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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炮灰要奋斗》


第1章 逆袭灰姑娘(一)

向晚醒来的时候,听到了猫叫声、铃铛叮叮当当乱响、楼梯间上下跑动的声音,以及喝骂催促声不绝于耳,脑袋一阵阵尖锐地疼痛,刚要抬头,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仰头又昏了过去,恍惚间听到一个机械音响起:“…绑定成功…系统启动中…”。

再次醒来,胃里里一阵阵地翻腾,向晚是被生生饿醒的。脑袋里走马观花般飘过一幅幅景象,待稍微定神后,向晚忍不住痛骂起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氓系统。

向晚原是一所三流大学电子系的学生,几年的学生生活平淡无趣,却在毕业时遇到了生命中的白马王子。为了心中所谓的爱情,她放弃了原来老家父母给找的好工作,随着男友当起了飘零一族。

两人找到工作后一起努力,终于有了一定的积蓄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决定安稳后领证结婚,结果就在领证前一天晚上正要和男友酱酱酿酿的时候,脑袋一晕,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与一个破系统绑在了一起。

“系统?”

“请呼叫系统名字007。”

“我还叫间谍呢!”向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滴滴…请宿主不要随便更改姓名。”

“我…”向晚刚说出一个字,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禁止侮辱咒骂007,违者禁言十分钟。”

不能说话,向晚冲动地想骂娘。

“心里想也不行,惩罚加倍!”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向晚错愕不已,又有点庆幸,幸亏现在房间里没人,要不然得多尴尬。

“只要是与任务有关的事情,007都能听到。”

“任务?什么任务?我为什么要做任务?”

“宿主权限低,无权发问。宿主权限低,无权发问。宿主权限低,无权发问。”

“那我要做到哪种程度才算是完成任务?”

“任务内容及剧情现在开始发放,是否接收?是/否”

“是…等等!”刚要选择接收剧情,肚子就响起一阵咕噜声。“吃完饭再接收。”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向晚现在也没时间想目前的处境,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闻着香味,向晚狼吞虎咽地将放在床头柜上微凉的饭菜吃得一粒米都不剩。

吃饱喝足后,又把门栓上,这才重新躺回床上,呼唤出007接收剧情。

原主为欧洲一个偏远小国里农场主的女儿,排行老二,父亲姓王,巧的是原主也叫向晚,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今年刚十六岁,原主刚好比她小一岁。本来日子过得挺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原主的老爹得了一场病不幸去世,留下结发妻子和两个女儿,靠着出租一些田地和母亲的娘家周旋,也能度日。

只是两个月前,母亲外出之时,家里进了两个毛贼,幸亏被过路的人发现,东西没被偷,但原主和她姐姐到底是女孩子,被吓得不轻。原主母亲自那时起,就起了再嫁的心思,只为了给两个女儿找个遮风避雨的家。

寡妇再嫁,本来就很难,何况能接纳这样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家庭的人就更少了。原主母亲原来就是大家族出生,嫁人之后帮着丈夫打点各项事物,闲来无事教教女儿,容貌本来就不差,再加上生活的磨砺,虽然有点稍微精明了一些,但气质尚佳,求取的人不少,只是带上女儿出嫁,大多数人都退缩了。就这样一来二去,一名丧偶独自带着女儿的秦老爷进入了原主母亲的视线。

若就这样组个家庭,再过几年出嫁后,母亲有个依靠,原主的生活也算是不错了。但就是这样的转折,让原主后来怨气丛生,这才有了这次的系统强制绑定宿主这一事件的发生。

第2章 逆袭灰姑娘(二)

秦老爷在这个国家也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除了经营农场之外,还比较有经商头脑,经常在官员和各个农场主之间做生意,所涉及的生意非常广,小到胭脂化妆品,大到马匹瓷器。

秦老爷与原配夫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之后顺理成章结合到一起,秦老爷婚姻幸福,家庭美满,生意也做得非常好,独生女秦蓉也教养得非常知书达理,清纯善良。只是天妒有缘人,秦夫人后来得了头痛症医治无效而亡,秦老爷伤心之下,一颗心都扑在了生意上,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留下十岁的女儿独自在家。

小女孩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随着这一变故而一去不返,偏偏秦老爷只顾着自己伤心,将女儿留给了家里的佣人看顾。秦蓉伤心母亲的离世,又缺乏父亲的陪伴,独自成长的过程中,想法难免有点偏激。

秦老爷回来时,秦蓉表现得单纯善良,很得父亲喜欢,在外人看来,这个姑娘坚强勇敢,还很善良,经常给小动物喂食。在秦老爷看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让孩子重新感受母亲的温暖是个很好的主意。所以在秦老爷向秦蓉征询意见时,秦蓉满脸向往地支持了父亲的决定。

就这样,原主随着母亲嫁入了秦家,将原来的农场和房子都卖了银钱,被秦老爷一辆马车带到了秦家。

原主与秦蓉的第一次见面,其实都还不错,对这个小几个月的继妹也充满了好感。秦家家大业大,原主原来的家与此自然没法相比,但原主也是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不至于见到这种阔绰的家庭而失态,秦老爷也对此非常满意。

两家合为一家后,秦老爷将家业都交给原主母亲打理,三个小姑娘之间相处得也不错。过了一个月后,秦老爷认为家里已经稳定,孩子也生活得愉快,于是再次出远门去处理生意。

秦老爷不在家的日子,一开始也过得很好,三个女孩子之间也处得来。原主母亲虽然之前未执掌这样大的一个家庭,但也是在大家族中长大的,除了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后来渐渐管理得仅仅有条,秦老爷每次出差都会给三个孩子带一些礼物,且每次出门之前都会问问孩子们喜欢什么。

原主和原主的姐姐提出的都是珠宝首饰,而秦蓉则每次都只要父亲平安归来。久而久之,秦老爷便觉得亲闺女最好,至于继女们平常的嘘寒问暖,直接就给忽略了。那时的原主和她姐姐还比较单纯,直言快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了秦老爷不快,还神经大条没察觉出来,直到秦老爷后来在一次出远门中染了病。

原主的母亲倾尽所有,变卖了不少秦家的产业还搭上了自己带来的银钱找大夫给秦老爷看病,但还是没能留住秦老爷的性命。

秦老爷过世后,一开始还有生意场上和平时较好的朋友来看望看望,时间一长,也就没什么人过来了。这么大个家庭要维持住也不易,全靠原主的母亲在各位夫人间周旋买点农场出产过活,只是家里佣人帮工发的工钱也不少,生活越来越拮据,不得已只能遣散了大部分,只留下几个人做点农活。

生活用度缩水不少,原主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之前的生活也不比现在好多少,只是一直生活富裕的秦蓉却受不了了,先是在原主和原主姐姐面前说自己的卧室有多么宽敞,自己住着太空旷,惹得俩姐妹直接嚷嚷着要和她换间卧室。

俩姐妹之前的卧室是客房,没有主卧的一半大。原主母亲之前也不同意,但在听到秦蓉说喜欢小卧室时动摇了。俩姐妹直接就搬到了主卧,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不知怎么却传到了外面,成了继母虐待继女,只顾自己的女儿。

原主母亲忙着为生活奔波,没有心思听这些闲言碎语,而原主和姐姐又不常与周围的人交往,也没有人跟她们说这些,因此三人都不知道秦蓉成了她们家里受虐待的人。

第3章 逆袭灰姑娘(三)

三个女孩子都到了爱美的年纪,原主到了秦家后,首饰衣服也都添置了不少,但哪个女孩子会不希望再多一些呢。秦蓉在俩姐妹面前从来不佩戴首饰,有时甚至故意引俩姐妹去她的房间看她之前的衣物,并以穿不了为名,都让给了俩姐妹。

在俩姐妹出门都光鲜亮丽的情况下,秦蓉的清汤寡水自然也被人看在了眼里,越发肯定了秦蓉在继母手里的日子不好过,因此时常有人偷偷地给秦蓉送点东西,但最后都到了俩姐妹手里。

等到了原主母亲察觉到的时候,秦蓉已经搬进了阁楼住,每天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褂衫到农场里帮忙。在原主母亲询问俩姐妹是怎么回事时,俩姐妹都说是秦蓉让给她们的,而秦蓉只顾低着头,弱弱地附和俩姐妹的话。

原主母亲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性子,却不相信事情是这么简单,只说让秦蓉恢复到原来的生活,却不知道这个小国家八卦的传递速度有多么快,就连皇室都拿这个当笑话听。

这个国家当时的人心还是比较淳朴的,听信了秦家孤女受虐待的事情后,原主母亲经营的农场也险些维持不下去了,俩姐妹也被拘在家里不让出门,而这时候,秦蓉还时不时骑马出去兜风。

就在某一次骑马兜风时,秦蓉遇见了外出打猎的王子元风。元风是国王的独子,从小到大见识了不少女子,从未见过像秦蓉这般柔弱却又坚强的姑娘,一时间被她吸引住了,隐瞒了身份与秦蓉交谈,回去之后念念不忘。

当国王提出要元风与其他国的公主联姻时,他说已有了心上人,只是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国王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他的眼,要派人去调查,他却说一切随缘,并执意要举办一个大型舞会,让全国所有未婚配的女子参加,到时会选出他的新娘。

