几位若是想品尝接下来的美食，不妨再留几天。当然，如果诸位觉得中餐不好吃，我们只能下次再见了。” “咳咳”美国佬领头人轻咳两声，“听说贵国山河秀美，我们还想再见识见识。” 辰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似乎在问你们不是说中餐不好吃吗？ 一群米国佬脸上有点热，觉得丢了面子。 可是……中餐实在是太好吃了！！！ 为了好吃的，他们觉得面子这东西可以暂时不要。 出去的时候，一个人问辰廉，“接下来还有什么菜呀？” 辰廉道：“满汉全席共一百零八道菜，接下来还有饽饽二品共六道；御菜五品十道；烧烤二品两道；野味火锅，随上围碟十二品；一品菜肴十二道；膳粥一品；水果一品；以及最后的告别香茗。” “香茗是茶吗？”这人蹙了蹙眉，他并不喜欢喝夏国的茶。 辰廉看着他：“怎么，觉得夏国的茶不好喝？” 米国佬刚要实话实说，又想到刚才的“真香”，就改口道：“哪里哪里，一定很好喝。” 132八零美食の诱惑（31） “哈哈哈，笑死我了，看看那些米国佬们，一个个真香！”白芝简直笑死了。 果然呀，真香定律谁也不能逃开。 “什么真香？”时令不解。 白芝也没有解释，转头看向辰廉，“时大哥，你今天特意让我去一趟是因为什么呀？你怎么不叫上我做呀，我做的味道难道会差？” “自然不差，只是那些老师傅们也不差。” 白芝倒也没有反驳，哪怕美食系统判定她满级了，她也不会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是一直知道的。 “我今天叫你跟着我去，是想问问你，对出国学西餐有什么想法。” “学西餐？”白芝有些惊，她上辈子学过西餐，也做过，但是更喜欢中餐。 “淑贤已经出国学习了，你出国学习西餐的话，两个人正好相互照应。” 白芝有种想哭的冲动，“怎么让我这时候离开，我走了谁给你做好吃的。” 辰廉看着她“自然会有人，你已经高考结束，成绩只要不太差，米国的一些学校你也可以读。” “我不要去米国，米国哪里不好？” 白芝上辈子活了三十岁，但是这辈子当了四年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脾气倒也有了十几岁的傲娇。 “就算学习西餐，也不一定非得出国呀！” 辰廉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爱国我知道，但是爱国也得看到别国的长处。夏国从战火中重生，几十年来迅速发展着，越来越繁荣昌盛。但是你不能因此，就看不到别国的长处。无论如何，他们国家的教育，目前比我们这边要好。” “你不只是要好好专研厨艺，文化课上也不能差，难道你就想局限于夏国的食物吗？泰菜，韩菜，日菜，每个国家的菜都有他们的精华和优点，这点你不能否认。除非你想永远龟缩一角。” “咳咳咳咳咳” 说这么长一段话，辰廉忍不住咳嗽起来。 “至于我，你担心什么，我会让自己受委屈吗？” 白芝扁了扁唇，是呀，就是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她把他当成哥哥，恩人，偶像，同类。 她对他的感情太复杂了，复杂到根本不是有一种关系可以概括的。 “好，我出去。” 白芝实际上也不知道辰廉到底和米国签订了什么协议，毕竟上辈子最多知道这样一个人是科研院的天才，制造出了武器。 她想，那个协议差不多也是武器方面有关的吧。 直到她跟随赵淑贤的步伐，踏出了国门，来到米国之后，才渐渐知道了那一纸协议的重要性。 米国是一个所谓的自由度很强的国家，自由到只要有条件的米国人，就会拥有武器。 一直以来，夏国的留学生在米国被米国持枪歹徒给杀害的新闻一直没有断过。 那一纸协议带来的，就是关于对他们国家留学生的保护。 协议规定，如果夏国的留学生在米国被杀害，那么犯罪者需要交由夏国的刑事法庭审理、判决、关押。 同时，米国需要颁布禁止米国人拥有私人武器，否则的话，他们国家有权要求米国做出道歉，以及一些私底下的补偿。 国与国之间的交涉，牵扯到的所谓赔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这一协议，大大的保卫了夏国之人在米国的安全，地位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惠及到了黄种人。 不过，总会有人兴风作浪。 白芝放下手中的报纸，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米国繁华的街道，心里期待着再次见到她。 如今已经是一九九零年初，她来米国也快半年了，代表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辰廉了。 不过想起这一次能够见到辰廉，完全是因为有一位夏国的留学生被米国杀害的事情，她还是觉得等她回国去见他更好。 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咖啡厅，往自己的学校走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像辰廉的人站在校门口，不远处还有不少女人在往他那边看。 她愣住了，从包里拿出眼镜，颤抖着手戴上，下一瞬，她鼻子一酸，就往那边跑去！ “时大哥！” 有人说，见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去见？ 那肯定是跑着见呀！ 她喜欢辰廉，无关风月！ 只是因为他值得。 辰廉在白芝要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往旁边移了一步，让白芝扑了个空，要不是旁边的时令扶了他一把，她就已经摔地上了。 辰廉挑眉“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白芝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她胖了！ 该死的炸鸡可乐，让她在半年时间里，狂胖二十斤！ 时令在旁边，一脸不赞同道“是呀，你怎么这么胖了。你这么扑上来，我们老爷要是被你扑中了，岂不是会摔在地上？” “我不胖！你瞎说，你瞎说！”白芝羞得差点儿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淑慧，快上来。”旁边挺着一辆车，在车里的赵淑贤黑衣黑裤，身材欣长纤瘦，皮肤状态特别好，美煞美煞的，看上去十分的迷人！ 她如今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在一家跨国公司担任翻译，在电话里她得知，她被辰廉征用了。 辰廉英文很好，但是别人都带翻译他不带，不太好。 毕竟人太优秀，得照顾一下不优秀的人的自尊。 “姐，时二哥说我胖。” 赵淑贤十分温柔，笑着安慰她。 白芝脸有点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多少岁了。 “时大哥，这半年我学了不少西餐，甚至还研究出了好几道味道一级棒的中西合璧的美食，还有，我的英文口语也进步了。” 辰廉听完，夸赞了一下“不错。” 哪怕只是这么一句，白芝就很满足了。 接下来他们就一起吃了白芝做的大餐，辰廉接下来好几天不见人影。 在等她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就是一个月后，从时令口中知道他被暗杀的消息。 她不相信“怎么会？他明明身体都好了，怎么会被暗杀？！！！” 时令满脸落寞，他沉默，他没办法告诉白芝，辰廉的死也是他自己算计好了。 133八零美食の诱惑（32） 二零零年，夏国蓬勃发展中，又是一年辰廉的忌日前夕，时令和妻子决定提前一日来和他说说话。 毕竟辰廉作为国家级别的烈士，每年忌日都会被大肆宣扬，他的事迹也会被人一遍又一遍拿出来说。 时令觉得，辰廉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开心。 毕竟他很爱静。 时令也不开心，可是又明白，这是国家的考量，他没有权利提出异议。 再说，他家老爷在世，也不一定不会愿意，毕竟他最怕那些老头子缠着他了。 比如当初喝药的事。 想到这里，时令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阮诗诗看着丈夫，不解为何他此时还笑得出来。 时令转头，看着阮诗诗，道：“想起了老爷，你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怕药苦，要是让那些崇拜他的人知道，恐怕下巴都会掉下来。” 阮诗诗微笑的看着丈夫，专心的听他说话。 她当然知道，因为结婚这五年，丈夫反反复复跟她说那些辰廉的小习惯，她都背下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打断丈夫的话，认真的听着，脑海中勾勒出那位慵懒妖孽的人物。 她当初在听到辰廉死在米国的消息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 那个在小院里饮茶吃着糕点的男人，怎么会突然跑到米国去，还死在了那里。 后来与时令重逢相爱后，她渐渐知道，那是辰廉的计。 用他的命，对米国施压，一举将这个危险的国家压下去，成就了如今他们这头东方雄狮的盛名，诸国皆不敢再小觑他们国家。 核武器不出，他们国家的武器研究，因为辰廉一人，领先其余国家三十年。 三十年呀，这代表着什么，阮诗诗根本不用多想就明白。 两人走到辰廉的墓碑前，却发现那里早就放了一束鲜艳的康乃馨。 时令拿起那束康乃馨，看着墓碑上神情淡淡，却无尽风华的男人，微笑道：“这是淑慧来了吧，老爷，她是不是还在骂你，这次是不是还是说，新菜肴不给你尝了。老爷你要是知道，肯定恨不得活过来尝上一口吧。她做菜是真的越来越好吃了，好多国家的领导人只为了吃她做的菜，就专门去清泉镇，这还带动了那里的旅游业。” “她每年都会离开国家六个月。去世界各地尝美食，然后回来之后就呆在清泉镇的那处小院自己，研究美食……” 说到这里，时令声音有点哽咽，却也不会哭了。 都十年了。 实际上十年来，他们都不会很想他。 只是有那么一颗，他们的想念根本控制不住。 他和阮诗诗离开墓园，就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旁边靠着两个窈窕的女人。 “啊！淑慧！”阮诗诗在旁边突然尖叫一声，朝着那边的女人冲了过去。 白芝抱住像孩子一样的阮诗诗，对着他微微一笑。 时令也笑了。 他还以为这次来的人是白芝一人，没想到还有赵淑贤。 他们一行人开车去了曾经辰廉住的那一处四合院。 明明国家想要收回去，但是辰廉早就留下了遗嘱，将这四合院留给了时令。 不仅是四合院，还有很多东西，时令都可以处置。 国家对于辰廉，是真的尊重，所以哪怕那处四合院有一面墙记载着辰廉研究枪械时写下的公式，意义重大，他们也没有收回四合院。 只是将那面墙给卸了，重新装了新的。 白芝下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开了好几瓶不知是谁送的美酒，一群好久没有聚在一起的人喝了个畅快。 到最后，大家都沉默了，仰头看着天，心里想的是一个人。 “你说，时大哥在天上会不会因为食物不合胃口不吃饭呀？”白芝呢喃了一句。 这句话像是开关一样，顿时让时令大哭起来。 紧接着白芝也扛不住，开始哭。 阮诗诗和赵淑贤还好。 他们并非是不伤心，只是到底没有这两人感情深。 白淑贤有些发愣，她其实有时候也会想起辰廉。 他做的贡献，何止是那些为人所知晓的。 如今教育事业的发达，人才越来越多，和他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而他，更是改变了她们姐妹俩的一生。 * 辰廉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回到那处虚空之中，反而来到了此界天道处。 天道是什么模样？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初见仿佛只是一个光团。 但是当他将它捧在手里往里面看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包罗万象。 也对，世间万物皆由天道演化而来。 在他手中的天道瑟瑟发抖，似乎没想到他这个入侵者能够抓住它。 为了讨好他，它变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原身时辰廉的模样。 一个发着光的缩小版时辰廉，就站在辰廉手心，做着委屈害怕的表情。 辰廉知道这模样并不是他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原身而已，故而也不在乎。 他道：“你不是挺厉害吗？不让我吸收灵力，在我改变一些事的时候，不断的降下因果。” 天道时辰廉瑟瑟发抖，又有点委屈，它生来就是如此做的，并不是故意针对辰廉。 辰廉似乎知道它的想法，微微一笑。 他自然明白改变一个国家的因果有多厉害，曾经有个天命之女因此可是早早就夭亡了。 他这次如此做，也并非是仁善。 原身身体早就成了个破漏筛，能够活到那个岁数，已经是极限了，哪怕华佗再世，也医不了了。 既然如此，又加上他乐意，便做了后面一系列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他玩得挺开心。 “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看着天道道，又仔细观察了它外面的光圈几眼。 “颜色怎的有点斑驳？”他沉默了一下，总觉得天道的颜色应该更纯净才对。 天道露出懵懂之色，明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辰廉原本觉得赵淑贤的重生不对劲，但是后面又觉得，这可能是自然演化下的必然结果。 大自然弱肉强食，天道就算无情，也有所偏向。 不过这个世界的天道，的确是有点不同。 他叹了一口气，将天道放了回去，一脱离辰廉的掌心，它就变成了一个光团，隐于世界之上的混沌海中。 “什么时候捉个不顺眼的天道拆开研究一下。” 134千古第一佞臣（1） 待大凉的第一场雪化了，久闭的迟府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辆小轿被八人抬出，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抬轿的八人脚步一致，每次脚步落地，都只有一个声音，一看就知道经过专业训练。 待来到宫门口，一个身穿红色内侍服装的小太监，就搓着手屁颠屁颠的上前，在他身后，也是一抬八人抬的撵轿。 “迟太傅，你还记得奴才吗？奴才是陛下身边的福贵儿。” “嗯，记得。”一个飘渺仿若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在威武的皇宫门口响起，这声音十分好听，如珠玉落盘，明明语气很淡，却又清脆动人。 然，思及轿中人的名声，在场所有人不禁放缓了呼吸，低下了头。 轿内伸出一只手，一个毕恭毕敬的美貌侍女从轿内下来。 这侍女生得那是花容月貌，一双凤眼撩人，端的是倾国倾城。 在她下来后，一面白如玉，身材瘦弱的男子，也从轿中走下。 男子一头黑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眸，眼角微微上挑，一颗红色的泪痣更增添撩人风情。 唇有些白，轻轻抿着，带着些冷意，肌肤在春阳映照下，白得仿若透明。 原本美貌的侍女一站在他身边，就显得平凡了许多。 “咳咳”辰廉轻咳了一声，看着福贵儿，伸手比了比道，“几月未见，你长高了许多。” 福贵儿闻言，顿时笑意盈盈。 迟太傅在朝廷民间名声极差，但是实际上待他们这些宫人并不苛刻。 之前做错事，被义父罚跪，还是迟太傅一句话免了他的罚。 福贵儿笑弯了眼，颊边两个酒窝特别可爱，“迟太傅您真的是慧眼如炬，奴才是长高了许多。” 说了这么一句，他赶紧扶着辰廉往撵车走去，“迟太傅，快上撵，陛下和众殿下已经等你许久，要是冻着了，奴才可就罪过了。” 辰廉也没说什么，上了撵轿，闻着撵轿之上只有帝王才能用的龙涎香味，便知这是他用过的撵车。 虽非龙撵，但也不差了。 辰廉双眸之中闪过讽意，任谁看在眼里，也会觉得这位大凉皇帝对他甚是宠幸。 其实呢？ 帝王从登上皇位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从此天下，除了他自己，他便一人不信。 辰廉眯着眼睛，捂着胸口，感受着体内那渐渐蔓延的寒毒，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借身体原因，在太傅府这三月时间，已经将原身的事情，以及如今这大凉的状况理清楚了。 他如今进宫，只需要去御书房见一眼如今大凉皇帝，就可以直接去给大凉那些皇子授课了。 这样也好，不必和凉帝待太久，否则他怕自己会被原身的情绪影响，以至于忍不住一刀把他咔擦了。 凉帝死不要紧，他还没活够呢。 哪怕和上个世界一样，都是病秧子身体，但是能活着自然要活着。 【哎呀！怎么这还短路了！哇撒，这古人类是谁呀？怎么这么帅！】 【哇！真的呀，难道他吃了顶级的基因改造液？】 【顶级的基因改造液也不会改造得这么帅吧！而且一看这个时代就是古地球比较落后的封建年代了，哪里会有什么基因改造液！】 【你们这些人，进来的时候都没看直播主题吗？这次乌拉乌拉公司选择的直播的古人物，是平行世界古地球的大乾皇朝建立之前的三国鼎立时期，这人应该是历史上闻名的千古第一佞臣，那个遗臭万年，造成众多惨案发生的迟辰廉！】 【奸佞妄言乱圣听，君庸臣溃妖孽行。忠臣良将徒无奈，待到霹雳震九重。这首诗说的那位佞臣吗？】 【没错，就是他！不过……这人也太帅了吧！】 【咳咳，我粉了粉了！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长得帅！】 【有点三观行不行，不能因为人帅，就忽略他做的那些惨案吧！因为这段史料不完整，所以具体不知晓，但是有文献中提到过，因为迟辰廉，当时三国人口锐减了四成！这造成的杀孽，简直不敢想象！】 【不会吧，他看上去不像是这么嗜杀的人呀！】 【呵呵，能让你看出来才怪，这人简直快和星际虫族差不多恶心了！】 辰廉看着面前滚动的虚幻显示屏上的文字，面色平淡，眼中只有微不可查的波澜。 这是直播？ 还是直播的他？ 辰廉并不喜欢被人偷窥的感觉。 他想伸手将这直播系统撕碎，不过临到头，却忍不住停了。 星际？ 好像挺有意思。 他手指微微一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灵力就化成一道外人看不见的剑光，冲向了这虚幻显示屏。 显示屏花屏了两下，就猛地黑了屏。 他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抿唇闭眼调息。 直播系统还是存在，只不过和星际那边的联系被他切断了。 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直播系统。 也不知道和上个世界的美食系统相比怎么样。 他久被剧毒荼毒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这个世界又是一个不适合修炼的世界，这原身虽有他续命，却最多只能再活十年，除非还能找到旁的续命方法。 到达御书房，有宫女上前，将他的裘衣脱去，随后他走进御书房，里面暖意融融，龙涎香浓郁的味道让他的嗓子有些痒。 高座在皇位之上的凉帝见到他，一脸柔和，看上去和平常的中年人没有区别，“爱卿身体可好些了？” 辰廉看着他虚伪的表情，他心里一片平静，只是原身的厌恶太强烈，令他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原身父亲助他登基，原身更是少年英才，十二岁就接了父亲的班，辅佐他，呕心沥血十五年，却换来这破败身子。 帝王本就御下有术，这位母妃只是洗脚婢的凉帝，倒是更喜欢用毒药这种肮脏手段。 想来当初登位，这种肮脏手段没少帮到他。 所以哪怕过去快二十年了，他还如此依赖这种手段。 心里无论怎么想，他面上都是一派清冷自持，礼数方面还算周全，“多谢陛下关怀，臣身体还好。” 135千古第一佞臣（2） 凉帝已经习惯了他这态度，原身对外本就是冷清至极的人。 “唉。”凉帝叹了一口气，“若非爱卿五年前替朕挨了刺客一剑，爱卿身体也不会如此之差。” “保卫陛下，是臣应该做的。” 所以哪怕知道那些刺客是凉帝的人，为了家族，原身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刺客”的剑上撞。 用自己短命来换家人平安，在原身看来也是值得。 可惜了，原身的寡母已经在这个冬天过世，从今以后，这世上，他再无一位亲人了。 也不需要再委屈自己。 有些事，也该做了。 他又忍着不适和凉帝说了几句话，就坐撵轿去了皇子所。 去皇子所，会穿过后宫，对此凉帝倒是很放心。 或许觉得他身子脆弱，想给他戴绿帽也戴不了吧。 “哈哈哈，你看他，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他都要吃！” “堂堂皇子，活得连我们都不如！” “他这种傻子，生在普通百姓家也是被嫌弃的命。” 辰廉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穿着还算华贵的青年正趴在地上舔汤水。 辰廉眸光平和。 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看了过来。 那眼神，像极了草原上的孤狼，仿佛下一刻，就会拼上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去咬断敌人的脖颈。 不过很快，那青年就收回了眼神，继续装疯卖傻的吃地上馊掉的汤水。 至于周围宦官的嘲讽，他根本就没有反应。 实际上，也不应该有什么反应。 因为他是凉帝儿子，六皇子龙离晏。 六皇子龙离晏的母妃，原本是凉帝最宠爱的妃子，但是很明显这位宠妃段位不高，死在了后宫倾轧之中，不仅如此，死时还被戴上了秽乱宫闱的帽子。 凉帝觉得自己戴上了绿帽子，处死这位宠妃之后，看龙离晏这位曾经宠爱的皇子也看不过眼了，把他随手打发到永巷，就不闻不问了。 在这宫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曾经被宠爱的皇子一朝落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对他出手。 几乎没几天，他就因为掉到池水之中，被救起来之后发了高烧，再次醒来，就彻底成了傻子。 一个傻了的皇子，令前朝后宫所有人都失去了对付的心情，就这样，龙离晏在宫中以傻子的身份活了十二年。 如今他也不过二十岁。 他抬了抬手，轿撵停在原地。 随行宫人问：“太傅，有什么事吗？” 辰廉只是摆了摆手，指了指那边，“叫他们过来。” 那边几个欺负龙离晏的内侍正好听到这话，哪里敢真让人来请，只敢老老实实的过来行礼。 “你们倒是有胆子。”他没有什么情绪的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这几个内侍跪在地上求饶。 自然有有眼色的宫人将这几个人给拖了下去。 那边龙离晏看了他一眼，就像个傻子一样跑远了，这扮傻子扮得倒是挺欢乐的。 原身什么时候发现龙离晏不是真傻子的呢？ 辰廉收回眼神，轿撵慢慢走过，他没有再看龙离晏一眼。 很简单，是龙离晏在几个月前，原身因为寒毒不得不在家养病之后，他主动出现在了太傅府中，想要用寒毒的解药，和他做交易。 原身并未答应，之后惨遭好几次刺杀，不过都没有成功。 直到辰廉过来，他还丝毫没有伤到。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三步一眼睛，十步一杀机的宫中，他又是如何培植出了一番势力呢？ 他那位母妃，出身宫女，以色侍君，没有母族，更别谈为人是真的没有心机，否则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历来宫斗的败者，真的少有输得这么惨的人。 没有母族，十二年前龙离晏不过八岁稚龄。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件事都很蹊跷。 【啊啊啊，乌拉乌拉公司怎么会是，居然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直播事故，要不是这次的直播对象的颜是我喜欢的，我绝对会投诉的！】 【咦？那人不会就是千古一帝昭世帝吧，因为那人露出来的脸实在像极了星际史学家修复出来的昭世帝画像！】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昭世帝可是我的偶像呀，他怎么会被几个小太监欺负？】 【难道没人关心，为什么迟辰廉和昭世帝这两位宿敌会在这个时候就有交集了！】 辰廉蹙眉，揉了揉太阳穴，这个直播系统似乎是远高于这个世界的位面科技产物，以他如今这点子灵力，是没办法完全断掉这个世界和直播系统的联系的。 既然如此，也只能放任了。 接下来从这些弹幕中，他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这个直播系统的存在，并非只是为了星际娱乐，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了解真实的历史。 因为一场星际大战，人类历史出现断层，导致很多历史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于是，乌拉乌拉这个由国家背后做主的公司耗费巨资，研究出了这个直播系统。 当然，直播系统相当于一种人工AI，每年会像平行世界投入千万个。 但是最终因为各种时空飓风，空间黑洞等不可控的情况，能够真正和历史取得联系的，只有少数。 为了成本，乌拉乌拉公司选用了直播的形式，竭力挽回巨大损失，没想到这一想法，居然还真的让乌拉乌拉公司挽回损失的同时，还大赚了一笔。 关于平行世界历史的走向直播，几乎风靡了全世界。 第二，原身在历史上是大奸臣，死于龙离晏之手。 第三，龙离晏会是一统天下的一代明君。 除此之外，这些八卦的星际民众知道的也不太多。 毕竟这段历史几乎是空白的，否则直播系统也不会来到这里。 【话说历史上关于昭世帝的出身，一直有各种猜测，但是这段历史几乎被湮灭，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中，连昭世帝的名字都没有，除了知道他叫昭世帝，一统了三国，多的就没有了。如今昭世帝是大凉皇子吗？也不对呀，当初昭世帝率领的农民起义军也把大凉给灭了吧，若他真的是大凉皇子，这逻辑上说不过去。】 辰廉看到这条弹幕，也忍不住赞同。 弹幕上几乎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辰廉就直接利用灵力，将这显示屏隐藏了起来。 既然毁灭不了，眼不见为净还是能做到的。 136千古第一佞臣（3） “老师来了！” “老师，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老师，这是我母妃让我送给你的雪莲。” “还有我的，我这是五百年的灵芝。” 辰廉一走进教室，那些皇子们就十分的热情。 这里共有五个皇子，四个是还没六岁的小萝卜头，年龄最大的就是七皇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最小的皇子是十九皇子，才三岁，刚能够把话说圆。 别说，凉帝虽然专宠如今的贵妃齐氏，但是后宫其他美人也没少碰。 不过长大成年的就三个，这其中还包括装疯卖傻的六皇子龙离晏。 其余两个就是齐贵妃生的大皇子，以及一位生母早逝，养在皇后膝下的二皇子，其余序齿的，都已经死了， 这里的五个皇子，也不知道有多少能活到成年。 辰廉是大凉权倾朝野，深得圣宠的一品太傅，更掌握了监管百官、杀人如麻的神安司，自然是所有人拉拢的对象。 辰廉没有像原身一样认真讲课，只是让他们自己练练字。 打发了半上午的时间，午膳是和凉帝一起用的。 能和凉帝一起用膳，让人肯定是觉得这是圣眷正浓，皇恩浩荡。对辰廉来说，这简直就是倒胃口。 他倒是对凉帝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恶，但是英年早逝的原身残留下来的情绪实在是太浓了。 他不想看着对面凉帝那张虚伪的脸，一边吃着还算凑合的饭菜，一边把那直播的显示屏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怎么觉得这佞臣并不喜欢这个凉帝呀。】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就是对皇权没有啥敬畏之心。】 【别说了，我男神真的是太帅了吧！】 【这凉帝就是亡国之君，却生了个一统天下的昭世帝，可惜了，把人得罪惨了，否则历史上留下来的就不会是大乾，而是大凉了。】 之前尚觉得这直播系统无聊，如今看着显示屏上滚动的文字，倒是比看着凉帝的脸要舒服得多。 再者从这些人口中，他也知道这直播不会泄露隐私，如厕、沐浴这种场景，直播系统会自动屏蔽。 这样一想，也不是不能够忍受。 “爱卿，有一事朕想问问你的意见。”膳食用完，凉帝就这样开了口。 辰廉将显示屏移到一边，低眉垂目道：“陛下但又所想，臣必定竭尽全力。” 他一身青衣，身上没有丝毫装饰物，纤瘦的身体被青衣包裹着，显得有些瘦弱。 面上神情冷淡，未束的发丝微微被殿外的带着凉意的春风吹拂，轻轻飞舞着。 大多数时候都被发丝隐藏起来的那双眸子，此时露了出来，哪怕有灼灼娇艳的红色泪痣点缀，看起来亦十分的冷漠。 如此装扮，对其余任何人本是君前失仪，哪个朝臣嫔妃敢不束发、敢一身青衣就来到凉帝面前？ 活的不耐烦了吧。 但是一品太傅迟辰廉却敢！ 偏偏因为他手上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神安司，无一人敢说半句。 凉帝被辰廉这句话弄得心情愉悦，他笑着道：“还是爱卿好，是这样的，朕觉得南北交通不利，导致凉都和江南富庶地带商户往来不便。如此对我凉朝的发展明显不利呀。” 辰廉沉默了一瞬，问：“听陛下这话，似乎是有想法了。” “没错。”凉帝微笑道，“朕后宫之前新进宫的一位美人跟朕嘀咕了几句，让朕有了想法。旱路跋涉千里，修路建立驿站会耗费不少人力，所以何不放眼水路？朕想着，要是能够修一条大运河，那么南北交通不便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甚至这条运河还能够通向吴朝的淮水，以及越朝的大越江！” 辰廉闻言，眸光一闪。 凉帝的野心还真是大，竟是想要修建运河，发展国力，甚至还想用这运河攻打另外两个国家。 说起来，这想法并非是不可行的，只是这修建运河劳民伤财，若是能够修成，不知这河道之中的枯骨会不会溢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曾经在某个世界也曾了解过，有一位亡国皇帝曾为了下江南寻美，修建了一条运河，犯下不知多重的孽障，最后后人给他安了个“炀”的谥号。 当然，从长远看，那条运河的修建，的确说的上是造福后世，这也是那位皇帝的功劳。 凉帝想要天下一统，故而有了这种想法。 这原本没有什么错，甚至帝王为了大业，牺牲一些在他看来是蝼蚁的百姓也并非是大罪过。 若能创下不世伟业，那些死亡的百姓，在未来只会是历史课本上的一个数字。 甚至还会成为帝王拥有枭雄之势的证据。 这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或者换句话说，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崛起于微尘的帝王，哪怕曾经是乞丐、和尚、流氓，也依旧会流芳百世的缘故。 人都慕强。 只要你足够强，你胜了，那么一切杀戮都是你英勇的勋章。 凉帝能有这种想法，让一直觉得他只会下毒弄权的辰廉还颇为刮目相看。 但是，坏就坏在，这人如今竟是想让他来背锅。 他心里大概知道，为什么那直播的显示屏上，会说他是佞臣了。 只这修大运河，就不知会犯下多少杀戮。 他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修建运河本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凉朝南方多雨，北方干旱，每年北方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于干旱，又有不知多少南方人的家被洪水淹没，从此飘零如浮萍，成了没有根的人。 大运河从南到北，工程浩大，若能修成，以后凉朝将不再害怕这样的天灾。 当然，辰廉如今的身份，也不能拒绝。 他拒绝了，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死，恐怕凉帝也不会放弃这个想法，还会交给其余人来做。 既然结果改不了，他何苦丢了一条命？ “陛下圣明，臣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好好好！”凉帝大悦，为自己有这么听话的狗而得意，他上前扶起辰廉，不小心握住他的手，柔滑细腻不输给他后宫那些女子，令他心中一荡。 137千古第一佞臣（4） 不过只须臾，辰廉就已经后退一步，避开凉帝的触碰。 凉帝也收敛心神，笑着道：“到时候还要爱卿多多操劳，这样重要的事情，朕也不好交给别人。” “是。” 辰廉退下，刚走出御书房，就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被凉帝碰过的手。 “迟太傅，轿撵已经备好了，您请移步。” 正好这时小福贵走上前，他就顺手将手帕塞给他，轻咳两声之后，神情看上去缓和了许多，“麻烦福贵公公了。” 小福贵懵逼的捧着辰廉的手帕，看着他一角青衣消失在转角处，他似乎还看到墙角的一片腊梅花瓣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总觉得迟太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具体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曾经的迟太傅，也是这样的清冷性子。 他看着手上的帕子，有点为难，这扔掉不行，收下似乎也不太好，会不会说他私藏呀？ 但是这帕子料子太好，他到底舍不得扔，往怀里一揣之后，赶紧小跑着跟上辰廉：“迟太傅，你等等奴才，奴才给你引路呀。” 好在小福贵人虽才十三岁，但是五岁就入了宫，这腿脚可谓是相当好，很快就赶上了病秧子迟太傅。 他瞅了瞅轿撵之上看不出情绪的迟太傅，有些奇怪。 刚才在御书房外，似是听到了陛下的笑声，怎的迟太傅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 不对，可能是迟太傅身子骨太差了，如今春寒料峭，今天怕是受了凉了。 “迟太傅，您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请个太医给您瞧瞧？” 接着小福贵就看到迟太傅睁了眼，对他微微一笑，那一瞬间，小福贵真真切切觉得自己看到了御花园中百花盛放之景。 他赶紧低头，深呼吸抑制住加快的心跳，他心想，这迟太傅这生得真的是太好了吧！ 他以前觉得被陛下盛宠的贵妃娘娘已是绝色，如今却觉得贵妃娘娘是没办法和迟太傅相比的。 “小福贵，陛下前阵子选秀选了几人进宫？” 小福贵疑惑辰廉为何问这问题，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说的，就道：“由贵妃娘娘做主，选了五位小主。” “哪位小主更受宠些？” 辰廉想，那位提出修运河的妃嫔，怕是有点问题。 这个问题就让小福贵有些为难了，毕竟他作为御前的人，义父还是总管太监，陛下召幸哪位娘娘多点儿这种事，除了后宫众多娘娘小主，他算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了。 辰廉看着他那快皱成包子的肉脸，轻笑一声，“不好说就不必说了。”他并非没有别的方法知晓这件事。 小福贵一听，顿时觉得羞愧，迟太傅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这种事能问他，明显是看得起他了。 他赶紧道：“是宛美人，最近陛下一月有六日都歇在她那里。” “宛美人。”辰廉嘀咕了一下这个名字，便又阖目，不再言语。 不过直播显示屏上的吃瓜群众们却极为激动。 【说实话，我原本觉得这凉帝挺倒霉的，毕竟有迟辰廉这样权倾天下的佞臣。如今再来看，简直是没恶心死了我。敢情这迟辰廉只是一个背锅侠呢，修这蜀京大运河，不知道死了多少呢，那数字，听说星际历史学家觉得太荒谬。所以一直没有核实，不过光想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说已经有说辰廉无辜的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辰廉是大凉亡国的罪魁祸首。 毕竟这是他们在历史书上学到的内容，一时之间也很难转变看法。 更别说蜀京大运河也的确是迟辰廉督办修造的，那些人命他也有份。 不过和最开始除了一些没原则的颜粉外，如今倒也有了一些觉得辰廉怕是冤枉的人了。 接下来几日辰廉借口害了风寒，并没有上朝，更没有进宫。 中间那直播系统竟不知为何，断开了联系。 这次辰廉可没有做什么，想来是他们口中的乌拉乌拉公司的原因。 几日后，辰廉进了宫，而那直播显示屏又神奇的出现了。 看着显示屏上的弹幕，辰廉就知道，是星际发生了一场大战，帝国使用了信号屏蔽器，直播系统没问题，但是星际人民没法通网。 从这些人口中，他对这个星际产生了一丝好奇。 到了议事的奉天殿，朝廷众多官员见到他，那自然是又惧又怕。 但是皇后之父右丞相和齐贵妃之父左丞相都冷哼了一声。 辰廉到的时候，时辰尚早，虽官员们都到了，但是凉帝还没来。 待辰廉在独属于他的座位上落座之后，站得腿疼的右丞相酸了他一句：“迟太傅这风寒是好了吗？若是没好，还是别出现的好，毕竟这传给了陛下，就是迟太傅的错了。” 向来和右丞相不对付的左丞相此时却跟着附和：“没错，迟太傅可别逞强。” 辰廉微笑，虽然脸色苍白，但是那泪痣也更加灼灼，落在旁人眼中，难免惧怕他。 那鲜红的泪痣，不知是用了多少人的鲜血浇灌的，这文质彬彬的神安司统领，在世人眼中，仿若罗刹。 神安司现世，就代表又有不知多少人丧命。 正好这时候，已经被允许上朝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来了，两人看到辰廉，倒是十分恭敬。 虽说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但是也都被原身教过，一句老师是跑不掉的。 “老师身体可好些了？”皇后养歪在膝下的二皇子相貌平平，身量不高，能力上欠缺了许多，但是好在为人憨厚，这问题有几分真切。 “老师，学生府中有一些药品，等会儿就让府中下人送去。” 大皇子相貌英俊，身姿伟岸，把一旁的二皇子衬得没有丝毫皇子贵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十分真挚，但是一句让下人送去就暴露他并不想和辰廉来往过密。 两位皇子，一个占了嫡字，却不那么名正言顺，且能力欠缺。 另一位生母乃是陛下宠妃，更是占了个长字。 近些年凉帝年纪大了，百官私底下没少在他们二人身上押注。 如今二人背后的支持者，恐怕相当。 138千古第一佞臣（5） 若非是二皇子养在皇后膝下，恐怕连和大皇子争的这个机会都会没有。 当然，如今他到底和嫡字挂了边儿，在重嫡轻庶的大凉朝，也并非没有胜利的可能。 毕竟，这满朝文武百官，可并非都喜欢大皇子这样精明能干的人当君主。 “我无碍，多谢两位殿下关怀了。” 他这话一落，凉帝就到来了，三呼万岁之后，辰廉并没有立刻说话，凉帝简单慰问他一下后，就让他坐下。 整个奉天殿，除了龙椅之上的凉帝，也就只有辰廉坐着。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若是无事，就退朝罢。” 辰廉在看到无人启奏的时候，就站起身，对凉帝道“我朝和越朝、吴朝相比，其余方面都出色一些，唯有南北商队，因为路途相聚遥远，根本没办法交换物资，如此一来，让我大凉朝的发展滞后，更让商户们日子艰难。如此下去，恐有大祸，所以陛下，微臣建议，修一条从凉都到蜀地的大运河，如此一来，商队从南北陆路所花费的时间，将会被大大的缩减。甚至还能让一路上的强盗们找不到抢劫的商队，让他们不攻自破。” “众卿家觉得如何？” 这提议虽然是凉帝提出来的时候，这时候他却沉得住气。 右丞相直接跳出来，“陛下，不行呀，修大运河，若是慢慢修，那得修十数年了。若修太快，就要死不少工人，这绝对是大祸事呀！” 说着，他愤怒的看着辰廉“迟太傅，你提出此等劳民伤财的提议，究竟是何居心！是觉得我大凉朝太安逸了，想要找点儿事儿做吗？” 辰廉看了一眼凉帝的表情，从他面上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喜怒的，但是心理恐怕已经在骂右丞相老匹夫了。 “三国已经十年没有战事了，算起来还真是挺安逸的。”辰廉顺着右丞相的话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即，这位老当益壮的右丞相气得直接晕了过去，好在二皇子掐了他的人中，把他给弄醒了。 他直接不起来，坐在地上恳请凉帝绝对不要听他的话修什么大运河。 另外一边，左丞相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这修运河肯定国库会拨银钱下来，到时候只要他的人拿下修运河这差事，那么他还能少了银钱？ 也不是他爱财，这事说来还是凉帝的锅。 大凉朝开国皇帝设立了监察百官、行走于黑暗中的神安司，这神安司以前也不见得多厉害，但是到了这一任凉帝手上，就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作为神安司的统领迟辰廉，成了凉帝手上最锋利的刀，那些不老实的人，尸体都不知道凉成什么样了。 按理来说，哪怕这样，他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也能够捞些孝敬钱。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陛下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陛下还把户部的人调成了一个只衷心于他的人。 这样一来，他只能小贪了，这小贪，根本就没办法满足他的大胃口。 如今这修运河的差事，一旦他的人拿到…… 一想到这里，左丞相的心就热了，赶紧跳出来，讽刺右丞相“沈丞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件事明显对我大凉朝有好处，你怎么光在这儿危言耸听来着！” “齐浩，你怎么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右丞相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铃，“本相哪点说得不对？” 左丞相冷笑“哪点都说得不对，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就说得那么肯定，而且，你就没有想到修建大运河的好处？” 这下子，右丞相彻底炸了，他站起来，和左丞相两个人对骂起来，险些上升到打架的地步。 辰廉在旁边看得颇觉有趣，结果这架还没打起来，凉帝就开口制止了。 “够了。”凉帝站起身，“这件事情朕想想。” 凉帝一走，这朝自然就只能退了。 左右丞相的党羽还在互撕，他就已经趁乱离开了奉天殿。 至于后面因为他一席话造成的乱局，他是半点不觉得愧疚的。 这可是凉帝的错，要怪就怪他吧。 【哎哟，可真是笑死我了，怪不得这大凉要完，这君王心机深沉，底下的臣子心思各异，上个朝都像是一场闹剧呀！】 辰廉没有管显示屏上的人的吐槽之语，只是重新坐在，目光略过这层层御阶，忍不住笑了一声。 原身想要这江山始终如画，要这山河不染尘埃。 他恐怕不能如他愿了。 在这如画江山点起一片又一片烽烟，才是他想要做的。 毕竟，腐朽王朝之下的山河，不过是被蛀虫蛀空的假象，这假象，让他觉得心中不适。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觉得不适，那么自然就要拾掇得赏心悦目一点。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脸上的笑意消失，到最后，只有一片漠然。 那单薄的身躯之下，隐藏着想要颠覆山河的野心。 凉帝自然没有“考虑”太久，第二天上朝，就通过了辰廉的提议，并且将这件事从修建运河的人手、督造、设计等工作，都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辰廉领了旨，顺便欣赏了一下左右丞相那同款黑脸后，就离了宫。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在府中饮茶赏花，好不自在，看情况，竟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领了差事。 【哎呀，我好急呀，这迟辰廉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凉帝那狗贼给训斥了！我都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了，可惜他看不到我们说的话。】 【是呀，我也急呀！不过看他每日在府中饮茶赏花，我竟然觉得这日子才是神仙日子呀！因为星际大战的原因，茶这种东西，都已经没了，我也想喝茶！】 【你们少说话，太晃眼睛了，打扰我欣赏我辰的盛世美颜了！啊啊啊！辰辰～我可以！妈妈爱你！】 辰廉并不被这显示屏上的弹幕所影响。 悠哉饮了一口茶后，神色惬意。 好不容易手下有那么多身手好的免费打手，他又怎么会为自己如今这娇弱的身体增加负担呢。 就在辰廉在府中悠哉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旨意，说四月初九，凉帝四十大寿，凉帝不欲大办，只在当夜宴请四品以上的京中官员，简单庆祝一下就行。 139千古第一佞臣（6） 当然，这涉及皇帝，这简单贺寿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据他所知，三月以前宫里就在准备了。 至于不大办这种话，也只能哄哄那些不了解内情的百姓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挂起来的明月，淡淡往旁边扔了一个酒杯，迎上突然出现的刺客的剑，激起了一阵火花，在这安静至极的迟府之中，明亮灼目。 那刺客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又攻向了辰廉。 辰廉没有看他，依旧坐在软垫之上，甚至还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未曾束起的发丝被剑气拂动，他神情淡漠，仰头喝茶，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喉结因为吞咽微微滚动，剑光将他眼角的痣映得格外的红！ 刺客目露喜色，只觉得自己即将成功将这举世闻名的佞臣斩于剑下。 然，就在剑尖离辰廉脖子不过一指距离时，他的身体动不了了。 “先留他一命。” 刺客看到面前这人，用两指夹住他的剑尖，将这剑给移开以后，用那被茶水打湿，显得靡艳的唇说了这么一句话。 下一刻，他就猛地跪在了地上，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穿金黄色的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人。 “神安司！” 飞鱼服和绣春刀，这就是大凉令人闻之生畏的神安司人！ 辰廉听这人声音十分稚嫩，就示意将他的面罩给扯掉。 果不其然，这露出来的脸，不过是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的脸。 虽面色冷漠，但是唇红齿白的，倒是好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 “迟辰廉！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你就死了心吧！呵，你个为祸朝廷的大奸臣，今日死在你手上，是我时运不济，你直接杀了我吧，我绝对什么也不会跟你说的！” 辰廉：“……” 什么也不说吗？这说得也不少了吧。 而且，这话怎么有股中二的气息。 他对着少年一笑：“你倒是不怕死，死之前你总得把名字告诉我吧，否则世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少年一愣，皱了皱眉，最后仰头：“好，告诉你又如何，本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少安是也！” 【啊！他就是梁少安！】 辰廉还没说什么，显示屏上的弹幕却突然疯狂滚动起来。 【不会吧，他莫非真是那个历史上刺杀了十几位三国将领，八位王爷，数十名三国朝臣，以及最后刺杀了大吴皇帝的天下第一刺客？！】 【不会吧，这怎么也不像，总觉得只是同名！】 【我觉得不是同名，你们难道没发现吗？作为大佞臣，迟辰廉最近就遭遇了至少五十次的刺杀吧，然而你们想想，除了这个叫梁少安的少年，还有谁走到他面前来了？】 【对呀！要不是迟辰廉居然身怀武功，他已经死了。】 辰廉淡漠的将显示屏移开，他本就没有杀这个少年的意思。 这些弹幕透露的信息，并不能左右他的行动。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将这显示屏上的弹幕当有趣的杂书来看。 真正的历史，又怎会被他们言中。 他看着少年道：“梁少安，倒是好名字，你这一身好武功，要是杀了倒是可惜，不如你就跟了本官，本官保你余生荣华富贵。” 梁少安似乎愣了一下，不是说只要落在这佞臣手上的刺客，只有死一条路吗？ 那么为什么如今这佞臣还要招降他？ “呵！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觉得小爷武功天下第一，才会想要招降小爷吧！迟辰廉，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小爷我是绝对不会为你做事的！” 辰廉叹了一口气，“那可真是遗憾了。” 他挥了挥手，“把他带到神安司地牢，好生看着，不要伤害他。” “是！” 两个神安司人齐声应是，就将梁少安拖走了。 梁少安心里郁闷，这迟辰廉未免太容易放弃了吧，不是要招降他吗？怎么不再努力努力！ 呵，虽然再努力他都不会屈服，但是迟辰廉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哼，就算不是他这样有骨气的人，也不会为他做事的！ 辰廉并没有太在意梁少安，放过他，也不过是他看到了他脖颈处的一个图腾。 若是他没猜错，那图腾应该是吴国皇室的图腾。 * 最近宫中要说除了一直以来就很受宠的齐贵妃外，最受宠当属才进宫的暮月轩宛美人。 与其余新进宫还待在从七品宝林的小主相比，她不过才进宫两月，就成了从五品的美人，甚至还得了一个封号宛就知道陛下对她的盛宠了。 上月陛下有二十日进了后宫，其中在贵妃处歇了九夜，皇后两夜，剩下的九夜都在她那儿。 如今后宫的人，都在嘀咕着，这宛美人究竟有何迷人之处，居然令陛下如此宠爱的时候，被后宫众人议论纷纷的宛美人正跪在丽妃的千禧宫外的青石路上。 “小主，你没事吧。”宫女春桃嘴唇青紫的看着旁边的庄妙。 庄妙摇头，嘴唇颤抖道：“我、我没事。” 她说了这么一句，但是春桃却不敢相信，只因为庄妙此时脸色惨白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这还在春末，庄妙却为了显得身段窈窕，并未穿得很厚，只是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多穿了一件披风，如今跪在地上，披风根本不管用，这青石板又硬又凉，丝丝凉意顺着她的膝盖传遍自己的整条腿，慢慢的，让她身体发寒，连头都有些晕了。 她咬了咬舌尖，自己不能够倒下去，否则到时候这刁蛮的丽妃知道，又会给她扣一个锅。 她特别无辜，只是在和春桃说话，没有注意到，撞到了正身怀六甲的丽妃身上。 丽妃被侍女好好扶着，根本没有出任何事，她敢肯定，她都没有碰到丽妃的衣角。 说是撞到丽妃，不过是撞到了丽妃贴身宫婢的手臂上。 然，这后宫女人想要你倒霉，就甭管结果是什么，一个由头就够了。 她知道她最近风头太盛，才会招惹这般祸事。 可是，在这宫里，无宠的女人，恐怕过得更难。 140千古第一佞臣（7） 既然各有各的难，那么她又怎会把到手的盛宠推出去。 今日这般罪过，她自然会记下，她日凌云，自当十倍百倍的回报回去。 她垂了垂眸，掩去了眼底阴翳。 好在丽妃也不是想闹出人命，在一个时辰之后就派了鼻孔朝天的贴身宫女出来。 “娘娘说，今日只是罚小主跪一个时辰是娘娘仁慈，若小主下一次再这么不小心，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庄妙没有回嘴，她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响头，嘴里道：“妾多谢丽妃娘娘的教诲，妾以后一定小心谨慎，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贵妃娘娘今日教诲之恩。” 丽妃身边的宫婢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此时庄妙已经扶着春桃和夏樱的手，一瘸一拐的往自己住的暮月轩而去。 宫婢冷笑一声，不过是小官之女，不知道仗着什么手段短暂的迷惑了陛下。 如今她们娘娘出手，不就让她吃亏了。 她们娘娘怀了身孕，可是这后宫最大的主之一。 只要能够生下小皇子，那么除了贵妃，这后宫就连皇后恐怕都得让着她们娘娘三分。 这么想着，宫婢就没把庄妙当一回事，回到了千禧宫内，连庄妙那番话都没有跟丽妃说。 回到暮月轩，其他的几个宫婢内侍就都凑了上来。 “小主，你没事吧？” “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奴才们都差点儿急得出去寻你了。” “小主，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庄妙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 春桃语气带了哽咽，但是还是没有露出来，她对其余人道：“你们把宫门给关上，再烧点儿热水，主子要沐浴。” 其余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子自然是听话下去。 回了房间，庄妙让几个宫婢来给她和春桃夏樱捏了捏腿。 跪这么久，腿又麻又疼。 夏樱脾气比较软，这会子都忍不住道：“丽妃娘娘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主子都没有撞到她，她却这样，这分明就是想方设法想对付主子。” 庄妙已经很平静了，她苍白着脸依在美人榻上，淡淡道：“她是正二品妃位，而我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美人，她罚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甚至要不是陛下还宠着她，完了她一条命，也没人会说她半句。 这就是后宫。 她争着抢着进入的地方。 庄妙沐浴完，涂了药膏，就上床休息了。 今晚陛下去了贵妃处，她不用侍驾，轻松了许多。 由此也可以看出凉帝这人有多薄情了。 作为皇帝，他不可能不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就算他不知道，也自会有各种心思各异的妃嫔让他知道。 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这明显就是把她当一个玩物。 为了一个玩物，去为难有身孕的丽妃，这根本不可能。 索性她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心思，故而这会子她乖乖巧巧的睡着觉。 晚上，窗户被打开，吹进了一丝凉风，下一刻又快速合上，殿内依旧暖意浓浓。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轻声道：“我如今到底还是受宠的，你这时候来，要是被人注意了怎么办？” “妙妙。”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很低，还带着一种久久未言的滞涩之感，“我会杀了他们的。” 庄妙一直没有哭，此时却忍不住落了一滴泪，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反而脸朝里面，侧身睡着。 “你何必如此，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没有说话，脱了鞋子上床搂着庄妙。 他身上带着凉意，令庄妙身体颤了一下。 他亲了亲庄妙的耳垂，“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来了，我就高兴。他们让你受的罪，他日我定百倍千倍替你还回去。” 庄妙笑得有些苦涩，却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男人什么也没做，在这黑暗的深宫之中，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那深夜的相拥，就仿佛一场绮梦一般，不能言语，不能回味。 庄妙膝盖上的伤在十天之后，就彻底好了。 在这期间，凉帝没有召过她，而她也借口风寒，没有出过暮月轩。 待她腿上的伤刚好那天，凉帝又那么“恰好”的翻了她的牌子。 “太好了，这样一来，看那些嚼舌根的人还能说些什么。”有宫婢如此兴奋的说。 庄妙面无表情，也只有从小跟随她的春桃夏樱知道，庄妙并不高兴，当然，她也不会把这圣宠推出去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凉帝四十大寿那一天。 那一天，庄妙盛装打扮了一番，这是她第一次在朝臣命妇面前露面，自然不能够落了她如今宠妃的名头。 如今，她也已经是从四品的嫔了，升迁之快，在这后宫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除了二十年圣宠不断的贵妃，在这后宫之中，已经没人比她的宠更多了。 庄妙看着铜镜之中的美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会一步步往上的，不管付出什么。 那些挡在她面前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而那些欺辱过他们的人，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到达宴会所在的百宴殿，入座之后自然又是呗众多妃嫔唇枪舌剑了一番。 她不卑不亢，那些妃嫔到底忌惮着她如今的圣宠，并没有太过为难她，哪怕是之前罚她跪的丽妃娘娘。 而比起她这个出身不高的人来说，与其操心她，还不如操心一下出身高，如今又怀有身孕的丽妃。 丽妃不找她麻烦，可能也是因为她如今自顾不暇了。 庄妙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呵，毕竟不久之前一个太医说了，她这一胎怀了一个皇子。 至于为何会传出这样的话，庄妙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没有坐多久，就有太监大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她和其他妃嫔一同起身，三呼万岁之后站起身，余光扫到，除了凉帝和皇后，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未束，风华绝对的男子。 男子身量很高，但是看起来似乎有些纤瘦，配上那实在是夺目的五官，实在是有些吸引人。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骤然跳动的心。 141千古第一佞臣（8） 她当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这是她的目标之一，当朝一品太傅、神安司统领迟辰廉。 她不敢再看，坐下之后，却感觉到似乎有两道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迟辰廉！ 她心跳加快，不知道为何迟辰廉会在这个时候看她，莫非这人知道她接下来的企图？ 到底是做贼心虚，她接下来整场宴会都有些走神。 还是春桃说“迟太傅离座了”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 她站起身，也离开了座位。 春桃夏樱两人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夏樱刚才是跟着上去的，她们沿着夏樱留下的记号一路寻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负手站在梅林之中的迟辰廉。 他置身这开得梅花正盛的梅林之中，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冷寂，让她见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的发丝随着风拂动，明明是飘逸之感，却依旧免不了透露出寂寥。 “宛嫔来了。”辰廉转头，眼角的红色泪痣在这宫灯映照之下，带着热意，灼烧掉庄妙伪装的冷静。 “大人，你什么意思？”庄妙问了一句之后，突然提高声音，“我那侍女呢？” 辰廉眸光冷淡，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你是说刚才鬼鬼祟祟跟着我的宫婢吗？看来她是宛嫔你的人。” 庄妙心里警惕，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和她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她福了福身，“大人，妾在宫外就曾仰慕你，所以才会来特意来此与大人见面，但是妾绝对没有恶意，还请大人放过我的侍女。” “是吗？”辰廉看着她，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把那个宫婢放了吧。”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动静，又好像只是风吹过花枝的声响。 夏樱白着一张脸回到了庄妙身后，庄妙见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忘记了，这位神安司都督虽说弱不禁风的，但是手上可是握着神安司这种隐匿于黑暗中的剑。 夏樱虽说擅长跟踪，武艺也不错，但是和神安司那些鹰犬来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宛嫔小主找辰廉，可是有什么要事。” 庄妙听到这话，提了一口气，一步步的靠近辰廉：“妾未曾进宫的时候，就曾远远见过大人一面，多年以来，未曾敢忘大人英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进入了宫中，在今夜有幸再见大人……” 她的声音很轻，似幽还怨，但是格外的动听。 这时她和辰廉之间，只有一步距离。 她抬起头，露出弧度美好的下颔，“如今能够见到大人，妾只觉得满足。大人……” 辰廉嗤笑了一声，令庄妙接下来想说的话顿住。 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擦过她白嫩的脸颊，惊奇一丝痒意。 他的脸隔得近了，越发让人觉得完美无瑕，一个男子，生成如此模样，若非他手握重权，恐怕早就被一些特殊癖好的人深藏后院了。 就在她心思浮动的时候，她听到他道：“怎么，你不是为了六皇子才进宫的吗？” 一句话，就让庄妙所有心思尽数湮灭。 她浑身冰凉，嘴唇哆嗦，心里慌乱不已。 这人，为何会提到六皇子。 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她垂头，声音娇媚：“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好端端提到了六皇子，宫里还有六皇子吗？” 听着这话，辰廉伸手捏住了庄妙的下颔，令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他，“倒是好容貌。” 庄妙不敢挣扎，而春桃和夏樱碍于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神安司人，也丝毫不敢动。 辰廉摩挲了一下她的下颔，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看来你也不是很得他信任呀，他让你来勾引我，却没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吗？这段时间我面临的刺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动的手。” 庄妙心里寒凉一片，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感受。 她当然知道，只是竟不知，面前这人连她都找了出来。 是神安司在宫里安插了人手，还是他就是如此聪慧！ “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妾听不懂。” 辰廉放开她，又拿出一块帕子，将刚才碰她的手，反复擦了一遍又一遍。 这让看到这一幕的庄妙，气得脸都黑了。 迟辰廉这般动作，仿佛她就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容色倾城，比之后宫的丽妃还要盛上几分，否则凉帝也不会如此宠爱她。 然面前这人像是看不到一般，如此嫌弃她！ “你告诉他，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是也别太过分，惹怒了我，我就将你们在这大凉前朝后宫之中的爪牙，一个一个的剔除干净。” 庄妙抿唇，一双好看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辰廉道：“别挑战我的耐心。” 说着，侧身咳嗽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道：“[]夜里太凉，宛嫔小主还是早些回大殿吧。” 在走之前，辰廉扯了扯唇角，笑意微凉的看着她：“我若是陛下，发现自己后宫之中，居然隐藏着你这样一个人，可能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这一身的反骨。所以，你可得当心了。” 不知为何，听着前面半句但觉悚然，听到后面这一句提醒，庄妙却像是被激起了怒气，她大胆的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大人，说话说清楚，说一半又算什么？妾进宫以来，从不曾和你口中的六皇子见过一面，大人如今这般说，实在是误会妾了。” 辰廉不费力的挣开了她拽住他的手，“是吗？那宛嫔可以当我刚才全在胡说八道。” 他看着她这模样，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有些张牙舞爪的。 可惜，辰廉不是铲屎官。 “大人，妾今日本就只是想要跟大人说一番真心话，就算妾觉得不妥，但是还是想说。没想到大人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如此胡乱说上一通。” 她眼神冷得很，手却因为害怕颤抖。 这是据理力争，又或者说，巧言令色。 “妾和你口中的六皇子，没有任何关系。请大人记住这句话！” 辰廉对她没有任何感觉，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目光重深了回去，寂若寒潭：“没有任何关系吗？既然如此，我说这六皇子一句，宛嫔为何便要跳脚。这般沉不住气，三言两语便自曝弱点，是你宛嫔觉着我迟辰廉是个善类，足可信任，足够愚蠢，还是你觉着世人皆善，对谁都不设防？” 庄妙忽然打了个寒噤。 142千古第一佞臣（9） 辰廉的话还在继续，“我若是你，喜欢谁便永远藏在心底，既不宣之于口，更不教旁人知晓。今日遇着是我，暂不会对你们如何；他日遇着旁人，想对付你、拿捏你，便先去为难六皇子。不对，六皇子身上秘密太多，一旦被人发现，你们就难逃一死。届时你且看看，‘害人害己’四个字怎么写。倒不愧和六皇子是一路人，他明知道杀我不得，还送人来让我杀，你们的蠢是一样的蠢。” 庄妙气得浑身颤抖，看他这般冷清，想来从前说话从未这样不客气过。 庄妙甚至没想到他训斥自己便罢了，连龙离晏都一起骂了，一时只怔怔地望着他，又觉得他说得真是没有一句话错她这是被激得失了分寸，竟在这迟辰廉面前泄露了这么多心思，这并非是帮了龙离晏，反而会让面前这人知道更多。 更甚至，刚才他的一番话，可能完全就是一个试探。 而她，居然就这样中了计。 一时之间，她心内忽然一阵后怕。 辰廉也不过是随口多说了几句话，这些人留在宫里，替凉帝添堵，他是乐意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旁边有神安司的人提了一盏灯笼过来。 他直接将那灯笼一递，交到她手上。 只一语双关道“宫里虽然敞亮，但是一些黑暗角落里，难免跳出一两只吓人的鬼魅，宛嫔小主还是小心些。” 庄妙愣了一下，才将那盏宫灯接了过来，可只有这一盏灯，下意识想问一句“那你呢”。 辰廉却已负手背过身去，顺着这飘香的梅林，一步步走远，去的方向，不是百宴殿，而是出宫的方向。 周遭的黑暗都压在他身上。 这个人同龙离晏是不一样的。 龙离晏从小就是行走在夜色中，但是却会让她觉着他的身上有亮光。 而迟辰廉不是，离了这丈许灯光走入黑暗中后，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从黑暗中诞生，在最后，也会归于暗夜。 一阵冷风吹过，她感觉到了冷意，低头看着手上的宫灯，抿了抿唇。 今夜和迟辰廉的会面，绝对是她进宫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龙离晏恐怕也是小瞧了迟辰廉，这样一个人，他们如今还不是对手。 “小主，没事吧。”春桃上前，担忧的询问，不得不说，刚才她们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都觉得后背发凉。 那每个字都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但是组合在一起的意思，足够令她们恐惧。 那人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 她垂眸，将宫灯交给春桃，“回吧。” “需要告诉公子吗？”夏樱询问。 庄妙道“传信，晚上我要见他。” 今日是凉帝寿辰，之后肯定是要去皇后宫中的。 凉帝寿宴第二天，辰廉就接到了宫里那位六皇子的信件。 信件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井水不犯河水。 他只是将信件焚烧掉，然后坐上马车，出了城。 再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神安司众人，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土匪大队。 这修建运河，自然是需要人力的，这些作恶多端的土匪，正好可以为大运河事件，尽一份力，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在他回城当天，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又让神安司扬名了一把。 当然，因为这次抓的是土匪，大家没有多害怕，但是也没有什么赞扬的人。 若是旁人抓了这么多土匪回来，恐怕就会被百姓们大肆宣扬歌颂了。 奈何这些土匪是辰廉和神安司抓回来的。 神安司和辰廉的恶名，可是要比这些土匪好深入人心一些。 【说起来，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看得越久，越觉得，迟辰廉可能也算不上好人。】 辰廉看到这句话，微微一笑。 没错，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第二日，辰廉上朝的时候，凉帝还没说起土匪一事，左丞相就义正言辞的站出来说他这行为实在是太荒唐了。 “陛下，这种用土匪来修建如此重要的运河一事，实在是太荒唐了，这绝对不可以呀！” 说完，指着坐着的辰廉道“迟大人，你如今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可理喻！” 辰廉看着他，微笑了一下。 左丞相这么生气也是应该的，这些土匪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人。 官匪、官商勾结这种事情，无论哪个朝代都会有。 只是这左丞相做得太明目张胆了一些。 不过，这些事情凉帝会不知道吗？ 那可不一定。 知道了还放任左丞相如此做，也不过是因为不把普通百姓，以及那些最低贱的商人当一回事。 他还没有说话，右丞相开口了“这件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太稳妥，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修建运河肯定会消耗不少人力，光在民间招人手，得付出不少工钱。人招多了，农民们不种地，我朝人民吃什么？” 右丞相这话一出，又让左丞相气死了，两个人一人一句老匹夫，又对骂了起来。 百官对这一幕早就习惯了，辰廉却有点看腻了。 辰廉道“我也是这个想法，把那些作恶多端的土匪当成消耗品用，这样能够省不少。” 坐在龙椅上的凉帝最后准了这一提议。 在下朝之后，辰廉被凉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忠拦住了去路，说凉帝有事情找他。 这很正常。 凉帝恐怕又要出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到了御书房之后，凉帝先虚伪的关心了一下他之后就道“爱卿呀，这修建大运河，绝对是需要不少银钱的，但是如今国库空虚得很，唉，这可如何是好。” 【我敢肯定，这凉帝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特么，真的太心疼迟辰廉了吧，接着背锅吧！背锅小能手迟辰廉！之前大运河的事情，民间听说已经有人偷偷摸摸给他立碑了，咒他快点儿升天。那些和尚也都大骂他祸国奸臣！】 【不止如此，这迟辰廉的存在，简直是让那位齐贵妃没有机会流芳百世呀！你看看，之前那些国家，哪一个没把亡国的事情怪在女人身上，如今这大凉亡国，却是怪在了他这奸臣身上。啧啧。】 【我去，真的好有道理呀！那些古人类之间的争斗，还真是……看不懂了！】 143千古第一佞臣（10） “臣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跟陛下禀告。” 凉帝心中顿时一喜，迟辰廉都这么说了那么就代表他已经有了替他分忧的办法。 唉，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后悔给迟辰廉下了寒毒。 毕竟这么好用的狗，真的不多见了。 他目光又突然仔细落在了辰廉脸上，然后眸光就幽深起来了。 他是君王，坐拥万里河山，后宫中什么美人没有，但是这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辰廉居然比他后宫那些绝色加起来都还有味道。 他心头微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几不可查的耸了耸鼻子，一股独特的，像是青草的香味钻进他鼻子中。 他声音有些低了起来：“爱卿有什么事尽管说，朕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说着，手就要握住辰廉的手。 这个动作他经常对后宫妃嫔做，她们每个人都会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而辰廉一直以来都是清冷的性格，最近似乎还更冷了一些，对此他莫名有些期待他露出娇羞的神色，那一定令人难以忘怀的风姿。 然而，辰廉却并没有让他得逞，他直接后退一步，不卑不亢的道：“臣觉得最近吏部尚书似乎有谋反的迹象。” 辰廉的动作让凉帝不悦，但是听到这话他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他的确想要宰几头猪，但是这宰猪也得要理由不是，这吏部尚书就是其中一头。 没想到辰廉这么狠，直接将吏部尚书安上了谋反罪。 还是宰猪重要一些，凉帝瞬间忘记刚才的事，佯怒道：“朕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野心，实在是太大胆了！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查清楚之后满门抄斩！” 辰廉却没有立刻领旨下去，他淡淡道：“陛下，如今虽说有了土匪当免费劳动力，但是到底还需要在民间征集一些人力。这般情况下，我们神安司不宜再大开杀戒，否则到时候怕是没有多少百姓愿意应召。而且吏部尚书家那些人，十五岁衣以上的男丁与其杀了，不如也充作劳动力。要是做得好，那么还可以免去罪人的身份。” 凉帝一听，觉得如此做，能够让百姓觉得他是一个仁君。 也对，动不动抄家灭族，不利于他的名声。 “好，这件事就全权交给爱卿了。” 辰廉出了御书房，眉眼越加的冷。 【我特么，我真的是想打那个狗、皇帝一巴掌，什么东西，刚才他居然差点儿摸我辰的手，呕～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丑比玩意儿！啊啊啊，我真的气死了！我辰呀！快点儿把这个狗、皇帝弄死吧，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辰廉低下头，轻声嘀咕了一句，像是在回应这人一般：“总不会让他再安生多久就是了。” 辰廉很快就带着神安司到吏部尚书家，吏部尚书姓楚，在看到被人抬来的辰廉时，目眦欲裂，直接口不择言大骂了起来。 辰廉佞臣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如今这吏部尚书根本没有多想，只觉得一切都是辰廉在作怪。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凉帝真的是一个很成功的君王，他这个挡箭牌树立得是相当的成功了。 辰廉没有让人堵住他的嘴，随便骂吧，被人骂两句又不会吃亏。 吏部尚书还真的是家财万贯，辰廉看着那些收罗出来的财务，都不由的感慨凉帝真的是会养猪呀。 “父亲。” “老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楚家的所有人，包括女眷们都被神安司的人带到了前院，他们表情惊慌，在今日之前，他们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公子，然而此时，一个个因为惊惧，钗环凌乱，甚至还有人抱着一些包裹。 此时辰廉依旧坐在一台四面漏风，但是逼格看上去不低的轿子中，由四位神安司的高手抬着。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神情冷漠，仿若天上的神祗，对这些人的恐慌没有丝毫代入感。 “你这个奸臣，我父亲是好官，你这样残害忠良，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站出来，指着辰廉大声骂着，那神情，似乎如果可能得话，就要冲上来和他同归于尽。 这样的表情，辰廉自从成为原身之后，已经看过太多，这个时候看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这世上，好多人一辈子都在努力成为别人口中的好人，却没想到，做个大恶人还是挺舒服的。 “蕴儿！回来！”吏部尚书拉住少年，将他藏在身后，谨慎的看着辰廉。 “迟太傅，我要见陛下！”吏部尚书到底掌管吏部多年，脾气十分的强硬。 辰廉大概知道，在这人认知里，他是替凉帝办事，甚至这么多年贪污的钱财，说不定还是凉帝授意的。 在他看来，他一定是凉帝的人吧。 可惜了，他只是一头猪。 他伸出手，指节修长苍白，“你，过来。” 他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开口说话的少年。 他叫楚蕴，是老楚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迟太傅——” 辰廉蹙眉，他和原身都是不喜欢别人质疑的人。 下面的人了解他的脾性，或者说原身的脾性，所以直接过去把那个面色苍白，却仍旧梗着脖子的少年带到了辰廉身边。 辰廉眼眸微垂，长得过份的睫毛仿若扇尾一般，整个人慵懒又漫不经心。 然，楚蕴却十分紧张。 到底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怕被楚家倾尽所有培养，在京中更是有诸多美名，此时在这掌握了他性命的人面前，依旧有些惧怕。 “听说你平时喜欢一些奇巧淫技？” 楚蕴没有开口，一副不屑和辰廉说话的模样。 “嘭” 下一刻，一个神安司人就狠狠打了一下他的双腿，他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代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还是楚蕴生平除了父母师长君王，第一次跪别人，他整个人都懵了。 那边的楚家众人求饶的求饶，咒骂的咒骂，聒噪得很。 他直接让那些人把楚家人关进了神安司的地牢之中。 楚蕴终于知道怕了，他听说进去神安司地牢的人，就没有完整出来的。 他嘴唇颤抖，终于低头服了输：“我、我的确擅长这些。” 144千古第一佞臣（11） 他诗文功课也很好，又受家里宠爱，父母看到他不会因为那些东西耽误功课，便也随了他。 不过，哪怕他已经听话回答了，楚家人还是被带走了。 但是让楚蕴说什么求饶的话，他这个时候又根本说不出来。 他抿着嘴唇，少年人的意气在他面上显露无二。 他是翩翩公子的长相，露出这般神情，倒也有风骨。 此时跪在地上，背也没有弯下去。 这样的少年，的确是很难得。 不过辰廉不在乎这些，要不是面前这人数学工科好，他也不会和他废话。 “京蜀大运河需要不少督造者，你可有兴趣？” 楚蕴猛地抬头看向他，似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你若是答应，那么你的父母亲人不用受太多苦，当然你若是没有什么本事……” 一句很平淡的话，却让楚蕴明白了辰廉的意思。 他几乎都要忍不住答应了。 毕竟这是他喜欢的东西，做好的话，流芳百世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还会给你找一些同伴！” 这句话说完，楚蕴也被毫不客气的丢尽了神安司的大牢。 紧接着半个月，不少他熟悉的同好，也被关了进来。 他们一行人在牢里见面后，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开口。 “要不，我们答应吧？”一个名叫刘远飞的人开了口。 他是贫苦人家出身，但是在工科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赋，而且他还是他们在场年龄最大的，已经三十有三。 “刘远飞，你说什么鬼话！”一个叫黄句的人直接给了刘远飞一个拳头，黄句眼睛很红，“我绝对不会帮迟辰廉那个狗官做事，他这些年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欺上罔下，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我黄句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楚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黄句出身比刘远飞好，但是远比不上他。 不过他父亲当初似乎就是因为迟辰廉被气死了，对于黄句来说，迟辰廉就是仇人。 这里总共有十多个人，其中他是最小的，其余甚至已经有人督造过一些小型的河道。 他们这些人平常一直聚在一起，一起钻研工科，算是一个小团体。 他，刘远飞以及黄句三人，算是这个小团队的领头人。 黄句和刘远飞打起来，其余人自然上前拉架，只有他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黄句，你说得轻巧，死？呵，我怎么能够这个时候的死？我有两个女儿，现在妻子又怀孕了，父母也年迈了，我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跟我一起死吗？神安司的名声，你是不是忘了！黄句，你还有老母姊妹，你倒是英勇就义了，你让她们怎么办？” 刘远飞红着眼睛说了这么一番话，顿时让黄句不言语了。 “好了。”楚蕴这个时候开口了，“我们答应！” “你——”黄句看向楚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明显刘远飞刚才那句话，已经影响到他了。 他的确可以死，但是她的母亲和姊妹怎么办？ 然，让他替杀父仇人做事，他又不甘心。 “除了家人，你们也想一想大运河的事情。修建这种河道，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地陷，这样来一次，会死多少人？而且如果不仔细勘测地底，若是挖出了什么泉眼，河道被淹，又会死多少人？” 这番话，别人或许听不懂，但是此时的十几个人却听得懂。 他们并非只是玩票，是认真在钻研工科。 这些问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死成千上百的人。 设置大运河就算挖通了，如何引流，如何修建河堤，也是一个问题。 最后黄句沉默了。 黄句冷哼一声，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辰廉并不意外这么快就收到那些人妥协了的信息。 毕竟这些人对他来说，并不是最优选，若是这些人不愿意，砍了之后还可以让神安司在天下寻找。 神安司之所以被百官忌惮，就是因为他们无处不在，甚至大吴和大越两国都隐藏着不少神安司的人，他们平日里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一个不起眼的屠夫，甚至是那种懦弱怕妻子的男人。 作为直接接管这一力量的辰廉来说，寻找能工巧匠对他来说并非是难事。 在六月初，河道开始修建，利用抄吏部尚书家收起来的财产，招了不少劳力，又加上那些根本不用在乎的土匪，河道以旁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修建。 因为那些土匪的死亡，民间不少人已经将辰廉妖魔化了，觉得他就是一个杀神转世，根本就不管人命，说那河道之下，掩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在外面便服喝茶的辰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这名声传得如此凶悍，多半还有凉帝在后面推波助澜。 毕竟，作为他手上的刀，根本不需要什么好名声，甚至明生越糟糕越好。 一把刀，一条狗，不需要好名声，免得助长野心，有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惜了，辰廉自己也不是什么爱好名声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他愿意的话，好名声也可以唾手可得。 【我真的气死了！那些百姓实在是太愚昧了？他们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辰抄那些人的家，弄来不少银两，他们的赋税又会增加多少？暂时没有我辰抓来那么多土匪，他们恐怕也会累死不少人！还给请了大夫，有工人晕倒立刻就能够被诊治！我真的服气了，凉帝那狗、皇帝太恶心人了！这一定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是怕我辰造反当皇帝吗？】 辰廉自己没什么感觉，一直观看直播的人却受不了了。 然而，他们再多的牢骚，也只能这么发一下，毕竟辰廉也看不到，他们更不能插手做些什么。 直播到如今的阶段，已经不少人对辰廉黑转粉了，星际时代关于此时的相关史记也在更改，至少凉帝这位亡国君王的名声又差了不少。 而迟辰廉这千古第一佞臣后面，却被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辰廉如今做的事情，也和好人沾不上边。 145千古第一佞臣（12） 甚至有圣母圣父们觉得，那些土匪虽然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但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被当成消耗品消耗，听起来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人的想法，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错。 这是封建王朝，皇帝一言就能够让人生让人死，和星际的体系是完全不同的。 就像是以后的人无法接受三妻四妾一般，他们没办法接受辰廉的行为也很正常。 辰廉对于这些言论，完全呈无视状态。毕竟他连如今这个世界的言论，都没有丝毫感觉。 他目前并非没有实力毁了这个直播系统，他相信只要他伸手轻轻一捏，这个直播系统就没了。 但是他对这个星际实在是好奇，如此才会忍受这样一个东西跟在自己身边。 或许等这个世界的事情了了，他还会想办法通过这个直播系统，去星际走上一趟。 “你这个人，难道就不会生气吗？他们可是那么说你！” 辰廉并非是一个人在喝茶，在他对面，梁少安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梁少安身上的武功被封了起来，此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要为一些被蒙骗的可怜虫的话生气？”他挑了挑眉，清俊的眉眼下，那颗红色泪痣晃了一下梁少安的眼睛。 他心里嘀咕，这个外人眼中的大佞臣，虽然挺心狠手辣的，但是长得也是真的好看，只比他这样的绝世大美男逊色一点点。 “哼，你还是做个好人吧。不过你不管做好人还是坏人，我都不会做你的人，我师父教我武功，可是为了让我惩恶扬善的！可惜了，刚刚出山，就被你抓了。” 说到最后，梁少安也忍不住有些蔫了。 他实际上才下山不久，学了这一身本事，就想要扬名天下，所以直接就来挑战这位号称没有人能够成功刺杀的迟辰廉。 实际上他并非莽撞之人，在来之前可是调查了许久辰廉的消息，其中有一条就是他不会武功，甚至还是一个病秧子。 此时想起来梁少安都觉得好气哟，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什么不会武功，他看这人那天露出来的那一手，都不比他差了。 看到他这样，辰廉微笑：“你替我办事为何不可？” “因为你是坏人呀！”梁少安义正言辞，“师父让我做个好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辰廉饮了一口茶，因为出来，他的发丝到底束了起来，一张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在外面阳光的映照下，灼灼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而且他周身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质，仿若不是此间人一般。 “你如果杀了一个贪官，在被他欺辱的百姓之中就是好人，但是在他的亲人眼中，就是坏人。那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梁少安虽然武艺高强，可以说的上出神入化，但是常年在世外，人情世故欠缺了一些，此时辰廉这句话，就直接让他陷入了懵逼状态。 “什么意思？” 辰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似乎有点像诱拐儿童的坏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一直以为千古闻名的第一刺客应该是一个大汉，结果没想到是个少年。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杀气凛然。但是这梁少安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只小白兔呀！小白兔要被大灰狼吃掉了！】 “意思就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世上多的是胡言乱语，中伤他人的人。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就是好人。事实上，我对当好人没有丝毫兴趣。” 梁少安眨了眨眼，似懂非懂，“你是不是欺骗我？” “我欺没欺骗你，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梁少安很想说他真的不知道，但是这么说好像就是承认他不聪明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个。 “谁说我没听懂，我很明白！”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一双眼睛还是看着辰廉，等待着辰廉说下一句话。 辰廉却很久没有说话，听着楼下歌女哼着的小曲，吃着酒楼还算不错的饭菜，整个人悠哉悠哉的。 梁少安：“……” 啊啊啊！迟辰廉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话说一半又不说了，这实在是太奸诈了吧！ 回去的路上，梁少安想来想去，一口气憋在那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道：“你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和我的对对，我看你有没有我聪明。” 辰廉坐在轿上，一个美貌侍女在旁边给他打扇，喂他吃着冰镇的葡萄。 而梁少安顶着大太阳，走在轿子旁边，晒得一张白皙的脸都要脱皮了。 偏偏他此时还眼巴巴的看着辰廉，那模样像一只小狗，说不出的可怜。 “你不是说猜到了我的想法吗？既然如此，其他就不重要了，不说又有何妨？” “好了啦！”梁少安有些羞恼，“我承认，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我给你杀一个人怎么样？当然，不能够杀好人，我只杀坏人的！” “成交。”辰廉轻笑应了一声，这一笑，犹如冰山融化，绽放出其下的光辉，令梁少安眼睛晃了一下。 “实际上，你刚刚已经说出来了。” 梁少安：？？？ 辰廉没有再卖关子，“你做我的人，我让你杀人，你可以选择杀或者不杀。你一个个去找要杀的坏人，说不定还会因为百姓那种人云亦云的人误导，而错杀了好人，你觉得那样好吗？还不如我来帮你找坏人，你只需要杀人就行。” 只需要乖乖做他手上最锋利的刀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辰廉失笑一声，这种行为，和凉帝何其相像。 不，也不像。 他至少真的会让梁少安去杀坏人。 “那我怎么知道你让我杀的人是不是坏人？我的意思是，你骗我怎么办？” “你可以自己判断。难道你自己杀人，你就不判断了？” 梁少安蹙眉，觉得辰廉说得很对，但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样？”辰廉催促他。 “好！” 梁少安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到他武功恢复，他欢喜之余，突然想到了关键。 他一个好好的自由之身，为什么被迟辰廉几句话就忽悠成了奴仆？ 146千古第一佞臣（13） 梁少安终于想明白辰廉空手套白狼的举动之时，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辰廉对于梁少安如何后悔根本不在乎，既然答应了，他相信梁少安也不会再后悔。 这样的人，拥有一颗在这世上是十分重要的赤子之心。 【虽然被忽悠了的梁少安实在是有点可怜巴巴的，但是我这次竟然十分赞同他的做法。梁少安的武功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是从已经了解的历史来看，他绝对算得上站在这世界武艺巅峰的一个人。