国王不忍拒绝王子的提议,只是暗中让达成联系周边国家的国王,到时让公主也来参加,说不定儿子就能看重哪个公主也不一定。

听说了舞会的事情,原主母亲和俩姐妹都非常兴奋,当然也没忘了告诉秦蓉。母女三人都忙着商量舞会上穿什么衣服时,秦蓉在旁边只是微笑着,并不参与话题,只是之后悄悄托父亲生前的好友制定了一款纱裙。

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原主也偷偷憧憬着能遇到白马王子,与他相爱结婚。所以当母女三人乘坐马车到达国王的城堡时,见到英俊潇洒的王子,原主几乎立刻就爱上了他。而此时借故身体不舒服的秦蓉,在最后时刻盛装出现在舞会上,光彩夺目得让原主及母亲并不敢把她与秦蓉联系到一起。

舞会一共要进行三天,王子在秦蓉进场时就将目光完全放在她身上,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女孩。

剧情接收到这里,向晚几乎立刻就能想到现实中的电影《灰姑娘》,而她就是动画片中灰姑娘尖酸刻薄的二姐。

如果结局如同电影一样,灰姑娘嫁给王子后,只是与继母及继姐断绝关系,各自生活那也就算了。可在这里,故事还没有完。

第4章 逆袭灰姑娘(四)

电影中灰姑娘每到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十二下之前,必须回到庄园,因为魔法失效会现出原型。而秦蓉每次临近午夜,便会从元风身边设法离开,绕开护卫乘马车回到家中,因为她怕继母她们发现。

由于舞会要进行到将近凌晨,原主三人一直没有发现秦蓉的秘密,直到王子带着秦蓉故意留下的水晶鞋来到家中,要求未婚少女试鞋。

原主和姐姐都想嫁给王子,但在试鞋时脚稍微有点大,秦蓉故意说当上王子妃后也就不用走路了。姐俩傻傻地相信了,用刀剔除了脚后跟的皮才穿进去。水晶鞋是透明的,谁会看不出来脚会流血。结果王子以欺骗王室为名,将姐俩压入死牢,而原主母亲因为教女无方被流放到偏远地区,最终被流民强暴致死。

原主在牢里,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祈求秦蓉能解救她们。秦蓉也时不时来看望姐俩,说说她的无奈,让姐俩争相讨好她,直到她和王子结婚当天,她披着长长的婚纱站在牢门外冷笑着看着原主和原主姐姐。

“你要结婚了?”直到这个时候,原主还傻傻地在等着秦蓉的搭救。“那能放我们出去了吗?”

“哼!出去?”秦蓉鄙夷地看着原主,说道,“你认为你们还能出去吗?”

“什…什么?”原主有点不可置信。“我们那么要好,衣服首饰都能分享,你结婚了,难道不邀请我们吗?”

“哈哈哈哈,向晚,你还真是和你那下贱的妈一样贱。”

“秦蓉,你什么意思?”原主有点不可置信。

“你以为,进了我们秦家,就是我们秦家的人了吗?太可笑了。”

见原主一副不相信的呆样,秦蓉眼里更加鄙视,挥退了左右,走近牢房,低声告诉原主这一切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声音轻柔悦耳,可说出的话却让原主身心俱寒。

“在我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取悦父亲的工具。我母亲才是秦家的主人,就算她不在了,也不应该由一个下贱的女人来占据她的位置。看在你就要进地府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真相,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着,也不管原主如何震惊,搬来一般椅子坐下,继续说道:“我们一家多幸福,要不是你母亲,那个下贱的妈,她也不会死。

世人都以为我母亲是得了脑病而亡,只有我知道,是你那个淫荡的妈勾引了我父亲,让我母亲察觉,但她不愿破坏这个家,每天睡不好觉,天天吃安神的药,以至于神经受损,天天担惊受怕,还要和我父亲装作和睦的样子。

哼,被别人插足的婚姻,能幸福到哪里去?我眼睁睁看着母亲越来越消瘦,却未能为力,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剥你们的皮剜你们肉也不足以消除我心中的恨。”

“你撒谎,我母亲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原主气愤至极,忍不住反驳道。在原主心目中,母亲一直是温柔坚强又知书达礼的,不可能做出勾引别人的事情。

“你是她女儿,她又怎么可能让你看到她淫荡的一面?你说是不是啊,向夏?”秦蓉优哉游哉地托着腮,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从她进来就没说过话的原主姐姐。

向夏下意识地看了原主一眼,抿着嘴将头撇到了一边。

原主以为姐姐真的知道实情,没想到一直信任的亲姐姐竟然会瞒着她,既不愿相信母亲是秦蓉口中说的那种人,又不愿相信姐姐竟然不解释,忍不住一把抓住姐姐的胳膊发疯似地摇晃,却没看见向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主气愤之下,竟然一把将向夏推向牢房的杂草上,等发现不对劲时,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

第5章 逆袭灰姑娘(五)

原主就算是再气愤,当看到向夏倒在稻草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也慌了神。她哆嗦着手探了探向夏的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一出好戏啊。”秦蓉轻笑着出声,“不知道亲手杀死自己的姐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真的是好期待啊!”

听到秦蓉轻蔑的语气,原主回过了神来,发疯似地抱住向夏的上半身,使劲摇晃着,期望姐姐能出声,期待她能重新活过来。

“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有你们姐妹送给我的大礼,真是开心啊。”

秦蓉转身边叫守卫进来,边说道:“啊,对了,你那下贱的妈妈早就在地下等着你了。为了让你做个明白鬼,最后再告诉你一句,从你们踏进我秦家的门开始,在我眼中,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白白让你们高兴了那么久,真是遗憾呢。”

“不——,不——,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原主歇斯底里,险些崩溃了。

在她眼里,秦蓉一直是个柔弱善良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为什么一夕之间会面目全非,她不相信!

“演戏演得太久了,也该结束了。好心告诉你,你已经要死了,慢慢享受吧,毕竟时间不多了。”

秦蓉离开后,原主仍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敬爱的母亲和亲近的姐姐都死了,一定和秦蓉脱不开关系。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平常的亲密相处都是假的吗?

听着牢房外传来的奏乐声,原主知道这是秦蓉和王子的婚礼,可她又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神渐渐涣散,内心的不甘和冤屈越来越强烈。为什么一个小姑娘能有这么深的心机,为什么她认同的姐妹会如此憎恨她们母女三人。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揭穿秦蓉的真面目,让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原主死不瞑目,由于怨气太大,死后并没有转世,而是在世间游离,大多数时间都跟在秦蓉身后,看着她与王子恩爱有加儿女成群受世人称赞,而原主母女三人却遭到世人唾骂。

她为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抱不平,为受世人误解喊着冤屈,她想找秦蓉报复却无能为力。原主怨气越来越大,而灵魂却越来越虚弱。在即将消失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以灵魂为代价,可以达成所愿。原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原身再次醒来就成了现在的向晚,而且就在进入秦家的前一天。

接收完记忆,向晚简直无力吐槽了,这不是黑化版的灰姑娘吗?不过没有魔法和南瓜车,再将自己代入角色一想,任谁以后要和这么一个黑心莲一起生活,心理压力不是山大?而且她是在社会主义国家根正苗红的教育下长大,勾心斗角耍心机实在不是强项啊,衰!

有那么一瞬间,向晚就想立刻放弃任务混吃等死得了,但这种想法刚一产生就浑身一寒,吓得她几乎不敢想象不给原主完成心愿会是个什么结果。她还有嗷嗷待哺的未来老公要喂呢,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帮原主完成心愿才行。

第6章 逆袭灰姑娘(六)

向晚叹息一声,也不打算再在床上躺着了,先熟悉熟悉环境再说。

她打开门,想着先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原主的姐姐向夏正提着裙摆往上跑,头上微微有点冒汗。

“向晚,你起来了?妈妈说让我们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明天一起带过去。哦,对了,早上看你没吃饭,把饭菜都放在你床头了,是不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事,早上起来有点头晕,现在好了。”面对向夏关心的话语,向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熨帖。她自己是独身女,看到别人姐姐妹妹地打打闹闹也不是不羡慕,现在有个现成的,忍不住有点高兴。

“我的东西快要收拾完了,需要我帮你吗?”向夏一看妹妹这样子,就知道还没有收拾东西,就想着一会忙完了就过来看看。

“谢谢,我先自己收拾一下吧。”向晚还没仔细看过自己的房间,这会被问起,也有点尴尬。

“跟我客气什么?”向夏说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感觉刚刚的妹妹有点不太一样了,不过想想她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也没往心里去。

向晚这会也不打算出门了,回到房间,将一些原主之前常穿的衣物什么的都收拾了一下,佩戴的首饰也放到了一个盒子里。等向夏过来的时候,她正要下楼去。

“姐姐,我们这次去秦家,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那当然了,妈妈早就说过要将这边都变卖了,以后我们就住在秦家了。”

向晚听到向夏的话,忍不住吃了一惊。原主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自然也不知道原主母亲当时的决定。

一家子都住到秦家去,自己的产业全都变卖了,万一秦蓉再哄骗母亲将手里的银钱都弄走了,她们以后可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焦急起来。这片庄园是她们的根本,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没有了。

“妈妈现在在哪里?咱们得快点找到她。”向晚拉着向夏快步往客厅赶去。

“那么着急做什么?妈妈现在应该在庄园里,早上有买主过来看呢。”

“什么?快带我去!”向晚后悔自己醒来得太晚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事关我们以后生活的大事,能不着急吗?”

“好吧好吧,就算要去,也不能就这么走着去啊,我们去牵匹马出来。”

说着,向夏拉着向晚向马棚走去。也是她们赶巧,最后一匹马还留在马棚没被卖出去。

向夏翻身就骑了上去,向向晚伸出了手。向晚在现代从未骑过马,不过事急从权,也顾不上这些了。好在原主会这些,凭着身体的本能,向晚虽然心里发憷,但好歹平安到达了庄园。

王家的庄园不算大,也就大约现代一个体育场的面积,牛羊都卖得差不多了,这会显得比较凄凉。

向晚在马上远远地就看见王母正在和一个男子交谈,旁边有两个伙计正在忙活。

第7章 逆袭灰姑娘(七)

“快过来。”王母招呼着姐俩,一边介绍刚刚交谈的男子。原来买庄园的男子也姓王,不是外人,与王母有着远亲关系,因为两家离得比较近,王父生前因着这层关系时常与这位王兄有生意上的往来。

姐俩打过招呼后,向晚偷偷地将王母拉到一边,说道:“妈妈,咱们的庄园已经卖了吗?”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王母有点奇怪,平时大大咧咧只关心梳妆打扮的二女儿会问起这个问题,让她觉得很诧异。

“妈妈,以后咱们真的就到秦家去住,不再回来了吗?”

“当然,我和你秦叔都已经立据结亲了,难不成还要搬回来住?”王母有点好笑地点了点向晚的额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向晚急得跺脚。

“你是怕我们住到秦家受欺负吗?我的傻女儿,妈妈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当然也不会让你们姐俩受欺负。妈妈这些年教给你的都忘了吗?咱们不欺负人是咱们本分,受到欺负不还回去,哼,这可不是我教出来的女儿。”

向晚一时间嘴巴张得老大,没想到一向温柔娴雅的母亲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倒是挺合她的心意。

这样一想,向晚也就稍稍平复了下焦急的内心,但既然已经开了口,不问出个缘由来,心里怕是也过不去。

“妈妈,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以后是不是要留点东西,就算发生什么也要有点立身之本。”

“你能说出这些话来,说明我平时也不白教你。”王母既欣慰女儿懂事了,又心疼她没有完整的家让她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乖女儿,妈妈早就想过了,只是现在时间不对,一会跟你姐姐在庄园里转转,毕竟是你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多少机会回来了。”

看着王母慈爱中有点伤感的眼神,向晚心头一阵感伤。在她接收的记忆里,王母维持家业一向精明,但最后却落入了那样的结局,忍不住有点感叹世事弄人。

不过看着王母与王姓远亲侃侃而谈的样子,向晚也不着急了。依着王母的性子,必不会让自己吃亏,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逛一逛名义中属于她们的庄园,也了解了解现在的生活状况。

庄园里原本有几个帮工,都是住在附近的农户,不过现在都已经被遣散回家了。姐俩慢慢在庄园里逛着,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色,当然主要是向晚在打量,不时地问问向夏这边原来是做什么的,现在是做什么的。

向夏这会也有点伤感,想着是最后一次在自家庄园闲逛了,也不奇怪为何向晚会问这许多问题,只当她心里也不舒服,也就一直有问必答。

庄园虽然不大,但姐俩走走停停的逛一圈,一下午时间也过去了。待晚饭时分,向晚她们已经回到了自家客厅。

家里请的厨娘只留下了一个年纪较大的,这会正在厨房忙活。母女三人坐在桌前,各自摆着餐盘,气氛非常温馨。

第8章 逆袭灰姑娘(八)

三人心里想着事情,一顿饭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待晚饭过后,王母将姐妹俩叫到了书房。

“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吧!”王母坐下后,喝了一口茶,随手拿起一个账册摆在手边。

向晚看了一眼向夏,见她沉默不语,于是率先开了口。

“妈妈,咱们真的把庄园卖了吗?”

有了下午王母的一番话,向晚现在也不着急了,开口询问道。她也没想过万一答案与想象的不一样,该怎么办。幸好王母也不准备让姐妹俩以后糊里糊涂地在秦家生活,准备将话题摊开了说。

“当然,我们以后在那边生活,这边肯定顾不上了。既然你们都问起了,我就都和你们说了吧。”

原来,王老爷病重后不久,怕发妻与两个孩子以后生活成问题,就托了人将之前经营的生意收益都收了回来,交给王母打理。不少在外购置的商铺,稍远一些的都卖掉了,近一些的也都是熟人在帮忙经营。

王母手里有了底,再加上之前在娘家也学了一些管理之道,在王老爷去世后,也能凭借这些收益将日子过好,只是不及王老爷生前时的景况。现在要嫁去秦家,这些自然就都算作是王母的嫁妆。

庄园在王母的经营下,勉强保持不亏本,主要维持生活的还是剩下的那几个店铺。到秦家后,这些自然也就没法经营下去了,于是就将庄园转手给了王姓远亲,店铺也只留了一间,雇了较为信任的掌柜在看顾,其余都变卖作了银钱,最近正在找人相看秦家附近的店铺,准备买几个以防万一。

听了王母一席话,姐妹俩都松了一口气。向夏虽说比向晚大一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听母亲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向晚知道王母还为自己留着一手,稍稍放下了心来,只是想到秦蓉那颗黑心莲,怕是这些店铺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忍不住又有点提心吊胆。

“你们还小,这些事情本不用你们操心。我嫁给秦老爷,也是为了让你们的日子过好一些。你们年龄越来越大,妈妈也要为你们的未来谋划谋划。到了秦家后,轻易不要与人为敌。秦老爷也是个不错的人,不会为难你们。他的闺女名叫秦蓉,比你们稍微小一些,凡事能让着就让着点,就算表面吃了亏,背地里妈妈也会为你们找回来。记住,你们就是秦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听到王母的这番话,知道她是真心为姐俩好,向晚也不得不服气王母的爱女之心。虽然她来是为了找秦蓉报仇,但若是能将王母和向夏一起拉入复仇大营,也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秦蓉在原主死前曾说是王母勾引的秦老爷,可见在秦母生前,王母就应该与秦老爷认识。若是能知道王母与秦老爷之间的事情,或许以后对上秦蓉也能有不少胜算。

于是向晚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您和秦老爷很早就认识了吗?”

“哦?”王母有点诧异小女儿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就将这段往事平淡地说了出来。

第9章 逆袭灰姑娘(九)

原来王母在未嫁之前,喜欢和同伴到河边的小亭子里喝茶聊聊天,某一天天晚时分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正处理事情归来的秦老爷。那时两个人年轻,走路都比较着急,结果狗血地碰到了一起,发生了狗血的男方压到女方身上的事情。王母着急回家,没想太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走了,连被撞的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结果却被秦老爷记在了心里。

当时天色有点暗,又是在树荫旁边,秦老爷也没太看清楚时,王母已经匆匆离去。这事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俩人也都渐渐忘记了,没想到几年过后,俩人又在店铺里狗血地又撞到了一起。相同的情景再现,却让秦老爷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于是交谈之下,双方便认识了。

之后偶尔也会有点生意往来。直到听说王母想要再嫁之时,秦老爷便过来提了亲。

向晚听完这些话,也没觉得俩人之间能有多少情谊,只是在接收的剧情里,秦蓉说是王母勾引的秦老爷,这么说来,在秦母还未去世的时候,俩人应该就认识了。只是这个问题,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她眼珠子转了转,用脚踢了踢向夏,希望她能再问出点什么来。

向夏正听得入迷,这会也不知道向晚想干什么,有点疑惑地看了向晚一眼。

“你们是不是还有疑问?”王母看出了姐俩的互动,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别打哑谜,我可不吃这一套。”

向晚尴尬地一笑,斟酌了下语气,道:“妈妈,秦老爷的妻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在那之前,秦老爷有来过咱们家吗?”