偏偏他为人单纯，这样的人拥有这么强的武力，可以等同于一个孩童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样如果不约束好，说不定还真的会造成很重要的后果。】 【没错，虽然史料上记载得不多，但是梁少安一生杀的人都是恶名远扬的。所以当时民间对他大多是推崇的。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刺客，那些关于他的评价，为何都会是正面的？】 辰廉所思所想，根本就和这些星际的观众不在一个频道。 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太正直的理由。 他就是看中了梁少安这把刀，这把比神安司更好用的刀。 “都督。”一个神安司人出现在辰廉面前，外面的人以及百官都叫他迟太傅，只有神安司内部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怎么了？” “属下已经将神安司内部的保皇派给查出来了。” 辰廉看着面前这个人，这是一个他提拔起来的人，如今也不过是少年模样，叫影一，与其说是神安司的人，不如说是他的人。 他既然想要做些事情，神安司内部那些属于凉帝的人还是一个隐患。 他目光重新移回手上的书，影一不经意看了一眼，就发现竟是民间话本，似乎是影射都督的话本。 在话本之中，都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派，男主角则是推倒反派的人，他心中一凛，都督居然连这都不生气，足以证明他心思深沉到什么地步。 辰廉道：“过两天皇后寿辰，我身体不适就不进宫了，为了防止有肖小会对陛下动手，你就调那些人去保护陛下，就当我不忘君恩了。” “是。” 影一并不知道为什么都督让他做这些事，他也根本不需要知道，他的命是都督的，都督让做什么，他只需要照做就行。 皇后寿辰，宫里自然也十分热闹，只是觥筹交错的时候，不知为何殿内有羽箭飞入，等所有人慌乱之际，殿内所有火光都熄灭了，黑暗之中，很快有人惨叫。 “护驾！护驾！”凉帝吓得躲在了桌子下面，甚至还死死抓着身旁的皇后，挡在面前。 就算刺客是想要杀他的，那么也有皇后可以挡一挡。 皇后自然也知道凉帝的意思，可是她不想死。 她拼了命的逃跑，甚至还蹬了凉帝好几下，最后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力量，成功脱离了凉帝的束缚，往其他地方躲了过去。 “陛下！陛下！”黑暗之中，有柔美的声音响起，还不等凉帝反应过来，一个女子就挡在了他面前，“陛下，有嫔妾在，他们要伤害陛下必须踏着臣妾的尸体。” 凉帝震惊了，这是……宛嫔！ 禁军来得很快，刺客也直接退了，殿内重新灯火通明，然而此时下面有几位大臣已经尸身横列了，其中几乎全部都是身穿飞鱼服的神安司人。 凉帝记得，这是辰廉派来他身边，护卫他安全的。 如今这些人死了，他心里第一想法就是还好有迟辰廉。 而实际上场中并没有女眷受伤，大多数伤的女眷，还是因为惊慌之下的踩踏。 皇后和齐贵妃此时也都吓得躲在侍女身后，云鬓散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贵气。 “爹！”齐贵妃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凉帝一看，原来那些死了的大臣之中，就有左丞相！ 凉怒骂了来得已经不算慢的禁军，一连下了几道彻查、杀无赦的圣旨来平息心里的恐惧和害怕。 那刺客能够这般如入无人之境的杀害他的大臣，是不是代表如果可以，对方也能够进入他的寑殿，把他的脑袋也给摘了！ 想到这里，凉帝又怒又怕！ 禁军统领这时候上前道：“陛下，现场用鲜血写了三个字。” “什么字？” “梁少安。” * 自从那一晚发生刺客的事情之后，凉帝震怒之下，前朝后宫也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了大洗牌。 死去的人各个职位的都有，甚至有一些平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官员，当然最令人惊恐的是左丞相死了。 左丞相死了，朝堂之上顿时就是右丞相为大，这让凉帝十分头疼。 这些年朝堂之上左右丞相互相制衡，这是他最满意的状态，如今左丞相悄无声息的就被那个叫做梁少安的刺客给杀了，朝堂平衡瞬间被打破。 可是要让凉帝在这个时候扶持一个可以和右丞相打擂台的人，又实在是不好找。 毕竟这些年百官早就已经习惯了朝堂之上两个丞相为大的局面，除了中立的保皇派，其余人都站了队。 那些人唯唯诺诺惯了，一时之间凉帝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可以和右丞相抗衡的人。 所以来到暮月轩的时候，他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陛下这是怎么了？少皱眉，臣妾看了实在心疼。” 看着面前美艳又温柔的宛妃，没错，自从上一次刺客之事之后，凉帝就直接封了庄妙为妃。 和她相比最明显的就是皇后和齐贵妃。 皇后本来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被凉帝给记了仇，又加上前朝右丞相蹦哒得太厉害，被凉帝给迁怒了。 一来二去，就被罚了禁足。 而齐贵妃因为左丞相身死，一下子前朝没了助力，凉帝去的时候总看到她哭哭啼啼的，还有她到底年纪大了，美貌不胜从前，就被凉帝冷落了。 “爱妃呀，还好朕有你这样的心肝儿，这满后宫，就属你对朕最真心了。皇后和朕是夫妻，那天却连护一下朕都不愿意。而贵妃也是，只记挂着自己父亲的死，根本就不关心朕也差点儿没了命。” 147千古第一佞臣（14） 听着凉帝的抱怨，庄妙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并没有附和凉帝的话。 有些话作为皇帝的凉帝说得，她却说不得，她只需要扮演深爱他，愿意为她去死的女人就可以了。 凉帝这次明显被吓坏了，他一生面临的刺杀绝对不会少，但是这一次这么直面刺客，并且差一点就死在刺客剑下的恐惧，让他夜夜难寐。 庄妙好几次都听到他在梦里求救。 明明是一个皇帝，却如此懦弱，让庄妙十分瞧不起。 他居然还说皇后和贵妃不体谅他。 呵。 丈夫是女人的天，本该为女人遮风挡雨，却还妄求女人护着他，而且贵妃父亲去世，哭都不能哭吗？ 这样的男人，实在算不上男人。 “唉，朕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凉帝发完了牢骚，又说了一句遮羞的话。 庄妙道“臣妾愚笨，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陛下，实在是无能，有时候臣妾都觉得实在是愧对陛下这般盛宠，如今能够听几句陛下的话，就让臣妾觉得臣妾不是那么没用，所以，陛下有什么话，尽可对臣妾说，否则，臣妾实在是羞愧不已。” 听到这话，凉帝自然又是心肝儿爱妃的叫着，最后竟也真的将前朝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他说出来的就不那么直接了，只说那右丞相实在是野心勃勃，让他有些不喜。 庄妙道“臣妾也不懂，不过陛下你顾念右丞相年事已高，不忍心责怪他，不如就找一个可以让右丞相有危机感的人，这样右丞相应该就会收敛了。” 凉帝听到这话，眸光有些凌厉的落到了她的面上，却只看到庄妙纯净的眸子。 他心想，这应该只是庄妙随口一说，不过正好和他的想法对上了。 “这样的人选不好找呀。”凉帝烦恼。 庄妙却状似天真的道“陛下有那么多臣子，从中找一个有能力，深得陛下信任，绝对不会背叛陛下的人都找不到吗？” 这话一出，凉帝就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主要注意到了两个词语。 深的信任，不会背叛。 这人，不就是迟辰廉吗。 迟辰廉的父亲是他的人，而他也没有背叛过他，就算要背叛，他身上可是还有寒毒。 而且，这一次要不是有他派来的神安司人，恐怕他根本等不到禁军到来，就已经死了。 这么一想，他还是有功的。 “爱妃，你真是朕的心肝儿宝贝！” 说着，就亲了庄妙好几口，步履匆匆的离开了暮月轩。 庄妙厌恶的擦了擦脸，让人端来水把被凉帝碰过的地方都洗了一遍，才让春桃传信出宫——交易完成。 这次刺客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只是辰廉让人传了消息，说有一个能够让她取得凉帝宠爱，并且从此和其他女人不同的机会，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抓住。 在刺客出现，宫殿暗下去之前，她就想到了辰廉的意思。 所以在灯光暗下去之前，她就已经在注意凉帝的动作，最后才能在那时候，出现在凉帝面前。 对于凉帝这样的人来说，最在乎的就是他那条命，他这样爱他爱到愿意为了他去死的女人他不宠，他还能宠谁？ 再说，她本身就很受宠，如今这般，不过是更受宠罢了。 而她也给了辰廉想要的，如此一来，就不亏不欠了。 庄妙心情愉悦，就叫上夏樱，“走，我们出去走走。” “是，娘娘。” 庄妙如今已经是正二品妃位，这样的位份，已经能够被称为娘娘了。 没想到，就这么不巧，她就在御花园里面走走，就遇到了挺着大肚子出来的丽妃。 “哟，我说这是谁呢，没想到是宛妃呀。” “给姐姐妹妹请安了。” 庄妙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冷光。 她还没有忘记之前几个月丽妃对她的刁难。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那个时候不报，不过是因为地位低位，又不能够因为冲动，毁了龙离晏的计划。 故而，一直以来忍让着。 说起来，若是丽妃不出现，她还真的一时之间想不起这么一个人。 如今她出现，那么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丽妃自然又是一顿嘲讽。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恃美行凶。 哪怕是艳绝天下的齐贵妃，就容貌上来说，就比不上她，她才是真正的绝色。 当然，庄妙的容貌严格来说也不比她差。 庄妙给夏樱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丽妃突然膝盖一疼，紧接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面倒去。 庄妙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知道这丽妃要是这个时候出事，她也会被怀疑。 但是要她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也不愿意。 这丽妃月份已经够了，如此只会早产，胎儿很大几率可以活下去，可是她这位母亲就不一定了。 庄妙狠了狠心，一下子拽住丽妃，十分着急的道“姐姐，小心。” 她一个转身，就让丽妃摔到了她的身上。 她没想到，丽妃这个人看上去窈窈窕窕的，重量居然这么惊人。 她哪怕身上有武功，这会子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加上下了狠心摔了这一下，头撞在了地上，终于也没忍住，晕了过去。 等到庄妙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黄昏了，那如画的晚霞余晖照进了暮月轩。 暮月轩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此处地理位置比较高，是赏晚霞和月亮的最佳地方。 此时外面那晚霞将这个宫殿里面衬得宛如神仙宫殿一般。 庄妙坐起身，春桃夏樱过来嘘寒问暖。 夏樱还小声道“那边丽妃还没生下来，不过恐怕一条命快没了，陛下先来看了娘娘，就又去看了她，最后听书她叫得太惨了，把陛下给叫烦躁了，就没有再管她，直接离开了。” 春桃却知道庄妙并不想听和狗、皇帝有关的事情，在旁边道“主子来看过娘娘了，他让娘娘好生休息。” 说着，春桃神色也有些奇怪。 他们家娘娘是为了主子做事的，却没想到主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未免太过薄情。 她看了一眼自家娘娘，似乎因为这句话神色有些恍惚，肯定是伤心了。 她拉着夏樱出了宫殿，这个时候应该让娘娘自己静一静，比如哭一场。 148千古第一佞臣（15） 庄妙会哭吗？ 她当然不会哭。 她此时还沉浸在自己居然重生了这件事中。 上辈子她这样算计过丽妃，也昏迷过，但是随后就醒了过来。身体并没有任何不是。 然而如今，她居然重生了。 她走到铜镜面前，平静有神色诡异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刚才她在看到春桃夏樱和这暮月轩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肯定了，但是如今再看到自己还没有被毁容的面容，就更加肯定了。 她上辈子被龙离晏封为了贵妃，这和龙离晏承诺的皇后之位差了一步，然而这一步却是妻和妾的差距。 她怪龙离晏吗？ 并不怪。 她从来都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 当他成了君王之后，他就有了诸多的无奈。 而且那个时候，她已经不爱他了。 后面她死，也不过是那位娘家高贵的皇后，趁着龙离晏御驾亲征的时候，对她下了毒手。 她死得凄惨，但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怨恨。 她是龙离晏亲生捡的乞儿，得了他的喜欢已经足够了，其余的有什么可奢望的。 她以为自己是爱他的，直到后面登高之后，想起那个为了她而死的男子时，她才明白，她对龙离晏，更多的是感恩。 或者说，就算爱过，也是年少慕艾的欢喜。 或许在他让她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变了。 “辰廉，辰廉。” 她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那个人，为了她丢了性命，为了她背上了千古骂名。 她上辈子不欠任何人的，只欠了他一人。 她将眼泪擦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晚霞，突兀的，她看到有一个身影。 她看向那个身影，表情僵硬。 那人一身黑衣，面上戴着面具，就站在院中角落，不知站了多久，在他的肩膀上有一片飞花。 她咬了咬唇，跳出窗户，一步步走向他。 “离晏。”她轻声叫了他一声。 在庄妙的记忆中，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分开多久。 她死在他出征的当日，她亲自为他披上战袍，他目光明亮，跟她说，等到回来，会为她带她最喜欢的明珠回来送给她。 她只是微微笑着，站在城楼之上，目送大乾的大军远去，与天边红色的霞云一般，越来越淡，直至再也看不到。 紧接着，她就被皇后抓走，折磨致死。 她伸出手，将他肩膀上的飞花拿下来，道“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龙离晏道“你刚刚叫迟辰廉的名字了。” 庄妙表情一僵，只垂眸一瞬，就抬起头微笑道“是呀，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将他笼络住为我们所用吗？他今次愿意和我们合作，说明不是没有希望。” 龙离晏沉默，半晌语气复杂道“妙妙，为难你了。” 为难吗？ 庄妙眼神涣散了一刻。 其实哪里有什么为难的，被他捡回去后，她学习各种迷惑男人的手段，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他的大业做点儿什么吗？ 她的命是面前这个人给的，所以她也可以将自己的命给他，甚至连爱也给了他。 可是临到头，她却辜负了最爱她的人。 她垂眸，“你是奴的主子，为主子办事，万死莫辞。” 龙离晏眼神一暗，突然抱住她，“你不是奴婢。” 庄妙相信这句话，前世今生也不曾恨他把她当成工具。 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她的爱，给了另外一个人了。 辰廉对于宫中庄妙换了芯子的事情并不知情，在凉帝表示让他接左丞相的班，以后和右丞相在朝堂之上对着干的工作后，他就每天去朝堂上打卡。 右丞相本来以为自己以后在朝堂一人独大，没想到又冒出一个迟辰廉，心里说不出有多恨。 这不，今天他说起派公主和亲一事，这迟辰廉就跳出来阻止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将气得吹起来的胡子捋了捋，才道“迟太傅，历朝历代，都有公主和亲胡国的事情，为何如今就不行？” 辰廉轻轻咳了一声，他虽然坐着，但是位置稍稍高于大臣们所站的位置，所以此时和右丞相对话，是平视的。 “胡国不过是边陲小国，蛮夷之人，能够让我大凉朝认真对待的国家，只有大吴和大越，除了这两个国家，胡国、高丽这些附属小国，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龟缩着。胡国想要求娶我国公主，实在是想得太美。” 辰廉的语气不急不缓，说的话却十分尖锐。 右丞相气得捂住了胸口，但是好歹这一次没有直接晕过去。 他道“就是因为大吴和大越在边境虎视眈眈，所以我们才不能和这些小国关系太过紧张。胡国的战马，一直都是我们国家所需。一个公主亏能够解决的事情，迟太傅莫非还想和他们兵刃相见。” 此时他们讨论的，就是由胡国二王子领头的胡国使团即将进京一事，他们除了来上供，就是为胡国二王子求娶公主一事。 凉帝十分能生，虽然生下来的儿子很少有养活的，但是这公主还是养大了不少。 如今光适龄的公主就有三名。 在大凉百官看来，牺牲一位公主，就能够让胡国这个骁勇善战的国家老老实实，实在是太划算的买卖了。 大凉几朝都是如此做的，偏偏这一次迟辰廉就要阻止。 “靠一个弱女子，还是皇上的金枝玉叶取得和平，右丞相你还真是自豪呢。” 这话一出，其中满满的讽刺意味令朝堂之上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右丞相跳脚，指着辰廉骂了一通，引经据典的，反正是文采斐然，辰廉听得津津有味，甚至私底下感叹有些词语居然还能这样用。 在右丞相跳脚的时候，辰廉并没有开口，待他喘息着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淡淡道“胡国若是不老老实实的，本官不介意把他们打得老实。” 这话一出，百官哗然。 辰廉的意思很简单，胡国要是因为娶不到公主而对大凉朝生出埋怨之心，那么就开战。 “好了，这件事容后再议，礼部记住好好安置胡国使团，待使团休息好了，朕在百宴殿设宴宴请他们。” 149千古第一佞臣（16） 散朝之后，右丞相看着他，眼睛淬了冰，“迟辰廉，你不要因为你的好杀之心，不顾我大凉朝诸多百姓，没有，公主享受了世人对她们的尊崇，为何就不能为了大凉嫁去胡国，胡国难道还会欺辱她们不成？” 辰廉看着这位好似真心为了大凉着想的右丞相，淡淡道：“右丞相，你难道不知道胡国未开教，他们父亲死了，儿子或者兄弟可以继承他们所有的财产，包括女人。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够如此？而且丞相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凉百姓着想……” 说到这里，他一步步靠近右丞相，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将他未束的头发吹得肆意飞舞，那几乎要被发丝彻底遮住的脸，红唇和那颗红色泪痣若隐若现，竟让右丞相看出了几分嗜杀之意。 “他胡国每年都有一些部族，伪装成什么草原盗匪，骚扰我边关百姓，边关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那些边关将士，能够活着回到自己家中的人，有几个？” 右丞相虽然心中惧怕，但是此时还是强行狡辩：“迟太傅，这世间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十全十美。” 迟辰廉挑了挑眉，狭长的桃花眼中，光波流转，仿若有妖冶的血色浮现：“没有吗？本官偏偏就要它有！” 说着，不再管这右丞相，径直往殿外去。 右丞相扭头看向他的背影，依旧是瘦瘦弱弱的，看上去风光霁月，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根本就和风光霁月沾不上边。 右丞相忍不住心中生出寒气，一时之间竟有退缩之意。 他和左丞相那老匹夫争斗了半生，无论是利益，还是君王喜闻乐见，总之是斗得欢快，棋逢对手，谁也不输给谁。 然而如今，他不过第一次和这个文弱青年对阵，就生出自己已经老了的感慨。 “丞相，这怎么办呀？” 这是右丞相的亲信，此时他面上很是着急，“胡国送来的那些礼物，我们可已经收了，这要是不能够劝陛下将公主嫁出去，恐怕不好交代呀。” 右丞相抿了抿唇，“你传信给胡国二王子，就说我国的神安司都督有开战之意。” “这——”这官员面露迟疑，这是不是有泄露军情的嫌疑。 “让你做你就做。” 右丞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人再也不敢多想，只能应是。 * 辰廉还没走太远，那长着一张包子脸的小福贵就小跑着撵上他，“迟太傅，陛下有请。” 辰廉倒也不意外，以凉帝那种中庸处事之道，恐怕也是倾向于嫁一个女儿给胡国，以此来保障自己的地位。 不过辰廉并没有立刻动，看了小福贵几眼，突然伸手把他的衣服往下扒拉了一下，就看到他肩膀上有许多的青痕。 这痕迹…… “迟太傅！” 小福贵像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赶紧后退一步，头低得很低。 “怎么回事？” 小福贵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是、是奴才不小心摔的。” 摔？ 能摔成那样倒也稀奇了， “此处是僻静处，没什么外人，你若受了委屈，和我说上一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福贵猛地抬头看着辰廉，他年纪还很小，平日里却不会让人抓住任何破绽，此时面部管理却松懈了。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 他努力用正常的语气道：“谢迟太傅，奴才这真的是摔的。” 虽已经努力，但是这语气中还是忍不住颤抖。 他既然不想再说，辰廉也不会再问。 到了御书房，张德忠就笑眯眯的迎他进去。 而辰廉在进御书房之前，发现小福贵在看到张德忠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完全就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辰廉眼睛微微一闪，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凉帝此时正黑着一张脸，坐在御案之后批阅奏折。 辰廉请了安之后，凉帝也没有抬头，像是根本不知道他来了一般。 按理来说辰廉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站着，这凉帝明显就是在给他下马威。 然，辰廉身子弱，也并不想迁就这位陛下。 “陛下，臣知晓陛下在怪罪臣刚才在朝堂之上自作主张。但是还请陛下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凉帝听到辰廉冷清的声音，心中不喜，但是还是抬起头道：“爱卿有什么想说的？” “臣就说一句，难道陛下不想要将胡国彻底的奴役吗？以后有战事，根本就不需要再向草原交换买马匹，直接让他们送来。” 凉帝心中一动，他自然想。 可是他英明神武的父皇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能做到吗？ 可要是他能够做到这件事，那么后世评价他，绝对是要高过先皇的。 这般想着，凉帝的语气就好了许多。 “爱卿你有什么想法？” 凉帝看到辰廉被殿外风吹起后勾勒出来的纤瘦身姿，心中一动，道：“爱卿身子不好，在朕旁边坐下吧。来人，给迟太傅看坐。” 不等辰廉拒绝，就有小太监在凉帝身边安了一张椅子。 辰廉的眸色一深，低头谢恩。 【辰辰，别去！我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凉帝后宫那么多女人，又长得这么丑，怎么配对辰辰有龌龊想法？如今看这情况，我真的要吐了，我实在低估了这封建王朝的君王的不要脸程度！他怎么敢这么做，这是亵渎！这是亵渎！该死的！为什么星际还不能安装传送通道，我真的想过去一巴掌扇死这个垃圾皇帝！】 辰廉坐在了椅子上，凉帝的手就像是不经意一般，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辰廉微微移动腿，到底是忍受不了这凉帝的恶心，站起身道：“臣还是不坐了，御医说让臣多站站，对臣的病情有好处。” 凉帝有点不高兴，但是又觉得正事重要。 “陛下，臣之前派了一对神安司人进入胡国所在的塔里木草原，结果发现，胡国王庭的胡王，最近身体不适，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大王子二王子争权争得厉害。” “你这意思是？”凉帝心中一动，有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分化草原势力，彻底将胡国纳入我国版图的最佳时机。” 辰廉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句野心勃勃的话。 150千古第一佞臣（17） 凉帝眼中冒出精光，缄默一瞬，就低下头写了一道圣旨，随后盖上玉玺，又了半块虎符，递给了辰廉：“爱卿，这件事交给你。朕要你将胡国给朕打回来！就凭那些蛮夷之人，也敢肖想朕的公主。” 辰廉并没有立刻接过，反而道：“臣未曾领兵作战过，陛下可以另外选择将领，给臣一个副将的职位就行了。” 凉帝更加满意了，收回圣旨和虎符，又和辰廉温声细语说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御书房。 回到府中，影一就出现说迟府来客人了。 辰廉原本以为是宫里那位六皇子，却没想到来的客人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庄妙。 庄妙身着红色的纱裙，坐在迟府的庭院之中，在桌子上摆着茶水糕点和水果，一旁的春桃手上拿着一个围笠，看情况就知道这人是偷偷出的宫。 “宛妃娘娘来辰廉府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庄妙听到这话，身体僵住，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辰廉，眼中瞬间就有泪水落下。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朦朦胧胧的，在这夏末，应当是特别舒适的。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像上辈子那般含着克制的情谊，反而十分冰冷。 庄妙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上辈子她也在凉帝寿宴想要行那勾引之事，但是他也拒绝了，只是没像这辈子一般，说那许多话。 此时的他们，还没战场之上的生死与共，他一颗心还未曾将她放在心里。 他曾说，她是他杀戮嗜血一生里，唯一一处净地。 而她没有说的是，他是她阴暗无光的心内，最亮的一抹光。 曾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她想过，如果没有龙离晏，或者她不欠龙离晏那么多，在她还是一个乞儿的时候，遇到的是面前这个人，她一定要陪着他走过那些被黑暗覆盖的过往，然后要在最好的年纪里，不顾一切地嫁给这个人。 她要占据他的生活，要慢慢的长成最配得上他的模样。 他要杀人，她就替他递刀。 他要走向光明，她就先一步跑过去，为他将路上的所有障碍全部扫除。 举袖为他拂去衣上每一点污浊的尘埃，俯身为他拾起前路每一块绊脚的瓦砾。 她要变成一个坏人，这样子别人骂他的时候，也会带上她。 哪怕承担万恶因果，她也要陪着他。 就像他上辈子做的一样，将自己所有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他。 隔着如帘似烟的雨幕，她在亭中，他在院中，她眼中有泪，他清冷如雪。 她的泪水砸在了她的指尖，像是被这一滴眼泪给烙了一般，突然惊醒过来，她往后藏了藏自己的手。 拿起一旁春桃手中的围笠，走向辰廉，在靠近辰廉后，踮起脚尖将围笠遮在他的头上，道：“大人身子不好，不能淋雨，不如和妾身到亭中一叙。” 若是旁的朝廷命官，自然是不敢和凉帝的妃子在院中说话。 毕竟神安司人遍布天下，谁也不知道，这一幕会不会被人看到，最后累及身家性命。 “宛妃娘娘相邀，辰廉自然尊崇。” 两人回了亭中，相对坐下之后，庄妙又忍不住出神。 上一世，我欠了龙离晏太多，以至于不能够接受你，欠了你好多好多。 这一世，我会早早还清他的恩，然后陪着你，不知你，还要不要我？ 庄妙心中想着，鼻子又是一酸，再次抬起头，又恢复了正常。 “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辰廉挑眉，“还不错。” 庄妙：“那就好，那就好。” 【不对，难道是我看辰辰的时候带了滤镜，所以觉得这凉帝的间谍妃子好像看辰辰的目光和我一样？】 辰廉看了一眼弹幕，微微垂眸，是不一样，面前这个庄妙，和之前遇到的那一个，很不一样。 想到这里，辰廉手指微微一动，下一瞬就明白了。 这人居然是个时光回溯者。 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太好，穿越这么多世界，总会遇到这样的大气运者。 不过想想也似乎是好事，这个天命之女对凉帝那狗、皇帝可是恶意满满。 “大人接下来是要去边关吗？” 辰廉心中明了庄妙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是嘴里却道：“是六皇子告知娘娘的吗？” 庄妙点头，一双眼睛殷切的看着晨练，“妾能够有今日，都是靠大人，所以今天妾也想告诉大人，一定要小心李泽然。” “看来宛妃娘娘真的很受陛下宠爱，竟然已经知道征胡的将领是李将军了。” 听到他提起狗、皇帝，庄妙心中一痛，她身子到底不干净了。 她像是自行惭秽一般，站起身道：“妾身祝愿大人凯旋归来。” 对于这位宛妃娘娘为什么来他府中说这么多，辰廉有了猜想。 想来是上辈子原身和她前世有什么故事。 他们之间的故事，辰廉是一点都不敢兴趣。 他此时感兴趣的是神安司的暗探传来消息，说右丞相的人传了一封信给胡国二王子。 信的内容已经被神安司的暗探誊抄好，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纸用内力捣碎成了碎末。 凉帝说得好听，但是为了他临时反悔，还要加上一把火。 * “陛下，两日后就是女儿节了，听说民间女儿节会举办灯会，还能猜灯谜，特别热闹。” 庄妙像是无意一般，语带向往的说了这么一句。 “爱妃在闺中之时没有见过吗？” 庄妙入宫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县丞之女，很是低微。 她垂眸，失落道：“臣妾虽出身一般，但是家中管教甚严。” “这是应该的，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闺中。” 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凉帝搂住庄妙。 “不过你如今是朕的爱妃，和旁人不一样。所以爱妃想看灯会的话，朕陪你一起出宫赏灯会。” 不得不说，凉帝身为情场老手，宠人的时候，也是相当的厉害。 “真的吗？”庄妙开心得不得了，笑起来的时候，眼中仿佛盛满了星河。 凉帝看到她这娇媚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然后打横抱起她，“当然是真的，不过爱妃可得好好表现了。” “陛下～”娇羞的叫了一句，床帐就被放下来。 在凉帝看不到的地方，庄妙一脸厌恶。 151千古第一佞臣（18） 辰廉看了龙离晏的人传出来的信件时，微微一笑，就在他要毁了这信件的时候，梁少安突然进来，从他手上将信件抢走。 看了一眼之后，内力一转碎了这信件，道：“这位六皇子莫非是想要当大凉皇帝？” “你觉得呢？” 梁少安蹙眉，瞪了辰廉一眼后，坐下身道：“我觉得不像是，那位宛妃不就是他的人吗？有宛妃在，他多的是机会杀了这位大凉皇帝，皇帝都能弄死，再把大凉皇帝其他皇子都弄死完，那些大臣也没办法了，只能够把他捧上皇位了。” “但是，偏偏如今他做的这些事情，都不像是要谋朝篡位一般。喂，大奸臣，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辰廉看着梁少安布灵布灵的眼睛，没有说话。 关于龙离晏的目的，辰廉心中大概有了猜想，不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这些事。 他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你好好表现，若是做得好，我不是不能够告诉你。” 梁少安撇嘴，“你还不愧是大奸臣，还这样讨价还价！” 【啊啊啊！我也想知道呀，不只是我，恐怕那些星际史学家也搞不清楚，这位昭世帝究竟想做什么。辰辰，快说呀！快说呀！】 【别吼了，辰辰又看不到弹幕。嘤嘤嘤，我也想知道，目前这情况，我真的是越看越迷糊了。】 辰廉不想说，那么梁少安再怎么纠缠他也不会说。 于是，他当真下去好好办事了，到时候迟辰廉肯定不会耍赖。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女儿节当天，凉帝带着自己的新宠宛妃娘娘微服出访。 两个人像是寻常夫妻一般，融入人群之中。 开始一切都还好，不过待两人走到僻静处时，刺客就出现了。 凉帝骇了一跳，虽说周围有护卫的人，但是有一名刺客，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来到了凉帝面前。 “陛下，小心！”庄妙抱住已经呆傻了的凉帝，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这时候神安司的人从暗处出现，将凉帝护卫在中间，那刺客见没办法成功，直接离开。 “陛下，这些刺客似乎不是大凉人。” 这时候吓傻了的凉帝回过神来，就看到庄妙惨白的脸，“管他们是什么人，快给朕回宫，传太医，传太医！” 庄妙的伤很深，但是却十分幸运的避开了要害。 等到两日后醒来后，她就凭借这救驾之功，升了正一品皇贵妃，一跃到了齐贵妃之上，只在皇后之下了。 然而，这个时候离她进宫，也不过才一年不到的时间，民间关于她的各种传说也多了起来。 传说她倾国倾城，让凉帝抛下了宠了二十年的齐贵妃，独宠她一人。 传说她对凉帝情真意切，危急关头，愿意牺牲自己护佑陛下。 凉帝这个人在乎名声得很，在民间的风评居然还不错。 如此一来，这位新宠庄皇贵妃，竟也有了美名。 * 辰廉进宫的时候，小福贵来接他，在他身边恭敬的将宫里的事情提了一遍后，道：“今儿陛下大发雷霆，召了几位内阁的大臣以及李泽然将军在御书房说了很久，最后那些大人们离开的时候，神色都很严肃。” 说到这里，他又凑近说了一句，“奴才奉茶的时候听到陛下咒骂胡国狼子野心的事。” 辰廉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总管太监的衣服你穿着甚为合适。” 小福贵闻言，赶紧感激道：“都是太傅抬举奴才。” 小福贵心中对辰廉，是真的特别感激。 之前他身上的伤，实际上是他的义父张德忠所弄。 张德忠这人看上去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实际上私底下对他们这些义子们要打要骂的。 没错，除了他，张德忠还收了好几个义子。 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年纪小，长得清秀。 他在这些义子之中，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 最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前不久，他在睡梦中，感受到身上沉重，睁开眼就看到他义父趴在他身上，眼神中流露的意思，令他头皮发麻。 他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这些义子，不过就是张德忠这个变态养的牲畜，用来宣泄他那变态想法的牲畜。 小福贵也不知道为何，那个时候他推开了他，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被毒打。 那天辰廉看到的伤口，就是被打了之后留下来的。 他心里知道，自己应该顺从的。 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太不容易了，这点儿牺牲，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后面，在迟太傅发现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日子突然好过了许多。 原本他都没机会在各位主子面前露脸，然，某一天，暮月轩的宛妃，如今的庄皇贵妃看中了他，经常让他给皇上传一些消息。 他那位义父虽然是御前的人，但是也不敢和圣宠不断的庄皇贵妃对上。 后面辰廉的人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替他做事。 愿意，他当然愿意！ 他虽然命如草芥，但是也不想死的悄无声息。 于是，在女儿节当天，随同陛下一起出去的张德忠，不幸被刺客刺死，他就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升上了如今的总管太监，成为了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监总管。 而这其中，免不了有庄皇贵妃的帮忙。 可小福贵却十分清楚，一切都是面前的人在背后操控。 “你做得很好。” 【小福贵公公真是太可怜了，好在邪恶的张德忠已经死了，他总算是熬出头了。】 一直观看直播的星际观众，自然也知道小福贵的事。 【集美呀！错了哟，如今他是李福贵公公了，小福贵不能叫了。辰辰哪里是什么大奸臣，分明就是真善美的代表嘛，那些造谣的人呀！】 【呵，真善美？别开玩笑了！他不过是想要在凉帝身边安插一双眼睛而已。哪里和真善美扯上关系了？】 【无论他是什么理由，总之是救了李福贵吧。】 辰廉瞟了一眼弹幕，收回眼神。 并没有和小福贵多说什么，这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应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无音珏 152千古第一佞臣（19） 这次凉帝召辰廉，不过是说起伐胡胜利的可能性。 果然和辰廉之前所猜想的一样，这位凉帝陛下，根本就没有彻底下定决心，发兵胡国。 不过他知道，就快了。 对于他这样唯我独尊惯了的人，最在乎的就是他这条命。 胡国居然敢威胁他的性命，他就已经起了杀心。 只是，还需要一点催化剂。 胡国使团进京那一天，凉帝在宫里宴请他们。 辰廉并没有去，他没必要见一群死人。 晚间，那些胡国人居然不满足凉帝派去伺候的宫女，在醉后，把那些无辜宫女给杀死。 这还不够，胡国二王子还公然当街大开杀戒，不少百姓被殃及。 本来死上几个百姓，大凉朝应当也不会怪罪这胡国使团。 凉帝虽然生气，但是也只是将他们软禁在驿馆之中，准备去信，问问胡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还没多久，大凉就有不少朝廷命官先后被刺杀，现场除了尸体，只留下了三个用鲜血写出的三个大字——梁少安！ 凉帝的目光似乎被这件事给吸引了去。 但是在一起犯罪现场，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胡人特质的弯刀，仵作验尸之后，就确定这人死于弯刀之下。 不仅如此，女儿节当天刺杀凉帝的人，居然也被查出是胡人。 三罪并罚，这下子凉帝彻底大怒，觉得那梁少安就是胡国的人。 若说在此之前他还在犹豫，到底发兵不发兵，因为梁少安这一事刺激到了，他当即就下了令。 光正十八年九月九日，胡国使团残害大凉百姓，天子大怒，将使团之中除二王子外的其余人全部下令杀死，紧接着下令让护国大将军李泽然率军即刻出发，攻打胡国。 而太傅兼神安司统领的辰廉，则被安了一个军师的职位，随同大军一齐从京都出发。 “你说你在京都好好待着不好吗？干嘛要跟着这些人去边关。”梁少安在旁边看着辰廉喝下一碗苦药后，那依旧蔫蔫的神色，抱怨道。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他说了这么句话，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少安，“你最近杀了不少人，民间已经有了关于你的传说。” 梁少安得意的挑了挑眉，又沉着脸道“你说我干什么？那些都是些表里不一的人渣，百姓不都夸我？这和你要跑去边关有什么关系？” 辰廉看了一眼他的脖颈，伸出手，扒拉下来一点他的衣服，露出那个图腾。 梁少安一动不动，嘴里道“又看这东西干什么。” 辰廉道“不是跟你说了，这是大吴皇室之人才有的图腾，你在大凉呆了这么久，还没呆够吗？不想去看看天下？” 梁少安沉默了一瞬，问辰廉，“那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那大凉皇帝就不是东西，你干嘛还要替他做事呀。不如和我一起仗剑走天涯去，行侠仗义，岂不快哉？” 辰廉看着他，神色没有波动，显然对梁少安口中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要做的事情，等会儿你就离开吧？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梁少安一惊，语气有些急切，“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让我替你杀人吗？” 辰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车马走得并不慢，以至于辰廉坐在马车之中，腹内并不舒坦。 原身这身体，并不怎么好，此界又没有多少灵力，他也不得不借着凡人的汤药来支撑着。 他撩开马车的车帘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天下，有很多值得你去看的地方。大漠，大海，平原，高山。” “我不去。”梁少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辰廉。 他以前听旁人说，这迟辰廉怎样大奸大恶，如今待久了，他觉得那狗、皇帝才是真正的恶人。 这人才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人。 师父说过，不能够替坏人做事，如今迟辰廉是好人，他就可以为他做事了。 【这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呀！】 【第一佞臣和第一刺客，这对cp我粉了！】 【你们疯了，这梁少安明显是一个感情白痴，我看他只是把辰辰当成兄弟。】 辰廉嘴角抽了抽，把这显示屏给扔一边去。 “又不是不让你回来，就当替我去看看这天下。然后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回来。” 梁少安闻言，低下了头。 “难道你就不想去大吴看看吗？” “那有什么看的，我只有师父一亲人。” 对于梁少安口中的这位师父，辰廉还是有点好奇心的。 梁少安根骨并不是上佳却习得如此精妙的刺杀之术，只能说梁少安口中的那位师父武功冠绝天下。 最后，梁少安还是听了辰廉的话，在中途，悄悄的离开了队伍。 或许是因为辰廉并非是不要他了。 到达边关，辰廉就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 李泽然看他不上，甚至一直想要赵办法把他弄死。 可是，还不等他行动起来，他就发现他信任的一些将领，居然全都成了迟辰廉的人。 他冲到辰廉营帐，恶狠狠的道“迟辰廉，你居然用下作手段，让他们听你的话！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战场，你个什么都不懂得人，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辰廉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侧躺在床上，嘴唇和脸都苍白得仿若命不久矣一般。 他看着李泽然，道“李将军，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如今我做的一切，只是贯彻落实这句话而已。” “你——” 李泽然伸出手指向辰廉，下一瞬立刻就有人把他按在了地上。 辰廉虚弱的咳了两声，道“李将军，我并不喜欢有人用手指着我。” 李泽然怒不可遏，“迟辰廉，本将军是不会听你的！你若还当自己是大凉人，就不要拿这边关二十多万将士的性命冒险。” 辰廉挑眉，突然轻笑了一声，“李将军还不知道你那些手下为什么如此听我的话吧？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他们亲人朋友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当然，包括李将军你的！” 李泽然闻言，头皮发麻，看着辰廉的目光，像是在看魔鬼一般。 辰廉抬手，示意属下放开他，“李将军，好好待着，你会名扬天下的。否则，你就和你的家人朋友一起去死吧。” 他语气轻悠，却令李泽然不寒而栗。 。 153千古第一佞臣（20） 在辰廉离开之后，庄妙为在筹划着，怎么出宫前去边疆。 上辈子和这辈子有许多变化。 比如上辈子她因为得罪丽妃，最开始并不怎么受宠，后面又因为害得丽妃早产没了命，生下一个羸弱皇子，她一度像是被打入了冷宫。 而上辈子她也没有和辰廉那么早联系，以至于在皇后宫宴之上得到了凉帝的信任，没有因为丽妃一事被牵连。 问题来了。 上辈子她能够不声不响离开宫里，就是因为不受宠，离开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知道。 这辈子可不一样，现在凉帝那老东西只要进后宫，就会往她这里来。 “娘娘，皇上说今晚暮月轩掌灯。” 听到这话，整个暮月轩的宫婢内侍都很淡定了。 如今她宠冠后宫一事，天下皆知。 “嗯，知道了，沐浴吧。” 她沐浴的时候，还在闭着眼睛想，怎么往边关去，又各种担心辰廉会不会出事。 上辈子李泽然那个老家伙，受了右丞相的指使，想要让他死在边关。 如今虽然有她的提醒，但是她还是害怕，生怕他不信自己的话，又或者李泽然明目张胆的坑他。 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到底身子不好。 屋内突然传出动静，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龙离晏戴着面具走了进来，而春桃和夏樱已经退了出去。 “你刚刚在想什么？”龙离晏拿起勺子舀了水向她的身上浇。 她道“主子，我们不能够让迟辰廉死在边关，奴请命，去边关保护他。” 龙离晏手一僵，轻笑一声，“你这么快就爱上他了吗？叫我主子，自称奴——” 说着他猛地把她从水里抱出来，双目狠狠的看着她，声音也是恶狠狠的“庄妙，你别忘记，你许了我一世！” 庄妙自然没有忘。 所以上辈子，她哪怕意识到自己爱的是谁，也没有离开龙离晏。 “主子息怒，大局为重。” 龙离晏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突然像是无力一般，将她放下后，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她裸着的身体。 “你不能去边关，这边还有事情要做，而且，迟辰廉没有你想像中那么没用。” 庄妙面色一变，就要说什么，却被龙离晏打断“他本来可以不去边关，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 庄妙一愣，“为什么？” 龙离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莫名心中发寒“他说他对大凉皇帝厌恶至极，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大凉皇帝还不能死。” “狗、皇帝对他怎么了？”庄妙语气阴沉了下来。 龙离晏抿了抿唇，看着庄妙，转过身道“据我的人说，大凉皇帝似乎对他有……龌龊的想法！” 庄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至于在龙离晏离开，凉帝到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她心中恨不得直接打爆狗、皇帝的狗头，但是面上不露出丝毫破绽，端着一杯加了料的茶水，给狗、皇帝喝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距离大战开始过去了两月，而这一次，大凉收到了第一次捷报。 大凉军队在塔里木草原中部，以十万人马胜了胡国二十万大军，俘获了五万降军。 “好好好！李爱卿用兵如神呀！”凉帝坐在龙椅之上，大笑起来，下面的朝臣甭管曾经站没站出来阻止开战，这会子都恭贺了起来。 凉帝高兴得一连赏赐了好些东西下去。 大皇子道“父皇，迟太傅作为军师，也是居功至伟呀。” “没错！”凉帝有些尴尬自己居然把辰廉忘了，虽然觉得这场胜战应该和辰廉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这该表扬也不能不表扬。 不知是不是太兴奋，凉帝在下了朝之后，就直接晕倒在御书房，太医最后诊断为中风。 中风，这几乎就是治不好的病呀。 文武百官在哭了一场之后，就开始争权夺利起来。 就在右丞相要成功扶持二皇子，暂时监国的时候，陛下身边的李福贵拿着一道圣旨出现了。 这圣旨，竟然是让齐贵妃所生的大皇子监国！ 右丞相及其党羽，自然是不愿意，甚至想要采取极端手段。 不过就在这时候，神安司的人出现了，禁军统领也站在了大皇子那边。 右丞相心里把辰廉给骂死了，最后他只能妥协，但是还是挣扎道“陛下的病一定要好好治！” “自然。”李福贵笑着看着他。 最后，右丞相和齐贵妃那边都派了各自那边队伍的太医，好好照看着凉帝。 之前右丞相觉得二皇子可以监国的时候，巴不得凉帝快点凉凉。 如今监国的成了大皇子，他就祈祷凉帝还是好起来，这凉帝虽然难伺候，但是也总比最后大皇子登基呀！ 李福贵自然知道他的打算，心里冷笑。 凉帝吃了那药两个月，想死是死不了的，要活，也活不得。 治吧，太医肯定得好好治，这个狗、皇帝居然敢亵渎迟太傅！ 李福贵眼中闪过一道阴霾，就退了下去，安心当起了关心凉帝的忠仆。 春风得意的大皇子就这样进入了朝堂中心，在后宫中的庄妙知道前朝的事情后，对着春桃夏樱感叹了一句“他倒是幸运，有一个疼爱他的亲娘。” 春桃和夏樱赞同的点了点头。 之前一次庄妙和戴着面具的六皇子会面的时候，被齐贵妃的人看到了。 齐贵妃事后却并没有举报她，当然，她那时候正受宠爱，齐贵妃若是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只会被她反咬一口。 也可能是齐贵妃对凉帝彻底死了心，所以居然跑来和她合作，条件就是无论如何，保他儿子一条命。 “走吧，去送她最后一程。”说着，就带着春桃和夏樱去了齐贵妃住的昭阳殿。 进入昭阳殿的时候，齐贵妃已经盛装打扮好了，坐在昭阳殿的主位之上，明艳夺目。 此时的她，像是一朵开在最盛时候的花，有种凄美之感。 庄妙对齐贵妃并没有恶感，甚至还相当同情。 这个女人被凉帝捧在手心多年，任谁看都是凉帝的心肝宝贝。 可是，帝王无情，哪里会给一个女人永远的爱。 一旦色衰，便意味着爱弛。 154千古第一佞臣（21） “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后来呀……算了，不说那么多了。” 齐贵妃轻笑，蹙眉嫌弃的说了这么一句，她此时心中对凉帝，憎恶多过其他的情绪。 她看向庄妙：“无论将来情况如何，你们答应过，一定要保我孩子一命，你们一定要要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着，嘴角流出鲜血。 庄妙神色平静的福了福身，“自然，无论未来如何，大皇子都会好好的活着，衣食无忧。” 齐贵妃微笑，将一封信交给了庄妙。 “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一些势力。人走茶凉，也不多，你们和他们联系吧，他们会帮你们的。” 齐贵妃口中一直是说的“你们”，想来是明白庄妙进宫，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帝王恩宠。 她是一个被圈在后宫养了许多年以后菟丝花，然而在这个时候，这朵菟丝花，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 庄妙接过那信，拿出来看了一眼，在看到上面的几个名字时，瞳孔微微一缩。 该怎么说呢，这里面的确有几个他们都没想到的人。 若是齐贵妃早早的将消息传出去，他们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翻船。 这个时候，庄妙就不得不感谢凉帝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呀。 若不是她把面前这个女人伤狠了，说不定齐贵妃还会搏一搏。 说不定他那条狗命，还有可能无碍。 庄妙收起心中的思绪，福身：“贵妃姐姐，一路走好。” 说完这话，她转身走出了昭阳殿，竟在路上和皇后的轿撵撞上了。 她没下轿，只点了点头请安，“皇后娘娘这是去哪里呀？” 皇后心中不喜这个已经威胁到她后位的人，但是她当皇后多年，心思深沉，哪怕心中实在是厌恶庄妙，面上也能笑意盈盈。 “贵妃妹妹约我去她宫里喝她的新茶呢。” 庄妙顿时明白了齐贵妃的想法，这是死都要拉上皇后的意思呀。 至于皇后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恐怕是还不知道凉帝的事。 庄妙笑了笑，两人的轿撵错开，像是一个走向了生，一个正一步步走向路。 贵妃被皇后害死的言论，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天下。 凉帝身体不适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传遍了天下。 这两件事凑在一起，百姓中就有人猜测，怕是皇后想让二皇子谋朝篡位了！ 谋朝篡位！ 这四个字的含量，足以令人心惊胆跳！ 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右丞相，在当天正常进宫上早朝。 紧接着，就在大殿之上，被神色憔悴的大皇子当朝宰杀！ 大皇子此举虽然冲动，竟也在百姓中得到了认同。 右丞相的死亡，并不代表着他的党羽就彻底没了。 大皇子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到底没有了舅家，又加上年纪尚轻，根本就压制不住下面的人。 大凉朝的倾塌，在这个时候就埋下了引线，至少一些天资聪颖的人，已经感觉到了苗头。 而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右丞相的党羽发现了什么，亦或是有其他人在其中混水摸鱼，总之，这场朝堂争斗，居然慢慢有人传言，说一切其实都是佞臣辰廉做的！ 如今这大皇子，还有这朝堂，已经被远在天边的迟辰廉给控制了。 这种猜测一出，天下都震动了。 大家纷纷猜测，他这病弱的大佞臣，莫非是想要登基称帝！ 远在天边的辰廉：“……” 嗯，这些人很聪明嘛。 * 因为辰廉远在天边，并没有办法解释。 当然，就算他在京都，恐怕也不屑跟人解释这个。 满朝文武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开的，不过因为他们心中也有这种猜测，所以并没有制止这传言，甚至还悄悄摸摸的让自己的人也在民间煽风点火起来。 之所以文武百官会这么想，完全就是因为之前在右丞相想要用武力让二皇子监国的时候，属于辰廉管辖的神安司出现了。 神安司是辰廉的势力，一般情况下不会放在凉帝身边。 凉帝身边自有专门保卫他安全的隐卫。 偏偏，那天隐卫不见踪影，神安司的人却出现了。 如果光凭这个，可能还过于主观臆断了一点。 直到这个时候，有传言说迟辰廉和宫里的庄皇贵妃似乎走得很近。 这话一出，各种阴谋论开始在文武百官之中就传开来，连陛下正当壮年，为何会突然中风，都有人联想到了庄妙身上。 “李福贵公公，你接下来可得好好守着陛下，别让后宫的那些主子娘娘靠近陛下。”有内阁大臣私底下跟李福贵咬耳朵。 李福贵笑得憨厚，“大人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诸位娘娘靠近陛下的。” 答应的好好的，这人转头就把这事传给了庄妙。 庄妙有些疲惫的笑了一声，去到龙离晏住的永巷找他。 “是你放出的流言吧。”庄妙想来想去，知道她和迟辰廉关系，并且还有能力做这些人的，就只有龙离晏。 龙离晏所居住的居所十分的简陋，倒是并不如外人所想象的那么凄惨。 这些年，他在宫里安插的人手，早就能够让他的居所不被人窥探。 若他还不是傻子，或许不会缺少盯着他的眼睛，可惜所有人都以为他傻了。 他此时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庄妙走过去，低头一看，一个杀气凛凛的“杀”字，跃然纸上！ “你、你想要杀辰廉！”庄妙看向他，眼神十分陌生。 不，不是她的眼神陌生，而是面前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变得她不认识了。 他洗干净之后的五官，十分的英俊，甚至带了一丝女子的阴柔，一点也不像相貌平平的凉帝。 他放下笔，抬眸看向她：“大业要成，迟辰廉必须死。” 庄妙嘴唇颤抖，上辈子迟辰廉死在她怀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大吼一声：“不行！绝对不可以！他帮了我们！” 龙离晏见她如此维护迟辰廉，脸色扭曲了一瞬，“我说了，他必须死！庄妙，你别忘记，是谁让你有今天！” 庄妙突然恶狠狠的看着龙离晏，“我当然知道！是你，是你让我进宫，每天陪着那令人作呕的狗、皇帝，龙离晏，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 说完，转身决绝的离开！ 她不在意他利用她，可是他不应该用她来对付迟辰廉！ 155千古第一佞臣（22） 辰廉在边关收到京中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这个时间，还得益于神安司遍布天下的人手。 正常情况下，哪怕有别的渠道，李泽然等人收到京中的消息，也还得过上五日。 “迟辰廉！”李泽然在这时充进了辰廉的营帐，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这次又想要做什么？” 辰廉看着李泽然，脸色微冷：“李将军，这进出我的营帐难道不需要禀报的吗？论职位，我们在这军中乃是平级。” 李泽然却根本不听，“平级？呵，我这个被架空了的将军，算什么将军！你上次火烧塔里木草原，直接毁了草原中部，烧死十多万胡人！这次你派出一支军队，又有什么想法！我们是要让胡国臣服，而不是灭族！” 辰廉神色平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李将军没有听过吗？” 李泽然道：“你犯下这么大的杀戮，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辰廉挑眉，眼角的泪痣随着轻动，“李将军，看看这封信吧。” 辰廉递给李泽然一封信，李泽然接过一看，十分震惊，“怎么可能，胡国居然想要和大吴一起吞并大凉！” “还不只如此，他们觉得我大凉人民似乎聪明一些，这些年一直暗地里抓孩童和女人去。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只是这个时间太久，一直没有人发现。” 辰廉站起身，看着李泽然，“李将军不是问我派那支军队去干嘛吗？你很快就知道了。” 李泽然没有再说什么，灰溜溜的离开了辰廉的营帐。 两天后，他看到那些被军队带回来的大凉女人和男人、孩童，面上的表情几乎已经崩不住了。 这些被救回来的人中，女人几乎就没有正常人。 要不被挖了眼睛，要不被割了舌头，要不手臂或者腿脚没了。 她们只是胡人用来生出优秀后代的工具，根本就不需要完好的身体，甚至这样残缺的身体，才能够激发胡人的兽性。 那些男人，曾经或许是孩童，此时一个个看着他们，只剩下仇恨。 是呀，几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胡人，哪怕胡人只把他们当牲口使。 对于他们来说，如今大凉人才是仇人。 而孩童呢，哪怕没有被抓走多久，但是女童面目麻木，身上都伤痕累累，根本不敢想象她们究竟在敌国遭受了什么。 至于男童，面上只有懦弱，有些已经也像那些男人一样，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辰廉没有理会李泽然的震惊，他要不是觉得烦，也不会解释什么。 他直接下令：“将这些人全部送去修河道。” 他指着那些明显已经被胡人同化的大凉人道。 “迟军师！”李泽然想说什么，却被辰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弄得闭了嘴。 辰廉觉得这打一次胡国还挺不错，俘虏都送去修河道，想来很快就能够将这河道给修好。 “至于这些人。”他看着那些女人和女童，以及那些懦弱的男童，道，“好好安置，以后好好找人照顾他们。” 辰廉把他们安置好之后，就回了营帐之中。 李泽然跟上来道：“迟军师，我们什么时候攻入胡国王庭？” 如今李泽然已经心甘情愿在辰廉之下了，而他因为刚才那一幕，心中充满了对胡人的恨！ 不只是他，他能够感觉刚才看到那一幕的大凉士兵心中燃烧的恨意。 士气这东西，真的很奇特。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场胜仗实在是太惨烈了，所以打完那一仗之后，士兵们并没有开心，士气甚至还比不上最初。 然而如今，因为同胞的遭遇，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怒火，他们急切的想用胡人的鲜血来发泄。 辰廉：“等。” 辰廉却只是说了这样一个字，令李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要说不用等了，直接攻过去，一定能够胜利。 但是辰廉此次所做的那些事，令他感觉到了他心思究竟有多深，这会子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 不过三日，王帐那边传来消息，胡王极其子嗣，全部被刺杀身亡。 刺杀人——梁少安！ 李泽然大惊，这梁少安不是胡人吗？怎么会杀胡人？ 直到他看到辰廉笑着道：“攻过去吧。”才恍然大悟。 他那个时候才明白，面前这个别人口中满身杀戮的人，心机又是怎样的深沉。 他下了一局棋，一局将陛下，将天下人都蒙骗住的棋。 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包括他自己。 李泽然在感慨的同时，又忍不住佩服。 同时提醒自己，不能与之为敌。 所以彻底打了这场胜仗，在收到京中传来的信时，他来到了辰廉面前，将信件交给了他。 “迟大人，右丞相曾经对我有恩，所以此次他让我在战场之上，设计杀了大人，我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辰廉看不出喜怒的神色，接着道：“如今京中对大人的评价……十分不好，大人可有对策？” 辰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让李泽然老脸一红，之前还在和他作对，如今这样，似乎还真的有点丢脸。 可是，丢脸算什么，和这样的人为敌，才是最可怕的事。 他心里想着，脸上露出忧心之色，“大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大人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辰廉没有回答李泽然，只是道：“李将军，你之前一直在等的时机，已经到了。” 李泽然面色一凛，抱拳道：“听军师调遣。” 辰廉：“今夜吧，杀到王庭，不过尽量不要杀那些人。” 李泽然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辰廉这是在想要活捉那些胡人回去修河道。 这位大人的性情还真是古怪，明明都火烧眉毛了，也不见他着急，还在这里关心修河道的事。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下去点兵，准备最后的决战。 天冷了，希望能够带着他的兵回去，让他们回家抱着妻子孩子热炕头睡觉。 辰廉坐在案桌之后，开始写信。 【话说这视角就不能调一下吗？好几次看到辰辰写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我好想看呀。】 辰廉眸光微微一闪，嘴唇微扬，自然是不想现在给你们看的东西。 156千古第一佞臣（23） 边关大胜的消息传来京都，文武百官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 坐在龙椅旁边的大皇子，也皱起了眉。 关于民间的传言，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这让他心里升起了对迟辰廉的厌恶和恐惧。 如果迟辰廉真的回来了，恐怕如今那些空穴来风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变成真的！ 他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是万万不想当个傀儡的。 而文武百官也是如此。 曾经还有两位丞相压着迟辰廉，如今两位丞相先后死于非命，迟辰廉手上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安司。 这种情况下，众人不得不怕他。 于是，明明是打了胜仗，还是那种大胜仗，文武百官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大皇子，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大肆封赏李将军呀！李将军用兵如神，才会有这样的大胜仗呀。” 有官员在下面这般说道，倒是让大皇子眼前一亮。 “没错，李将军这次为我大凉打了胜仗，哪怕父皇也会对他大肆加赏的！” 是呀！ 迟辰廉手上有神安司，只要扶持手上握有兵权的李泽然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都值得人忌惮，但是却又能够相互制衡。 大皇子想起了父皇这些年令他外祖父和皇后的母族相互对抗的事，彻底明白了帝王需要掌握的制衡权术。 他目光落在唯唯诺诺的二皇子身上，道：“二皇弟觉得怎么样？” 二皇子听到大皇子点他的名字，身体抖了一下，小声的道：“大皇兄，打了胜仗虽然李将军居功至伟，但是老师也有功劳，除此之外将士们也是功劳不小。大皇兄论功行赏，也不能忘了他们。” 大皇子脸色沉了下来，他不过是随意问二皇子，也是想要炫耀一下，却没想到二皇子居然看不懂脸色，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心里不快，面上也露出来，但是开口的时候还是道：“二皇弟说的是，这件事就交给礼部和吏部二位大人了。” “是！”两位大人站出来，领了旨意。 等到来年冬末春初辰廉回京的时候，街道两旁本应该出现欢迎他们回来的百姓根本没影儿。 李泽然知道京中的传言，一把年纪的小老头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辰廉：“大人，你没事儿吧？” 说实话，李泽然虽然也觉得辰廉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一次能够大胜胡国，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百姓如此对他，实在是过份了。 谁知道，辰廉十分的平静，他没有露出丝毫不满，轻咳一声，对李泽然道：“将士们的情绪你得安抚一下，本官身体疲乏，就不进宫了，你进宫和大皇子好好说说。” 李泽然点头应是。 回到府中，辰廉就让人宣了太医。 原身这身体，被那寒毒荼毒多年，这个冬天他又一直在边关呆着，没办法像往年好好养着，倒真的又伤了这身子。 太医战战兢兢的来了，给她开了几副调养身子的苦药之后，又逃也似的离开。 “啧。” 他到底没忍住，轻轻的啧了一声。 怎么说呢，文人的笔杆子有时候真的挺厉害的，这不，他这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如今更添上了诸多的污名。 辰廉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假寐，心里思索着这罪名怎么也不能白白担下来就是。 辰廉回京半个月，一直待在府中，没有上朝。 不过不少朝廷官员不管是做面子，还是真的，都来他府中走过一个流程。 那如今监国的大皇子也不例外。 半个月以来，辰廉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惊讶于他身体的脆弱。 那感觉，真的像随时都会没命的人一般。 他们又是开心又是忐忑，反而对他的态度越加的小心，但是对外却喜大普奔的传着迟辰廉命不久矣的消息。 楚蕴被带到迟府的时候，心情十分的复杂。 如今民间有传言说，迟辰廉这次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了，寻常百姓之家，不少人还放了爆竹，一副过年的盛况。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街道之上的人挺多的，每个人脸上都带了笑容。 就连黄句最近也是笑容满面，问他他只道家中妻子怀孕了，但是亲近他的人都知道，他也在因为迟辰廉即将死亡而高兴。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情会复杂，而不是像其余人一样，心中喜悦。 对于大凉百官和百姓来说，掌握神安司的迟辰廉，就是名副其实的杀神。 这样一个人，就像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 这刀他们没办法打破，就只能等它自己腐朽。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楚蕴想着这半年来修河道那从不缺的人手和银两，自己对意外身亡百姓的补偿，他就觉得迟辰廉可能不是旁人以为的那般。 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又觉得愧疚。 这半年他是没有受过什么苦难，可是家中其他人却只能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 他抿了抿唇，在被带进迟府书房时，一张脸就冷硬了许多。 “来了呀。”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看向书案后面的迟辰廉。 他身形似乎更纤瘦了一些，坐在那里，身旁开着的窗户吹进的风撩动着他的头发。 鸦发如墨，红唇似樱，两种颜色对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偶尔发丝垂下，那眼角的泪痣如血般红，令他的整个人仿若魔君临世。 他垂下眸子，“草民楚蕴，见过元玄王！” 辰廉听着自己选的这个封号，眼神微微一闪，“起来吧。” 说起来，大皇子心里不喜他，但是又不得不大肆封赏他的表情，还真是挺好笑的。 大皇子说要封他做异姓王，甚至还亲自来府中问他，需要什么样的封号。 他想都没想，就用了“元玄”二字。 想起那时候大皇子和跟来的朝臣骤变的表情，他难得忍不住笑了声，不过很快就止住了。 元和玄这两个字，都不是能够随便用的。 他两个字一起用，想来令所有人都对他的野心生出了警惕。 不得不说，看他们讨厌恐惧他，又一副干不过他的样子，辰廉因为苦药而不快的心情也舒缓了些。 “运河修建进度如何？” 157千古第一佞臣（24） 楚蕴并不知道辰廉为什么要笑，听到这话就老老实实的道“修建进度还可以，不过——”他顿了顿，咬牙抬头看着辰廉。 “不过最近有一笔修河堤的材料不合格。” “哦？”辰廉挑了挑眉，他手上要忙的事情挺多，对运河那边还真没怎么关注，这么说，是有人趁他分神，把手伸到了那边。 “我知道了，我会调查清楚的，不合格的材料，不要用，知道吗？” 楚蕴听他语气淡淡，神色也令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心中就疑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道“可是河堤怎么办？” “很快就会有合格的材料运过去，你好好修河道就行。” 楚蕴点头，不再多言，在离开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道“王爷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 辰廉颔首，表示他会注意的。 在辰廉回来快一月的时候，一个雷雨大作的夜晚，宫里的庄皇贵妃来了。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披一件斗篷，一双望向他的眸子，在夜明珠和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身体可还好？” 辰廉身着一身玄衣，正一个人坐在亭中饮茶，见她来了，就对她招了招手。 庄妙坐在辰廉对面，眼中的关切毫不作伪，“外面下雨，亭子里亮得跟，王爷要小心保重自己的身体。” 辰廉“多谢皇贵妃的关心，不知道皇贵妃今夜来这王府，是有什么事？” 庄妙抿了抿唇，她只是担心他。 原以为他回京之后，两人就能时时见着，可是他连受封元玄王都未曾进宫。 她又听着他身体每况愈下的消息，心中焦急，再也忍不住，出了宫。 “妾、妾只是担心王爷。”说了这么一句话，她鼻子有些酸，上辈子她对他不起，这辈子她和他因为阴差阳错，连朋友都还说不上。 她苦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今夜，妾是想跟王爷提个醒，六皇子可能会对你出手。”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说的，比如龙离晏真正的身份，甚至更多的隐秘。 可是，她不可以。 如今龙离晏对辰廉有了杀机，但是到底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一旦她将那些隐秘告知辰廉，就表示龙离晏和辰廉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这种情况，是庄妙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的。 “好，多谢皇贵妃娘娘。” 庄妙心里梗的一下，看着面前这个和上辈子很是不同的心里人，她满腔苦涩。 她不后悔没有去边关，因为在京中，她才能够让他后顾无忧。 只是，到底难以平静。 他不爱她了。 这个认知，和天崩下来一样，令她不能接受。 她再也待不下去，站起身就要告辞。 然而，就在这时候，王府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嘭”的一声，府门被推开，大皇子和他身后的几个内阁大臣走了进来。 “元玄王，你居然真的和这妖妃之间有了首尾，你这样对得起父皇对你的恩宠吗？还有你这个妖妃，居然能够做出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情，父皇如今这般模样，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大皇子的口齿，从来没有如此的清晰过，一番话，直接给辰廉和庄妙定了罪。 庄妙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就立即明白了。 今夜她出宫的消息，被人泄露了。 今日这场捉、奸戏码，怕就是冲着辰廉来的。 而她，不过是一枚棋子。 龙离晏！ 她几乎可以肯定，今天这个局，就是龙离晏设的。 她心里堵得难受，她从来不介意被他当成棋子，可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利用她来对付辰廉。 她冷冷的看着雨中躲在伞下的大皇子，“可惜了，要是齐贵妃还活着，看着你如此愚蠢，怕是要再气死一次。” 大皇子一听这话，在怔愣之后，就气得脸都白了。 “贱人！你不配提我的母妃！来人，将这两个秽乱宫闱的人给我拿下！” “呵。”一直在亭中，仿佛理亏惊讶未曾言语的辰廉这时候站起了身，影一不声不响的出现，给他披了一件披风，却被辰廉拒绝了。 “我和皇贵妃在院中相约品茗，怎么到了大皇子和诸位口中，就成了秽乱宫闱了？” 大皇子当他在狡辩，“元玄王，你也不看看你们俩的身份和时辰，这半夜三更，一男一女品茗，你当旁人是傻子吗？” “这样呀。”辰廉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就往雨中走。 他没有撑伞，任由这倾盆大雨从头淋下，没有束起的发丝在粘在他的脸上，却因为他浑身风华，并不让人觉得狼狈。 莫名的，大皇子直接后退一步，“你，这是想做什么？” 辰廉道“话说，你们不是早就到处说，我如何残暴，又如何与皇贵妃有了首尾。如今传得天下皆知，你们如今又以这个罪名来定罪于我，岂不是可笑？” 大皇子自己就是传播谣言的主力军之一，闻言心虚道“之前还以为那些只是谣言，如今见了，才知道是真的，元玄王，你真的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那真是抱歉。”辰廉没有诚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微微抬头看着天边狰狞的闪电，道，“那你们不会觉得你们出现在这里太顺利了一些吗？” 大皇子心里咯噔一声，“你、还是什么意思？” 辰廉还没回答的时候，周围突然出现众多身穿黑色雨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而那些被他们带来的禁军，居然也调转刀口，对准了来捉、奸的众人。 他微微一笑，眼睛因为雨水微微眯起一些，“既然都知道我无恶不作了，怎么还要和我作对？你们还真的不聪明。” 大皇子脸色大变，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跟来的内阁大臣也纷纷求饶。 辰廉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放心，不要你们的命，把你们的所有身家搬来这王府就行了。” 大皇子哆哆嗦嗦的，竟还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辰廉轻咳两声，“这京中气候实在是不适合我养病，准备在离京中三十里的青城山上修座行宫。” 众人“……” 光正十九年，五月五日，代为执掌朝政的大皇子自称能力不足，在元玄王府外跪请元玄王迟辰廉摄政。 迟辰廉再三推辞，最后还是从了他的心愿。 此后，元玄王迟辰廉开启了长达十五年的摄政生涯。 158千古第一佞臣（25） 【哈哈哈，我真的笑抽了，这些人算不算自己把自己作死！】 【有种莫名的爽感，我们辰辰是不是太厉害了一些，嘤嘤嘤，总觉得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一直观看他直播的我，却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我现在特别好奇，这么厉害的辰辰居然不是病死，居然传闻是死于昭世帝之手！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昭世帝根本没有胜算嘛！】 【还有野史记载，他并没有死，而是失踪了！】 【野史根本不能信，毕竟还有野史说他飞升成仙了！】 辰廉对于直播显示屏上的弹幕，只是随意看了几眼。 就趁着这次，令神安司大开杀戒。 他不在乎名声，只是对这些总是在耳边嗡嗡叫的人，不耐烦了些。 他的凶名，在整个大凉，乃至邻国，都传了个遍。 甚至他和庄妙之间的“关系”，也被各种编排，传递了出去。 辰廉和庄妙对此，都并不在乎。 前者无所谓声名再加一恶，后者则有自己的私心。 就算他们没有关系，但是在后人口中，他们却永远分不开。 辰廉甚至在成了摄政王后，谦恭的去了凉帝的寝宫，对他表达了感激。 凉帝为他高兴得眼睛瞪大，身体颤抖，最后直接因为太高兴了，昏死了过去。 辰廉对跟来的大皇子和内阁大臣道“陛下实在是太客气了，本王太感动了，为了不辜负陛下，本王以后一定好好管理属于他的天下。” 大皇子，众臣“……” 他们一个个觉得凉飕飕的，明明这时候已经不太冷了。 他们似乎还看到，昏过去的凉帝似乎听到了辰廉这句话，身体又抽搐了两下。 偏偏辰廉还对一旁的李福贵道“小福贵，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陛下，让陛下长命百岁。” 李福贵乐呵呵的，“是，陛下对奴才也很好，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陛下的，让他活得长长久久的。” 辰廉点头，赞扬李福贵忠义，赐下不少赏赐。 大皇子和众臣浑身上下都寒了。 对于凉帝这种人来说，只能躺在床上当废人，看着自己的江山由别人做主，恐怕巴不得死了吧。 偏偏，他能够活得长长久久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得罪迟辰廉这个煞星了。 这时候，心里可能还有点小九九的大臣，都彻底没了， 迟辰廉这个人，他们得罪不起！ 修建行宫，网罗天下奇珍异宝，甚至行宫之中伺候的奴仆，都是精挑细选，比皇帝选秀还要麻烦。 天下对这摄政王迟辰廉的认知，彻底和贪图享乐、弄权奸臣、爱好美色等此联系了起来。 虽然因为他掌控了朝政，再也没有人敢肆无忌惮的讨论。 但是要问大凉百姓迟辰廉是个什么样的人，十个有十个都得说一句佞臣！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迟早有一日，这大凉的江山会是姓迟。 说起来，对此众人心里早就有所准备。 “你怎么不直接跟那些人说清楚，你修这行宫根本就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这大凉好！” 出去逛了一圈，就忍不住回来的梁少安，十分不高兴的看着辰廉。 此时已经是光正二十年十月十三日，他搬来这青城山行宫已经过了一年半。 因为他舍得花银子，当初这青城山恢宏壮丽的行宫，不过三月就彻底落成了。 辰廉听到梁少安这话，挑了挑眉，“怎么不是为了我好？这里冬暖夏凉，对我的身体十分好。” 梁少安“……” 他冷哼一声，“明明就是这里有这大凉的龙脉，你在这里修造行宫，又在天下搜罗那么多的奇珍异宝，就是想要用那些人间奇珍养着这里的龙脉。” 辰廉笑了一声，问他“你找到你那位师父了吗？” “没有。”梁少安有些蔫蔫的，“他让我把龙脉的事情告诉你之后，就没了踪影，之后他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没错，这修行宫不是辰廉临时的想法，而是梁少安那神秘的师父说的。 辰廉垂眸，手抚上琴弦，一阵行云流水的乐声就响了起来。 刚才还在抱怨的梁少安，顿时噤声，似是怕打断辰廉的弹奏，让这人间仙乐难以现世。 虽说是挂了摄政王的名头，但是辰廉对朝政一点意思都没有，一切朝政还是交给大皇子和内阁大臣们。 不过这些人怕是被他吓到了，每日都会将批阅好的奏折交给他看。 辰廉倒也会仔细看，这大臣们更加觉得，迟辰廉就是在考验他们，越加不敢用手上的权利给自己谋私利。 这行宫刚刚建成次日，辰廉就搬了进来。 在所有人看来，他是为了贪图享乐来的，但是实际上，他只是来这里，利用龙脉反补，来滋养这命不久矣的身体。 索性他不过一个人，吸不了多少龙气，这行宫里的宝物，以及那些精挑细选的未曾破身的男女，对龙脉的好处更大。 虽说要每天看奏折，他也十分的清闲。 随着身体越来越好，他就学起了琴。 之前的世界，他只对琴棋书画中的书画有兴趣，如今学起这琴，竟也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教他的琴师乃是天下圣手，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最后的啧啧称叹，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说了一段话“学琴，就要静得下心的同时，又能够狠得下心，否则根本没办法弹出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的乐曲。” 琴师自称狠不下心，所以只学了静心的琴音，将之练到登峰造极。 而辰廉呢，却学得了所有的琴，琴师说，假以时日，他能够用琴到达他终其一生没办法到达的地步。 琴师慨叹“都说琴音是为了取悦人才存在的，在我看来，琴音也可杀人于无形。” 辰廉对这话表示认同。 这相当于现代心理医生的言语一般，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两者之间，都是用声音，来诱导出人心中的魔鬼。 他想到这里，唇角微微上扬，原本空灵的琴音，陡然变得杀气腾腾，令闻者皆惊。 待他音停，旁边的梁少安长呼一口气，“我开始还觉得自己在温泉里面泡得正舒服，你后面这琴音，让我觉得那温泉水变得跟岩浆似的，到最后，我都快压抑不住杀意了。” 辰廉没有说话，只是爱惜的抚了抚他自制的这把琴。 他想，他对梁少安师父的身份，有了猜测。 印居安，冷辰廉，亦或者都不是，或者都是。 这个世界，又遇到了呀。 159千古第一佞臣（26） 对于印居安的身份，辰廉曾经多有揣测，甚至在想，这个人会不会和他一样，能够穿梭各个世界。 可是，最终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并没有找他。 他曾经成为过他，明白就算找到他，他也没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印居安，恐怕也没有那些记忆。 辰廉好奇心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无。 印居安的身份，也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放下。 * 又过了一个多月，光正二十年到来，民间开始出现了一些起义军。 这起义军不只是大凉有，就连大越和大吴也不可避免。 大皇子来行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老师，这件事可怎么办？” 一年多时间过去，大皇子再多的不甘心都磨没了。 反正除了辰廉，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比他父皇在位的时候要好上太多， 一旦心态放平，他私底下对辰廉的称呼就又变成了“老师”。辰廉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辰廉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一小撮起义军而已，不用在乎。” 大皇子听到他这话，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松了一口气。 老师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没有什么事了。 “对了，老师，皇贵妃说宫里太冷，她想要来这行宫住上一阵子。”大皇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辰廉的脸色，却见辰廉十分的平静。 他心里也很奇怪，这一年多的时间，老师从没见过宫里那位皇贵妃娘娘，明明两人的关系，他都亲眼见过了。 是避嫌吗？ 额，旁人可能会避嫌，迟辰廉这在民间恶贯满盈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可以，你让人护送她过来吧。” “是。”大皇子心道，果然是这样。 大皇子离开之后，梁少安撇了撇嘴道：“上次他都想要阴你了，你怎么还让他掌权。不是还有二皇子，以及底下好几个皇子吗？再不济，还有丽妃生那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娃呢。” 辰廉道：“这样的人有野野心，也怕死，用着好用。至于二皇子，你当真以为他是个傻子？” 梁少安瞪眼，有些懵逼，觉得自己的确好像有点想当然了。 凉帝那狗、皇帝生出来的种，又怎么会是好的！ 另一边的大皇子还不知道梁少安在辰廉面前上眼药，此时他和自己的谋臣感慨辰廉和皇贵妃之间的事，谋臣笑着道：“皇贵妃娘娘肯定是摄政王放在宫里，看着大皇子和众臣的，比起男女情爱，摄政王明显知道什么更重要。况且，那行宫之中甄选的侍女奴才，加起来快一千人了。属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说无论男女，都是清秀的。甚至当初甄选之时，摄政王可是说过，无论男女，只要身子干净的。” 大皇子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果然，他虽然不在朝堂之上，本皇子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谋臣也附和：“只要不和摄政王作对，就不会有问题。” 大皇子深以为然。 他想起刚才所见，越加出尘的辰廉，道：“我看那些奴才没一个能和老师相比。” 谋臣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说摄政王凶名传天下，但是与此同时，三国第一美男子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 当然，没有谁敢肖想他就是了。 庄妙从大皇子口中得了准信，立刻兴奋得让春桃给她收拾行李。 至于夏樱……早就被她打发回了龙离晏身边。 那一次她去王府走漏消息，就是因为夏樱。 不过她也怪不着夏樱，和她一样，春桃和夏樱两人都是龙离晏收养的孤女。 那一次回宫之后，她就和两人谈过，她和龙离晏，她们只能认一人当主子。 最后春桃留了下来，夏樱回了龙离晏身边。 而龙离晏，早在辰廉成为摄政王之前，就不知所踪。 这辈子许多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他对龙离晏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到了行宫之中，她只看到了气质容貌皆佳的侍女男侍在行宫门口等她。 她有些失望，却还是期待的开口问：“摄政王呢？” “摄政王在寝宫之中，皇贵妃娘娘这边请。” 庄妙想着自己马上就能看到辰廉，就有些兴奋。 推开大殿之后，她就看辰廉坐在案桌之后弹琴，但她的面色却微微一僵。 她让宫人都退下后，看着那人道：“你不是他，你把他怎么了？” 琴音骤停，那顶着辰廉面容的男子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一张温润却普通的面容出现在庄妙面前。 “皇贵妃娘娘果然火眼金睛，草民有幸教过摄政王几日琴艺。至于摄政王，他有点事，这事不方便别人知道。” 庄妙没有怀疑，整个人怅惘若失。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行宫之中的人发现，天下人眼中有私情的摄政王和皇贵妃娘娘，居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面。 顿时，行宫里的人都在传，恐怕两人之间的事情是外面的人瞎传的。 不过，这言论到底没办法和已经沸沸扬扬传遍天下的绯色言论相比。 在大部分人眼中，皇贵妃公然离宫，住进青城山行宫，就是把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撕了下来。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就是实锤了！ 而此时被实锤的辰廉在哪儿呢？ 他和梁少安到了一处深山之中，两人脸上都戴上了有花纹的面具，彻底遮住了两人的容颜。 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山面前，辰廉用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道：“约定今日见面，你人在何处？” 这话一出，只见面前这山体突然震动，然后一个山洞骤然出现，里面走出一行人，为首之人，若庄妙在此，定能认出。 因为他是一年多少消失无踪的大凉六皇子龙离晏！ 龙离晏清冷的面上，此时带着笑意，来到辰廉面前，恭敬的抱拳，“军师，你终于来了。” “拜见无心军师！”龙离晏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恭敬的道。 辰廉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不用客气，进去吧。” 【我我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无心军师？难道是那位后世和昭世帝齐名的无心国师！这六皇子不是之前还在和辰辰作对吗？】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辰辰经常写信，那个时候还有人抱怨看不到他写的内容。】 【我特么，震惊得不知道说啥了！大乾来国，盛名传天下的无心国师！辰廉佞臣，是同一个人？？？龙离晏他知道吗？】 160千古第一佞臣（27） 龙离晏显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着辰廉身后，抱着一把剑，戴着和辰廉同款面具的梁少安时，问道“军师，这位是？” 辰廉道“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梁少安。” “嘶～” 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梁少安，这个名字代表着各个国家数不清的王公贵族的性命。 “是那位梁少安义士吗？”龙离晏声音有些颤抖。 辰廉点头，“是他。” 龙离晏正色起来，“不知道军师和梁义士的关系是什么？” 梁少安开口了，“我是主子的人。”说完，自己就先被自己这句话恶心到了。 他没有如同辰廉一样刻意改变声音，以至于让众人听出了他声音之中的少年感。 众人更加吃惊了，一度觉得面前这个梁少安，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一个。 又或者，军师只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可能吗？ 不，军师不可能会开这种玩笑。 他们想着这三年来军师的算无遗策，就觉得军师没必要和他们开玩笑。 况且，他们之前也曾经讨论过，好几次他们的行动，都和梁少安有交集。 比如之前他们想要谋夺大吴某个作恶多端权臣的财库时，梁少安出手把那权臣给杀了，他们因此找到机会，把那人的财库搬了个干净。 那个时候他们只当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如今才恍然，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往这掏空的山体内走去的时候，龙离晏声音恭敬道“因为军师的指点，这山体如同您所希望的那样，可容纳十数万人，我已经在其他地方寻找相似的地方，不出三年，就能够找到可容纳义军操练之地。到那时——” 龙离晏眼中闪过精光，到那时，自然就是放眼天下了。 “嗯，你做的很好。”辰廉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他只不过给了一个思考的方向，又给了几张图纸，龙离晏就能够完成这样的地方。 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的能力。 龙离晏带着辰廉逛了一圈之后，就带他来到一处瀑布前，在这里还有一处桃林，可谓是人间仙境。 “奇门八卦。”梁少安看了看四周，说了四个字。 “不愧是梁义士，这里的确有奇门八卦之术。”