“嗤,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王母嗤笑一声,白了向晚一眼,才接着说道,“她那妻子病重,他总要到店铺买点药啊兑点东西吧,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见向晚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王母又开口道:“放心,你们的母亲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找人嫁了。老实说,一开始都没有想过会嫁给他。”

向晚和向夏俩人一起抬头,疑惑地看向王母。

“秦老爷这个人,做生意是个好手,但却不是个管理家室的良人。不过是比较有责任心,再加上他对我也有那么几分真心。二嫁本就不易,能够互补的话,也能少许多矛盾。”

听王母这么一说,向晚便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情情爱爱的冲昏头脑,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母女三人交谈过后,心里都有了底,第二天随着秦老爷过去的时候,也就不显得那么手足无措了。

向晚穿过来的年纪不大,而秦蓉现在比她更小一些,若是一开始就注意防范,一定不会重蹈剧情里的覆辙。但向晚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改变结局,还要纾解原主心里的怨恨,当然不能只守不攻了。至于怎么个攻法,向晚这个没怎么经历过是非曲折的人,心里有点打鼓,好在还有系统在。

咦?说起来,向晚还没有问过这个叫007的系统到底是怎么个使用方法。怎么着也得利用利用这个优势,否则不是白穿越这一次了。

打定了主意,向晚决定以后没事就呼叫007出来遛遛,省得发霉。

系统权限受限的007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第10章 逆袭灰姑娘(十)

第一次踏进秦家,向晚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哪都没见过啊。房子大,仆人多,古香古色的庭院和说话文文弱弱的秦蓉大小姐。

虽然在接收剧情的时候,也见过这朵黑心莲的面,但实在是无法与面前这个小白莲似的小姑娘联系到一起。

秦蓉在王母三人下车时,就已经到了马车旁候着了,见人都下了马车后,缓缓向几人行了礼,才跟着一起到了会客的大堂前。

“蓉儿,这就是你母亲王氏,还有两个姐姐向夏和向晚,以后要与你母亲还有姐姐和睦相处。咱们也是一家人了,家和万事兴,万不可再使小性子了。”

向晚听完秦老爷这番话,其实还挺高兴秦老爷的这番表态,但她自进来后目光就在秦蓉身上。见秦蓉轻声应了,但眼睑却突然垂了下去,没让人看到她的真实情绪,向晚直觉秦蓉这会肯定对王母三人有了敌意。

细细想来,秦老爷看似在维护王母三人,给足了三人面子,实则却给这个秦家真正的小姐秦蓉心里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向晚虽然早知道秦蓉就是朵黑心莲,但却没想到秦老爷却是秦蓉黑化的催化剂,不由地在心里暗自叹息。

“老爷说的哪里话,蓉儿相貌品行样样出众,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喜欢。夏儿和晚儿痴长蓉儿几岁,往后就是姐妹,三人和和睦睦的,往后也有个依靠。”

王母说着,给了秦蓉见面礼,随后说了几句长辈对晚辈关心的话,就随着秦老爷去秦府熟悉各项事宜了。

向夏和向晚被留下来,和秦蓉说了会话,之后各自回了房间。

“007,你在吗?”向晚回到房间,让下人将行李放下后,边收拾边呼叫系统。

“宿主,有事?”

“要我做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

“没有。”

“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完cd行啰?”向晚一挑眉。

“任务期间,原主怨气会随时间进度增加,如果完成时间太长,原主怨气直接侵蚀宿主灵魂,相当于死亡。”

“这么严重?”向晚收起了之前想徐徐图之的想法,皱起了眉头。

“在任务期间,挑起原主怨气增加的事件发生,超过限定值,直接判定宿主死亡,也算任务失败。”

向晚浑身一阵哆嗦,这坑爹的系统,限制还挺多。

“辱骂系统,禁言十分钟。”

“我c…”向晚心里一阵暴躁,也不敢再随便想系统的事情了。万一在纾解怨恨的关键时刻来个禁言,还不得憋屈死。还是先老老实实完成任务,等权限高一点的时候再来调戏系统也不迟。

想到这,向晚暂时先放下了系统,安心回忆起剧情里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原主在进入秦府后,很快就和秦蓉玩到一块去了,把她当成了知心朋友,将自己家的情况都抖落了出来,而每次问秦蓉的事情时,却总被含糊了过去。原主心大,没放在心上,才会被秦蓉吃得死死的。向晚决定不走原主的老路,但和秦蓉亲近套出点情报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11章 逆袭灰姑娘(十一)

当晚,向晚便拉着向夏,以联络感情为理由,约了秦蓉到花园的亭子里喝茶。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白色的月光照在花园里,假山上的花草、路旁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石板路上影影绰绰。此时正是接近夏天的时节,晚风吹拂,甚是凉爽。

三人在凉亭里坐下,边吃着点心边漫不经心地聊着。

“蓉儿妹妹,我和姐姐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府里的情况,能和我们说说吗?”

向晚边给秦蓉沏茶,边问道。

“晚儿姐姐,夏儿姐姐,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是,不必这么客气。”秦蓉柔声说道,并不阻止向晚献殷勤。“爹经常要外出,府里大小事务都是李伯在管理,王妈妈负责后厨和采买事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们。”

府里的主要管事人物,向晚其实可以从王母那里了解,之所以问秦蓉,也是为了探探她的底,没想到就得了这么点消息。

夜色中,秦蓉的脸色看不太清楚,但向晚直觉她应该是有所防备,有些事情没有说出口。

转念一想,她们也才第二次见面,还不算熟悉,现在就向她打听事情,还为时过早,容易引起人反感。

向晚有点懊恼自己的鲁莽,赶紧赔礼道:“抱歉,蓉儿妹妹,我也是太心急了,刚到这里怕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才…”

“晚儿,”向夏打断了向晚的话,转头对秦蓉说道,“蓉儿妹妹,晚儿一向心直口快,没将你当成外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府里随便问哪个下人都知道的。”秦蓉说完后,顿了顿,又说道,“两位姐姐不必介怀,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这些事情与其问别人,倒不如问我。好歹我也是府里的大小姐,若是有人不长眼仆大欺主,我必严惩。”

向晚一听这话,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这些话不应该从秦蓉这样白莲花一样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但又觉得府里的大小姐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对。想了想,就对秦蓉道了声谢。

向夏则垂首未吱声,暗中碰了下向晚的胳膊,又看了眼秦蓉。向晚只当她是要自己给秦蓉斟茶,于是起身又给秦蓉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在倒茶期间,似乎听到秦蓉身边的丫鬟嗤笑了一声,仔细听去又似乎没有声音,也不以为意。

“晚儿姐姐这般热情,倒显得我这个妹妹有点失了礼数。不若我以茶代酒,敬两位姐姐一杯,也算是欢迎两位姐姐入住秦家了。”秦蓉拿起向晚给她沏的茶,单手向向夏和向晚敬过来。

向晚急忙举起茶杯,和向夏一起回敬了秦蓉。秦蓉和向夏都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向晚光顾着给秦蓉续杯了,这会也渴了,敬完后一口喝掉了手中的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

“姐姐真是豪爽,在乡间生活必定爽快,不像我,生活在这府里规矩繁多,倒是对姐姐这种性情羡慕得紧。”秦蓉说着,也不等二人回话,又道,“府里平时较为清冷,也怪乏味的,两位姐姐来了,今后咱们时常走动,也让府里热闹热闹。”

“那是自然,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热闹。”向晚一听,正和她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第12章 逆袭灰姑娘(十二)

“常听下人们说,乡间的生活自由自在,我也想体验一番,只是碍于规矩,不便出府。我对乡间的生活甚是向往,两位姐姐能与我说一说这其中的趣事吗?”秦蓉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若是蓉儿妹妹想去,过几天求了父亲,咱们一起去体验一番岂不是更好?”向夏拉着向晚,不等她开口就说道。

向晚有点疑惑,乡间的生活确实比较有趣,虽说她在这里还没有体验过,但在现代的童年也是在乡间长大的,说点抓青蛙斗蛐蛐的事应该也没关系,这会她还想要和秦蓉拉近关系呢,却不料被向夏拉住了。

“夏儿姐姐说得是,只是我爹未必会同意咱们三人出府去乡间玩耍,若是到周边茶馆去,倒不是难事。”秦蓉貌似为难,转而又说道,“两位姐姐想必也没去过茶馆吧,那里面有说书的先生,时常有稀奇的故事听,改天咱们去听听书也不错。”

“哎呀,忘了两位姐姐才刚到府里,周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还不清楚,若是姐姐要出门,唤我一声,我也好叫小兰为两位姐姐领路。”

秦蓉说着,拉过身边的丫鬟,向向夏和向晚介绍道:“这就是小兰,我的贴身丫鬟。”

眼见秦蓉似乎没有再给俩人说起府内情况的打算,向晚和向夏与秦蓉又说了些小儿女之间的趣事之后,就各自散去了。

向夏的院子与向晚所住的院子不远,因此两人一同向回走,临近向晚的住所时,和她一起进了向晚的房间。

将下人打发走后,向夏对向晚说起了在凉亭发生的事情,有点恨铁不成钢。

“向晚,咱们虽然是跟随母亲过来的,却不是过来做丫鬟的,对秦蓉那么殷勤,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你是想做什么?”

向晚还以为向夏会同她说些体己话,没想到是对她和秦蓉拉好关系有所不满。她要对付秦蓉,但也是在了解秦蓉并知道她会对付母女三人之后才好下手,若是一开始就使一些阴谋,那也不是她的性格。但现在也不好对向夏直说,毕竟她们刚到秦府,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若是现在就将为何针对秦蓉的事情说出来,不止向夏不会相信,还会恶化两人的关系,与她来的初衷背道而驰。

想了想,她依着原主的性格,说道:“咱们不是一家人了吗?姐妹之间哪在乎这些?”

“你呀你,性格这么大大咧咧,往后有你吃亏的地方。”向夏点了点向晚的额头,道,“你将她当成一家人,人家当你是一家人了吗?别看她表面姐姐姐姐地叫着,就冲她不肯将府里的事情详细说给咱们听,咱们也不应该兜出自己的底。”

“咱们有什么底?还不是她想听听乡间趣事,说说也没什么吧?”

“你个大傻子,人家拿咱们当猴耍,你还真听话!”