龙离晏道，“为了防止普通人闯进来的手段。” 梁少安没有说什么，他如今有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声，会的东西自然不少。 想要做到无人不可杀，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奇门八卦不过是他会的东西中的一种。 龙离晏问辰廉“军师这次是要留下来吗？” 龙离晏眼中有着期待之意，很显然，他特别希望龙离晏留下来。 梁少安在一旁看着，心中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这龙离晏要是知道面前这人是辰廉，会是什么表情。 不只是他在吐槽，观看直播的观众也在吐槽。 【我突然好想笑，还伴随着一种奇异的爽感。】 【这就是披着马甲的好处吗？我真的不敢想象龙离晏知道辰辰的身份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难道就没人和我一样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我就是没看懂呢？】 【龙离晏这养军队，明显是为了造反。那问题来了，他为什么当初和庄妙把狗、皇帝弄成废人后，不以六皇子的身份摄政呢？而辰辰又想做什么？他干嘛不干脆当皇帝呀！】 【楼上的问题，我有一个答案，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龙离晏在皇宫之中，当了那么多年傻子。却有机会培养出这种势力，我猜他那位被狗、皇帝弄死的母妃身份很特殊！他一来忌惮辰廉，二来根本就不屑用大凉皇子的身份夺得天下。第二个问题，辰辰干嘛要当皇帝？当个奸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好吗？你认识辰辰这么久，你觉得他是在乎名声的人吗？当然，辰辰的目的，我还是没有搞清楚。】 【楼上高解，不过辰辰的目的，也没谁可以猜出来吧，另外说一句，辰辰可不是什么奸臣，不管是运河，还是胡国的杀戮，亦或是那行宫，都并非他的私心。】 弹幕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现实中的气氛却有点凝重。 因为辰廉刚才回答龙离晏“并不会久待。” 龙离晏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抱拳感激的道“军师，这么多年，离晏多谢你的帮助。” 三年前，他收到面前这位自称无心的人的信时，还并不相信。 却没想到，在之后他频频因为他的言语而受利。 这些年，他手下的义军，早就不动声色的掌控了除了三国之外的十几个小国。 这种先小后大方法，还是军师告诉他的。 而如今，他们已经放眼三国了。 “没事，我会在天下行走，为你扫除一些障碍，祝你尽快夺得天下。” 当然，这个尽快也得十多年时间了。 龙离晏闻言，自然欣喜。 但是他问出了一个心里多年的疑问“军师，你为什么会帮我？” 辰廉没有犹豫，道“我是你母亲的故友。” 龙离晏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又觉得这个答案他其实早就有所猜想。 辰廉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他和龙离晏的母亲，可是差了十多岁。 当然，龙离晏的母亲，如同星际观众猜测的一样，身份不凡。 她乃是曾经的圣朝皇室血脉。 圣朝在这座大陆之上，伫立了一千多年，曾经八方朝拜，鼎盛不已！ 后圣朝内部分裂，几大手握兵权的异姓王造反，偌大一个千年王朝被分裂成了三国，以及一些小国。 算起来，三国历史到现在，不过才百年不到。 至于龙离晏的母亲为何会成为大凉后妃，这原因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辰廉几年前就让神安司调查过，这圣朝所谓的余孽，还是存在的。 甚至三国之中，还有不少记得圣朝的老人。 他借龙脉算过，三国国运并不长久，龙离晏天命所归，乃是此界天命之子。 辰廉对权势并不热衷，之所以愿意帮龙离晏一把，不过是因为这创造直播系统的星际。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星际是比这种世界更高等的世界。 既然这是这些人口中所谓的历史，那么他就不会刻意更改。 创造历史，不是也很有趣。 他非原身，不在乎大凉。 况且原身自己，也被凉帝弄得不在乎了。 161千古第一佞臣（28）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梁少安看着已经春初，却依旧裹着黑色裘衣的辰廉问道。 他们此时已经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辰廉头发已经用玉冠束起，露出一张莹白，有了血色的脸，这张脸近距离看着，绝对是有极大的杀伤力。 不过梁少安却不觉得，他自认为自己长得比辰廉还要帅气。 辰廉道：“这些年困在大凉，还没好好走走，不如就去看看大吴和大越吧。” “好。” 梁少安应了一句，又道：“话说，人人都想做皇帝，你为什么不做呀？” 辰廉笑了一声，“我做臣子，是别人口中佞臣，若是做皇帝，岂不是暴君？” 梁少安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呀。 “做皇帝也的确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你看那个狗、皇帝，如今也挂着皇帝的名儿，但是过的日子还不如普通百姓呢。” 若是他想做皇帝，早就凭借前吴国皇帝唯一的儿子登基了。 如今吴国皇位上的这一位皇帝，就是弑兄上位之人。 而梁少安的父亲，就是被他杀了的前吴国皇帝。 * 辰廉和梁少安两个人，找了两头驴做代步的工具。 对于不找马，反而找驴做代步工具这件事，梁少安一直搞不懂。 不过辰廉只是看他几眼，他就老实了。 这一逛，他就逛了十年。 这大陆之上，能够以人足到达的地方，他们都到过。 兴之所至，到达某个比较风景好，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后，他们就在那里住上一阵。 海边的渔民生活，荒漠之中的客栈，雪山之下的游牧民族，还有多雨的南国，盛产水果的高丽，热情好客的北国人…… 甚至，两人还曾一起在大越的皇帝寝宫睡过一觉，也曾在大吴最高的摘星楼上饮茶。 梁少安看着吴国巍峨的皇宫道：“做什么皇帝，你看我们如今，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岂不是比皇帝还逍遥自在？”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这尘世的过客一般，就这样游荡者。 辰廉看每处风景都很认真，让梁少安嘲笑：“以后你想再看，我再和你来不就行了，何必如此？” 辰廉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呢？ 辰廉并不知道。 就如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穿越一样。 就像是身处这滚滚红尘之中，也找不到一丝代入感一般。 梁少安并没有感受到辰廉的情绪。 “该回去了。”辰廉往大凉的方向看了一眼，“否则有些人快不老实了。” 星际人民中观看辰廉直播的人，纷纷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位宝藏男孩。 一路碾压不提，多马甲不提，长得帅不提，就连这过日子的方式也和那些整天沉浸在权谋之中的人不同。 能够发现他，简直是这些人平静生活中的一份小惊喜。 辰廉早就在弹幕上了解到，星际和他们这个世界的时间运转是不同的。 星际是一天，他这个世界一年。 至于他们如何观看，则是借用了一种名叫脑电波头盔。 这种头盔能够将接受到的画面和文字信息进行处理，快速的运用大脑未开发完全的另一部分进行处理成像。 这种头盔星际人民几乎人手一个，和后世的手机差不多，都是必需品。 * “本皇子已经当了十多年的监国皇子了，如今那一位一直待在行宫之中，什么指令都没有发下，而且本皇子已经将整个皇宫，以及李泽然父子给收服了，就算那一位想要重新进入朝堂，光靠他手上的神安司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十多年过去，大皇子早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显得成熟，甚至沧桑了许多。 他看着面前这些谋士，威严浓重的道。 他在最初的时候，还忌惮青城山行宫之中的那位。 可是后面，那一位除了每年要为行宫换一批美丽侍女和男侍外，几乎就不露面，后面连奏折也不看了。 慢慢的，他一个人独揽大权，虽然没有皇帝之名，却也只差那个名了。 “可是——”有谋臣有些犹豫，十多年前，辰廉因为大皇子和内阁大臣们上门捉、奸，直接血洗了京都。 那一页，血液混杂着雨水，在京城街道上流淌。 哪怕那么大的一场雨，也没把血液给冲洗干净。 血腥味在整个京都徘徊了半月，若非半月后的又一场大雨，恐怕那味道还会更久。 不说那一位，就是攻打胡国时，那死了几十万的胡国人。 还有修建运河之时，那底下的累累白骨。 他们这些人知道辰廉已经近十年没有染指权利，但是民间的百姓却并不知道。 辰廉嗜血好杀的名声，依旧在百姓之中传扬。 那已经有河水绵绵不绝的大运河下，掩埋的那些尸体，也让他的凶名一直不散。 此时大皇子想要从辰廉手中夺权，这种行为，虽说他们并非完全不认同，到底还是有一些犹豫， “没有可是！” 谋士们听到，也咬了咬牙，表忠心道：“臣等誓死追随殿下！” 大皇子笑着站起身，皇者霸气毫不掩饰的从他身上溢出，“本皇子早就应该坐上那个位置了——” “是吗？你想要坐上哪个位置？” 在大皇子的话落，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就这么传来了。 “咚” 大皇子直接被这个声音骇得坐在了地上，他的谋臣们也都脚一软，摔倒在地上。 他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就发现了辰廉和一个陌生的青年。 十年未曾露面，他却容颜未变，那皮肤依旧透露着病态的白，身姿飘逸，风吹动衣摆，将他纤弱的身躯给勾勒出来。 这样一个男人，这群人平日里见着，说不定还要讽刺两句弱不禁风。 但是如今，他们一个人都打着哆嗦。 大皇子刚才还在指点山河，此时看到辰廉出现，赶紧道：“老师，你出行宫了！太好了！学生正在和人说起你呢，说要去行宫之中拜访一下你。” 大皇子很快站起身，恭敬的对辰廉行礼，那变化太快的脸，令一旁的谋臣们无语的同时又佩服不已。 他们殿下当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殊不知，大皇子此时心里也苦得很。 他的确想要当皇帝，但是他一直都不想和辰廉作对呀。 哪怕是当皇帝，他都没想着对面前这个人出手。 都十多年没有出行宫了，怎么这会子就出了。 他也太倒霉了吧。 162千古第一佞臣（29） “是吗？你这么想我吗？”辰廉语气没有什么波动的说了这句话。 他对于凉帝，甚至整个京都的掌控，并没有因为十多年的离去而陌生。 这十多年来，他手下的神安司都会将京都的消息传给他，他们之间自有一套联系的方式。 这十年，他和梁少安走遍了整个大陆，所有人能到达的角落，在此期间，梁少安还杀了不少人。 如今他这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了，天下三国的豪绅官贵，每个人提起他都要变色。 甚至在三国之中，已经有不少关于他的悬赏消息。 可惜，那些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看着大皇子道“你倒是长进了，如今到处全国到处都有起义军，你不去管，现在还想着当皇帝。你就不怕你刚坐上那位置，这国就灭了。” 这话一出，大皇子脸顿时惨白惨白的。 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开始哭诉了起来，“老师啊，学生都一把年纪了，自然不想再当皇子了。俗话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学生深受老师的教导，自然想要当皇帝。” “至于全国那些起义军，不过是小打小闹了，至今还没有一股能够威胁到大凉的势力。但是老师放心，学生已经派人下去镇压了。况且老师之前不也说了，不足为虑。” 梁少安听到大皇子这话，撇了撇嘴，那些人都是龙离晏的人，他当然说不足为虑了。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呀！ 能听到大皇子这话，辰廉倒是笑了起来，这人这些年还是有点长进的。 这不，这话说起来就很漂亮。 一来探他到底有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二来也表明他们之间的学生和老师关系，无论他有什么想法，都要饶他一命。 这么会拍马屁的，果然还是那个皇帝的血脉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皇子，“是吗？那起义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这次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做。” 大皇子赶紧拍着胸膛道，“只要老师吩咐，学生立刻下去办。” 辰廉闻言，轻咳了两声，整个人摇了摇，看起来下一刻似乎就要没命了一般。 大皇子眼中闪过精光，看着这样的辰廉，他心里不断的呐喊。 只要辰廉死了，就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登上皇位了。 虽然心中乐得很，他面上却还是一派担心。 “老师，你没事吧？要学生给老师传太医来吗？” 辰廉摆了摆手，“我这身体拖了这么多年，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要死了，我就想着至少得找个好的地方长眠，我想来想去，也没有这样的地方。所以你就替我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修一处长眠之地吧。” 大皇子心里一个咯噔，看着晨练，嘴唇颤抖着道“老师的意思是要修……”陵寝。 修陵寝很正常，达官贵人在死之前，都会为自己修这样的地方。 大皇子在意的是，辰廉想要修什么规格的。 “没错，我的确是要修陵寝，至于这修什么样的，就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辰廉就带着梁少安走出了这大皇子府。 大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已经开始琢磨了起来。 一个谋士道“大皇子殿下，这摄政王不会是想要修、修只有帝王才能够住的陵寝吧。” 大皇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随即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咬牙道“修，既然他想要这样的陵寝，那么就修！” 只要辰廉死了，那么什么样的陵寝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就算他真的住进了那陵寝之中，只要一死，那么还不是由他掌控。 一想到这里，大皇子立刻吩咐，“快让人下去寻找能工巧匠，并且立刻让观星司的人找一处适合显贵之人长眠之地。” 大皇子心想，这地方说不定还是为他准备的。 只要辰廉死了，到时候他直接一把火把他的尸体直接给烧了。 这长眠之地，还是他这样贵重的人住为好！ 于是第二天，大凉百姓都知道那位摄政王命不久矣了。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高兴起来，摄政王要修一处陵寝的消息就传开了。 只因为那些有点名声的能工巧匠，连夜就已经被神安司和朝廷的人抓往皇宫之中。 几天之后，大皇子检查了一下。就将他们带去了陵寝。 历朝历代都有不成名的规矩，帝王陵寝的修建者，需要和帝王陪葬。 而辰廉虽说不是帝王，但是给他这样的人修建陵寝的人，怕是根本没有半点生机。 观星司几天不眠不休，观察天象，也找到的一处贵重之地——在离京都百里的一处深山之中。 除了抓了一些人工巧匠，皇室还几乎每一家抓了一个劳动力。 因为，要在两年之内修出这陵寝。 这两年时间，是辰廉给大皇子的期限。 大皇子哪里不敢遵循。 至少在辰廉死之前，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听辰廉的话。 不过辰廉只是给了一个期限，却并没有想让大皇子如此行动。 但是大皇子这些年也唯我独尊惯了，否则的话就出现起义军之后，他也不会这般松懈。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某种程度上，他和他的父皇很像。 不过因为有辰廉在上面压着，这些年他也没有胡乱行事。 当然，百姓们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觉得大皇子一直以来做的很好，毕竟那位凉帝病病殃殃的，这么多年。 若是大皇子是个有野心人的话，凉帝早就被他弄死了，他也登基当了皇帝。 但是并没有，就足以说明，大皇子是一个仁孝之人。 而且连这位摄政王呢，这位摄政王常年在行宫之中，和那些美人们享乐，挂着摄政王的名义，却做着只有昏君才会做的事情，两相比较，百姓自然更信前者。 而这一次这样行事，百姓们就觉得是因为他这位奸臣在后面指使。 总之，辰廉算是明白了，一切好的名声，都是龙家人的，一切坏的名声，完全就被他给拿下来。 因为修建陵寝这件事，整个大凉都会沸腾，又加上各地起义军的原因，不少百姓直接落草为寇，加入了这些起义军之中。 只不过大凉地势广袤，朝廷中的人依旧不重视，毕竟这些起义军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股足以和朝廷抗争的势力。 163千古第一佞臣（30） 现在几乎所有官员都在自危。 辰廉一出行宫，他们就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随时可能保不住了。 每一次他出现，几乎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 他的名声，是一个一个杀出来的，绝对不是吹嘘出来的。 遥想前几年，整个大凉都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梁少安，最近有些暴躁，因为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辰廉让他陪着去大皇子府中，是为自己找墓地。 他看着辰廉，“你最近身体很好，为什么要提前给自己修一个坟墓呀？” 辰廉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你觉得我这一生如何？” 梁少安愣住了，不知道辰廉为什么会说这个问题。 辰廉看他这表情，笑着道：“我这一生，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造了不少的杀戮，又因为吸收了龙气，若是这身体不找个能够压得住的地方，怕是——” 梁少安跟着自己的师父，也学过这方面的本事。 闻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生前造了大杀戮的人，死了之后很有可能会意志长存。 而这样的意志又缺少了人性的束缚，恐怕会造出更大杀孽。 更别说，辰廉还常年吸收龙气，若是这意志长存的话，怕是会为祸天下。 总而言之，这绝对是大忌讳，若是一般的杀戮也就罢了，自己辰廉身上的杀戮，绝对可以达到几百万。 毕竟他是知道的，接下来这片大地之上，又会有不少的杀戮产生。 这一切也都和辰廉有因果关系。 梁少安语气干涩道：“若只是如此，也不必这么早，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化解，去找那些秃头和尚，让他们给你超度不就得了。” “那你觉得，以我的杀戮，需要怎样的高僧，才能够净化？” 几乎不可能！ 梁少安心里有答案，但是依旧觉得不爽。 正好这时候外面有人侍女道：“王爷，皇贵妃娘娘想要拜会一下你。” 辰廉挑眉，“她的消息倒是极快的。” 梁少安冷哼了一声，从窗户跳出去，只留辰廉一个人在殿中。 而这时候，庄妙已经一步步地走了进来 十年过去，她的容貌也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倾国倾城。 看着辰廉，她脚步顿住，眼泪直接落下来了。 她道：“你……这些年还好吗？” 辰廉看着她点了点，“很好。” 一句话说完，两人就相顾无言。 庄妙看着对面陌生又熟悉的人，心里终于确定，这辈子他们之间到底是错过了。 庄妙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 但是看着他到现在还活着，不像上辈子死在两年前，她又觉得自己不枉此生了。 上辈子她令他早逝，这辈子就当还了他。 她心里这般想着，竟也轻松了许多。 她一步步走到辰廉对面跪坐了下来，“这些年大凉有很多变化……” “我知道，我的人一直有传消息给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办法瞒过我。” 庄妙苦笑了一声，“是呀，他们那些人想要和你为敌，实在是不自量力。” 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聪明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上辈子还有她作为牵绊，这辈子他什么牵绊都没有，可谓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和他做敌人。 她又小心翼翼问：“那陵寝的事情……” “是我吩咐的。”至于大皇子做的那些心机的事，他也不想解释，“我只有两年多的寿命了。” 庄妙脸整个惨白了起来，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实际上早就有所猜测，上辈子这个时候辰廉早就已经死了。 虽然说有被龙离晏算计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早年中过毒，后面虽说找到了解药，但是还是伤了元气。 庄妙想要哭，可是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你走吧。”辰廉看着她道，“龙离晏一直在等你。” 有就位天命之女在身边，龙离晏自然如虎添翼。 这天下分了这么久，终究是要一统了。 庄妙离开的时候，辰廉并没有送。 她和原身上辈子的那些纠葛，他没兴趣知道，更没必要去为原身承担。 况且看情况，上辈子多半是庄妙对不起原身。 在辰廉陵寝一月后正式开工督造的时候，整个天下就乱了。 那些曾经还是散兵游勇的起义军，突然被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人给收拢起来。 瞬间，曾经朝廷眼中的小爬虫，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龙，直入京都！ 这时候大皇子已经慌了，他来行宫请教辰廉，如今应该怎么做？ 可是辰廉却根本没有没有出现，只让人传了一句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大皇子心里恨得不得了，在享福的时候，你就压着本皇子的头上，这个时候有难了，你却把锅丢给本皇子。 大皇子在心里不断的咒骂辰廉，但是却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和辰廉对抗。 他自己也不想想，这些年辰廉替他背了多少的骂名，他又因为未曾享受到了多少百姓的拥戴，如今这般，不过是反噬。 大皇子，只能回到朝廷之中，召集众大臣来想想这解救的办法。 可这些朝廷大臣，这些年早就养尊处优惯了。 又因为大皇子的德性，不少有本事的官员，都被他贬斥到了其他的地方。 如今留在朝堂之上的，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而已。 有官员提议，“大皇子殿下，如今还是应该重整军队，让他们去对抗那些人，而军队需要一大笔银钱来置办粮草和军饷。” “所以这时候，应该像那些百姓增加赋税，让他们拿出银钱，全部投入军队，只有这样子才能够保住大凉。” 大皇子一听这提议，就准了。 也是大皇子这些年真的是过得太舒心了，居然在这个需要民心的关键时候，还要增加赋税。 不过很快，他就会明白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增加赋税，以及征集劳动力当兵的消息一传出，百姓沸腾了。 曾经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农民起义的百姓，几乎在这时候全部都选择了加入。 大皇子这个时候害怕了，依旧如同以往一样，将这锅给扔在了辰廉身上。 百姓们倒是信了，又纷纷地咒骂奸臣辰廉。 164千古第一佞臣（31） 不过令大皇子惊喜的是，那农民起义军居然没有立刻的攻打大凉，反而朝着大吴和大越去了。 大吴大越这些年的根本和大凉是一丘之貉。 居然让这农民起义军，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两国给吞并了。 这时候大皇子彻底绝望了，大吴和大越都已经灭国，那么大凉还远吗？ 这时候大皇子又急匆匆的来到了行宫之中，这一次行宫之中阻挡他的侍从都被他一剑砍杀。 “迟辰廉，迟辰廉，你给我出来？大娘都要亡国了，你还在这里当什么缩头乌龟？” 大皇子走进大殿之中，就发现辰廉还在抚琴，那琴音听起来，仿佛是千军万马袭来的。 直接令大皇子惊吓，丢了手上的剑。 他恼羞成怒，捡起剑，指着辰廉：“你到这时候，还有闲心来弹琴，你知不知道，大吴和大越已经灭了？紧接着就会是我们大凉，一这些年在大凉养尊处优的，难道就不想为大凉做点什么吗？” 辰廉看着他剑上的鲜血了，停下了弹琴的手，语气淡淡的道：“你杀我这行宫之中的人了？” 明明是那种很轻很淡的语气，没有夹杂一丝怒气，却让大皇子不知为何心中惧怕，连连后退。 他低头看着剑上的鲜血，突然丢了剑。 “我、我、我只是……老师，老师，大凉就快灭了，老师有什么办法吗？我不想当亡国之人。” 那只是普通的王国百姓就好了，偏偏他是皇室之人。 听说那些当了阶下囚的皇室之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不想过成那个样子！ 然而，他也缺少自刎的勇气。 辰廉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思所想，手上一使力，大皇子就被他一掌拍出老远，直接到了行宫的门前。 “给我滚，不准再来我这行宫。” 大皇子被这一掌拍得吐了好几口鲜血，紧接着就慌忙的离开了行宫。 他连自刎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和辰廉对抗。 就算要死，他也要多活一段时间！ 光正三十三年，农民起义军攻克了大凉皇都。 大凉从此灭国。 大梁多位皇子公主，包括监国多年的大皇子，和上病床之上的大凉皇帝，都被俘虏。 而这时候，大凉闻名天下的奸臣迟辰廉，却不知所踪。 * 又三年。 夜深，国师府。 已经登基的昭世帝深夜来了这里之后，他想了想，令跟随的仆从们止步于国师府门前，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国师府内依旧灯火通明，在院中的亭子之中，一人正背对着他在那里抚琴。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抱剑的青年男子，正沉默地听着他弹琴。 他一到来，那青年男子如鹰隼般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昭世帝心中一凛，对着他抱了抱拳，对方才收回目光，再也不看他。 仿佛他这个皇帝，和墙角的野花，没有什么两样。 本来他想要封他一官半职，但是这人却根本不愿。 就和国师一起，呆在国师府中，整日弄琴、饮茶、赏花。 若不是他知晓此人的身份，还以为这人就是国师的一个护卫。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尊敬，走过去，道：“国师。” 琴声因为他的这话，戛然而止。 他没有回头，只用淡淡的语气道：“陛下这时候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国师府？” 昭世帝闻言道：“有一件事情，朕想要请教一下国师，不知可否？” 辰廉闻言，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手下又有琴音流淌，那是能够令人平心静气的琴音。 “陛下是想要恢复科举制度的事吗？” 昭世帝闻言，心中一惊，这国师果然是相信灵通啊。 他心中想着，面上道：“没错，这科举制度是百年之前圣朝为了选拔人才推出的。三年过去，天下已经平定。朝中却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所以朕想要恢复科举制度。” 讲一句话说恢复科举制度自然是容易，但是那些决定是损害了氏族的利益，这些年来，朝中官员都是氏族举荐成功的，当初他能够这么快的攻下天下，其中也有那些氏族的的助力，若是在这个时候强行推行科举制度的话，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天下，恐怕又会出现别的问题。 昭世帝因为这件事，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来打搅了这一位自从大乾建国之后，就一直呆在国师府之中的国师。 他对这位国师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在攻下大凉京都之后，就选择在这里建立大乾的政权。 登基之后，他四处寻找迟辰廉的踪迹，可是找来找去，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寻不到踪迹。 而这时候，曾经的军师，现在的国师就出现了。 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长衫，以及一个蒙着脸的面具，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永远站在他背后的天下第一刺客，梁少安。 他只说了一句，“该见到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他。” 听到这话，昭世帝也没有再寻找迟辰廉，毕竟大乾刚刚建立，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操心。 对迟辰廉，昭世帝更多的是因为庄妙而产生的不甘。 他和庄妙多年的感情，最后竟然没能比过迟辰廉。 这一夜，辰廉并没有给昭世帝一个准确的答复，只说让他回去等几日，事情自然会解决。 昭世帝虽说心中还是不相信，但是还是听言，老老实实的等上了几日。 而在这几日，朝廷之中，不少的官员开始莫名其妙的被刺杀。 而这些官员，就是反对科举制度的氏族推上来的人。 那些朝廷大臣，哪一个不是人精？ 为此，全部都将这件事情安在了坐在龙椅之上这位看上去礼贤下士的帝王身上。 众人心中有怨言，但是最后还是只能令科举制度推行下去。 毕竟他们与其说在乎家族的荣耀，还不如说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百姓之中，虽说知道科举制度推行对他们有好处，但是因为昭世帝的这个举动，产生的惊恐之情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有不少人开始觉得，如今这位大乾开国帝王是一个暴君。 昭世帝：“……”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替大凉皇室背了不少锅的迟辰廉。 他们如今多么像呀！ 165千古第一佞臣（完） 虽说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是昭世帝心中还是不舒服，在忙了一阵之后，就去到了国师府，想要问一问国师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而他面对的，却只是空无一人的国师府。 他这时候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终于想起了曾经被他忽略的那些细节。 国师的身形，像极了迟辰廉的身形。 而且他听庄妙说，迟辰廉弹了一手好琴。 甚至这一次的做法，也像极了曾经的迟辰廉的做法。 他就喜欢以杀止杀！ 昭世帝的脸黑得不得了，令人全国各地开始寻找迟辰廉的踪影。 可是，这些年迟辰廉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都找不到，更别说在这之后了。 没过多久，庄妙就来到他面前，将一封信交给他，“就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昭世帝接过那封信，却并没有撕开看，反而看向庄妙。 他的眼神中，带着克制，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庄妙叹了一口气，“我并不知道，直到这封信交到我手上，我才知道。你也不想想，我和他见都没见过。” 庄妙这话是真的，在收到这封信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迟辰廉和那位深居简出的国师之间的关系。 毕竟在她重新回到昭世帝身边之后，也没有见到这国师。 等到她听到这国师的消息之后，他又到了国师府中。 而那个时候，庄妙也根本并不在乎这国师。 这一辈子和上辈子很多的不同，比如昭世帝比上辈子更早一步当上了皇帝，她也当上了皇后。 这些年来，昭世帝尽全力的补偿她。 慢慢的，她也忘了上辈子的事情。 直到这封信仿佛递到她手上，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感情，又从脑海中喷涌而出。 不过，看着面前这位疼爱她多年的帝王，她走过去，抱住他。 “那些事情，那个人，我早就已经忘了。” 昭世帝紧紧地抱住她，选择相信了庄妙。 若是迟辰廉和庄妙之间有什么不妥的话，迟辰廉也不会让庄妙把写封信交到他手上。 想到这里，昭世帝又是怔愣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迟辰廉的目的吗？ 不想让他误会庄妙，所以才让庄妙送信来。 昭世帝心情复杂的将那封信展开了，越看脸越黑。 这封信的内容，大致是炫耀跟他说起这些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这件事。 然后又让他要当一个好皇帝，顺便还问候了一下庄妙。 以及最后随你，给他挖的这个坑就当还他当年的多次刺杀算计。 虽是这么说，最后他却在封信下面，附了一张图纸。 这图纸上居然是写了炼钢提纯的方法，以及改良农具的方法！ 迟辰廉说，这就相当于他坑他的补偿。 昭世帝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想起那些年在大凉后宫之中和迟辰廉之间的合作与相互试探。 以及这些年，因为庄妙而对他生起的种种不甘之情。 在这一刻，再多的情绪，都归于寂静？ 他依旧不喜欢这个人，却又不得不佩服他。 * 辰廉在之后几年，又和梁少安在这大陆之上行走了一段时日。 在生命的最后，梁少安把他带回了当初修的那处陵寝之中。 辰廉在魂魄脱离原身的身体之时，就一边抵抗着天道对他的排斥，一边顺着那直播系统的信号来源，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那星际！ 不过因为这星际之中，并没有能够让他附体的身体，他只能够以灵魂的状态，飘忽了十年。 这星际果然很特殊，这里的科技极为的发达，甚至因为人类寿命的延长，人类的精神需要就加大了，以至于这里的娱乐空前的发达。 像之前的历史人物直播，也不过是娱乐项目之中并不引人注目的一部分。 说起来，作为迟辰廉那漫长的一声，有这些直播观众的陪伴，辰廉也没有那么无聊。 这一日，他又飘着飘着飘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布置的特别的小公主风，一看就知道房间的主人年纪不大，而且还备受宠爱。 他刚来，一个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的少女就走进了这个房间，这少女坐在了电脑前。 这电脑一直都并没有被淘汰，甚至因未光脑的诞生，这电脑还成了稀缺的古董，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这少女登录的一个论坛，辰廉飘过去看了一眼，就挑了挑眉。 这论坛居然是和迟辰廉有关的。 论坛标题叫做“千古第一佞臣迟辰廉实乃冤案！！！” 辰廉的目光，随着少女鼠标下滑，也跟着下滑。 很快，他就了解这论坛居然已经被封了十年之久。 少女一进这论坛，就是“啊啊啊，这论坛解封了！是不是代表男神的事情要被公布出来了！” 除了她，里面陆续有更多的人冒出来。 原来，这论坛都是一些观看她直播后的星际人民建立的。 他们最初本来就想着让所有人知道迟辰廉并非是佞臣，结果官方却将这论坛给封锁了。 后来，关于迟辰廉的消息都没办法发出去。 有内部消息的人说，是因为历史学家们，因为迟辰廉还在争论？ 少女嘀咕着：“那群星际历史专家，听说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男神的事情。到了今天，总算能公布出去了吧！” 辰廉见少女刚嘀咕完，一条全民刷屏的热搜就出现了。 少女惊叫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他少女点进了星网热搜，热搜第一赫然是——千古第一佞臣迟辰廉！ 少女一点进去，里面就是一个被剪辑成二十多个小时的直播视频。 这应该就是他用原身直播的那些年。 少女一点进去，就看到了从轿子之中走出来的辰廉，唰的一下，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男神！男神！我因为你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抑郁症都好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兀自说着，眼泪不断往下落，似乎觉得那屏幕之中的人总能听到。 辰廉伸出手，竟然将她的一滴泪接住了。 因为这个举动，他刻意掩盖的气息被此界天道发现，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排斥力。 他微微笑了一声，“也谢谢你们那些年的陪伴。” 166这只丧尸成精了（1） 曾经文明鼎盛的世界，已经沦为了地狱。 城市没有了霓虹，大地被没有思想的丧尸，以及各种变异后的动植物所占领。 人类只能在夹缝之中，建立一个又一个基地，才能勉强生存。 这就是真正的末世。 最初，只是米国一处生物研究的科学院因为地震，所有研究的液体倾倒。 那些泡在福尔马林玻璃罐中的，用于研究的人体、动物、植物，也因为地震震碎玻璃罐，而摔在了地上。 不少生物学家和助手，被那些液体沾上。 不过这时候他们忙着抢救各种资料，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人人都庆幸资料保存了下来。 时间过去一个月后，出现了第一个被感染者，一位来自东方的生物学家傅辰廉！ 先是情绪不受控制，以前好脾气的人会因为一件事，就开始大发脾气。 紧接着，身体开始僵硬，眼睛变红，看到血肉会兴奋，直至最后，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怪物。 这种怪物，被末世存活下来的人称为——丧尸！ * “她还没起来呀？” “三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这次要是真的跟着搜索队出去，怕是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呵，怪得了谁，明明只要跟队长睡一觉，就能够得到食物，偏偏她被捡回来后，白吃白喝好几天，又不愿意舍了这身子，又当又立的，你没看到她看我们那眼神，其中的鄙夷藏都藏不住。她瞧不起咱们这种人，可是我们谁想要过这样的生活？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呀！” “薇薇，你别说了，我听着难受。” 佟佳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她觉得身体很重，身体滚烫得令她头昏脑胀，那种感觉，令她整个人都不能动。 她的思绪缓慢，过了很久，那两个声音消失，她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不是被好闺蜜刘佳琪算计，然后自己的男朋友沈衡给推进了丧尸群吗？ 丧尸咬在身上的疼痛，那种绝望与愤恨的感觉，还停留在她的胸腔，太过清晰，令她原本因为高烧而朦胧的思绪彻底清醒过来。 “我这是——” “佟佳，我这里有饼干，还有肉罐头，你要不要？”一个生得明艳美貌，开口却柔柔弱弱的美女把门推开，问了她一句。 佟佳艰难的坐起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风梦？” 风梦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后，将手上抱着的东西放到她身旁。 她的声音很多汗水，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除了汗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子腥臭味，那是和人做了之后留下来的味道。 风梦把东西放下之后，退开了好几步，她知道佟佳向来不喜欢她们二楼的这些姑娘。 或者说，看不起她们。 “这些东西，你还是吃了吧，再不吃，你就会饿死的，搜索队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假了，你这个样子出去搜索物资会死的。无论你怎么看我们，食物却并不脏。” 对于佟佳对她的嫌弃，风梦其实并不怎么生气。 佟佳在末世来临之前，是学校的女神，美貌出众，家世也很好。 末世之后的这三年来，有佟父护着，也过得并不落魄。 如今佟家的基地被丧尸攻克了，她沦落到他们炽火战队，也是可怜。 说完这番话，风梦就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佟佳的声音。 “风梦，现在、现在是末世第几年？” 风梦不知道佟佳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道：“这是末世第三年。” 听了这句话之后，佟佳突然躺下来，面朝里不说话了。 风梦叹了一口气，就回了对面自己的房间。 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可是如今供水限量，她也没办法洗澡。 而在她离开之后，佟佳已经哭得颤抖。 末世第三年。 不是末世第十年。 她重生了！ 三天后。 “喂，你确定要出去吗？” 佟佳听到这声音，转身一看，就看到了短发热裤的王薇薇。 王薇薇就是那天佟佳高烧和风梦对话的那个女人，她很不喜欢她。 上辈子佟佳也不喜欢她，或者说不喜欢二楼所有的姑娘，觉得她们脏的很。 每天得陪四个，甚至四个以上的男人睡觉，换取食物。 她那个时候满腔骄傲，可是最后呢，还是和沈衡走到了一起。 本质上，她陪沈衡睡觉，与这些姑娘陪那么多人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 想起上辈子刘佳琪故意装作遇险，以至于让沈衡狠辣无情的将她推进丧尸群转移视线，救下刘佳琪的事情，她的心里就是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王薇薇笑得温柔：“嗯，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王薇薇翻了个白眼，“谁担心你，只是你还欠我那么多东西，你可别想着赖账。” 王薇薇这人就是这样，明明那天还讽刺她，最后还是把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食物分给她。 她心里一片柔软，心里想着一定要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获得异能之后，一定要保护王薇薇和风梦。 她没有犹豫，下了一楼，没想到就在一楼遇到了正走进楼里的沈衡。 沈衡一身黑色劲衣，露出来的手臂强劲有力，完美的身材和一张冷意十足的帅脸，足够令女人疯狂。 他看到佟佳，目不斜视的上了楼。 佟佳也很平静，重生的这三天，她在二楼远远的看过他好几次，最开始心中的愤怒，在这一次次远观之中，慢慢的被压制，以至于现在哪怕和他面对面，她都能够做到平静。 “哟，大小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走？”这个胖子叫做吕树，曾经是佟父的手下，此时看着佟佳的眼神，带着令人恶心的意味。 “你是之前在希望基地救回来的那个佟家的小姐吧，你不是没有异能吗？居然加入了搜索队？你不要命了？”搜索队的队长蹙眉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胖子也在旁边戏谑道：“没错，大小姐，等我回来，到时候你来我房间找我，也饿不死你。” 佟佳看了其他闭嘴不言的女人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坐上了军用的车。 没错，搜索队不是没有女人，但是这些女人每个都有异能，杀丧尸的时候，绝对比男人还要猛。 佟佳看着两人，垂眸淡淡的道：“我只是暂时没有异能。” 167这只丧尸成精了（2） 搜索队的人见佟佳自己上了车，也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佟佳说的那句话，倒也没有人反驳。 有的人在末世来临第一天就觉醒了异能，比如佟父、沈衡这样的基地建造者。 而有的人，是在这三年，陆陆续续有的技能。 昨天他们炽火战队还有一个高烧之后，突然觉醒异能的人。 只是，大家根本不相信佟佳会觉醒异能。 除了自然的觉醒，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丧尸脑袋里面的元素晶核来刺激觉醒异能。 作为曾经希望基地老大的女儿，佟佳肯定用过元素晶核，结果，她到现在还是普通人。 佟佳也并没有解释她重生之后，绑定了一个自称001的女配逆袭系统。 女配？ 呵。 001已经跟她说过了，如今她所在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小说世界。 而她，就是这小说世界的炮灰女配。 至于主角，自然就是沈衡和她的闺蜜刘佳琪。 沈衡在末世来临之前是沈家的继承人，而沈家是比佟家更势大的家族。 刘佳琪呢，是初中就辍学进入娱乐圈的十八线女明星。 佟佳之所以会和她成为闺蜜，是因为刘佳琪在末世来临之后，处心积虑的讨好她。 佟佳心中一沉，想着佟父在死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和她商量，说他和刘佳琪已经恋爱的事。 她鼻子一酸，紧紧的握着手上的一把军刀。 父亲，你可知道你爱的那个女人，是怎样恶毒的人！ 他们一队加司机共十八个人，去的是一处和炽火战队的基地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小镇。 那小镇因为距离远，还没有被搜索过。 一路上，佟佳被这车颠得想吐，但是却依旧忍着。 “小心，有十几个F级别的丧尸！”谢青严肃着一张脸说了这么一句。 “玛德，真倒霉！”吕树也嘀咕了一句，和其他人一起跳下车，冲向了向他们这车围拢过来的丧尸。 佟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 她下了车，将手上的军刀给抜开，这是佟父给她防身用的。可是，这已经是末世第三年，但是她却一直被佟父保护着，从来没有机会用到这把刀。 佟父是最强的攻击异能雷霆异能，在末世来临之后，迅速组织了一批人，凭借顶级的头脑组建了希望战队。 那个疼爱独女的男人，一直以为他可以永远保护自己的女儿，所以依旧让佟佳待在温室之中。 可是他却没想到，之前的丧尸潮，令整个希望战队几乎全军覆没，他再也没办法成为女儿的依靠。 他一直用心保护的女儿，在他死了之后，直面了更加残酷的世界。 他并没有错，他只是一片慈父之心，谁也没想到会有那样一场灾难。 因为他的保护，佟佳在这末世来临之后，依旧过得很不错。 只是如今，她得学会成长了。 佟佳看着不远处行动和普通人速度差不多，身体僵直泛青，眼神空洞，嘴巴沾着鲜血的丧尸，那种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这是佟佳在这辈子，除了攻入希望基地的丧尸潮后，第一次面对丧尸。 但是她重生而来，上辈子虽然也是菟丝花，但是被沈衡带着逃亡得时候，也面对过好几次这种情况。 她看着那些丧尸，在心里问道：【系统，你确定我只要杀够十个F级的丧尸，就能得到水系技能吗？】 自称001的系统声音很冷漠，听起来没有丝毫人的感情：【是的宿主。】 佟佳再也没有犹豫，冲进了丧尸群。 她学过格斗，并非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 丧尸等级分为G——SSS，对应的等级分别是人类异能等级的1——10级。 不过现在才末世第三年，人类异能中最高的是几个基地和居委会、军方的首领，有4级，而丧尸才出现E级的。 如今这些F级的丧尸，不过只能算是中等。 而他们队伍中，有三个3级的异能者，其余人最低的都是2级异能。 只有佟佳，没有异能。 有人看到佟佳的动作，冷冷道：“这人居然是要冲进去送死吗？” 然后，这人表情就僵住了。 只见佟佳冲进了丧尸群，手握军刀，和一只丧尸缠斗没一会儿，就一刀插进了丧尸的脑袋里。 丧尸除了头，其余地方可谓是金刚不坏。 所以大家攻击丧尸，都只会尽量攻击头。 然，丧尸又不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跟你打，他们也会闪躲，以至于哪怕他们身怀异能，也没有办法这么快解决丧尸。 佟佳这一次，却是场中第一个杀死丧尸的人。 比最先攻击的谢青还快。 “快点动手，否则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谢青也注意到了佟佳那边，但是这时候并不是惊叹的时候。 其余人也回过神来，开始冲进丧尸群，金木水火土几种基本元素被他们使用出来，看起来像是电影特效一样，十分的炫目。 佟佳分神的时候看到，心中一片向往。 她上辈子在佟父死亡之后，也曾想着能够觉醒异能，成为强大的异能者，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是她试过无数的办法，都不行。 最初丧尸等级低的时候，她还可以拼杀，等到丧尸和异能者们等级越来越高的时候，她就彻底只能当菟丝花。 至于沈衡那样一个冷情的人，之所以会保护她，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体很特殊，能够让他的异能提升得更快。 他不过是把她当成炉鼎用。 至于这件事，也是001告诉她的。 “小心！”在佟佳分神的时候，一个女人冲过来，用木条拖了一下她，否则她就要被一只丧尸咬中了。 佟佳对她道谢：“谢谢你。” 女人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心照不宣的和丧尸拼杀起来。 待一切停下，众人将丧尸脑袋破开，寻找里面的元素晶核。 这里总共二十五只丧尸，却只找到五个晶核。 佟佳运气好，她杀了两只丧尸，两只里面都有晶核。 吕树吼道：“你把晶核交出来。” 佟佳冷笑：“我找到的，为什么要交出来。” 搜索队规定，元素晶核谁找到就是谁的，只是食物等物资等上交四分之三。 168这只丧尸成精了（3） “你又没有异能，用不着这晶核！干嘛留着！”吕树心里十分的爽快，曾经佟佳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如今能够随意对待。 他看着对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心中微微一荡。 “队长，你怎么说？”佟佳没有搭理吕树，看向谢青。 谢青蹙了蹙眉，他虽然觉得吕树语气不怎么好，但是这话也是实在。 “老大说了，晶核谁先到就是谁的。”之前帮过佟佳的女人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现在还是快点儿走吧，刚才动静不小，周围要是有丧尸，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 谢青也觉得是，赶紧道“都先上车。” 上了车之后，佟佳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她拿出一枚绿色的晶核，递给了女人，“多谢你，我叫佟佳，这枚木系晶核给你。” 女人没有推辞，直接接过，语气淡淡的“尚雯。” 听到这个名字，佟佳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掩饰住内心的情绪。 尚雯，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木冰双系的天才，末世第十年，她已经是坐拥一片领土的女领主，被人称为冰霜女王！ 冰系和雷系，都是特殊的元素，攻击力极强。 更别说尚雯还是双系异能。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一个未来大佬，现在居然待在炽火战队。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系统只知道男女主和你的故事线，其余并不知道。】 佟佳“……” 她总觉得这系统不太正经的感觉。 就算这个世界史小说世界，其中人物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所谓的男女主，不一定就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人！ 这位冰霜女王，不就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人物？ 001突然道【宿主，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别忘了我是和你的脑电波绑定的。】 佟佳“……” 在佟佳被系统讽刺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 中间虽然碰到过零零散散几十只丧尸，但是佟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停了车，众人下车。 谢青“每个人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搜索物资，五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为了安全，分成九组，每组两个人。” 十八个人立刻自由组队，佟佳咬了咬唇，肯定没有人愿意和她组队，但是一个人又太过危险，她看向了还挺好说话的尚雯。 尚雯却没看她，跟谢青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她竟是想要单独走！ “佟大小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呀？”吕树和一个猥琐的瘦子凑到佟佳身边。 佟佳冷淡的瞅了他们一眼，也干脆和尚雯一样，自己单独行动。 只要小心点儿，不倒霉的遇到e级丧尸，凭借她的身手，就算打不过，肯定不会有事。 虽说心里还是害怕，但是佟佳没有再犹豫。 “呵，佟大小姐，等要死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吕树冷飕飕的说了这句话。 佟佳先是来到了一家超市，里面有不少尸体，又被丧尸吃得干干净净骸骨，也有丧尸的尸体。 佟佳再也没忍住，扶墙吐了个天翻地覆。 她上辈子倒是习惯了，可是这身体，还是没有面临过这般场景的。 在吐了个干净之后，她就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往里面走。 这超市不大，货架上的东西已经被拾荒者们捡了个干净。 佟佳在外面找了个遍，也只找到一瓶在货架隐蔽处找到瓶农妇山泉。 她打开漱了漱口，就将这水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身后的男士旅行包中，这个包还是王薇薇借给她的。 她不甘心，又在超市逛了一圈，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这个超市的仓库。 这仓库似乎还没有被人找到过，不过这里明显不是存放食物的地方，她找到的是香皂、内衣、枕头这样的物资。 但是这种物资在这末日，也是极其珍贵的。 她找了个十分大的尼龙袋，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去。 王薇薇之前还吐槽过，自己内衣没有置换的了，还有风梦，她的香皂也快用完了。 她将这些东西装好，并没有立刻拿走，将这地方掩藏好，准备等时间到，再拖到车那儿。 否则，拖着这些东西，她根本没办法再继续搜索物资。 离开了这个小超市，她就看到超市斜对面是医院。 “医院里面应该会有药。” 在这末世，药物对于异能者的用处不大，但是普通人却还是需要的。 她走进去，在里面发现了更多的尸体，这一次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是到底没有吐了。 人类就是这样，总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适应新环境。 她有些自嘲的想着，在医院里面穿梭着。 突然，她在一楼楼梯口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这是—— 她目光望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般医院的停尸间，似乎就在下面。 不过连丧尸都杀过的人，对只是躺在那里不动的尸体，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下去，若是这次的同伴，能救还是要救一救。 她走到b1楼，却根本没看到人影，就继续往b2走去。 然而，依旧没有看到有人影，但是打斗声越来越近。 “一般的医院应该只有两层地下室才对，这医院只是一个小镇医院。” 佟佳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却高冷的不理她，明显是除了所谓的男女主主线剧情，他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佟佳气了一下，又不敢腹诽系统，就只能继续往下。 b3，b4，b5…… 佟佳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系统，你就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有没有危险，要是我死了，还逆袭个鬼！】 【宿主若是死了，我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找下一位宿主。】 言下之意，她的死活系统根本就不在乎。 佟佳简直气炸了，却不敢再说。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往下走，能够持续打这么久，一定是什么特殊情况，这小镇医院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直到下到b12，佟佳就止住了脚步，只见面前的通道，已经整个被冰霜给覆盖住。 “尚雯！”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一直在下面制造动静的，分明就是尚雯。 “你是谁？” 就在佟佳惊疑不定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男声，那一瞬间，佟佳头皮发麻，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169这只丧尸成精了（4） 她身体僵住，因为尚雯制造出来的冰霜，也因为这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 背后不是楼梯吗？为什么会有人突然从身后出现？ 佟佳已经开始后悔作死了，她干嘛非得有这好奇心。 这种有这么多层地下室的医院，想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尚雯的本事，她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深不可测的。 “你是谁？”背后的人再次问了这么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就愣住了。 只见在她身后说话的人正站在楼梯最顶处，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却纤瘦，一张脸白的像雪，五官精致得比她见过的那些明星还要好看，眉间一点朱砂痣，熠熠生辉。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看到他那又浓密又长的睫毛下的黑如点漆的眸子，里面没有什么情绪，一片淡漠。 或许好看的人总能让人心生好感，刚才还被吓了一跳的佟佳，这会子松了一口气。 她道：“你是这医院的病人吗？” 辰廉看着面前的时光回溯者，想了想：“算是吧。” 原身作为第一个被感染的人，很有研究价值，被秘密拉来这个地方研究。 本质上，他病了是真的，毕竟感染了丧尸病毒。 但是，他却已经不算是人了。 她刚要说什么，那边的战斗已经停了，紧接着佟佳就看到一身劲衣，整个人散发着冰霜之气的尚雯走了过来。 “尚雯姐！”佟佳叫了一声。 尚雯看到她愣了一下，却很快看向了辰廉，下一瞬，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辰廉哥！” 佟佳：？？？ 很快，她就知道了。 敢情这两人是邻居，这位叫傅辰廉的人，是一位科研人员，在丧尸危机爆发之前，就在米国一处高大上的生物科技实验室工作。 后面米国因为丧尸病毒，成了最先被丧尸占领的国家，傅辰廉被国家接回来后，就到了这里做实验。 “辰廉哥，你有异能吗？” 辰廉眨了眨眼睛，那好看的眼睛配上那犯规的睫毛，简直是犯规呀。 佟佳自诩并不是花痴，她自己就长得很漂亮，但是此时依旧还是被辰廉的美貌给弄得晃了神。 “我的力气比较大。”辰廉想了想，他算是SSS级的丧尸了，除了没有心跳，外表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人类的元素异能，他也都可以学。 不过比起元素异能，他更希望修仙，于是将曾经第一个世界创造的《化元功法》捡了起来。 在尚雯和佟佳来之前，他已经在这医院自我修行半年了，借用晶核，勉强修到了筑基。 “身体异能呀。”佟佳有些失望，异能分为能够锻体的身体异能，和元素异能，以及精神异能。 有元素异能的人，精神异能和身体异能也能同时拥有。 而拥有身体异能和精神异能，却不一定有另外两种。 这就是元素异能者超然的重要原因。 尚雯却满足了，反而问：“辰廉哥，你怎么呆在这里，国家的人呢。” 辰廉淡淡道：“他们都死了。” 原身作为丧尸王，一旦发生危险，那些低级丧尸自然会来营救。 在原身被控制在床上，没有意识的时候，丧尸军队就把这医院给攻下来了，一个人都没逃出去。 对此，原身是很自责的。 他的愿望是，补偿人类。 哪怕当初米国的实验，他只是作为一个教授的助手参与的，还没摸清楚就发生了那场地震。 他最倒霉的地方就是，第一个感染了这种病毒。 丧尸自发攻过来，也并非他的意愿。 佟佳因为辰廉这句话，心头一凛，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心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之前冰冷的尚雯，却因为这句话，心疼的看着辰廉：“辰廉哥，你受苦了。” 佟佳：“……” 她看着辰廉一身不染尘埃的模样，真的不觉得他有什么辛苦的。 辰廉接下来带他们来到了医院的药品冷藏室，“这么多！” 佟佳惊叹了一声，就看到尚雯动作迅速的抚过那些药品，那些药品就消失了。 “空间手镯！”佟佳羡慕的看着尚雯手上的镯子，那是由空间异能者制造出来的，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不会有。 “我们走吧，辰廉哥，我现在待在一个由军方、管委会、炽火战队共同建造的大基地，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辰廉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不过你不要说我的身份。” “怎么了？” 辰廉垂眸，看起来很忧郁：“我并不想再做实验了，只想平静的生活。” 对此，尚雯和佟佳都没有疑惑。 在这末世，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或者就好的颓丧感。 活着！ 是所有末世幸存者们的共同想法。 紧接着才是好好的活着、堂堂正正的活着。 【奇怪了，为什么这人身上的气运，会如此浓郁，还有功德之光！】 从没有主动开口的高冷系统001突然开口，下了佟佳一跳。 【系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佟佳反问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猛地看过去，却只看到辰廉正专注听着尚雯说话的一幕。 他神色淡淡，却并没有不耐烦。 而高冷的未来冰霜女王，此时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小女人。 佟佳看不出辰廉对尚雯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却可以肯定，尚雯并不只把傅辰廉当邻家哥哥。 【宿主，我觉得你可以多接近一下这人，对你肯定没有什么坏处的。】 佟佳不知为何，直接拒绝：【他又不是主线人物。】 【宿主，男女主自带降智光环，你想要对付他们，没那么容易。如今这人气运这么浓，有他帮你，你胜算更大。】 【我不要！】 佟佳直接拒绝，又警惕的道：【系统，你为什么非得让我靠近他？你反复提什么气运，还有功德。莫非你不是存心帮我，而是想要通过我，得到这所谓的气运功德！】 001哑了。 佟佳见他这反应，顿时明白自己猜中了，她顿时咬牙切齿，之前她只是潜意识觉得辰廉这个人危险，最好不要靠的太近。 如今为了不牵连对方，她也不能靠他太近。 果然是垃圾系统！ 170这只丧尸成精了（5） “你们先走，我去拿点儿东西。”佟佳在超市里面放了一尼龙袋的物资，这会子自然要带着。 “嗯。”尚雯看她的时候，就又高冷了起来。 辰廉没有说话，佟佳也不敢看他，就快速钻进了超市。 “辰廉哥，我们先走吧。”尚雯转头跟辰廉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张脸，娇羞明媚，明明是普通的面容，在这时却好看了许多。 辰廉道：“你先走，我找佟佳有点事。” 尚雯脸顿时一僵，随即道：“那辰廉哥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她并没有非要跟去，但是她也不放心辰廉，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辰廉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像原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乖。” 尚雯顿时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什么邻居，而是同一所孤儿院的人。 小的时候，她因为性子孤僻，被孤儿院的孩子排斥。 有时候，孩子的恶意要比成人的更可怕，因为他们心中没有度。 更别说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早熟。 她被关在厕所，被抢去自己的饭，大冬天被子被抢走…… 那个时候，是辰廉站出来护着她。 他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却更加的成熟，那些孤儿院孩子也不敢对他怎样。 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在孤儿院活下去。 只是傅辰廉很聪明，他是京大少年班的天才，上大学的时候才十二岁，后面更是在十六岁那年出国。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辰廉就喜欢这样摸她的头。 佟佳并不知道辰廉准备过来，她在进入超市之后，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她猛地瞪大眼睛，居然有人，她暗骂自己大意了。 “只有她一个人吧？” “好像是，外面还有两个，只不过没进来！” “哦哦，那两个人中那个女的我认识，叫尚雯，独来独往的，肯定不会多管闲事，至于那个男的——” “唉，管那个男的做什么，我们还是快点儿办事吧！啧啧啧，这大小姐可真是长得漂亮，身材也这么好。” 佟佳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人摸了一下，顿时一双眼睛更冷了。 她突然手肘使力，攻击挟制着他的人的肚子，趁着对方呼痛，她赶紧拉开距离，转过身就冷冷道：“吕树，你想要做什么？” 上辈子她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行动，而是因为高烧，身体虚弱，晕倒在了电梯里，被恰好进来的沈衡给带到他住的七楼。 沈衡强大，英俊多姿，在末世没有来临之前，就是所有名媛们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佟佳在之前就算不至于多喜欢他，但是也听过他的大名。 更别说，之前希望基地被丧尸攻占，也是沈衡带人来救出他们这些幸存者。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各种感觉堆一起，她很慢不对沈衡动心。 动心之后，她就顺势成为了沈衡的女人。 佟佳想，或许沈衡最初只是抱着睡女人的心态睡她，只是这一次，无意之中发现了她的体质问题。 所以，在那以后，她就从二楼搬到了七楼，成为了沈衡在此后七年唯一的女人。 她那时候还天真的以为沈衡对她动心了，如今向来她真是太天真了。 沈衡那种生来就是强者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对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没有半点异能的女人动心。 是她蠢，太过天真了。 “你们这样，就不怕回到基地被惩罚吗？” 因为末世最开始的时候，秩序崩坏，造成了特别多的惨案。 后面基地建立之后，就明文禁止，不能够强迫女性发生关系。 “佟大小姐，你觉得基地会为了你这样一个普通人，惩罚我们两个异能者吗？我可是3级异能者！”吕树讽刺的道。 说着，他搓了搓手，就用自己的土系异能困住了佟佳的两条腿， 佟佳脸色顿时差了起来，有些懊恼自己之前没有找丧尸杀。 十个f级别丧尸就能够让她拥有水系异能，如今还差八个！ 吕树此时已经和那个瘦子凑到了佟佳面前。 吕树深深吸了一口佟佳身上的味，一脸陶醉：“不愧是大小姐，这么热你身上都还是香的。” “别废话了，快把她扒光，咱们一前一后做，我已经等不及了——” 瘦子这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有了一条血线。 佟佳冷漠的看着被他割喉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贱人！” 吕树用自己的土系异能变成一对镣铐，将佟佳的手腕给拷上，然后给了佟佳一巴掌。 “咚”的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佟佳头被打歪，身体因为被束缚住，还站在原地，她刚扭过头，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贱人！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你还以为你那个拥有雷霆异能的爸还活着吗？你怎么就认不清楚情况，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老子这异能者能够看上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撕拉” 佟佳身上的衣服被撕裂，露出里面的内衣以及一截莹白的腰肢。 佟佳嘴角溢出鲜血，紧接着冷笑将嘴里的血液和唾沫吐在吕树脸上。 “你个垃圾！” 吕树被吐了一脸，整个人彻底炸了。 就在他又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吕树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是刚才和尚雯在一起的男人， “你是谁！我劝你不要打扰我的好事！” 辰廉停住脚步，却没有看他，反而问佟佳：“要我帮你吗？” 佟佳一愣，随即点头：“要，帮我杀了他！” 辰廉：“哦。” 说着，看向一旁的吕树，“你要怎么死？” 吕树嗤笑一声，发现面前这人身上根本没有异能波动，所以最多只是一个拥有身体异能或者精神异能的人。 “小白脸，你还是快点儿走吧，看在尚雯的面上，我不杀你。” 这次出来的搜索队的人，就三个3级修炼者，就是谢青、尚雯和他。 他对尚雯还是挺忌惮的。 辰廉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印下一片阴影：“既然你不选，那么我替你选。” 他一只手打直，吕树率先看到的是他那比女人还好看的手，下一刻，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辰廉快速而去，然后他的脖子，被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掐住。 最后，意识归于黑暗。 171这只丧尸成精了（6） 辰廉将手松开，吕树的尸体就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 与此同时，困住佟佳的土都变成碎末，只留下一地的黄土。 “这——”佟佳一时不查，直接摔倒在地上，不过她来不及呼痛，只惊讶的看向辰廉。 她瞳孔睁大，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眼花了。 刚才吕树，好像是……直接飞过去的！ 这是什么异能？ 【系统，我刚才没有看错吧？这是什么异能？】 001似乎也被惊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这、这好像不是异能。】 “这的确不是异能。”辰廉突然道。 佟佳坐行后退，想离辰廉远一点，惊恐的看着他：“你你你——” 辰廉又道：“你没听错，我能听到你体内那系统的声音，不仅如此，我还可以……” 他嘴角露出了笑意，轻轻一伸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明明没有碰到佟佳，佟佳却感觉到了自己脑子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嘶声尖叫。 好在这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大佬！大佬饶命！大佬饶命呀！】 佟佳满身都是汗水，没有丝毫力气，第一想法却是转头惊恐的看向辰廉。 只见辰廉此时手上握着一个发光的光团。 那喊着饶命的不是佟佳，而是那光团。 那是——那个在她面前高冷得跟什么似的女配逆袭系统？？？ 如今呢，居然直接求饶！ 佟佳只看到他嘴角微微一勾，双眼中似是有好奇，唇形好看的唇微微一扬，“智力很高。” 001吓得简直没了魂，它试探着破开此界逃离，可是世界开了个口子，它却根本没办法挣脱辰廉的手。 它这下子肯定了，自己遇到了大佬了。 此界天道都拦不住它的来去，这人却可以。 特么这是比这天道还厉害的存在呀！ 它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这大佬的手微微一动，它就没了、没了、没了…… 这认知实在是太惊恐，它瑟瑟发抖，道：【大佬，我并没有干扰此界运行的想法，你、你放过我吧π_π】 辰廉没有听它的求饶，反而在仔细研究这系统。 他见过一个智力不高的美食系统，一个由星际的人创造出来的直播系统。 没事系统他倒是拆开看过了，直播系统却没有。 不过后者就是人工AI的另一种形式。 如今在他手上这个女配逆袭系统，却并不是人工AI的形式。 “可能得拆开才知道。”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001给吓死。 【大佬！大佬！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系统！嘤嘤嘤！】 辰廉看了一眼旁边的佟佳，将这001直接往她那里一扔，001顿时就进了她的身体。 佟佳和001都懵逼了。 辰廉道：“我就是好奇，之后再看吧。” 说完这话，直接转身就走，那单薄的身体落在佟佳的眼中，却像是魔王一般，不能够靠近。 【系统，这可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呀。】 系统001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它这个月业绩已经满了，趁着休假的时期挣点儿外快，却没想到遇到这样一尊大佬。 它是不敢逃的，只能发了一则信息出去。 【不过看情况，这位大佬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怎样，我先联系我的直属上司，让它去和这位大佬谈判。】 佟佳也不懂它们系统这一套，不过却也认同001说的，辰廉不会对他们如何。 * 辰廉这是第一次从医院里面走出来，所以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个已经破败的世界。 曾经的文明依旧留有痕迹，可是却逐渐破败。 被丧尸啃噬干净的骨架甚至出现了风化的迹象。 偶尔一两只丧尸蹦哒出来，就被跳出来的异能者给杀掉了。 可是，这些丧尸，是杀不完的。 病毒扩散，整个世界十不存一，除此之外，还有变异的动物，植物。 这些威胁着幸存下来的人类的性命。 辰廉知道得更多，那些科学家研究原身的时候，总喜欢嘀咕，那些嘀咕原身都记下来了。 异能的诞生，和性别也有关系。 男性比女性更容易生出异能，长此以往，异能者性别比例会失衡。 异能者寿命增加，普通人依旧百年不到的寿命。 总有一天，普通人死亡，整个世界只有异能者活下来。 这就是优胜劣汰，丛林法则。 活下来的人类，面临着各种危险，与此同时性别比例失衡。 当最后一个女人死亡，那么人类终究还是要灭绝。 经过无数的光阴站在世界之巅的人类，因为这一场末世灾难，走向灭亡。 辰廉走在这荒芜的街道上，神情淡漠，眼神没有波动，像下凡游荡在人间的神祗，不带任何感情。 走在他旁边的尚雯不知道辰廉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问，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 偶尔一两只丧尸蹦哒出来，她直接解决了。 “你是隐藏了自己双系异能的事情？”辰廉问她。 尚雯点头：“这个时代，比丧尸和各种怪物更可怕的，永远是人。我不止隐藏了自己双系异能的事情，还一直有隐藏自己的真实等级。除了我，肯定还有不少人都这么干。” 辰廉闻言，挑眉之后笑了一声，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是呀，若是不留点儿保命的手段，恐怕一不小心就没了命。” “尚雯，你怎么回来了？”谢青看到尚雯，眼睛一亮就冲了过来。 下一瞬看到辰廉，眼中就生出了敌意，“这人是谁呀？” 尚雯对他说话的时候，神色就冷淡了许多：“这是我哥哥，他是这里的幸存者，在这里躲了好一阵子了，我想把他带回基地。” “哥哥？”谢青有些怀疑，辰廉和尚雯看起来长得可并不像。 辰廉只对他点了点头，就没有说话，看上去性子很冷清。 谢青想要说什么，心里却升起一股子危机意识。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千万不要和这个男人作对。 不过哪怕这样，他还是一直盯着辰廉，看到尚雯对辰廉笑，事事关怀，心里的嫉妒还是止不住。 他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尚雯是他看上的人，他可不愿意让给别人。 172这只丧尸成精了（7） “人都回来了吗？”谢青点了点人，皱眉道，“怎么少了好几个人？” 他们搜索队这一次出来了十八个人，但是到现在，只剩下十个，外加一个辰廉。 “队长，他们多半没命了，这天就快黑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基地吧，否则到不了基地了。”有人在旁边说。 如今这个世界，在外面露宿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青蹙了蹙眉，他实际上也觉得那些人多半已经死了。 或者是死在丧尸手里，或者就是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再等一下，你们把找到的物资都统计一下。” 众人都将找到的物资放在地上，佟佳注意到，尚雯只象征性的拿了一些药品出来。 她瞬间就明白，她有空间手镯的事情，旁人并不知道。 她没有多嘴说什么，看着谢青将物资分好，让他们把自己的四分之一给收起来，其余的让和他一组的拥有空间异能的人给收起来了。 佟佳留了几个内衣和香皂，另外还有几件干净的衣服。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找到的其他物资被人收起来。 “你呢，你没有物资吗？”谢青看向辰廉，语气颇为诛心的道，“要知道基地里面没有吃白饭的人，你如果这样，恐怕是——” 尚雯冷冷道“我找到的药品，就是我哥带我找到的，若是基地有什么话，找我就是了。” 说着她冷哼一声，看着谢青的眼神淬了冰，“队长，你搜索到的物资还没有给大家伙看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谢青身上。 谢青是金系异能，这异能是号称除雷系异能最强的攻击异能，他又是3级异能者，故而平时也没人会说这种事。 谢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尚雯，她一向都是冷清性子，他追了她那么久，也没有得到她一个眼神，如今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和他说这样的话。 谢青气得不得了，却并没有怪尚雯，反而怪上了辰廉。 冷冷的觑了辰廉一眼，就道“这是我们搜索到的物资，来，给大家看看。” 众人一看，谢青拿出来的物资还没有他们其他人多，顿时表情就不好了。 “呵，队长这搜得挺认真嘛。”尚雯讽刺了一句。 谢青脸色不好的笑了笑，索性尚雯只是不喜他对辰廉冷嘲热讽，也没有过多追究。 这种搜索队队长中饱私囊的事情，肯定不少。 死于几个搜索队的队长，这都会有这种行为。 分物资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不过十分钟不到。 “上车吧，我们走。”谢青没说再等人的事情，就招呼着搜索队的人，让人上车了。 辰廉在旁边冷眼看着。 没有让人去寻找那些失踪的人，没有想过那些人可能只是被什么牵绊住，才没有来得及赶过来。 什么都没有，只一句走，就差不多将他们和死亡牵上了线。 这就是末世吗？ 辰廉觉得，如今这个世界，和他经历的第一个修仙界差不多了，人性这东西还存在一些，可是也只是一些了。 这还只是末世第三年。 大卡车就这么行驶着，谢青目光总往辰廉身上瞅。 “辰廉哥——”佟佳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 辰廉扭头看向她，在昏暗的天色下，他的皮肤白得仿佛在发光，额间的美人痣弱化了他的冷淡，那双眸子之中，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佟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要小心谢青，他总看你，他好像喜欢尚雯姐。” 说完，佟佳就垂下头，不敢再看辰廉。 “嗯。” 许久，佟佳才听到辰廉回了她。 莫名的，佟佳觉得自己好像傻了。 看他那随手杀人抓系统的架势，那谢青要是真的敢对她动手，怕是人没了。 “前面怎么有一片树林，老李，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有人惊恐的说了一句。 在这末世，这种树林是特别危险的地方，因为会有变异动植物存在，这东西的危险程度，某种程度上比丧尸还难对付。 “我这是按照导航走的呀！而且来的时候是老王开的车，我只能确定往这个方向去，一定能够到达基地。”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车就算能开进去，也可能遇到那些变异的怪物，我们这一车人可是会全没命的。” 车子刹车停在树林前，活下来。那些人开始争吵。 “好了！”谢青发话，“刚才好像看到一栋小洋楼，就在那个地方歇上一晚，等天亮再绕过这片树林回基地。” 其余人都沉默，显然是默认了谢青的安排。 搜索队在外面过夜的情况也不少，所以一般搜索就是三天一次，还得换小分队，光搜索队都有好几个队伍呢。 只是这在外面过夜的风险太大，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努力赶回去。 车往回开，到了谢青口中的小洋楼后，有个精神异能者道“大家小心，这里面好像有人！” 精神异能者一般充当军队里面斥候的角色，他们虽然没有元素异能，但是精神力却是很强大的。 元素异能者的精神力也会增强，但是到底还是比不上精神异能者，就像他们身体也会得到增强，光凭身体却打不过身体异能者一个道理。 搜索队里面都会配备精神异能和身体异能者，前者负责探测，后者负责干活。 “有多少人？”谢青问道。 “四个到六个。”精神异能者给出了这样一个区间。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人多一些，不用害怕。 “大家还是小心一点，若是他们中间有特殊异能者，恐怕不好对付。” 里面的人似乎也知道来人了，没一会儿二楼灯就被打开了，有人把窗户打开，却没有露头，“是哪个基地的朋友吗？” 这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声音沉稳，想来是上面一行人领头的人。 谢青“你们先说。” 上面的人沉默了，本来是想要让谢青一行人先露底的，结果问题被抛回来了。 “我们是雷霆战队的人。” “雷霆！” 谢青吃惊，这雷霆战队光论实力可是不比炽火战队差。 最关键的是，炽火战队还有管委会和军方约束，雷霆战队却是一家独大。 就算综合实力比不上炽火、管委会、军方联合起来强，日子肯定舒服不少。 “原来是雷霆战队的朋友，我们是炽火战队的人。” 。 173这只丧尸成精了（8） 比起刚才强势的回答，此时谢青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那诸位请上二楼吧，上面还有不少房间。” 众人闻言，往二楼去。 不过每个人都还是很警惕，在这个时代，那些傻白甜都已经死了。 活到现在的人，都是有疑心病的人。 好在在看到雷霆战队的人后，他们并没有出手，如此，搜索队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雷霆战队的人有五个，和之前搜索队的精神异能者说的差不多，二女三男，为首的是一个长相俊朗，异能3级的强者。 除了他，还有一男一女也是3级。 如此，炽火搜索队这边两个3级异能者，居然还弱上一筹，好在他们人多一些，这样一来，两方人地位就比较平等。 “我叫李跃，3级雷电异能。”李跃就是雷霆战队为首的人。 谢青一听对方是雷电异能，就矮上一筹，不过到底是当队长的，这面上并没有露怯。 “原来是李队长，我姓谢，金系3级异能。” “哦，原来只是金系呀。”另一个雷霆战队的女性3级异能者嗤笑一声道。 谢青脸一黑，李跃就已经训斥“小蝶，不准瞎说。谢队长，小蝶没有别的意思。” 是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嘲讽他们！ 谢青气得不得了，面上却强作欢笑。 两方人马聊得正欢乐，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佟佳在看到李跃之时，那复杂仇恨的眼神。 李跃！ 上辈子刘佳琪的第二任男朋友！ 说起来刘佳琪这个女人，佟佳也是极为佩服的，这女人攀上一个又一个男人上位，李跃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佟佳之所以恨他是因为，这个男人也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那双冷漠冰冷的目光，也曾出现在她的梦中。 李跃在这里，那么是不是代表刘佳琪在雷霆战队？ 【咦！宿主，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希望基地之所以会被丧尸攻破，是女主做的，她偷了丧尸的宝物，把你父亲的刀留在了那里。丧尸智慧不高，所以只能循着刀上的气息，找到希望基地。】 “什么？！”佟佳没忍住，直接惊呼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你怎么了？”谢青不耐烦的道。 “我、我想上厕所。”佟佳苍白着一张脸，勉强笑着道。 “不好意思，厕所我女朋友在用。”李跃这句话刚落。 就传来一个动听至极，仿若仙乐的声音“佳佳，是你吗？” 佟佳整个人像是突然落进了冰湖之中，一颗心凉透了。 她像是呆傻了一般往旁边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白裙子，露出长腿，腰身很细，偏偏胸很大，黑长直的头发微微飘动，那张脸好看得仿若画出来的一般。 那模样，绝对是天生尤物，男人很难拒绝这样的女人。 所以，妈妈死了十多年都没有别的女人的佟父，都对这样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而且，佟佳明显觉得，刘佳琪是越变越好看。 如今的她，远远比不上七年之后的她。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她的诡异呢？ “哎呀，真的是你呀，佳佳！”刘佳琪像是很高兴一样，跑过来就将佟佳给抱住，“佳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基地出事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你没事就真的太好了。” 佟佳想做什么？ 她很想直接拔出父亲给她的军刀，直接捅死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害死了希望基地上万人！ 偷了宝物没关系，为什么要留下父亲给她防身那一把刀。 可是最后，她只是抱住她，语气同样欢喜，“佳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也想要找你，如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辰廉靠在墙上，目带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他听到刘佳琪体内的系统跟刘佳琪道 【宿主，你通过女主就能够和男主沈衡见面了，只要攻略了沈衡，就能够得到大量的积分，那样你就能够变更美了。】 刘佳琪的回答他也听得到 【好的系统，我一定会攻略沈衡的。可惜了，这个女主太蠢了，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害死她爸爸的凶手。】 辰廉扫过刘佳琪，收回了眼神。 此时001也在开口【宿主，你要忍住，你现在还打不过女主，徐徐图之，我会帮你的！】 佟佳回答001【呵，你只是想要她和沈衡身上的气运。不过的确要等等，我会让刘佳琪失去所有的！】 两个身带系统，对对方居心叵测的女人，相视一笑，笑得很甜很甜。 辰廉打了个哈欠，觉得挺没意思的。 看戏不如修仙。 这场姐妹相逢也让其余人惊讶，不过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洗了澡，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一楼全是各种尸体，恶臭味经久不散，根本不能住人。 二楼房间就八间，就两个人一间，三个人守夜，共三班，这样房间倒也够。 守夜的事男人包了，女人就可以一觉睡到天明。 至于洗澡，则是水系异能和火系异能者联合烧水放水。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 辰廉和谢青一间房间，隔壁没一会儿已经床上二重奏起来， 谢青躺在床上，好像睡了过去。 辰廉则坐在床上，吸收月之精华，将隔壁的声音完全给忽略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活着就要体面，体面就是有女人睡，想吃能吃，因为指不定下一刻就没了命。 这是末世人们最常见的状态。 半夜换班的人来敲门，谢青就坐起身，语气幽深的道“走吧，我们一起守夜。” 辰廉的眼睛在黑夜中睁开，迸发出一道冷光。 “嗯。” 守夜是在一楼，毕竟现在还没有出现能够飞天遁地的丧尸。 除了辰廉和谢青两人，还有李跃。 谢青和李跃两人围坐在篝火边上说话，虽然是夏天，但是这晚上天气还挺凉的。 “谢兄，你们炽火战队的队长，真的不是双系异能吗？” 谢青反问“我也想知道，李兄你们雷霆战队的人，是不是传说中的空间和雷霆双系异能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着官腔，谁也占不着谁的便宜。 辰廉在一旁听了会儿，就主动站起身“我去周围看看。” 有人想搞事情，总得替他们创造点儿机会。 。 174这只丧尸成精了（9） 辰廉一走，李跃就道：“谢兄似乎不太喜欢这人？” 谢青闻言，想了想直言道：“没错，他勾搭我看上的女人。” “呵。”李跃冷笑一声，“这就是他的错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实力，莫非凭借一张脸就能够和谢兄你抢女人吗？” 谢青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光，这李跃可不是为他鸣不平，这人怕是对他女朋友之前看了辰廉好几眼的事情不快。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想方设法把他安排到一组。 “谢兄准备怎么教训他？” 谢青冷声道：“周围虽然挺安全的，但是不可避免有几只丧尸，他不过是一个身体异能者，死在丧尸手里很正常。不知道李兄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呀？” “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人站起身，就往外走。 “人在哪儿？不是才出来吗？”谢青有些烦躁的道。 李跃脾气更不好，直接开口喊道：“小子，快出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 幽幽冷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任两人都是强者，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两人转头，就看到辰廉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后正好是血红的圆月。 