“哪儿就当猴耍了!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一个大小姐,她爹出门之后,府里都归她管,想听什么听不到,偏偏让咱们来说,不是把咱当下人就是当说书的。出个府有什么难的?偏偏咱们要出门,还得找她的贴身丫鬟。说你你还不听了。以后少说话,省得什么时候中了别人的套了。”

“没这么严重吧?”向晚有点惴惴。

“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以后遇到事情,别那么冲动,少说话比什么都强。”

待向夏走了之后,向晚独自坐在桌前,想了想在凉亭发生的事情,后背有点发凉。她原本不是这种什么都往外说的性格,可一见秦蓉就忍不住想和她亲近,说话也没过脑子。这种行为,和当初原主的性格非常像。喜的是,这样子连向夏都认不出来她不再是原主了。悲的是,以这种性格和秦蓉相处,早晚步了原主的后尘,还谈什么以后。

正苦恼间,突然灵光一闪,咱还有007不是吗?向晚想到这,顿时打定了主意,洗漱后就上床睡去了。

第13章 逆袭灰姑娘(十三)

接下来几天,向晚和向夏除了熟悉府里的情况之外,王母也顺利接管了府里的当家权,秦蓉陪着姐俩在府里四处逛了逛。

秦府比向晚想象中的要大不少,亭台楼阁样样不少,光是逛几个庭院,走了一圈下来也累得不行。

熟悉了秦府的地形后,向晚和向夏也跟着秦蓉一起学习琴棋书画。这个时期女子学习也是很寻常的事情了,有些家底的人家一般都请了教习在家里,秦家也不例外。

这位教习姓李,是名中年女子,听说是从某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只是到了一定的年龄被遣送回乡,正遇上秦老爷寻找教习先生,于是就毛遂自荐过来了。秦老爷怕她招惹了麻烦而给秦府带来祸事,又被她的本领折服,一开始并不敢领到秦府,只在酒楼预定了一间房间暂住,平时过府来教秦蓉。直到派过去的下人回话,查清楚李娘子所说确实属实,且之前她效力的大家族也没打算再找她回去,才放心将她带进府里来。

秦蓉学习比较早,最擅长的是琴艺,其他表现一般。向夏之前虽学过,但也不太系统,在李娘子的教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学习起来也飞快。唯独向晚,似乎天生与琴犯冲,怎么都学不好,棋艺也不精,书法更别提了,她一向擅长钢笔字,拿起软绵绵的毛笔总是掌握不好力道,不是轻了就是重了,唯独画画这一项比较好,虽说还是用毛笔,但从她笔下出来的风景还略有几分意境在里面。

三人学习的时间都是每天下午固定的时间段,因此见面的次数较多。

向晚也从和秦蓉的对话中了解了不少信息,唯独她对自己的亲身母亲闭口不谈,偶尔说起时,还能看到秦蓉眸子里的愤恨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了。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秦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让向晚有点着急。对手不出招,她也没办法。

“007,有什么能让秦蓉露出真面目的药吗?”向晚晚上回房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找系统聊聊,虽然不指望能从系统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但好歹有个系统和她比较熟悉,也好过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宿主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完成向晚的心愿,不能太过依赖系统。”007冷冰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让向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歹也是个系统,总得有点作用吧?”

“007只负责查看任务完成与否,不参与宿主完成任务的过程。”

“靠,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向晚一口血闷在了胸口。

“这是任务,要好好完成,不能玩物丧志。”

007的话让向晚好一阵无语。

系统顿了顿,又道:“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任务,对宿主有好处。”

“嗯?”向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好处?”

“在任务期间学习的技能,熟练度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变成宿主自身的能力。”

“太棒了,007,miu~一个!”向晚爱死了007说的这句话,尽管冷冰冰毫无感情,但也抚平了向晚焦躁的心灵。她当即决定,无事的情况下,一定要好好上课,争取在以后的任务中为自己增加筹码。

想到自己回到现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变成明星的画面,向晚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第14章 逆袭灰姑娘(十四)

这边向晚兴奋地做着以后靠技能出名的美梦,每天勤学苦练,熟练度在缓缓提升,那边秦蓉在府里越来越受继母和继姐欺负的流言在悄悄地扩散。等向晚回过神来偶尔听到下人的议论时,有点发懵。按理说三人天天在一起学习,也没见秦蓉有什么举动,却还是发生了剧情里曾出现的一幕,这让向晚感到有点棘手。

她不相信什么主角光环,所有的主角都只是因为选择的不同而有了不同的命运,有的人成为了主角,而有的人就成了炮灰。她要做的仅仅是保护自己和王母三人,绝不成为别人故事里的炮灰。

向晚一面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竹去探听消息,一面拉着向夏去往王母处,希望从王母处能听到一些内幕。

小竹是王母后来给向晚安排的丫鬟,父母双亡,在街上摆小摊时受人欺负,被王母所救,为报答恩情自愿卖身进府。王母见她人机灵,且知道感恩,年岁也不大,于是安排在向晚身边。

待晚上小竹向向晚说起流言的内容时,向晚才发现秦蓉不像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府里的下人都是在秦母在生时安排的人,当王母将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打发了之后,一时间有点人心惶惶。而秦蓉恰巧利用下人的畏惧心理,偶尔在院子里伤春悲秋,感叹生活不易,看向向晚姐俩的院子时也满是隐忍。在王母面前从才不大声说话,偶尔不想吃饭的时候,在丫鬟说要到厨房再做点爱吃的东西时,说着不想让母亲为难的话。本来这些也没什么,但秦蓉有时拿自己的月例找人出府买东西,却说着不让人知道的话,让身边的丫鬟以为是王母不许,有点愤愤不平。

下人在王母未来之时,都是以秦蓉为先,也偶有犯错,都被从轻处罚。现在管理严格了,做错事后难免会受到严惩,又看到自家大小姐每天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心中的不满就被渐渐放大,一来二去越传越大,就变成了秦蓉受虐待的流言。

“小姐,这些人太可恶了,平白就让咱们担了欺负人的恶名。”小竹有点恨恨地说道。

“你觉得,秦大小姐为人如何?”向晚不接话,问起了小竹这个问题。平心而论,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能全怪在秦蓉头上,但她想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对秦蓉的印象,最好能将秦蓉现在表里不一的形象先树立起来,以后对付起来也多一分胜算。

“小姐,要说实话吗?”小竹皱了皱眉,说道。

“当然,不是实话,还让你说什么?”

“奴婢只见过秦小姐几面,不知道她平时待人如何,但我听周围的丫鬟都说秦小姐是个大方善良的人。可这次能出这样的流言,与秦小姐不无关系。小姐,咱们以后还是要多长个心眼,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向晚听完这话,有点对小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不止自己对秦蓉有戒心,这很好。

但想到王母和向夏只是认为下人乱嚼舌根才说出这样的流言的话,忍不住有点头疼。

“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兴许只是为了堵别人的嘴。若是连秦小姐都处罚,那岂不是证实了这条流言?”

小竹的话让向晚心里一惊。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王母和向夏都和她一个心思,但却没想过她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原著民,许多想法和她不一样。而她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也不明白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吃亏。经小竹的提醒,她有点庆幸没有冲动行事,看来她还需要多多磨练,少说多看才是正经,当然必要的提醒也是必不可少,至少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再加上王母的防范,未必不能改变结局。

第15章 逆袭灰姑娘(十五)

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王母打理,秦老爷的重心都放在了与达官贵人做生意之上,因此在他发觉之前,王母就已经处理妥当,并未让流言影响到两夫妻的感情。

秦老爷见府里稳定后,照例要出远门,临走前想起自己的独女和向晚向夏两人,特意召唤她们过来,询问三个女儿想要什么礼物。

向晚想起这时候正是和继父好好相处的时候,提太过分的要求容易伤了感情,何况她也不像原主那样喜欢珠宝首饰,于是就说出希望秦老爷在外好好保重自己,并不需要什么礼物的话。向夏这时也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毕竟才进秦府,平时请安问好不在话下,若是再提要求,不太好说出口,也就和向晚一样,只求平安归来。

说话间,向晚的眼神偷偷放在秦蓉身上,见她在自己说完话后,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爹爹,女儿在府里什么都不缺,只求父亲能早早归来,只是苦了两位姐姐,进府来还未添置些衣物首饰。”

秦蓉期盼地看了一眼秦老爷,又对向晚姐妹笑了一下,攥着手帕的指尖猛地收紧,又放松来开。

“哈哈,好,好啊,蓉儿不愧是我秦府的大小姐,知道为姐妹着想了。”秦老爷欣慰地拍了拍秦蓉的手。

“爹爹,蓉儿妹妹最是贴心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痴长了年龄,心思还不若妹妹灵透,望爹爹勿怪。”向晚见机说道,“爹爹也不必费心带礼物了,正如蓉儿妹妹说的,平安归来就是送我们最大的礼物。若爹爹执意要送,不如回来同我们说说在外的趣闻,也好开开眼界。”

眼看着秦家父女俩亲亲热热,如果照秦蓉的意思,秦老爷回来必不会不给秦蓉带点东西,但给向晚和向夏的必会是穿戴的物件。在人前,别人只会看到继女的风光,看不到秦蓉得的好处,不仅容易招致流言,还会伤了向晚姐妹和秦老爷之间本就薄弱的情分,往大了说还会影响王母在府里的影响力。但凡是一点小事情,若不及时制止,向晚不知道会向何种方向发展。目前她既然遇到了,防微杜渐总是好的。

向晚眼角余光注意着秦蓉,只见她眼底眸光一闪,嘴角勾了起来,对秦老爷说道:“爹爹,两位姐姐也是关心您的,到咱们秦府还没有出过门,不如让我领着姐姐们出去玩耍一番,也当做是做妹妹的一份心意。”

话音刚落,向晚就觉得不对劲。秦老爷不出门的时候,秦蓉不说领她们出门,反而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她是想要干什么?

秦老爷一向宠着自己的这个独女,见女儿只说要出门玩耍,哪有不应的,只嘱托了要多带随从,随后又与向晚三人聊了聊近期的学习进度,便放了三人离去。

向夏对出门不怎么热衷,但见秦蓉亲自相邀,也不好不应。待秦老爷出门后,秦蓉跟着向晚向夏去和王母说了一声,就出了秦府的大门。

第16章 逆袭灰姑娘(十六)

朝大门走去时,远远地就看见秦府的马车候在了街道旁边。秦蓉站在马车旁,朝向晚和向夏微微点头示意。

秦蓉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腰间点缀着白纱做成的小花,衣领和袖口处也都有一圈荷叶边,额头间坠了个水晶样式的吊坠,齐腰的长发随风微微摆动。脸上微微画了点妆,更显得明眸唇红,任谁见到,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向夏则穿着天蓝色的双层鱼尾长裙,上身一件浅黄色长袖短袄,梳着时下流行的少女髻,头上戴一朵粉色簪花,耳边翡翠随着走动轻轻晃动着,腰间坠着一枚小巧的花鸟玉坠,整体显得既不张扬又不容易让人忽视。

向晚在出门前一晚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来秦蓉领她们出门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早上起来时眼角有点黑眼圈,还是小竹好说歹说给打的白色粉底遮掩了一番。进入秦府后,王母也给添置了一些衣物,但向晚要求以轻便为主,于是出门前好歹穿了件浅黄色的及腿长裙,下身则是偏黑色的紧身长裤,头发高高竖起一簇马尾,发根处插了一根簪子,显得利索干净。

三人上了马车后,向晚就困得歪到一边闭上了眼睛。秦蓉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向夏则透过马车小窗的玻璃向外看去。

三人的装扮如此迥异,向晚也不以为意。到秦府后,向晚才发现,这个地方人们的着装比较迥异。平民一般是怎么方便耐脏怎么穿,有时也能发现到秦府来送菜的菜农身着古代农民的衣服,而身旁跟着的小姑娘则是长裤加及膝长袖衣。王母给向晚和向夏两人准备衣物时,向晚还有点吃惊这个时代就有了偏西式的衣物,向夏则有点欣喜地说一般有点身份的人才能穿的衣物,没想到秦府也能弄到。以致于向晚现在对这个不伦不类的装束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既然秦府的书房也有了玻璃窗,马车上再装一个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这个国家的人们对玻璃制品和纺纱饰物都比较喜爱,只是由于价格昂贵,只有富贵人家中才能拥有。起先向晚还疑惑,原主的记忆中还有穿婚纱的场景,而她穿越过来后就没见过,再加上当时没注意那么多细节,现在想来,那些水晶鞋和白纱估计只有王室中人才有,普通百姓家难得见到而已。

既然这里的普通民众对纱制品如此推崇,向晚就想起了现代的很多衣物服饰,若是能让王母开家服装店,专门供应轻纱制品的衣物,一定很赚钱。先到街上考察一下,回去再与王母商议,店铺就能变成聚宝盆,这也就是向晚不推辞秦蓉邀约的原因之一,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是顺道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马车摇晃着,行驶了两三刻钟左右,就到了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三人下了马车,由丫鬟将随身物品带上,就朝大街上走去。

“蓉儿妹妹,这街上有没有毛贼?”向晚问道,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凭着在现代逛街的经验,想着先将银钱藏好了,以防万一。

“这里治安很好,不用担心。”秦蓉回道。

秦蓉的话让向晚内心稍安,随后就被大街上的繁华所吸引,忘了这事。谁知就是这份小小的安心,让她和向夏跳入了秦蓉的陷阱,险象环生。

第17章 逆袭灰姑娘(十七)

这条街道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向晚比较兴奋,拉着向夏一路边看边品评,有时还会进去里面看看。秦蓉则跟在身后,看着俩人讨论哪件东西好看,哪件适合买来用,也不怎么参与。

向晚在现代时就喜欢逛街,只是后来工作比较忙,加起班来没日没夜,没有闲情逸致上街。哪怕买件衣服,都是进一家店,看中了就顺手付了钱,完全没有大学时候和舍友四处对比价格、随意试衣服的惬意。此时手里有点银钱,还不用担心买东西时钱不够,自然是怎么尽兴怎么来,但这一路看下来,入手的东西也极少。向夏是没看中什么中意的,向晚纯粹就为了回忆逛街的美好时光,顺便看看衣服样式好回去谋划开店的事情。秦蓉基本上是陪衬,对什么东西都毫无兴致的样子。

几人一上午走了不少家店铺,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腹中都有点饥饿,正想找家酒楼坐坐。

“到了午时,想必两位姐姐都有点饿了吧?我知道一家酒楼,里面的招牌菜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秦蓉见向晚和向夏有点疲累,在一家茶馆坐下歇脚时,趁机向两人提议道。

“真的吗?远不远?”向晚迫不及待地问道。

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就是有头牛,她都能吃下去,见秦蓉对酒楼较为熟悉,不禁有点意动,恨不能马上就尝到美味。

“就在前面不远,转角就到了。”

“那咱们快点去吧!”

逛街的兴奋劲过去后,向晚觉得脚酸乏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跟着秦蓉朝她所说的酒楼走过去的时候,都是倚在小竹身上,一步一步挪过去的。向夏比较能忍,到了酒楼时,额头上也冒了汗。反观秦蓉,只是鼻尖微微有些汗点。

名叫福来轩的酒楼在街道转角100米处,周围商铺较少,民居倒是一间挨着一间。向晚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坐定后,往外看了看,入眼处都是小房舍,楼后一棵大树郁郁葱葱,微风吹过来,甚是凉爽。

“这地方真不错。”向晚感叹道,“离街区不远,没那么多人,又幽静,吃饭后再欣赏下风景,真是种享受。”

“就你会感叹,不知道是谁饿得不行,还有闲心看风景。”向夏打趣道。

“这不马上就上菜了嘛,喝点茶水也暂时解了饥渴。所谓饱暖思**,不就是趁着不饿赶紧享受享受,免得辜负了眼前的美景,你说对不对?”向晚回道。

“噗嗤”一声,向夏忍不住乐了起来,“强词夺理。”

“那也要有理可夺啊。”向晚回头看向向夏,余光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着锦袍、头戴发冠的男子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也不以为意。

秦蓉自上楼后,除了点菜时说了几句,向晚和向夏说话时,她也不插话,只端着茶杯喝起了茶。

“蓉儿妹妹,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糕点吗?”向晚想起在路上见过几个糕点铺,当时心急吃饭,也没顾得上买点,这会想着下午回去后带点路上吃,再给王母打包一些,就向秦蓉询问。

“王记的梅花糕很好吃,以往爹爹总喜欢给我买。还有李记的枣糕、芙蓉饼,味道很让人难忘。”秦蓉放下茶杯,对向晚说道,“我们先吃饭,饭后让小兰带小竹和小梅过去一样买一些,听晚儿姐姐提及,我也有些馋了。”

“太好了。”向晚高兴地答道,转头对向夏说道:“姐姐,咱们一会吃完饭,在这里歇会再走,让小梅也跟着一起去,下回再买,就知道在哪了。”

“嗯。”向夏应道。小梅是王母安排给向夏的贴身丫鬟,平时话不多,对主子倒是忠心耿耿。

第18章 逆袭灰姑娘(十八)

说话间,饭菜陆续被小二端了过来。向晚也顾不上说话了,给向夏和秦蓉一人夹了点菜,嘿嘿一笑后,就开始往自己碗里扒拉,边吃边扒着饭,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眼睛不时瞅一眼菜,目光所到之处,筷子就跟了上来,像只觅食的小老鼠,看得向夏有点哭笑不得。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好次,好好次。”向晚嘴里塞满了饭,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见向晚吃饭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风范,秦蓉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嘲讽,而后又平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在向夏关注向晚吃饭的功夫,秦蓉朝隔壁桌的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放下碗筷,起身准备下楼。

小竹时不时关注着自家小姐的动静,没注意到秦蓉,见小兰要出去,就问了句“你要去哪?”