自从末世一来，月亮就变成了这种血红色，看上去非常的不吉。 有一阵风吹过，将他有些长的前额碎发吹动，露出了他额间隔血月差不多颜色的朱砂痣，以及那没有波动的眼睛。 风还吹起他空荡荡的衣服，让人觉得他整个人十分的瘦弱。 “小白脸，你和雯雯是什么关系？”谢青定了定神，看着辰廉的眼神很冷。 辰廉闻言，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哥哥呀，我是她哥哥。” “呸！”谢青怒笑道，“去特么的哥哥，怕是情哥哥吧！” “李兄，这小白脸长了一张勾引女人的脸，我看你女朋友都看了他好几眼。这样的废物，我看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李跃听到谢青的话，心中暗骂谢青混蛋，有些事心照不宣就是了，非得喊出来。 谢青直接四面金盾祭出，将辰廉整个人从四方围住后，叫了一句，“李兄！” 他可不会一个人动手，要是李跃拿这件事威胁他，他岂不是吃亏了。 李跃明白他的意思，又暗道自己不该那么快露了底。 不过只是杀一个身体异能者，还是炽火战队那边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直接召来一道雷霆，对着金色的四面格子劈了下去。 这里离别墅停远的，他们也不怕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待一切归于寂静，谢青冷笑：“为什么总有人忘记，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看脸的时代了。” “是呀。”李跃也冷笑一声。 他已经算是长得好的了，看到辰廉这样的，却还是看不过去。“”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吧。 “谢兄，将你的金盾给撤了吧。” “好。” 谢青头都没回的将自己放出去的金盾收了回来。 “李兄，我们回去吧，咦，你怎么了？” 李跃表情惊恐的看着那边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未损的辰廉。 怎么可能？ 他的雷电攻击，哪怕是4级异能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难道这人，是5级异能者？ 谢青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慢慢的扭头看去，也看到了辰廉。 “你——” 他后退两步，脸色难看的看着辰廉。 “我其实很不喜欢杀人。”辰廉这么说了一句，仿佛忘了自己在之前世界里面，犯下的累累杀戮一般。 “不过，若是别人对我出手，我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 “你、你到底是几级异能者？”谢青明显和李跃想到一处去了。 辰廉摇头，微微一笑：“我不是异能者。” 看着谢青和李跃脸上的不信，他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有骗你们的必要。” “谢兄，你看周围！”李跃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 谢青侧头一看，险些尖叫出声。 只见他们周围，此时有数不清的丧尸往这边来，这些丧尸EFG的都有，数量还很多。 它们都走得很慢。像是要让他们享受临死之前的恐惧一般。 “这、这……你到底是什么人？！”谢青头皮发麻的看着那些不断靠近的丧尸，目眦欲裂的盯着辰廉。 辰廉唇角上扬，风吹过他的发丝，露出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那眼中波光流动，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可不是人。”他转身道，“若非还要和人类待在一起，或许也用不到它们。” 一句“不是人”，就令李跃和谢青绝望了。 不是人，那就是丧尸！ 丧尸之中，居然已经出了这种和人没有两样的存在了吗？那么人类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最绝望的是，他们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惹到了这样的存在！ “啊——” 绝望的叫声，血肉被啃噬的声音。 在丧尸群之中的人类，连成为丧尸的资格都没有。 他留下一部分F级的丧尸，就让剩下的跑了。 他带着一排听话的丧尸来到那小洋楼处，转头看着站成一排那些听话的丧尸，辰廉居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他下令让这些丧尸攻击他，制造出声响。 几乎瞬间，二楼的灯就亮了起来，其余人听到动静都下来，都加入了打丧尸的队伍。 “谢队长呢？” “李队长呢？” 辰廉面不改色：“刚才有一只E级的丧尸，两位队长联手把丧尸引开了。” 佟佳也加入了打丧尸的队伍，这次丧尸有点多。 或许是见到刘佳琪刺激到了她，她这次杀了八只丧尸。 【叮！恭喜宿主杀死十只F级丧尸，将获得水系源母晶。】 源母晶？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却明白，自己将拥有水系异能了！ 在系统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佟佳就感受到自己的脑袋里有了蓝色的一块晶体。 她还没有来得及兴奋，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任务二，宿主杀死十只F级丧尸，将获得水系异能熟练度50！】 佟佳微微一愣，随即脸一黑。 十只E级丧尸，这系统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不会最后还要让她杀十只SSS级别的丧尸吧！ 175这只丧尸成精了（10） 虽然这里丧尸挺多的，但是耐不住他们人也不少，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差不多清理完了。 众人将丧尸脑袋里面的晶核给拾取后，就有雷霆战队的人焦急的道“李队长他们还没回来。” “怎么办？” 两个队伍没了为首的人，都很着急。 “按理来说他们两位对付一只e级丧尸就算吃力了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事，要不我们一起出去找找吧。” 这提议得到了众人的附议。 就这样，众人开始出去寻找李跃和谢青。 尚雯来到辰廉身边，道“辰廉哥，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尚雯很聪明，她虽然不知道辰廉到底有什么本事，但是却觉得，他肯定不是简单的身体异能者。 就比如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李跃和谢青都没了命。 辰廉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尚雯闻言，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嗯！” 无论如何，她都会像小时候一样听辰廉哥的话。 一旁的佟佳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却本能的觉得谢青和那个李跃怕是凉了。 不过她根本没想多久，就被刘佳琪恶心了。 刘佳琪一副担忧伤心的道“佳佳，怎么办？李哥不会有事吧？他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雷霆战队除了他，都没人待见我。” 佟佳心里冷笑，这贱人不就是想要跟她回基地，好和沈衡勾搭成奸嘛！ 她成她！ 她脸上露出安慰的神色，“这不一定出事了，如果真的出事了，佳佳你也别怕，你可以和我回炽火战队那里，那里的待遇还不错。” 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那里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狗、男人呢。 “嗯嗯，谢谢你佳佳，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面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对系统666道呵，这个女人还是这么蠢。 宿主加油，你还可以问问，那边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身上的气运也特别浓。 辰廉听到666说的话，挑了挑眉。 从这一句话就能够看出，哪怕是系统之间，也能分个高下。 001能够感觉到他很危险，并且还能看到他身上的功德之光。 这666却只能看到他身上的一部分气运。 好！这男人长得好看，睡了我也不亏！ 辰廉听到这话，眸光突然带着戏谑，瞥了一眼刘佳琪。 刘佳琪和系统666根本没感受到这死亡一瞥。 刘佳琪问佟佳，“佳佳，那边那位帅哥是谁呀？他旁边那位是他女朋友吗？” 佟佳一听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刘佳琪这还真是作死小能手，这是想要把辰廉当成目标了？ 她倒是可以让刘佳琪跑到辰廉面前去作死，然后让她被晨练一根手指头给戳死。 可是，这不成呀。 她是半点不敢利用辰廉，谁知道那变态会不会把她和001都给捏死！ 001赞同她的想法宿主，你想的没错，咱们自食其力，千万不要得罪那位大佬。 “我今天才见到他，他是我们搜索的那座小镇的幸存者，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 佟佳不敢再讨论辰廉，只道“佳琪，你男朋友还没找到，你关注他干什么？” 刘佳琪心中骂骂咧咧系统，这佟佳居然还有了自己的心思，这是觉得我比她美，怕我抢她的风头是吧！呵，她越不想让我去接近那帅哥，我偏偏就要去！ 系统666的脑子和刘佳琪差不多，他鼓励刘佳琪道没错，宿主，你这么美，这世上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你的！我们一起去了那么多世界，攻略了那么多气运之子，你可是从来没有失手过！ 刘佳琪也得意，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位“窃运者”，如今只不过是附身在了这个叫做刘佳琪的女人身上！ 她靠着穿越各个世界，攻略那些气运之子，从他们身上汲取气运活下去。 对于攻略男人，她自有一套。 “佳佳，我只是觉得他帅，而且你比站在他身边那个女人漂亮多了。我觉得你和他很配，我都找到男朋友了，你也不能落下我太多。” 佟佳心里骂这刘佳琪真的是会说话，她面上露出伤感之色，“我爸爸他才……我还不想那些事情！” “啊！” 刘佳琪还要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声。 他们往那边走去，就看到了两具看起来还十分新鲜的骸骨。 “这是、这是队长的衣服！” 丧尸自然不会吃衣服，所以雷霆战队的人凭借衣服认出了那两具骸骨的身份。 所有人都惊惧交加，不敢再待下去，重新回了小洋楼。 这一次，没有人还睡得着，他们都聚在一起发呆。 刘佳琪靠着佟佳哭了一场，随即站起身的时候，像是体力不支一般，往旁边的辰廉身上倒去。 辰廉往旁边一移，她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刘佳琪摔懵了，雷霆战队的另一个3级男异能者站起身，指着辰廉骂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扶着佳琪一点！” 说着，自己走过来将刘佳琪给扶了起来，语气温柔“佳琪，你没事吧！” 刘佳琪眼泪汪汪的看着辰廉，任谁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会控诉辰廉心狠。 辰廉还没说什么，那个雷霆异能者就酸了。 他冷冷的道“我看你这小白脸就是有问题，你和两位队长一起守夜，最后就你一个人活的好好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好像在一瞬间被操控了一般。 他听到自己紧接着开口，“算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迁怒了。” 这个叫做金德显的3级异能者特别惊恐，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他想要说的。 他看着那个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心中满是恐惧。 可是，他恐惧的思绪，都很快湮灭了。 控制住了这个金德显后，辰廉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院子里，打坐修炼，没一会儿尚雯和佟佳也下去了。 “德显，你也别说了，那个小子就只有一张脸，哪里能够算计得了我们队长。” “金德显”微笑“你说的没错。” 没有人注意到金德显的变化，包括懊恼的刘佳琪。 。 176这只丧尸成精了（11） 辰廉发现，自己用这丧尸躯体修仙，进度还是很快的。 他在想，自己如今应该算一只丧尸精了吧。 第二日天亮，雷霆战队和炽火战队的人就分开了。 刘佳琪和佟佳一起，跟着炽火战队搜索队的人。 在分开之后，炽火战队有人调侃“金德显”，“金德显，你不是也喜欢刘佳琪吗？怎么这会儿还放她离开？” “金德显”哈哈一笑，“你们误会了，我怎么会喜欢她，她可是队长的女朋友。” 一提起李跃，雷霆战队的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低迷。 有人道“恐怕我们回去会被老大骂一顿，李队长死了，这恐怕会破坏之后老大的那件大事。” 辰廉睁开眼睛，呢喃了一句“大事”。 会是什么大事呢？ 原本准备分开就收回自己在金德显身上的那一缕神识的辰廉，有了别的想法。 这一次，除了路上遇到的几个零散丧尸，旅程还算顺利。 不过每个人脸上并没有轻松的情绪，这一次搜索队付出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第三小队回来了！” 基地城楼之上的人看到他们的车，对着下面的人喊了一句。 下面的人就打开城门，车停在城门口，车上的人都下来了。 “怎么只剩你们几个人？” 负责守卫城门的人是沈衡得力的左膀右臂王腾。 王腾看到这仅存的十个人，皱了皱眉后，脸色又变了“谢青呢？” 尚雯作为搜索队唯一剩下的3级异能者，站出来道“他们都死了，具体原因我等会儿会去老大那里禀报。” “玛德，居然死了两个3级的人。” 王腾拿出一支烟，脸色很黑，无论哪个队伍，如今3级的异能者绝对是队伍的主要战斗力。 “你们小队先去仓库那边把物资清点了，然后尚雯你就去七楼，老大在那里。” 尚雯点了点头后，又指着辰廉道“这是我邻家哥哥，是在小镇发现的幸存者，是3级的身体异能者。” 佟佳也指着刘佳琪道“这是我认识的人。” 刘佳琪道“我是2级土系异能。” 听到辰廉是3级的时候，王腾眼睛一亮，听到后面的身体异能者，眼神就平静了。 如今公认的身体异能者和精神异能者的潜力没有元素异能者强，毕竟前者没办法群攻丧尸，而丧尸大部分都是成群结队的。 后者呢，就更加鸡肋了，丧尸可都死了，没有什么精神力。 而精神异能者最多只能对付人，还只能对付低等级的元素异能者，毕竟元素异能者的精神力也会逐步增加。 至于刘佳琪，他只是看了几眼她漂亮的脸蛋，就不关注了。 “测试一下，没有问题就你带着吧，正好你们第三小队一下子少了两个3级异能者。你好好干，这个队伍老大多半会让你当队长。” 当队长好处还是有的，除了能够发号施令，分到的物资也会比普通人多。 然而哪怕这样，尚雯感情也是淡淡的。 辰廉则好奇这种基地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被感染。 要知道丧尸病毒发展到今天，也是有潜伏期的。 很快他就看到了，他先是被抽走了一管血，然后那人将血用ph试纸测试，试纸变成红色后，那人就让他进去登记身份信息。 辰廉顿时明白，敢情这是利用血液的酸碱度测试。 这种方法倒也没问题，不过可不怎么准确。 辰廉心里这么想着，就被炽火战队放进了这由三方势力组成的基地。 基地里面的人并不知道一只修仙的丧尸王进入了基地，要是知道，活活吓死都有可能。 “你就住在120号房间。”基地的人带他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又有人将物资给他送来。 因为他和3级异能者尚雯之间的关系，这些人态度还是很好的。 辰廉看了一下这物资，主要是棉被、洗漱用品和一块干肉。 洗漱用品之中的香皂只有一块，这一块是原本香皂的八分之一。 “这末世，是真的苦。”辰廉嘀咕了一句后，看着那块干肉，没有任何食欲。 他这具身体已经是尸体，不用进食。 对此，他心里挺不高兴的。 以前的世界，哪怕修仙他都未曾辟谷。 如今这世界，倒是不用辟谷，干脆就直接死了。 他一个小法术，就将棉被等铺好，然后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用灵识将整个基地给覆盖了。 与此同时，三方势力之中，那几个已经5级的异能者心头一凛。 辰廉没有收回神识，那些人那一瞬的警惕很快就消失了，随即又做自己的事了。 军方如今突破到5级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那军衔，等级挺高的。 管委会是一个胖子，此时正在清理自己房间的物资，看着这些物资满足的笑着，一副奸商的模样。 而炽火战队的5级异能者，则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沈衡。 “不愧是天命之子，已经快6级了。” 依照辰廉的眼光来看，这沈腾很快就能够进入6级了。 这个糟糕的时代，人人都像是修仙世界的人一样，隐藏着实力。 外界可是还以为沈腾是4级。 辰廉并没有什么偷窥欲，他跟着尚雯来这里，也只是因为他无所谓在何处。 现在能够威胁到他的力量，或许就只有原子弹和氢弹这样的核武器了。 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等他突破元婴，徒手接一下核武器还是可以的。 辰廉向来喜欢以杀止杀，张扬的过着。可是这种避其锋芒，休养生息也可以很坦然。 这边辰廉把基地里面了解了透彻，就专心修仙了。 而另一边，佟佳正和王薇薇、风梦坐在一起。 “这是给梦梦你的香皂、肥皂、干净的毛巾，还有一套内衣内裤。” 王薇薇在一旁看着，眼红了，打了佟佳一下，“你怎么回事，我的呢？你不会只给风梦了吧！” 佟佳看着王薇薇笑“当然有咱们薇薇姐的！” 说着，又拿出了一套同样规格的东西给她。 王薇薇和风梦欢欢喜喜的捧着东西走了，佟佳在她们离开之后，脸就沉了下来。 她道【系统，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两个也拥有异能吗？】 这个世界，只要拥有异能，就不用再出卖身体了。 佟佳并非是圣母，她也没想着拯救所有女人，只是王薇薇和风梦，她想救。 177这只丧尸成精了（12） 【几乎没可能，人类还不知道的是，异能觉醒只有末世开始的三年，一旦过了这三年，还没有觉醒异能的，希望就会很渺茫。】 佟佳闻言，很失望。 实际上，重生的她是知道001说的这个，可是她还是不死心。 【你之前给我的东西叫做源母晶是吧，是不是有了这种东西，就可以拥有异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给别人的话，代价更大一些。比如你现在若是还想要源母晶，得杀100只f级丧尸，再要就得1000只。】 因为代价太大，所以系统都没跟佟佳说。 【你还是算了吧，等你成为强者，可以庇佑她们。将一种异能修炼到极致，也可以称王的。异能种类多了，需要升级的能量也更多！】 佟佳听到这里，道【你是不是说过，沈衡是三系异能？】 【没错，男主自然不一样，他拥有雷火和空间三种异能，他的空间还是无限大的！】 佟佳嘴角抽搐，最后骂了一句“什么沙雕作者！” 佟佳还是还是没死心，究竟怎么才能够杀够1100只f级丧尸，这么多只，恐怕得杀到地老天荒。 若是一起出现，5级异能者都只能等死。 况且系统说了，随着她等级升高，就不是这个数了。 也就是说，得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死这么多丧尸。 佟佳想来想去，最后去了一楼。 看着门外的佟佳，辰廉挑了挑眉，他意味深长的道“你倒是不怕我。” 怕！ 怎么会不怕！ 佟佳怕得要死！ 可是除了辰廉，她不知道可以找谁了。 辰廉道“你进来吧。” 佟佳将来意说了之后，还强调“我就是来问问。” “1100只f级的丧尸，换算一下就是11只d级丧尸吧。” 佟佳一愣，“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手，对付f级的丧尸都是勉强，e级丧尸都能杀她，d的话……秒杀她吧。 辰廉看着她，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军火这东西？” 佟佳？？？ 她真忘了！ 她眼睛一亮，紧接着又垂头丧气起来，“我也没办法找到军火呀。” 一般人的确得不到这些东西，军方那边也不是人人都拥有杀死d级丧尸的语气。 恐怕得aw这种爆头神器了，当然，98k什么的多打几枪应该是可以的。 辰廉让她回去等消息。 佟佳老老实实的回去了，这天晚上她又开始发烧，等天亮的时候，就好了。 醒来的时候王薇薇和风梦正在她床头打瞌睡，一看两人这样子，就知道是干了活之后就来守着她了。 她坐起身，看了一下身上的污垢，就直接奢侈的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风梦和王薇薇也都醒了。 “没事了吧？”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佟佳看着她们笑“我有异能了。”说着在她们惊叹的目光中，凝结出了一个小水球。 佟佳拥有异能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衡耳中。 他眼中一凛，“你说这人是希望基地那一位的女儿？” “是呀老大。”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十分美艳的女人。 她叫蔷薇，是沈衡的得力助手。 “话说老大，这段时间虽然觉醒异能的人不多，但是不就是又觉醒了一个嘛，你为什么这么关注？” 沈衡搂住她亲了一口后，道“你也知道觉醒者越来越少了，想来以后普通人将再也没有觉醒的可能。之前我们推测是三年，如今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她却觉醒了。” “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蔷薇撇了撇嘴，道。 沈衡脸上依旧是严肃冷峻的表情，身体却已经被蔷薇撩拨得起了反应。 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的，在这末世，都是有吃的就吃，有女人就睡，不用压抑。 因为谁也不知道，人类彻底灭亡，是不是在明天。 “无论如何，你等会儿把她带上来，我瞅瞅。” 蔷薇来找佟佳的时候，佟佳和尚雯正在辰廉那里。 辰廉道“我刚知道，之前几个基地先后有人发现了一处遗迹，这遗迹之中，据说隐藏着能够拯救人类的机缘。” 辰廉这消息是从金德显那里得到的，这最先发现这处遗迹的就是他们战队的人。 可惜了，仅仅凭借他们，是得不到那遗迹之中的东西的。 因为那是在一处丧尸聚集的地方，入口处被丧尸潮给淹没了。 也正是丧尸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相信，那遗迹之中，多半真的有拯救人类的东西。 毕竟大自然的规矩就是，毒物所在附近，都会有解药。 要穿过丧尸潮，进入遗迹之中，就得利用军方的军火手段。 尚雯听到倒是很平静，佟佳却不平静了。 上辈子她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但是不代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个时候，她已经和沈衡好了，之后沈衡好像消失了一个半月，再回来的时候，就变强了许多。 不过没过多久，基地之中的军方和管委会似乎就出了问题，紧接着基地就彻底被军方控制，沈衡带着炽火战队跑路了。 那段时间，似乎的确不是很太平，除了丧尸，也有军方的人在找他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年。 真正结束是末世第九年，天下势力的洗牌。 先是发生了一场地壳运动，陆地整合变成了一块。 北边被各种强悍异能者占领，其中有西方神秘家族的杰文，有沈衡，有尚雯，另外还有九人，所以北边也被成为十二领域。 东边是花方的领土，被称为花军势力。 西方则是西方联盟，是西方三十六国家联盟组成的势力，被称为三十六国盟。 至于南边，则被一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丧尸王，带领数不清的丧尸占领。 丧尸所占领的地方，是最大的一块。 除了这些势力外，变异动植物也遍布世界，整个地球彻底变得陌生。 所以，沈衡是不是在辰廉口中的遗迹之中得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让军方追击那么久？ 她抿了抿唇，心里冷冷想着，无论他上辈子得到了什么，这辈子她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178这只丧尸成精了（13） 回去之后，佟佳就被通知，去一趟七楼。 “正好，我们一起。”王薇薇叫上她一道上楼。 “你这是？” 王薇薇撇撇嘴，“他倒是经常叫我和他睡，我也愿意，毕竟他给的东西最多。” 佟佳狠狠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 “蔷薇是不是为难你了？” 佟佳是知道的，三楼的姑娘也是分为不同等级的，比如像王薇薇这种长得漂亮的，每天只需要陪睡三次就行，其余还有四次五次，甚至是六次的。 除了本应该分到的东西，男人给她们的东西，她们可以自己留着。 上辈子沈衡逃得太快，佟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姑娘们的处境。 那上辈子，沈衡逃跑之后，这些姑娘们的结局是什么？ 佟佳不敢多想。 佟佳和王薇薇刚走进电梯，就看到一脸风情的刘佳琪。 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看来这辈子两人还是勾搭上了，甚至比上辈子更快。 “佳佳，我正要去找你呢。听说你有异能了，我们住一个房间吧。” 佟佳淡淡道：“好呀。” 刘佳琪满足的在三楼下了电梯，王薇薇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你记得离她远点儿！” 佟佳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知道了。” 上了七楼，佟佳终于再次和沈衡面对面了，除了他，还有一个长得十分健壮的男人在，两人正在说什么。 沈衡先是看了她一眼，就对着王薇薇招手。 王薇薇顿时娇笑着走上前，却被旁边那个肌肉过于发达的男人拽了过去。 “啊——”她惊叫一声，下一秒就明白了过来。 沈衡叫她上来，是让他陪这个男人。 “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沈队长了。”说完，搂着王薇薇下去了。 佟佳有些担忧，却看到王薇薇对她摇了摇头。 是呀，能够如此和沈衡说话的人，想来不是简单的人，她现在实力还不够。 转头看着沈衡，她低头道：“队长。” * 晚上，佟佳还因为今天下午和沈衡见面的事而心情复杂的时候，尚雯已经面无表情的来敲她门了。 “怎么了？” 尚雯小声道：“辰廉哥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佟佳听到辰廉呼叫，哪里敢不答应，直接就跟着尚雯走。 在到人少的地方时，佟佳道：“尚雯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尚雯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伴随着夜风，进入她的耳中，“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辰廉哥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和人亲近的，他如今既然和你亲近，就代表他对你……总而言之，我希望你早点儿将你的态度和他说清楚，我不允许——” 尚雯转头，那张平凡普通的面上，是一派冰冷肃杀，“我不允许你吊着他。” 佟佳不可思议的道：“尚雯姐，你不会以为他喜欢我吧？” 她这会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魔王喜欢她？ 得了吧！ 看他那清冷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尚雯蹙眉，心想，一个男性对女性过多关注，难道不是喜欢？ “尚雯姐，你肯定是弄错了。” 尚雯没有再说，决定自己要好好观察一番。 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就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辰廉，他们准备去逛基地里面的夜市。 只要有人，就会有买卖，所以哪怕是末世，这样交易的地方也不会少。 辰廉的气质实在是太特殊了，清冷出尘，哪怕他的穿着打扮和其余人都没什么不同，却也拥有让人一眼看到的能力。 待走近点儿，两人就发现这里不只辰廉一个人，他身旁还有一个不断往他身上靠的娇媚女子。 两人面色都是一变，尚雯觉得辰廉被冒犯了，佟佳则是佩服这女人的勇气。 待又近一点，就发现这人是蔷薇。 蔷薇是沈衡很信任的人，上辈子沈衡逃跑就带了她，这女人一直因为沈衡针对她，她见沈衡没有意见，就一直忍了，最后这人还是被刘佳琪炮灰了。 绿茶和白莲，最后白莲胜出。 “蔷薇，你离辰廉哥远点儿。” 尚雯挡在了两人之间，神情阴冷的看着蔷薇。 蔷薇也不害怕，挺了挺胸，娇声道：“哎哟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尚雯你呀。” 尚雯没有理她，转头看着辰廉道：“哥，我们走。” 辰廉点头，神情始终淡淡，别说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情绪，就算是有，经过这么多世界，也能够做到淡然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耐心在这里耗着，今夜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尚雯，你别忘了，这战队里面的规矩。我作为3级后期，即将进入4级的人，是有权利让你身后的男人服侍我的！” 尚雯：“我哥是异能者，并不是普通人。” “异能者？”蔷薇皱了皱眉，随即却露出了更强的兴趣，“异能者，也不会没有需求嘛。” 何止是有，一般异能者因为体内力量的蓬勃，某方面的需求还会增大呢。 “帅哥，今夜我们要不要春风一度呀？” 辰廉实在是没兴趣再在这里耗下去，直接道：“你太丑了。” 说完，转身就往夜市走。 听到这话的蔷薇呆住了，她天生丽质，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说丑。 尚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佟佳越过她的时候，憋笑道：“他说的是实话，你还没他长得好看呢。” 蔷薇：“……” 女人被人说丑，真的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偏偏……她居然觉得很对！ 那男人虽然衣着简单，可是浑身上下那气质，还有那英俊的五官，若是女装……一定会比她美！ 蔷薇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冷声道：“呵，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辰廉在这里，过于会回她一句，他从不喝酒。 辰廉来到夜市，就发现这所谓的夜市还是没有以往那么热闹。 街道上有瘦骨嶙峋的乞丐，还有衣衫不整的女人，女人面前偶尔有男人走过，半包方便面，就跟男人到大树或者房屋后面，十几分钟二十分钟出来，循环往复，直至赚够吃食。 街道两边也有饭店，不过厨师除了厨具和炉灶，就什么都没有，他们卖的是手艺，虽然一般人以填饱肚子为目的，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会为这种事花钱的人。 179这只丧尸成精了（14） 甚至他还看到有人当街打斗，一人胜利之后，将死亡那人身上的衣服都全扒了，然后快速跑开。 至于失败者的尸体，会被每隔一段时间巡逻的人拖走。 这里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基地，有相对完整的规章制度，却依旧有人当街杀人。 末世，已经将曾经的秩序给毁灭，留下来的，是生命最初的丛林法则，优胜劣汰。 辰廉并没有行动，也没有多管闲事。 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件件管是根本管不过来的。 “炽火拍卖行？” 佟佳看到这拍卖会的名字，眼神闪烁。 “咦，又是你们呀。”蔷薇看到他们，笑了一声，在她深沉，还跟着王腾。 辰廉都没有看她一眼，就直接进了拍卖行。 蔷薇顿时脸黑了。 王腾：“薇薇，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不喜欢的话我等会儿帮你收拾他们。” 蔷薇撇了撇嘴，“我和你都是一样的等级，用自己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们？不用你多管闲事。”说完就气冲冲的进了拍卖会。 王腾被这么说，也不生气，跟着进去了。 “傅大哥，你这是要拍卖什么东西吗？” 辰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不等两人回答，他就已经融入人海中。 佟佳还因为辰廉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懵逼，就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她扭头看尚雯，却发现她正看着人海发呆，像是想什么想入神了一样。 佟佳想要开口说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扭头打量拍卖会，说是拍卖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大会堂，下面桌椅就是众人坐的地方，二楼就相当于包间。 “走吧。” 大概就五六分钟，辰廉就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佟佳想，这点时间，大概就够上个厕所吧。 “不留下来吗？”佟佳有些好奇这拍卖会想要继续看。 “你们可以留下来，我先回去了。” 尚雯跟了上去，佟佳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没有跟着他们离开了，因为拍卖行丢东西了，把门堵着，不让人出去。 “这守着东西的人，听说有十多个3级的人，怎么会丢东西？” “按照这情况，这小偷应该有4级了吧。” “我觉得可能不只是4级，5级都有可能了。” “真的有5级了吗？” 佟佳在旁边听着，突然想起了辰廉，他消失的那几分钟，不会是做贼去了吧。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大佬怎么会当贼。” “你还在这里？你身边跟着的两个人呢？” 炽火战队的人，包括沈衡都来检查了，可是佟佳就那么倒霉，被蔷薇给看到了。 佟佳做贼心虚，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对劲。 “他们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就走了。” 蔷薇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对佟佳道：“今天进过拍卖会的人都有嫌疑，你带着他们去把另外两个人也抓过来问问。” 佟佳一愣，随即冷笑道：“蔷薇，你这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蔷薇冷笑一声，直接一巴掌打到佟佳脸上，“你配吗？他们配吗？” 佟佳嘴角溢出鲜血，一双眼睛阴鸷的看着蔷薇。 蔷薇看她这样，瘆得慌，又给了她一巴掌，“还不带路！不带是吧？佟佳是吧，2楼好像有两个你的朋友是吧，你骨头硬，你就不想想她们？” 佟佳顿时脸色一凝，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在佟佳别无办法，只能带着人去找尚雯和辰廉的时候，外面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时候警报怎么会响？” “炽火战队的人呢！还不出去看看情况！” “没错！快出去看发生什么事了！” 沈衡皱了皱眉，搂着身旁的刘佳琪，他对这个迷人的小妖精还是挺在乎的。 他刚要让人出去找找，就有人惊恐的冲进来，大吼道：“不好了！有好多好多丧尸围城了！” 一句话，将拍卖会里的人全部惊了一跳，这时候除了沈衡，哪里还有人关心拍卖会丢了东西。 佟佳也惊了一下，她也特别害怕，当初希望基地就是因为丧尸围城没的。 “薇薇，梦梦！” 她在一瞬间惊恐害怕之后，就赶紧往拍卖会外跑去。 蔷薇这时候也没心情在管佟佳，所有人如今都被这消息给惊呆了。 “大家安静。”在二楼的沈衡突然开口，下面的人都看向他。 作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他总是有本事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鄙人沈衡，我和王军长、林会长会好好护着我们基地的，大家现在先有序的离开，做好战斗的准备。” * 辰廉摸了摸鼻子，看着手上仿佛红色果子一般的仙种，自言自语道：“你倒是会招是非。” 这是一粒仙种，如果他没猜错，这片废土应该曾经是某位仙人所创造。 天下都会分分合合，更别说这种容纳无尽生命的世界。 她应该是早就猜到，这个世界会面临这样的危机，所以才会留下这一粒仙种。 这粒仙种，就代表一个仙人，一个足以拯救这片废土人类的仙人。 “辰廉哥。”尚雯听着外面的动静，难得的有些着急。 她也看到了辰廉手上的东西，却并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辰廉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微一弹，下一刻那一粒仙种就进入了尚雯的嘴里。 尚雯猝不及防吃了这东西，却并不害怕，只是疑惑的看着辰廉。 “这东西能够助你更快的突破境界。” 尚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一起出去吗？” 辰廉看着她道，“你去吧。” 那些丧尸之中，看来也诞生了和他差不多的存在，感受到了仙种在此处，才会过来。 看来那位身怀什么攻略系统的位面入侵者当初就是拿到了这粒仙种，才会让希望基地灭亡。 如今她把这东西交给沈衡，又为这里招来了如此祸事。 “按照情况，他们感受不到仙种的气息之后就会离开。可是，有人要自找麻烦，那么就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辰廉冷漠的想着，就故意将残留的仙种气息四散开来。 下一刻，他消失在房间里，出现在城墙之上。 180这只丧尸成精了（15） 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城墙之上，全是人，都是3级以上的异能者，他一眼就看到好几个熟人。 有蔷薇、王腾，尚雯也在上面，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沈衡，还有那位身怀系统的位面入侵者，之前发现的处沈衡之外的另外两个5级异能者也在城墙上面。 他只是淡淡的扫过这些人，就站在城墙之上，看向那是十分壮观的丧尸大军。 e级丧尸打头阵，紧跟着fd级的丧尸。 他的目光往更远处看去，目光中金光流转。 远处那外表和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女性丧尸，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穿着红色宫装，像是古夏服爱好者一般。 对方原本坐在被十六个丧尸抬着的宫轿之上，闭着眼睛假寐，可是她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可惜，她没有和辰廉一样修炼瞳术，根本就看不到这边。 不过她并没有待在那里，反而动作十分快速的往这边那，她脸上带着惊喜，带着像是即将朝圣一般的兴奋快速往这边来。 “进攻！” 而这时候，城门被打开，城墙之上的异能者在沈衡的一声令下，都跳下了城楼。 人类和丧尸拼杀在一起，此时站在城楼之上的辰廉就有些突兀了。 然，还不等人注意到他，他下一刻已经出现了战场之上。 只不过那些丧尸像是遇到天敌一般，都不会靠近他，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这种血液飞溅，死亡如影随形的战场，如履平地，身上衣服一尘不染，仿若游园一般轻松惬意。 那些无意之中攻击向他的元素攻击，都会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住，再难前进。 他所行走的半米范围内，空无一人，形成了一个中空地带。 蔷薇和一个f级的丧尸给缠住了，且战且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辰廉。 她眼神一狠，直接将那丧尸往辰廉这边引“你虽然长得帅，但是谁叫你不听本小姐的话，死在这里是你的命数！” 蔷薇大喊着往辰廉这边冲，她到辰廉近前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速度陡然加快，几乎瞬间就越过了辰廉，那丧尸的一爪子就要打到辰廉身上，然而下一刻，那丧尸动作僵住。 那边还没来得及笑的蔷薇一愣，就看到那丧尸像是没看到辰廉一般，直接转头攻击别人去了。 蔷薇嗓子有些干涩，不知道那丧尸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不攻击辰廉？ 辰廉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她“你很吃惊？” 蔷薇的确很吃惊，不过很快她就理直气壮的道“帅哥，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辰廉“……” 还真别说，辰廉都有些惊讶，他并非是没见过不要脸的人，可是蔷薇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大家小心！” 蔷薇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沈衡的声音。 她寻声看去，就发现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却没有攻击丧尸，反而攻击异能者。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曳地宫装，头发被昂贵的首饰固定成飞仙髻，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衬得格外的柔弱。 那张脸看起来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如此也能够看出她很漂亮。 就这样一个柔弱女人，此时却一手一个190的大汉，下一刻，那两个人就化为了血沫子。 这、这简直比这些丧尸还要恐怖。 这种实力，已经超过了d级丧尸了吧。 蔷薇和其他异能者都很绝望，光凭这一人，怕是就能够团灭他们整个基地所有人。 好在此时城楼之上突然有无数的大炮被安上。 “诸位，快点儿后退！”沈衡发现那个奇怪的女人杀了两个人之后并没有再对他们出手。 就算沈衡没说，其余人也没有再动手。 他们不断往城门楼退，没有丧尸再冲向他们，那女人正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她看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眉心一点红色的朱砂痣，将一张英俊的脸衬得不似凡尘中人。 战场顿时就被那两个对视的男女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不断往城门口退去的异能者，一般是僵立在原地的丧尸。 “辰廉哥！”尚雯看到了辰廉，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站在辰廉身边，警惕的看着那个强悍得不像话的女人。 尚雯的到来也让蔷薇回过了神，这时候她才发现只有她没有和异能者一起撤退了。 但是那不远处的怪物女人正盯着她这个方向，她根本没就不敢动。 蔷薇快哭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辰廉摸了摸尚雯的头，“别怕。” 尚雯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嗯！” 蔷薇在旁边看到，大骂了一句狗、、、男女，这都什么时候了！ 而且她发现，那个强悍的白裙女人，在看到辰廉摸尚雯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艹！ 不会是这个男人的桃花债吧！ 男颜祸水呀！ 不过下一刻，蔷薇和所有异能者，都发现那女人对着辰廉单膝跪下，紧接着就有干涩刺耳的声音响起“木湘……愿伺候……君王。” 她很显然很久没有说话了。 但是，比起她的声音，众人更关心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并没有收奴仆的想法。”辰廉看着这只差不多快达到满级的丧尸王，淡淡说道。 对方似乎急了，指着尚雯道“她、她都可以，我、我更强，我也、也可以！” 辰廉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惊掉下巴的异能者。 这里，好像不能待下去了。 他道“我是真的不需要人伺候，不过这里也不好待下去了。” 说了这句话后，他手微微一伸，那边小心翼翼躲在人堆里面的佟佳就就被他抓了过来。 “一起走吧。” 佟佳也很惊讶，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辰廉还会带上她。 虽然她更怕这边的丧尸。 她微微抿唇，道“傅大哥，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辰廉看她，挑了挑眉询问。 佟佳咬唇，然后指着现在沈衡身旁的壮汉“他！他杀了我两个朋友！我要让他偿命！” 那个男人，是佟佳上辈子没有见过的人，也就是佟佳今天在七楼看到的人。 181这只丧尸成精了（16） 他搂着王薇薇离开后，居然把她弄死在床上。 王薇薇最后打求救电话，被风梦接到，风梦赶过去之后，也没有逃过一劫，搭上了自己的命。 佟佳好恨！ 可是她的实力太低，刚才想趁乱杀了那男人，也没有成功。 她的确可以等到自己可以杀了这个男人再报仇。 她不敢等。 她怕王薇薇和风梦在地下等得太久，太难受。 她也怕这个男人死在了别人手里。 她就算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畜牲，也要亲眼看到他死。 “不！”男人没想到佟佳会这么说。 辰廉伸手，男人就飞了过来，下一刻，就飞进了丧尸堆里。 “啊啊啊啊” 又是几声尖叫，就彻底没了声音。 “可以了吗？” 佟佳捂着唇，不住的点头。 “既然如此，就走吧。” 说完，就率先走进了丧尸堆里，尚雯和佟佳紧随其后。 那丧尸大军主动替他们让出一条道路，像是在迎接君王一般。 那自称木湘的丧尸王也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警惕的异能者们，就要离开。 不过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下一瞬出现在了蔷薇身边，“对、君王不敬，死！”木湘说话的口齿越来越清楚。 “不——”蔷薇绝望的叫了一声，下一刻，就如同之前的两个大汉一样，化为了血沫！ 那些异能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没有人敢开口。 木湘随即走进了丧尸堆中，曳地长裙被风吹拂，看起来妖夜美丽。 丧尸们也在此时全部转身，随同她一起离开。 “那是……丧尸王！”有人惊恐呆滞的说了这么一句，令所有人打了一声寒颤。 辰廉原本还以为成为丧尸之后，就不会享福了，却没想到自己完全想岔了。 那女丧尸王木湘的居所，是一处古城中的王府。 里面布置得相当的富丽堂皇，和之前炽火战队那硬板床相比，这里简直是太舒服了。 辰廉原本还为失去一个住所而烦恼，如今有了更好的住所了，就将之前的烦恼给抛到脑后了。 更让辰廉满意的是，这里离那处被雷霆战队发现的遗迹特别近。 他也从木湘那里了解到，这样的丧尸危机，并不是第一次爆发。 在那文明断层的历史长河之中，也曾经爆发过几次丧尸危机。 只是每次爆发之后，文明都会出现断层，所以后人根本无从知晓。 而她，就是遥远时代中某次危机之中的幸运者。 她，就是从那处遗迹之中走出来的人。 时光荏苒，一睡就是几千年。 辰廉听到木湘所言，的确是有些惊讶的。 他并不是没想到曾经爆发过这样的危机，他只是没想到，这些古丧尸居然还存活着。 再看木湘，再一联想原身的特殊，这是不是代表，丧尸进化到最后，也会恢复神智，到那时候，他们也不再单纯是尸体，而是和人类以及其他生命没有两样的生物了。 辰廉想到那粒仙种，便明白了这片世界当初创造者的心思。 人类经过无尽岁月爬到了所有生物之上，却也忘记了，这世界，从来不只是人类的社会。 “这一次，藏身在地底的所有沉睡者，都将醒来。” 木湘还透露了一个特别重要信息给辰廉。 也就是说，这一次将是最后一次废土重建？ 人类有生路吗？ * 此时，在离辰廉如今所在的王府一段距离的某处城池处，攻略女刘佳琪也在问自己的系统666。 【系统，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小说世界吗？现在这才是前期吧，就整出两个丧尸王搞哪样？这作者怕是脑袋有病吧！这么搞，人类早就灭绝了吧。】 刘佳琪觉得更加恐惧的是，她居然曾经想着去勾搭辰廉那只丧尸王。 我一想到这里，她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丧尸王可是尸体，她居然想着勾搭一尸体。 刘佳琪的攻略之路一向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结果这一次居然遭受这样的滑铁卢，她都觉得她以后看到长得帅点儿的男人说不定都有阴影了。 【宿主，我不知道呀，我的统生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这个世界出现了某个变量，才导致整个世界出现了问题。】 刘佳琪听到666这话，倒是想起了666曾经和她嘀咕的那些话。 世界是有天道演化，天道生来就有秩序之纹，众生皆在秩序纹路之中活着。 这就像是一个比较平衡的天平，一旦这个世界有了变量，这个数值过大，就会导致世界的失衡，到那时候，这个世界会怎么演化，就根本没办法预料。 刘佳琪撇了撇嘴，【我们这种情况，不过是掠夺一点点气运，还构不成变量，除了我们，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位面入侵者吗？】 【我不知道呀宿主。】 刘佳琪：“……” 这一问三不知的系统，她要来何用。 【不管了，等我把男主攻略了，我们就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好的呢，宿主。】 她拿出一面镜子，搔首弄姿，呸，精心打扮了一下，就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去了沈衡那里。 沈衡看到她，面色柔和了一些：“佳琪。” 刘佳琪心中得意，查看了一下沈衡的好感度，已经有60，再接再励，就能够成功了。 “衡哥哥，我等会儿能和你坐一辆车吗？” 沈衡想了想，点头：“好。” 刘佳琪顿时笑了起来，明眸善睐，端的是绝色倾城。 两人腻歪在一起，沈衡却突然开口问道：“佳琪，你和佟佳他们几人一起呆过吧，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刘佳琪：？？？ 这[]男主怕是脑袋有坑吧，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谈情说爱吗？ 她心里吐槽，却也不敢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感觉都挺好的。” 她也想在男主年前给女主上眼药，可是呢，她得维持她小仙女的人设。 想着，她面色凄苦道：“尤其是佳佳，她一定是被那丧尸王威胁的，衡哥哥，你一定要把她救出来知道吗？” 沈衡看着面前的傻女人（？），道：“你放心吧。” 殊不知，沈衡早就把佟佳和丧尸王归结为一伙人了。 182这只丧尸成精了（17） 在沈衡一行人还没到来之前，辰廉等人就已经往地宫里去了。 因为有木湘带路，他们一路都很顺利，若是没有人带路，这里面九曲十八弯加上那些奇门八卦，以及各种夺命机关，恐怕那些人根本没几个能够成功到达终点。 “这里应该是前朝某个权臣的陵寝，后来爆发瘟疫，到处都是怪物，我带着我的亲卫们躲进了地宫，为地宫之中，我沉睡了过去，当初亲卫活下来的都变成了怪物，其余的都死了。” 木湘的声音很轻，千百年过去，再多悲伤也没了。 她一共沉睡过两次，两次醒来，世界都变得面目全非。 按照木湘的描述，她上一次醒过来，应该就是八国西方国家在这片土地上肆虐的时期。 那一次死了无数的人，那些人死时的怨气对她来说是大补之物，她和她的几个还活着的亲卫到这世间游荡，吸收怨气活下去。 待战争结束，她又回到这陵寝之中沉睡到如今。 很明显，这一次也是死了太多人，将她这样的存在召醒。 “我上一次苏醒过来，遇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辰廉点了点头，目光往四处看。 “辰廉哥，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尚雯在知道辰廉的身份后，并没有因此而害怕。 本质上，她和辰廉这两个自孤儿院出来的人，都挺冷情的。 她甚至还问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变成和他一样的丧尸。 她想要和辰廉当同类，但是又怕随便被丧尸咬一口，她就会失去理智，连辰廉都认不出了。 如果变成那个样子，她就觉得不太舒服。 最后还是辰廉让她抓紧修炼，努力变强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她才没有琢磨着怎么变成丧尸。 “没有。”辰廉微微一笑，摸着两边充满年代感的石壁道“只是莫名觉得这里很熟悉，仿佛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而事实上呢，不管是他还是原身都没有来过这里。 “这里的建造都很精良，后面发现这里之后，我父皇还让人仔细来考察过，都说再也建造不出这样的地方。” 听到木湘这么说，辰廉也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前面就是主墓室。里面有两具尸体，不知为何，我不敢靠近他们，只能在旁边自己做了个水晶棺睡。” 木湘触碰了旁边一个开关，面前的石门往两边移开。 木湘率先走进去，指着旁边一个做工精良的水晶棺跟他们说“你们看，那就是我的水晶棺，下面铺了不少锦缎，睡着特别舒服。” “真好看。”佟佳给面子的赞叹。 实际上，仔细看就能看出，她脸上的笑容特别勉强。 不勉强才奇怪吧。 她现在可是跟两个丧尸王相处，在外面还有好几个侍卫丧尸侯呢。 她太难了。 按照她的说法，这些人与其说是丧尸，还不如说是僵尸，只不过没僵尸那么恐怖就是了。 至于尚雯，她向来是只管呆在辰廉身边，其余的根本就不想。 不会恐惧，不会惊讶，不会有好奇心。 辰廉一步步走到那边吗真正的主墓去。 那里有一处透明的水晶棺，里面躺着一具好似还栩栩如生的尸首。 “君王，那边有某种力量阻止着旁人靠近——”木湘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辰廉已经靠近了那棺杦。 木湘“……”不愧是君王！ 尚雯想要跟过去，却被一股力量弹飞，直接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尚雯姐，没事吧！”佟佳有担心的跑过去。 尚雯擦掉嘴角的鲜血，摇了摇头。 佟佳也凑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果不其然碰到了一层屏障，这屏障仿佛有一股很强的力量。 佟佳眼睛瞪大，下一刻赶紧坐下身打坐修行水系异能。 她大声道“尚雯姐，这里是个修行圣地，我们赶紧修行！” 尚雯也感觉到了，在确定辰廉没事之后，她就坐下身盘坐着，开始修行。 刚才她体内吸收了大量那屏障中的特殊力量，此时修行起来，是以往的十倍。 她都想再冲过去撞一下那屏障了！ 辰廉没有管身后，他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那处水晶棺，居高临下往棺杦里面一看，就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男人，他脸色红润，看起来竟像是刚睡着的样子，在他的眼角，有一颗十分红艳的泪痣。 他目光又落在背对着棺杦，靠坐在棺杦旁边一具盘腿坐着的骸骨上。 那骸骨的双臂抱着，有一把快要腐朽的剑。 剑都快腐朽，骸骨却依旧白皙透亮，足以说明这人生前，武功已至臻境。 辰廉叹了一口气，手上一使劲儿，这水晶棺和那两具骸骨都变成那个了碎末，下一刻，随风而逝。 辰廉收了法，再转身时，面上已经一派正常。 他对木湘道“让大军以此处为中心，往周围扩散，我们要占据更大的地盘！” “是，君王！” 于是，等到沈衡在内的等诸多势力的人来这里时，就发现这里已经有比以前更多的丧尸大军。 “这——大炮没用吧！”管委会的林会长胖胖的肚子都抖了抖，看着面前这丧尸大军，他怂了。 “不行，这些丧尸不把脑袋打破，肢体都是可以重生的。”王军长脸黑成了锅底。 沈衡蹙眉看着这一幕，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快走吧，待会儿丧尸冲过来，有大炮也没用。”林会长矮胖的身体，直接往回走。 王军长也让士兵运着大炮往回走。 只有沈衡，还没有动。 “老大，我们还是快走吧，丧尸太多了，根本冲不过去。”王腾看着这些丧尸，就直犯怵。 他原本还想着杀几只丧尸为蔷薇报仇，如今……抱歉了蔷薇，不是我不给你报仇，实在是寡不敌众呀！ “回吧。”沈衡也往回走，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本来属于他的东西，在这一刻没了。 其余势力的人，见三方最大的势力都走了，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也只好转身就走。 辰廉在不远处，拿着一颗不起眼的石头状的玄黄晶把玩着，玄黄晶相当于修仙界无尽的灵石，永远不会枯竭，也就是这个世界丧尸脑袋里的晶体，这也是那个地宫之中的屏障能源。 这个本来属于男主的金手指，就落在了他手上。 。 183这只丧尸成精了（18） 辰廉对这个世界的几个天命之子和天命之女，都没有什么喜恶之情。 只是这种东西太方便，他都不用去汲取这方天地那稀薄的灵力修炼。 他在地宫之中弄了一个修仙界学到的法阵，用这玄黄晶当阵眼，这样玄黄晶的力量就覆盖了整个地宫，这相当于古代修仙门派的聚灵法阵。 不过这可比法阵好多了，因为这玄黄晶没有枯竭之时。 山中修炼无岁月。 等到外面地动发生，整个世界的土地板块，彻底融合成一块，整个世界许久以来的平静，就彻底没了。 辰廉睁开眼睛时，佟佳、尚雯、木湘，以及木湘那些亲卫，也都睁开了眼睛。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木湘脸色红润，此时光从外表来看，她已经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是因为辰廉默出了一部当初于闵月修炼的功法，这种功法是魂殿之中找到的，很适合木湘修炼。 有了玄黄晶，又有了功法，如今她已经成了真正的丧尸王，甚至还要更强一些。 她的那些亲卫，也一个个进阶到了最顶级的丧尸王。 “不知道，得出去看看。”佟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此时已经很强了，比上辈子末世第十年的沈衡还要强。 而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当然知道。 这是末世第七年，整个世界板块合一，世界势力都将大洗牌。 【宿主！恭喜你，进阶最强异能者了！不过，我都没什么用。】 系统001觉得自己带过这么多宿主，这一届宿主绝对是最省心的。 也不知道它应不应该高兴，宿主被带飞，它就不用消耗能量让宿主升级了。 可是，大佬深不可测，它又慌得很。 佟佳没有理它，看着那边睁开眼的辰廉问道：“傅大哥，我们要出去吗？” 辰廉站起身，仿若凡人，气质温和，眉间的美人痣也色彩柔和，“走吧。” 木湘哪怕已经很强，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此间能够允许她达到的最大力量，看着这样的辰廉，她也依旧没有反抗的心思。 他，依旧深不可测。 至于尚雯，气质居然也和辰廉差不多，仿若普通人一样，走在辰廉身边，笑着和她说着什么。 到了地宫外面，看着天上的太阳，几人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好几年没有见过太阳了，此时见到，还真是不习惯。 “君王，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去看看儿郎们给我们开拓的疆土。” 木湘这话一出，辰廉嘴角抽搐了一下。 叫这些长得可怖的丧尸儿郎，也只有木湘能够叫出来了。 “嗯，就我们一起出发吧。” 这些年，辰廉几人一只在修炼，可是木湘的几个亲卫，偶尔会出去，带着没有什么灵智的丧尸到处征战，抢占地盘。 如今过去了四年，以地宫为中心，他们这片疆土已经十分广阔了。 末世第七年，世界地动，待平静下来，整个世界陆地板块合二为一。 上辈子佟佳记忆中的领土划分再次出现。 东方被夏国军方占领；西方就是西方列强；北方则是各国强悍的战队，沈衡的名字赫然在内。 辰廉都忍不住感叹，男主真不愧是男主，没得到玄黄晶，依旧有实力称霸一方。 而南方，则是各种丧尸军队，其中辰廉的丧尸大军占据的位置可以说是最广的。 了解得更多，辰廉也明白，这南方还有不少类似木湘这样的存在。 这些错在都有号令那些没有灵智的丧尸的能力。 辰廉向来不是独裁之人，于是他秉持着结交朋友的态度，亲自和木湘他们，一一拜访了一下这些丧尸王。 结果他们并不想和他做朋友，看到他就跪下和木湘一样叫君王，其中还有西洋丧尸。 至于其中一些丧尸王，想要和他“切磋”一下，他也十分爽快的答应，打完一架之后，那些丧尸也都跪地表示奉他为主。 于是，等到末世第八年，整个南方的丧尸，都尊辰廉一人。 * 又过了十年，末世第十七年，人类和丧尸之间修了一道十分高的城墙。 城墙外部是海一般的丧尸海，内部则是三方人类势力。 这十年，因为丧尸不知为何没有攻击他们，人类也找到了代替丧尸晶核的人造能源，渐渐的，双方竟和平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对于生存在废土之上的人类来说，创造力是无穷的。 一所所教授如何激发异能、如何使用异能的学校被建造出来。 新出生在这片废土之上的孩子，面对的是一个虽然荒芜，却暂时和平的世界。 比起他们的先祖面临的末世，他们还算是幸福的了。 可是，他们的未来却是不确定的。 那高高砌成的城墙之后，是数不清的丧尸。 守在城墙的异能者，每一天都可能死亡，这城墙之后的人类社会，也并非是安全的。 来自那些和人类没有两样的丧尸王的威胁，以及人类生来就追名逐利的心，这方方面面的危险，让这些孩子，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末世三十年，新的一丝孩子长成，城墙之外的丧尸依旧没有动静。 生活在城墙之内的人类，却依旧没有放心。 区区三十年，根本不能够让他们忘记末世最初的凄惨。 那九成死去的人类，都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大地一片荒芜，秩序被破坏，生灵涂炭，就是这般场景了。 三十年过去，破坏的秩序渐渐被重新建立。 因为科学家日以继日的研究，找到了如何激发异能的方法，幸存人类之中，有高达五成的人有机会拥有异能！ 剩余五成的普通人，地位虽然比不上异能者，若没有意外，却也能相对平安的度过短短百年不到的时光。 “石头，你也来这异一学院了呀，看来你注定只能当我的跟班？” 一个穿着打扮就透露出很有钱的少年，对着另一个穿着简单的少年道。 被叫做石头的少年叫做王磊，是这人类社会中最底层的人。 他只有一个酒鬼父亲。 他想要变成高高在上的异能者。 而这说话的少年叫沈行风，父母是谁不知，但是看他小学初中上学坐的车子，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王磊只是淡淡的看了沈行风一眼，就要走进这异一学院。 184这只丧尸成精了（19） “喂，王磊，你太嚣张了！你干嘛不理我！” 沈行风不高兴了，扯着王磊就大吼。 王磊蹙眉，“沈行风，你为什么总缠着我？” 沈行风一听，就炸毛了，“喂，你这块石头，什么叫做我总缠着你，明明是因为我，你才能够进这学校的——” 说到这里，沈行风的话戛然而止。 他捂着自己的嘴，有些心虚的没有去看王磊。 王磊却将这句话听得明明白白，瞬间一颗雀跃的心就冷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因为他的本事，才能进这三大势力共同建造的最强大的学院，却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的。 王磊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这异一学院的大门，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讪讪的沈行风道：“无论如何，都谢谢你。” 说完，就大跨步的走进了校门。 沈行风：？？？ 额，这块石头的反应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行风身边的小跟班道：“少爷，你刚刚的反派扮演得不对。” 哪有反派这么温和的。 沈行风往他头上就来了一下，“什么反派，本少爷是正经善良的人。” 说完，他突然感受到了好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原本以为是什么吃瓜群众的目光，略带恼怒的往那边看去，就看到了十几个气质出众的男男女女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这一行人不仅气质出众，而且长相也是男的俊俏女的美丽，看上去特别的赏心悦目，这让自诩美少年的沈行风心里都酸酸的。 尤其是当先那一人，穿着没有什么出众，一身休闲服，头发也是十分简单的平头。 偏生那眉心的朱砂痣，将一张本就俊俏的脸衬得瑰丽得很，一眼看过去，就只能让人想到倾国倾城这个本来应该用来形容女人的词语。 他昂了昂头，走过去，鼻孔朝着那男人，“长得还不错，愿不愿意给小爷当个跟班呀？” 辰廉听到这话，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目光戏谑起来。 这男主和位面入侵者生下来的儿子，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不过，他不生气，他身边这群脾气不怎么好的丧尸王却一个比一个生气！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丑样，也配让我们大哥给你当小弟。” “没错！” “人呀，就是得有自知之明。” 一群丧尸王这些年被辰廉拘着在那人类修建的高墙之外修仙，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所以这个时候只是嘴里嘲讽，没有直接动手。 沈行风听到这些人的话，又是气，又觉得这些人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人长得太好看了，要是给他当小弟，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当小弟那一个呢。 这不，这人身后的一群人。每一个都气质长相皆出众，但是刚刚他往这边看来，也只看得到领头这一人。 他撇撇嘴，“哼，没眼光的人，小爷还不想收他当小弟呢。” 说完，就仰着头高傲的走进了异一学院。 “哟，这人类的小犊子还挺能。”一个西洋丧尸王撇嘴道。 “好了。”辰廉扫了一眼他们，顿时这一群人都老实了，“你们是来这学院当学生的，就老实点儿吧。” 辰廉带着这一群委屈巴拉的丧尸王走进了异一学院，至于在人类社会的合理身份，她自然是有的。 “都是来自冰霜女王和水之女王领土的人呀？” 报名处的人看着这一群年龄看起来不小的学生，嘀咕了一句。 就这样，辰廉和十几位丧尸王就在这由十二领主、夏国军方、西方诸国联盟三大势力组成的异一学院里学习了起来。 至于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是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学习。 二十三年前，他将丧尸们全部收拢之后，就用那块发现的玄黄晶，就画出了一个足以笼罩他那片领地的法阵。 然后就让这些有灵智的丧尸王，带着手底下那些没有灵智的丧尸开始修仙。 这一修炼，就是二十多年。 辰廉是当过真正的修士的，知道这修士一旦修炼起来，是真正的没有岁月的概念，一闭关几百年都是有的。 这一次之所以修炼的二十多年就停下，就是因为出现了一点小问题——那些没有灵智的丧尸有了灵智了！ 为什么说这是问题呢？ 原本丧尸开灵智，就是辰廉的目的。 之所以说这是个问题，是因为生物一旦有了灵智，就有别的方面的需求。 丧尸不需要食物，但是总不能一天就在那里修炼吧。 开始出现问题的是靠近海边的一小波丧尸。 他们正事（修仙）不干，居然学着海里那些没用的丧尸海洋生物游泳。 倒是真有学会的！ 总之，关键就是丧尸们不老实了，觉得修仙太不好玩儿了。 辰廉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决定带着丧尸王们来人类社会涨涨知识，好回去创办这样的学校，发展社会，让丧尸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辰廉在学院里面也没有闲着，他如今抠了一块玄黄晶随身带着，随时随地修炼。 是他喜欢修炼吗？ 不，他就是单纯的闲。 “你说为什么君王不直接抓几个人类去帮我们建学校呀，还让我们自个儿学？”丧尸王布罗揉着写作业写得发疼的手腕道。 他来的时候有多兴致盎然，气势汹汹，在经历一个月各种作业的轰炸之后，就多想回去修仙了。 之前他也觉得每天时时刻刻的修仙，十分的无聊，要不是君王压着，他早就不干了。 他的身份很高贵，是中世纪时期，西方某个国家的王子。 他刚刚出土的时候，可兴奋了，想着自己怎么也要大干一番，将人类踩在脚下，结果没想到，还没嘚瑟两天，辰廉上门了…… 他就是那少数几个和辰廉“切磋”过的丧尸王，因为这件蠢事，他在十几个丧尸王里面，地位属于垫底的那一批。 那些没有被“切磋毒打”过的都觉得他不聪明，可劲儿的嘲讽他。 “要不你去跟君王说说？”一旁地位和布罗差不多的赵高道。 对，此赵高就是大家知道的那个赵高。 他倒是识时务为俊杰，没有和辰廉切磋，但是丧尸们嫌弃他没某个器官，于是他只能和布罗一样垫底了。 185这只丧尸成精了（20） 布罗虽然真的不太聪明，但是此时还是警觉的看着赵高：“你是不是在坑我？你怎么不去君王面前BB？” 赵高有些遗憾布罗那么少的智商在这个时候上线了，可是低头看着卷子上面数学公式他就头晕。 “为什么要为难丧尸呀！”他也和布罗一样蔫蔫的。 这异一学院，或者说人类社会所建立的所有学院，都不是只教异能。 这些关于异能激活和使用方法，可是那些科学家找到的。 人类经历过文明鼎盛至极的二十一世纪，自然明白知识的重要。 就说如今还是有不少实验室在研究丧尸病毒的解药，只是一只没结果就是了。 毕竟这丧尸病毒每天一个样，随时都在进化，甚至当初这病毒为什么会出现，也是机缘巧合。 “出去走走吧，这些数学太难了，我看得头疼。”赵高一提议，布罗就双手双脚赞成。 他们出门看着那些鲜活的人类，对人类新鲜血肉的渴望就在心中升腾起来了。 不过一想到吃了血肉之后会面临的惩罚，他们就强忍住了。 “这些人类这么弱小，为什么会弄出数学、物理、化学那么难的知识？”布罗在旁边蔫蔫的道。 赵高：“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来自两千年前的古董怎么会知道？” 能学会如今的人类用字，他就已经是悬梁刺股了。 就在两人随意逛着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什么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打斗。 布罗和赵高无聊太久了，一听到这动静，就挤了进去。 结果布罗刚挤进去，迎面一个火球就丢到他脸上了，那一头他精心呵护了几百年的金色头发，直接被烧了个干净。 “哈哈哈！这傻狍子成光头了，傻狍子！还不跪地谢谢小爷我免费给你剃了个头！” “没错！还不快跪地说谢谢胡爷！” “胡爷你这手艺真不错。” “如果可以，胡爷可以给我也弄一个。” 赵高离布罗远了一点，然后问从周围人的口中知道这作死的人是谁，这人好像是夏国军方某个大佬的儿子，是这异一学院高年级的学生，整个就是小霸王。 “胡莱，我们比斗而已，你为什么要伤及无辜！” 赵高注意到，此时正在和胡莱比斗的少年正是那天在学校门口他们看到的那个，好像叫王磊。 此时王磊也是特别狼狈，浑身上下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 “比斗是吧，我也来。”布罗突然笑着站到了台上。 胡莱看到他，眼神鄙视，“你确定要来？” 布罗绿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脸上笑嘻嘻的，“来，来，肯定来，只不过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怎么算呀？” “这个简单，签下生死契就行。” 胡莱一说，很快就有人拿来生死契了。 “胡莱，是我和你的事！”王磊阻止要签下生死契的布罗，一脸着急的往周围看，心里念叨着还没出现的沈行风。 沈行风这人一直喜欢黏着他，怎么这会儿需要他的时候，这人就不在了！ 可是布罗却直接把他给挥开了，布罗顶着一个光头，对着胡莱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还请手下留情。” * 等到赵高把辰廉请到的时候，胡莱已经没命了，而布罗也杀红了眼，把胡莱身边几个跟班都给弄死了。 甚至目光已经落到了周围围观的人身上。 围观的人此时都吓得跑都跑不动了，大多数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像经历过末世最初几年的人，见过尸山血海，此时看到有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完全没有之前起哄时的激动，有的只有恐惧。 “胡莱！胡莱！你敢动小爷我看中的跟班，小爷跟你没完！胡莱——”沈行风好不容易挤进来，也被面前这一幕给惊呆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沈行风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人，整个人也呆了。 不过很快他就让自己新收的跟班去把王磊给抬过来，“你没事吧？” 王磊呆愣愣的摇头，他整个已经被刚才布罗的大开杀戒给弄懵了。 “你真是会惹事，快，跟我走。”沈行风这时候想的是，胡莱死了，甭管杀人凶手是什么下场，之前和胡莱比斗的王磊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光是军方的人，就不会放过王磊。 他已经想清楚了，得把人带回家里藏着，有他爸在，就不怕。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闻讯而来的异一学院的校长老师们已经来了。 他们大多都是高强的异能者，此时看到胡莱等人的尸体，虽说知道是胡莱挑衅在先，但是此时还是愤怒。 其中一个军方的老师，大喝两声之后，就朝着布罗出手。 辰廉冷眼看着，这老师明显是想看布罗的命。 “君王？”赵高有些着急，他和布罗还是有些情谊在的，否则刚才也不会去找辰廉过来。 布罗这个人，看上去乖乖巧巧，傻乎乎的，但是这人可是敢和辰廉“切磋”的狂人……呸，狂丧尸王！ 所以在布罗那一头金发消失之后，他就知道，胡莱等人会没命了。 布罗硬接了这老师的攻击，冷笑道：“签了生死契，他死了关我什么事？还真是公平公正的学校，我倒是问你，要是今天死的人是我？你们可会对这人出手？” 那老师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会被对方接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失了面子。 他气急之下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以胡莱侄儿自比。” 布罗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还真是有意思，既然如此，我连你也杀！” 布罗再也没有压制自己的修为，筑基后期的修为整个爆发，周围围观的学生全部都被这能量波及，晕了过去。 “什么，这是异能9级！” 那边的校长面色一变，惊道。 那和胡莱沾亲带故的人，不过异能7级，此时直接就被布罗秒了。 “布罗。” 辰廉待布罗杀了这人之后，才淡淡的喊了一句。 这一句里面，加入了清心咒，将布罗的杀意整个给压制住了。 布罗杀意一收，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辰廉身边，然后可怜兮兮的道：“君王。” 辰廉看着他的光头，手轻轻在他头上一抚，他之前被烧的金发就重新出现。 “干得不错。” 186这只丧尸成精了（21） 布罗摸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头发，就笑了起来，看这傻样子，任谁也不会把刚才在台上大杀四方的人和他联系起来。 “君王，你真的不怪我？” 君王说过，在人类社会低调点儿，尤其是别杀人。 “没事，我不是让你们一味的忍下去。” 辰廉一般都是独行，但是其实他骨子里是护短的。 布罗有多珍惜他这一头头发，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 丧尸是没有心跳，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生物。 换言之，一般情况下，布罗这一头头发，没了就真的没了，长不出来了。 对于布罗来说，毁了他的头发，就和杀他父母没区别了。 这种生死之仇，杀几个人算什么？ 辰廉冷漠的想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校长等异一学院的老师，站在不远处，警惕的看着三丧尸。 而这时候，收到消息的其他丧尸也很快来了，这让异一学院的人的脸色更凝重了。 辰廉眼神扫过他们，“我们不过是一群真心求学的人。” 罪魁祸首布罗还在旁边猛点头，“没错没错，数学太难了，我今天的作业都还没写完呢。” 校长和众老师“……” “不过如今都闹成这样了，这学也没办法上了，你们把这学校的老师都给带上，我们回城外吧。” 校长听到这话，嘴唇突然颤抖“城、城外？” 众丧尸王可兴奋了，可以不做作业了！ 他们友好的给校长解释，“是呀，我们来自城外，人类，跟我们回城外吧，我们的儿郎都给你们压榨！” 只要别压榨他们就好了！ 他们友好的解释，让校长脚软了，他也是异能9级的异能者，可是此时却不敢动。 他突然盯着辰廉，“面容仿若谪仙，眉心一点红色朱砂痣……你是二十七年前消失的丧尸王！” 突然掉马的辰廉挑了挑眉，他和煦的笑了笑，“没错。” 众人绝望了。 丧尸王带着一群丧尸混进学校了。 “一点踪迹都查不到？”依旧英俊的沈衡听到这消息，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异能让异能者的寿命剧增，越是异能强悍的人，寿命越长。 所以此时已经五十岁的沈衡，看上去和二十岁的青年没什么两样。 “没错，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说令子曾经和那些人说过话，所以我们想来问一些问题。” 沈衡一听这话，直接拒绝，“我儿子都快吓傻了，能知道什么？” “沈领主，我代表的是夏方！” “胡军长，我知道你经历丧子丧弟之痛很难受，可是这件事我的确帮不了你，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胡军长名叫胡刚浩，只有胡莱那么一个儿子，这会子亲儿子没了命，早就气疯了。 胡刚浩很强势，“沈领主，听说之前跟莱儿比试的那个贫民也在你这里，把他交出来总可以吧。” “胡军长。”沈衡面色凝重，“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再追究为好。那天那么多人失踪，如今那些才是胡军长应该关心的事。” 儿子都没了，他还关心个屁。 众所周知，异能者虽然寿命提高了，但是生育子嗣反而困难，他那么多女人才得了胡莱这一个后代，如今就这么没了。 他冷笑道“既然沈领主不配合，那么这件事就没得商量了。” 说完，就有沈衡府上的人进来说，外面已经有人围上来了。 沈衡看着胡刚浩，“你是自作主张吧。” 他们十二领主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多和谐，但是都是有相同利益的人，对内无论有再多的毛病，对外绝对是一致对外的。 胡刚浩“还请沈领主把我要的人交出来，我的儿子死了！”说道最后，胡刚浩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哟，胡军长好大的威风。” “是呀，莫非军方就是让胡军长如此行事？” 就在此时，周围气温骤降，天上也有雨滴落下，胡刚浩面色一僵，回头就看到有两个女子凌空而来。 这种不借助任何法器就能凌空，绝对是有9级异能了。 胡刚浩“冰霜女王，水之女王，二位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佟佳和尚雯落地，尚雯没有开口，佟佳已经道“胡军长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还不来怎么行？况且，当初我和尚雯姐，可都是在炽火战队呆过。” 胡刚浩看了他们几眼，没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他虽然也是9级，可是面对三个9级异能者，他丝毫没有胜算。 再说，外界可是传闻，这两位女王的本事，不是旁人看到的那般简单！ 胡刚浩一离开，沈衡就看向了佟佳，面色柔和“你怎么来了？” 佟佳表情却是淡淡。 二十多年前，她并非没有实力杀了沈衡，可是后面她还是放弃了。 追根究底，这辈子沈衡还没有干出那些伤害她的事。 至于上辈子，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可以牺牲掉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普通人，而选择救有能力且自己心悦的女人。 她实力越强，看待上辈子的事情就越淡。 从恨不得啖其血肉，到如今的平静以待，其实并没有用多久时间。 “我来是给你带个口信的。” “什么口信？”沈衡作为天命之子，直觉是非常准的，他总觉得佟佳和尚雯这两人联袂而来，不会是什么小事。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人之前消失，是和那位不可说的丧尸王一起的。 之后两人再次出现，他选择替二人隐瞒，将一切知道的人给解决了。 当然，他总觉得，就算他不这么做，以两人的实力，也根本居然。 更别说，两人背后站着的，那是那个眉间朱砂，风华无双，根本就不像丧尸的丧尸王。 一想到那高高砌成的城墙之外，是数不尽的丧尸，他就心中难安。 若是丧尸进攻，如今他们能够抵挡得了吗？ “是这样的，城外那位传信过来，说需要一些教育方面的人才，至于异一学院的事情，他说完全就是误会。” 出乎意料的，听到佟佳这么说，沈衡居然很淡定，似乎早就有所猜想。 “其余人知道吗？” 佟佳微笑，意味深长的道“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187这只丧尸成精了（22） 如佟佳所说，其余人很快就发现了城外的动静，原本离城墙有一段距离的丧尸大军，在最近频频靠近，要看就能威胁到城墙内人类的安全了。 这种时候，佟佳和尚雯带来的消息，就令所有人类惊恐了。 “要教育人才，莫非丧尸王们也想学习人类的知识？” 有人觉得荒谬，可是大部分人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们的恐惧。 再荒谬，他们敢拒绝吗？ 那眉间朱砂的丧尸王，再次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二十七年前就是丧尸王，二十七年之后呢？”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按照他们已知的等级，如今9级的最强人类异能者，都只能和二十七年前的那位丧尸王打。 如今…… 给！ 一个字，这是人类的态度。 于是，在普通人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异能者高层就做了决定，将众多教育方面的人才，送往了城外。 辰廉是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但是如今大部分人丧尸的智商，也不过幼儿，这样一来，这些人类可就得费点儿心力。 “还是我和尚雯姐培养出来的人合傅大哥心意吧？” 如今佟佳和尚雯与辰廉之间有联系的事情，在城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无论大家多么不齿她们的行为，但是所有人表面上都得好好对待她们。 于是，佟佳和尚雯一改从前偷偷摸摸出城的行为，干脆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如今不少普通人类都已经觉得，丧尸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甚至觉得那些异能高层危言耸听，如此一来，这些教育工作者，竟然还比不上普通人。” 尚雯闻言，在旁边道“普通人没有经历过末世初期，不了解末世的可怕也是正常。” 辰廉听他们说，也觉得人类这生物能够主宰世界那么多年，也是很奇怪。 论每个王朝衰败的缘由，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可是最后，总会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 虽然觉得挺搞笑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多运动，规律饮食和睡眠，就能够拥有健康完美的身材，然而，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人？ 少之又少呀。 又十年，少部分人类知道，城外已经变了一片天地。 丧尸们也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们不用吃喝，但是却需要每天修行，然后还得学习各种知识。 不少丧尸因为数学、物理，弄得差点儿哭了。 最惨的莫过于布罗、赵高等丧尸王。 原本以为离开异一学院，他们就不用学习了，没想到把人类拐到城外之后，他们也还要学习。 实在是丧尸难为！ 人类这么多年的时间，也终于明白，恐怕丧尸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物种。 对于新物种的定义，大多就是有没有灵智，而如今城外那些丧尸，就算大多数智商不高，但是也已经有了灵智。 末世第十年，城内的各大势力收到了来自城外的电话……没错，丧尸帝国通网了，至于如何通的，自然也是从城内“借”了人来。 挂断电话之后，如今三大势力推举出来做主的沈衡表情特别复杂。 “怎么了？那一位究竟说了什么？” 若是说最初，众人心中还想着和丧尸们对着干，那么后来就已经彻底放弃了。 夏方那位胡军长，就曾经动用核武器。 且不说一位军长如何拿到核武器，并且成功发射。 总之，所有人都只看到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那核弹给抓住了。 抓住了！ 没错，有虚拟大手抓住核弹之后，轻轻松松把核弹给扔到了宇宙里面。 紧接着，那位胡军长就被两根手指给拈走了，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 从那以后，人类就彻底老实了。 没有人再想着和城外那一位作对。 生在末世，才知道生命是上天多么慷慨的馈赠。 沈衡深吸一口气，道“他说要办一场交流会，邀请人类去城外参观一下。” 听到这话的人，险些没有晕过去。 交流会？ 去城外？ 这怕是要凉！ 事实上，有他们这样妥协的人，也有所谓为了人民大义而想要时时刻刻消灭丧尸的人存在。 “丧尸威胁论”一直存在，只不过这部分人都被主要人类异能者驱逐，转为了地下。 笑话，要作死别带着他们。 至于这些有勇气的人，也都是一些没有见过那大手接核弹的人。 这些年，异能者的异能止步9级，再高就没有了。 而9级异能者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核弹的。 “这交流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不明白，城外那一位怎么就有心思办什么交流会。 不过不管有什么心思，他们都只能照办就是了。 于是，他们挑选了一群有胆识的孩子，由沈衡和“人类叛徒”佟佳、尚雯一起，出城了。 在临行之时，众人还给三人……主要是给沈衡办了一个送别会。 送别会办完，沈衡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成了刺秦的荆轲，要一去不复返了。 沈衡懵逼的去，再懵逼的回来。 众人惊喜他活着回来的同时，还问那一位的目的。 沈衡面色严肃道“海洋有异动。”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正色起来。 之前提过，当初丧尸病毒荼毒的并不只有人类，还有动植物。 这四十年来，人类主要就是提防丧尸，至于陆地之上变异的动植物，也慢慢被人类利用。 就说那激发异能的手段之中，就有利用变异动物体内的晶核，以及各种变异动植物调配的药剂来激发。 可是，人类更在乎的还是丧尸。 “海洋生物有什么动静？” 陆地合二为一后，其实也没有人关注大海了，尤其是大海中全是变异海洋生物后。 “它们准备攻占陆地。” 一听这话，其余人惊讶了。 要知道蓝星大部分都是海洋，那么多海洋生物来攻占陆地……想想就头皮发麻。 “它们不是在水里吗？怎么攻占陆地？” 沈衡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进化了，所以我们得加快时间搞科技。” 沈衡没有说的就是辰廉鄙视了他们这些年的懈怠，科技居然几乎停滞不前。 辰廉说“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188这只丧尸成精了（完） 丧尸王督促人类搞科技，这种事情说出去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异能者们也不会往外说。 总而言之，人类之后在研究异能的时候，也没忘记搞科研。 毕竟丧尸王在催促呢。 又是十年，末世第五十年。 “我跟你们说，如今城内外已经开始通行了。” “真的吗？那你见到传说之中的丧尸了吗？” “见到了，他们除了没有心跳，外表和人类一样，只不过没办法繁衍生息，听说也不会死。” “你消息out了吧，如今丧尸已经可以自己生小丧尸了，而且也可以吃东西了。本质上已经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了。” “嗷，这个我听说了。听说还有人类和丧尸结婚的。” “关注这些干什么，还不如关注一下又有多少人类和丧尸移民海王星了。” 刘佳琪上了一夜的夜班，听到那些人说的话，神情有些恍惚。 “喂，你是小琪吧，快，来陪爷们喝一杯！”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拉住她，不让她走。 刘佳琪眼中闪过厌烦，嘴里却娇声道“刘哥，我是上夜班的，现在已经下班了。” “呵！嗝！”喝醉了的人蛮不讲理，打了一个带着恶臭的酒嗝后，摇晃着身体指着刘佳琪，“你个臭表子，不就是一个陪酒女，怎么也敢瞧不起我！我呸！” 刘佳琪被呸了一脸恶臭的口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苦笑道“好，刘哥，我陪你喝。” 然而，她却根本没想到，她直接被一巴掌给扇倒在地，“臭表子，爷们就算是破产了，也轮不到你来同情我！” 说着还不够，还踹了刘佳琪好几脚。 刘佳琪不敢还手。 她已经不是当初不可一世的位面入侵者了。 她在和沈衡好上之后，又遇到了好些气运之子，因为馋他们身上的气运，她勾搭了一个又一个，以至于和沈衡彻底决裂。 哪怕她有孩子，她也只把孩子当成和男人没用的东西，当初怀孕，若不是沈衡非要那个孩子，她甚至不会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恢复身材，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气运修补。 直到后来某一天，666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再也没办法利用666的商城产品来让自己变得更美，也没办法查看男人的好感度。 她彻底的成了刘佳琪，没办法再去别的位面。 而那些男人，对变得和旁的女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她，也没有了新鲜感。 后面她回去找沈衡，却见都没见到如今已经成了大人物的她。 后面要生存下去，什么技能都没有，只知道利用各种系统商城道具攻略男人的她，没办法，只能够选择当一个陪酒女。 被打这种事，她都已经习惯了。 搞笑的是，这个时候天上还下起了雨。 雨滴很大，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疼。 她听到车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抬头透过重重雨幕，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上从上面走下好几个黑衣保镖，保镖将那个耍酒疯的男人给带走了。 刘佳琪坐起身，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继续盯着那辆车。 很快，上面走下两个青年。 他们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却不能用外貌判断他们的年龄。 这个世界，因为异能的出现，人的年龄早就不能用过往的目光看待了。 那两个青年撑着一把伞走过来。 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冷漠又平静。 “你们是？”刘佳琪嘴唇颤抖的问。 “路过的人罢了。”其中撑伞的冷面青年如此道。 说完，将伞留下，就拉着另一个看她看得有些入神的青年，重新上了车。 刘佳琪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车上，王磊……不对，他已经叫沈磊了。 沈磊看着沈行风，“怎么，你还想喊她一句妈？” 沈行风回过神来，“怎么会，只是没想到，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沈行风的记忆中，他的妈妈高贵美丽，和那个狼狈的女人完全不同。 沈磊很平静，“除了给了我们生命，她不配称为一个母亲。” 沈磊的父亲和沈衡一样，不过是曾经的刘佳琪的裙下之臣。 沈行风之所以会对王磊那么好，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而王磊的父亲呢？ 本身应该是一个天骄，却因为刘佳琪的始乱终弃，一蹶不振，原本的气运不再。 “你的主人是谁？”辰廉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光团，有几分把它拆开研究的兴趣。 【我主人是谁不方便透露，只是还请这位大人放过001，它并没有做过坏事。】 001是女配逆袭系统，与其说它帮助的女配，还不如说是帮助各个被位面入侵者改变命运的女主重新夺回属于她们的气运。 在原本的世界线之中，她们都应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却被那些位面入侵者窃了运。 “拿你来换，怎么样？”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这个光团怂怂的往后一退。 【大人，您已经有666，不需要我，研究它就行了。】 辰廉想着那个不小心被他捏碎了的666，心情有点复杂。 “好吧，给你。” 他并没有多为难这被001召唤来的“大人”，他看出来了，这“系统大人”可能很弱鸡，但是它的主人不会太弱。 辰廉在红尘之中炼心，也不愿结下如此大敌。 倒不是怕不怕，只是这两个系统都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像那666。 001【嘤嘤嘤，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它这些年都吓死了！ “系统大人”还没说什么，辰廉就消失在两个系统面前。 至于这个世界的丧尸和人类，都以为他修仙成功，去仙界了。 【大人，嘤嘤嘤，我给你丢脸了！】 “系统大人”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你的错，这大人很厉害。】 这让它想起了曾经它也被如今的主人给吓到过，以此跟在她的身边。 只不过，这001却没有它好运气，那位大人明显没有收系统的意思。 【10001大人，我这任务算成功了吧？】 10001矜持的点了点头，【嗯，成功了。】 10001觉得回去得跟华荣说一声辰廉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人到这三千小世界来是为何。 189王女在上（1） 写在《王女在上》故事开头： “你可知道你要做什么？” “为吾王扩张领土，宣扬吾王之威名，让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很好，记住，我要若羌王旗飘扬在西域每一寸土地，要日不落的荣光亘古，要我所过之处，万民臣服。” 只因为，他——生而为王！ * 辰廉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有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 珠玉碰撞的清脆悦耳声，以及盆放在桌上的轻微声，他都能听见。 有人靠近他，声音清晰又恭敬，“王女，王夫，该起了。” 辰廉听到这话，在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就知道自己这次穿成了西域国家若羌王室的宝安王女的王夫元辰廉。 在元辰廉的记忆中，宝安王女对他非常好，平日里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很好。 只一点，宝安王女从来不让自己碰她。 二人成亲三载，每夜睡在一张床上，却从来没有过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他也曾疑惑，但是每当宝安王女露出愧疚的神色，他就不问了。 宝安王女给出的理由是，她心里有结，还没办法做那种事。 元辰廉是中原之人，寒门出身，后家族被中原皇帝满门抄斩，他逃难到若羌，被出宫游玩的宝安王女给看中，尚为王夫。 他也被宝安王女的天姿国色，细心妥帖，温柔小意，善解人意给打动了，渐渐在这三年爱上了她。 昨夜，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刻——宝安王女说她想要和他试试看能不能做。 元辰廉是清冷之人，闻言却也心中激动。 外界传闻他们二人十分相爱，但是他心里还是因为这个有结。 况且他已经二十五，也想和宝安王女拥有自己的孩子。 结果，昨夜他刚走进房间，就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宝安焦急叫他的声音。 原身的记忆截止到此处，辰廉动了动身体，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后，问面前的侍女弄琴：“什么时辰了？” 原身是中原人，但是在若羌朝堂也有闲职，他从不因为自己是王夫而怠慢。 可是，这会子他刚开口，就愣住了。 他的声音…… 弄琴却没发现他的不对，道：“王女，现在卯时末了，今天王太后娘娘让你和王夫去她宫里坐坐，所以奴才会提前叫你。” 王女…… 辰廉对于自己居然附身在了宝安王女身上的事情，也挺惊讶的。 不过一瞬之后，就淡定了。 “如此，给本宫梳妆吧。” 他下了床，扭头看了一眼床上呆愣愣看着他的“元辰廉”，语气十分正常的道：“王夫，你也快些起来，你我总不好让王祖母久等。” 坐在梳妆镜前，辰廉看着镜子中宝安王女天姿国色的脸，神情有些麻木。 宝安王女被称为若羌皇族的第一美人，曾经还在闺中之时，就有不少本国和周边国家的人追求，其中最执着的就是龟兹的王太子。 辰廉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她生了一双勾人的凤眼却偏偏气质高贵，将这不太正经的妩媚脸庞衬得常人不敢高攀，又加上性格清冷，让旁人觉得她就是那月宫嫦娥，高山雪莲，虽美却不能轻易亵渎。 辰廉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副女性躯体，性别之于他来说，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或者说，他并不在乎。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虚空之中，献祭灵魂给他的，是元辰廉。 从名字上也能看出，他本应该在元辰廉身上才对。 辰廉就这么坐着，身后却传来“元辰廉”的声音，“你们让人传信到宫里，就说我和王夫……王女今天有事，暂时进不了宫。” 弄琴有些惊讶，却下意识看向辰廉。 辰廉挑了挑眉，看向那正坐在床上，眼含春意看着他的“元辰廉”，这熟悉的模样，顿时让辰廉肯定，“元辰廉”体内怕是宝安王女的魂儿。 “就按照王夫说的做。” 弄琴点头，换了知画、研棋来给他们二人梳妆洗漱。 待一切结束，辰廉道：“王夫，我们一起去亭中坐上一坐吧。” “好，听……王女的。” 到了亭中，暖书让人端来自己亲手做的吃食，给他们摆在桌上。 两人对坐下来，辰廉就将下人们打发了一段距离。 “王夫～” “元辰廉”体内的宝安王女在下人们一走，就一副情意绵绵中带着歉意的看着辰廉，说着还不够，还伸出手，想要放在辰廉手上。 虽然两人互换了身体，但是辰廉还是避开了她的手。 “你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宝安王女用着“元辰廉”的身体，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怕辰廉自诩淡定，此时也不由的蹙眉，想到一个词语——辣眼睛。 说实话，“元辰廉”这身体的皮相还是很好的，身材高挑，身形瘦弱，他是典型的柔弱书生，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个人气质极佳。 和天生天潢贵胄的宝安王女站在一起，各有各的气质，绝对是相得益彰，不会输上什么。 “王夫，你是不是怪我了，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你可否听我解释一番？” 辰廉闭口不言，之时看着宝安王女。 宝安王女见状，捂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若是用辰廉如今这副身体如此，或者还真是冰雪天仙坠入凡间，格外的惹人垂怜。 可惜了，她如今的身体，是元辰廉的，男子外表做这种姿态，实在是颇为辣眼睛。 辰廉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平静了。 “王夫，等会儿我就告诉你真相，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害怕。因为我从来都没有伤害王夫的意思。” 辰廉点头：“王女请说。” 宝安王女闻言，又是伤心了。 王夫从前不会叫她王女的，而是叫她的小名姒姒。 一句王女，让他们生分了好多。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王夫，我不是人。” 辰廉：“……”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等着宝安王女后面的话。 宝安王女继续道：“我原是山中修炼的一只白狐，名叫甄姒，十八年前，年仅七岁的你，救了因为和人斗法，而身受重伤的我。我那时候已经没办法维持人形，奄奄一息，随便路过的一只野狗都能够将我吞入腹中……” 奄奄一息的白狐被纯善的官家少爷所救，带回家中，用精贵的草药养着，竟奇迹般的恢复了意识，从渐渐恢复身体。 后面白狐陪伴着元辰廉，七岁到他二十岁。 二十岁那一年，甄姒感受到了天敌的气息，为了不连累元家人就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元家获罪，只有元辰廉活了下来，逃往西域。 然后被附身在刚死去的宝安王女之身的甄姒看到，带回了若羌王宫，招为王夫。 190王女在上（2） 当开启灵智那一天，妖和人就有了差不多的思绪。 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甄姒也已经爱上了元辰廉。 而元辰廉对白狐甄姒可能没什么感情，却也在三年的朝夕相处中，爱上了附身宝安王女身体的甄姒。 “这三年，我之所以不和王夫圆房，是因为这宝安王女的身体，本就是已死的，若是在此时和王夫有亲密行为，怕是会损害王夫阳寿。经过我三年的朝夕调养，这身体总算和正常人没两样，本想着终于可以和王夫做正常人间夫妇。却没想到，昨夜那虎和裕又出现了！” 辰廉也觉得这狐狸精还真是够惨的。 好不容易能够吃到肉了，结果肉刚到嘴边，就被人打掉。 据狐狸精所言，那只虎妖一只想让狐狸精嫁给他，狐狸精不肯，就把她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这种方法，人其实也在用，最典型的就是辰廉在二十一世纪看过的那些霸道总裁小说。 霸道总裁虐女主身心，最后女主却深深的爱上了他。 这在心理学角度，被称为PUA，一般这样的女人都会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虎妖也想用这种方法，却没想到，自己开始调、教狐狸精，却让狐狸精邂逅了她的情郎，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甄姒还在说话：“我原本以为，借用若羌王女的身体，可以掩藏住行迹，却没想到调理这身体，却也让虎和裕发现了我的气息，在昨夜赶来。” “他去哪儿了？” 甄姒叹了一口气，“他和我一样，都在你的这具身体里。” “身体能换回来吗？”如果可以，辰廉自然还是更喜欢呆在元辰廉身体里，更加契合。 “我和他昨夜都下了狠心，如今功力几近全失，没办法将魂魄换回来。”说着，她有些踯躅道，“王夫你不怕我吗？” 世人都怕妖怪，为何王夫不怕，难不成王夫对她的爱，已经超越了物种？ 辰廉自己都当过丧尸，又怎么会怕妖物。 况且他观这甄姒灵魂纯净，明显是没有害生过，这是朝着狐仙修的。 “如今这体内还有一只虎妖，若是压制不了，怕是会……” 说到这里，辰廉就没往下说，甄姒也明白他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别连累他。 “王夫放心，我等会儿会设下结界，会想方设法将自己和虎和裕从王夫你的身体里驱逐，到时候再设法让王夫拿回自己的身体。” 说完，又是含情脉脉的看了辰廉一眼，就直接离开了这王女府，看情况是想找个深山老林来设这个结界了。 弄琴和暖书走过来，暖书道：“王女，王夫怎的这时候出门？” 辰廉淡定的用葱根一样的手捏起茶杯，“王夫要离开一阵子，你们对外只说他在府中就行。” 听了这话，知画走上来，就眼睛一亮，道：“那王女要不要再选两个王侍？总不能让王女独守空房吧。” 辰廉：“……” 他淡淡的睨了面前的几个侍女，发现她们还真不是在开玩笑，顿时就明白，这宝安王女还真是受宠呢。 他站起身，“王侍的事情不急，本宫再休息一下，如果有人找本宫，就往后推。” “是。” 进了寝宫，辰廉就险些被里面的金银珠宝给闪瞎眼。 他之前就发现这王女府那是相当的豪华，雕梁画栋的，一派西欧早期建筑外加中原权贵的奢华。 他结合元辰廉的记忆，以及查找书籍，就明白过来了。 中原早些年内乱不断，如今已经快收尾，独尊大乾为天朝。 天朝开辟了西域之路，三十六西域大国，以及众多小国之中，只有四国是西域之路的必经塞道。 四国分别是龟兹、焉耆、若羌、楼兰。 虽四国都只是只有二十几万人小国，但是因为是丝绸之路的要塞，往来商人添置食物、住宿，以及过路钱，都很舍得。 毕竟丝绸之路来往一趟，赚取的利润足够他们负担。 一来二去，哪怕四国只是小国，却也足够富裕。 宝安王女是当今王上和王后的独女，除此之外，她还有三个庶出兄长。 作为唯一的女儿，外加唯一的嫡出，她可谓是万分受宠。 虽说西域国家嫡庶之分不如中原明显，但是作为唯一的嫡出王女，她的地位也是要比几个兄长高的。 作为王女，宝安从小就慕中原文化，一直以来都跟着最是博学的国师学习中原的知识，从她给身边几个金发碧眼的侍女取的名字就能够看出。 也正是因此，当初她选元辰廉当王夫，也并没有人特别意外。 在西域，依旧有一夫多妻，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有一妻多夫。 也是因为这样，弄琴和暖书才会说要让他再纳几个王侍这种话。 辰廉在初步了解了这些事后，就想着此间天地怕是有所谓的仙界。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仙界走上一遭。” 这般想着，他手上就就凭空出现了玄黄晶。 上个世界因为天道限制，所有人类和丧尸都只能到筑基后期，他便在离开的时候，用灵魂带走这块玄黄晶。 这只是他的一个尝试，竟没想到成功了，不过想想就很好懂了。 他让那一界和平多年，少了诸多杀戮，这也算是天道给他的馈赠。 有了玄黄晶，那么修炼就不成问题。 “宝安王女已死，但是身体特征还有，和上一世还是有不同之处的，算不上死尸，更像是脑死亡。” 辰廉这般想着，就将玄黄晶拿出来，开始修炼。 有玄黄晶外加他多次修行的感悟，辰廉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不过一个月，他就利用这副身体成功结婴。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的修炼停滞了。 他睁开眼，仔细思索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死修练怕是不行，还得入世。 甚至他想得更多，这个世界是由仙、妖、魔、凡人、鬼五界组成修行若是如此容易，仙恐怕也不会高居九重天之上了。 他想到了上个世界001嘀咕的功德。 “原身的愿望倒是能够顺便实现了。” 原身愿望是希望若羌可以永远安宁，连报家仇都排在这后面。 他之前都是觉得这愿望实不实现都无所谓，如今一想，倒是可以认真做做了。 功德这东西，对辰廉来说再简单不过。 “王女，宫里王太后和王上王后都在问你，怎么一个月没进宫了？”弄琴的声音有些着急，显然他一个月没踏出宫门，也让这几个丫头担心了。 191王女在上（3） 辰廉打开门，被外面耀眼的阳光晃了晃眼。 “王女，你终于出来了，你瘦了。” “……” 辰廉看着热泪盈眶的四个侍女，感受到了老母鸡的关怀。 他虽然修炼，但是像上辈子做丧尸到最后都想方设法吃上饭菜，这辈子当了半个人，自然不会不吃东西。 况且暖书做的饭菜挺不错，到底没有像美食世界那样的舌头，一般好吃的饭菜他就觉着可以了，他每日也会把她们准备的饭菜吃个干净，又哪里会瘦。 “本宫要沐浴，沐浴之后就进宫吧。” 若羌国身处沙漠之中的一片地域并不怎么大的绿洲，但是也正是因为在沙漠之中，天然的温泉没有，但是人工的温水池却不少。 辰廉在温水池中闭目休憩，想着之后的路，就听到弄琴小心翼翼的声音。 “王女，你和王夫是不是吵架了？他回中原了？” 辰廉睁开眼睛，转过身趴在池壁，那双丹凤眼微微睨向她，便似妩媚多情，连眸中的淡漠，都未曾冲淡那种感觉，那双眼睛在雾气蒸腾之中，让他这极品的女子皮囊都黯淡了许多。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 弄琴见他并未生气，就继续道：“是呀，王夫离开的时候，并未隐藏，所以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都说王夫惹怒了王女你，然后灰溜溜回中原了。” “她应该是回中原了。”毕竟这茫茫沙漠，并没有深山老林。 弄琴张大嘴巴，随即一脸愤慨，“他实在是不知好歹，王女，你莫太过伤心。” 辰廉也不解释了，他闭关修炼的这阵子，在外人眼中多是受了情伤。 这种事，解释不通的。 他沐浴完，见知画和研棋要给他穿繁重的中原女子服饰，就赶紧制止。 “本宫应该有我们若羌女子的服饰吧？” 知画惊道：“有倒是有，王女莫非今日要穿？” “嗯。”辰廉记得若羌女子的服饰要简单许多。 “好，奴立刻去拿！”知画喜爱打扮王女，此时一听，自然高兴。 不过其余的侍女在旁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们对视几眼，交换了心中所想。 一致认为王女这是被王夫伤透了心，连挚爱的中原服饰都摒弃了。 她们又在心里把那元辰廉大骂了几句。 若羌女子服饰果然普通他所想那样，就是简单的裤装加到膝盖的裙子，甚至还可以露手臂，夏天绝对是极其凉快的。 正好，此时正是炎夏。 进王宫的路上，辰廉就挑开帘子，四下打量这若羌王都。 说是王都，实际上这绿洲并不大，王都附近也就几个小城镇，不如中原国土广阔。 若羌国风很正，道路两旁的人看到她的车驾，都会手放到胸口，低头一拜，能够看出他们对若羌王室的尊崇。 道路两旁有高高密集的枣椰树，让这王都街道看上去十分的阴凉。 不过辰廉在看到道路两旁的建筑用的几乎都是木头和泥沙时，心中就是一沉。 绿洲之中，树木绝对是万分重要的，用木头来制造房屋，免不了会出现伐木的情况，一旦伐木过度…… 辰廉想起了沙漠之中最为恐怖的沙尘暴，一旦遇到特大的沙尘暴，整个若羌都逃不了。 进宫之后，辰廉就见到了王太后、若羌王和王后，以及宝安王女的三个哥哥。 看着六双绿莹莹小心翼翼的眼眸，他终于明白这宝安王女的受宠程度。 怪不得招个来历不明的中原人当王夫这种事都准了。 六人都觉得他受了情伤，他便顺水推舟，没有多解释。 宝安王女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他随口和他们说着话，完事儿之后就去找了国师。 国师旗木得可以说是整个若羌最博学的人，对遥远的中原文化，都有所了解。 宝安王女如此喜欢中原文化，也有他的原因——旗木得是三个王子，以及宝安王女的启蒙老师。 “王女？”旗木得没有国师府，但是若羌王在宫中辟出一处很大的府邸给他居住，这里还永远若羌王室几代收集的书籍。 旗木得是个大胡子，但是整个人气度不凡。 “老师。”辰廉行礼之后，就和旗木得面对面盘腿坐下。 在桌旁的吊壶之中温着酒，旗木得边倒酒边问：“王女有好些日子没有进宫了，是有什么事吗？” 辰廉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想起之前的宝安王女是会饮酒的，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醇香浓厚，虽然辣，却也不是不能饮。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饮酒，却难得的觉得酒也不错。 “外面都说学生是因为王夫情伤，国师不这么认为吗？” 旗木得笑：“王女可不是这样的人。” 辰廉沉默了一瞬，若是甄姒，那还真是这种人，不过早逝的宝安王女，喝得了烈酒，骑得了烈马，肆意张扬得活在这片绿洲之上，是这若羌最骄傲的王女。 可惜，早逝。 “还是老师了解学生。”辰廉突然明白自己要在这一世做怎样的人，他站起身，对旗木得道，“国师，学生想在西域游历一段时日，但是父王母后肯定不会答应，还请国师帮忙周旋。” 旗木得并不惊讶，反而摸着自己络腮胡点头，“王女，你真的长大了。” 辰廉露出了一个浅笑，但是在这张张扬明媚的脸上，也显得晃眼。 “中原说成家立业，学生已经成家，也该为若羌做些什么了。” 旗木得开心得大笑，“好好好，王女回府准备行装吧，我立刻跟王上说。” 辰廉觉得奇怪，“不需要学生一同去吗？” “不用。”旗木得目光悠远，带着深意，“因为王上一定会同意的，你可是这沙海明珠之中最耀眼的明珠！” 辰廉眼神闪了闪，留下一缕神识后回了王女府。 旗木得到了若羌王面前将辰廉的打算说了，两人面色都十分复杂。 若羌王道：“终于到这一天了吗？国师，你确定宝安会是若羌的福星吗和？本王宁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女。” 旗木得微笑，“王上，王女出生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臣在中原游历时遇到一奇人，奇人教臣观星卜卦之术，一生臣只用了一次，就用在了王女身上，王女将会阻止我若羌亡国之祸。” 若羌王点头，“本王自然信国师，既然如此，宝安的安全就拜托国师了。” “尊吾王令！” 192王女在上（4） 辰廉收回神识，感慨了一下：不愧是个特殊的世界。 宝安如此受宠，看来和国师批的“救国命”有关。 年轻时候在外游历的国师遇到奇人，回国后竟发现若羌国命仅剩余三十年。 恰在这时，宝安王女出生，他测试之下发现，宝安王女旺若羌国。 “宝安，宝安。” 原来这就是宝安王女封号由来。 辰廉心里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那旗木得测出来的是甄姒还是他。 回了王女府，他就让琴棋书画四个丫头赶紧收拾行囊。 四个丫头跟着宝安王女多年，最多就是跟着宝安王女在这片绿洲策马，还未曾去过其他国家，此时听到辰廉的，开心得不得了。 “王妹！你来了呀！” “王妹，这是你最喜欢的无花果。” 三日后，辰廉刚出王女府门就看到二王子和三王子两个人一脸笑容的站在外面。 “你们让开！”王太后挤开两个人，拉着辰廉吧啦吧啦了好一通，最后指着外面的一个骆驼道：“那里面好多果干，肉感，乖孙女在外面别委屈到自己。” 辰廉还没回答，王后又泪眼汪汪的上来，吧啦吧啦一通后指着另一只骆驼说了和王太后差不多的话。 最后若羌王上来的时候，辰廉嘴角抽搐道：“父王，女儿什么都有了。” 这是出去游历，不是享福的。 若羌王：“我哪里会做那些，我只是给了你一队人，外加你两个哥哥。” 二王子和三王子在旁边举手。 辰廉：“……” 没办法，最后辰廉只能带着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以及一支三十人的精骑，以及二王子、三王子一起游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王都，往邻国楼兰而去。 若羌和楼兰的相邻，领土在这西域国家也是相当大的了。 “王女，奴头发和皮肤都干了，要不我们还是回王都呀，要是你这一头秀发和皮肤干了可怎么办？我们还是不要游历了，你这样真的太辛苦了。” 知画就喜欢把宝安王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才在沙漠行走一天的时间，她头发就快成枯草了，这她倒是不在乎，她怕她美丽的王女变成她这样，那就太令人伤心了。 辰廉掀开马车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本宫还好。” 以他的修为，风沙什么的根本伤不到她。 知画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又仔细瞅了一下辰廉，心里顿时赞叹，不愧是王女，头发依旧那么有光泽，她刚要欢喜的说什么，这时前面探路的二王子赤哲奴郕却回来了，骑着骆驼靠近车架驾，把帘子掀开道。 “王妹，前面发现了一片小绿洲，应该是我若羌的领土，不过此时有一队中原商人在那里休憩，需要二哥把他们驱逐吗？” “中原人？”辰廉眼神微微一晃，直接道，“二哥，人家先到，不能太霸道。” 赤哲奴郕眼睛一亮，黝黑却俊逸的脸上一片怜爱，“王妹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辰廉：“……”不，你误会了。 另一边三王子洛竺赖见辰廉跟赤哲奴郕说话，就不开心了，拎了一串葡萄走过来递给辰廉，道：“王妹，快吃葡萄。” 弄琴接过，洗净之后剥皮送到辰廉嘴边。 辰廉一边享受着弄琴的服务，一边道：“二哥，三哥，你们两人等会儿注意点儿，这一代怕是有沙匪。” 沙匪对他不是威胁，但是他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露出力量，到时候指不定把这些人直接吓死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其中电闪雷鸣。 到达绿洲之后，辰廉直接跳下了骆驼拉着的车，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天上熏烤人的太阳有多烈。 沙漠除了绿洲之外的地方，几乎都是这样的太阳。 这也难为宝安王女能够把自己这一身皮子养得这么白。 他不怕这太阳，两个婢女外加三十个侍卫，以及两个王子也都对这样的大太阳很适应了。 他们几个人都是古铜色的健康黑皮肤，只有宝安王女这一身皮子精贵一些，白得有些晃眼。 又因为在西域不讲究什么女子不能露皮肤，所以他几乎一下骆驼车，就感受到哗啦啦的好几十道目光。 他淡淡的往那边一看，就发现了之前赤哲奴郕说的那些中原商人。 只看了一眼，他就闭了眼睛。 太闪眼睛了，那人身上的佛光，都快把他眼睛闪瞎了。 他这运气还真不错，这才刚出若羌都城，就遇到了一位下凡历劫的佛。 他睁开眼睛，再次看过去，就和那个佛转世的贵公子四目相对。 他肤白如玉，玉冠束起的头发被风微微吹拂，再配上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流。 对方眼神带着探究，一张如雕塑的脸上却带着令人亲近的笑意。 辰廉收回眼神，往这片小绿洲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弄琴和知画早就已经在湖边铺了一块毯子，然后摆上矮桌，另外摆上了水果、糕点，另外研棋和暖书也把火给升了起来。 茶香和酒香已经开始飘荡，若羌王宫是有茶的，之前的宝安王女不碰，辰廉却是好这一口的。 至于酒，也是如今才发现它的乐趣。 待第一杯热酒被暖书放到面前，他就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就发现赤哲奴郕和洛竺赖两人拦住了刚才和他对视的贵公子，以及一个女子。 他挑了挑眉，这一次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纤腰小脸，一双狐狸眼极为勾人，端的是美貌，身上一股子狐骚味。 这狐狸的道行看起来比甄姒要高不少，应该已经是狐仙了才对。 若是他没猜测，此界飞升的实力是化神，而面前这狐狸明显成仙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私自下凡，法力被压到了元婴大圆满，和如今的他实力相当。 那狐狸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他先是困惑，直到转头看着旁边绿洲水面映出的脸才想起，如今他是“宝安王女”。 所以那狐狸是把他当成了情敌？ 一只狐仙下凡伴随历劫的佛陀，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二哥，三哥，让他们过来吧。” 辰廉开口，那边赤哲奴郕只好放他们过来，还暗暗警告那贵公子：“别打我妹妹主意！” 193王女在上（5） 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因此生气，他旁边的女子却气到了，对他怒道：“以我们公子的身份，什么女人要不得！” 赤哲奴郕看向女子，刚要讽刺，下一刻脸就红了，这中原女子长得可真好看！ “我妹妹、妹妹——” “我妹妹岂是普通女子！”一旁的洛竺赖是个铁憨憨，对女子的容貌没什么概念，直接强势的道。 “你——” “好了，缘梦。”男子对赤哲奴郕和洛竺赖抱歉一笑，之后冷冷瞥了一眼缘梦。 缘梦垂眸，咬着嘴唇，脸色有点白。 “这位小姐好，小生姓宋，名遮，来自中原江南，已在这沙漠之中行走了一月了，今日被小姐的酒香吸引过来了。” “宋公子，请坐。”辰廉微微一笑。 宋遮微微一笑，不客气的坐在了辰廉对面。 弄琴很快就拿了一只杯盏，给他添了一杯热酒。 暖书也将烤好的大肘子放在了桌上。 “宋公子尝尝我这丫头的手艺，还不错。”辰廉做了个请的手势。 旁边暖书又端了一只羊腿过来，闻言娇笑，“小姐，你倒是拿奴取笑。”说着，快速的睨了一眼宋遮，其中更多的是警惕，而不是爱慕。 这一点辰廉倒是清楚，元辰廉的皮相在中原男子之中，绝对是顶级皮相了。 这几个丫头看多了元辰廉，很难对中原别的男子生出爱慕之情。 再说，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外族男子，若羌男儿多骁勇之人，更讨若羌姑娘的喜欢。 “的确很美味，这酒也温得甚好。”宋遮十分配合。 两人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都默契的没有去打听对方的来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里的沙漠温度很低，好在周围已经升了火，知画也早就拿了一件斗篷给辰廉披着。 在最后，宋遮问道：“小姐一行人中原话说得甚好，不知是否在中原待过？” 正题终于来了。 辰廉微笑道：“我是若羌的人，我们若羌国师早年去中原游历过，慕中原文化，所有若羌人都需要修中原话。” 他倒是没有说谎，十八年前宝安王女出生的时候，若羌全国就已经开始修中原话，如今十八年过去，每个若羌人都会讲中原话了。 除此之外，龟兹、楼兰、焉耆三个丝绸之路的国家，也都有会中原话的人，只是没有达到若羌这种全国都会说中原话的程度。 宋遮有些惊讶，他竟没想到这些西域小国之中还有全国说中原话的国家。 他因为身份原因，想的更多，这个国家学习中原话，真的只是因为国师慕中原文化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站起身道谢后，就回了自己的营地。 辰廉也没说什么，他几乎可以猜出，以宋遮在天上的身份，这人在人间的身份也不会太简单，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那一行跟着他的二十多人中，可有不少好手。 元辰廉并非是中原如今的皇都中人，但是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 比如，中原的皇族就是姓宋！ 有意思。 一个皇族之人来走这丝绸之路，是想做什么呢？ 辰廉没想到刚出若羌，就能发现这么有趣的人，接下来倒是不会无聊了。 夜晚的沙漠除了零下的温度，还有各种威胁。 小型的沙尘暴，以及沙匪，狼群，另外还有各种有毒的动物。 而他们的运气着实算不上好。 辰廉在感受到狼群的靠近时，就睁开了眼睛。 不过，在感受到那只叫缘梦的狐狸去收拾狼群的时候，他就重新躺下了。 怪不得这宋遮没有在若羌停留，敢露宿在这沙漠一片小绿洲里，敢情是因为这只狐狸呀。 “还真是情深。” 可不就是情深，为了一无情无欲的佛陀不要狐仙的身份，以人类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要知道在他归位之后，他为了因果，不会有丝毫人间的记忆。 这就是令人失去理智的感情吗？ 若是，辰廉觉得他着实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并没有躺多久，就消失在了帐中，出现在了狼群的老窝之上。 下一刻他直接冲进了狼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抱了一个七八岁大的赤身男孩。 这男孩见自己被她抱在怀里，张大嘴巴就要咬向她的脖子。 辰廉挑了挑眉，制止了他的动作。 “被狼养大的孩子。” 辰廉直接出现在了百里外的若羌王都之中，将这孩子放在了国师的宫殿外。 然后留下了一封信，将门给敲响，在暗处看到旗木得出现之后，他才消失在原地。 回到帐篷之中，一觉安睡到天明。 第二天再看到狐狸缘梦的时候，就发现她脸色很是苍白，就连修为都有所损伤的样子。 看来昨晚那狼群倒不像是突然来席，怕是有狼妖操控。 “小姐可是要去楼兰？” 对此一无所有的宋遮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问辰廉。 辰廉点头，“是。”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可以。”辰廉并没有拒绝。 不过，等他们到了楼兰之后，辰廉就和他们分开了。 研棋比较聪慧，问辰廉：“王女，你是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知画微笑道：“莫非王女想要把那人招为王侍？我觉得可以。虽然长得不如王夫好看，但是也不差了。” 辰廉意味深长的道：“若是把他招为王侍，怕是若羌会有事。” 中原皇族，不是若羌现在能够对上的。 就说人口，就是一个大问题。 “在这儿楼兰找处不太招眼的住处住下吧。”辰廉道。 “王女是想做什么吗？” 辰廉点头，若不是想要做些什么，他也不会特意跑出来。 辰廉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楼兰王都里面行走，就发现楼兰比若羌是要富裕一些，虽都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但是楼兰和中原商队之间的来往，要多上不少。 “王妹，你恐怕不知道吧，那叫宋遮的中原人，居然是中原的皇子，他把那缘梦给了楼兰的王太子！你说他一个中原皇子亲身来楼兰干什么呀？” 赤哲奴郕心情不好的冲进辰廉住的院子道。 194王女在上（6） 辰廉听了赤哲奴郕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吃惊之色，只是心里为那狐狸默哀了一下。 “这种消息，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赤哲奴郕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小心翼翼的瞅着辰廉的脸色道：“王妹，我这不是瞧着缘梦好看，所以一直让人盯着，王妹，你可别生气，她以后都只能是楼兰王子的人了，二哥怎么也不会干出对若羌有害的事。” “至于这事儿，如今在楼兰已经不是秘密了。听说是龟兹不想要中原和楼兰结交，所以暗地里使了绊子，把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的。” 辰廉没有说话，饮了一口酒之后，才闭着眼睛道：“这宋遮来楼兰，肯定有他的目的，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如今中原政局不稳，他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宋遮多半在中原不受宠，才会被派到这边来。 “二哥，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吗？” 赤哲奴郕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儿女情长了，直接站起身往外走：“王妹，你别生气，我立刻去办！” 又半月，辰廉在楼兰呆够了一个月，他就又去了龟兹和焉耆。 这前后，就花了半年的时间。 这一路上，或许因为他的低调，都还挺顺利的。 结果，在回若羌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沙漠之中闻名的沙匪。 或者说，即将遇到。 到底是这些若羌的人和他相处了半年时间，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丧命于沙匪手下。 在和沙匪面对面撞上之前，辰廉就直接先一步出现在那些沙匪面前。 他是飞着去的，一见到他这样，那些凡人沙匪吓得四下乱蹿。 辰廉直接捏了一个结界：“往哪儿走。” 沙匪们知道自己跑不了，领头的人直接哭诉，“妖怪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不知道这商队是妖怪你的，你就大怪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辰廉一听这领头的话，就有些惊奇，“你会中原话？” 沙匪们表情一表，看着辰廉这红衣妖娆，偏偏金发碧眼的模样，就觉得他是一个西域妖怪，这些人顿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辰廉见他们这苦大仇深的模样，道：“你们倒是和我说说，这丝绸之路之上，除了你们，还有哪些沙匪。” 沙匪一听这还得了，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节奏。 然，他们敢不说吗？ 不敢呀！ 于是，这些人为了活命，直接将同伴都给卖了。 辰廉留了一个分身在队伍中，也不怕被若羌的人发现不对劲，就又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将这些沙匪全部都给俘虏了。 说来也搞笑，这些沙匪之中，大部分是中原那边的势力扶持起来的。 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奇怪，官匪勾结历朝历代都不会少。 只是这丝绸之路是中原人开辟出来的，却最终还要被自己人宰。 “你们自己去若羌，我之后会找你们的。” 沙匪们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也挺高兴的。 有人壮着胆问：“大人是要我们去把若羌给抢了吗？” 辰廉：“……” “友好”的告诉沙匪们他们以后有重大任务后，辰廉就直接送了脸青鼻肿的他们一下，直接把他们扇到了若羌城外。 等他再回到车队之中时，车队正好和那些沙匪们遇上了。 最开始想抢他们车队的沙匪，立刻认出了这支队伍，直接跪了。 其余沙匪见状，也像是明白了一般，也给跪了。 知画单纯，见状跟辰廉道：“王女，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的，有些人脸上还带着伤，怕是逃难来的，可是这样的人都是进不了我们王都的。” 辰廉看了一眼那些身强体壮的沙匪，怎么也不像是逃难来的。 他道：“他们可以进去。” 辰廉的回归，令若羌王等人十分高兴，若羌王立刻就下令全国庆祝一番。 西域国家的庆祝，大多都是篝火和烤全羊，烈酒之后载歌载舞，王族也不例外。 辰廉经过这半年，也彻底习惯了这种生活。 外面在载歌载舞的时候，辰廉却已经和国师旗木得、还有若羌王议事。 “宝安，之前父王并没有问你为何要出国游历，如今你可以说了吗？” 旗木得也在旁边看着她。 若是没有听到两人那番话，或许辰廉还会委婉一点说，如今他就很直接的道：“这次女儿出国，主要就是观察了一些各国的风俗民情，以及同为丝绸之路的必经国家的共同与不同之处，利处和弊端。” “你发现了什么？” 辰廉道：“利处就是我们四国，可以说是极为的富裕，金银不缺，财力雄厚，中原商人从此过，要补给食物和水，对我们四国都极为的尊崇。可是同时，也有诸多弊处。” “绿洲面积逐年变小，人口不足，一个国家加起来军队只有几千。” 若羌王并不觉得如何，他道：“几千军队已经是够多了，周围的国家，好多只有一千军队。反正我们西域国家也不经常打仗，就算打仗，也够用了。” 这就是辰廉担心的。 不只是若羌王如此认为，恐怕思其余那些国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导致丝绸之路上的沙匪肆虐，也根本没有哪个国家会去管。 另外一点，就是这些沙匪大多只会截取货物，很少杀人。 金钱，在真正的战争面前，还不如一粒米有用。 辰廉也不寄希望于这么说就能够让若羌王听他的，若是这么简单，他也就不会花这半年时间在外面跑上一圈了。 “父王，若是女儿指的战争，不是西域国家之间的呢？” 一句话，就令若羌王和旗木得变了脸色。 不过，不等他们再问，辰廉已经道：“那些都还不是头等重要的是，父王，女儿在路上得了诸多对若羌有利之物，还请父王让女儿参政。另，女儿还想让若羌全民参与种树。” 若羌王早就被辰廉之前那句话弄得心惊肉跳的，一听辰廉这话，未免就有些犯晕。 “准了！” “多谢父王，女儿恳请父王下令，让全国开始在肇州三角洲那里开始种树，种树的数量可以和减免赋税以及若羌户口挂钩。外族人每人种满一百棵树，就可以成为若羌人。” 若羌王虽说还不懂辰廉的用意，此时也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195王女在上（7） 出了王殿，旗木得就问辰廉：“王女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特别严肃，那双眼睛像狼一样灼灼，这是辰廉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辰廉道：“我在游历途中，遇到了一位中原皇子，他去了楼兰，还送给了楼兰王太子一个美人。” 这话一出，旗木得手就颤抖了起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中原、中原应该不会对我们西域动手吧？” “我们西域，金银众多，又没有什么兵士，若非距离中原太远，恐怕早就被吞并了。之前中原没有将獠牙伸向我们，不过是他们自顾不暇。不过国师也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毕竟不是眼下考虑的。” 旗木得当然知道，可是他想得更多，当初他算出若羌国运只余下三十年，如今已经十八年过去。 他对着辰廉一拜后，又回了王殿之中，想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和若羌王单独说。 辰廉这次没有兴趣听，他想要攒取功德，这种在人间动用法术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 若非若羌的军队太菜，他也不会亲自对那些沙匪动手。 * 第二日，关于种树减税以及若羌户口的事情，若羌王就已经颁布了法令。 若羌国民对若羌户口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减税大家开心点呀。 实际上，因为丝绸之路，若羌各家各户都不穷。 可是不穷不代表大家会嫌弃钱多呀，于是在这法令刚刚传达下去，各家各户就拿着锄头去肇州三角洲种树去了。 “你们说王上干嘛颁布这样一条法令呀？” “我觉着怕是和王女有关！王女不是才游历回来，王女从小骑射就好，很喜欢打猎，可是如今我们周围的林子都快没了。” “是呀，王女擅长骑射，肯定是想打猎了。” “我也觉得，不管如何，这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减税了呢。” 辰廉自己都没想到，若羌百姓轻而易举就猜到了种树这件事和他有关。 至于百姓关于为什么减税的那些猜测，他就不在乎了。 种树就行！ 若羌百姓不在乎户口，沙匪们却不得不在乎。 为什么要去当沙匪？ 还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要不就是犯事儿了，要不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辰廉这次虽然没有把整片荒漠的沙匪一网打尽，只是着重关注了一下丝绸之路附近的。 百姓不关注户口的事情，这些抓回来的这些沙匪，加起来也是有上万人。 他们听到种树就能够当若羌人，实在是高兴，赶紧就去种树了。 若羌人民掀起了种树热潮，那些过往的商人们也开始从中原运树苗过来，也因此赚了一笔。 另外商人之中，也有把这个消息带回中原的，不少中原无处可去的人，也往若羌来了。 若羌百姓们如今对这些事，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邻近几个国家都又说若羌疯了的。 人口多样化之后的管理，让若羌朝廷忙得不可开交，不少邻国的人，简直把若羌当成了一个笑话。 “宝安王女，我说如今若羌人各种肤色的都有，这不是将你们若羌人的血脉都给弄杂了，再过上几年，若羌人还是若羌人吗？” 辰廉骑在马上，听着旁边龟兹王子的嘀咕声，表情一直很淡。 “这件事就不由王子你操心了。” 龟兹王子也不生气，反而道：“宝安王女，你王夫已经消失十年了吧，要不你就嫁给我吧，嫁给我之后，你若是想养王侍，或者住在若羌，都可以的，我不介意住在这边。” 把上门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成交是不是得赞一句，不愧是王子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讽刺，随意几句就拒绝了，很快赤哲奴郕和洛竺赖，以及若羌大王子蒙腾必侔禄就将人给拉走了。 龟兹王子是真的喜欢宝安王女吗？ 也不见得。 龟兹王上多情，儿女众多，这龟兹王子不过是其中一个，要想最后加继承王位，有若羌帮助，自然事半功倍。 而如今西域三十六个大国家中，就若羌在内的和丝绸思路挂钩的四个国家最强，他能够拉到若羌做后盾，那绝对是比拉四五个小国家还要有利。 况且，辰廉就算对女色不在乎，也明白宝安王女这皮相，绝对是倾城之姿，再加上身份，龟兹王子绝对不会吃亏。 算盘倒是打得很好！ 骑马在林子中逛了一圈，辰廉就下来走了走。 十年过去，这一片林子绵延数百里，曾经若羌的缺水问题和气候干燥问题，都已经得到了解决。 虽说若羌王还是不怎么懂他引进外族人口的目的，但是这种树的好处，他和若羌百姓都已经体会到。 甚至因为树苗这一关系，如今他们若羌还和不少商队结下了交情。 毕竟他们对这在中原并不值钱的树苗需求实在是太大了，这让这些商队狠狠的在这里大赚了一笔。 而这些商队交的税和过路钱，竟也比得上整个若羌减免的那些税。 若羌王和国师旗木得私底下就说，“你说这是不是也在宝安的计划之中？” 旗木得摇头，“王女的做法细细思量下来，有不少的意思，具体是因为什么，臣也不敢多猜。” “因为种树这件事，她如今在民间的声望，比我的三个儿子都要高，但是要是立她为王太女，光凭这个恐怕还是不够。” 旗木得道：“再看。” 已经越来越将自己当成凡人的辰廉，自然不知道若羌王和旗木得的打算。 他此时正在白杨林之中听八卦呢。 “你们说，我们王女让我们的日子越发好过了许多，可是她自己如今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孩子，实在是太苦了。” “是呀，说来也是那王夫的错，抛弃了我们的王女！” “唉，王女这么好的人，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辰廉听着这些人的话，忍不住摇头。 原本只是当八卦听，却没想到第二天进宫的时候，王太后和王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了好几个长得白白净净，细看之下和元辰廉还有诸多相似的中原少年给他。 辰廉实在是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更别说这两人还是这宝安王女名义之上的祖母和母后。 他只好将这些中原少年带回王女府养着。 结果第二天，弄琴惊慌的道：“王女，昨天宫里赐下的那些王侍都死了。” 196王女在上（8） 辰廉过去看了一下，就发现这些人都是被割了脖子，心下就有了计算。 “去把逐风带来。” 弄琴一听，就有些不愿：“那逐风整个人阴森森的，奴就不愿意见到他。” 辰廉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找住在偏院里面的逐风。 就发现他居然像狼一样趴在地上，在院子里面跳来跳去。 辰廉蹙眉，找人拿了一条鞭子，直接一边子抽到他的身上，让那少年猛地转过身，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不过在触及到是他之后，他就兴奋的扑了过来。 辰廉往旁边一避，又狠狠的往他身上抽了一下，“本宫赐了名给你，你却还是把自己当成畜牲！” 这少年就是当初他从狼堆里抱走的人类孩子，回到若羌之后，他就把这人给带了回来， 然而没想到，都已经十年过去，这人在外面还算是人模人样，却没想到私底下，竟还是把自己当成畜牲。 狼少年逐风好像也被他接连的抽打激出了兽性，双手愤怒的在地上刨坑。 但是却没有冲他攻击，辰廉手下没有留情，十几鞭子抽下去，这人直接进入没出气多了。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哪怕不喜欢逐风，此时也不由的吓了一跳。 见辰廉还要抽，赶紧求情， “王女，你别打了，再打下去，这人就直接没了。” 辰廉收了鞭子，“叫大夫来，将他的手臂骨头和腿骨都给我敲断，重新接上。” 说完，就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人。 待傍晚，他再去那院子的时候，逐风已经醒了，却因为浑身骨头几乎被重接了，这会子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床帐顶部发呆。 辰廉坐在床边，他还不怕，还露出了兴奋。 辰廉冷嗤一声，“逐风，本宫给你名字，让人交你念书写字，不是让你继续当畜牲的。” “王女，逐风错了。”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依赖的看着辰廉。 辰廉没有心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他：“你骨头好不容易养回来，若是你再四足行走，你这四肢就可以不要了。” “王女……”逐风声音沙哑，他哪怕学会了如何说话，如今也依旧很少说。 辰廉往外走，“下一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杀人。” 那些宫里赐下来的中原少年，来历的确不明，恐怕是各国特意送来的。 可是，没他的允许，逐风私自杀了他们，就是叛逆。 因为这件事，王女府一连好几天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不过因为辰廉治府严谨，这些消息并没有传到宫里，传到宫里逐风就只有死这一条路，辰廉都保不住他。 * 没过几天，辰廉预言的恐怖的沙尘暴出现了。 先是大风，空气中都充满了沙土，覆盖面积是整个若羌王都。 紧接着原本的艳阳天立刻阴沉了起来，人们抬头往天上一看，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天。 这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让所有若羌人恐惧。 等到沙尘暴以天连接，声势浩大的往这边来时，所有人都绝望了。 “啊！怎么会有沙尘暴！” “上天发怒了吗？” “我们若羌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若羌的百姓无比绝望，他们遇到过几次沙尘暴，可是这一次的沙尘暴是巨无霸级别的。 这种沙尘暴，绝对是几百年都难遇到一次。 所有的若羌百姓都来到大街上，因为绝望，他们跪地哭泣，有的人甚至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你们快看，沙尘暴不动了！” 众人这才发现，沙尘暴居然被阻挡在了肇州三角洲那一片密林处。 那一片这些年众人种下的树木，仿佛正在和那令人恐惧的沙尘暴对峙。 肉眼可见的，那与天相连，足以令任何人绝望的沙尘暴，正在慢慢变小，直到最后，变得更小。 “王女！王女！” 劫后余生的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大喊。 这些年辰廉定时会去关注一下大家种树的情况，甚至怎么种树的图纸都是他拿出来的。 于是，若羌的百姓就彻底明白，种树这事儿，就是王女提出来的。 如今那种下来的树林，阻挡住了那足以覆国的沙尘暴！ 站在王宫高楼之上，目睹这一幕的若羌王对旗木得道：“国师呀，本王要不直接退位吧。” 旗木得已经在心中将辰廉当成天上的仙女儿了，闻言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他想起辰廉近些年越加淡漠的性格，就道：“王上，这件事你还是问过王女再说吧。” “对对对，应该问问宝安再说！”若羌王激动的道，此时已经不只是把辰廉当成自己的女儿了，更把他当成了神一样的人物。 西域笃信佛教，但是自从这天之后，整个若羌国都开始信奉他们的王太女。 没错，辰廉如今已经是王太女了。 之所以不当若羌王，不过是有自己的考量。 反正如今若羌王经历了沙尘暴一件事后，就已经任由他颁布法令，权利等同于王上。 对此，无论是朝廷大臣，还是三个王子，以及若羌百姓，都没有不答应的。 辰廉在当了王太女后，就将水泥给弄出来了，让若羌子民用水泥铸造房屋，不要再伐木，又或者用沙土造屋。 随后又将高价让商人找来的马铃薯，交给了本国的农业人才培育，“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培育出来，让全国人民种植。” 对此，那农业人才也很疑惑。 辰廉也没有解释说这个东西种出来，可以养活一整个西域这种话，反正等到成品出来，他们就能够看到效果了。 辰廉原以为，不需要多久就能够培育出马铃薯，却没想到还是等了差不多一年。 他这时候意识到了，整个若羌国，最缺少的还是人才，不只是农业，还有其他方面的人才，看来还得让商人拐些人来。 马铃薯培育出来之后，推行下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毕竟如今整个若羌国都信奉辰廉这位王太女。 在第一批马铃薯种下去没半个月，整个西域诸国，面临了一场重大的危机！ 沙漠蝗虫随着大大小小的沙尘暴，席卷了整个沙漠。 一些国家因为植被不够茂盛，几乎被那些沙尘暴给灭绝。 就算地方住了沙尘暴，每个国家都面临了粮食短缺，包括位于沙漠西南的若羌，也没有被蝗虫大军给放过。 好在若羌地理位置优越，之前又有所准备，鸭子大军是来不及准备，辰廉就命人用网捕捉这些蝗虫。 197王女在上（9） “王太女，真的要吃吗？”暖书自诩会做饭，如今看到这盘中的炸蝗虫，还是有些不敢下嘴。 辰廉倒是很淡定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蝗虫塞进了嘴里“味道还不错。” 琴棋书画四人不敢吃，外面的若羌百姓却没办法不吃。 蝗虫过境，今年的农作物几乎都被吃了个干净。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会饿肚子的时候，王太女让他们吃捕获到的蝗虫。 虽然惊讶，但是重信仰的国度，执行力还是很强的。 等到确定蝗虫能吃之后，所有人开始往周边开始捕获蝗虫。 甚至一些沙漠之中蛇类等生物，也必不可免的成了众人的盘中食物。 他们若羌好在还有蝗虫可以吃，其余国家就惨了。 等到第一批马铃薯成熟之后，整个若羌对辰廉的信奉，再创新高。 “王太女真是上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菩萨呀！” “没错，真佛在上！” “王太女肯定是天上来的，否则怎么会拿出马铃薯这样的奇物！” 对此，辰廉只想说，他并不是天上来的，他只是想要上天罢了。 辰廉能够感受到太女府中除了琴棋书画和一个狼崽子外，其余人对他的崇拜与敬畏。 在辰廉的宣传下，那些国家的人开始有人逃荒而来，不少人是为了能够吃一顿饱饭。 辰廉趁势搞宣传，种树和入伍就能够有机会获得若羌户口。 在农业方面有马铃薯之后，辰廉的目光就放眼了军队。 饥饿的恐惧，让不少受灾害严重的难民涌入了若羌。 辰廉怕的就是没人，只要有人，总会有办法让他们成为真正的若羌人。 因为蝗灾受灾范围太大，这一次招募了壮年十万人，几乎一个国家的人口。 壮年十万人，妇女孩童以及一些中年人，就落成了若羌的农村户口。 这些人都将是农业发展必不可少的主要劳动力。 因为山林阻挡住了沙尘暴，如今整个若羌都爱起了种树。 不只是肇州三角洲，楼兰绿洲周围其他的荒漠，也开始有人的种树。 而马铃薯生长环境要求不高，外加若羌人口的增多，若羌人民还开始挑水浇灌荒漠，励志将荒漠也变成耕地。 因为国与国之间的路途很遥远，一个国家就算是被灭，邻国可能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知道消息。 所以等其余国家反应过来时，若羌早就已经没了蝗灾造成的荒败景象。 龟兹、楼兰、焉耆等大国，知道若羌这边的景象之后，通通来朝，向他们高价购买马铃薯的种植方法。 若羌王在宴会上哈哈大笑，然后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些事情，完全就是小女办的，如今若羌如此繁荣，一切都是她的功劳。所以这马铃薯的交易方法，你们得问她。” 所有人惊奇的看向在座的辰廉。 他们惊奇于如今若羌如此繁荣，居然是辰廉的功劳，也惊奇于若羌王放权的举动。 虽说她已经被封为太女，但是没有哪个国家的王会如此放心放权给自己的子女。 然而，这一切在若羌似乎都变成了可能。 此次龟兹来这里的还是那位对宝安王女十分爱慕的龟兹王子，他的名字是隆纳亚盖。 隆纳亚盖道“宝安，这次我父王要我来对你道谢，另外还请你一定要将马铃薯的种植方法告诉我们，无论多高的报酬，我们都可以出。” 焉耆来使十分好奇的问道“隆纳亚盖王子，为何贵国要向若羌王太女道谢？” 隆纳亚盖没有隐瞒，老实道“好几年前。王太女就说可能会有大风沙席卷沙漠，让我回去多种树。说来也是羞愧，我那时候并没有将王太女说的话放在心上，好在我父王记在了心里，发动了不少百姓种树，否则这一次我们龟兹可能直接被沙尘暴弄得灭国了。” 这话一出，所有国家来使都惊讶了。 也有国家怨恨辰廉没有告诉他们，语气阴阳怪气的道“若羌王太女殿下为何不将这事儿告诉我们？” 辰廉还没有生气，隆纳亚盖就忍不住道“告诉你了你们就会信？沙漠之中谁不知道不能伐树，但是大家依旧伐树！谁不知道种树好，谁又种树了？” 此话一出，那最开始说这话的人直接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就像是大家都知道早睡早起多运动身体好，但是熬夜党从来不会因此少了。 辰廉在这时候开口，“马铃薯的种植方法，本宫可以告诉诸位，不过本宫有一个要求……” 众人心满意足离开之后，若羌王不解的问“葡萄很好种，宝安你为何还要收购他们的葡萄？” 这葡萄对于西域国家来说并不是稀罕物，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种上一些。 中原倒是稀罕，但是西域到中原路途遥远，葡萄又不好储存，所以商队们也不会买这些葡萄。 几乎每到葡萄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的葡萄就没有吃完的，每年坏上的葡萄都不知道有多少。 若羌王真的想不出为何辰廉会以三年内各国必须每年向他们提供万万斤葡萄——几乎三个大国全国五成的葡萄总产量，小国九成的葡萄总产量。 甚至，他还说会给相应的金银。 比如这次为了换取马铃薯的种植方法，那些人也给了他们不少金银。 在饥饿面前，金银不能裹腹，对于富裕的西域诸国来说，这些金银换回马铃薯的种植方法，已经是十分划算了。 辰廉道“父王不必担忧，儿臣这么做，有自己的主意。” 几个月后，其余国家土豆成熟的时候，葡萄也成熟了。 而这时候，辰廉将葡萄酒，端到了家宴饭桌上。 众人饮下葡萄酒之后，顿时觉得是仙酿！ “好好好！”醉醺醺的若羌王和旗木得不断的赞叹，两人看着辰廉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终于明白他之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了。 很快，辰廉面向全国招了不少无业游民，这些人就在工厂里开始酿葡萄酒。 这葡萄酒的制造，辰廉准备掌握在若羌王室手上。 因为蝗灾，辰廉已经减免了所有若羌国民的赋税。 要维持国家的运转，保证王权的稳定，国库不能没钱，光这葡萄酒一项，就足够和如今不过三十万人的国家赋税相比了。 况且不用赋税，也是吸引他国之人在若羌定居落户的关键。 于是，等到中原特意避开西域灾害的商人再次到达这边的时候，就被灾后依旧欣欣向荣的西域诸国惊呆了。 。 198王女在上（10） “怎么会？这完全就不像是经历了沙尘暴和蝗灾的国家。话说刚才一路走来，似乎都没有发现多少蝗虫。” 中原商人们纷纷震惊，向人一打听，就知道这几乎灭顶之灾的灾难，被若羌的王太女给化解了。 商人们还在震惊，就被若羌的人劫了，说若羌王在宫中举办宴会，让他们前去参加。 一行人虽然忐忑，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如今完全不一样的若羌给惊住了。 丝绸之路因为这次席卷整个荒漠的沙尘暴和蝗灾，已经被疯了一年的时间。 他们如果没记错，上次来若羌的时候，这王都之中，更多的是木头和沙土盖的房子。 然而如今，木头房子干净没了，沙土房子也没了，有的只是一种他们不知道的材料盖成的房子，恢宏壮阔，高的甚至有盖了四层的！ “盖这么高，他们就不怕沙尘暴来，房子塌吗？” 有商人实在是没忍住，如此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士兵，顿时笑了一声，道：“如今我们整个若羌周围，都已经种满了树木，沙尘暴再也没办法靠近王都。再说，这种由我们尊敬的王太女殿下拿出的材料建造的房屋，可比之前任何材料建造的房屋都要牢固。” 有人对此话保持怀疑。 进了如今的若羌王宫，他们还是被这若羌焕然一新的巍峨王宫给惊艳了。 待入席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高坐在上位的人，并不是若羌国王，而是一个身穿若羌服饰的女子。 女子年约二十，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比那殿中的明珠还要璀璨夺目。 “以这种方法让各位来此，还请见谅，主要是我有几桩大买卖想要和各位谈。” 那高座之上的女子一开口，就有若羌的官员提醒他们，“这是我们的王太女殿下，吾王今日抱病，由王太女殿下亲自招待各位。” 不知为何，商人们从说话的官员眼中，仿佛看出了“你们这群人怎么会如此幸运”这种含义。 商人们倒也不陌生，他们常年走在这条丝绸之路上，对若羌全民信奉他们的王太女一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这王太女的美貌和那与年纪不符合的年轻外表，还是令他们吃惊。 宴会之上，众商人尝到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葡萄酒，吃到了马铃薯做的饭菜。 众人都被葡萄酒的美味给惊呆了，这种味道的酒，实在是令他们恨不得豪饮三大缸！ 有精明的商人已经询问：“尊敬的若羌王太女殿下，请问你说的大生意，是不是和这色彩美丽，味道极棒的酒有关？” 辰廉提醒：“这是葡萄酒。” 商人十分惊艳，“这么好喝的酒，是用葡萄酿造的？” “没错，不知诸位可愿和我若羌做这样的一笔生意！”说完，不等这些精明的商人回答，就又轻飘飘的道，“诸位中最有诚意的，才有机会。” 这下子，在场的商人顿时疯狂了，不断的报价，最后辰廉选定了其中一家。 在其余商人失落的时候，辰廉又将马铃薯的种植方法，以及水泥的制作方法都拿了出来。 这两样都不像葡萄酒，可以做长期买卖，但是这也不用长期，一竿子买卖也能赚不少。 之所以要把这些人劫来，就是因为为了防止别的国家拿这马铃薯的种植方法赚钱。 辰廉就算不赚钱，也不会让其余西域国家用这换取利益。 他就是小气！ 辰廉最后，还和其中与若羌私交甚好的商户道：“我还需要各种学识渊博的人，若是能够找到一百个，我就可以免除你们商行一年的过路费。” 这话一出，这商人顿时正色了。 一年的过路，那绝对是一笔天价数字。 说起来，之后焉耆还真的想用马铃薯来换取利益，结果得知了辰廉已经捷足先登，顿时在心中大骂若羌这位王太女实在是一毛不拔，一点儿亏都不吃，实在是太气人了。 葡萄酒的巨大利润，根本瞒不了多久，所有西域国家知道后，都震惊了。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葡萄居然还可以酿酒。 也在这个时候，他们明白了为什么辰廉当初会提出那种交易。 不管多悔不当初，他们都只能看着若羌越来越富裕，领土越来越宽，人口越来越多。 在这个发展过程中，辰廉一直提防着周围国家对若羌出手。 结果这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这个打算。 一个个正在扩种葡萄，种树，励志追赶若羌的经济。 辰廉对此只能无话可说。 他这是太高看这些国家的人的智商了。 或许是丝绸之路带来的巨大利益，已经让他们没了打仗的想法，甚至他们依旧觉得若羌招外族人当国人，实在是太愚蠢了。 辰廉笑了一声。 这样也好。 * 很快，五年多时间过去。 这五年多的时间，若羌已经成了百万人口大国，疆土也往周围无限扩大。 至于这疆土扩大的方法，也实在是惊奇。 这些年，辰廉利用自己的知识，先后从中原商人手中得到了玉米种子、红薯等农作物。 还发展了农具，兴办了教育。 然后利用这些，和周边国家交换领土。 一般来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领土是绝对不可能拿来交换的东西。 然而，一来，辰廉拿出的这些东西，对于西域人来说，太过惊艳。 二来，这些年若羌已经成为了西域众国之首，威势极大。 三来，辰廉提出作交换的领土，几乎全部都是黄沙，甚至还有不少是作恶多端的沙匪盘踞之处。 于是，权衡之下，他们就将那些土地交换了。 在确认土地是若羌的之后，若羌被辰廉秘密训练的军队出击，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沙匪给俘虏了，紧接着，百姓们开始出击——在那些沙尘漫天之地种树！ 几年时间，那些被其他国家放弃的土地，也变成了密林，山肥水美，令那些国家肠子都毁了个彻底。 因为若羌十分开放的落户政策，依附若羌生存的几个小国，也在这些年辰廉潜移默化的各种政策中，彻底并入了若羌。 若羌这个国家，就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发展成为了西域的一尊雄狮，令所有西域国家惊恐畏惧，又不得不叹服！ 而这一切，所有若羌人都知道，是因为他们的王太女殿下！ 199王女在上（11） “你们今天种树了吗？” “今天还没有种呢，是因为我又打造了一座王太女殿下的雕像，都说栩栩如生呢！” “是吗？”有人惊叹，然后道，“还没有塑造金身吧，这要不我来吧？我出百棵树苗，换这个机会！” “百棵树苗虽然少了点儿，不过这是你对王太女殿下的诚意，我就成全你吧。” …… 这样的对话，几乎在整个若羌处处存在。 辰廉虽然对自己还没有死，就被人供奉的事情挺无奈的，但是也没有制止。 毕竟这些供奉之力，让他元婴和化神之间的壁垒都有所松动。 虽然助力不大，但是无奈量多，多年下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离飞升的时间不远了。 十二年来，这也算是他为了若羌矜矜业业的报酬。 “王太女殿下，有消息传来，说是龟兹等国如今想要联合剩余的西域诸国联合进攻我国！”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的逐风走进来道。 这些年，除了杀人时那股子狠意还有狼性外，他其他时候，甚至比常人更加的温和。 已经弱冠之龄的他，黑衣黑发，五官十分的俊逸，甚至和元辰廉的皮相都有的一比。 又加上他得辰廉信任，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要嫁给他。 听到这话的时候，辰廉并不惊讶。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些国家在辰廉眼中和兔子差不多。 他此时斜倚在美人榻上，身上衣衫松散，这幅画面可谓是十分的魅惑。 然而，作为绝色尤物的辰廉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他此时整个人都挺没精神的，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十分的难忍。 这宝安王太女，可是有生理特征的尸体！ 他虽早就知道女性生理期这件事，但是在亲自体会了这是多么难受的事情后，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对女子还是要宽容一点。 毕竟每个月都经历这种事，真的是十分难受的事儿，连他的修为都没办法忍受这种难受。 琴棋书画都侍候在周围，捏腿的捏腿，按摩的按摩，才让他不至于更难受。 他蔫蔫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应对。” 逐风见他如此，眸光微微一闪，就退了下去。 等到第二天，暖书就端了一碗苦药到辰廉跟前，道：“这是逐风将军特意寻来的药方，说是可以缓解疼痛和疲倦。” 辰廉一听，就连这药十分苦都不在乎了。 苦药和生理期的难受，他宁愿选择前者。 在这之后，辰廉就又颁布了一条法令，允许女人孕期和生理期在家带薪休息！ 这不过是辰廉将心比心之下颁布的法令，不求得到赞扬，却令若羌的女性都无比感激。 这条法令的影响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不只是西域，就连中原女子都知道了。 从此，“西域有桃花源，名为若羌”之类的溢美之言，在天下流传开来。 辰廉从来都没有小看社会组成极为重要的女性，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在这个女性极为压迫的时代，这条为女性颁布的法令有多么特殊。 若羌外籍人口再次增加种树和农业人员，甚至军队又加了不少人。 这一次爆发，也让西域国家再也忍不住，忍不住联合起来，向若羌伸出了獠牙。 不过，就在这时，意外来了！ * “这次雷电和之后冰雹，几乎覆盖了西域大大小小二十个国家，其中受灾最厉害的是楼兰！” 听着蒙腾必侔禄的话，辰廉挺平静的，只不过在心里吐槽楼兰王太子：好色要不得！ 他猜测这次多半是那叫缘梦的狐仙的事儿，那么恐怖，仿佛灭世的雷电，不就是传说中的天谴吗？ 之后的冰雹，也更像是上天之怒。 “楼兰王室可有少了什么人？” 蒙腾必侔禄没听懂辰廉这话，不过他听不懂，却十分听话的下去调查。 辰廉出了太女府，就发现沿街的百姓都跪在地上，对他尊崇的跪拜。 一个个口里全部嚷着：“王太女在上！王太女在上！” 弄琴见状，在旁边提醒道：“王太女，这次我们若羌的领土，没有受到雷电灾害和冰雹，百姓们都觉得这是王太女庇护了他们。” 听到这话，辰廉挑了挑眉。 还真别说，他在上上个世界就是一个专业背锅的，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倒是什么好事都被安在他身上。 这命运，还真是奇妙得很。 旁边研棋还温柔的道：“除此之外，外面已经在传，那些国家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灾难，就是因为他们想要对我们若羌出手，我们若羌拥有仙女王太女，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冒犯的。如今那些人自顾不暇，怎还敢对若羌出手，当真是不自量力。” 辰廉心想，他这莫非是为那狐仙背锅了？ 他这还真成了背锅小能手呀。 他饮了一杯葡萄酒，红唇被浸染出勾人的水色，“告诉逐风，本宫要御驾亲征。”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一听，就有些担心。 暖书道：“打仗那么苦，王太女你还是别亲自去了。” “你们不是说了吗？本宫是天上的仙女，既然是仙女，怕什么？” 他年过三十，这姿色却像是定格在最盛的时候，此时眼角微微一挑，就是睥睨之势。 几个丫头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 辰廉叫逐风进来，“你可知道你要做什么？” 逐风跪府在他的脚边，声音虔诚，“为吾王扩张领土，宣扬吾王之威名，让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辰廉伸手，放在他的头顶，声音冷淡又透露出威严：“很好，记住，我要若羌王旗飘扬在西域每一寸土地，要日不落的荣光亘古，要我所过之处，万民臣服。” 只因为，他——生而为王。 * 要打仗这消息一传出，整个若羌百姓不仅不怕，反而都十分支持。 捐钱的捐钱，捐物资的捐物资，还有人时刻做好被征兵的准备。 可惜如今若羌拥有二十万铁骑，根本用不上他们。 和辰廉之前的戏说一样，这些若羌百姓都觉得辰廉出马，就没干不了的事情。 因为这些年，和辰廉有关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说明了他的不凡。 如今，整个若羌已经将辰廉给神化了。 若羌的庙宇之中，依旧有神佛之位，但是与此同时多了辰廉的金身。 甚至连那些和尚，都觉得辰廉是天上之人。 所有人口上都嚷着“信王女，无忧惧”！ 辰廉也没觉得自己给这些人洗脑过，但是如今这情形，任谁都会觉得他给这些人洗脑了。 不过全国上下这样也有好处，他那一条条改革的政令颁布下去，都会有最大的执行力！ 就在其余国家被诡异的雷电和冰雹弄成人间地狱时，辰*阎王*廉到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十万大军，瞬间眉目肃冷的看向了楼兰。 他想起了蒙腾必侔禄说的话，“楼兰已经参与政务处理的王太子的太子妃失踪了。” 这狐仙此次倒是帮了他，以后再找机会还吧。 他抬手，又猛地放下：“进攻！” 200王女在上（12） 战争向来是残酷的，不过有辰廉不能嗜杀的命令下，他们以最小的代价，攻下了楼兰，将所有楼兰王室的人给俘虏了。 逐风也在这一场战争之中，一举扬名。 辰廉召见了王室的王太子，他看上去很颓废，碧绿的眼睛看起来灰蒙蒙的，也不知是为了美人还是这天下。 “久闻王太子和你的太子妃十分恩爱，如今一见，倒像是真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大概就是这样吧。” 王太子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看辰廉一眼，像是根本听不到辰廉说的话一般。 辰廉也不在乎，围着他走了一圈后，“王太子就不想知道，你的太子妃去哪儿了吗？” 一听到这话，这楼兰的王太子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头，看向辰廉“若羌王太女殿下，你、你知道缘梦在哪儿？” 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中原话。 他倒是有所耳闻，这位王太子殿下，对缘梦情深似海，这些年楼兰在他的影响下，也多有学中原话的人，只不过相对于楼兰二十几万的人口，这样的人并不多。 辰廉道“当然知道，不过王太子想要知道，就要听本宫的，知道吗？” 就这样，用狐仙的消息，辰廉让这位楼兰早就已经掌权的王太子殿下极为配合。 他给了他一个职位，就派了若羌的大王子蒙腾必侔禄驻守在这里，开始颁布条条已经在若羌取得成功的政令。 还特地允许原楼兰的人和若羌之人通婚，如果生下子嗣，就会有奖励。 这种奖励多生多育，优生优育政令，早在多年前就在若羌颁布了。 这种方法他也是和自己呆过的某个多民族国家学的，这种潜移默化，可以稳定若羌的政权。 之后的战争，辰廉就远程指挥了一下，主演是逐风，和二王子、三王子动手的。 诸多国家联合起来，也能够凑够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些大军，根本就没办法和辰廉特意利用二十一世纪军方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精兵相比。 若羌的士兵待遇很好，退休补助什么的也特别丰厚，甚至可以惠及家眷，但是淘汰制度也很严厉。 定期的筛选，让留下来的士兵都是各方面素质不错的人。 配合专业的训练方法，这些军队和当初辰廉刚来时那豆腐一样的士兵完全不一样了。 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 征服西域，若羌只用了五年的时间！ 偌大的西域，从此只有一个名为若羌的国家！ 在若羌一统西域之后，若羌王旧事重提，要将若羌的王位传给他！ 辰廉依旧拒绝，并道“如今西域刚刚一统，左有匈奴，右边有倭寇，前面还有偌大的中原，并不稳定！” 若羌王“太女的意思是？” 辰廉眉目肃正，“身为王太女，女儿有义务为若羌子民的安危奉献自己！女儿想去中原。” 一旁的旗木得道“太女在攻打西域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国师高见。”辰廉微笑，“的确是发现了中原的野心。” 从当初遇到宋遮开始，他就明白，中原明显就是想要对西域动手，因为只要拿下西域，他们才能够挥刀向匈奴！ 他笑了一声，神色莫名道“正好，中原好像新君继位，这些年我们若羌和中原商人的关系还不错，那些珍贵的典籍也是他们带来的，算起来，我们和中原皇室之间也是有关系的，他们皇室中人对若羌的葡萄酒也很是喜爱。既然如此，这次本宫这次就代表若羌，去中原庆贺他们新君继位。” 他对着担忧的若羌王和国师旗木得各是一拜，“若是女儿有任何不幸，就请父王和老师立大哥为王太子吧。” 若羌王鼻子一酸，随即叹了一口气，他侧头，不愿意看辰廉，摆摆手道“你去吧，反正你翅膀早就硬了，本王管不着了。” 辰廉笑了一声，却没有改变主意。 若是不动用法力，这次他也算是深入虎穴了，他的确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 那位新君，可是天上神佛渡劫之身。 他接下来又去见了已经八十多的王太后，以及还是那么喜欢哭的王后。 这两个人，就是最普通的西域女人，没有什么经纬之才，但是这些年他能够感受到她们对他的好。 哪怕这份好，本身并不是给他的。 他没有告诉两人真相，若是知道真相，怕是能立刻气昏过去。 他只是道“这次要出去看一下我打下的疆土，归期未定。” 两人一听，想到如今整个西域都是若羌的了，肯定没什么危险，哪怕不舍，也还是答应了。 如果说若羌王因为他越来越高的声望，对他的态度转变成了尊敬，那么王太后和王后，从始至终都只是将他当成他们的女儿。 这份从始至终都没变的情感，辰廉受下了。 “太女，要不还是不走了吧。”知画看着辰廉回头凝望若羌王都的眼神，忍不住道。 琴棋书画她们四人都没有成婚，一直跟在辰廉身边，这次他要去中原，这四人也不顾危险，也要跟去。 辰廉原是不愿意的，毕竟此行太凶险。 他说不上多有善心，但是也不愿她们跟着他白白丢了性命。 这四个人都是最普通的侍女，没有任何武功。 弄琴稳重、细心，说的话其余三人都会听，统管辰廉衣食住行。 研棋聪慧，见识不比一般的谋士差，辰廉甚至会让她旁听一些重要的机密。 暖书做的吃食很好吃，这些年辰廉已经吃习惯了。 知画则擅长裁衣梳妆，一双巧手可以通过化妆，将男人化成女人。 然而，他说了之后，四人就跪在院中，就是不起来。 最后他就允了。 或许，他替她们做的决定，从来就不是她们愿意的。 除此之外，他就带了逐风和一队自己训练十多年的暗卫。 当然，明面上还有几位官员和一些侍卫。 这些暗卫，采取的是中原皇室最残酷的优胜劣汰的方法选出来的，练习的剑术是辰廉从印居安那里学来的，个个都可以说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他听到知画的话，放下了车帘，“走吧，快二十年了，还没去中原一趟。” 弄琴在旁边笑“托太女的福，我们也能够看看慕名已久的中原了。” 辰廉闭眼，唇角微微上扬，“那里，可比若羌凶险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奴，不怕。”四个丫头异口同声。 201王女在上（13） “王太女殿下，前面就是玉门关了。” 四个丫头争先恐后的下车，“哇，那城楼可真高，比我们若羌城楼还高！” “这就是我们和中原的门户吗？” “听说中原有几十个西域那么大！” “那就是几百个若羌那么大？” “说什么呢，如今整个西域都是我们若羌的了！” 听到丫头们兴奋的议论，辰廉撩开车帘，遥望玉门关。 明明那玉门关城楼高大巍峨，他却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尸横遍野，挥刀斩敌宼的将军，被打下城楼的一茬又一茬的侵、、虐者。 烽烟三千里，不见故人归。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这首诗词完全写出了和平和战乱时截然不同的场景。 盛世之中，纸醉金迷，江山如画。 一旦战乱，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逐风上前吧。” 一直坐在马上的逐风，作西域人打扮，将那一头黑发裹在层层头裹下，只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闻言，他笑了一声，看上去和那在西域声名赫赫的杀神将军完全不同。 “好，奴这就去，请殿下稍等。” 他并没有去多久，就带着一行中原的将领过来。 那些将领对着车驾之中的辰廉一拜，“尊敬的若羌的王太女殿下，陛下命我等在此迎接护送殿下进西京！” 西京是这中原如今的国家大乾的国都。 “有劳各位了。”辰廉用标准的中原话道。 这些将领听到这样标准的中原话，都有些惊讶，不过他们对若羌，也并非一无所知。 更别说，这五年来若羌在西域掀起的腥风血雨，以及曾经“桃花源”的名声，在中原也并非是无人知晓。 这些将领骑在马上，护送着若羌使团进入了玉门关。 大乾安定了二十多年，如今的玉门关来往商人众多，各种肤色和打扮的都有，其中辰廉还看到了若羌的商人。 若羌的商人在看到他的车驾之后，立刻就跪了下来。 如今整个大乾都知道，一统了西域的若羌王太女要来大乾，庆贺大乾新君即位。 这个消息还没在西域传开，率先一步在大乾传开了。 迎接辰廉的大乾将领看到那些若羌商人崇敬的表情，心里进一步明白了这位王太女在若羌子民的心中，恐怕真的是仿若神佛。 在中原来说，这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中原到如今，也没有一位皇太女，大乾礼教甚严，对女子的约束就算没有前朝那么不近人情，但是也是没办法和西域相比。 也难怪乎，如今不少中原女子谈起若羌王太女的事迹，一双眼睛也是布灵布灵发光的。 将领们想得很多，但是却没有言语，只是老老实实的先将辰廉带到了玉门关的将军府，让他稍作休息。 “太女，听说今晚外面有灯会，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知画性子活泼，此时跃跃欲试。 暖书：“没错，我也想尝尝中原的食物。” 辰廉却没什么兴趣，他这一世是没见过这样的等灯会的，但是在之前的世界，他却看过好几次，此时他宁愿修仙。 “你们去吧，带上侍卫，注意安全。” 弄琴道：“我就下来伺候太女，你们三人一起去。” 三个人纠结了一下，最后实在是太好奇了，就嬉皮笑脸承诺给弄琴带好东西回来，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这些丫头一个个也都三十五六岁了，不知道是不是若羌的王室关系简单，一个个性子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辰廉看着正在往香炉里面加香料的弄琴，“你也出去玩玩，总是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弄琴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细纹，“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殿下，其余事情都不重要，况且外面也热，这里有冰盆。所以奴聪明着呢。” 辰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本宫去沐浴。” “奴伺候殿下。” “不用。” 弄琴没有再坚持，十几年前王夫离开之后，王太女就不怎么让她们伺候沐浴了。 辰廉从水中起身，看着面前横尸的尸体，将衣衫穿好，将长发撩在前面，恍惚之间记得自己曾经也曾经在沐浴的时候遇到刺客。 不过那时候，好像刺客还是美人，不像现在，十几个全是蒙面男子，还长得贼丑。 辰廉对女性容貌没有多大辨识度，但是对男性还是有的。 或许是成为过各种各样的人，他现在也有点颜控倾向了。 女子如何都是美的，男子却各有各的丑。 “逐风。”逐风推门进来，看到浑身湿气萦绕的辰廉，赶紧低下头，“王太女殿下。”他的声音在外面夜风的簌簌之声下，显得有些嘶哑。 “处理了。” 这时候逐风才闻到这房间中的血腥味，直接跪了下来：“属下保护不力，还请王太女殿下惩罚。” “呵” 辰廉笑了一声，赤足踩在被刷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一步步靠近逐风。 “抬起头。” 逐风闻言，抬起头，眸子却是垂着的，不敢直视辰廉。 辰廉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颔，仔细用这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洗了洗眼睛。 “好了，如此就可以了。” 逐风惊讶的抬了抬眸，又赶紧垂下，“殿下？” 辰廉往外面走，随后直接躺在美人榻上，“逐风，你过来。” 逐风又跪行到辰廉面前，依旧老老实实的。 辰廉道，“抬起头来。” “我说你，别装过头了，你装得再温顺，都没办法隐藏眸底的野性，你和人是不一样的。” “殿下！”逐风声音带着惊，他看着辰廉，急于证明，“奴和旁人没什么不一样，奴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请殿下不要抛弃奴。” 辰廉看着他的眸光，带着很清晰的冷意，“逐风，本宫曾经用鞭子一次又一次的让你收起狼性，是让旁人不惧怕你，把你当成正常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替本宫做更多事。这些年你做得很好。如今呢，你不需要隐藏了，你已经有力量，来驾驭你的野性了，不需要本宫替你操心。” 202王女在上（14） 逐风开始不明白，在辰廉离开后，被外面带着燥意的夏风一吹，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再抬眸时，由狼养到七八岁，又由辰廉亲自训练的逐风，此时眼底仿若有什么被释放了一般。 他站起身，召来属下将尸体处理了。 等到回到辰廉院中时，就已经看到负责来迎接他们使团的王大人陪着小心在门外说着什么，而辰廉则只是坐在屋里面，吃着由弄琴剥的葡萄，身边几个丫鬟捶背的捶背，扇风的扇风，很是惬意。 他想了想，往里面走了几步。 “这一次，我朝一定会努力调查，一定不会放过幕后凶手，王太女殿下就让太医给您诊治一下，王太女殿下的安危陛下十分关心。” 逐风道：“王大人，与其呆在这里，还不如好好去调查刺客是谁。要不是我们殿下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恐怕已经……到时候，这玉门关免不了烽火不灭。” 那王大人一听这话，吓得一张胖脸上汗水更加的多。 “是是是，逐风将军，这一次是我们守卫不当，才会让王太女陷入如此危机，等到了西京，本官一定会请陛下惩罚。可是逐风将军，你也劝劝王太女殿下。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王大人还请下去吧，我们若羌使团带了大夫。” “可是，这些太医的医术很是高明呀。” 逐风脸一沉，“王大人这话是嘲讽我若羌小国连医术出众之人都没一个吗？” “怎么会！逐风将军绝对误会了。我们立刻离开，还请逐风将军让王太女殿下注意身体。” 这王大人说完这话，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逐风进了屋，就听到弄琴在抱怨，“这中原的官员还真是会马后炮的，要是真的在乎我们王太女殿下的安危，又怎么会让那些刺客进来。要不是我们殿下武功高强，恐怕就真的没命了。” “弄琴姐姐，你还真误会他们了。”逐风从小在王女府长大，和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挺熟，开始他还没办法隐藏自己的兽性时，她们还惧怕他。 后面他学会伪装、模仿后，她们几人对他就很好。 “这次来的人的武功很是高强，否则不会连我都没有发现他们，而且看那王大人的表现，中原皇帝肯定是下了死命令，保证王太女殿下毫发无损的到达西京。” “就算是这样，也是他们保护不力。” 弄琴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的王太女殿下差点儿受伤。 “好了，不管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如今折了这么多好手，肯定不会再派人来了，不过接下来路上都不会太安稳，小心点儿吧。” 实际这一次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是死在他手上。 为了少一些因果，他会避免杀人。 那些特意培养出来的暗卫，就是这个作用。 接下来进京的路上，如辰廉所说那样，出现了不少刺杀他的刺客，大多数都不用他的人出手，就被大乾的那些护送的侍卫给解决了。 对此，弄琴几个丫头倒是消气了，光这样看，这大乾还是挺有诚意的。 这一赶路，就是三个月，在夏末之时，他们使团，也终于到了西京。 进京之后，他们就被护送到了大乾招待来使的驿馆。 “我们陛下让王太女殿下先休息几日，三日后正好是宫里雪妃娘娘的生辰宴，皇上说那日再设宴款待王太女殿下。” 待传信来的官员一走，琴棋书画四个丫头这脸就沉了下来。 “这大乾皇帝是想要给殿下下马威吗？居然要等三天再款待殿下！” 辰廉闻言，似笑非笑道：“或许是吧，不管是不是，正好休息一日，后一日我带你们逛逛这中原最繁华的西京城。” 虽然还是不高兴王太女殿下被冷待，但是一听能够和王太女殿下同游西京，她们就高兴。 四个丫头下去之后，逐风进来道：“四周有不少人，分为好几拨。” 辰廉并不惊讶，“让我们的人随意就好，在若羌如何，在这里就怎么样。” 逐风脸上带了一丝笑，他跟随王太女殿下多年，光听这话就明白，王太女殿下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夜，辰廉修行了一夜，虽然修为被卡在元婴巅峰，但是不代表修为没办法进步。 都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也可以打百个元婴大圆满！ 不过他这边平平静静的，这西京不少地方因为他的到来不平静了。 国丈府，也是如今大乾的丞相府刘府之中。 刘府书房之中，一个面容面善的老人在纸上写下一个“禅”字，就有一青年推门走进来。 “父亲，那位王太女已经在驿馆之中住下了，对于陛下让他们三日后再进宫的指令，那位王太女也并没有生气，倒是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会武功，闻言好像挺生气的。” 老人自然就是如今大乾朝的国丈兼丞相。 至于汇报消息的，就是刘丞相唯一的儿子刘长青。 刘丞相放下手上的毛笔，微微一笑，一张脸看上去十分的平易近人，和坊间普通老人根本没什么不同，“这位一统西域的王太女殿下，还真是不一样呀。” 如今整个大乾，甚至西域，更甚至再远一点的匈奴，海边小岛上盘踞的倭寇，都只知若羌王太女，而不知如今的若羌王。 “这西域小国，也有小国的好处，这王位之争，不会如同大乾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丞相慨叹了一句。 新君继位不过一载，但是当初凛冬门之变，几位皇子死在了当今圣上手上，哪怕现在，民间都有人私底下议论那件事。 皇家向来是兄不兄，父不父。 但是，若非不是当今下得去狠手，如今坐在那龙位之上的人，就不会是他，他也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刘长青，“那又如何，她如今不也还是一个太女？她这太女也当了十多年了。” 刘丞相摇头，走到一旁的床边榻上盘腿坐下，“她只是有自己的考量，比如此次，若是她已经为若羌王，那么又怎么能亲自来这大乾。你要记住，不要在她面前太过嚣张，这女子，和大乾的那些女子可不同。” 刘长青似懂非懂，但是也的确不会傻到用看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待这一位。 203王女在上（15） 这位可是一统西域的主！ 离开刘丞相的书房，刘长青就准备回去找自家的美妾，结果就听到一阵笛音，顿时面上一喜，朝着笛音传来的地方去。 身为天子的小舅子，权臣唯一的子嗣，他却没有多纨绔，最多就是好这丝竹之音。 他推开丞相府中的一处院门，道“元瑞兄，我一听这笛音就知道是你演奏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奏出这样的笛音。” 只见院中坐了一个一身青衣，头发用一根竹簪簪住，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奢华的物件，却不会显得落魄，反而因为那浑身的风华，显得超脱。 当初刘长青就是看到他如此，才和他交好。 不得不说，这人的皮囊有时候的确会让人事半功倍。 虎和裕也觉得，这元辰廉的身体，比他化形而成的人形都要完美不少。 没错，这刘长青口中名为元瑞的男子，正是披着元辰廉皮囊的虎和裕。 他当初被甄姒压在了元辰廉的身体，后面甄姒想要将他彻底撵出这身体，却被他找到机会偷袭，如今这身体作主导的是他。 可惜的是，如今他的法力还没有恢复，想要恢复，必须找到元辰廉，令他的魂魄回归，这样他和甄姒才能离开这具身体。 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可是这元辰廉的身体就是这么邪门儿！ 他如今没有法力，本来还愁如何去找元辰廉。 却没想到，刚出山就听到顶着宝安公主马甲的元辰廉要来大乾了。 他于是想方设法，进了这丞相府，想要找机会，抓住元辰廉，用秘法让他的魂回来，他好离开这囚笼一样的身体。 “刘公子实在是过誉了。”虎和裕说了这么句话后，又道，“刘公子今天可是很忙？原本想邀请刘公子品茶，却没想到让人去寻，才知道刘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 刘长青也没有隐瞒，“家父让我去做一些事情，刚才才回来。” “可是和若羌那位王太女有关？” “没错，就是王太女。”刘长青挑了挑眉，“怎的，刘公子也是这位王太女的仰慕者？” 虎和裕心中呸了一声，那男人披着女人的皮，他还仰慕，他最多馋他那一副女子身子。 不管心里如何瞧不起一个凡人，他面上却是一派自持，“若羌王太女这十多年来做出诸多事迹，其中有不少还让大乾受益匪浅，这样的奇女子，瑞自然也想亲眼见一面，方不枉和她生在同一时代。” 听到这话，刘长青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外国女人，在那西域那种地方，肯定连雪肤花貌都没有。而且已经三十六了吧，一把年纪了。” 刘长青年龄不过弱冠，虽不纨绔，但是时下京中公子都以风流作比，他身为天子的小舅子，自然不会落后于人。 家中虽未娶妻，但是小妾十几人，外面的扶云阁中也有自己的红粉知己。 对于女人，他最在乎的也是这些。 虽然心里知道看待若羌王太女，不能够以看普通女子的目光看待，但是男人看女人向来都只是最先看的那几样，他也没办法忽略。 对此，虎和裕也是相同想法。 他乃虎精修成人形，也没有成仙的想法，就想在林中拥着各种美妾风流。 结果没想到遇到甄姒这个狐狸精后，落到如今这下场。 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那些美妾们，有没有被那些和他为敌的山精抢走。 两人的思绪相同，但是虎和裕披着风光霁月的皮，自然不会点头，反而道“王太女自然和普通女子不行，就算容貌不行，她也胜过世间大多男子。” 