“方便一下。”小兰飞快地答道。

小竹也不以为意,和小梅各自快速吃完饭后,都过来伺候自家小姐。

在向晚的狼吞虎咽下,一桌菜很快就见了底,向夏有些羞恼,没想到自家妹妹出门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待向晚放下碗筷后,忍不住轻声说了她一顿。

“就一顿饭,要不是饿得很了,你妹妹我也是很端庄贤淑的。”向晚摸了摸肚皮,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让向夏又一顿数落。

秦蓉唤了小二过来收拾了残羹,又让泡了壶茶。几人坐在桌边慢慢品着茶,好不惬意。

向晚余光见之前看她的男子起身下了楼,旁边的随从唤了小二付过账后,也下楼去了。

“看见刚才那人了没有?”向晚问道,“好一个公子哥,长得真俊。”

楼下刚迈出脚步的男子正好听到这句,嘴角一勾,向楼上窗户处看了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你呀你,能不能稳重点。多大的人了,就讨论男子长相,羞不羞?”向夏点了点向晚的额头道。

“呵呵,晚儿姐姐性子直率,当真活泼可爱。”秦蓉笑道,眼里的戏谑转瞬即逝。

此时向晚听这话,有点不得劲。这般夸,直白点就是说她口无遮拦,单蠢易上当,忍不住回了句,“蓉儿妹妹心胸宽广,最是大方,我们姐妹就先谢谢妹妹的慷慨解囊了。”

秦蓉没想到向晚会先夸她,再让她结了饭钱,心里有点发堵。虽然饭钱不多,但自己心甘情愿结账和被人怼着结账,那可不是一码事。她眼神微变,就要发怒,见小兰朝她走来眨了下眼,就假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头不满,对向晚和向夏说道:“妹妹带两位姐姐出来,自然是我请客了,不如我让小兰去楼下结账,顺便带小竹和小梅去买些糕点。咱们在这里坐一会,歇息歇息。”

向夏本来觉得妹妹让秦蓉付账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听秦蓉的提议,哪有不允,吩咐小梅将糕点钱包了,就让三人下了楼去。

三人围坐在桌前品着茶,以为小兰三人很快就能回来,谁知两刻钟过去了,也不见人回来,向晚就有点坐不住了。

第19章 逆袭灰姑娘(十九)

“晚儿姐姐,先别着急,小兰做事最是稳妥,这会没有回来,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不如我下去看看。”秦蓉见向晚想要走,急忙说道。

“那怎么行,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吧。你一个弱女子,万一真的碰到了什么事,咱们一起也好应付。”向夏说道。

“没错,三个人一起保险一点,咱们走吧。”向晚说着,起身就要下楼。

“咦,我看见小兰她们了,”秦蓉向窗户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好像在朝我招手,兴许有事找我,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向晚和向夏回答,跑下了楼去。

向晚朝窗户外看去,只见秦蓉脚步飞快地往外跑。她朝秦蓉跑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老妇人正向这边走来,并未看见小兰她们。

“这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没看到小兰她们。”向晚嘀咕着。

“也许一会就上来了,我们再等一会吧。”向夏又坐了回去。

吃饱喝足后,两人又饮了不少茶,此时腹中有点胀,便也不再将心思放到秦蓉她们身上了。两人寻思着她们若是回来,肯定会等着,于是就一起去上了个茅厕。回来时想着在一楼等要方便一些,于是找了个中间的桌子坐了下来。

过了晌午,吃饭的人渐渐少了,向晚打量着周围的客桌,只见之前在楼上看到的那名老妇人也坐在桌前喝着茶,见向晚过来,就冲她点了点头。向晚见这老妇人穿着不似普通民妇,手腕上戴着玉镯,耳朵上戴着碧绿的翡翠耳环,头上绾了个妇人髻,插着三根白玉簪子,面目慈祥,想着这妇人不普通,也冲她笑了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蓉和小兰她们始终不见踪影,向晚和向夏都有点着急了。此时小二走了过来,催促二人结账。

“我们不是结完账了吗?”向晚说道。

“哟呵,碰到个想吃霸王餐的。”小二声音提高了不少。

“谁吃霸王餐了,刚刚我们的丫鬟已经给过你钱了。”向晚见小二翻脸,也有点不服气。

“哎呦唉,想赖账,没门!”小二朝店铺里头喊道,“掌柜的,两个小娘皮吃了霸王餐不给钱。”

向晚气得不行,大声说道:“还讲不讲理了,我说了丫鬟已经付过钱了,我们没吃霸王餐。”

“在我这酒楼里,还没碰到过吃饭不给钱的。我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子。”

从一楼柜台后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边走边向向晚和向夏走来。

“掌柜的,就是她们,想赖账。”小二一指向晚两人,向中年大汉说道。

这名中年大汉就是酒楼的掌柜,见到向夏和向晚,先从上到下打量了两人一眼,接着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抬起向夏的下巴,被向夏躲过去后,又将手伸向向晚。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向晚将中年大汉的拍了下去。

“小娘子,脾气倒是不小。”掌柜将手背到身后,说道,“只是这没钱付账,可不大好。”

第20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

到这会,向晚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俩不是被秦蓉坑了,就是被小兰算计了。反正她们主仆两个肯定是没安好心,没有付钱就跑了,留下她和向夏在这受刁难。

若是她们有钱在身上,这会付了也就是了。关键是两人都让丫鬟将钱袋拿走了,丫鬟不回来,她们也就走不掉。

此时向晚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吃完饭就应该将钱袋放在自己身上,此时后悔也晚了。向晚对秦蓉和小兰这对主仆恨得牙痒痒,拐走了自己的丫鬟不说,还放了她们一个好大的鸽子,若是等她回去,必定不会轻易饶过她们。

“我们真的带了钱来的,要不先欠着,等我们回去后一定会拿钱还你的。”向晚说道。

“呵呵,小姑娘,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掌柜拿条凳子坐了下来,一只手搁在桌子上,食指轻点着,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道,“没有钱,在我这你是过不去的。好好想想拿什么来抵债。”

向晚和向夏对视了一眼,将耳环和发簪都取了下来,往桌上一放。

“这点东西就想抵债,你当我傻?”掌柜一拍桌子,吓了两人一跳。

“你这饭难不成是金子做的银子刻的,怎么就抵不了债了?”向晚一把将首饰抓到手里,说道,“你不要,我们还不想给呢。”

“哼,不知好歹。”掌柜冷笑一声,抓着向晚的手就要往店里拖。向夏吓得连忙拉着向晚的手。

“来我这酒楼,想赖账的还从来没有过,你们今天要是不付钱,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还钱。咱们安阳城里有个春风如意楼,看你们这模样,也算是上等姿色,进去要不了几天就能赚够银子,何必在这里给我装。装给谁看?”

向晚一听这“春风如意楼”,就知道要糟,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没想到随便一家酒楼就能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她猜测秦蓉就是知道这家酒楼背后的阴私,才推荐她和向夏来这里吃饭。她们俩还傻傻地入了套,若真如掌柜说的这般进了这“春风如意楼”,就算之后能逃出来,名声也毁了,这辈子就不要想有好日子过,更别提完成什么任务了。

想到这,一股寒气从后背渐渐传来,直达脑海,引得向晚的脑仁一阵阵生疼,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让她眼前发黑,灵魂都有点颤抖,似乎马上要晕过去。向晚清楚地知道这会自己只是愤怒,顶多是气得脸颊发红,不会发晕。危急关头想起了007说的原主怨气会增长的话,忍住了骂娘的冲动,不再想被秦蓉坑了事,专心想着怎么脱身,不一会这种灵魂震颤的感觉就被渐渐压了下来,浑身冒了一阵冷汗。

只一会的功夫,向夏感觉到向晚出了满手汗,有点担忧,但又怕被两人真被掌柜拖走,只得用力拉住向晚的手腕。

三人正僵持间,只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王掌柜,何必欺人太甚,她们的饭钱,我付了。”

第21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一)

几人向后看去,只见之前在桌前品茶的老妇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后,待向晚和向夏看过来时,朝她们微微点头,又冲掌柜皱眉道:“看这两个小丫头不像是缺钱的人,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如掌柜的行行方便,放了她们两个,饭钱我替她们付了。”

向晚和向夏此时听到这不年轻的声音,哪怕是个乞丐说这话,也觉得仿佛般,更何况这等于是救了她们一命,满心满眼里都是感激。

掌柜见有人出来调解,皱了皱眉,仿佛满脸不甘心到手的肥肉被人截胡的样子,松开了拉着向晚的手,对老妇人说道:“你知道她们要付多少饭钱,你付得起吗?”

“区区一顿饭,有何付不起的。”老妇人似是不满意掌柜的态度,皱眉道,“我家就离这不远,若是银钱不够,可使小二跟我一道去取。”

“那好,她们一共花费了103两银子,你既然要替她们付,我也不做那恶人,抹去零头,付100两就好。”掌柜示意小二将账簿拿来,递给老妇人看了下,又放了回去。

“吃顿饭要100两,你怎么不去抢?”向晚一听要一百两银子结账,顿时不满了。她想起在现代出门过个节,吃个龙虾1千多的经历,明白这是碰到了宰客的,心里顿时有种滴血的感觉,又暗自骂了秦蓉一通。

“小丫头,有人替你付账,你就该庆幸了。再说,你们在这闹事,耽误我多少工夫,不用付钱?”掌柜嘲讽了一句,又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你不想出,便是将你卖了来付钱也行。”

“你…”向晚气得不行,想再理论,却被向夏拉住了,朝她摇了摇头。

碰到这种事,除了自认倒霉外,也没别的办法。两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现在又身无分文,得先想办法脱身,随后再来计较也不迟。

“好了,跟我取钱去吧。”老妇人说完,示意小二跟上她,就朝外走去。

向晚和向夏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在这里等,还是跟着老妇人去取银钱。

“还不走?”掌柜冷眼瞧着她们俩,不屑道,“连个饭都吃不起,还想充大小姐。人家好心替你付账了,还等着别人请你们再吃一顿么?脸皮还真厚。”