刘长青并不生气，他自己不拘世俗，却喜欢和这样的端方君子相处。 “元瑞兄心有沟壑，小弟自然不敢相比，若元瑞兄当真那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王太女，那么小弟定会寻找机会，让元瑞兄如愿。” “那就多谢刘兄了。”虎和裕今日这一曲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就直接送客了。 第二日，刘长青快晌午时分，就来找他了。 “元瑞兄，快，和我一同出去。” “怎么了？” 刘长青道“哈哈哈，那王太女就是一个西域小地方来的人，这不，我的人盯着她，说她一大早带着几个丫头出门了。想来是想要一睹我大乾之景。你不是想要亲眼见她一面吗？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实际上今天并不是最好的机会，若是等两日宫中宴会，肯定是能够见到这位王太女的。 但是刘瑞不过是客居在他府中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宫的，哪怕以他的身份，也没办法把人带进去。 “好。”顶着元辰廉皮囊的虎和裕眼神微微一闪，就应了下来。 逐风目光四下一扫，垂眸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就凭这些人，也想要伤到殿下，还真是痴心妄想。 他走进这首饰店，往楼上去，此时知画已经给辰廉化好妆。 逐风看到作男子打扮，没有丝毫违和的辰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若说王太女殿下女装倾国倾城，那么此时作男子打扮，也有一种出尘之姿。 那被保养得格外白皙的脸，让他根本就不像是从关外来的。 那双碧绿的眼睛，也不知被知画用什么方法掩盖，变成了大乾人的黑眼珠。 较之中原女子更加硬朗的五官，出现在男装打扮的他身上，并不违和。 辰廉把手上折扇一打开，“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带着这些跟屁虫实在是不太好。你们几个就装作本宫，逛上一圈就回使馆吧。待事了，本宫带你们好好在大乾游玩一番。” 扮作辰廉的弄琴忐忑道“奴无殿下一分风采，恐怕会被认出来。” 知画也不自信，“弄琴姐姐的话，我是赞同的。” 辰廉道“认出来了，他们也不会如何，那时尾巴也干净了。” 他毕竟是若羌的王太女，就算大乾里有居心叵测的人，也不会太明目张胆。 就这样，辰廉带着也被简单收拾了一下的逐风，离开了这里。 等到弄琴等人走出这首饰店的时候，在对面酒楼等着的刘长青就道“这王太女身段就不行呀！” 虎和裕眼睛一眯，对刘长青道“此人不是若羌王太女！” 204王女在上（16） 辰廉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旁人就算是发现弄琴不是他，也不会说什么。 他抬头看着面前这座府邸，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逐风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侯府，侯在中原的官员里面，似乎是挺大的。 “定远侯府。”辰廉轻声呢喃了一句，就直接走上前敲门。 里面很快有仆人打开，看到辰廉和逐风穿着讲究，不像是没有来历的人，就十分客气，“二位有什么事吗？” 辰廉没有报身份，只是将一块玉佩交给门房，“请将这块玉佩交给贵府老爷，他看到自会明白。” 门房听到这话，顿时不敢怠慢，“请两位稍等。” 门房合上府门，等到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就走出一位威严甚浓的中年老爷，他扫过辰廉和逐风，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是你拿了那块玉佩来找我父亲？” 辰廉点头，还没说话，中年人就道“来人，把他们两人给我抓住。” 辰廉一听这话，面色依旧很平静。 他没有惧怕那些围上来的人，只是声音淡淡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那中年人冷道，“乱臣贼子的后人，合该如此！快些动手，把这两人绑了，送到父亲那儿去。” 辰廉叹了一口气，声音转冷“动手。” 不过须臾，逐风就将那些人给扔进了院子中。 辰廉撩了撩衣摆，自有一股风流之姿。 那中年人惧怕的不断后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定远侯府，不是你们能够撒野的人！” 辰廉却只是拂了拂衣摆，姿态十分闲适，踩着那些想要对他出手之人的身体，走得十分的稳当。 那中年男子见他面色不改，就踩着那些下人的身体前行，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只觉得面前这人深不可测得很。 他看着他道“你是元康的后人吧，当初你爹贪赃枉法，被先帝下令满门抄斩，这件事二十年过去了，你如今出现又是为何？” 元？ 辰廉身后的逐风听到这个字，唇抿了抿。 若是之前还不知为何殿下一来这西京就造访此处，那么现在就明白了。 那位传说中抛弃殿下，独自回到中原的王夫就是姓元。 逐风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燥意浮现，令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些人全部杀光。 然，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辰廉突然轻飘飘的回眸看了他一眼，逐风心中一寒，那满腔杀意，就这么消失了。 他直接跪在地上，“奴有罪。” 辰廉收回眼神，“你暂且起来。” 这话的意思是先办正事，正事处理了，才会处理他的事。 逐风不敢有任何怨言，直接站起身，拿着手中的未曾出鞘的剑，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这些人。 见状，那中年男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辰廉道“我不是元家后人，不过和他有些渊源罢了。都道人走茶凉，这走了二十年的人，这盏茶也合该凉了。不过当初的事情究竟是如何，恐怕只有你们元家人知道。带我去见姜侯爷吧。”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正好这时候侯府的侍卫来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道“我父亲，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你们把他们两人给活捉了。” 然后，这个叫做姜怀仁的中年男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逐风用一把没有出鞘的剑，将那几十名府中精心培养的侍卫，给打趴下。 倒是没有丢命的，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再战之力。 辰廉微微扬唇，一张俊逸无双，看起来甚至乖乖巧巧露出的笑容，十分的和善，“怎么样，这位姜大人可愿意带路。若是你不带路，我想躺在地上这些人也应该知道姜侯爷在何处吧。” 姜怀仁明白，自己不答应，这两位男子也能够找到他父亲。 他不想再惹怒这两人，就无奈道“两位跟我来。” 辰廉走在府中，还有心情赞叹“姜大人，这侯府还真不错，想来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都对侯府很是信任。” 姜怀仁对当初的事情是有所了解的，听到辰廉这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他道“这位公子说笑了。” 辰廉似笑非笑，他可不是说笑，据他如今看到的一切，这侯府绝对是十分受上面信重的，这侯府里面假山流水，以及这雕梁画栋，可不是一般侯府可以用的。 这大乾三公六侯十二伯，这定远侯府就算比不上三公，那肯定是在侯府中领头的。 “父亲！父亲！”就在几人走到侯府花园旁边，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喊了一声。 姜怀仁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就已经蹁跹走上前来给他行礼，那一身鹅黄色的衣服，衬得她雪肤花貌，姿色出众。 请了安之后，他就抱着姜怀仁的手臂，好奇的看着辰廉和逐风“父亲，这两位公子是？” 她目光中闪过惊艳，无论是白净的辰廉，还是肤色黝黑的逐风，都是顶好看的男子。 她在想，自己已经适龄了，这两个人中不会有一个是父亲给她找的夫婿吧？ 这两人容貌如此出众，之前也没听说京中有如此容貌的公子呀，若非不是西京的？ “胡来！赶紧会绣楼绣花去。” 姜玉听到这训斥，愣了一下，随即就哭着道“父亲，你怎么也这样！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都喜欢姜如那个庶女，不喜欢我了！父亲，我讨厌你！” 说完，就直接跑了，飞扬起来的裙摆在阳光的照耀下，倒是炫目得很。 “两位见谅，这是我那不懂事的大女儿。”姜怀仁唯恐两人因为姜玉生气，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 辰廉打开折扇，有些轻佻的道“贵府的小姐倒是美貌得很，比起美貌，这真性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姜怀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额间青筋直跳，但是又强忍着怒气。 他女儿就算是真的美貌，也不是旁人可以说的，这传出去，姜玉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两位请跟我来。”他勉强忍住怒气，说话时僵硬的声调还是带出来了。 辰廉轻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他也并非真想毁掉侯府小姐的名声。 205王女在上（17） 等到了侯府的书房，里面眉目肃然，一看就知道上过战场的精神矍铄的老人就看了过来。 姜怀仁羞愧的叫了一声，“父亲……” 不等姜怀仁说完，姜侯爷就摆了摆手，“不用说了。” 随即叹了一口气，对姜怀仁道“你也留下来听听吧。” 他站起身，看着走进书房，四下张望的辰廉，道“这位公子，你和元家是什么关系？” 辰廉拿着折扇抱拳道“我和辰廉兄是好友，那玉佩就是他交给我的。” 姜侯爷神情还有些恍惚，“是他呀，我对他印象很深刻，从小就比旁的孩子聪慧。” “既然如此，当初元家落难，你明知他是被冤枉的，你为何见死不救。” 这是原身想要问的一个问题，辰廉如今代替他问了出来。 姜怀仁在旁边道“元家贪污了二十万两赈灾的白银，满门抄斩，没有牵连九族就已经是先帝仁慈。这种情况下，我父亲如何能够相帮？！” 辰廉瞅了旁边义正言辞的姜怀仁一眼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侯爷，“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姜怀仁蹙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姜侯爷沉默，神情看起来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应该知道，你应该知道，当初那笔赈灾银两，并不是我元家贪的。是不是，姜侯爷？” “父亲！”姜怀仁很是震惊，他刚才之所以不等姜侯爷吩咐，就想要抓住辰廉两人，就是因为他是元家人。 当初那不翼而飞的二十万银两让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姜怀仁说不上是多好的官，但是却也不会对造下如此杀孽的元家人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这个青年说什么？ 当初那笔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的赈灾款并不是元家人贪的。 那被抄斩的元家两百零三口人又算什么？ 一时之间，姜怀仁愣在当场，只觉得头顶发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姜侯爷叹了一口气，“那种情况下，本侯保全定远侯府都已经极为艰难。元兄身为安州知府，都尚且被算计，恐怕背后那人，连本侯都能动。” 说到这里，姜侯爷的目光十分凌厉的看向辰廉，“再说，你觉得为何辰廉那孩子能够成功的逃脱到西域？” 辰廉一听这话，就明白姜侯爷得到话。 二十年前元家那种情况，可以说谁沾上元家谁就倒霉。 陷害元家的人位高权重，连六侯中的定远侯都要避其锋芒。 定远侯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他就设计让元辰廉逃脱，甚至一路护送他出了玉门关，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他站起身，对着姜侯爷一拜，“这一拜，是晚辈替辰廉兄拜的，多谢侯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说完，又对着姜怀仁一拜，“姜大人，刚才多有得罪。” “没、没事。”姜怀仁如今再看辰廉，因为心理上的转变，只觉得他温润如玉，又心思细腻，若是入朝为官，绝对是前程似锦。 “你们二人这是才到西京吧，还没有住处吧？要不就在这侯府将就一下？”姜侯爷在旁边道。 他没有问元辰廉在哪里，就像辰廉也没有问对于当年的幕后真凶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一般。 聪明人说话只需要说一半，对方就能够明白。 “这就不用了，我们有住处。” “真的不住在这里吗？”姜怀仁带两人离开的时候，再次问道。 别说，如今他越看越觉得辰廉好，外貌就不用说了，就说他那个侍从以一敌百的武功，就足以说明他并非普通人。 辰廉再次拒绝“以后有时间再上府中叨扰。” “好。”姜怀仁摸着自己的胡子，连连点头。 就在几人此时，不远处的走廊出现一个窈窕身影，似是正在朝这边行来。 辰廉的脚步顿住，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怎么了？”姜怀仁见他停下来，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面上就带了戏谑之色，解释道，“这人是我的二女儿，名叫姜如。” 姜怀仁想得很多，玉儿是嫡女，又得他宠爱，他是不愿意将人嫁给辰廉的。 但是这如儿，不过是一个庶女，虽然近来变得懂事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蠢笨，在他这里还是比不上玉儿的。 如今看这位自称无心的青年看如儿的眼神，想来是对如儿有意的。 光比容貌的话，姜怀仁也不得不承认，玉儿比不上如儿。 毕竟如儿的生母只是一个舞姬，当初就是因为容颜艳丽被他抬进了府中。 姜如走近了，更衬得那艳丽的容貌逼人，这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女子容貌，但是可以说，鲜少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说起来，宝安公主的容貌和姜如倒是有几分相似。 “给父亲请安。” “如儿，快起来，又去给你祖父送吃食吗？”这句话是姜怀仁特意说的，想要在辰廉面前表达出姜如的善良。 姜如一直垂眸，和她过艳的容貌相比，此时这样的她，着实是守规矩的很，和之前见过的姜玉是完全不同的人。 前者容貌温婉，性子却过于跳脱。 这姜如，却是容貌艳丽，性子稳妥的人。 “回父亲的话，祖父前些日子说喜欢女儿做的槐花糕，女儿今日便做了些。” “那你快去吧。”姜怀仁发现辰廉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庶女身上，心下得意，满意的打发了姜如。 姜如礼仪得当的姜怀仁行礼，还不忘给辰廉和逐风见礼，当真是一派大家闺秀做派。 待她走远，辰廉才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姜怀仁道“不知道无心贤侄你可娶妻了？” 辰廉道“尚未。” 姜怀仁更满意了，但是也没有在这种时候直接提这种事，到底还不够了解，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应该他说。 辰廉对他的想法，倒是十分明白，他微微一笑，那位美人，她怕是无福消受。 这西京是龙气鼎盛之所，那只老鼠精能够出现在这里，怕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思索片刻，就觉得这化身姜府二小姐的老鼠精，目标怕是那位佛陀的渡劫之身。 有意思呀，前面有狐仙，后面又有一位不知有甚机缘，得以出现在西京的老鼠精。 他觉得这趟西京之行，定会极有意思。 206王女在上（18） 回到驿馆，辰廉就感觉到了十分熟悉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的询问弄琴：“今日可曾有什么意外？” 意思是有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弄琴摇头：“并无，一路上我们都挺顺利的回来了，” 辰廉闻言，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他在弄琴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气息，那是——原身元辰廉的气息。 不过也不着急，无论是什么，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 夜晚，他依旧着男装，在院子中饮酒，在这西京，葡萄酒的价格很高，只有有些家财的才能饮，甚至有几款他特意酿造出来的酒，市面上根本没有，那是皇家之人才能饮用的贡品。 “殿下。”暖书端了两个菜上来，忐忑的瞅了瞅那边从回来就跪在院中的逐风，又瞅了瞅辰廉，“是逐风没办好事吗？” 辰廉这才像刚刚想起他一般，道：“让他过来吧。” 不等暖书过去叫他，逐风就已经跪行到辰廉面前。 “殿下。” 辰廉扭头看他，他抬着头看着他，那双眼睛一片赤诚炙热，以及那隐藏得并不明显的惶恐。 “你是我养大的。”辰廉的声音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逐风面上的惶恐却更加明显，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辰廉的衣袖，可是却到底没有敢碰，“殿下救出奴，教奴识字武艺，让奴有机会做人，殿下的恩德，奴从来没有忘记，只要殿下想，奴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辰廉心中并没有任何波动，救他并不是因为他心善，他甚至对善恶都没有概念。 “你今天想大开杀戒，为什么？” 为什么？ 逐风眼中闪过迷茫，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 辰廉伸出葱根一般的手。捏着他的下颔，用像是看物件一样的眼神看面前他。 “逐风，你更像一个人了。” 辰廉并非是蠢钝之人，他明白逐风对他恐怕有了别的想法。 “你起来吧，记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否则你将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这话，让逐风心中一凉，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宣誓一般，磕了一个头，“尊殿下令！” 辰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辣酒入喉，却依旧没办法让他的情绪有丝毫波动。 狼孩也可以融入人群。 只有他，从始至终，飘忽于人世外。 这红尘，他参不透。 他明明的表情依旧是那般，一直看着他的逐风，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是这秋风的原因吗？ * 接下来两日，辰廉未曾再出这驿馆，这天子脚下的西京，一般妖物根本进不来。 但是如今一只老鼠精，就足够他看热闹。 若是他没猜错，说不定有其他乐趣。 待又两日，就是宫里备受宠爱的雪妃的生辰，这也就到了若羌使团进宫的日子。 辰廉换上若羌重大场合才能穿的礼服，带着若羌使团的所有人走进了这大乾皇宫。 他曾经在其他世界见过各种宫殿，又加上若羌极富，王宫修得恢宏不已，对这大乾皇宫，不管是他，还是使团其他成员，都没有什么感觉。 负责引路的内侍是宋遮身边伺候的人，见到这一幕，对辰廉等人的态度更加谨慎了几分。 “若羌使臣觐见！”内侍在设宴的百味殿外尖声吼了一句，顿时，里面刚才觥筹交错的声音消失了。 辰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率先踏进了百味殿。 瞬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自动屏蔽了这些人的目光，走到天子近前，抬头就看到了一张依旧俊逸的面容。 只是比起十几年前的宋遮，此时的高座之上的大乾天子，君威甚浓。 如他所料，宋遮的面上并没有任何意外，想来他在西域掀起那样的风波，这位大乾天子也不可能对他没有丝毫了解。 辰廉双手交叠放在肩上，微微一拜，“见过大乾皇帝。”他身后众人也跟他学。 刘长青看着辰廉，眼中闪过惊艳，不只是他，在场不少男人都是如此。 在他们想来，若羌的王太女应该是一个皮肤黝黑，年老色衰的女人，可是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人，却姿容出众，那如剑的气势，没有丝毫他们认知中女子的柔和，可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人能够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所有之前猜测若羌王太女不堪的人，此时都只能用热情的目光看着她。 看了王太女，再看坐在君王身侧妖娆妩媚雪妃，他们都觉得雪妃似乎并不是那么出彩了。 不只是男子被辰廉吸引了目光，那些参加宴会的贵妇人和小姐双眼也亮晶晶的。 若羌王太女呀！ 那可是女子中的一个传奇！ 传闻，她是若羌王最宠爱的女子，却并没有养成娇气的性格。 相反，她悲天悯人，一直致力于让若羌的子民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她这十几年来，颁布了众多的法令，这些法令让若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甚至还怜悯女子，允许女子来天葵和怀孕之时，在家带薪休息。 她甚至像男儿一般，打下了整个西域，从此之后，西域地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女子活成她这般，是她们这些在家从父，嫁人之后从夫，夫死从子的大乾女子不理解的，也不敢想的。 可是，哪怕不理解，她们也向往她，向往那世外桃源一般的若羌。 甚至有女子，因为看到她太过激动，险些晕过去。 因为辰廉的容色过于出众，在他们一行人请安之后，百味殿中有瞬间的寂静。 坐在上方的宋遮将下面众人的表现都收在眼底。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被娇宠习惯了宠妃却冷冷道：“怎么，若羌的王太女殿下不知道吗？在我大乾，见君王需要行跪拜之礼。” 此话一出，不少大乾官员呼吸急促起来，在心里大骂这雪妃脑子有坑。 这是一统西域的若羌王太女呀，是比男子还凶名远扬的女子。 “是吗？”辰廉笑了一声，眸光却变冷了，他没有看雪妃，只是看着宋遮道，“在我若羌，父王都未曾让本宫跪拜过。大乾皇帝，你觉得本宫应不应当跪？”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 不愧是若羌王太女呀，这也太刚了！ 207王女在上（19） “哈哈哈” 宋遮离席，从上面走到辰廉面前，语气含笑道：“多年未见，王太女风华依旧。当初你我以友人相称，如今自然也可。况且，朕还讨过王太女好多好酒喝呢！” 上面雪妃闻言，面色一黑，直接站起身，幽幽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了。” 她这明显是在闹脾气。 下面的大乾官员心里快把这雪妃骂死了。 平日里独宠就算了，这会儿在外国使臣面前还敢恃宠而骄，这是仗着陛下喜爱，就忘了本份了吗？ “好的，爱妃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去看你。” 听到宋遮这话，大臣们一点儿也不意外。 皇上明明就是位明君，可是一旦碰到雪妃的事情，他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总是没有原则。 辰廉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惊奇。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关键。 佛陀下界渡劫，最大可能渡的劫就是情劫。 他想了一下刚才那雪妃，确确实实是一个凡人，看来那就是上天为面前这佛陀选的应劫之人。 这些想法都是一瞬间的事，对于这大乾雪妃娘娘的不讲理，辰廉很淡定。 “宝安也没想到，早在许多年前，就和陛下见过，如此，今天宝安就要向陛下讨一杯酒喝。” 称呼的转变，让宋遮面色微微一松，“当然，来，请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入座！” 坐下之后，弄琴就给他倒了一杯酒。 重新回到上座的宋遮道：“贵国盛产佳酿，连朕喝过之后也爱不释手。不过今天贵客远道而来，也不好用葡萄酒来招待各位，王太女不如尝尝我大乾酿造的女儿红。” “女儿红。”辰廉喝了一口，才道，“是否是每家女儿出生之时，父亲为女儿埋下的那坛酒，在女儿出嫁之时，用来待客的女儿红？如此，今天宝安有幸尝到这等佳酿，是宝安之幸？” 宋遮听到辰廉的话，眼中露出赞叹，“早就！听说宝安公主对中原文化十分了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辰廉微笑，其他官员也开始说话，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就开始热闹起来。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辰廉的目光滑过站在刘长青身后，目光灼灼看着他的那人身上。 元辰廉的身体，果然和他更为契合，就算如今不适合换回身体，但是他可不习惯本来属于他的容器被别人占据。 他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站起身，只道要去更衣，宋遮就让人给他带路。 见到这一幕，席上不少人也陆陆续续开始离开。 宋遮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淡淡道：“看来这位王太女在大乾的名声也很好。” 一直像是背景板的刘皇后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变。 她垂下眸子，在想皇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对这位宝安王太女不满，还是别的意思。 对于宋遮之后说的这句话，辰廉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他会在乎。 他对领路的宫人道：“你先离开吧，本宫知道路了。” 这宫人并未多说什么，直接退了下去。 他让逐风等人，也留在此地，然后一个人独自一人在这皇宫里溜达。 他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毕竟他在等人来找他。 他就这么随意走着，在一处种满雪绒花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雪绒花并非是特别珍贵的花草，这里居然种了这么多。 他几乎可以肯定和那位雪妃有什么关系。 “雪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擅自离席，皇兄会不会怪罪你。” “不会，他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怪罪我。景哥哥，我想和你一起过生辰。” “雪儿。” 辰廉脚步一顿，避到一处树后。 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这天上安排佛陀渡劫的司命仙君真狠。 宋遮头上绿油油一片呀。 那边已经有少儿不宜的声音响起，辰廉表情淡淡，并没有听宋遮宠妃和他皇弟的墙角，直接转弯，朝另外一个方向去。 这次，他没有遇到什么狗血场景，他等的人也终于到了。 “王夫。” 听到这声音，辰廉嘴角微微一抽，这虎和裕还真是能屈能伸，不过这声王夫到底是叫得没有甄姒那么情意绵绵。 辰廉转身，就就看到了披着元辰廉皮的虎和裕，他的眸中紫光微微一闪，就将他体内的两个魂魄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是虎和裕的灵魂，另外一个就是甄姒的灵魂，不过甄姒的灵魂正在沉睡。 很明显，在两人的争锋之中，甄姒输了。 “王夫，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是为了我才会来大乾的吗？”虎和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番话说得情意绵绵的。 他面上一派感动，心里却快要呕吐了。 太恶心了，等到挣脱这身体，他一定要灭口，否则他的山中之王的威严就没了。 他一步步靠近辰廉，辰廉却没有心思和他废话，直接一伸手，手心一束光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虎和裕大吼一声：“你干什么？” 辰廉幽幽道：“我的身体，你用得够久了，还给我吧。” 虎和裕还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他的灵魂，以及甄姒的灵魂都不受控制的从元辰廉的身体里飞了出来。 辰廉左右手各一个，他没有杀死他们的意思，精怪成人不容易，况且他这个世界不欲造杀孽。 他眸光轻闪，将两个魂魄给收起来后，就看着对面元辰廉的身体。 对方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只因为他已经将自己一般魂魄给放入了元辰廉的身体中。 辰廉动了动原身的身体，“还是这身体更契合。” 他对着宝安王女身体中的辰廉一号点了点头，就离开这里，往百味殿而去。 在进入这原身，也就是辰廉二号的身体之后，他就已经得知了甄姒和虎和裕这些年做的事。 丞相府，还可以继续待下去。 “出来吧。”辰廉一号没有和二号一起回百味殿，依旧站在原处。 草丛之中窸窸窣窣了一下，一只白色没有杂毛的老鼠钻了出来，下一刻就化为人形，赫然就是辰廉之前在姜府见过的二小姐姜如。 “给、给大、大人请安。”老鼠精的声音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吓死过去。 208王女在上（20） 辰廉早就发现了这只老鼠精的身影，只是一直没有说什么，反正他的目标是拿回原身的身体。 如今身体拿回来了，他才有心情和这老鼠精说上几句话。 “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老鼠精简直要哭了，她只是在宴会上看到这若羌的王太女很眼熟，所以才生出好奇心出来探了探。 却没想到，这么倒霉就目睹了刚才那令人惊悚的一幕。 什么王女、王夫的，她多么想扇好奇心这么重的自己一巴掌。 “小的、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辰廉挑了挑眉，“抬起头来。” 老鼠精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辰廉，却不敢直视他。 她心里还在悲伤，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这么近，什么都没听到，看来这耳朵你是不想要了。”这话说得平常，却直接吓得老鼠精坐在了飞上，老鼠尾巴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大人！小的根本没有恶意，还请大人饶过小的。” 辰廉的长发被风拂动，明明是女子身体，却自有一股子如宝剑般的凌厉。 “你什么来历？” 有割耳朵那番话，此时老鼠精是什么都不敢瞒报了。 “小的本是妖界的一只鼠精，一次误入一处漩涡，进入了九重天之上的虚空界——” 这老鼠精是真的识相，半分也不敢瞒辰廉。 虚空界在西天，西天乃佛陀、菩萨所居之所。 而虚空界则是西天的一处圣地，居住其中的，只有最有悟性的佛陀。 如今那虚空界住的，则是西天万万年来法术最为高深的十戒佛。 老鼠精误入虚空界，还不小心打翻了十戒佛房中的灯火。 那灯火乃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之中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可焚世间万物。 若非十戒佛警醒，恐怕那虚空界都会被那三昧真火给焚个干净。 那时候，老鼠精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别说她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鼠精，就算是天帝干出这种事，都免不了惩罚。 可是没想到，十戒佛是真正的悲天悯人。 他不仅没有怪物老鼠精，甚至还替老鼠精治疗了身上的伤口，留她在虚空界之中养伤。 “养好伤之后，小的就被十戒佛送回了妖界。原本小的能够有幸与他相识，就已经十分感激了。然而，不久之后，听说十戒佛犯了戒，西天诸佛强行让他下凡历劫。” 老鼠精眉目凄苦，这姜如的皮囊在人类女子中，绝对是十分美艳的。 “小的听族中长辈所言，佛陀犯戒之后的劫难，十分的难挨。小的不忍心，就来到了凡间，最后在一年前确定，大乾皇帝就是十戒佛的历劫之身。小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愿，只是想要进宫，陪伴他左右。” 辰廉听了老鼠精这一番话，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她可以在这龙气鼎盛的西京如鱼得水的生活了。 虽说并为在虚空界之中呆上多久，但是到底是沾染了佛陀的气息。 哪怕这气息十分薄弱，也足够令她不被龙气所伤。 他道：“你应当明白，干扰佛陀渡劫，你会神形俱灭。” 老鼠精立刻道：“大人放心，小的只是想要陪伴佛陀，不会干扰他渡劫。若是劫难真的太过残忍，小的想，至少要陪着他受难。” 辰廉衣袂被风吹起，落到老鼠精那亮晶晶的眼睛，几不可察的笑了笑。 这老鼠精倒是有意思，如此知恩图报，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有机会登临仙位。 “你跟我说说五界之事。” 老鼠精微微一愣，也不敢多想，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五界的一些事情都说了。 因为不知道辰廉究竟想要听什么，连一些最基础的她都说了。 “你走吧。” “谢大人！”老鼠精不敢停留，变回原型之后，离开了一段距离才变回姜如的模样。 “这位大人好生奇怪，实力怕是已经到金仙境界了，在九重天应当也是极其厉害的那一批，为何竟像是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莫非……大人只是想要考验我？” 老鼠精想了许多，到最后收敛心神，无论如何，这样的大人，都不是她能够揣度清楚的。 九重天的境界分别是仙人、真仙、大仙、地仙、天仙、金仙、玄仙、古仙、仙君、仙帝、仙尊。 等级越高的仙人数量越少，也不知是哪一位仙人会到凡间来游玩，还在凡间做出那样大的事。 辰廉并没有再停留，直接回了百味殿。 不过在走到门口，之前领他们进宫的内侍就拦住他，道：“王太女殿下，陛下有请。” 辰廉没有犹豫，就随同他而去，最终，在看到“御书房”三个字时，眼眸闪过一道光。 内侍开门，辰廉进去之后，逐风等人也想进去，就被内侍拦住了。 “几位，我们陛下想要和王太女殿下单独说几句话。” “殿下。”逐风不想让辰廉冒险。 辰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御书房的门在他身后合上。 “王太女，你来了。” 坐在上面似是在看什么的宋遮，在辰廉进来之后，看向了他。 “不知道大乾陛下要对宝安说些什么？”辰廉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因为刚才无意之中在雪绒花海处听到的话，他此时看宋遮，总觉得他头上一片绿。 宋遮道：“王太女，你此次来大乾，总不会只是想要到处走走吧？” 辰廉倒是意外了，他没想到宋遮会如此直接。 辰廉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宝安慕中原文化甚久，想要来看一看陛下统领之下的山河，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听到这话，宋遮眸光漆黑深沉了许多。 “如果朕没猜错宝安王女来大乾，和你那位出身大乾的王夫有关，除此之外，也和匈奴有关。” 辰廉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赞扬了一声。 不愧是君王。 他道：“二十年前，武隆十五年七月七日，大乾西北干旱，朝廷拨款二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当时负责押送这一批银两的人，姓元，名元康，是当时的吉州知府。后赈灾银两在中途被窃。好在陛下并没有怪罪元康，只是派了钦差大臣去协助调查。在调查之中，钦差大臣发现现场没有很明显的痕迹，留下的脚印也都是当时的官差的脚印，因此断定，是元康监守自盗。最终，陛下判元家男子满门抄斩，共两百零四口人，最终元康之子元辰廉逃脱，其余两百零三口人，全数被斩。” 209王女在上（21） 辰廉喝了一口旁边放着的茶，继续道：“有趣的是，当时并未在元家发现那二十万两的赈灾白银。所以，在元家众人被斩之前，还被严刑拷打过。宝安还记得，初见王夫时的场景。他面容俊逸，却气若游丝。若非被宝安捡回去，怕是早就没了命。宝安让侍从脱掉他的衣服，就发现他浑身上下不少伤口。” “这很容易想到，他身为元家长房嫡子，绝对是严刑拷打的主要对象之一。” 辰廉寻着原身的记忆，将当年的情况简单的还原了出来。 “王太女是想要朕翻案吗？”宋遮对此早就有所猜测，所以此时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王太女要知道，那是武隆年的事情了，还是朕的父皇定下的案子。若是这个时候翻案，那么这天下人应当如何看待朕。” 辰廉明白，这宋遮实际上已经松口了。 否则，今日就不会邀请他单独说话。 不过，在宋遮看来，他是有求于他，所以他这架子才端起来了。 若是真正的元辰廉在此，可能会因为涉及自身，而忽略掉宋遮的态度，但是辰廉不会。 他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宝安自然不会为难大乾陛下。陛下，这时辰不早了，宝安应该回驿馆了。” 宋遮一愣，根本没想到辰廉就这样放弃了。 可是不对呀，听说这人和她的汉人王夫十分相爱，难道她真的就不想查明当初的真相吗？ 宋遮有意留下辰廉，可是他动作很快，将御书房的大门都打开了。 如果这时候再开口，未免他太过急切。 不急不急。 这位王太女既然千里迢迢从西域来大乾，就不会轻易离开。 既然如此，他就还有机会，等到她来和他谈条件。 回到驿馆之中，辰廉感觉到二号那边的事情，微微一笑，就坐在床上，继续修炼。 要想自由自在，那么实力一定得强。 二号辰廉依旧跟着刘长青回到了丞相府，虎和裕捏造的这个元瑞的身份还不错。 而回去的路上，他和刘长青同坐一辆马车，“元瑞兄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位闻名天下的宝安王太女居然那般美貌！实在是令我惊讶！可惜了，王太女离席之后，就没有再回去。” 自然没有回去，一号可是被大乾皇帝叫到了御书房之中。 辰廉笑了一声，道：“是呀，没想到王太女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光看年龄，竟和二八年华的女子没有什么差距。” “没错。”不过刘长青很快就摇头，“不过王太女不愧是掌权多年，在陛下面前也不卑不亢，这般女子，我是没办法掌控的。” 刘长青说到这里，很快就转了话题，“元瑞兄。过两天浮云阁的花魁要登台演出，这西京不少公子哥都想去捧场一下。这新任花魁妗妗和我宠的那位霓裳姑娘是好友，应霓裳相邀，我得去捧个人场。要不到时候元瑞兄和我一同去？” 辰廉就要拒绝，却没想到刘长青接着道：“我知道元瑞兄才华出众，性情高洁，不喜这等场面。不过这妗妗姑娘弹得一手好箜篌，音律在浮云阁可是一绝，元瑞兄何不去看上一看，说不定之后还能够成为妗妗姑娘的入幕之宾，一同探讨音律。” 这下子，辰廉是没办法拒绝了。 毕竟虎和裕就是爱好音律，才会被有同样爱好的刘长青发现。 “既然如此，到时候就麻烦长青兄了。”要想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和她探讨音律，那这银子绝对需要许多。 作为一穷二白，来西京投靠叔父，却还没找到叔父的元瑞来说，自然是拿不出的。 刘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刘长青还继续道：“我跟你说，元瑞兄，这扶云阁比起其他青楼，可是要干净许多的。这里面的妓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获罪的官家小姐和其后代，比起那些平民出身的妓子来说，可是要干净许多的。” 辰廉听到获罪的官家小姐极其后代时，眸光微微一闪：“是吗？都是可怜人呀。” 刘长青不以为然，“这扶云阁之中的有名的几个女子，可没什么可怜，裙下之臣无数，不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了见她们一面，说不定他们哪怕是官家小姐，也没这么大的名声。” 辰廉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对于这遵守三从四德的大乾女人来说，沦落为妓子，哪怕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恐怕也不会开心。 第二日，辰廉跟刘长青说了一声之后，就出府了。 对此，刘长青也叹了一口气，“元瑞兄，你怎么就对你那叔父一无所知呀，哪怕知道一个名字，也好找呀。” 辰廉只能露出一脸歉意，“真是有劳长青兄记挂了，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诚心，一定能够找到叔父的。” 刘长青十分欣赏辰廉，这会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塞了一袋银子给他，“有银子好办事。” 辰廉也没有矫情的不收，收了这银子之后，他就离开了丞相府。 他在外面逛了一圈之后，才敲响了定远侯府的大门。 一刻钟后，他坐在了一号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 姜侯爷看着面前的青年，不对，如果按照年龄来算，他已经四十了。 然而，他的面容却那般俊朗，依稀可以和当初指点天下的晚辈给对上。 “那位无心小兄弟来了之后，本侯就在想，你会不会出现，没想到，还没过两日，就看到你了。” 辰廉微笑：“从无心那里知道当年的真相后，就想着一定要亲自来跟姜伯伯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姜侯爷见辰廉气质温雅，和当初他亲眼目送逃离的那个戾气满身的青年，除了一张脸外，没有丝毫重合之处。 时间，果然是会改变很多， “说实话，当年本侯也在想，救你一命究竟是对还是错。到现在，本侯确定了，本侯做对了。” 他午夜梦回，最怕的就是梦到元康，害怕元康质问他为何不为他申冤，也害怕元康怪罪他救了辰廉，让他带着仇恨活下去。 辰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姜伯伯，如果我说，我依旧想要报仇呢？” 姜侯爷脸一僵，随即神色阴沉起来。 210王女在上（22） 对于姜侯爷骤变的表情，辰廉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他如今虽然嘴上说不后悔救了他，不过就是因为他并没有口口声声嚷着报仇。 如今这定远侯府风光无限，姜侯爷四代同堂，怎么还会愿意为了一个老友报仇。 或者他觉得，如今那朝堂之上的天子都已经换了一人，旧朝的事情，理应放下了。 姜侯爷站起身，在书房之中踱步，辰廉并没有开口，等待着姜侯爷开口。 姜侯爷道“你如今一介布衣。如何能够报仇！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你为何还没有放下？” 辰廉自然不会拘泥于原身的家仇，哪怕他的愿望之中，的确有报仇这条。 但是说实话，这愿望并不强烈。 否则原身也不可能在若羌停留三年了。 他道“姜伯伯可能误会了，我的确是想要报仇，毕竟用是元家的后代。但是却绝对不会原谅姜伯伯。今日来这里，也是想要请姜伯伯帮我查查，当年元家只有男丁被斩，女子全部没入几大官家教坊中，那些元家女眷可还有人活着。” 姜侯爷是不相信辰廉能够报仇的，只当这是他的执念。 “这个我早就已经查过。”姜侯爷走到书房挂着的一幅画面前，将画取下，然后用手转了一下旁边的转灯，那挂画的位置就出现了一个暗格。 姜侯爷从中拿出一本小册，“与元家女眷有关的记录，都在里面，二十年过去，每年都会更新一番。” 辰廉接过，倒是郑重道了谢。 “你可还有别的打算？” 辰廉道“我乃元瑞，年二十四，想在京中寻找叔父。” 姜侯爷想了想，端详了一下辰廉的容颜，的确，说他二十四要比说四十更有说服力。 “我府中管家正好姓元，在老家有两位兄长，其中长兄之子出身之时，家乡被猖獗的盗匪屠尽。他原以为家人都惨死了，却没想到大哥之子还活着。” 辰廉自然明白姜侯爷的话，要是说姜侯爷是他的叔父，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会引起京中各方人马的打探。 管家之子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不一会儿，辰廉就和他的“叔父”见面了。 叔父还陪着他一同去了丞相府，见了刘长青。 刘长青看着面容平平的管家，又看了一眼辰廉那张出众的面容，嘴角没忍住，抽了好几下。 他把辰廉拉到一旁，道“你确定这人是你的叔父，你叔父和你父亲是一母同胞吧？” 刘长青倒是想得不多，与其说他怀疑辰廉认错了亲，还不如说好奇。 辰廉早就知道刘长青是个颜控，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关注他“叔父”的长相。 辰廉道“当初我的母亲是十里八乡第一漂亮的女子。” 言下之意，他长得和父亲并不相像，更多的是像他的母亲。 这个理由特别强大，反正刘长青是信了。 他转而不舍起来，“要不你就住在丞相府，这里离定远侯府也不远。” 辰廉拒绝道“我和姑父多年未见，如今刚刚团圆……” 刘长青叹了一口气，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明天晚上扶云阁……”他没说完，只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辰廉微笑“我特别想要听妗妗姑娘的一曲箜篌。” 听了辰廉的回答，他自然就答应了。 回到定远侯府，管家就带他到他在定远侯府住的地方，“这里是外院最好的一个院子，原是给府内大少爷等人的教书先生住的。后来大少爷等人入了凤山书院，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辰廉很满意这院子，地理位置在定远侯府的角落，外面有一片竹林，十分的幽静，而且说是空置了许久，里面却并不显得杂乱，就他们去一趟丞相府的时间，这里已经收拾整齐了。 “谢谢叔父。” 元管家嘴角抽了抽，便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定远侯府众人都知道了元管家的亲侄子找来了，听说是一个十分俊秀的青年。 听了贴身丫鬟桃儿的议论，姜玉磕着瓜子，冷嗤一声，“不就是一个管家的穷亲戚，也值得你们议论。” “大小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那元瑞公子听说十分有才华，和丞相府的公子是好友。况且，奴婢等人见过，是真的极为俊逸的。” 姜玉嗑瓜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随即语气怅然的道，“说起俊逸，还是前两天在府中见过的那位公子俊逸。” “小姐说的是无心公子吗？” “嗯。”姜玉瓜子也不磕了，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儿，“父亲就是偏心，听说他打算把姜如那个贱人许配给无心公子，她怎么配！” 桃儿劝道“可是大小姐你身份尊贵，那无心公子就算是富绅人家，也是配不上小姐的。” 桃儿早就已经打听过了，那无心公子定不是西京之人，最多只是地方上面的权贵，如何能够与定远侯府的嫡长小姐谈婚论嫁。 不过当日桃儿也看到了那位无心公子，当真是令人惊艳。 那绝对算是她见过在容貌上最令人惊艳的男子。 “呵。”姜玉冷笑一声，“就算我嫁不了，也绝对不会允许姜如那个小贱人嫁！” 桃儿道“那无心公子只是匆匆一瞥，今日奴婢和心儿她们去那边‘集文苑’看了许久元公子，都没有觉得看腻了。元公子就坐在那儿看书，实在是太俊逸了。” 桃儿春心萌动，觉得以她嫡长小姐贴身丫鬟的身份，说不定有机会嫁给元公子。 “看你这脸红的样子，看来是看上管家的穷亲戚了。” “小姐！” 桃儿娇嗔一声，姜玉撇了撇嘴。 对那明显出身富贵之家的无心，她还有几分心思。 至于管家的穷亲戚，就算再俊逸，她也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喜欢，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吧，你和她的身份倒也般配。”这话要是旁人听了，还会以为姜玉在嘲讽她，不过桃儿和姜玉从小一起长大，和姜玉一样，都是没心没肺的人。 不过下午时分，桃儿就气愤的回来了，“大小姐，二小姐身边的红儿送了什么东西给元公子！” 姜玉惊讶的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211王女在上（23） “奴婢怎么会看错，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的，肯定是送了东西。只是我没有靠近集苑，所以也不知道到底送了什么。” 桃儿撒娇，“大小姐，红儿不过是几十钱买进来的贱婢，也配觊觎元公子，小姐你可得给奴婢做主呀！” 姜玉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以前欺负姜如，就是直接开怼，不只是姜如，她不喜欢的人，都是会毫不留情面。 然而，此时听到桃儿的话，她却想得有点多了。 “姜如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就变得深沉了。按理来说会约束身边的丫鬟，不会让她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姜如是庶女，注定和她不同。 她既然敢让桃儿亲近一个落魄户，那么就是肯定不会因此连累自己的名声。 姜如却不行，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盯着她吗？ 她猛地站起身，“走，你带我去集苑直接问那元瑞，我倒是要看看，姜如在打什么主意？” 桃儿还没想明白，“小姐是什么意思？” 姜玉嫌弃的看了一眼桃儿，但是再嫌弃，这也是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 想到这里，她解释道：“我觉着，恐怕不是红儿那贱婢私自去找那落魄户，很有可能是姜如示意的。” 桃儿这下明白了，惊叹道：“莫非是二小姐也看上了元公子？” 姜玉冷笑：“去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 她要问的当事人不是红儿和姜如，而是辰廉。 辰廉在院子中看到姜玉时，正在锄草，这片院子土地十分肥沃，他应该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就想着在这里种上些花草。 姜玉和他四目相对时，就顿住了脚步，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她心里刷屏一般的“卧槽”！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桃儿说这落魄户比那日的无心公子还要俊逸了。 他的五官，足以令人在瞬间惊艳，除此之外，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元管家的侄子是吧？”好在姜玉此时还能正常开口。 辰廉倒是没想到除了小丫鬟，姜玉这位侯府大小姐会亲自来这里。 “是。”辰廉直起身，放下锄头，又净了手，这才做了个请坐的动作，“你是府中哪位小姐？” 姜玉有些拘谨，原本想要直接切入主题，让他说出姜如的丫鬟红儿来找他干甚。 如今见他长得实在是俊逸，又说不出那种话。 如果姜如真的喜欢这人，实际上也不是不可以成全她，毕竟面前这人只是一个落魄户。 可是姜玉快速扫过辰廉的面容，随即垂眸缴帕子，这么一个出尘的人物，配姜如那个庶女，岂不是可惜了？ 她猛地站起身，“你在府中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元管家为我们侯府做事多年，十分妥帖，你作为他的侄子，不必拘谨。” 说完这话，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她走得飞快的背影，辰廉忍不住微微一哂。 姜如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昨夜就亲自来了一趟，战战兢兢的询问他有什么吩咐。 他只说在这里歇脚，对方这才回去了。 不过看她那受惊过度的模样，想来是不会在这侯府之中待太久时间了。 很快到了晚上，辰廉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发现了女扮男装的姜如。 姜如也看到了他，整个人又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姜如身体抖了起来，“大人，老鼠身上携带多种病菌，不能吃呀。” 辰廉：“” “你若再如此战战兢兢，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是不会白担个罪名的，到时候只能想方设法把这个罪名给落实了。” 这句话一出，姜如瞬间不敢抖了。 她想着这位大人若是想要杀她，怕是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终于不抖了，“回大人的话，我是想去扶云阁，我得到消息，今日皇上会出宫前往扶云阁。” 原本姜如也不会如此，毕竟翻年之后就是大选，以她的身份，进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因为辰廉，她就想着铤而走险，提早进宫，就算进不去，也能给皇上留个印象，到时候进宫的把握更大。 辰廉一眼就看明白她在想什么，他也没有说什么，直接道：“和我一起走，否则你是进不了扶云阁的大门的。” 姜如“啊”了一声。 辰廉也没解释。 旁人或许瞧不出姜如女扮男装，可那扶云阁的鸨母是什么人？那绝对是能够看出来的，到时候姜如能进去才怪。 到了扶云阁，辰廉就看到了刘长青身边的小厮，小厮也看到了他，兴冲冲的走过来道：“元公子，您来了！我们少爷到了一会儿了，在包间里等您呢，快跟小的进去吧。” 辰廉点了点头，指着姜如道：“这是我的小厮。” 刘长青的小厮没有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带着他们上去。 到了包厢，刘长青也没多注意姜如，他拉着辰廉道：“我跟你说，驿馆那边的人跟我说，那位若羌王太女又女扮男装出门了，说不得今日也会出现在此处。” 辰廉对刘长青知道一号的消息并不意外，“王太女非如同女子，来此也没什么。” 刘长青点头，“妗妗姑娘还没接过客，只要今日没有什么我不能对抗的人，到时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多谢长青兄了！” 刘长青：“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光刘长青这可以和任何人称兄道弟的性格，就不怎么像丞相府的公子。 辰廉看了姜如一眼，姜如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房间。 她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花魁妗妗的房间。 “你是”妗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姜如给弄晕了。 她仔细观察了之下妗妗的模样，就摇身一变，除了一张脸，身形什么的和她完全一样。 她给自己描眉上妆结束后，就戴上面纱。 “来人。”伺候的丫鬟进门后，姜玉道，“你去打听一下，今天二楼的包厢中，都是哪些人？” 丫鬟没有多问，直接去办事了。 姜玉看着镜子中面纱蒙面的女子，神情温柔。 今夜，她定要成功。 212王女在上（24） 辰廉是不懂男女那点事的。 所以在姜如扮成的妗妗出场之时，他表情是很淡漠的，和在场其他高声喝彩的人完全不同。 他顺着姜如一直注意的方向看去，那正好是他待的这个包厢的对面。 那边的窗户打开，并不陌生的宋遮坐在那里。 这扶云阁既然是官奴组成的，那么自然是官家的产业，这位主人来此，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突然，他神情微微一动，突然明白了宋遮来这里的目的，因为一号见到了宋遮…… * 这边说回一号辰廉这边。 出宫之后的两天，一号一直待在驿馆之中修炼。 直到今夜出门。 不过这一次出门，更多的原因还是知道扶云阁的事。 来到扶云阁之后，他就和几个同样女扮男装的丫头们在包厢之中看表演。 那位“妗妗”姑娘出来之后，他的包厢门就被敲响了，外面是那位在皇宫之中见过的内侍。 内侍道：“王太女殿下，我们陛下有请。” 辰廉一听，挑了挑眉，就知道这位陛下突然出宫，应当不是为了他才对。 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说对方想要利用原身那些在这扶云阁的亲人做筹码？ 不管是什么原因，辰廉都不会拒绝。 他进入宋遮的包厢之后，就肯定他找他是第一种原因了，只因为他不断的饮酒，看情况，竟是醉得迷迷糊糊了。 辰廉坐下之后，目光往对面瞅了一眼，和二号的目光交汇，又收回了视线。 “陛下这是怎么了？酒适量饮就好，喝多了伤身体。” “王太女你来了呀。”宋遮像是才看到他一般，口齿不清的嘀咕了一句，随即才道，“王太女，你看，那底下表演的花魁如何？” “陛下真的是喝糊涂了，宝安是女子，你竟问我对女子的看法。”虽是这么说，辰廉还是仔细看了几眼姜玉，道，“身段玲珑，舞技超群，听说这位妗妗姑娘最擅长的并不是舞，而是能引来百鸟的箜篌，如此说来，倒是尤物了。” “尤物？”宋遮冷笑几声，声音是冷的，脸上表情却是悲伤的。 到此时，辰廉大概知道，那雪妃和宋遮的皇弟之间的奸、、、情已经被发现了。 对此，辰廉是有点同情的。 男人最受不了的事情，或许就是头顶绿帽子吧。 更何况，这男子还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尤物呀尤物，论起尤物，曾经王太女应该也见过我身边的一个丫头吧，我想想呀，她的名字叫缘、缘梦。” 辰廉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还会提那狐狸精。 宋遮还在道：“那时我知道雪儿不喜欢缘梦，所以就把她送给了楼兰的王太子，从来不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可是呢，雪儿并不领情。我给她无双的宠爱，她却和我的皇弟——” 说到这里，宋遮满脸阴郁，一副要啃噬人血肉的表情。 “她居然还不满足！贱人！贱人！” “砰”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的碎裂之声。 “主子，无碍吧！”内侍在外面问道。 “无碍！”宋遮站起身，匍匐在窗子上，指着下面的姜如，“她，以后我要宠她！” 说着，就叫了一声，“小福子，进来！” “今夜，把下面那个女人带进宫，封为昭贵妃！” “皇上！”小福子惊了。 “怎么，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吗？” 小福子看向一旁的辰廉，希望辰廉能够帮忙劝劝。 辰廉却只是微笑，并没有劝宋遮的意思。 他是皇帝，也是人。 人有的时候，就需要任性一些。 “是，奴才立刻去办。”小福子没办法，直接下去办事了。 所以姜如一下台回到后台，就看到了小福子：“昭贵妃娘娘，请跟奴才们回宫。” 姜如：！！！ * 宋遮离开之后，一号辰廉又呆了一会儿，花了一些银两，赎走了一个叫做莲莲的妓子。 这莲莲就是元辰廉一位伯母后面和恩客生下的女儿，她相貌平平，在扶云阁只是最低等的那一批妓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被人赎身。 “公子……”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辰廉道。 辰廉看着她笑了一声，“叫我小姐吧。” 莲莲一愣，随即脸爆红，她有些拘谨的道，“奴、奴还没有伺候过女子，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小姐见谅。” 辰廉：“……” 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蕾丝边她没试过，若是让他不舒服，还请不要怪罪她？ 辰廉没再说什么，把人带回驿馆之后，就让弄琴带下去，给她好好洗漱一下。 既然宫里那位觉得他十分在乎元家那些幸存者，那么他自然不会辜负。 如此一来，接下来他们才有的谈。 再说宫里备受宠爱的雪妃突然被禁足，后宫众人都在猜测雪妃究竟是怎么惹了陛下时，这位陛下就封了定远侯家的二小姐为昭贵妃，可谓是一步登天！ 传闻这二小姐还是皇上在宫外遇到的，对她一见钟情。 这才不顾规矩，立了她当贵妃。 在昭贵妃行册封之礼的当天，雪妃自尽于遮雪宫。 而妃嫔自戕乃是大罪！ 陛下大怒，重罚雪妃娘家，所有人全部贬出西京，流放三千里。 第二日，全宫的雪绒花都被铲除得干干净净。 没过多久，和宋遮一母同胞的景王出城剿匪，不慎从马上摔下来身亡，帝王和太后都十分悲伤，命风光大葬。 结果在封棺当夜，停放景王尸身的宫殿突起大火，景王尸身化为灰烬。 然，真相辰廉却清楚。 对于这给他戴绿帽子的同母兄弟，他可谓是恨急了，他绝对不允许对方风光大葬。 真正的景王尸身和雪妃的尸身一起，被弃于乱葬岗，被野狗啃食殆尽。 从这件事，辰廉才窥得这位发动凛冬门之变的帝王，有一颗多么冷硬的心。 对一母同胞的弟弟，对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女子，都能够如此狠心。 那些弑父杀兄的传闻，恐怕都不是什么传闻。 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说实话，拥有这样一个盟友，需要时时刻刻打起万分的精神，但是同时，也不用担心对方拖后腿。 待这件事了，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四月中旬了。 宫中昭贵妃举办宴会，皇上一听，便干脆做东，宴请三品以上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 一号辰廉被宴请，二号辰廉则跟着姜侯爷进了宫。 213王女在上（25） 宫中举行宴会，一号辰廉坐着马车悠哉悠哉的进宫，在宫门口遇到了刘长青。 他挑开车窗的窗帘，看了一眼。 他是若羌王太女，才能够坐马车进宫，其余人到了宫门口，要么步行，要么换乘宫中小轿子。 为了表示尊重，大多数人都会步行。 “这位是刘公子是吗？” 刘长青听到辰廉和他说话，简直是受宠若惊，“是是是！给王太女殿下请安。” 虽说刘长青的确不好若羌王太女这一口，但是男人总是觉得美丽的女性和他们搭讪是因为他们独特的男性魅力，这种事，绝对是值得骄傲的。 辰廉微笑，“不知道刘丞相这一次进不进宫？” 刘长青也没有疑惑，他没什么才能，要不是有宫里的皇后姐姐，以及一个权倾朝野的父亲，只怕也没几个人愿意看他。 若是旁人，此时或许会遗憾，王太女是因为他父亲才和他说话。 刘长青却不会，他早就习惯自己因为姐姐以及父亲得到别人关注这件事实。 这种事也值得骄傲，毕竟谁叫那些人没皇后姐姐和丞相父亲呢？ “父亲这个冬天身体不适，如今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是天还是很凉，所以今晚就没有进宫了。若是王太女想要见我父亲，可以到丞相府去，长青必当扫榻相迎！” 辰廉嘴角抽了抽，“好，那刘公子告辞，宝安先进去了。” 刘长青看着辰廉的马车缓缓驶进皇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卿本佳人，奈何年龄太大，国籍不同呀。” “长青兄。” 刘长青回头，就看到了他十分欣赏的元瑞，“元瑞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二号辰廉走过来，在他后面，姜侯爷正在和同僚说话，“甚好，不知长青兄怎么样？” 刘长青嘻嘻一笑，暧昧的看着辰廉“听说元瑞兄时常邀妗妗小姐一同游湖，若非害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我定当也要一起。” 辰廉闻言，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笑。 两人一同走进宫时，还在议论“你住在姜侯爷府中，可曾见过如今的昭贵妃娘娘？” “我住在外院，并无机会见到昭贵妃。” 刘长青并不遗憾，道“你说，这昭贵妃究竟是怎么样的天姿国色，才能让陛下如此宠溺。我以前觉得陛下对雪……那位已经够宠了，如今来看，当初那位最得宠的时候，也比不上如今的昭贵妃。” 姜如的容色自然极其出众，当初这老鼠精选择化形的对象，怕是也是故意挑的姜如。 待在温暖的百味殿内落座，陛下就携着昭贵妃出现了。 “奇了怪了，我怎么觉着这昭贵妃美虽美？但是应当也没有美到令陛下如此宠爱吧？当初那雪妃虽然说是宠而骄，但是论气质的话更加柔弱，这昭贵妃看上去好像少了女子的柔美。” 刘长青趁着众人三呼万岁的时候，在辰廉耳边这般嘀咕了一番。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经历了。 雪妃一事，令这宋遮对女子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宠爱之心了， 这一切不过是面子罢了，可怜那只老鼠精了。 辰廉并没有明说，只是附和了几句，刘长青也没再关注，就和辰廉在宴会上随意说起话来。 其余的大臣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情，令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阴雾之下，如今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天明，众人不管心里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这表面的平和自然要维持的。 所以这宴会上面的气氛，比之几个月前一号辰廉来这西京之时的那一场欢迎会，还要热闹一些。 一号辰廉并没有呆多久，就被宋遮暗示一同离席。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和宋遮一同在这夜色下的大乾皇宫中走着。 夜色之下，大乾皇宫依旧是灯火明。 在暗夜之下，那些白日里看上去寻常、看腻的景色，在夜间也加了几分朦胧的美。 “陛下，这是有什么话想同宝安说吗？”辰廉见宋遮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兴趣和他沉默夜游皇宫，就率先开了口。 “这一次还多谢王太女的帮助，现在朕允许王太女提一个要求，只要朕能做到，那么一定做。毕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继续谈合作，不是吗？” 辰廉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没有看宋遮的表情。 两人说着话，脚步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走在这青石路上，隔着一段距离，宫人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宫人们自然没有胆量来偷听他们的对话，所以辰廉也就说的随意。 “陛下客气了，就算没有宝安的帮助，陛下也肯定能够解决。一个景王，难道还比得上当初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宋遮垂了垂眸，竟没有不高兴。 辰廉口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是“凛冬门之变”中，死在宋遮手上的两个兄长。 “王太女客气了，那样的话，朕会花很久的时间。”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让这对奸、、、夫再猖狂下去。 宋遮此时说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然而，隐藏在这古井无波的平静下面的是乱葬岗之中，被野狗啃食的两具尸体，是这京都半年以来不停的血雨腥风。 景王既然敢睡宋遮的女人，而且还是宠妃，自然是有野心和实力的。 景王手上掌握着先帝给的一支暗卫，这支暗卫可以说是以一敌百。 并且这暗杀之术也是在宋遮掌握的龙卫之上。 暗杀之人，就像是一把把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刀，令宋遮始终无法安睡。 这也是为什么宋遮在知晓自己头上戴着绿帽子之后，也一直不敢轻易动手的原因。 而且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就算对这弟弟有了杀意，也不能让太后知道他们即将兄弟相残。 所以宋遮和辰廉合作了，辰廉出手将景王的暗卫给灭了个干净，宋遮再让景王死于落马。 宋遮并没有直接公布真相，可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颜面，但是让景王的死以一种摔死的戏剧性结局，给他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这种死法虽说过于荒缪，旁人甚至不会信。 但是总的来说，没有让景王落下乱臣贼子的名胜，这已经算是宋遮给他的最后的仁慈了。 。 214王女在上（26） 不过话说回来，先帝和死于凛冬门之变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恐怕还没有景王这么运气。 大皇子和二皇子被安上了谋逆罪，最后入不得皇陵。 先帝这位偏心的帝王，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辰廉对他们的结局有了自己的猜测。 以宋遮的暴、、、戾来说，那些人说不得也和景王，以及雪妃一般，落得个乱葬岗，死无全尸的命。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么宝安的确有一心愿，还请陛下能够成全宝安。” “是元家的事？” “是。”辰廉点了点头。 “宝安希望陛下可以彻查当年的事。” 只要元家无辜，教坊之中的那些元家人，也会有自己的未来。 辰廉说了这句话之后，又轻笑了一声，在略带冷意的春风拂面之下，他的发丝轻轻飘扬，那将柔美女子的面后，仿佛隐藏着不可刺破的坚冰。 “陛下，别再拿这是先帝在位之时的案子，你不能轻易推翻这理由来搪塞宝安了。当年凛冬门之变……” “宝安王太女！”宋遮冷哼了一声。 然，辰廉根本不惧他，没有止住话头，继续道“当年之事，究竟是如何，宝安略知一二。而且我知道，当年这件七月七贪污案，并非是先帝审理，而是当时大皇子的手下审理。大皇子死在了凛冬门之变。既然他人都死了，那么翻他手下审理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先帝陛下名扬四海，但是再英武，也不能改变他是一位父亲。他只是被自己信任的儿子给诓骗了。如此的话，不知陛下可否愿意推翻这案子？” 辰廉没有说的是，宋遮身上一直背着弑父杀兄的恶名，能够抹黑先帝和大皇子、二皇子，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宋遮一双眸子依旧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见过此人，那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但是因为当时他目标明确，西域之行，不过是想要拉拢当时实力最强大的楼兰，让楼兰有朝一日，能够为他称帝之路出一份力。 而事实上，他的打算很好。 两年前，楼兰就借了不少好手给他，否则，他就已经死在了凛冬门之变中。 凛冬门之变，九死一生，若非他未雨绸缪，恐怕早就已经死在那两位心狠手辣的皇兄手下。 他现在是有点后悔的，如果早知道这位若羌的王太女能够一统西域的话，当初他就不会和楼兰合作，而是会选择这位王太女。 那样的话，怕是这江山早就已经落在他的手上了，不用再苦等十几年。 不过心中虽然遗憾，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他也不是拘泥于过去的人。 “哈哈哈，宝安王太女还真是谋略过人。既然如此，那朕明日就下旨彻查当年那件贪污案，若元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朕会补偿元家后人。” 辰廉似笑非笑了一下，补偿吗？ 元家被斩首的两百零三口人，以及那些在教坊之中，过了十几年生不如死的生活的女子，以及她们生而为贱奴的后代所受的苦，有什么补偿能够补得起，偿得起？ 这些辰廉没有说，宋遮愿意重新审理这件案子，就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 “陛下，既然我们终究是要合作的，那么何不坦诚一点？难道陛下还需要彻查，你是真的不知道当年那二十万两白银，落在了谁的手上吗？” 辰廉的声音陡然转冷，这是有朦胧的细雨开始落下，带着淡淡的冷意。 能够悄无声息弄走那二十万两白银之人，有几人呀？ “说不得，那二十万两白银还为陛下称帝之路出了力呢，陛下说，是不是？” 这话可谓是带了挑衅的味道。 “宝安王太女。” 依旧是这个称呼，然而这一次宋遮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怒气。 “这世上并非非黑即白，那二十万两白银，朕承认，最终落在了朕手上。但是这在元家被全部斩首之后，才落在朕手上的。” 辰廉撇了撇嘴，他想要讽刺他，既然如此，元家的女眷他为何不照顾，为何登基这么久，还不为元家翻案？ 一切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那么陛下准备怎么对付刘丞相。” 不用多说，他来这大乾这半年，并非只待在驿馆之中，万事不管。 相反，当年的事情，他早就已经调查清楚。 原是刘丞相想用这二十万两白银当投名状，并且和大皇子的属下狼狈为奸，将这件事情栽赃到了元家的身上，元家百口莫辩！ 最后那作为投名状的二十万两白银，到了宋遮的手上。 宋遮本就不是大乾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当时他的大哥和二哥都比他更有机会继承皇位。 他率先发动了宫变，毒死了大乾的先帝，后又在凛冬门设下陷阱，伏杀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而剩下的皇子，要么有心无力，没有宋遮那么大的势力，要么就根本不敢和这位心狠手辣的兄长争夺皇位。 就这样，他于两年多前，登上了大乾的帝位。 名间关于他的那些传言，一直没有淡去，他也不知为何，从来没有想过洗白自己。 辰廉到底不是原身，对宋遮并没有那么大的恨意。 当然，他也不觉得宋遮会在得到二十万两白银的时间上这件事情上蒙骗他。 自古帝者脚下，无数枯骨，他没有必要为了那惨死的两百零三口人来美化自己。 再说宋遮不是在乎名声的人。 看如今天下对他的诸多传言，就能看出他的傲气。 宋遮甚至不知道，他就是原身，他眼中的原身，不过是抛弃他的王夫。 看来，当初的事情就是刘丞相一人所为，宋遮做得最恶心的事，大概就是没有好好照顾元家的后人。 辰廉自诩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是这时候也想跑到那刘丞相面前问一问，那浸满鲜血的二十万两白银，换来的荣华富贵，享受得可还舒心？ 这问题实际上已经可以不问了，如今刘家权势滔天，连这位大乾皇帝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宋遮也不愧是帝王，哪怕是现在，也想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这又如何？ 他总有地方，会让他还回来的。 “宝安愿意助陛下肃清朝堂，还大乾子民一个清明的官场。” 215王女在上（27） 这话纯粹就是面子话，这官场之上的清明，从来不是靠着铲除一两个奸臣就能够达到的。 但是这场面话两人显然都明白意思。 这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在此之前景王的势力也是两人合作铲除的。 而这刘丞相的事，竟然比想象中还更简单！ 当宫里传来传出消息，刘长青被控在宫里的时候，刘丞相在椅子上坐着，一张脸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他叹了一句，“果不其然，绞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样的命运，逃不掉的。” 他早就已经猜到，不过他也并非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就是了。 他换上自己的丞相朝服，就进了宫，在御书房之中和宋遮长谈一番之后，就带着刘长青出了宫。 第二天，丞相府就传出噩耗，刘丞相于睡梦中死去，享年六十五岁。 同时，当年元家的案子也“真相大白”，真正贪污的乃是已经死去的大皇子，所以元家的女子可以离开教坊，重新生活。 “殿下，这刘丞相为何就这般轻易死去？按理来说，他把持朝堂多年，在朝堂之上的党羽应该不会少，他就不争取一下吗？” 辰廉听着研棋疑惑的话，唇角微微一勾。 “这刘丞相在官场沉浮半生，作恶多端，临到头，竟是舍不得这虚伪的清名，以及一双儿女的命，倒也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若不是刘丞相舍了一切，如今他就不是死于梦中了，而那元家的惨案，也不会是死了多年的大皇子背锅了。 辰廉早就已经知道，人类根本就不能单以好坏来形容。 一个坏人，他可能孝敬母亲，对妻子儿女好。 一个好人，却有可能对朋友好，对内却十分的跋扈。 “无论如何，从此以后，这大乾江山，都将会是那座上帝王的一言堂了。”研棋聪慧，此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辰廉微笑，这样才好，如此，那么他之前的计划，就可以做了。 如今他能够感受到，他体内那一层凡人和仙人之间的屏障正在变薄。 再坚持一下，他就能够化凡为仙了。 在刘丞相死后，宋遮又发花费了不少时间来肃清朝堂。 大概在建正三年六月底的时候，若羌又来了一个使团，这一次是正式代表若羌和大乾建交的。 而在这次使团入京之后，辰廉又进宫，同宋遮长谈了一番。 不过，两人这次谈论，并不是特别的顺畅。 两国邦交自然存在着诸多的利益，双方都是有野心的人，都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就算辰廉没有野心，如今那整个西域也，是若羌子民的地方，他既然做了他们的王太女，那么就得想办法为他们争取利益。 而宋遮志在天下，对西域容不容的下都是一个问题。 如今之所以容得下，也不过是因为西域的发展越来越好，诸多出口的东西，以及那军队训练的方法，这些都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追根究底，是因为有辰廉在！ 因为那些令他忌惮的东西，全都是和这位王太女有关！ 然而，就在两人争论不下之时，匈奴进犯了大乾边疆，大乾的千层关战火绵延，信件八百里加急送来西京。 这一次，辰廉没有进宫，而是宋遮特意出了宫，来驿馆之中找辰廉谈。 宋遮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匈奴仿佛就是和他作对一般，若是再僵持一下，又或者匈奴攻击的是西域，那么他就可以从这若羌的王太女口中咬下一大块肉。 如今反而是他得舍掉不少的东西。 好在辰廉是有意建交，而不是结仇，所以并没有狮子大开口。 但是哪怕这样，宋遮这一次也是付出的极大的代价。 辰廉并没有在这西京呆下去，他和二号辰廉一同回了边关。 再见到二号辰廉之时，弄琴等人简直是惊呆了。 过了十几年，这王夫居然还长那个样。 而且看到他这张脸，哪怕多么气愤当初他抛下王太女回到中原，此时也气不下去了。 而且两人到底一直以来都是夫妻的名分，几个丫鬟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亲近。 没错，在旁人眼中，一号辰廉和二号辰廉每日同吃同住，就是他们夫妻感情好的证据。 殊不知两人只是一同修行，辰廉发现这一同修行起来，竟是能够有双倍的效果。 那一层屏障，越来越薄。 逐风心中十分难受，可是他如今已经别无所求，只求能够留在王太女身边。 只要王夫不再欺辱王太女，他也会保护他。 消失十几年的王夫，突然跟随王太女一同回来，在整个若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呢？ 光看这二号辰廉从回到若羌之后，就闭门不出就能够想象，他在这若羌是多么不受待见。 辰廉有些哭笑不得，这二号辰廉也是他，然而旁人不知道！ 只当这人是他的王夫，是抛弃他十多年的王夫！ 他心情极为复杂，他被人称颂，二号辰廉却成了渣男的代表，也不知在这大陆多年之后流传下来的历史之中，他和这二号辰廉之间的名声，会不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如他十数年如一日的爱着王夫，十分深情，哪怕王夫离开多年，身边也没有一个王侍，洁身自好，十分忠贞。 而这王夫却狠心撇下他多年，等到若羌一统了西域，日子更加好过了，才回来坐享其成。 甚至以后众人还会用“貌若辰廉”来形容美男子。 毕竟众人觉得，要不是他长得好，王太女凭什么会喜欢他？ 辰廉笑了一声，将这些还没有影的奇葩想法给忘在脑后后，就整兵准备去支援大乾边关。 他和宋遮一致的想法并非只是驱退匈奴，而是要将匈奴占据的塔里木草原给彻底化为封地！ 而这封地他们已经划分好，若是能够成功，西域占七层，剩下三层才是大乾的。 因为这个，听说宋遮气得好多天都吃不下饭。 按理来说，整个西域也不过是大乾几十分之一的领土，这塔领土草原就算给西域七成，大乾的领土还是遥遥领先西域。 但是宋遮觉得，这一次算是他和辰廉的第一次交锋，是大乾和西域的第一次交锋，然而他就已经输了。 因为这件事情宋遮对匈奴的恨意，简直是达到了顶点。 这些人，打来的不是时候。 当然，辰廉肯定不会主动告诉宋遮，匈奴攻打中原一事，他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216王女在上（28） 匈奴是游牧民族，虽说他们缺乏粮食，又靠天吃饭，但是他们那里特别适合牧马。 那些战马几乎比大乾和西域加起来的都要变得膘肥体壮。 而且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十分凶悍，甚至可能一个小孩，都能够干掉长期没有上战场的士兵。 所以这仗打的并不是特别的好过。 而且他们那里不像是这大乾和西域有城池。 在匈奴，他们随着河流而居，就连王帐都是帐篷。 这虽说没有西域和大乾那些人来的舒服，但是这也令人攻打他们的难度增加。 一个有大本营和随时可以换大本营的敌人，显然是后者更为难搞。 这一场仗打了五年。 在五年之后，辰廉率领着西域以及大乾的诸多兵马，将匈奴王和他手下的十几名大将以及亲子给活捉了。 而这五年之中，一号辰廉名扬四海，除此之外，二号辰廉也彻底洗白了。 有的时候为了能够达成目的，两人都是一起行动的。 这也大大的缩短了攻下匈奴的时间。 从此，这块大陆之上的领土，被若羌和大乾两国给平分了。 或许这两国之间的平静保持不了多久，但是在此时的他们，还是对方的盟友。 就这样，在时隔五年之后，辰廉再一次踏进了西京这一片土地。 一号辰廉和二号辰廉分开行动，一号辰廉进了宫，二号辰廉则去找了刘长青。 刘长青当年在刘丞相死后颓废了许久，他虽说一直以来不满父亲对权利的执着，但是也知道自己能够那么潇洒的生活，全都是父亲的原因。 好在之前刘丞相和宋遮谈论了一番，他交出手上所有明处暗处的势力，换取刘皇后的皇后之位，以及刘长青的命。 除此之外，又有刘丞相的那些门生照顾，刘长青这些年虽说过的还是浪荡公子的生活，却也可以说的上是平静无波。 再次见到二号辰廉时，刘长青已经很平静了。 然而辰廉还记得当年在知道他身份时，刘长青看他那失望的表情。 说起来，他和刘长青的交集并没有那么深，更多的是虎和裕利用他的身体。 然而，刘长青此人本性并不坏。 虽说对害死了人家的爹，他心中并不觉得愧疚，但是还是想要对这人好上那么一点。 这边二号辰廉和刘长青时隔五年终于能够坐下来，平心静气地饮酒，谈一下风花雪月。 另一边进宫的一号辰廉却发现这位皇帝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打仗，虽说这边的消息也时有传来，但是都是一些大的动向，而不是什么八卦。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陛下是心情不好吗？” 宋遮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这次匈奴一事，多谢王太女殿下了。 辰廉见他不说，自己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拿出了一纸协议，直接递给了宋遮。 宋遮拿起看了，这是二十年之内，大乾和西域不能互相攻打的协议。 宋遮的表情微微一变，他已经快五十了，二十年之后，他恐怕早就已经入土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会是他的儿子。 然而，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相反，他想要一统天下。 可是这位王太女殿下，竟然让他许诺和平。 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对方就是没有给他拒绝的打算。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五年打仗以来，因为西域军队的骁勇，他们大乾这方面更多的是出银钱，就连最后军队也是拿给了西那边的人统领。 可想而知两方伤亡的人中，更多的是哪方的人。 按理来说，应当是他们损耗最大，然而谁叫他们大乾的兵不行呢？ 所以哪怕是损耗银钱以及人手，他们也只能认了，还不能抱怨。 如今大乾虽说不上伤筋动骨，但是没有十年时间，是不可能恢复元气的。 而十年的时间，以西域若羌的发展速度，说不得，到时候想要打仗的，不会是他们大乾，而是西域。 那么，这一纸节约也没有什么不妥。 况且要是真的想打仗，难道还惧怕这一纸协议吗？ 辰廉自然也知道，要是真的想打仗的话，这一直协议根本没有任何约束性。 但是他可以趁着飞升之际，在这张纸上下点什么东西。 到时候这大乾如果想要违约的话，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很快辰廉也知道为什么刚才宋遮会那样一番表情，原来是宫里的昭贵妃和他闹了矛盾，离宫出走好几天了。 听到这件事情，辰廉倒是觉得有意思了。 能让专心致志、兢兢业业来报恩的老鼠精都离宫出走，这宋遮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循着那老鼠精的气味，在扶云阁找到了他。 说起来这扶云阁之中，除了当初他带回去的那些人，那当初的花魁妗妗也是也是元家的后人，这也是为什么二号辰廉多次和她泛舟湖上。 这是为了打探一下元家后人的那些消息。 既然做了原身，又在不会侵犯自己的利益下，帮他完成一下心愿也不是不可以的。 辰廉出现在这老鼠精面前的时候，她正在疯狂饮酒，晕晕乎乎的。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辰廉时，还骂了一句，“你们走！本宫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本宫不回宫！你们谁爱回就回！再劝本宫也不会回去的，他宋遮既然说得出那样的话，那么有本事就别求本宫回去！” 辰廉挑眉，当初宋遮并不爱这老鼠精，如今竟不像是这么回事。 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后，他施了一个清心咒，这可以让人心旷神怡，能够驱散酒气， “我可不是你的宫人，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到底是谁？” 这话一下子让老鼠精反应了过来，她瞪大眼睛看了好几眼，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的宫人，而是那位消失了五年的大人呀！ 这老鼠精当了多年的贵妃，在看到辰廉之后，却还是直接跪了。 “大人恕罪，小的并不知道是大人，还请大人勿怪！” 辰廉直接施了个法术，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他没有看着人跪在自己面前说话的癖好。 217王女在上（29） “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到的西京呀？”这老鼠精虽说害怕，但是也知道辰廉不会要她的命，此时酒意也被辰廉的清心咒给弄醒了，这会子就老老实实地问了一句。 “看来你真的和那宋遮闹了矛盾，否则的话不会不知道我是今日进京的。” 听到这话，这老鼠精就有一些尴尬。“小的已经出宫快五日了，所以并不知晓宫里的事情。” 这么说，这老鼠精在这浮云阁之中，买醉了五日。 若非是妖身，恐怕都伤了元气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这个孩子，你要留下来吗？” 她肚子里的，是人类和妖的孩子。 老鼠精听到辰廉这话，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表情变得有些忧伤起来，抿唇不知道说什。 她道“大人，这些年，我一直陪在佛陀身边，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知道这孩子不能够留下来，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而且我问过他，他并不想要孩子，他说他已经活不久了，若是孩子留下来，还没有长成的话，留着我和孩子，以后肯定会被旁人欺负。” “大人，他这话骗鬼呢，我听都能够听出来，他是怕我的孩子和他定下的继承人抢皇位嘛。 辰廉哪怕不懂男女之情，在从老鼠精口中听到宋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时，也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他也算是明白老鼠精的想法，这个孩子她知道留不下来，不仅是因为它是人和妖生的，而是人和妖所孕育的孩子，很大几率保不住。 并非是不想要，而是人和一到底是两个品种，生下来之后，这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况且这样的排斥性，若是想要生下这孩子，怕是母亲也会没命。 听着老鼠精的意思，也并非是想要为了这孩子，不要自己的命。 不过这孩子保不下来，和孩子的父亲主动不要他，那是两个概念。 “你不是只是为了报恩吗？如此，为何还要在意他的想法？” 老鼠愣了，眼神也有点迷茫起来是呀。 她当初下凡，不过是想要陪在历劫的佛陀身边，让他每时每刻都还有人陪着，如今呢？如今她和自己的恩人闹矛盾，又是为了哪般？ 她心里仿佛有一个答案，可是临到头却还是不敢承认。 “不只是因为这件事。”老鼠精笑了一声，“他这些年有别的女人，我也没有不开心，可是他身边跟着一个女暗卫，那暗卫是一只狐狸。” “大人，小的可能真的有了不应该有的想法，我总觉得，他和那只狐狸之间，有一个别人跨越不了的屏障。” 辰廉刚要问那和女暗卫有关的事，外面的天空突然阴沉起来，狂风大作，闪电和轰隆的雷声先后出现。 辰廉见状，叹了一口气，这天劫来了。 “大人。这是——” 辰廉没有回答，他直接出现在了浮云阁的楼顶处。 这浮云阁建得很高，周围的人只要一仰头，就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大乾惹怒了上天？所以上天要降下惩戒？” “天呐，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气，太可怕了！” “你们看那浮云阁的楼顶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不少人虽说惧怕，还是出来了。 他们看着那人，面上的表情十分的惊讶！ “他怎么站在那里？不怕死吗？” “你们看，他身上的衣服是西域那边的衣服！” “难道是王太女？！” “莫非这王太女要成仙人了？” 此时天上已经雷霆遍布，还有不少雷霆落下来西京各处房顶，尖叫声四起，不少人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躲进屋里，然而他们都疑惑那站在扶云阁楼顶疑似若羌王太女的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他们顶着随时都可能被落下的雷霆劈死的危险站在原处，不想要进屋。 辰廉感受到了四周，直接施了个法术，让雷霆落在屏障之上。 虽说这样有可能会耗费他不少法力，令他最终在渡这天劫之时受些伤。 不过这到底是他的天劫，他不能够让他的天劫伤到无辜的人。 同时另一边和刘长青正在畅饮的二号辰廉也有了感觉。 他看着刘长青，起身对他一拜。 “当初落魄之时，幸得长青兄的招待，这么多年未曾敢忘。当年之事，并非是有意欺瞒长青兄，还请长青兄勿怪。” 刘长青也在西京城中，自然也看到了这漫天的雷霆，此时又听到这辰廉说这样一番话，他似心有所感地道“元兄，你是不是就是从这天上来的！” 二号辰廉听到这话，淡笑不语，想来他这数十年都未曾有变的容颜，早就已经被不少人所质疑了。 包括一号辰廉的容颜。 然而他们并非是为了世俗的眼光而改变自己，而让自己的容颜变得苍老的人。 况且他们在这人间，已经拥有无上的权利。 这无上的权利，不就是让他们来打破规则的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回答刘长青这个问题，就直接从刘长青面前腾空而起，朝着一号辰廉的方向飞了去。 刘长青吓得坐在了地上，久久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动作。 此时已经嫁给了衡国公长子的姜玉也像是心有所感一般，也出了院子。 “夫人，你快进去呀！”跟着嫁过来的桃儿劝她进屋。 “桃儿，听说今天王太女和王夫要进城……” 桃儿表情一变，四下一看，小声急道“夫人，你这话别让旁人听到了。”她以为夫人还在念着那宝安王太女非王夫。 她都让姜玉快些进屋，姜玉却不懂，她执着地站在院中，目光往扶云阁的方向看去。 她这里，是看不到站在楼顶的辰廉的。 可是这漫天的雷霆，就是往那个方向去。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头仿佛压抑着什么将要涌出来的东西一般。 宫中宋遮也没有在宫殿中躲藏。 “那是什么方向？！”他不顾跪在地上的宫人，急切的问。 “回皇上，那是扶云阁的方向。” 宋遮踉跄了一下，喊道“缘梦！缘梦！你去，把贵妃给朕平安带回来。” 暗处走出一个黑衣的暗卫，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那双眼睛因为这句话，仿佛有说不出的悲伤溢出。 宋遮见状，不忍的移开了目光，可是最终还是看着她吩咐，“你一定要把贵妃平安带回来，她还怀着朕的孩子！” “是！”缘梦领命，身影几个跃起落下，逐渐远去。 宋遮捂着胸口，只觉得这里仿佛传出了阵阵疼痛，令他不能呼吸。 他躬身压抑这疼痛，最后却只能晕倒，失去意识。 “皇上！皇上！快，宣太医呀！” 218王女在上（30） 辰廉并没有让众人围观渡劫的意思，就施了个障眼法，这下子，普通人只看得到雷霆密布的天，辰廉所在一圈，都被遮盖住了，而这遮盖的范围，就有扶云阁。 不过这障眼法障得了凡人的眼，却障不住妖和仙的眼。 老鼠精到底是妖，惧怕天雷，她想要往扶云阁外跑。 结果还真有一些雷，往她身边落。 她吓得大叫，辰廉那边已经二魂合一，两魂都回到了原身的身体里，至于王太女的身体，已经被他收起来，二魂各一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渡劫了。 他有心想要把老鼠精给扔出这圈子，却根本管不了她这边。 就在这时候，一道雷电就要劈到老鼠精身上时，一个人冲了过来，直接抱住了她，替她挡掉了这雷电！ “噗” 这种劫雷，岂是那么好受的？ 替老鼠精挡住这劫雷的人立刻就吐了一口血。 老鼠精回头一看，顿时瞪大眼睛“缘梦姐姐！” 老鼠精顿时抱住她，“缘梦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 缘梦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渡劫的辰廉后，就施法，将老鼠精给送出了劫雷圈。 但是她好像是力竭了一般，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劫云密布的天。 脸上蒙面的蒙面布已经被她扯下，她笑了笑，嘴角的鲜血给她整个人加了一丝妩媚，然而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却是透露出一股子心如死灰。 “缘梦姐姐！你快出来！你已经被剔了仙骨，抵不住这劫云！缘梦姐姐！” 可是缘梦缺闭着眼睛，不仅是身受重伤，也因为她明白，那个被她连累到下界历经七苦八难的小和尚，记不住她了。 她笑了一声，道“子锦，我不怨你，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只是觉得，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吧？” 外面的老鼠精子锦听到这话，顿时哭得泣不成声，她已经在劫云之外，很安全。 她跪在地上，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对不起，缘梦姐姐！对不起缘梦姐姐！是子锦贪心了。” 她认识缘梦，因为在虚空界之中，除了十戒佛陀，剩下的一个人就是缘梦这只被天狐族送去洗涤杀心的狐狸。 那个时候，她打翻烛台，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缘梦的求情。 “是子锦贪心了，子锦贪心了！” 十戒佛陀非但没有净化那只被天狐族寄予厚望却戾气太重的天狐缘梦，反而被她所惑，最终被佛陀观音隐藏佛骨，让他转世轮回，下凡历劫。 他要历的，就是情劫。 既然是情劫，那么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劫”字。 爱而不得，被所爱背叛伤害，最终看淡情爱。 缘梦本是天狐族的天骄，行事桀骜不驯，然生得美貌，诸多的仙界天骄都追捧她。 她也不介意多收几个裙下之臣。 然而，这么一个人，最终因为十戒佛陀，自愿下凡。 后又被宋遮抛弃，送给了楼兰的王太子。 被丢弃是什么感受？ 子锦根本不敢想象，只要想一想，她都觉得自己卑鄙。 这与其说是十戒佛陀的劫难，还不如说是缘梦的劫难。 后仇家找上，隐瞒天机，降下雷罚，剔掉了她的仙骨。 她却依旧没有回天狐族治疗，反而回到宋遮身边，当了一个暗卫。 她呢？ 明明是除了两位当事人，最明白他们感情的人。 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插足二人的感情。 她冠冕堂官的想着，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人出现。 既然如此，她何不自己上，有她在，至少缘梦姐姐不会太难过。 然而，她依旧因为缘梦的存在，对宋遮发脾气，还离宫出走，造成如今这样的场面。 “缘梦姐姐，我救你出来！” 子锦擦掉眼泪，就是施法。 而此时在天劫笼罩圈中的缘梦已经昏迷过去。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最后变成了一只九尾白狐，只是那毛发实在是太黯淡了。 而此时正在渡劫的辰廉第一次有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他看了一下这升仙路通往的地方——他每次经历完一个世界后回到的那片虚空。 他脸沉了下来，一度有种想要将此间天道捏碎的冲动。 他在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能够逛一逛这个世界的仙界。 结果呢，现在告诉他，历经了天劫之后，他就得直接离开这世界。 感受到体内已经开始变化的肌理，骨头也慢慢变成金色，这是由凡化仙的必要过程。 辰廉阴沉的神色突然消散，脸上露出了一个浅笑，“这仙不做也罢。” 说着，他直接将那些已经变化的血肉碎成粉末，连已经变化了五成的骨头也碎了。 碎骨挖肉是怎样的疼痛，没有人知道。 辰廉却全程淡定，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仿佛这碎的骨，挖的肉不是他的一般。 待将这一切做完，他将这具毁坏得差不多，需要一段时间修补的身体收起来，将宝安王女的身体重新拿出来，灵魂进入了这个身体。 他落地，既然他都不愿意成仙，那漫天的劫雷也开始消失。 他落地之后，看了旁边的狐狸一眼，想起之前在西域这只狐狸间接帮过他，他就把她的身体也收了，顺便离开了这里。 这里经历了刚才的事，等会儿肯定会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他再次出现已经到了皇宫之中，此时昏迷过去的宋遮已经醒了过来，看到突然出现的“宝安王女”，难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辰廉道“等会儿再和陛下细说，现在陛下可以给我准备一间休息的宫殿吗？” 宋遮想了想，“皇宫西北方向有座宫殿一直没人住，那里也没人会去。” 辰廉顿时明白，下一刻身体又消失在宋遮的面前。 宋遮愣愣的坐在原地，走出皇宫，抬头看着天空。 敢问上天，是否有仙？ 他刚才短暂的昏迷了一下，然而让他自己说，都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昏迷。 仿佛，他在昏迷中，做了一个短暂的梦，那个梦留下的悲伤感觉，到现在也萦绕在心头。 他捂着胸口，站在宫门口发呆， “皇上！昭贵妃娘娘回宫了！”内侍兴奋的跑过来道。 宋遮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个派去的暗卫回来了吗？” 219王女在上（31） 内侍听到宋遮这话，愣了愣，回答：“好像没看到有别的人，只有昭贵妃一个人回来了。” 宋遮“哦”了一声，压下心中汹涌喷涌出来的感受，道：“走吧，带我去看贵妃。” 见到老鼠精，宋遮就发现她神情有些恍惚。 看到他之后，眼中表情特别奇怪。 宋遮以为她被吓着了，这时候也来不及想其他的，走过去搂着她道：“你在想什么？吓坏了吧？” 缘梦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道：“陛下，你说一个人做错事，需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宋遮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不要她要孩子的事，就哄道：“生，你想要这个孩子，就生出来。” 子锦突然觉得很悲伤，也不知是为谁的，最有可能是为了缘梦的吧。 那样好的一个人，最后却因为佛不能有情这样好笑的理由，魂飞魄散。 没错，在看到劫云之中没有缘梦的身影时，子锦以为她魂飞魄散了。 至于辰廉，她觉得那位大人实力深不可测，想来已经登临仙位了。 她闭着眼睛，靠在宋遮肩头，“陛下，我饿了，想吃点儿东西。” “好，朕立刻让御膳房准备。” 原本司命仙君给十戒佛陀安排的劫难，是那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雪妃。 然而，雪妃早早的被炮灰了，如今劫难理所应当的被转到了子锦身上。 天命不可违，所以只要在子锦面前，缘梦这个人他根本想不起来。 这就是天命！ 子锦有些想笑。 她曾经将缘梦和十戒佛陀都当成神祗膜拜。 然而呢，她最终却渎神了。 夜晚，宋遮来到了他跟辰廉提过的那间宫殿。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 那些突然出现的雷电，他的突然昏倒，还有辰廉的身份…… 这些都需要辰廉为他解惑。 可是等他推开宫殿，里面却只剩下一室冷清。 * “王夫……” “你应该换个称呼了。” 辰廉淡漠的看着面前已经恢复原身的甄姒。 甄姒抿了抿唇，一双眼睛还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辰廉，哪怕辰廉现在顶着的脸依旧是宝安王女的脸。 “回去吧，人间不是你待的地方。” 甄姒有自己的身体，并不像辰廉需要身体当容器，才不会被排斥出这片天地。 甄姒依依不舍，最后却还是离开了。 她并不是蠢货，或许早就发现如今的辰廉已经恢复不是她的王夫了。 她回了青丘，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那已经被剃掉仙骨的缘梦。 甄姒是认识缘梦的，这人是她族的天骄，未来的青丘女帝。 缘梦的血脉不知道比她高多少。 她愿意这么痛快回青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缘梦。 缘梦离开之后，辰廉又将虎和裕给弄了出来。 虎和裕瑟瑟发抖，“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饶恕小的。” 虎和裕并没有像甄姒一样昏迷，相反他一直醒着，开始的时候还痛骂了辰廉。 只不过辰廉一直没有理他，到后来他就没力气了，也想着得积蓄力量，合适的时间冲破桎梏，再好好的找辰廉算账。 结果呢？ 辰廉渡劫那一幕，他是全程旁观完的。 他那时候只觉得这个人类居然要成仙了，后来见那劫云厉害，就一直龟缩着，什么话都不敢说，生怕辰廉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扔出去，让他在劫云之下魂飞魄散。 至于后面辰廉挖肉剔骨那一幕，简直是把他这血肉长成的虎王给魂儿都吓没了。 狠！ 不，狼！这是个狼人呀！ 比狠人还多一点！ 辰廉道：“还是那句话，回你该去的地方，人间不是你能呆的。” 若不是不知道晨练的本事，他还会问一句，既然不是他能呆的，那更不是你这样的大佬能够呆的地方才对。 可是他不敢呀！ 他灰溜溜的跑了。 他十分庆幸，他不喜欢吃人肉，在人间期间，除了施一些小法术恶搞一下人类外，没有害人性命，否则的话，他多半已经没了。 将甄姒和虎和裕的事情搞定后，辰廉就出现在了驿馆，已经急疯了的琴棋书画看到他，都激动的冲了过来。 “殿下，外面都说你成仙了。” 辰廉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走过去夹了一筷子道：“人间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去那天上。” 现在他对成仙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如何能让那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仙人们坠凡。 他这一次，似乎明白人类“生气”这种情绪了。 雷霆的事情，最终还是宋遮下了罪己诏，才算是平复了。 皇权社会就是如此，人祸还能够找到出气的对象，这天灾无论是因为什么，都得皇帝背锅。 皇帝背锅背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宋遮对下罪己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从辰廉口中知道这世间的确有仙人之后，他更加的勤政，真心诚意想要做个合格的君王，来世不入畜牲道。 对此，辰廉真的很想告诉他，你真的想多了。 这一世宋遮死了之后，自然是回归虚空界，继续当他无情无欲的佛陀了。 在他决定带着若羌的人回西域时，他突然感觉到了西京城中有不速之客到来，那位置，竟是直接去的皇宫。 他觉得有意思，下一刻就追踪而去。 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在到达宋遮的寝宫时，没有忙着进去，反而转头看着茫茫夜色道：“谁竟敢跟踪本公主？” 本来准备看个热闹的辰廉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就现了身形。 “我道是谁这么大胆，没想到只是散修，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跟踪本公主。” 辰廉这时候也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子，她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生得十分的美貌。 在她的眼角，有类似于鱼鳞般的亮片。 敖姝见面前这散修女子眼神放肆，生得又那般貌美，就忍不住冷喝，一个水柱就攻击而去：“放肆！本公主也是你能看的，你这眼睛就别留了。” 敖姝只在面前这女子身上感觉到不明显的仙气，便认为她只不过是人类散修。 所以，在她被打回原形——一条被缩小成巴掌大的小白龙时，她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法力，比她见过的仙帝都还强吧？ 难道是这世间最强的几个仙尊？ 不可能吧？ 嚣张跋扈惯了的东海龙宫公主敖姝第一次怕了。 220王女在上（完） 辰廉空着手去的皇宫，回去的时候却拎了一只长得还挺好看的小白龙。 “说起来，我还没吃过龙肉，听说你们的血肉有强身健体的作用。”辰廉有些好奇的道。 然而，他是真好奇，听到这话的敖姝也是真快吓死了。 “不、不好吃！大人，我不好吃！” 辰廉听她之前口口声声自称什么本公主，想来出身在龙族并不简单。 闻言便也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敖姝见他沉默，以为他在考虑红烧她还是清蒸，龙目之中满是眼泪道“大人，我真的不好吃。我可以给你抓别的海味，海里面的，除了龙还有好多可以吃的。” 辰廉见这条龙被逼成这样，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就不用了，你为什么去皇宫？” 敖姝不说话了。 辰廉见她如此，直接伸手覆盖住她的龙头，“你不说，我自己看。” 若是旁人搜魂，以敖姝这不过玄仙的修为，不傻也会伤元气。 可是辰廉不同，他在渡劫成功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他的实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此界最强。 无伤搜魂并不难。 待辰廉收回手，敖姝只觉得自己只是发了会儿呆。 “大人……”她更怂了，龙头小心翼翼的蹭了蹭辰廉的手指。 辰廉收回手，“有意思。” 果不其然，和十戒佛陀有关。 不仅如此，这敖姝居然就是隐瞒天机，把缘梦仙骨给剔了的人。 至于原因，别问，问就是狗血的爱情。 缘梦是青丘天赋最强的九尾白狐，一个注定要继承青丘的女帝。 不知是不是因为未来做女帝之后，她就不能再浪。 所以在长成之后，就可劲儿的在仙魔妖三界浪。 仙界、魔界，还有妖界，都有不少她的裙下之臣。 然而，她浪得很，对那些裙下之臣，都是只睡不负责的。 天狐族在妖界名声特别大，不少人被睡了只能吃哑巴亏。 再说，缘梦的魅力不是盖的，完能够处理好自己后宫男人们的关系。 她仿佛就是自带玛丽苏光芒的女人，无论什么身份的男人，都会为她痴为她狂。 其中除了十戒佛陀，还有就是天界的太子殿下凤珏。 而凤珏这男人，也拥有和缘梦差不多的杰克苏属性，高贵的身份，令人沉醉的英俊脸蛋，令三界的女子无不喜爱他，除了缘梦。 他也搞不懂，是不是因为缘梦不鸟他，凤珏才喜欢她的。 总之，凤珏喜欢缘梦的事情，被他的迷妹敖姝知道了。 敖姝就暗恨在心，一直在想办法收拾缘梦。 然而，缘梦身份不比她低，还有不少裙下之臣护着。 直到她偷偷下凡玩时，发现了成为了楼兰王太子妃的缘梦， 这下子，她终于忍不住了，通过种种手法，屏蔽天机，降下雷罚，剔除了缘梦的仙骨。 那之前沙漠中的冰雹雷电，就是她弄出来的。 那冰雹和雷电帮了辰廉，却不知道间接害死了多少人类。 辰廉这下看敖姝的眼神就有些冷淡了。 敖姝敏感的察觉到了，心头更是惶惶不安，她小心的道“大人……” “等你家长来赎你吧。” 敖姝脸色一变，整条龙都蔫了。 她哥哥东海王太子，好巧不巧也是缘梦的裙下之臣之一。 辰廉没有特意在西京等东海的人来。 人间一年，天上不过才一天。 所以，他带着人回了若羌。 在原身身体好的时候，东海的王太子敖倾终于来了。 他彼时留了一丝魂在宝安女王——不错，他终于登基了。 他则以原身的身份开始了游历，陪在身边的就是敖姝。 至于敖姝的作用——嗯，抓鱼啥的比较好用。 所以，等到敖倾到来时，就发现自家那骄纵得不得了的王妹正美滋滋的在抓鱼。 辰廉允她化为人形，甚至都没封她的法力。 而敖姝根本没有逃跑的想法。 抓鱼！ 抓鱼好呀！ 只要对大人有用，她的命就有保障呀！ “这位大人，不知可否放过我王妹。”敖倾不愧是王太子，没有像敖姝那么蠢，直接上来就开打。 要是他也像敖姝那样上来喊打喊杀，实际上他也不介意打上一架，多收一个捕鱼达人。 辰廉点头，“可以。”鱼他可以自己抓。 敖姝和敖倾都没想到辰廉这么爽快。 待两人离开一段距离，敖倾就变了脸色“你做的那些蠢事，天狐族已经知道，回去之后，我会带你去天狐族请罪！” 敖姝怕了，那些事暴露了，怎么会这样！ 那些缘梦的裙下之臣岂不是会活撕了她？ “哥哥，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敖倾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事，最多只是把你的仙骨给剔了。” 敖姝“……” 嗷，她忘了，她哥哥也是缘梦的裙下之臣。 敖姝甚至没有回东海龙宫，就被敖倾带到了天狐族。 她怀疑，她只是敖倾想要见缘梦那骚狐狸的借口。 天狐族到底没有剔除她的仙骨，不过代价是他们东海得拿出先祖留下的仙骨，赔给缘梦。 这种仙骨，在龙宫都是极为珍贵的。 对此，敖姝得了被关禁闭两百年的惩罚。 敖姝不知道的是，敖倾将辰廉的存在告诉了龙王，龙王又告诉了他的好友，最后传来传去，传到了天帝耳中。 天帝一听，一个没有仙骨的人，功力居然比拟最强的仙尊，第一想法是根本不信。 他派战神白氏的人去寻找那人，这位白战神气势汹汹的去，鼻青脸肿的回来，还带回了辰廉的话。 “别跟我提什么天庭、九重天，我很厌恶。” 厌恶九重天还是厌恶别人提九重天？ 没有人知道。 白战神的仙力是仙帝级别的，在他之上的实力绝对是仙尊。 而天帝，也不过是仙帝修为。 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此界如今并没有存世的仙尊。 那些还大名鼎鼎的仙尊，实际上早就已经离开此界了。 到了这种实力，界与界的屏障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 所以天帝想着只要辰廉不打上九重天，他就任由他超脱五界。 因为仙尊实力是可以离开此界的，所以后来没了辰廉的消息时，天帝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遗憾，自己到不了仙尊的实力。 。 221番外 两百年后 九重天。 “你们听说了，天狐族有新的女帝了。” “怎么没听说，是缘梦狐仙吧。” “没错，就是她。不过另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她和东海的王太子成亲了。” “哇！没想到呀，最后居然是东海的王太子抱得美人归。” “别说你没想到了，缘梦狐仙的裙下之臣，恐怕都没想到。” 神仙们比起凡人拥有更长寿的生命，所以更闲，闲起来三五几人凑在一起八卦也是挺正常的。 “都没事儿干吗？” 几个八卦的女仙一回头，就看到俊美无双，眉目凝霜的太子殿下。 他们顿时请安，然后仓皇离开。 天庭太子凤珏站了一会儿，对身后跟着的小仙道：“记得给青丘和东海都送一份礼。” 小仙点头。 凤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你们不必跟着了，我去一趟西天。” “是。” 凤珏到了西天之后，就被一个小屁孩抱住了脚。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小男孩，小男孩道：“凤叔，菩树一直在等你。” 凤珏把他抱起来，“你师父呢？” “师父在虚空界里。”菩树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道。 凤珏道：“你先自己玩儿会儿，我找你师父说会儿话。” “好的。” 凤珏看着菩树乖巧的模样，想着他那微世人不容的人妖混血身份，万年来没有什么波动的心绪，难得有些许不平。 进入虚空界之中，凤珏直接去了十戒佛陀打坐的莲花池。 那边佛光很盛，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佛光渐渐黯淡下来。 一唇红齿白，面若春晓之花的和尚身着一席朴素的僧衣走了出来。 他面上没有表情，又仿佛有悲悯之色。 这就是这西天最常见的佛陀的模样。 然而，凤珏却在这张脸上，看到过悲伤、绝望、狰狞、痛不欲生…… 他还是凡人的时候，菩树的亲生母亲——一只老鼠精，死的时候，尚且还是渡劫的凡人之身份他，抱着那已然没了老鼠精魂魄的尸体，痛苦了三日。 老鼠精用自己所有的魂力，滋养了菩树，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生下的菩树。 她死后三日，宋遮死去，十戒归位。 归位之时，他将那个人妖结合生下的孩子带了回来。 同时，他去了青丘一趟。 他想要见缘梦，缘梦却并不想见他。 后来，他用永远禁足虚空界的代价，让那些佛陀留下了菩树。 只是，他没有以父之名，而是师父的名义。 凤珏想着那些事，十戒也并不在乎，幻化出桌椅，和凤珏相对而坐，在桌上有一副棋盘，他先执黑棋落在正中。 凤珏便也从善如流落下一颗：“她要和敖倾成亲了。” 十戒的手顿了顿，神情没有变化，“如此，到时候我也应该送她一份礼。” 凤珏闻言，便也没有再多说。 一局对弈结束，凤珏大获全胜。 果然，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他陪菩树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菩树跟着十戒，性格也养成了一个翻版十戒。 趁着他还会想着玩的时候，凤珏便总来多陪陪他。 不管是他，还是十戒，都没有去参加这除人界外的四界共同瞩目的婚礼。 他是真心喜欢过缘梦的，只是在当初拒绝缘梦，当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人时，就注定他们没有缘分。 而如今，时过境迁。 曾经潇洒夺目的狐狸精，如今成了眉目清正，为青丘愿意联姻的青丘女帝。 他没去东海喝这一杯喜酒，反而去了人间。 他作为天庭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守规矩。 旁的神仙，都或多或少偷偷下过凡。 而他，却从未到过其余仙人口中特别有趣的凡间。 他幻化成一个读书人，背个箱笼，一身白衫。 他下界的时候，并不是好时候，人间最大的两个国家西域和大乾正在交战。 他一路走来，见了各种人间惨剧。 卖妻卖子，只为能够活下去。 易子而食、父子相残、夫妻结仇…… 这就是让人口中特别有趣的凡间吗？ 凤珏一步步走着，从战场走到了依旧没有被战争阴霾笼罩的西京。 繁华的夜市，寻乐的权贵，纸醉金迷，像是要享尽最后的盛世风光一般。 他饮了说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竟不比天庭的酒差，甚至还更独特。 那酒楼小二见他喜欢，还笑呵呵的解释：“客官是第一次喝葡萄酒吧？说起来，这葡萄酒还是西域唯一一代女王让人酿造出来的，两百年前，这种酒，只有皇亲国戚才有机会喝呢。” 西域女王吗？ 凤珏一路走来，不止一次听到过这几个字。 他拿出一锭银子，询问：“这位西域女王的事儿，你跟我说说。” 然后凤珏知道了关于这女王的许多事。 若羌王女，种绿洲，各种改、、、革，一统西域，和大乾联手收服匈奴…… 种种事迹，足以令人啧啧称叹。 哪怕是男人，能够做出这些事也是令人佩服的，更别说做出这些事的还是女子。 男强女弱这样的思想，哪怕是在天庭，也是有的。 仿佛所有人都认为，女性比男性弱。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位若羌女王就是一个代表人物。 “可惜了，原本大乾和西域的关系不错，可以到了这一代，关系已经彻底不行了。” 凤珏听到小二这话，笑了笑就离开了。 这次开战的原因他也知道。 那就是大乾送去西域的和亲公主路上死了，然后大乾就和西域开战了。 大乾这些年养精蓄锐，早就想要吃下西域这块肥肉。 西域也不弱，不过从西域女王逝世之后，西域就在走下坡路。 中原底蕴，到底是比西域深的。 这场战争似乎结局已经定了，可是某一天，凤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他瞬间出现在两军交战之处，就发现一片火光。 那里是大乾的粮草营，如今着火了，这场战斗的结果，就不那么确定了。 他往那边去，就发现一个一身青衣，身形欣长的人正站在半空之中，漠然的看着那片火光。 他心中一凛，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仙人下凡了吗？ 下一刻，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回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给凤珏一种冰水从头淋到脚的感受。 一阵风吹过，那人变成青烟，随风而逝。 那么强大的存在，却只是某个存在的一缕灵识，难以想象这人的本体有多强！ 222戏天下 1 鲁城，地处清朝以北，离北京城还挺近的。 虽说不上天子脚下，却也不差了。 只不过北京城的皇帝现在被太后给拘起来了，管事的是太后。 太后过的生活纸醉金迷，还迷上了抽大烟，这大烟就是大麻，一种会上瘾的大烟。 连她都抽，可想而知如今有多少人抽这东西。 不过这个社会经历了几次战火的侵蚀之后，多的是病态麻木的人。 如同人们瘦弱，大多没有反抗之心，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不过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少有野心的人。 乱世是普通人的水深火热，却也是枭雄崛起的时代。 鲁城与其说遵的是太后，还不如说遵的是此地的大帅李自清。 李自清这人出身山匪，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有些运道的，具体有什么运道，也只有他本人知道。 去年秋天，李自清离鲁，去隔壁的几个省城转悠了一圈，打了好几块地盘下来。 北京城那边的太后也并非没有得到消息，可是已经懒得管了。 两次逃离北京城的经历，已经让她没了戾气，或者说，她和这个时代的那些普通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得过且过。 四个字说出的是如今大部分人的心态。 等到第二年，也就是1906年的春天，李自清意气风发的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七姨太和八姨太，这让府里那些等着他归来的李夫人和一二四五六姨太帕子都快缴破了。 “大帅到！” 李大帅手下的一个兵十分的机灵，直接喜庆的在大帅府吼了一句，这让已经快到近前的李自清哈哈大笑两声。 “你倒是机灵得很，赏！”五十岁的李自清长得英武高大，比起现在大部分矮矬矬的男人，可谓是更能够给人安全感的人。 大帅府那些莺莺燕燕和他的儿女，欢欢喜喜的把他迎了进去。 哪怕心中对他身后两个看上去极为高挑的女人不喜，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大帅府除了李夫人，其余的姨娘无一例外，都是十分的高挑的，性格也都是那种爽利类型的。 而且往她们裙摆下面看就能发现，她们都拥有一双天足，没有一个女人裹了小脚。 在大帅府正一府狂欢的时候，一个小子被带了进来。 一看到他，还不等他开口，李自清就站了起来，“向大家巡演回来了吗？” 那小子并不怕李大帅，笑眯眯的露出颊边两个小小的梨涡：“是的，我们班主听说李大帅回来了，就想请李大帅去听一场戏。” “那肯定行，快，我一季没听到向大家的声音，心里都痒痒的。” 被安排坐在李自清身边的八姨太最近正得宠，闻言，撇嘴道：“大帅，您刚回来还没休息好呢，想听戏，何不让那向大家来府中唱……” 她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桌上其余几位姐姐讽刺同情的目光。 还不等她心中疑惑升起，就已经被李自清一巴掌打到脸上。 “你你你居然还想让向大家来府中唱？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李自清改嘴改得快，那句“我是个什么东西”终究没说出口。 虽然他以前也没少说就是了。 八姨太被打懵了，自从跟了李自清，这还是她第一次挨打。 还不等她哭诉，面无表情，一副正室姿态的李夫人就站起身道：“大帅快去飞云楼吧，八姨太我会处理好。” 处理两个字，令一旁的八姨太心头发冷。 “好，拜托夫人了。”李自清不喜李夫人，但是一向是尊重的。 他没有听八姨太的求饶声，仿佛这人根本就不是他最近的新宠一般。 “来人。”李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哭哭啼啼，没有半分娇媚的八姨太，“把人带到庄子里养着吧。” “夫人，夫人饶过我！” 李夫人看着才十几岁的八姨太，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八姨太放心，庄子里还有三姨太和你做伴。” 这句话，让八姨太更为胆寒。 她奋力挣扎着，却依旧被两个府卫给拖了出去。 和八姨太一起回来的七姨太快被吓死了，刚进府的嘚瑟已经完全没了。 被李夫人安排到一个看上去半旧不新的院子时都没吱声。 她到院子之后，就让伺候的丫鬟拿了一些金银，然后就去和隔壁的六姨太唠嗑去了。 六姨太面色坦然的收了这些金银，心想自己之前给五姨太的那些东西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好像还有的赚，想来是八姨太的事吓到这位七姨太了，才这么大方。 想到这里，她也十分爽快的道：“我知道，你就是疑惑大帅为什么会因为？那么一句话，就生这么大的气，是吧？” “请姐姐指教。”七姨太可不想落到八姨太那个下场，八姨太还比她更得宠一些呢。 “那是因为，鲁城可以不敬任何人，包括大帅，我不能不尊向大家，否则的话，他的戏迷都能够撕了你，我们大帅，就是向大家的戏迷，容不得旁人说向大家一个‘不’字。” “那向大家不就是一个……”戏子。 戏子虽说追捧者众多，但是在旁人眼中，那可是比商人还要卑贱的存在！ “一看你就不曾关注梨园的事吧？” “是不怎么关注。” 七姨太有些尴尬，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人，所以连脚都没裹。 却没想到，李大帅就喜欢她这种不裹脚的女人。 “向大家，那来历可传奇了，和普通的戏子可不一样。。因为他，这鲁城地带，和不少有他戏迷的地方，戏子的地位都不低。要不是他性格淡泊，这梨园会长绝对就是他。” “他有什么来历？” “具体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年少就有神童之名，六岁就中了秀才……” “哎呀！”秀才，这个七姨太就知道了，“六岁中秀才，这也……太厉害了吧。” “是呀，后来不是那些外国人打进来了吗？世道乱了，北京城的太后砍了不少人的脑袋，其中就有向大家的爹。后来向家家道中落，向大家就学了戏，到如今不过十二载，就已经名扬半个夏国了。” 七姨太眼神有些恍惚，对这个向大家竟升起了向往之情。 她本不喜咿咿呀呀的戏曲，如今竟也有种想要去听向大家唱上一曲的冲动。 －－－－－－题外话－－－－－－ 第一更，“大家”是某一领域佼佼者才能称的。 向大家是谁呢(?;??） 刚写出来就发了 打劫，交票票不咔擦?(ˉ?ˉ?) 223戏天下 2 “好了，班主，你睁眼看看这妆容怎么样？” 听到小锦的声音，辰廉就睁开了眼睛。 镜中人顶着一张涂抹油彩的脸，戴着十分精致的头饰，可以说得上一句妩媚动人，只是生了一双清冷至极的眼睛。 小锦却知道，只要在那戏台之上，面前这人眼波流转起来，能够让所有观戏之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辰廉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他胎穿这个世界。 他就做了个合格的清朝人，他父亲是夏官，十分的清廉。 母亲也是十分传统的清朝夏人，十分溺爱他。 若非是他，换一普通孩子，怕是早就被宠坏了。 原身的记忆他并无，毕竟一出生就是一个婴孩。 不过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指引，便也没有再做太多的事情。 后面，在他外出读书之时，向父被宫里太后颁布的懿旨砍了头，也只有他死了。 后面向母带着他和他的两个妹妹离开了北京城，来到了鲁城。 后面一次外出，才八岁的他，无意之中看到了一场戏。 那是京剧《勘玉钏》，里面的花旦俞素秋的扮演者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恍惚了。 他那个时候就明白，原身当初怕就是一个唱戏的。 他并没有抗拒，反而主动说服了向母，把他送进了飞云楼学戏。 学戏有多苦？ 辰廉只能说一句，很苦很苦。 或许是十二载学戏的经历，也令辰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明明没有人类的感情，在唱戏的时候，他却短暂的感觉到了体内那些源自原身的情感。 由此，足以明白原身有多热爱戏曲，哪怕魂儿给了他，那热爱也依旧炙热。 辰廉没有压抑那些感觉，这些感觉能够让他进一步理解人类的情感。 哪怕，他在这戏台上已经独自唱了五年，也依旧没办法彻底明白那些情感。 他闭着眼睛，小锦以为他已经在默戏了，就要默默退下去，却又听到辰廉的声音：“王家那小子今天有来吗？” 小锦一愣，她没想到辰廉会想起来问王小福。 这王小福是一个喜欢和飞云楼各种争的，戏班子广德班里的人，登过几次台，唱的是武生。 自从一次意外看了他们班主的戏后，就迷上了，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广德班，进他们飞云楼，还想拜他们班主为师。 啧啧，一个唱生的，居然想要拜他们班主这种唱旦的为师。 怕是有病。 对于这种人，小锦是不喜的。 广德班的班主三那儿当初也是一个角儿，为人斤斤计较的很，能够让王小福登台，那定然是十分看重他，专心培养他的。 结果这王小福，却总想着人往高处走。 她想了想，道：“好像没呢。” 听到这话，辰廉抿了抿唇，睁开眼睛，眸子没有丝毫波动，他抚了抚身上的戏服，“派个人去广德楼看看。” “班主的意思是三那儿可能把人给拘着了？”小锦撇了撇嘴，“班主，拘着就拘着呗，他本来就是广德班的人，卖身契都在三那儿手上，三那儿本来就不喜你，要是你真把那王小福收进来，他那里难听的话肯定少不了。” 辰廉只是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小锦也不怕，却还是下去了，嘴里还在说：“就班主你好心。” 辰廉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关注王小福。 小锦刚离开，去大帅府的十顺就回来了，“班主，李大帅已经请来了。” “好。”辰廉站起身，十顺低头拎着他戏服的后摆，往前台走去。 飞云楼今天没有开场，客人只有李大帅一人。 然，待辰廉出来之时，他一个人的叫好声和掌声，称得上以一敌十了。 辰廉今天唱的是《红楼二尤》，与他搭戏的人是飞云楼一个挺有名的角儿二绣，唱的是尤二姐。 这是一场大戏，陆续登场的人很多，但是李自清眼中只有辰廉扮演的尤三姐。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抬眼望去，李自清眼中全是惊艳。 仿若随着辰廉的戏腔，看到了烟雨迷蒙下笼罩的贾府，在贾府之中，尤三姐在一桥边驻足，悄然独立望着水中游鱼。 如水清眸，如烟黛眉，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 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我尤三姐，爹娘只生我姐妹三人。大姐嫁与宁国府贾珍为妻；二姐许配张华，尚未过门；惟有奴家待字闺中。只因我大姐家中人多事广，请我们合家前来照看门户。今日是赖尚荣的生日，他请我们合家前来看戏饮酒，那酒席筵前俱是些侯门女，骄贵之气，令人难耐，故此我一个走了出来，我要到花园中玩一玩去！”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李自清拳头握得紧紧的，激动之时，简直恨不得欢呼。 他本不爱听戏，后偶然随同故友在豫城听过辰廉的戏后，就入了这个坑。 他和旁的人不同，他只听得进辰廉的戏，旁的人，哪怕和辰廉齐名的“沈珲”的戏，他也听得没滋没味。 后来，他凭借身份，比旁的戏迷更加幸运的走到了辰廉面前。 也不知为何，辰廉对他也格外照顾。 偶尔心情好，也不吝啬给他唱上一曲。 旁的人都觉得，辰廉一定是因为他的权势才对他另眼相看，李自清自己却清楚，能够唱出这样动人心的戏的辰廉，不是旁人想的那般世俗。 在李自清心中，辰廉就仿佛独居月宫的神仙，令他膜拜。 在外面的跋扈，那是没有一分一毫带到辰廉面前的。 在他面前，他不是大帅，只是一个戏迷。 《红楼二尤》是大戏，可是观戏，尤其是观辰廉的戏，时间过得极快。 等到这一出戏唱完，李自清站起身，激动的鼓掌，若非周围没有旁的人，他定是要和那些人一同大喊辰廉名字的。 辰廉退到后台，十顺也适时出现，“大帅，我们班主问您留不留饭？” “那还用说，当然要留！” 十顺笑了笑，也不意外。 他们班主的戏迷中，还有比这李大帅更疯狂的呢。 224戏天下 3 李自清正襟危坐，目光紧紧盯着门口，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都没办法令他微微侧目。 很快，他就看着一身文士长衫的青年挑帘走了进来。 他生了一张看上去格外苍白得到脸，脸颊有些肉嘟嘟的，没什么棱角，偏生眼神冷漠，将那张可以称得上娃娃脸的脸的稚感淡去，令人不会仅凭一张脸就觉得他年龄小。 他身材较之常人要纤细许多，却不矮，有一八五左右。 李自清也这么高，但是因为身形魁梧，两人站在一起，会给人一种他更高些的错觉。 辰廉进来之后，李自清就已经站起身，“向大家！” 辰廉这些年，已经很习惯别人看他时那炙热的眼神。 这是每个戏迷都会有的眼神。 他十分习惯了。 “出了点事，辰廉来晚了。” “没、没事。” 李自清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可是怎么也扯不出。 他出身土匪，身上自带匪气，哪怕今日特意换了身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衣服，却也还是会怕吓到辰廉。 辰廉率先坐下，“那大帅快坐。” 说了这句话，就自顾自夹起桌上的一盘四喜丸子吃了起来。 这飞云楼的厨子是他特意找来的，是蜀地的，一手川菜做得很好吃。 李自清却没有动筷，他只看着辰廉吃东西。 光看他如此，根本没办法相信那个在戏台之上风华绝代的人就是他。 李自清目光自带滤镜，觉得辰廉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不吃吗？”辰廉挑眉问他。 李自清立刻道：“吃。”不就是拉几天肚子吗？这代价比起和辰廉一桌吃饭，实在是太小了。 吃了一口青椒炒肉，他觉得自己舌头已经没有知觉了，肚子里火辣辣的，不过他还是面色不改。 他英俊刚毅的面容有些红晕，“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向大家排了新戏？” 辰廉道：“哦，是有这回事。” 李自清激动了，“那向大家你啥时候准备演，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辰廉面色不改，看上去整个人像水一样淡。 可是众人都知道，这如水般的人，只要上了戏台，浓墨重彩的人生被他挽袖间演出魂儿来。 “那大帅得去黄鹤阁听了。” 李自清一愣，“啊？向大家你是想要去黄鹤楼演这出戏吗？” 跟着辰廉进来，在李自清眼中丝毫存在感都没有的小锦此时恨恨的道：“哪里是我们班主要去黄鹤阁演戏，分明是那黄鹤阁的吴胖子不要脸，让人买通我们飞云楼的人，将那戏给仿了去，先一步登台唱了，那一天，黄鹤阁的风光，李大帅您是没有看到，那绝对是五年来他们最风光的时候。” 小锦说到最后，眼泪都落下来了，抬手用手臂擦了擦。 “岂有此理！”李自清怜惜之心顿起。 当然，怜惜的不是眼泪都出来的小锦，而是还在埋头吃东西的辰廉。 此时在李自清心中，他的向大家被黄鹤阁那些不要脸的剽窃贼人欺负惨了。 他站起身，拿出腰间的枪，“向大家，我这就带人去黄鹤阁，将那些不要脸的小人带到你面前，让他们给你赔罪！” 辰廉脸色淡淡，制止道：“大帅不用如此，若是为了我损害了大帅你的英名，那辰廉就要自责了。” 李自清心想，他出身匪徒，这些年哪里有什么英名，那些人谁也不觉得他是军，都觉得他是匪徒呢。 然而，辰廉这一句话，还是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向大家觉得他有英名呢，实在是太太太高兴了。 他重新坐下，“既然向大家这么说，那么我就放过他们。” 辰廉对他笑了笑，李自清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了，不知不觉将那些辣味十足的菜吃了个干净。 回到大帅府中，就进了茅厕，拉了个天昏地暗。 李夫人抿着嘴唇，跟身边的心腹丫鬟桃儿道：“大帅一点儿辛辣都沾不得，偏偏每次都要眼巴巴的去飞云楼吃那全辣宴，我真的是不明白了，那向辰廉的戏，就那么令他着迷。” 桃儿赶紧道：“夫人，你小声点儿，待会儿大帅听了，会怪你的。” 李夫人抿了抿唇，她本是某官员的女儿，十几年前被还是土匪的李自清抢了做了压寨夫人。 最初怨怪过，如今儿子都十二岁，女儿也三岁了，李自清又有了如今的权势，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那些怨，那些怪。 她已经三十，年老色衰，这些年李自清往府里抬人，她都没有说什么。 只一点，对李自清如此喜欢那戏曲，还追捧一个唱戏的人这件事，她心中十分不忿。 她是典型的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而且最令她厌恶的就是，就是因为向辰廉讨厌女子裹脚，令李自清也不喜裹脚的女人，如今整个鲁城，以及临近的城都知道了他的喜好，女子都不能裹脚了。 她本来想要给她女儿裹脚的，也被李自清责骂了。 想到这里，她就抱怨道：“几千年来，夏人女子裹脚是传统，偏偏他一句话，就令如今东北这片儿的裹脚女子不能自处。” 实际上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这件事，她那裹了脚的表妹根本没办法进府。 若她表妹能进府，她也不必如此步步为营，担心那些姨娘们爬到她的头上。 她越想越气，抵着额头就哼哼唧唧了起来。 头疼呀！ 那向辰廉怎的比那些姨娘还让她头疼。 桃儿张了张嘴，她其实觉得不裹脚挺好的。 那样她们这些因为出身卑贱，没办法裹脚的平民女子也不会被人看不起的。 不过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娘！”正好这时候，下学的大帅府大公子李榆人未到，声先至。 看到李榆，李夫人脸色好了起来，“榆儿你回来了，娘的宝贝儿心肝。” 李榆已经十二岁，此时却还是赖在李夫人怀里。 母子俩温存片刻后，李榆才眼睛亮晶晶的道：“娘，听说爹回来了？” 李夫人脸色一沉，“是呀，拉肚子呢。” 李榆脸色也不好起来，“又去了飞云楼吧？” 因为李夫人的原因，李榆也不喜欢辰廉。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要进军营，偏偏他爹听辰廉提了一句未来文化人对国家很重要，他爹就压着他读书了。 向辰廉那人，简直是毁他梦想的罪魁祸首！ －－－－－－题外话－－－－－－ 这个故事，不只是写戏哈，写的是民国的故事，本故事专注扒辰廉马甲，他狠多狠多马甲！ 拓展：裹脚是将脚趾向下整个折断，然后用布条紧了紧包裹，等到后面，脚趾陷进脚心，才算成功，十分万分残忍！ 225戏天下 4 “娘，你怎么就不劝劝爹，他都吃不得辣，还每次要吃，这么下去，总会伤着身体的。” 李夫人也很无奈，“若是我能劝，还不早劝了。” “那我去！”说着就要往外跑，却被李夫人拉住了。 “你别去，你爹会骂你的？” 李榆沉着脸，不高兴的坐下来，“娘，爹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就对那个唱戏的向辰廉那般执迷不悟。” “好了，这话你在娘面前说说就得了，可别在外面去说。” “儿子知道。”这么说着，却也不以为意。 他只是听娘的话，才没有去爹面前提。 他爹就他一个儿子，总不会像发落那些姨娘一样发落了他。 不过他也挺怵他爹的。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的话，我爹以后说不定会被忽悠着把整个大帅府都给那戏子。” 李夫人惊疑道：“不会吧。” “怎么不可能？娘，唉，反正我觉得再这么下去，铁定得出事。我得想个办法收拾一下那个戏子。” 李夫人这一次没有制止，只是提醒道：“收拾可以，不过你得注意两点。一，不要出人命。二，不能被你爹发现是你在背后捣鬼。” “好的，娘。” 李榆兴致勃勃的离开了，桃儿道：“少爷这样，不会有事吧？” 大帅对向辰廉可是十分在乎的，那是比捧女人还捧的。 向辰廉能有如今的名气，大帅不知道在背后出了多少力。 “榆儿的话提醒我了，如果向辰廉真的有野心，大帅说不得还真的会失心疯下做出事来。” 李夫人脸色镇定，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端看十多年来这大帅府后院只有她生了一双儿女就看得出。 “就算大帅发现是榆儿懂得手，只要没出人命，他也不会因此怪罪自己唯一的儿子的。” 在李夫人心中，一个家族，儿子就是十分重要的。 李榆虽然在李夫人面前放了狠话，但是到底年龄小，第一次准备做坏事，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虽然是李自清唯一的儿子，但是李自清从来不会偏心他，到底没有怎么养歪。 最后还是他一个同学出了个主意，他一听，虽然觉得有些狠，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儿子，最近书念得怎么样？” 他刚刚出府商量了事儿，刚回府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李大帅，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不过在听到李大帅那句“书读得怎么样”的话，他就不自责了。 他不喜欢读书，他想要像他爹一样上战场。 都是向辰廉的错！ “爹，你回来了！”李榆压制住心虚，然后跑到李自清面前。 李自清比了一下李榆的身高，“小子十二岁了，已经是半大小子了，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把你娘给抢了！” 李榆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念了好几年书，周围的同学老师都文质彬彬的，只有几个淘气鬼。 但是那些淘气鬼，都没办法和他爹身上匪气相比。 李自清检查了一下自家儿子的成绩单，很满意，就道：“都这么大了，过两天向大家要唱上一出，你到时候跟老子一起去。” 李榆瞪眼，有些紧张，眼神飘忽，看上去有些心虚：“啊，我也要去！” “对，怎么样，高兴吧。以前老子怕你荒废学业，才不让你进戏园子，如今你成绩不错，就可以进了。” 李榆：“……” 不，我不是爹你，不会因为一个戏子要登台唱戏就兴奋成二哈。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他想要亲眼看看那个戏子，这么多年，只闻其名，就是不见其人呢。 更别说，当天那戏子还要倒霉呢！ “好。” 见儿子这么“高兴”，李自清也得意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父亲。 * 夜晚的鲁城，夜生活挺丰富多彩的。 在鲁城最负盛名的当属“野玫瑰”歌舞厅，这里是城里的李三爷开的。 众所周知，这李三爷是李大帅的小舅子。 李家因为李自清的原因，早就没有做清朝的官了，反而从了商，这些年靠着李自清，那是不知道赚了不少钱。 有人问李三爷李泰道，“三爷，今天李大帅回城，晚上应该照例会来这里吧。” 李泰听到这话，蹙了蹙眉。 按理是的，但是今天他姐夫并没有让人带消息给他。 不少想要和李自清结交的人，这会子都已经到了野玫瑰守株待兔。 不过，等了大半夜，也没见李自清来。 李泰就道：“可能我姐夫有事，毕竟才刚回府，所以今天不来了。” 还不等众人遗憾，就见一个身着红色玫瑰长裙的女子登台唱歌了。 “李三爷，你把胡筱请来了！” 李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作为如今整个李家的当家人，他的性格向来冷淡得很，“是，还希望各位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 胡筱可是如今的海市的电影新星，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女神。 不少人惊叹，能够千里迢迢请来胡筱，这位李三爷手笔还真是不小。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 是胡筱主动联系的他，对方为何千里迢迢来这里，他并不知道。 只是作为生意人，能够邀请到胡筱，那对他这野玫瑰的名声有利，他就不可能拒绝。 就看着激动的众人，喝点那个台上光彩夺目的女人，眼神深处一片漠然。 而此时被大家念叨的李自清李大帅正在骂娘，他懵逼的看着黄鹤阁被砸了的场子。 “谁做的？” 那黄鹤阁的班主吴胖子痛哭流涕道：“李大帅，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敢剽窃向大家的戏了，以后都不会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黄鹤阁吧。你不看小的的面子，也得看赵大帅的面子吧。” 赵合德赵大帅，是皖城那一代的军阀。 他和李自清不同，赵合德懂戏，好戏都听，这黄鹤阁里面有个角儿，就是他特别喜欢的。 因为这个角儿，对于这些黄鹤阁，他就多有照顾。 除此之外，赵合德出身极好，和李自清这种土匪出身的人完全不同。 因为这个，又因为地盘相邻，李自清和他相看两相厌，但是厌恶是一回事，这面子不能不给。 毕竟向大家偶尔也会去赵合德地盘唱戏。 要是他今天把黄鹤阁给端了，难保对方不会对辰廉出手。 可是……特么的他还没动手呀！ 怎么这吴胖子就像是之前动手的是他？ 他看着这黄鹤阁的满地狼籍，愣是高兴不起来。 按理来说，有人给辰廉出气，他应该高兴。 可是，这任谁背锅了，恐怕也不会高兴了吧！ 他深吸好几口气，没有解释，带着自己还没有施展身手的兵就离开了。 他一定会查出是谁往他头上叩的这个屎盆子！ 226戏天下 5 “阿欠” 小锦给辰廉取披风的动作一顿，“班主，这都秋末了，让你别亲自出去，收拾那些人哪里值得你亲自出手。” 辰廉自己抖掉披风，“大概是李自清在念叨我吧。”毕竟他又得给他背锅一回。 “手底下兄弟就够收拾那些人了，也用不着他出手。”小锦把披风收好，然后灌了个汤婆子递给辰廉。 “那你今天那几滴眼泪怎么落下来的？” 小锦脸都没红一下，“班主只是专心唱戏的向大家，被人欺负了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身份体面。小锦不同，小锦就是伺候班主的丫头。班主不能做的事，小锦都能做，只要班主不嫌弃小锦给您丢了面子就行。” 辰廉看着面前十几岁的少女，她是她从一对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小丫头，那时候才五岁，问她自己得到身世她也从不说，只是手心没什么茧子，一看就知道出身不简单，被他带到飞云楼之后也不学戏，就整天跟在他后面。 后来他也就随她了，这十年来，他也习惯这个丫头跟着自己了。 “明天你就让十顺送几张票到大帅府，就说多谢大帅替我教训黄鹤阁的人了。” 小锦是不喜欢李自清的，具体原因她也不说。 她道：“哼，他这是得了便宜了。没有动手，最后还得了班主亲自给的票。” 辰廉这些年在这鲁城唱戏，遇到不知多少麻烦。 李自清的名头能挡去一些，却还有些人不喜欢过安生日子，往他身边凑。 他有兴趣就会亲自出手教训一下。 不过他这身份，也可以说一句公众人物，是隔几天上鲁城日报的人，这怎么也得顾忌一些，免得伤了那些以为他淡泊名利，是尘外人的戏迷。 “让你们看着的人呢？正好现在还不想睡，就带上来吧。” 小锦出去说了一声，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花生米一盘，牛肉一盘，一个土豆炒肉，外加一个香肠，另外还有一壶温酒。 “班主你今晚吃得不多，再吃点儿吧。” “好。”说着，辰廉就动筷吃了，小锦在旁边含笑看着。 等到等的人被带上来，辰廉已经把那壶酒喝了一半，牛肉和香肠，以及土豆炒肉里面的肉给吃光了。 小锦没看被带上来的人，督促道：“班主，不能只吃肉，菜也要吃。” 辰廉闻言，老实的把那一小盘土豆丝也吃了，顺便解决了剩下的半壶酒。 自从上个世界，他就爱上了喝酒。 酒能短暂的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忘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 小锦把托盘收下去，再进去的时候，辰廉已经一手撑着头，双颊绯红，一双丹凤眼中那亘古不变的冷意仿佛都淡了去。 小锦拿出被子给他披上，然后瞅着跪在地上，正一脸热死的看着辰廉的王小福，心里一阵恶寒。 “你这是什么眼神，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班主有什么怪癖呢。” 王小福不在乎她的嘲讽，热切的道：“向大家，你就收我为徒吧！” 小锦叉腰，“没门儿，怎么，你一个唱生的，想跟着我们班主唱旦呀！” “我可以的！我可以学旦！” 虽然早就猜到，但是此时听到王小福这话，小锦还是瞪大眼睛，“王小福，我记得你学生学了十年了吧，好不容易有点名气，就要改唱生，你真的是疯了？” 唱戏就那些年寿命，年龄大了，根本就唱不了了。 王小福还没说，辰廉就道：“小锦，你出去，我和他单独说说。” 小锦虽然担心，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向大家，我真的很崇拜你，就答应收我为弟子吧，我——” 他的话还没落，辰廉就淡淡道：“你是从哪一年穿越过来的？” 王小福：“……” 一句话，王小福就被辰廉KO了。 他有点害怕，怕被当成妖怪给烧了。 他来自末世历五十年。 2035年，发生了特别多的事，各种灾害频发，人类几近灭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死亡，剩余的人在废土之上重建文明。 而因为末世的到来，人类的文明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后面几十年，人类致力于寻找废土掩盖下的文明。 他就是出生在末世之后的夏国人类。 和其他喜欢数学、物理、文学的同学不同，他喜欢作为国粹的夏国戏曲。 夏国戏曲令他着迷，他不断的挖掘有关它的一点一点。 在夏国戏曲史上，他知道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作向辰廉，出生清末1881年，是清末民初最伟大的戏曲民间之一。 他的事迹令他着迷，却又令他不满足。 他想，特别想亲眼见见他，见他唱上一出。 或许是他的虔诚祈祷，感动了上天，最后他成功了，成功的穿越百年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突然心生勇气，别人或许会把他当成妖怪，这个令国粹璀璨多年的人，一定不会！ “我叫王小福，来自末世历50年，距今快两百年了……” * 第二天，大帅府那边李自清得了辰廉给的票，又是高兴又是憋屈。 若真的是他出的手，他肯定只会高兴。 可是如今不是他出的手，得了辰廉的赞扬，他就有些难受了。 “不行，一定要跟向大家说清楚。” 说着，中饭没吃就直接出了门，气得李夫人又喊头疼。 到了飞云楼，李自清就直接道：“其实昨天晚上教训黄鹤阁那些人的人真的不是我，我也不想知道是谁。我到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被收拾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可郁闷了，真的是太难受了，本应该是他的功劳的。 “是吗？”辰廉有点好笑。 “是的。”李自清将那票依依不舍得推回去。 辰廉接过，他还不舍得松手。 辰廉用票拍了拍手，又塞到了李自清还没收回去的手：“大帅既然有心，那就足够了，这送出去的票，辰廉从不收回。若是大帅不要，那就随手扔了或者送人了吧。”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要！”李自清赶紧把票收起来，心里简直觉得辰廉这个时候，浑身上下都散着光。 李自清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就连那个让自己背锅的人是谁都不在乎了。 在乎什么，刚才辰廉对他笑了，还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句话呢！ －－－－－－题外话－－－－－－ 粉圈常态——啊啊啊，欧巴又对我笑了一下。 醒醒集美，他是对着空气笑的！ 227戏天下 6 很快就到了辰廉登台那天。 一大早，李自清就到李榆房里捉人。 今天是星期天，李榆好不容易可以睡一天懒觉，结果就被李自清给拽起来。说是要早点儿去后台看辰廉上妆。 李榆翻了个白眼。 且不说向辰廉就是一个男人，就算是女人，素颜也肯定特别难看。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自清，他真的特别怀疑自家爹的眼光有问题，否则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那么痴迷。 你说要是他喜欢男人就算了，问题是他那满院子娇羞的姨娘，也不像是喜欢女人的吧。 更别说，他还生了他和妹妹两个孩子呢。 不过等到他们的车到了飞云楼外，李榆就目瞪口呆了。 此时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外面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怎么、怎么这么多人，里面坐得下吗？”李榆惊讶的道。 那些人人挤人，偏偏每个人脸上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李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震惊了。 李自清颇为骄傲的道：“你小子真的有福气，居然是我的儿子。要是旁人的崽子，你怕是只能和外面大部分人一样，只配呆在外面朦胧的听上几句向大家唱的。” 李榆更吃惊了：“爹，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只能呆在外面？” “当然，里面只能坐两百多人。” “两百……”李榆没想到一个戏楼能坐这么多人。 李自清的人开道，他们一行人还是很艰难的才进了飞云楼。 刚进飞云楼，李榆就看到一个长着娃娃脸，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少年走过来笑着道：“李大帅来了，是要去雅间里面坐着等开戏，还是要去后台和我们班主说说话？” “去后台。”李自清不言分说的道，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急切，颇为没面子，就拍了拍李榆的头，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儿子，他仰慕向大家好久了，一直想要来看看向大家。不过小孩子玩性重，我生怕他打扰向大家，所以一直拘着他。结果你知道吗？他去年成绩又是学校第一，作为奖励，我今天就满足他的心愿，带他来见见向大家。” “……” 李榆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他第一次见到他爹如此不要脸的一面。 不过他爹放在他头上那用力的手，让他不敢说啥。 否则下一刻，他怕他爹大义灭亲。 李榆就这么沉默的跟着他们去了飞云楼后台。 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已经听出，离向辰廉开场唱戏还有一个半时辰。 李榆觉得，这些人简直是疯了，大好的时间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在里面干坐着，干坐着还一脸喜滋滋的，疯了吧。 他们还好，至少有地方遮风，还有地儿能坐，外面那些在寒风中站着，只为了听向辰廉嚎几嗓子的人，才是真的疯了吧。 “那些人不会连门都进不了吧？” “你在嘀咕什么？”李自清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向大家的风采。” “你不会失望的。”李自清没有多问，神采奕奕的，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见梦中情人呢。 李榆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是失望，因为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期望。 突然，李榆的脚步顿住，不只是他，引路那个被他爹叫做十顺的少年，还有他爹都和他一样。 只见前方，一个人正穿着极小的鞋，穿着一套简易的水红色戏服，在那里甩袖，周围围着好多人，看模样应该都是飞云楼戏班子的人。 果不其然，那个引路的十顺道：“班主已经好久没有亲自授课了，今天班主收了个徒弟，心情好，就给大家讲了课。” 李榆眼神有些愣愣的，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那夺目的人给吸引了。 他有些惊叹，这个男人……怎么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 他也惊讶，那么一丢丢与地面接触的鞋底，他是怎么走得那么稳的，还可以跳来跳去，挽花甩袖如行云流水般。 他听到他爹道：“什么，向大家收徒弟了？怎么没听到说，是飞云楼的三绣还是四绣？” 三绣和四绣是整个飞云楼唱旦唱得最好的人，之前李自清就跟人说过，要是老板要找徒弟，那么肯定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 十顺表情有些奇怪，“都不是，是原来广德班一个唱生的，叫王小福。” 说着，十顺指了指那个方向。 李自清和李榆都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眼睛闪闪发光看着辰廉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他不只在看，手上还比划着动作，显然在很认真的学习。 李自清却依旧不满意的道：“向大家唱旦的，怎么还收了一个唱生的人当徒弟？” 十顺轻笑一声。 李自清瞪他：“你笑什么？” 十顺低头：“小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发现，大家似乎对我们班主有误会。” “什么误会？” “我们班主……可不是只会唱旦。生、旦、净、末、丑，我们班主都能唱。” 李自清震惊了，他认识向大家七八年了吧，这七八年来，他只看过、也只听人说起过他唱旦。 李自清心跳加快，看向辰廉的眼神越发的炙热。 就连李榆也被惊得不得了，他再不懂戏，也明白十顺刚才那句话代表的意义。 他也和他爹一样，愣愣的看着那边的辰廉。 或许是他们父子俩的眼神都太过炙热，那边的辰廉也终于发现了他们。 他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后，又转头说了什么，飞云楼的人都很失落。 李自清挺了挺胸，定然是为了招待他，他才结束了这次教学。 对于那些飞云楼人看过来幽怨的眼神，他全然不管，反而他十分的得意。 李榆用手遮住眼睛，他觉得他爹有些丢人。 不过这一次不等李自清催，他就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如果他此时再大点儿，或许就会明白，他已经被辰廉勾起了好奇心。 而好奇心这东西，是很危险的。 “你怎么在这里？”李自清吼了一句。 李榆凑过去一看，就发现正对着后院的屋里，他的舅舅李泰正坐着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康安兄早就来了。”辰廉已经换了一身文士长衫进来，淡淡道，随后目光落在了李榆身上。 李榆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题外话－－－－－－ 第六更！妈耶，真的太累了，写得崩溃！ 看到大家投的月票了，感激！ 不过月底28号开始有双倍月票了，大家攒攒，28号给我呀！ 并且从28号开始，粉丝值越高，可以给这本书投更多的月票！ 228戏天下 7 李自清见辰廉看向自己的儿子的眼神，以为他好奇，就直接介绍道：“向大家，这是我儿子李榆，他一直仰慕你，但是之前他年纪太小，我就没有带他来飞云楼。” “李少爷好，”辰廉这么道。 李榆没有理他，心想有你在，我才不会好呢。 辰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榆，他看这小少年，可不像是仰慕他的样子。 “这孩子害羞。”李自清真这么觉得， 李榆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反驳一下，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自己自家爹应该不会揍自己。 可是，说起这仰慕害羞啥的，他又仔细看了辰廉，不说别的，这向辰廉这脸是真的很好看，他还没有见过比向辰廉还要好看的男人。 辰廉还没说什么，就有人来找他，他就道了声歉，出去了。 他一出去，李泰就道：“姐夫，我姐知道你把小瑜带到这里来吗？” 听到这话，李自清嘴角抽了抽，李夫人向来不喜欢这些戏曲，要是知道他把小瑜带来这飞云楼，那铁定是要生气的。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不能示弱，直接道：“这种事情，还需要得到她的同意吗？不过我跟你说，你别到你姐面前去瞎扯，知道吗？” 李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姐夫，我不会到我姐面前乱说的。不过你可也不能让我姐知道我来这园子里了，知道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起来。 李榆看着他们抿了抿唇，他爹和舅舅都没有让他闭嘴，那么他应该可以回去告诉他娘吧。 毕竟这两个男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李榆有些生闷气，又听到他爹语气有点酸的道：“今儿怎么这么早来，还来这里蹭了一顿早饭吧？” 李泰微笑着点头，“我来的时候，向大家还没有起床呢。” “不会吧，向大家向来起的早，莫不是懈怠了？”李自清瞪着眼道。 负责给他们上茶的小锦正好这时候进来，听到李泰这话，就为自家班主抱屈：“我家班主昨天晚上默戏好久，就为了今天能够让你们眼前一亮。” 李泰一听，眼睛还真的就亮了一下，“能让向大家连夜默的戏，一定一绝。” 李自清也颇为激动，“我待会儿倒要看看是什么戏。” 小锦昂首，骄傲道：“你们一定会惊讶的！” 李榆不想再听他们夸向辰廉，就道：“爹，我要去茅厕。” “那你找得到地儿吗？” “我问问人就知道了。”说着就跑了出去。 他要找到向辰廉。好好警告一下他，让他离他爹和舅舅远一些。 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娘说他不是好人，那么向辰廉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之后，李泰就道：“我看小瑜肯定也被向大家的风采给折服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他是我儿子，自然会如此。” “都说外甥肖舅，你这么说，我还是他舅舅呢，他多半是像我。” 两个男人都是向大家的戏迷，平日里却老不对付，总觉得自己才是向大家的头号戏迷。 他们倒也想让辰廉来评一评，到底谁才是他的头号戏迷。 但是一看到辰廉那双眼睛，他们就说不出话来了。 向大家在戏台之上，风采绰约，下了戏台，整个人却冷冰冰的。 然而这并不会让他们对他失望，反而会觉得向大家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若他真的温和，说不定也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倾慕。 那边李榆很快就找到了辰廉，发现找辰廉的是他那个新收的徒弟。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那那叫做王小福的人，就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李榆一看，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向辰廉就算不是什么好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好师父。” 他刚这么想着，那边辰廉就负手站着。也没有往他这方向。道：“你还不出来吗？” 李榆愣了愣，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有旁人也跟着向辰廉。 然而向辰廉说了这句话之后，也没有人别的人站出来。 李榆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觉得对方说不定是在炸他，依旧没有站出来。 可是没一会儿，那边的辰廉就往他这边走来了。 这下子李榆就知道了，原来自己真的早就被向辰廉发现了。 他也不藏了，直接站出去，嚣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来了？” 辰廉看着他，没有回答，反而似笑非笑道：“你和你爹还是很像的，都喜欢玩跟踪人这一套。” 当初李自清看了他的戏后，不自觉的就跟了他一路，一直到飞云楼，辰廉才让他出来。 那个时候李自清也不承认，直到他说破他在的位置，对方才站了出来。 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吗？ 那时候那个在旁人眼中威风凛凛、杀人如麻、令人畏惧不已的大帅扭捏地站了出来，对他吧啦吧啦说了好长一番话。 那一番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表达的意思就是，他看了他的戏，觉得太喜欢了，才不自觉的跟来，没有什么恶意。 如今他的儿子，居然也跟着他。 不过看情况，他儿子不像是多喜欢他。 李榆被揭穿，脸有些红，毕竟先生教过他，这种躲躲藏藏的举动，不是君子所为。 不过李榆可不会承认，他昂着头道：“你是向辰廉吧。” “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李榆听着他这声音，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刚才向辰廉没有怎么开口说话，所以他就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 居然……如此好听！！！ 他声音低淳，配上他这淡淡的语气，直接让李榆觉得心头痒痒的。 他心里呸了一声，不愧是唱戏的，这把嗓子倒是真的很是撩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讨厌他，他也愿意花钱让这人和自己多说几句话。 他没有再多说，直接昂着头凶凶道：“哼！向辰廉，我跟你说，我娘不喜欢我爹来你这里，你要是识相的，最好就不要再诱我爹来这里了。你就是个戏子，你和我爹身份天差地别，知道吗？” 229戏天下 8 辰廉听到李榆这话，一时之间忍不住抽了抽嘴。 别说，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那些豪门贵妇来打发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灰姑娘的话。 按照正常套路，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甩出千万的支票了。 一百万五百万都不够，得千万才行。 他这想法刚刚一落，李榆就接着傲气道：“如果你听话的话，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干脆不要在鲁城呆了，去别的地方。反正你那么出名，到别的地方也可以活下去的。” 听到这话，辰廉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但是一双眼睛却清凌凌的看着李榆。 “李小少爷，第一，戏子怎么了？不偷不抢，凭本事挣钱。二来，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爹是我的戏迷，就离开鲁城？” 辰廉俯身，将脸靠近李榆，和他四目相对，眼神很冷，“喜欢我的戏，难道不是你爹自己的事吗？况且你何必和我说这种话，你娘不喜欢我，直接让你娘跟你爹说不就行了。” 李榆心想，要是他娘说话有有用的话，也不用他来这里放狠话了。 他侧了侧头，向辰廉突然靠近，让他有些慌张，他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脑袋似乎都清醒了一些。 辰廉没有再等李榆说什么话，直接转身走了。 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和这样被宠坏的孩子说话，他可不是什么爱幼之人。 “喂，你等等，你不准走！”李榆气着了，吼了好几句，却没有见辰廉回过头来。 “向辰廉！”他恶狠狠的说了几句，还在原地跺了跺脚。 他觉得向辰廉实在是太嚣张了，怪不得他娘不喜欢他。 这人真的不是什么让人喜欢得起来的人。 他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他了。 原本他觉得要是向辰廉听话的话，之后的计划就可以取消了。 “你这戏子狂傲的很，那么就不要怪小爷了。”李榆刚刚嘀咕了一句，突然就感觉有人从后面突然搂住他的脖子，还不等他尖叫，他的鼻子就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脑袋顿时就晕乎乎起来，身上也没了力气。 李榆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晕晕乎乎。 他感觉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而且扛着他的人很强壮。 他可不轻呀！ 李榆在心里叹了一句糟糕了，他知道以他爹的身份，自己在不少人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 用他来威胁他爹，肯定能得不少好处。 所以从小到大，哪怕之前他上学的时候，都会有人跟着他，保护他。 今日在这戏园子里面倒是疏忽了。 他在想，到底是谁做的，难道是那向辰廉看不惯他，和人勾结来绑了他？！！！ 也不对呀，要是他是向辰廉，就算要对他动手，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 毕竟他要是出事了，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 可是这也不能排除是向辰廉，毕竟他只是一个戏子，肯定没有多么聪明，做出这种蠢事也是正常的。 到底是谁呀？ 李榆这会儿子虽然害怕，但是脑袋还是能够清醒的。 只是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药，他现在浑身没力气，哪怕嘴巴没有被堵起来，张张嘴也没有力气喊出什么话。 就在他觉得今天怕是要完的时候，那扛着他的人突然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把他都摔疼了，不过那个扛着他的人想来更惨，他还在哼哼唧唧，想来是疼得要命。 有人来救他了！ 李榆想要看是谁救他，下一刻，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用力往这边看，却抬不起头，只看得到一双腿，对方正在不断的接近。 看那衣服，似乎有点眼熟，不等他想起来，就听到了之前刚刚听到过的好听的声音。 “在我的地盘上抢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向辰廉！ 这声音是向辰廉的！ 那种淡淡的，仿佛此人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绝对就是向辰廉。 更别说，他的声音那么好听。 “向辰廉，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你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啊——” 辰廉踩着这大汉指着他的手指，狠狠碾了好几下：“我这人，很不喜欢别人指着我，知道吗？” 那大汉总算知道辰廉是硬茬了，这会子直接求饶：“向班主，你饶了我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只是听令行事，你就饶了我吧！” “是吗？饶不饶你可不是我说了算。” 辰廉这话刚刚一落，李榆终于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的脸。 还是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他想起了，刚才他瞅着他时，那清凌凌的目光。 向辰廉的目光在那想要绑走他的大汉身上，并没有看他。 李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他为什么不看他？ 那大汉还一直在求饶，最后似乎觉得求饶无望，就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奋力朝着向辰廉刺了去。 那一幕落在李榆眼中，仿佛被无限放慢了一样。 他张了张嘴，想要吼出让向辰廉小心的话，可是他没有力气，说出口的这句话，小声得不得了。 他猛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向辰廉为了救他而被大汉刺中的场面。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睁开眼睛，体贴看到那大汉已经在好远一段距离的地方晕了过去。 而向辰廉施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腿。 所以，刚才那两百斤的大汉被这高高瘦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向辰廉给踢飞了？ 向辰廉居然一脚就把一个大汉给踢飞了！！！ 李榆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中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爹和舅舅着急的走了过来了。 他舅舅把他扶了起来，语气有些担忧的道：“小榆，你没有事吧？” 这时候李榆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张嘴有些呆呆的道：“舅舅，我没有事情，是、是向大家救了我。”这句向大家就有些真心了。 而那个大汉，也已经被他爹的人给抓住了。 李自清走过来道：“向大家，这次谢谢你救了我家这小子。” 辰廉淡淡道，“我不是救你的儿子，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飞云楼做出这种事情。” 230戏天下 9 辰廉这话倒是真的，若是在外面，这李榆被人绑走，他就算看到了，都没有救的心情。 毕竟对方看不起戏子，说不得也不会喜欢他插手。 不过他这话，李自清和李泰都没有信。 毕竟在在他们眼中，辰廉一定是真善美的化身。 只有李榆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他想起了辰廉刚刚淡淡的表情，那么漠然，仿若他不是一个人一般。 若是旁的地方，对方就算看到他掳走了，说不得也会当做没看到。 不得不说，这李榆比认识辰廉更久的李自清和李泰还要了解辰廉。 “向大家你没有受伤吧。”这时候，刚刚还在关心李榆的李泰，已经松开了李榆，李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的，直接又倒在了地上。 不过李自清和李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反而关心起了刚才那个一脚踹飞一个大汉的向辰廉。 李榆听到向辰廉道，“我没有事。” “不行，还是找个医生看看吧。” “没错，应该找个医生看看。” 旁边听到的李榆：“……” 求求你们看看那个大汉！ 那个人白氏最惨的！ 李榆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亲眼看到，他爹和舅舅的反应，怕是会让他以为刚才被差点被绑走的是这向辰廉了。 不过这一次他沉默了，没有说什么。 不管向辰廉是抱着什么心态救的他，刚才的确是他救了他。 一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刚才他对向辰廉说的话，以及接下来还要对向辰廉做的事，不自觉的心虚起来。 这时候李自清看着他，道：“要不要让人把你送回去！” 李榆自己站了起来，那药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吸入的量少，这会儿子身体已经没事了。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有些小声的道：“好不容易能够听听向大家的戏，我不能这样回去。而且我已经没事了？” 李自清听到这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重度，险些又把李榆给拍倒在地。 “不愧是我李自清儿子，那待会儿医生到了给向大家瞧了之后，再让医生给你瞅瞅。” 被顺带的李榆：“……” 他对自己是顺带这件事早就明白，但是他爹说出来，他还是被这话给伤着了。 李榆不说话了，他们这儿耽误这一会儿功夫，辰廉上妆穿衣上妆的时间都不够了，小锦来叫辰廉，辰廉就跟着去了。 李自清和李泰把李榆带到了包厢里。 李榆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目光却一直在下面大厅里搜索，他这会子已经决定终止计划了。 然而，他在上面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只是和自己几个同学商量了一下，执行人是他的那些同学，并没有见过他们要安排进来的人，怎么办？怎么办？ 李榆十分紧张，若向辰廉没有救他，他这会儿肯定也不会这样紧张。 现在向辰廉已经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若他还安排人来设计他，那他岂非就成了小人了！ 他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场戏，已经开场了！ 几个丑角上了场之后，他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李自清和李泰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以为他第一次来好奇这戏楼是什么样。 李自清跟李榆道：“向大家还有一会儿才上来，你就好好坐着看吧。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李泰也在旁边点了点头。 李榆在心里苦笑，他哪里是担心会失望，更不是期待向辰廉上场。 李榆这时候简直是坐立不安极了。 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往那戏台上看，他看着那几个丑角，没一会儿就有些无聊。 现在外国的电影已经传了进来，他和同学进电影院看过几次。 看过电影之后，再看这戏曲，简直没有可比性。 他听都听不懂，哪里会觉得好看！ 不过他爹和舅舅听的十分入神，甚至他爹还摇头晃脑的，仿佛已经融入了这戏曲之中，李榆就不敢说什么。 他目光又开始盯着下面的人群，只要等会儿发现可疑人物靠近戏台，他就大吼一声！ 这样子应该能够提醒那戏台上的人，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李榆这么想着，不过还是紧张得很。 他整个人趴在了栏杆上，没有往戏台上看。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特别响亮的掌声，他不自觉的往那戏台上一看，下一刻，他眼睛就直了。 他死死盯着那戏台上面舞着一杆红缨枪的人。 他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只是觉得他的动作十分爽利，腾空翻转、红缨枪在他手上，简直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十分的听话。 后来，下面这些人如此激动，他就明白了，那人是向辰廉！ “什么？向大家今天居然唱的是武生！他的生也唱的这么好吗？”李泰匍匐到栏杆上往下看，脸上表情十分激动。 李自清和李泰都在这儿吼着儿。下面的观众更是如此。 他们有些人激动地站了起来，脸都红了，嘴里吼着“向大家”，有些人甚至捂着胸口，似乎下一刻就要激动得昏过去！ 李榆何曾见过这样一幕！！ 李榆之前感觉的那率先上台的几个人，咿咿呀呀的听不懂，然而如今他的注意力却全都被那戏台上的向辰廉给吸引住了。 他听着众人的欢呼声，一颗心渐渐跳得快了起来，脸都红了。 他也从众人的话里知道，这一次向辰廉唱的并不是他最擅长的旦，而是唱的从未在大家伙面前唱过的生。 李榆依旧听不懂上面唱的是什么，却也心跳如雷，不可自控。 他看着那台上的向辰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向辰廉唱腔一出，他的耳朵和脸都烧了起来！ 他的确听不懂，却能够感受到向辰廉有多厉害！ 下面如雷的掌声，激动的人，以及他爹和他舅舅在旁边那些不重复的夸赞的话语。 一切的一切都能够表明，那台上的人，在戏曲方面的确能够称得上一句“大家”了。 李榆听得有些入迷，慢慢的，他似乎已经能听懂戏台上的人在唱什么。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看到有人悄悄的靠近了戏台处。 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吼道：“小心！” 231戏天下 10 他都喊破声了，在场的人全部都从向辰廉营造的那气氛之中脱离出来。 那想要偷偷靠近戏台的人，惊了一下，干脆就直接吼着往戏台处跑过去，手里还端着一个盆，“向辰廉，老子花钱来是让你唱生的吗？向辰廉，你还我的票钱！” 说着，就将手上的盆朝着台上的辰廉泼了去。 不过，在他那东西泼上去之前，辰廉手上的红缨枪就突然一挑，就将那人手上的东西给挑了出去，喷子盖住了罪魁祸首。 瞬间，一股臭味在场中传了出来，台上之人却依旧唱着，台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居然有人想要向辰廉泼粪！ 这绝对是大新闻呀，在场的记者激动了， 因为向辰廉开唱都会有记者进来，因为有关向辰廉的知言片语，就能提升他们报社的报纸销量。 这会儿记者们不断的按闪光灯，将这一幕给记录下来。 而那泼粪的人也惊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精心和他同伙拉出来的粪，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人来到他的身边，把绳子往他身上一套，就拖着他离开这里。 那人这时候还没有忘记那个吩咐自己的人想要他做的事情，于是大吼道：“向辰廉，你枉为大家，好好的旦不唱，偏偏要唱生，你就是忽悠我们这些戏迷！” 然而不管他吼得多么厉害，台上唱戏的所有人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这一场足以震惊鲁城，令所有辰廉的戏迷惊讶的戏，依旧好好的演着。 那边李自清和李泰早就气得不得了，李泰一张脸都阴沉沉的，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人，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笑容，不过此时他的眼神更加可怖。 他站起身就包厢外面走，而李自清已经破口大骂。 他是个大老粗，哪怕长得俊逸，但是一身匪气也是去不掉的。 “玛德，到底是谁居然敢在老子的面前对向大家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子要是知道了，非得把他的脑袋瓜子给开瓢了！” 说到这里，他又赞赏的看着旁边有些愣愣的李榆，“好小子，你这一声还真是及时，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待会儿到向大家面前，我一定会让他给你个签名。” 李榆：“……” 他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我应该做的，签名什么的都不用了，向大家没事就好。” 李自清听了这话，又往李榆肩上狠狠拍了两下，“你小子有老子的风采！好好好，向大家的签名的诱惑你都抵得住，真好！你这么关心向大家的安全，以后有向大家的戏，老子都带你来听。” 李榆没有听他爹这些话，只是往那边戏台的方向看去。 向辰廉依旧唱着自己的戏，下面观众也重新进入状态，更加热情起来，整个戏楼子里面都热热闹闹的。 这一幕，让李榆有种错觉，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们的错觉。 他突然明白了，以向辰廉的名声，不管是真捣乱，还是假捣乱的人一定不会少，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想起刚才向辰廉用红缨枪挑开那粪盆的动作，一时之间心里就有些复杂。 他觉得他应该失落的，毕竟那个人是他有意找来捣乱的人，如今对方没有成功，就代表他计划落空了。 可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 还好那个人没有成功，这一场戏还能演下去。 李榆心里十分的乱，他愣愣的盯着辰廉，明明听不懂，却又仿若入了戏，感受到了这戏曲的魅力。 那台上之人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要将他带进某一种意境之中。 他目光四移，看着这场中那些激动的叫着的观众，慢慢的，他也开始鼓掌，脸色也越来越红。 他爹在旁边动作更大，吼得更大声，将他的掌声和那吼叫声都压了下去。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太过羞耻。 这场戏接下来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成功的演完了。 到最后，李榆都忘了，刚才那个去找事的人是他的同伙派去的。 一旁的李自清还在不断的夸赞辰廉，李榆还不知道的是，李自清现在的行为在后世被称为彩虹屁。 李自清夸辰廉的话，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偏偏一旁的李榆还在不断的点头。 之前没有看过辰廉演戏的时候，他觉得他爹简直就是在尬吹，特别羞耻。 如今听过一场戏后，再听他爹说这些话，他也认同了起来， 要不是他心里还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话，他都要跟他爹一起夸起来了。 毕竟他爹是个文盲，没什么文化，夸来夸去，也只是那几句话， 而他却有更好的话，想要用来夸向辰廉——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李自清带着李榆去后台时，辰廉还在卸妆，李自清有些担忧的问，“向大家，没有事儿吧？你放心，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历，我一定会弄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辰廉从镜子里对他微微一笑，“大帅放心，我无碍。” “嗯嗯，那就好，我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 “这次恐怕是用不着姐夫你了，我已经弄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泰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这让李榆心里咯噔一声，大呼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泰就用一双凌厉的眼，冷飕飕的盯着他。 “小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听这话，李榆就把自己那几个同学给骂死了，想来那些人是用他的名义去雇的那个泼粪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快暴露他。 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向辰廉好看，结果他那几个同学说得让向辰廉在唱戏的时候出丑。 说只有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才能让他怕。 当时李榆还觉得这是太狠了，私底下收拾一下辰廉就行了，结果他那些同学说就要这样才能让辰廉吃教训，于是他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如今这恶报就来了。 他看着他舅舅的眼神，忍不住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李自清不相信，问，“小榆，是不是你做的？” 232戏天下 11 李榆抿着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不是不想承认，也不是不敢承认，只是想着辰廉还在旁边，他要是承认了？是不是从此以后，就会成为他特别特别讨厌的人。 他眼眶有些酸，对方应该讨厌的，向辰廉刚刚才救了他的命，结果他转头就恩将仇报， 这样的人，若是他遇到了，那绝对是会非常非常讨厌的。 李自清又开口问了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是还是不是？” 李榆知道他爹这次真生气了，他有些怕，后退了一步。 小的时候他调皮，还被他爹打过屁股呢。 他只能奢求他爹这时候给他留点面子，千万不要打他屁股。 “好了，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毕竟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并不少。和李小少爷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李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辰廉在旁边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榆猛地抬头看过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收到辰廉的一个平静的眼神。 那眼神，没有丝毫情绪，没有怒，也没有安慰。平静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李榆愣住了。 李泰冷哼了一声，“姐夫，你带小榆回去吧。” 李自清更是明白，自己这个小舅子是不会信口开河的，他既然说是他儿子做的，那么这是八九不离十了，顿时十分羞愧。 他拽住李榆的手臂，就和辰廉告辞，“向大家，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李榆被他拽着往外去，一句话没有说。 直到要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那边的辰廉并没有看他，而是坐在那里专心的卸着头饰。似乎还和旁边的舅舅说着什么。 李榆心里有些失落，他都做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也不生气吗？ 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依然没有伤害到他，还是他这个人不值得他多在意？ 李榆心里非常的难受，等到回家被他爹罚跪祠堂的时候，也依旧难受。 他宁愿向辰廉骂他，嘲讽他几句，也不想他这样轻飘飘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就这么跪在祠堂发着呆，等到李夫人赶来，在他耳边边哭边骂向辰廉的时候，他才回过神，道：“娘，你别骂他了，他今天刚救了我，我就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恩将仇报，是我不对，我罪有应得。” 李夫人却不听，“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做这样。他勾着你爹，整天往那飞云楼里跑，你也是心疼娘，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那向辰廉的错，你爹真是好狠的心，为了一个戏子，罚你跪祠堂一天一夜，这么跪下去，你这腿都要废了。” “向辰廉算什么东西，低贱的戏子又有什么好的。他怎么不去死啊？” “娘，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是他的错，他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好！” “因为他，你爹这么罚你，我说几句还不对吗？不对，小榆，你是不是也被那戏子给蛊惑了？” 李榆心累，他以前都觉得他娘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会儿他看着面前的李夫人，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心累。 他似乎慢慢的明白了自家爹为什么渐渐和他娘疏远了。 原来，爹娘疏远，真的不是因为向辰廉。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呀！ 李榆不说话，却气坏了李夫人：“好呀，你们父子俩一个个都迷上了一个戏子，到头来还是我的错了是吧？” 说着，李夫人就转身冲了出去，等到傍晚时分，李榆的小厮来给他送吃的时候，李榆才知道他娘居然一气之下回娘家了。 李榆：“……” * 那边回了娘家的李夫人直接跟李老夫人控诉：“娘，向辰廉真的是太过分了，勾了我丈夫不够，还把我乖乖的小榆也勾了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让弟弟动手，把他赶走吧，我真的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了。” 李夫人的爹早就已经去世了，这些年都是她娘一个人寡居。 他娘一直很心疼她，此时也跟着说了几句辰廉的坏话。 李夫人心里舒服了一些，她也觉得只有她娘这么疼她可。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李老夫人的脸色很奇怪， 就在这时候，李泰的小女儿也过来了。 李泰的小女儿才五岁，一派天真的模样，“姑姑，你怎么在哭啊？” 李夫人这才止了泪，道：“蔷蔷，姑姑只是被坏人气着了。” 小姑娘十分可爱，顿时抡着小拳头气冲冲的道：“是哪个坏人？居然敢欺负姑姑！乎乎告诉蔷蔷，蔷蔷一定会帮姑姑打他的。” 李夫人破涕为笑，她被自家这侄女给暖到了，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若是让自家儿子娶了侄女的话，以后也不用怕儿子再和她对着干了。 她道：“一个戏子而已，这样的人，还不配我们蔷蔷去收拾。” 蔷蔷眨了眨眼睛，表情变得纠结，“姑姑，是不是一位姓向的叔叔呀？如果是他，蔷蔷就不能帮你了。” 李夫人一愣，蔷蔷为什么会知道向辰廉？ 她心里疑惑，就问了出来。 谁知道蔷蔷道：“因为爹爹每天都在听他唱戏呀，爹爹书房里面收了特别多的碟子，宝贝的不得了，之前蔷蔷不小心摔坏了一张，就被爹爹给骂了。” “后面娘告诉蔷蔷，蔷蔷才知道那些碟子都是一个姓向的叔叔的。娘让蔷蔷以后不要碰那些东西，否则的话爹会生气的。” “娘还说那姓向的叔叔特别好，爹爹特别喜欢他，让蔷蔷也要尊重他。” 听到这里，李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她脸青得不得了，不只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如今还要加上她的嫡亲弟弟？ 不对，她猛地转头看向李老夫人，却发现李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嘶吼道：“娘，你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件事情？你居然还帮着小弟瞒着我？你们怎么回事呀？” 那之前还跟着李夫人说向辰廉坏话的李老夫人这时候也不干了。 她道：“实际上我也觉得向大家唱的戏是真好听，偶尔我都会去听上一曲。所以呀，淑淑，你千万不要再说向大家的坏话了，你不知道，刚才听到你说那些话，娘差点儿没跟你翻脸。” 233戏天下 12 李夫人现在在自家亲娘这里也找不到任何安慰了，甚至更生气了。 她又干脆离开娘家，直接回到了大帅府中。 然而她越想越气，那向辰廉到底是什么个药物，勾了她丈夫儿子，还勾去了她的亲娘和亲弟弟。 这怕不是个妖精转世吧！ 李夫人简直气的那个心窝子疼，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半夜坐起来，叫来自己的丫鬟桃儿。 “桃儿，你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个向辰廉下一次唱戏是什么时候？顺便买几张票，我倒要亲眼去瞧上一瞧，这向辰廉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桃儿一听，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天呐，他一直想去听一下向大家唱戏，但是一来自家夫人不喜欢向大家，二来她也买不起那票啊。 如今说不定有机会跟着自家夫人去听上一曲，心里简直欣喜的不得了。 不过她机灵的没有表现出来，她答应了，转头离开吩咐人。 李夫人心里顺畅了一些，又问起了李榆， 桃儿道：“少爷还在祠堂呢，不过夫人放心，我已经送去了被褥，也没人会守着少爷。” 李夫人这才放下心，虽然生气，但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之前李榆也被罚过跪祠堂，但是每次桃儿都会送去被褥，李榆也精明，不会真跪上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李夫人放下心，这才睡了下去。 她已经决定，等到那天见到向辰廉，一定会好好的当面羞辱他一番。 到时候，那向辰廉又敢如何？ 他娘家是着鲁城最有钱的人家，她丈夫是大帅。 就算他们生气，为了面子，他们也不会说她什么的。 李夫人这么想着，就开心了。 结果第二天，她就难受了。 因为李榆这次，突然真的跪了一晚上，一大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全身滚烫，发高烧了。 李夫人边哭边骂：“那向辰廉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我的儿呀，你何苦为了他受这份罪！你爹也太狠心了！” 李夫人能骂的话都骂了，心里对向辰廉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 李榆却还虚弱的道：“不是向大家的错，我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 李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然而儿子病着，她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把他给恨上了。 正好第二天，就是向辰廉的又一场戏。 听说之所以这一次唱得这么频繁，是因为南边发生了大旱，他要把票钱都捐了。 众所周知，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往坏方面想。 李夫人恶狠狠的想着，这向辰廉还真是沽名钓誉的人，说的是救济贫苦，说不得是自己贪财。 就算真的捐了钱，也不过是想要出名罢了。 如今向辰廉的名声在全国其实还不够响亮。 不过，大部分人就算没有听过他唱戏，也知道他这么一个人。 不过因为向辰廉一般只在东北这边活动，南边儿的人还是指闻其名，不见其人。 他们也根本不相信，有一个叫向辰廉的唱戏人能够唱得那么厉害。 李夫人觉得自己是看到了最深处，待会儿她定是要当众将他的野心给公之于众。 到时候看看还有谁会捧着他！ 就这样，李夫人神气的去了。 结果去太早，等了好久才等到向辰廉出场，向辰廉自从上次唱了武生之后，他会唱生旦净末丑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这一次来看戏的人都在猜测，今天向大家会不会再唱别的。 在楼上包间里面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李夫人听到下面大厅里那些人的讨论，撇了撇嘴，嘲讽道：“都知道不管做什么，要想有真功夫就得专一，这又唱声又唱旦的，能唱得好才怪，真是跳梁小丑。” 桃儿在旁边听到，都快吓死了。 这里全是向大家的戏迷，被听到了说不定她们主仆二人会被打死。 后面见没人注意他们，她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又忍不住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向大家要出来了。 她特别激动，偏偏要在自家夫人面前克制，忍得太辛苦了。 好在，戏很快就开场了，这一次辰廉唱的是《马嵬坡》，他唱的是杨贵妃，是个旦角。 来的人虽然没有看到辰廉唱其他的角色，但是也特别激动。 这《马嵬坡》是大戏，大家看了很多次，然而辰廉每次唱杨贵妃，都会让看客看出新的感受。 李夫人张大嘴，看着那台上那一举一动都撩人的“杨贵妃”。 桃儿抽空瞅了她家夫人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青，越来越难看。 她就在想，自己要不要在夫人大骂的时候，拦一下她。 可是她只是一个丫鬟呀，要是帮了向大家，说不得，明天就得失去饭碗。 饭碗和向大家，都很重要呀！ 李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并不是桃儿想的那般，她也没有起身破口大骂。 桃儿觉得李夫人是大家气度，却不知李夫人现在心中完全是惊色。 她最开始的确想要开口大骂的，丈夫、儿子、弟弟、亲娘都被蛊惑了，还要p的气度。 可是，在辰廉上场之后，他整个人的目光就已经被那台上唱着的“杨贵妃”给吸引去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那千百年戏曲之中所唱的马嵬坡。 看到了依依惜别的君王和贵妃，看到了那些不断逼迫贵妃自尽的将领。 见证了那宠冠后宫的贵妃，在死前的灰心绝望。 她呆愣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甚至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什么时代。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以为自己是那和杨贵妃对话的宫女。 她的娘娘，太苦了。 不自觉的，李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已经遍布泪痕。 她往旁边瞅去，就发现自己家的丫鬟桃儿也已经满面泪痕。 她在桃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眼泪给擦了干净。 随即就站起身，没有听完这幕戏，就准备离开了。 桃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虽然心中遗憾没有听完向大家这一场戏，但是她还是更关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桃儿不断地往自家夫人面上瞅，却看不出夫人的任何情绪。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有种直觉，那就是她这时候还是别开口说话为好。 回到大帅府之后，李夫人就把她遣出去，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干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桃儿很疑惑。 －－－－－－题外话－－－－－－ 第六更，写完了，明天赶路回成都，更新应该会晚点儿，我等会儿写写明天的更新。三天一万二，我真的累惨了。 报告，有人送上来求攻略！ 234戏天下 13 第二天，她家夫人面无表情的打发她出去买几张向大家的碟片。 桃儿：“……”夫人这是明白向大家有多厉害了吗？ 桃儿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最后还是欢欢喜喜的出去了，夫人买了碟片，那岂不是说她也能在旁边蹭着听！ 李夫人打发桃儿出去买碟片的，李夫人就往李榆房间那边去了。 李榆躺在床上，见着他娘来了，还笑了笑，“娘，儿子没有事儿。” 李夫人有些心疼，却开口，“你昨天说你差点儿被人给掳走的时候是向大家救了你？” 李榆愣了一下，她娘居然会说向大家几个字，他没听错吧。 “没错，是这样的。” 李榆说着，随即有些羞愧的道：“娘，这次真的不是向大家的错，是我自己恩将仇报，你就不要骂他了，我——” “嗯，这次你的确做错了。”李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夫人说了这么一句。 李榆愣住了，然，李夫人还在继续。 “这件事就像你说的，是你做的不对，你明天应该能走路了，我会让人准备礼物，亲自宴请向大家，到时候你可不能再倔强了。” 李榆虽然不知道李夫人为何变化这么大，还是激动道：“当然不会，我一定会跟向大家好好道歉！” 李榆笑得乖乖巧巧的。 李夫人点头，让人好好照顾李榆，随后就自己去了书房。 一般这时候，李自清都会在书房里面处理一些文件。 哦，他是个文盲，怎么看文件？ 这很简单。 他虽然是个文盲，却有文化高的下属呀！ 他就算不识字，那些下属也会给他念的。 李夫人到了那里之后，李自清看到她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他一向知道自家夫人不喜欢自己往那些戏院子里面跑，却没有想到，因为他家夫人的不喜，就会发生那样令他羞愧的事情，羞愧到今天向大家登台，他都没脸去捧场。 这会儿他看见李夫人，就想到李榆做的蠢事，脸色就不太好。 不过到底是有下属在，他还不于当着下属的面给李夫人难堪。 等到他把下属打发了，就不耐烦的道：“夫人来做什么。” 李夫人道：“小榆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好好说过他了。” 说过了？ 李自清才不信。 李夫人怕是又骂了向大家。 “哦，夫人怎么骂的那个不孝子？” 说着，不等李夫人回答，他又道：“你让人管他干什么，还是说，夫人心里也觉得那不孝子做的没有错，我平日里经常不在家，却一直很放心的把整个府邸交给你，就是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然而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对你失望透顶了。你怎么把那不孝子教导成那个样子？我送他去学堂读书，是要他明事理的，不是让他雇人去做那种不要脸的事！” “他恩将仇报，向大家刚刚救了他，他就让人做出那种事情。我简直以有这种儿子为耻！” 李夫人脸上也露出羞愧，原本以为李夫人会和对骂的李自清有些惊讶了。 结果没想到，李夫人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小榆做的不错，所以明天我准备在望江楼设宴宴请向大家，让小榆当面给他赔罪，大帅觉得怎么样？” 李大帅听到这话，瞳孔放大，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光看李夫人那表情就知道，刚才她说的话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李夫人不仅觉得李榆做错了，还想要给向大家赔罪。 他怀疑的看着李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敢当着我的面给向大家难堪，我可不会饶了你。” 李夫人羞愧的道：“这件事，的确是小榆的错，我怎么会再给向大家难堪呢。” 说到这里，又幽怨的看着李大帅：“大帅之前听戏怎么就不叫上我。要不是我昨儿个去听了向大家一出戏，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哦哦，原来是被向大家戏台之上的风采给折服了呀。 这样才对！ 李自清骄傲道，“那当然，向大家唱的戏，那是相当的好听。”李自清条件反射的夸了一句，随即瞪大眼睛。 “夫人，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吗？怎么还跑去听向大家的戏？” 李夫人也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开始是过去找茬的吧？ “就是好奇向大家唱的戏和旁的人有不一样。” 后面才知道，是真的不一样。 向辰廉唱的戏，能够唱进她的心坎里，让她如痴如梦。 从前她的确是不喜欢听戏的，如今却已经等不及看向辰廉唱下一场了。 她真切道：“大帅，之前的是我对向大家是有一些偏见，但是以后不会了。” 李自清见她说的真切，但还是有些怀疑。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派人去飞云楼送帖子。不过每天想请向大家吃饭的人多了去了，我不确定向大家会不会来。” “那当然。” 好在最后将军府派去的人回来报信，说向大家已经答应了，明天的约，不过辰廉白天有事，只能约傍晚。 李夫人特别的惊喜，她直接回了房，让桃儿把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试。 最后选了一套她和桃儿都觉得不错的衣服放在外面，“把这套衣服拿下去熨烫一下，明儿我就要穿。” 桃儿欢欢喜喜的下去了，而知道李夫人做了什么事的李自清，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他对旁边的下属道：“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夫人也没有特意打扮过吧。” 下属不敢回答，只讪讪的笑了两声。 这些年随着他姨太越来越多，他和李夫人之间的感情就渐渐淡了下去。 不过如他所说，他对李夫人很是信任。 出门在外，十分放心放心把整个府邸都交给她。 而李夫人有了儿子和女儿后，渐渐的也不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 两个人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感觉。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向大家，这会儿能让老子夫人盛装打扮的男人，已经被老子给剁了。” 就算他和李夫人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是是个男人也不会喜欢自己妻子为了别的男人盛装打扮。 可是谁叫对方是向大家呢？ 反正向大家不会喜欢他老婆。 235戏天下 14 第二天，在望江楼里，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到了，然后就坐在那里等。 中午十分，穿着一身文士长衫，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辰廉就和小锦一起走了进来。 那一刻，三人觉得辰廉仿若山中人一般，浑身上下都带着仙气的。 在一家三口眼中，他就仿若是从天上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他们三个人表情相当一致——脸和耳朵都在泛红，痴痴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激动的大喊出声。 那表情，让跟在辰廉身后的小锦嘴角不断抽搐。 等到辰廉一坐下来，一家三口的目光也依旧在了他的身上，至于小锦……额？除了向大家，还有别人吗？ 辰廉很是淡定，“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没有！” 李自清摆手开口，一旁的李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而李榆则是有些羞愧。 四个人开始动筷，李夫人就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那力度实在是重。 这让李榆都有些懵逼了，他娘曾经可是舍不得打她一下的，这会儿他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他爹的影子。 他爹拍他头的时候，从来都是都不会留手的！ 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更聪明，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他娘爹给打笨的。 “向叔叔，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了。”他直接换了个称呼。 “没事，李小少爷还小。”辰廉淡笑了一声，十分宽宏大量。 李家一家三口都非常的感动。 这顿饭总的来说，还是很愉快的。 这顿饭十分顺利的吃完了。 一上车，小锦就在嘀咕，“班主，他们那么对你，别说那个李夫人了，她出身好，看不上戏子还可以理解。那个李小少爷呢，就是恩将仇报，小小年纪就不做人了。偏偏人一请，班主还过来，怎么的？我们又不怕他们！班主，你脾气怎么这么好？” 前面的司机嘴角抽了抽，班主脾气好？ 他想着辰廉做过的那些事，觉得自己认识的辰廉和小锦口中的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不敢说。 辰廉一上车，就闭着眼睛，闻言道：“没有那么讨厌他们，今天不是道歉了吗？” 小锦撇嘴，“若是道歉有用，那要衙门做什么？” 辰廉也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 突然，他睁开眼睛，眼神冷冷的往外面浓郁的夜色中瞅了一眼，“最近几天这鲁城好像不怎么太平呀。” 他这话一落，“嘭”的一声枪响就响了起来，划破这平静的夜空。 车子紧急刹住，司机道：“班主，车胎被打爆了，怎么办？” 辰廉点了点头，“下车，各自小心。” 几人一起下了车，枪声不断响起，往他们身上打来。 那些人竟是想要弄死他们！ 辰廉找到障碍物之后，从怀里拿出一把枪，对着这浓郁的夜色，放了几枪。 闷哼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小锦和司机也已经围在他的身边。 “班主，周围人不少，班主先走，我们留下来。”小锦严肃的道。 “不用。”辰廉淡淡地说了一句，“再坚持一会儿，会有人来过来的。” 小锦一听，也没有再说什么。 班主向来算无遗策自然，他说会有人过来，那么定是有的。 另外一边，李家一家三口和爱豆近距离接触一番，还用过饭之后，都比较兴奋。 李自清已经在计划了：“等几天，向大家还会登台演出，到时候我还要去看。” “我也要去，我们要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带去，给向大家撑场面。” “你在想p，你不知道向大家的票有多难求，本帅不是说贵啊，就是很难买到！况且，向大家根本就不用我们撑场面，多的是人前仆后继去看他演出。” “我当然用到，但是也要把府里的人带去，一来让向大家知道我们的心意，二来让府里的人长长见识。府里的人见识都太少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向大家有多好。” 李自清一听这话，好像还真是的。 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想想都索然无味。 “那行，那这件事都就交给夫人办了。” “嗯！我会办好的。” 夫妻俩都已经嘀咕起接下来的追星行程了，一旁的李榆弱弱的举手：“爹，娘，我也要去。” 结果李自清和李夫人都皱眉。 李夫人：“小榆，你要不别去了，虽然向大家原谅你了，但是我怕他看到你心里不舒服。” 李榆：“……” 我滴娘呀，你变了，你以前明明最疼我！ 李自清也嫌弃的瞥了一眼李榆一眼：“你想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接下来得到老是每次都拿到第一，哪怕只是个第二，都不会再让你去看向大家的戏。” 李榆：！！！ 他心中一凛，狠！自家爹这真的是太狠了！ “大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夫人突然道。 李自清面色也沉了下来，“是枪声，附近有枪、、、战。” 猛地，他面色整个变得难看起来，让人停车自己下了车，周围保护他的人立刻一拥而上，护住李自清。 “你们先回去，我得回去，很可能是有人要对向大家动手。” 李夫人和李榆也想跟着去，但是也知道他们这老弱组合，跟过去肯定是拖后腿。 “大帅，你一定要保护向大家平安呀。”李夫人说了这么句话，似乎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又补了一句，“大帅，你自己也要小心。” 李自清：“……” 对于自己在夫人这里排在向大家后面，李大帅有点郁闷。 不过这时候还是向大家的安全最重要。 他带着人直接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还真的赶上了。 “向大家，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李自清的人一拥而上，很快就把隐藏在暗中的人抓住不少。 辰廉摇了摇头，对他微微一笑，“这次多亏李大帅及时赶来。” 一向不喜这些人的小锦，此时也没有说什么。 她没想到班主要等的是李自清。 “大帅，抓住了好几个活口，但是都咬舌自尽了。” “艸” 李自清爆粗口，吩咐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属下羞愧道。 李自清觉得自己在辰廉面前丢脸了。 辰廉却道：“李大帅，不用了，我大概只是是谁动的手。” 紧急通知 一、万更结束 生理期。 昨晚血崩。 万更扛不住了。 以后只能双更了。 加更等身体好。 * 二、加更规则 1、50月票加更，为方便统计，次月还。 2、10000币打赏加一更。 * 三、更新时间 13：00 19：00 （身体恢复之后就是这个时间，最近可能不定时更新） * 四、说明 万更并不是编辑要求的，是我的意愿。 这个月上架以来，万更26天没停过。 成绩很差很差，我写了五六本了，包括被封的那本，这本是最差的，可能因为题材原因，可能因为我退步了。 这一个月来一直很难受，身体和书差强人意的成绩。 我很认真写的书，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回报。 是热爱写作，和为数不多的读者让我坚持。 这次也并不是我想偷懒，老读者应该知道，我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又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很难过，很抱歉。 但是的确是身体受不住了，医生建议好好休息，最好啥都别做。 我能做到的，就是不断更——或许某天这个也做不到。 但是，那一天之前我会做到。 真的很抱歉，各位。 也请大家理解。 ↑ 以上并非卖惨，实情！实情！实情！ 订阅加全勤一本书一个月一千顶天了。 这是每天万更情况下，双更砍掉订阅一大半，八百可能都没。 为了千八百块卖惨，不值得。 ————————————无音珏 ———————————— 236戏天下（15） 辰廉披着披风，面色淡漠的立在那里，仿若置身于尘世之外。 原本李自清想要提出帮帮辰廉的，但不知为何，看着辰廉此时的表情，他选择了沉默。 等回到大帅府，李夫人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李自清没有瞒着李夫人，就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 李夫人气愤不已，“究竟是谁居然想害向大家？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向大家如果死了，是梨园的损失，是大清戏曲的损失！不行，太气了，大帅，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去调查一下吗？一定要让那背后的人好看！” 李自清听到这话，想起辰廉刚才的表情，道：“我原本也想帮向大家的，可是我总觉得向大家自己有办法。” “你疯了，向大家只是一位戏曲大家，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个，我也不是说他弱，我就是这么形容。向大家肯定需要你的帮助，你却回来了，你是不是傻？我看你就不是真心喜欢他！” 李自清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想起了之前在飞云楼之中，有个人想要绑走他儿子时，最后那人的下场…… 还有那天他儿子雇过来的流氓，想要向向大家泼粪，最后却被向大家用一杆红缨枪给反泼了。 这向大家，和弱不禁风完全不挂钩吧！ 李自清没有说什么，李夫人却已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向大家了。 因为夫妻俩人的共同爱好，现在李自清倒是想要在正房里面睡觉。 可是李夫人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他，一直在嘀咕他不是真心喜欢向大家。 最后李自清只能可怜巴巴的去了书房。 本来是想去其他姨娘处的，但是想起李夫人今天说的那些姨娘都是没见识的人，他就兴致缺却。 看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福生活，有时间也得带她们出去见见世面。 * 另一边，辰廉被李自清留下来的兵送到了飞云楼后，他并没有进去，待那些兵离开之后，他就带着飞云楼的人去了一趟鲁城的青龙码头。 鲁城靠海，是大清货运往来最关键的几个城市。 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码头，却有三大码头帮派。 势力最大的是斧头帮，第二阶梯就是青龙帮、白虎棒。 这三个帮派斧头帮势力最大，青龙帮和白虎帮联合起来足以和斧头帮相比，三个帮派勉强算得上三足鼎立。 这些年来，大小帮派平分了大部分的码头，那些小帮派也都是背靠三大帮派。 他们三个背后都有靠山，就连眼馋这一块的李自清，也不得不由着他们。 不过每年这三帮派的人，倒是也有给李自清不少的银钱，李自清因为这三个帮派的贡献解决了军饷的事情，所以对他们做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相对于其他，如今乱糟糟的地域，鲁城这边已经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辰廉一行人直奔青龙帮总舵而去。 “你们是谁？居然敢夜闯青龙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守门的青龙帮人十分的嚣张，看到辰廉一行人直接就掏了枪。 辰廉还没有动作，小锦就上前一脚将他手上的枪给踢飞，枪落在了她的手上。 下一刻，那把刚刚指向他们的枪，就已经抵住了这青龙帮人的脑袋。 “带我们进去。”小k的声音很冷，若是认识她的人见到这样的她，怕是要吃惊。 实际上，小锦这些年跟着辰廉到处走，辰廉的那些戏迷对她都是有印象的。 他们知道向大家身边有一个丫鬟，那丫鬟生得普通，但是却极得向大家的宠爱，走到哪儿都带着。 外人定义两人的关系，就是老爷和通房丫头的关系。 辰廉问过小锦，需要他做解释。 小锦却倒不用，他说他要一辈子跟着辰廉，这是小锦的意愿，辰廉并没有劝她，后面小锦后面甚至还自己梳了妇人头。 刚刚嚣张的青龙帮人，此时已经吓得快吓尿了。 他战战兢兢道：“各位好汉饶了我，我带你们进去，我带你们进去！” 他推开门之后，不少的青龙帮人已经往这边来了，这边刚才的动静不是很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声响不小。 辰廉身上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披风，整张脸如雪般白，他一步步的走进青龙帮总舵的院子之中。 他轻笑一声，“这么晚了，诸位还没有睡，是在等什么结果吗？” 那青龙帮帮主是个光头大汉，左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没想到你居然能活下来，是李大帅帮了你吧？真是可惜！要是李大帅不帮你，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看来我没冤枉你。”辰廉看着光头大汉平静的道。 “是我！只是我没想到向大家你这么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正好现在收拾了！” 小锦已经冷笑，“果然是你们动的手，我们帮主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冤无仇？之前好不容易把李大帅的儿子给绑走，却没想到被向大家坏了事儿！向大家，我不听戏，不过向大家的名声实在是如雷贯耳。” “你现在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们透露出去吗？”小锦道， “胡帮主当然不怕，胡帮主已经把我们当死人了。” 光头大汉听到辰廉的话，笑了两声，“向大家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来人，给我上，留他们一命，李自清很喜欢你唱戏，说不定你也有他儿子的用！” 辰廉依旧是一派悠闲，“我在这鲁诚之中向来是不愿与你们这些势力有交集的，没想到现在哪怕这么低调了？还是有事情找上来，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他说了这话之后，他身后的人都冲了上去，和青龙帮的人战成一团，这些人不是生面孔，都是飞云楼的人。 或是打杂的，或是登台唱过戏的。 光头大汉却也不怕，只觉得这些人都是跳梁小丑。 可是接下来他就傻眼了。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猛，哪怕青龙帮的人手上有枪，可是辰廉带来的这些人手上的枪开枪快、射程比他们远、打的比他们准，甚至还带了消音器！ 这还怎么打？ 237戏天下（16） “饶命啊，饶命啊！” 此时青龙帮的院子中没有人死亡，但是几乎所有青龙帮人都受伤倒在了地上， 就连光头大汉的手臂都中了一枪，光头大汉此时心悸得不得了，还处于一种做梦的状态中。 他看着那面色淡淡的辰廉，哪怕他从始至终没有动一下，他也觉得对方仿佛就是来收割生命的阎王。 这就是真正的阎王爷啊！ 辰廉慢慢走向院中的石桌处，坐在石凳上，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他神色还是刚才那样，光头大汉见他这样，又想起他带来那些人的身手，他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大吼道：“是你！你是海神！” 光头大汉嘴巴不断的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锦在旁边冷笑，“算你有点眼力见，不过现在才看出来，这眼力劲儿也不怎么样。” 小锦这话简直令光头大汉亡魂皆冒，他没想到辰廉居然是传说中的海神！ 海上杀神！ 他们这些做码头生意的人，都知道这鲁城附近的海域有这样一群人存在。 他们常年出没在海上，对海贼出手，黑吃黑。 传说，他们手上的枪，要远远先进于现在大清官方拥有的枪支。 按理来说，对他们这些做码头生意的帮派来说，这样一支队伍存在是有好处的，可以保证商人们的利益。 然而，却根本就不是这样。 自古官匪勾结，他们这些做码头的，和那些海贼们也有来往。 甚至不少海贼团伙，都是他们这些人私底下扶持起来的。 这样一队对海贼出手的人的出现，简直就是损害了他们不少的利益， 一来二去，他们这些人就多多少少和那一支队伍得人交过手， 可是每次派去的人，除了一人能够活着回来，其余人全部都全军覆没。 而这能活着回来了一个人，也是对方想让他回来传消息。 在他们看来，这是对方的挑衅。 他们自然不服气，然而每次派人过去，都是一样的下场， 后来，他们惊恐、惧怕，选择接纳那样一支队伍得存在。 他们将那一支无名队伍称为海王。 从海王手中活下来的人说，海王队伍之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他是海王队伍的首领。 这人枪法超准，百发百中，而且哪怕近身战斗，也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他简直就像是海上的阎王爷。 那些丧命之人，有不少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这样传来传去，海王的领头人就被称为海神——海上的杀神，私底下他们称他为海阎王。 这行踪成迷的海王队伍在这里面声名赫赫，不少人觉得这队伍有可能就是大清的海军。 然而，和大清官员们有些交集的人去询问过，那些官员也对这海王队伍的存在挺懵逼的。 这些年海王队伍依旧在海上活跃着， 这支队伍对于常年坐阵青龙帮的青龙帮帮主光头大汉来说，是很遥远的。 然而没想到，现在那声名赫赫的海神就一脸闲适的坐他的面前。 他刚才还和他打了一架！ 这不就是找死吗？ 光头大汉简直就要哭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讨一个好看的死法时，院子外面又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他往那边一看，来人居然是他的熟人——斧头帮的副帮主赵醇棠！ 他瞬间就笑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怕是今天会没命了，没想到这斧头帮的赵醇棠居然跑来了，这是情深义重的想要和他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吗？ “赵帮主，你这怎么来了？”光头大汉问。 赵醇棠走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面上却没有任何惊讶。 那光头大汉觉得他不惊讶是因为这赵醇棠也看轻了这向大家。 光头大汉继续道：“赵帮主，我看你还是别趁火打劫了，现在我青龙帮已经被向大家给接管了，你要是想做点什么，那就是和向大家作对。” 他这话挑拨离间的意图很明显，赵醇棠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来到辰廉面前，低头抱拳：“帮主，我来迟了。帮主，没有受伤吧？” 这话一出，光头大汉：⊙▽⊙ 他嘴巴张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没有听错吧，这斧头帮的副帮主叫、叫面前这位阎王爷“帮主”！ 他头冒金星，这在世人眼中不就是个唱戏的向大家，除了海神一个身份外，居然还是斧头帮那神秘的帮主？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光头大汉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抱住辰廉的大腿啊！ 要是知道这人这么厉害，他脑袋有坑也不会和他作对呀！ 光头大汉脸色灰败，心如死灰。 他这种阶下囚，如今连做人家狗腿子的机会都没了。 好失落呀！ “你怎么过来的？” 辰廉和赵醇棠都没有看光头大汉。 “兄弟们听到这边有动静，兄弟们回去跟我说，我就来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没想到是帮主在这里，帮主怎么亲自收拾他。帮主直接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而且帮主你好久没有去帮里了，这青龙帮哪里有斧头帮好，这里不配呀，今天帮主要不要去一下斧头帮呀？” 赵醇棠声音都带着幽怨，令一旁的光头大汉嘴角抽搐。 他也觉得这里不配这位大佬过来，所以时光倒流吧 “我就不去了，有点累，我要回去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吧。青龙帮处理之后，把剩下的白虎帮也处理了。这种小打小闹多了，伤神。”辰廉揉了揉额头，站起身。 “至于这些人，听话的就收下，不听话的就丢进海里喂鱼吧。”他语气淡淡地说着极其残忍的话，令一旁的光头大汉背心直冒冷汗。 “我、我愿意为帮主办事！” 辰廉盯着他看了几眼，就离开了这里。 “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赵醇棠冷冷的看着光头大汉。 “你也别委屈，你想对帮主动手，他没杀了你，就是仁慈了。这些年死在我们帮主手上的人，可不少，就连我当初……” 赵醇棠想起当年，他也和这光头大汉一样，狗眼看人低，以至于自己创建的帮派被辰廉接手了。 不过现在斧头帮发展越来越好，他也就心甘情愿为辰廉办事了。 而且辰廉并不留恋这俗世，反而一心钻研戏曲，和对方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贪恋世俗荣华的俗不可耐之人呀。 238戏天下（17） 接下来几天，辰廉没有登台，鲁城表面上一片平静，可是李自清却已经好几天没有着家了。 “娘，爹最近在忙什么，都没去飞云楼。” 李夫人蹙眉，她娘家是李家，对于鲁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鲁城有三大码头帮派，虽然势力比不上李自清，但是势力也不错。 结果如今这三大帮派出问题了。 先是一向和斧头帮不对头的青龙帮的帮助胡老大宣布投靠斧头帮，并入斧头帮内，青龙帮内部的胡老二不干了，想要造反，自然没蹦哒什么，就被人给弄死了。 青龙帮并入斧头帮之后，之前的盟友白虎帮怕了，就来求助李自清。 李自清一向坐山观虎斗，几大码头势力相互制衡，他这个土皇帝才当得舒坦。 结果现在，斧头帮势力太盛，他就坐不住了。 李夫人搪塞了儿子几句，听着向大家的戏曲。 没想到好几天没着家的李自清回来了。 “大帅回来了。” 李自清点了点头，本来想去书房，但是耳朵尖，听到了正房放的向大家的戏曲，就脚一拐，跟李夫人去了正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帅方便给妾说说吗？” “嗯。” 他点了点头，有些心累道：“斧头帮也不知道咋滴，非得要收拾白虎帮，白虎帮的帮主也懵逼，斧头帮一直势大，他向来避其锋芒，最近也没惹过斧头帮。” 李夫人不笨，思索片刻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没有说什么吗？” 李自清蹙眉，“这就是让我奇怪的地方，斧头帮背后是谁，我不知道。但是青龙帮背后是那位太后面前的红人，白虎帮则是赵合德的人。”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赵合德在我的地盘上安插这白虎帮，我还挺不爽的，这次被斧头帮干掉，也算是好事。” 李夫人懵了：“既然是好事，你最近在忙活什么？” 李大帅轻咳两声，一脸的人畜无害，“白虎帮给了我不少好东西，自然是让他们多放点儿血。” 李夫人：“……” 果然，搞这些的人的心情都是脏的。 李夫人也没有多说，反而问道：“你就不怕斧头帮的势力太盛，影响太大，然后让鲁城乱起来？” “哪里有那么厉害，这三个帮派里面，平日里最安分的就是斧头帮的。” 李自清没说的是，孝敬他的时候，斧头帮格外的舍得。 “就算他们想做些什么，他们就来吧，你还当我带的兵都是吃素的吗？” 见他这么自信，李夫人还担心什么。 “对了，小弟说明晚在野玫瑰办个宴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李夫人摆手：“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我才不做呢。” 李自清眨了眨眼，“还邀请了向大家。” “那明天白天我出去选衣服，之前就觉得我衣柜里面的衣服样式太老了。” 李夫人光速打脸。 “买呗，老子难道还供不起你买几件衣服？” “大帅，我娘家比你有钱。” 李自清：“……” 晚上，李自清在正房用了菜，看着副官考校了一下李榆的学问，就顺势留下来过夜。 李夫人也没多高兴，两个人老夫老妻了。 结果李自清最近对李夫人的好感极速上升。 之前他觉得自家夫人美是美，就是太木讷无趣了点儿。 如今见她和自己一样，那么喜欢向大家，就觉得她好像有些陌生。 原来，他的夫人，也可以那么鲜活。 所以当天晚上，李夫人发现李自清格外的热情，闹了大半宿才歇下来，第二天都起来，晚了。 她抱怨坐在床头看她梳妆的李自清，“你也是，本来让人约了十点看衣服的，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李自清昨晚尽兴了，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走过去拿过螺丝黛要给李夫人画眉，结果画出了一枝眉。 李夫人：“……” 李夫人把他赶走，整理好妆容就坐马车出去了。 “怎的就这些料子，我不是说了要新款的吗？这些料子你确定是新款的？” 桃儿在旁边怒道：“钱掌柜，我们夫人也是你这丝绸房色熟客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来蒙骗我家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夫人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实则心里也快气炸了。 钱掌柜也快哭了：“李夫人，桃儿姑娘，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小店昨天晚上的确才从江南那边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缎子，结果谁曾想，今儿一早，斧头帮那位赵帮主带着一位姑娘，把我们店里的新料子都买了。” “你说的是赵醇棠？”李夫人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怀疑掌柜撒谎。 “没错，就是赵帮主呀。”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也不怪你。”李夫人带着桃儿坐上马车。 桃儿：“夫人，那赵醇棠也太嚣张了吧。” “比起赵醇棠嚣不嚣张，我更关心的还是什么人能够让赵醇棠这么大手笔。” 桃儿明白过来，“奴婢会去查的。” 结果桃儿还没有去查，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赵醇棠出现在大帅府了，带来的就有那些丝绸。 “人在哪儿？” 奴仆说：“在书房。” 李夫人就带着桃儿去了书房，刚一走近，就听到了女人的美妙的歌声。 李夫人顿时笑了，对桃儿道：“这赵醇棠倒是有意思，买走我需要的丝绸不说，如今又带着女人来这大帅府，还真是有意思。” 她在外面敲门，里面歌声就顿住了，接着是李自清不高兴的声音：“谁呀！老子不是说了，没有吩咐谁都不能过来吗？” “是我。”李夫人冷冷道。 “夫人呀，进来进来！”李自清亲自过来开门，把李夫人迎了进去。 一进去，李夫人就被书房中青春貌美的女子给闪了一下眼睛。 臻首娥眉，美目盼兮，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一样，看过来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美丽。 最主要的是，看年龄就知道，对方只有十五六岁。 李夫人瞬间就有些想扭头走了。 和这样的女子待在一间房里，对她这快三十的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李自清却没发现，还拉着她得手，介绍道：“这是斧头帮的赵帮主，这位是胡筱小姐，就是之前小榆看的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在海城特别红！” 239戏天下（18） 不！ 我并不想知道她有多红。 “李夫人好。” 赵醇棠和胡筱一起跟她请安。 声音也好听。 李夫人自卑了，她也算是学过琴棋书画的。 如今来看……根本没法比。 她不看胡筱，看另一边长得端正，但是在英俊的李自清和貌美的胡筱衬托下存在感极弱的赵醇棠。 “赵帮主还真是的，我要的缎子你买走了又带到大帅府来，这是要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赵帮主送给你的。”李自清不懂看眼色，在旁边道，气得李夫人险些原地爆炸。 “夫人，你来了正好，可以继续听胡筱小姐唱歌了。我只以为胡筱小姐演戏好，没想到唱歌也这么好听呀。” 李夫人僵笑，好在胡筱看得清脸色，笑道：“大帅，我嗓子有些哑了。” “那就可惜了。”李自清不疑有他。 接下来李自清也没管胡筱了，他对美人是很喜欢的，但是胡筱在他看来是赵醇棠的女人，别人的女人，他是没兴趣的。 赵醇棠和胡筱离开大帅府，上了车之后就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还以为这个李大帅那么多姨娘，还有多了解女人的心呢。如今一看，哪里了解，分明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憨憨。” 胡筱也有些心累：“你没看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李大帅早就被李夫人给杀了千百次。” “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哈哈哈，小筱，你们这形容真有意思。” 胡筱闻言浅笑一声，往窗外看去，“是吗？” 她这话当然有意思，在她那个时代，这可是一句网络流行语。 说实话，对于自己会穿越这件事，胡筱是措不及防的。 不过，在现代她不过是无牵无挂的一个十八线女明星，见义勇为车车撞死后睁开眼睛，就成了胡筱，一位在历史上没有留名的小演员。 她在上海呆了三年，出了名后，就果断的来东北了，因为她最崇拜的民国第一刺客无名和民国第一才子无心都在这里。 这一段时期作为夏国封建社会与现代社会的转折点，其本身有着特殊的意义存在。 这个时期各种思想从国外涌入到夏国，造就了那个时期夏国思想文化的极度繁荣。 当然了，这个时代也是文化糟粕跟精华选择辨识的时期。 因此，这个时期文化之间的冲突尤为激烈，虽然涌入夏国的文化不一定都是精华，但是这个时候对于冲击传统腐朽的文化是有极为重要的作用的。 就是在这样的时期，国家虽然表面上统一，但是实际上还是军阀各自为政，广大的普通民众依旧过着痛苦难熬的生活，乱世出豪杰英雄，这是历史规律。 无名和无心就是诞生这个时代的英豪。 无名写下《勉女权歌》，无心则杀了不少当时欺压百姓之人。 这两人，是这黑暗时代的光，璀璨夺目。 胡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她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所以她来了东北，她想来这里，寻找那些历史上闻名的先烈的足迹。 或许，她能够在这里，找到她存在的意义。 赵醇棠在旁边看着胡筱，眼神很是柔和。 原本以为胡筱和其他女人一样，没想到相处这几天，他就发现她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赵大哥，你是斧头帮的副帮主，也就是说上面还有一个帮主吗？” 赵醇棠面色一凝，双眸陡然如鹰隼一般盯着胡筱：“你为什么这么问？” 胡筱当了多年的演员，这会子虽然心中紧张，面上却不露丝毫，“就是好奇呀，我在外面也没听到过他的事。” 赵醇棠看了她一会儿，就笑了，“我们帮主很神秘的。” 当然神秘，不到最后，无心的身份都没有被揭穿的。 他杀过官员、杀过军阀，杀得最多的还是倭国人和汉奸，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可是最后这样一个人，在加入反倭军之前，被暗杀了。 胡筱握了握手，如果可以，她可不可以利益先知，救一救无心！ “他还好吗？” 赵醇棠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赵大哥很厉害，作为帮主，肯定更厉害吧。” 赵醇棠沉默了一瞬，道：“他已经不能说厉害了。” 在赵醇棠看来，某些时候，他更像是神。 胡筱听不懂，也不敢再问。 正好这时候外面有人在卖报纸，她让司机停车，招手让卖报的小孩儿过来。 买了一份报纸，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关于无名先生的文章，顿时喜不自禁。 她读完之后，惊叹道：“无名先生的文字功底真是高呀，这一篇以狗为视角，写的前朝市井百态，分明就是在影射现在。” 说着，她蹙了蹙眉，“你说，无名先生写这个，会不会有事呀？” 这篇文章叫《大狗阿福》，是一篇小文，全文字数大概五千字。 五千字写出了阿福经历的四个主人。 这四个主人是不同阶层的，能够给予阿福的和他们最后的结局，都不一样。 这样带有讽刺性的文字，也只有无名先生敢写呀。 她继续道：“无名先生一定是一位十分伟大的女性，字里行间充满了大气魄。” “咳咳” 赵醇棠面色复杂，听到这话，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你怎么了？” 赵醇棠摇头，然后面色复杂的看那报纸，“他不会有事，因为这报纸的发行方，就是如今那位姓迟的太后宠臣，而这一位，是无名先生的脑残粉。” “就是发起那项失败的潮流运动的迟大人？” “嗯。” 这下子胡筱明白了，怪不得无名先生敢写这样的文字。 “真想见见无名先生。” “你怎么觉得无名是女的？” “因为她写了……”勉女权歌。 好在胡筱嘴巴刹车及时，没说出这句话。 《勉女权歌》明年才会发行，至于无名先生为何写，也并不清楚。 甚至无名这个人，在后世也只是无名，关于她的一切，历史是空白的。 “总之，我觉得能写出这样文字的，是一位有大气魄的女子。” 赵醇棠一脸哔了狗了的表情。 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240戏天下（19） 小锦走进去，一阵冷风灌进来，下一刻她就听到了辰廉的咳嗽声。 她赶紧把门关上，然后走进里屋，就发现辰廉还在写文章，顿时到嘴边的话就顿住了。 班主说过，写文章最重要的就是灵感，她不能中途打扰他。 可是这都三更天了，明天又要登台，这身体铁打的也会受不住呀。 她只能给他放上一杯暖身的温酒，再做上他喜欢的吃食，将煤油灯给调得更亮一些。 除此之外，她这个只会识几个字的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待辰廉放下笔，她就给他披上披风，将算好时间准备的洗脚水给他端过来，试了一下温度后，就让十顺进来给他按压脚，自己则给他按压手。 “班主，这文章写得太辛苦了，你看你手都肿了，咱们以后能不写了吗？” “这没什么。”辰廉的确有些累，之前发布了《大狗阿福》后，他就想着写一个连载的故事。 哪怕曾经没有写过，但是去过那么多世界，见的东西多了，一些事情倒也无师自通了。 思索了许久，他这个连载的故事写了一个兵王，穿越到古代造反当皇帝的故事。 和十顺是双胞胎兄弟的九顺走进来，拿起那篇文章问：“班主，这篇文章还是要用无名的笔名刊登吗？” 辰廉睁开眼，问了一句：“我有多少笔名？” 九顺一直以来都是给辰廉处理文章这方面事情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清楚。 “班主，你在《鲁城日报》、《鲁城周报》、《文海泛舟》、《青年日报》等十几家报纸上都有发布文章，笔名共六个，其中无名这个笔名发布了五十九篇文章。” “六个了呀。”辰廉自己的也没想到，这些年，在学戏之时还写了那么多东西。 他道：“哪个笔名最多人知道？” “《鲁城日报》的无名。” “那就把这发布出去吧。”说完，他似笑非笑的闭上眼睛，“让更多人看到也好。” 九顺下去办事，小锦却嘟着嘴，不高兴。 辰廉现在没刚才那么累了，见状就道：“你这是怎么了？” “班主，你又要写新戏，排新戏，练新戏，还得写文章，那边斧头帮的事情，还有……总之，一天到晚也不好好休息一下，这么下去，身体受不住。” 辰廉没有言语，在这个世界，他活得实际上是最自在的。 这是个特殊的时代，梨园行又是他难得有那么一丝兴趣，想要长久呆着的地方。 除了再保证自己的生命不受威胁的前提下，更充实的活着，便是他这一世的想法。 “凡人身躯，都是会腐朽的，既然如此，活着能多做点儿有意思的事情，也是不错的。” 小锦张了张嘴，却被一旁的十顺扯了扯袖子，顿时，她就不说话了。 “你刚刚干嘛扯我？！”伺候辰廉睡下之后，小锦一出门，就叉腰看着十顺。 十顺赶紧道歉：“好姐姐，班主都打定主意了，你何必再说。” 小锦：“你懂什么，我们是班主近身的人，要是连我们都不劝着一点，班主就更不在惜自己了。” “是是是，那好姐姐也别今天说，今天班主累了。” 小锦声音小了点，“就你会挑时候，我可跟你说，最近我发现了，你和李大帅家那个小没良心的走的近，你可别被他坑了，来害我们班主，要是让我知道，第一个让你脑袋开瓢。” 十顺年纪小，虽然也跟着练习身手，但是现在还没真正杀过人呢。 听到脑袋开瓢开瓢这话，吓得满头大汗：“好姐姐，这我哪儿敢呀，而且那位李小少爷已经知道错了。还很喜欢我们班主的戏，而且他到底是李大帅的儿子，未来的少帅，我总不可能不理会吧。” “你忘了他恩将仇报的事了？你和班主忘了，我可还没忘，你告诉他，我是不会让他靠近班主的。” 十顺听到这话，心里已经给李榆点蜡了。 这喜欢班主，以后却不能靠近班主，实在是太可怜了吧？ 第二天，九顺把那文章送去《鲁城日报》的出版社，还没回来，十顺就匆匆跑到刚刚唱完一场戏的辰廉面前道：“班主，不好了，汪凤小小姐出事了。” 辰廉闻言，抿了抿唇，语气冷了一些，“她不是一直待在汪家吗？怎么会出事？” 十顺擦掉眼泪，这汪凤小姐是辰廉妹妹向温的女儿，是辰廉的外甥女。 平日里对方忙来这飞云楼，都是十顺招待的，可以说十顺和她感情特别深。 “是、是向温小姐给她缠脚，结果脚步感染，现在已经请了大夫，但是那边传来消息说，人快不行了。” “缠脚？” 辰廉怒极反笑，“你和我一起去。” 司机把他们送到汪家就离开了，此时汪老爷和向温的丈夫汪守仁正在门口，一看到他来，就赔笑上来。 辰廉却没留情，下去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就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倒。 此时在后面的汪夫人急了，汪夫人说：“向大家，你怎么能够打人呢？” 辰廉声音冷冷的，一双眼睛像寒冰一样瞅着他们：“当初我妹妹，是你们千辛万苦求娶来的，结果现在我外甥女却出了这种事。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厌恶裹脚这种事，你们居然还让她裹脚。” “这件事是误会呀，那么多人都裹了脚，谁知道凤儿她会出事？我们也不想的，她也是我们的孙女儿呀！” 辰廉的目光落在了汪夫人身上，他敢肯定，这件事情就是这个汪夫人闹出来的。 汪夫人是传统的清朝女性，虽说也是夏人，但是早就被各种女性需要三从四德的思想给洗脑了。 当出向温和汪守仁相爱，辰廉就发现这一大家子人，算不得良配，当时他就和向温谈过。 但是向温还是铁了心的要嫁给汪守仁，他能说什么，就算是血这辈子的血脉亲人，辰廉心中也是没有多少亲情的。 说起来也是他有些自负了，觉得自己只要在这鲁城之中，这汪家人就会好好的对她们母女俩。 没想到汪家人倒是有本事，给汪凤缠脚这事捂得这么严实！ 241戏天下（20） 辰廉并没有像踹汪守仁和汪老爷那样踹汪夫人一脚，他收回眼神，越过他们，声音带着冷意。 “如果小凤有什么事情，那么我会让你们汪家在鲁城呆不下去。” 之前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的汪老爷和汪守仁都着急了，汪老爷追上去道：“向大家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们也不想的，你看到了平日里，我们都是很疼小凤的。” “没错呀，小凤也是我的女儿，我根本就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有汪夫人还站在原地，一阵冷风吹过，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随后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跟丫鬟道：“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汪家吧，毕竟那向温可是我们汪家的儿媳妇。若是汪家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向温又能怎么办？” 然而她身边的丫鬟和仆从都没有附和。 向大家是什么人，他们不清楚，但是当初向温要嫁给王守仁时，向大家就已经登过门一次。 那一次，这汪夫人和汪老爷原本还想在他面前长辈的乔，结果最后却被向大家给扫了面子。 从今以后，在向大家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些年来，老爷夫人不管心里如何，对他们家少夫人也多是捧着。 小小姐裹脚这件事，别说向大家，就连他们这些奴仆和少夫人也都被瞒着。 最近少夫人身体不太好，为了不把病气过给小小姐，就把小小姐交到老夫人那里带。 结果老夫人居然私底下请了人来给小小姐裹脚， 这件事情，之前少夫人被瞒着，整个汪府的人都被瞒着。 直到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这些年，因为向大家和李大帅的原因，汪家人在鲁城过的可谓是十分滋润，连他们这些奴仆出去，说他们家的少夫人和向大家是亲兄妹时，都要被别人高看一眼 向大家是整个鲁城所有戏迷的偶像，要问这汪府的奴才更喜欢哪个主子，那别说了，绝对是向大家。 辰廉在汪凤的房间门口停住了，里面传来了向温很低的哭泣声，看样子，已经哭过好几场了。 他的这位妹妹被他的母亲教养，也是传统的大家闺秀。 在辰廉那些年潜移默化中，多少还是已经认同不裹脚这件事情。 甚至也知道他厌恶裹脚，所以从来不会提。 哪怕她自己有一双大脚，被汪夫人嫌弃过，她也没有说过辰廉不让她裹脚是不对的。 这些年，就算是这妹妹始终扶不起来，辰廉多少还是为她考虑过。 当初和她彻夜长谈，汪守仁不是良配。 和当初亲自登，门给汪家人下马威，让他们这些年都不敢对向温如何。 这已经算是辰廉对这个妹妹最好最大的亲情表现了。 对于汪凤这个外甥女，哪怕对方生得可爱，性子也好，他也没多亲近。 不过，他护着的人，又岂是旁人能够欺辱的。 向温就是最普通的女性，遇到事情就是哭。 但是汪凤却比她娘好太多，喜欢往飞云楼来，待在他身边。 辰廉就算对她不亲近，也希望她不要长成她母亲那样。 辰廉眉心直跳，转过头，看着还在喋喋不休，说自己对向温、汪凤多么好的汪老爷以及汪守仁，脸色很冷。 他想要动手，但是一想着一墙之隔，里面就是他们的妻子和儿媳妇儿，就放弃了。 他道：“你们对小凤有多好吗？那你们这些年私底下到处找什么生男秘方，而且还计划着纳妾这些事情？难道就是对小凤好吗？” “你们早就嫌弃小凤是个女孩子，呵，我倒是奇怪了了，哪怕是男子，也是由女人生，女人养的，怎么到头来，在这世界上所有人看来，女人还是卑贱的。难道由你们口中的卑贱女人生出来的你们，就有多么高尚吗？” 汪老爷和汪守仁被辰廉这句话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辰廉居然对他们暗中做的这些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他们脸色发白，不敢再说什么。 辰廉走进去后，向温就往他怀里扑，“哥哥，小凤她……” 辰廉没有推开她，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就落在了床上的汪凤身上。 “你别哭了，小凤还有救。” 他走到床边，手放在汪凤的心口，瞬间，一股内力顺着他的手往汪凤身体里去。 在这个世界并不适合修仙，但是他一向喜欢有保障，所以练过武。 而这世界的武功的原理，是通过炼身，来萃取生机存储起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力。 而汪凤因为脚部感染，如今已经得生机渐少。 辰廉给她输送了不少内力后，她越来越少的生机就被锁住，再加上药物调理，应该是没问题了。 辰廉输了不少内力给汪凤，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在站起身时就要晕倒，还好是小锦扶住了他：“班主，你没事吧？” 辰廉摇头，然后对着还在哭哭啼啼的向温道：“立刻让人把小凤送到医院。” “好！”向温不再说什么。 如今因为洋人的入侵，在大清的国土上已经有西医院的出现。 但是因为千百年来的传统，大家还是习惯找大夫上门，或者去医馆拿药。 外面走进来的汪夫人正好听到这话，她想说女人和女孩子怎么能够去医院，让那些洋人么这摸摸那的。 不过她见小锦和十顺那盯着她，仿佛要杀人的目光，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 连她的丈夫和儿子，都不敢对辰廉怎么样，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敢如何？ 辰廉让他的司机将向温还有汪凤送去医院，向温自己要去的，这些年因为汪夫人要求。她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倒是为母则强了。 “现在也该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 辰廉坐在汪家的大堂之上，靠坐着，脸色泛白，眼神却清凌凌的盯着汪家的人。 汪夫人，汪老爷，还有汪守仁三个都不敢坐，都像是下人一样站在大堂之上。 “原本我想着，你们应该还不蠢，知道怎么做。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们，这件事情，是汪夫人做的吧？” 被点名的汪夫人身体一颤，就要倒下去，还好是贴身的丫鬟扶住了她。 4月起点活动获奖名单和五月活动 很多书友不看书友圈，所以在这里发一下，顺便宣传五月活动（待审中） 《快穿之红尘道》第一次活动，主要就是签到和长评奖励，总共参加人数38人，最终只有12人符合奖励标准。 谢谢参与的书友，也恭喜获得奖励的书友！下一次活动也希望大家积极参加！ 奖励到账可能会迟一些，请得奖书友耐心等待！ （作者无音珏发布奖励，多谢酒栀子小可爱帮忙统计） 酒栀子：20天 五天保底200 多签五天1500 第一名奖励2500 帮忙统计：1000 * 采采卷耳不盈于框：16天 五天保底200 长评500 唯一长评奖励2000 多签十一天1100 运营奖励：1000 第二名奖励2300 * 无情无想：15天 五天保底200 多签十天1000 第三名奖励2000 * 清箫笙：14天 五天保底200 多签九天奖励900 * 36707：11天 五天保底200 多签六天600 * 爱吃玫瑰的喵：9天 五天保底200 多签四天400 * 等你来dear：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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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呆在鲁城，但是辰廉考虑着不能因着自己让他们被那些记者骚扰，所以并没有让他们住在飞云楼。 不过他们住的地方离飞云楼也不远，就十分钟的路程。 “飞云楼这边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汪家那边——” “他们敢！”小锦冷笑一声，“再跳腾，我非得拿枪上门崩了他们！” 十顺也点头，赞同小锦这个提议。 今天辰廉废了不少精力的事，小锦和十顺很清楚。 “九顺回来了吗？” “回班主，哥哥中午就回来了。班主那时候再休息，他就没打扰。” “还有时间，就让他进来，我有点事要问他。”辰廉走到窗边的炕上， “是。” 九顺没一会儿就进来了，他没有十顺的小酒窝，眉心却有朱砂痣，看起来也是相当俊俏的少年郎。 “班主，事情办妥了，报社的赵主编说明天就开始刊登班主今儿写的文章。” 说着，又将手上拎着的木箱子放到了辰廉面前。 “这是这一期的赵主编让我给班主你带回来的书信。” 辰廉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来信多了许多。 其实，实际来信应该比这个多得多。 赵主编已经初步筛选过，那些黑粉的来信被剔除，这些都是真粉儿的来信。 他道“你们将信件拆开，趁这会儿，我细细读一下。” 九顺把箱子提外面，让飞云楼的人帮忙拆信件，没一会儿，九顺就提着拆了的信进来。 “对了班主，我这记性，差点儿把赵主编特意交待的事儿给忘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班主，这是赵主编特意交待的信件，说是希望您仔细看看。” 辰廉接过那封信，信封是最普通的宣纸，但是上面却有淡淡的香味，写信之人应当是女子。 【尊敬的无名先生 您好！ 首先，我并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如果有人在翻开这封信之后，看到这些文字，我恳求你，能够帮忙将这封信交给无名先生，因为这个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 无名先生，我叫管月，是云城知县之子，之所以写下这封信，完全就是因为我已经快绝望了。因极其喜欢先生所写出的文章，故而在想，先生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所思所想。 云城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这里每年都有舒适的温度、有万里迁徙而来的鸥年、有十分漂亮的花草，我在这里长大，故而，我爱这里。 可是有一天，这里变了。 朝廷不管事，有拿着枪、、、械的人出现，这里从此不再受朝廷管辖。我父亲虽是衷心，却也无可奈何。 我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儿。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拿着拿着枪、、、械的人，开始不让农户种地，反而让他们种一种名为大麻的植物。 他们说，这是一种大烟，价值特别高，可以让农户赚很多的银两。 无论是被迫，还是利益驱使。 总之，云城八成的农户开始种大麻。 那时，我十一岁。 五年过去，我十六岁了，懂得更多了。 而曾经美丽的云城，也彻底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人们面皮寡黄、瘦骨嶙峋，躺在家里抽大麻；为了抽大麻，他们卖掉了妻儿，甚至动手杀人，县衙之中，不知关押着多少这样的人。我已经没有计数，也根本不敢计数。 与之相对的，是那些拿着枪、、、械的军官们越来越富裕。 他们约定，军队的人不准抽大麻烟，却将这些能够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销往各地。 而我的父亲，曾经我最尊敬的长辈，也成了瘫在床上，一口一口吸着烟的烟民。 无名先生，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求您，求您告诉我。】 辰廉放下信，半晌没有说话。 这封信让他开始思考，思考在鲁城以外的地方，有多少人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而他，需要做什么吗？ 他道“拿纸笔来。” 小锦“班主，还要写回信吗？这会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去野玫瑰了。” “没事，写不了几个字。” 他的回信只有六个字。 【已阅，静候佳音。】 243戏天下（22） 野玫瑰。 辰廉的车刚到达这深夜买醉之地时，李泰就已经大跨步走过来，把车门给他打开“稀客，你来了。” 辰廉下了车，小锦快步走过来将围巾给他围上。 他含笑看了一眼“野玫瑰”三个招牌大字，道“既然是为了给南地的百姓捐物资举办的晚会，我自然是要来的。” “是是是！也只有这种事，我才敢请向大家你。外面冷，我们快进去吧。”李泰眉眼都是笑意，主动站在上风口，替辰廉挡了大半的风。 明明认识许久，都知道辰廉不是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但是他每次都忍不住这么做。 辰廉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般，同人他一同进了野玫瑰。 若说梨园向大家之名无人不知，那么没有涂抹油彩的辰廉，却反而没有多少人能认出。 再说，戏台之上的他，演绎千百种人生。 戏台之下的他，却像是遗世独立的神仙人物，虽生在凡尘，却又不沾染世俗。 胡筱走过来，扫了辰廉一眼，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不过到底是有见识的人，这会子他将目光转向李泰，道“李三爷，不介绍一下吗？我很好奇，能够让李三爷亲自出去接的人是谁？” 李泰看向辰廉，辰廉的真面目，的确很少被人看到，他不知道辰廉今天来这里，会不会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身份。 辰廉对他点了点头，李泰就跟胡筱道“胡筱小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胡筱小姐来的鲁城得时候，我可是亲自去港口接的你。胡筱小姐莫不是忘了？” 胡筱赶紧嬉笑赔礼“是筱筱的错，我自罚一杯？” 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红酒一口饮下，却在送到嘴边时，被人给制止了。 她抬头一看，是那位被李泰迎进来的青年。 他生得极为好看，如今握住她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洁白如玉，一看出身就很好。 朝他看去，就撞上了他那双意味不明的双眸“胡小姐不必如此，那样向某就惭愧了。向某出身梨园，幸得李三爷看重。” “向大家这话说得，你的戏迷们要是听到，岂不是会怪罪我？” “向大家？！！！” 胡筱生于1995年，活跃在娱乐至死的2010年。 看多了电视剧、电影，说实话，对戏曲并没有什么喜爱之情。 在穿越过来之后，也是混迹于电影圈，对于梨园行并不了解。 然，有些人，哪怕是外行人，也会听过其名。 梨园戏曲大家向辰廉，就是这样一个人。 辰廉将手收回，又见到王小福之外的穿越者，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一只蝴蝶就足以改变一个时代，两只蝴蝶，又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不同？ 辰廉眸光轻闪。 “没错，这就是向大家，走，胡小姐，我们去楼上谈。”李泰压低了声音。 他还是不敢大声嚷嚷，害怕如今歌舞升平的人等会疯了一样扑上来。 胡筱想要拒绝，不知为何，面前这位向大家的眼神，让她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而她身上有且只有一个不能够被人知晓的秘密。 但是李泰的面子，她不能拂。 就在她在犹豫，要不就跟着上去的时候，赵醇棠来了。 赵醇棠往这边走，脚步飞快。 胡筱眼睛一亮，“赵……”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赵醇棠根本没看她，反而看向了向辰廉。 “您怎么来这里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飞云楼接您呀。” “如果向大家需要人接，也轮不到赵帮主你。赵帮主最近不是忙得很吗？怎么有时候来野玫瑰。” 一旁的李泰语气不怎么好。 这赵醇棠的斧头帮最近闹出太多事，还影响了他的生意。 对于商人来说，这赵醇棠可谓是犯了大忌。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讨厌赵醇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醇棠也是向大家得戏迷。 按理来说是同道，但是好几次赵醇棠率先一步把票买绝了，让他错过了好几场向大家的戏。 故而每次看到赵醇棠，他都想冲过去咬人了。 “我今天就是听说李三爷要牵线为百姓们做好事，我们帮主一向是心中有天下的人，所以让我来捐点儿东西，好让百姓们日子好过一点。”赵醇棠眼睛不眨的在辰廉面前夸辰廉。 小锦在后面听得嘴角抽搐，赵帮主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呆久了，也染上了那些人不要脸的本事。 “你有那么好？”李泰撇了撇嘴，“那一起请吧。” 赵醇棠笑了一声，这时候才转头看着一旁的胡筱“筱筱，一起吧。” 被忽略个彻底的胡筱“……好。” 胡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就说在她上面，还有一位已经出名的元葵葵。 但是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魅力输给一个男子。 向辰廉。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亏。 这一位在后世留下来的名字，那才是响当当呀。 甚至还有电影拍过他的生平，只是她不关注这个人，便也没怎么了解。 如今见到了真人…… 她想，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若是一个戏曲爱好者见到向辰廉，怕是已经激动得快晕过去了。 可惜了，换成了她这个戏曲白痴。 当然，胡筱并不知道，王小福就和她想得差不多。 为了能够留在辰廉身边，那真真是什么法子都使了。 到了包间之中，辰廉主动问胡筱“胡小姐觉得如今的东北和海城相比如何？” 胡筱不知为何辰廉会问这个问题，便说了个不会错的答案“都好。” 辰廉又道“如此，胡小姐觉得，如果未来有外敌入侵，海城和东北哪里更安全？”他不仅说着，眸光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胡筱手抖了起来，“向大家说笑了，大清如此强盛，又怎么会有外敌？” “是吗？可能如今整个大清，只有胡小姐这么乐观。” 辰廉加重了“只有”两个字，胡筱已经想要夺门而出了。 赵醇棠握住胡筱的手，在旁边道“向大家您就别再用筱筱这些人问题了，她可是女孩子。这样吧，我们来猜猜，筱筱一曲和向大家的一张门票，哪个收到的捐款最多？” 辰廉看了赵醇棠一眼，垂眸看着桌上的吃食，“这比试倒是有趣，就是不知胡小姐愿意否？” 244戏天下（23） 胡筱巴不得这个时候能够转换一下话题，她紧了紧赵醇棠的手，从中找到了一些安全感。 她微笑道“怎么敢和向大家比，我不是输定了吗？” 胡筱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她如今大大小小也算个角儿。 说实话，如今电影刚刚在夏国里面出现，不少地方的人都觉得十分新鲜，一张电影票的价格也不便宜，不少人都愿意尝鲜去电影院。 她上一部电影，就卖了一个很好的票房。 梨园行从夏国古代就有，历史悠久。 不过，向辰廉这样的人，可谓是一票难求，反而会让他的知名度没有她这么高。 她刚才已经发现，下面有不少男人，而且都是她的粉丝。 若是向辰廉要去上面唱上一曲她或许比不过，但是一张戏票，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那，我们就比一场，就用我过半月新春唱的那一场的一张戏票来吧。” “哎呀，是那一场呀。那向大家你就有点欺负人了。”赵醇棠本就是发现胡筱好像有点害怕辰廉，才会如此提议。 原本以为一向淡淡的辰廉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有这种想法。 而且，这拿出来作为募捐的票，还是新春那一场的票。 那一场的票，没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没资格听的。 因为他斧头帮副帮主的身份，他知道得比旁人要多上一些。 那就是那一天，很有可能北京城那些贵人，也会亲自来这边看向大家唱戏。 没错，辰廉经常跑外面去搭场子唱，但是不会去宫里唱。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敢这么做。 哪怕是自诩比较了解辰廉的他，也是不知道原因，更不敢深究。 胡筱用手肘打了一下他“怎么，赵大哥你觉得我比不过？” 赵醇棠老实的点了点头。 胡筱到底上辈子这辈子活着的时候年纪都不大，哪怕心里怵辰廉，这会子也挺不服气的。 她站起身，撇嘴道“虽然我尊敬向大家，但是今天我就要试试。” “我一进来就听到胡小姐要试什么，说说，要试什么呀？”之前出去的李泰刚好在这时候进来。 赵醇棠叹了一口气，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李泰顿时道“胡小姐，那你是比不过的。” 胡筱更不服气了，直接下了楼。 他去到楼下的站台之上，对着麦克风就道“诸位，接下来我会唱首歌，大家觉得这首歌好呢，那就记得给筱筱一点面子，多捐点儿，就当替那些正在受灾的同胞们尽一份力。” 下面的人都笑了起来，鼓掌。 “能听筱筱现场唱上一曲，今儿我身上的现钱就都是你的了！” “是呀，还有我！” “筱筱，快唱！” 胡筱看到下面人的热情，往楼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得意的说看，有这么多人捧场，我怎么会赢不了一张向大家唱戏的门票。 赵醇棠摇了摇头，“她自己都不自信，怎么可能赢得了？” 李泰和辰廉都没说话。 的确，若是胡筱心里像她表现出来那么自信，这会子就不会绝口不提和辰廉pk的事儿。 这足以说明，他内心其实是不自信的。 胡筱唱完，野玫瑰里面的气氛几乎被掀到了。 下面的人一把一把的钱捐。 李泰有些气愤的道“这些人也不留点儿，等会儿肯定会后悔。” 推门进来的胡筱听到这话，噔噔噔走过来，“怎么的，李三爷莫不是以为我胡筱一曲还值不了这个价？” 她又瞅了一眼旁边淡定坐着的辰廉，垂眸声音忍不住小了点儿，“当然，要是你们觉得我先上台占了便宜，我可以减票和向大家比。” “哎哟，胡小姐，你哪里就能够从我那句话里面听出这种意思，今天我办这个募捐会，那就是为了做好事，胡小姐愿意帮我的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其他的。” 胡筱不高兴，经过刚才那一件事，她现在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已经想清楚了，穿越这种事情，若是真的她没有经历过，听别人这么说，肯定是不会信的。 而且以辰廉在历史上留下来的名声就能够看出，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就对人产生恶意的人。 更别说，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恩怨了。 “反正李三爷就是觉得筱筱不卖座了，那李三爷是干嘛想不开，单独把筱筱重金签下来。” 李泰手下也有电影院的生意，听到这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胡小姐可千万别生气，你也说了，要是我觉得胡小姐不好，又怎么会请胡小姐来鲁城呢。我赶紧下去把向大家票的事儿给说了。”说着，就直接逃了。 李泰觉得自己挺难的，原本多高冷的李三爷呀！ 胡筱红是红，这脾气还真是不小，偏偏这人还入了赵醇棠的眼。 他一走出门，看到外面伺候的人，重新恢复了高冷。 “向大家，你觉得我刚才唱得怎么样？” 辰廉看着这个穿越女，心情倒是挺不错。 这样的天命之女，还是很让人舒服的，当然，只要不是攻略男人的都还行。 他道“比不过胡小姐的演技。” 胡筱“……”所以这话究竟是在夸奖她还是在讽刺她。 赵醇棠生怕胡筱当着辰廉的面发脾气，就赶紧道“筱筱毕竟是演员，筱筱，我这里有票，半月后我带你亲自去看向大家唱的戏，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说实话，赵醇棠觉得胡筱唱得一般。 听过辰廉唱戏之后，其他在他看来都是平常。 但是他不能直接说呀，这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胡筱脸都憋红了，她瞪了赵醇棠好几眼，别以为她听不出赵醇棠的意思，就是她比不上辰廉。 哼。 好吧，她不敢和梨园行的向大家比。 这时候，下面的李泰也将向大家用新春那一场的票来募捐的事儿说了。 胡筱看着辰廉“我刚才募捐到十几万，向大家觉得你能募捐多少？” 这时候的十万块，可是不少了。 辰廉表现得很佛系“看大家赏脸。” 胡筱有一拳打空的无力感。 245戏天下（24） “向大家这是胸有成竹吗？但是说实话，今天筱筱占了最开始的便宜，所以可能接下来可能大家都有心无力。”胡筱看着辰廉道。 辰廉突然对她笑了一下，这样清冷的面容，露出这样的表情。 胡筱脸和耳朵都红了，心里被卧槽刷屏了。 有些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太迷人了！ “胡小姐号召力的确很强，只是不知道胡小姐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事。” 胡筱猛地抬头，她眼睛圆睁，一颗心因为这句话跳得飞快。 她总觉得，辰廉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向大家，你、你是什么意思？” “胡小姐这么聪慧，一定会知道的。” 辰廉扭过头，没有再说。 胡筱还想再开口，却被下面大厅里的喧闹声弄得 “真的吗？我！我要！” “还有我？我没钱了，可以用首饰抵吗？” “我有一间铺子！都别和我争！” “我我我！我用两间铺子来换！” 胡筱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问她现在什么感受…… 别问，问就是脸疼。 她猛地站起身，“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虽然也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赢，可是还是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 戏曲有电影好看吗？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鲁城，所以这些人才会对向辰廉如此崇拜？ 不对呀，他们对她也挺热情的。 “筱筱！” 赵醇棠追了出去，辰廉也站起身。 小锦：“班主，你就要走了吗？” “我有事情想要都胡小姐说说。” 小锦一愣，随即道：“莫非班主你喜欢胡小姐？” 小锦这话也并非是随口乱说，辰廉的性子淡漠，得不像话，也只有在戏台之上，才会有热情。 结果今天，居然会和胡筱来做这样幼稚的赌注，她能够想出来的解释，也就是他们清心寡欲的班主下凡了。 “是吗？你这么觉得？” 小锦看辰廉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有点怀疑自己了。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他们班主心里除了对戏曲有点喜好外——这喜好还不浓郁，就已经算是看破红尘了。 至于这看破红尘的人为什么会待在红尘中，她也并不知道。 当然，如果辰廉知道小锦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能告诉她，他自己对自己的来历都一无所知。 他只能够从这么多世界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红尘，他必须得完完整整的走上一遭。 他下去的时候，因为大厅里面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等到走出野玫瑰，就看到不远处赵醇棠正抱着胡筱在说着什么。 辰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因为风大，咳嗽了两声。 小锦顿时忍不住了，走过去把赵醇棠拉走。 辰廉轻笑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向大家。”胡筱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当然这也并不是故意甩脸色给辰廉。 非得说，也只能说是小女孩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胡小姐，我只是想说，之前我说的问题，还请胡小姐多考虑一下。你我这样的人，能够为这个国家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说完，辰廉就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小锦赶紧跟上。 车子很快消失在胡筱的视野中，她却依旧因为刚才那句话而有些精神恍惚。 “向大家跟你说了什么，小锦非得拽着我，是很重要的事儿吗？” 胡筱表情有些呆滞，半晌一阵冷风吹过，她吸了吸鼻子，道：“赵大哥，你觉得向大家是怎样的人？” 赵醇棠没想到胡筱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并没有搪塞，反而仔细思考后道：“他是一个令人看不透的人。” 看似冷漠，做的那些事却又偏偏帮助了很多人。 若说他是大好人，也不算是，杀人的时候，他能够眼睛都不眨，也能够冷眼的看着一个将死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甚至可以品茗坐等那人死去。 赵醇棠又补了一句，“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可杀人如麻，又可普渡众生。 他的戏迷都爱他的戏，可是他明白，只要接触了他这个人，就会越来越为他着迷。 胡筱抿唇，“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很多秘密，我想了解更多，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别，别靠近他。” “你别看他，你多看看我！” 赵醇棠捧着她的脸，有些固执，像是在吃醋。 胡筱见状，突然叹了一口气，“赵大哥，当初在海城救你，只是我无意的行为，你若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我……唔唔。” 赵醇棠这个突然的亲亲来得太快，令胡筱有些措手不及。 这……这是她两辈子加在一起的初吻呀。 她演戏都还没有和人接吻过！ “胡筱，你说我是因为什么喜欢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赵醇棠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格外的性感，令胡筱本就有些泛红的脸更红了，最后甚至蔓延到了耳垂。 赵醇棠说完这句话，就把胡筱塞进了车里，让自己放心的属下将人送到住处。 而他，今天来这里，主要还是和李泰谈生意的。 被塞进车里的胡筱懵逼了半晌，就捂着脸：“什么意思嘛，一个两个都让我想，我哪里想的出呀。” 另外一边，小锦也在问辰廉：“班主，你刚才和那位说了什么？” 辰廉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想起昨天看的那封信，轻声道：“你总会知道的。” 辰廉只想好好的在这一世唱个戏，可是呢，倾塌的巨厦下，没有什么能够逃掉。 到了飞云楼，小锦还嘀咕道：“话说李大帅是李三爷的姐夫，怎么今天没看到李大帅去，没道理呀，李大帅应该会去呀。” 李大帅除了有任务，什么时候不往辰廉身边钻了。 要不是他姨娘多，小锦觉得自己还要防止他觊觎自家班主的美色呢。 结果，谁也没想到，她刚刚念叨了一句，向家宅子那边的护院就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少爷，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老太太气昏过去了。” 辰廉蹙眉，小锦就已经大叫：“谁！是谁做的？是谁对辰星少爷动的手。” “是、是……” 小锦怒道：“你结巴什么，你不知道我们班主和李大帅的关系吗？”虽然不喜欢李自清，但是这扯虎皮的时候她也不会留情。 “哎呀小锦姑娘，就是和李少爷有关呀！” “李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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