向夏闻言,脸涨得通红,拉着向晚就朝着老妇人的方向跑去。

两人被掌柜赶出了酒楼,没看见身后掌柜有点惋惜又有点得意的神情。就算是看见了,两人也只会以为掌柜在可惜没将她们卖出去,又得意坑了一笔钱。

经过这么一闹腾,天色渐渐擦黑。老妇人脚程不紧不慢,向晚和向夏既担忧不能去找秦府的马车,又害怕两人若是分开行动,找不到对方。边走边商议后,决定先随老妇人回去,将她家住址记住,待回去后再想办法将银钱还了。

一路上,向晚和向夏尽量和老妇人搭话,得知老妇人夫家姓刘,是从外乡迁居到此地的。刘老爷早年经商,后来生意渐渐没落,想着回乡安享晚年,谁知路上病倒撒手而去,留下刘夫人独自一人带着几名丫鬟护院,途径安阳城,便在这里买了院子住了下来。

刘夫人没有子嗣,见到向晚和向夏被人刁难,有点不忍心,就出手相助。

向晚和向夏听到这些,对刘夫人心生同情,又见她慷慨相助,正不知如何报答她时,听到她说想要两人留下来陪她一晚说说话,稍稍犹豫一下后,就答应了下来。

小二拿了银子,临出门前莫名看了她们一眼。向晚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去。

第22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二)

一路上,向晚也挑挑拣拣地将自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只说姐妹俩随家人到了这城里,出来玩耍时走散了,现在身无分文,幸亏老夫人收留。刘夫人说她会派一个丫鬟到福来轩等候,若有人找来,也好通知她们俩。

到了此时,向晚和向夏也放下心来,想着这刘家院子离酒楼也不远,若王母知道她们没有回家,肯定会派人过来,到时再回去也一样。

刘夫人进了院子后,守候在门边的丫鬟就为两人领路,到大厅里坐下,随后端来了茶点。

向晚进了这院子后,就四处打量。刘家院子不大,除了中间的一间会客厅外,左右各一个厢房,院子东面有一棵一人粗的大树,树下摆着石桌石椅。院墙大约有一人高,上面爬满了爬山虎。

天色渐黑,向晚和向夏在客厅坐了一会,与刘夫人说了会话,就见两名粗壮的护院将一个圆桌摆到大厅旁的偏房中,有丫鬟陆续将饭菜摆在了桌上。

向夏毕竟是第一次在陌生人家里做客,有点拘谨,局促不安地被向晚拉到了桌旁。刘夫人留下了一名丫鬟,其余人都各自散了。

“别紧张,我这院子里平时少有人来,你们来了,也好让我这老婆子热闹热闹。”刘夫人落座后,对向晚两人说道,“上的都是普通的菜色,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夫人客气了,本就是我们叨扰了,不如我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向夏拿起茶杯冲刘夫人说道。

“如意,不知道来客人了吗?把果酒拿出来,怠慢了客人拿你是问。”刘夫人没有接向夏的话头,眉头一皱,冲旁边的丫鬟扫过一个凌厉的眼神。

丫鬟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强压了下去,答了声“是”,就转身朝后院走去。

向夏一时间有点尴尬,端着茶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别介意,我这丫鬟被我宠坏了,没一点眼力劲。”刘夫人冲向夏缓声解释,见向夏茶杯未放下,装作才看见的样子,也拿起茶杯与向夏、向晚碰了下杯,轻抿了一口。

向晚从落座后,就双眼放光地盯着摆在桌上的吃食。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哪些菜是精品,哪些合她的胃口,她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此时上来的还有几个菜色与午间在福来轩酒楼的一样,她有点疑惑,正寻思间,听到刘夫人训斥丫鬟的声音,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这边。

与刘夫人碰了杯后,她慢慢喝着茶水,心里揣摩,这刘夫人好似与在路上聊天时的神情不太一样了。她和向夏都是姑娘家,一般都是不喝酒的,可这刘夫人却让丫鬟去拿果酒,而丫鬟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正经的主仆。再一想下午见这刘夫人时,身边并没有丫鬟,在她的印象里,哪有主子出门,而丫鬟在家守门的,这太奇怪了。

想到这里,向晚的警惕心上来了。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旦生了警惕心,别人想要诓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23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三)

丫鬟将果酒替三人倒满后,就站到了一旁。刘夫人边招呼姐妹俩,拿起酒杯轻抿了一下,感叹一句:“还是这个味道,清淡香甜,若不是你们在这里,老婆子我也没那心情喝。”

“夫人,我们不会喝酒。”向晚推脱道。她还不知道这刘夫人到底想打什么主意,若是在这里喝醉了,事情就难办了。再说了,在王母的看管下,姐妹俩基本上是不碰酒的。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刘夫人笑道,“说是果酒,其实更像是花酿。这是采集初春刚开花的桃花瓣,放在陈年的雪水里泡上几个月,待夏季石榴开花时,摘取花瓣蒸馏出汁水,拌在雪水里,埋在地底,待来年发酵后,再放到锅上蒸,取了这蒸馏的水制成的酒。有花的清香,又似石榴汁水般好喝,不醉人的。”

“这么难得?”向晚听刘夫人一说,有点意动,端起酒杯闻了闻,果真清香扑鼻。抿了一小口,甜而不腻,又似带薄荷的清凉,咽下后,口齿留香。

“果真是好东西。”向晚感叹道,“既然这么好喝,夫人为何不经营酒庄呢?凭这果酒的酒香,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哈哈哈哈,姑娘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刘夫人笑道,“只是这制酒过程颇费周折,我这把年纪了,折腾不起。”

“既如此,不如我们敬夫人一杯,借花献佛,感谢夫人的相助之恩。”向夏拉了拉向晚的袖子,示意她端起酒杯,向刘夫人敬酒。

“举手之劳,也是我们的缘分。”刘夫人眉眼带笑,与姐妹俩碰了碰杯之后,喝了一小口。

向夏比较实在,一杯酒就这样下了肚。向晚心里存着事,果酒再好喝,她也没有心思尽情畅饮,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席间,刘夫人和姐妹俩拉了拉家常,时不时劝姐妹俩喝上一杯果酒。向夏初时推脱了几回,见刘夫人面色不虞,在加上果酒味道确实不错,竟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向晚偷偷给向夏使眼色,可向夏喝着喝着就喝出了兴致,哪还顾得上向晚的暗示,不知不觉间一坛酒竟有大半进了她的肚子。

向晚见向夏脸色渐渐绯红,刘夫人还在不停劝酒,她假装擦嘴,实则将酒都吐到了帕子上。

一顿饭过后,向夏反而兴奋了起来,拉着刘夫人和向晚呵呵直乐。

护院将桌子撤下去后,向晚借机有点犯困,想要休息。刘夫人吩咐丫鬟带两人去到旁边的客房里歇下了。

“娘,咱们的果酒总共就剩那么几坛子了,做什么便宜了她们?”

向晚和向夏在客房歇下后,刘夫人的丫鬟一改之前的态度,随意地坐在刘夫人旁边的椅子上,不满地说道。

此时刘夫人也不复向晚和向夏看到的慈祥面貌,眼里透着凌厉,呵斥了丫鬟一声,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如意,小心隔墙有耳。”

“这么小心翼翼的干什么?那俩丫头早就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被刘夫人唤作如意的女子不屑地反驳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做咱们这个行当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刘夫人严厉道。

如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刘夫人见此,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那几坛子酒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这笔买卖一成,还愁没有酒喝吗?”

第24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四)

这边向晚扶着向夏到了客房后,唤了门口的丫鬟打了水来,两人擦了擦脸后,坐到桌前倒了点茶水喝。

此时向夏的酒劲往上涌,眼皮往下垂,在桌前坐不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向晚收起了原本打算与向夏商议事情的决定,将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下来,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越想越觉得古怪,从秦蓉早上出门开始,似乎就已经开始进入了她的圈套。她虽然之前从未出过秦府,但好歹也是知道秦府是在这安阳城内,离这商业街区应该不是太远。

早上出门时,她正犯困,而向夏也只顾着照顾她,偶尔看一看马车外的风景,竟被马车带着绕了好几圈才到繁华的街道。她之前没有想起来,纯粹是被街区的热闹吸引住了目光,这会一思忖,便觉出了不对劲之处。

安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驾着马车从秦府出发,还要耽搁那么久的时间,就是走路也该是到了,却要行驶那么久。除非她是故意让马车夫驾车绕圈子,让自己认不出来时的路,可恨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

街道那么多酒楼,秦蓉专挑了一家看似很大,实则离街区有一段距离的酒楼吃饭,且周围环境似乎太过安静了点,这点很值得怀疑。

她说知道这酒楼的招牌菜,本来味道也确实不错,可掌柜却不似做生意的人。若在平时,见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掌柜,任他店里吃食多么诱人,进店吃饭的客人想必也不会多。中午她们又挑的二楼入座,一楼到底有多少客人就坐,向晚也没注意,光顾着吃了。

饭后,秦蓉被她怼得去结账,结果让小兰将两个丫鬟都支走了,俩人又不好意思吃白食,想着买糕点的钱由她们付了,也就造成了她们一走,俩人就没钱付账的情况出现。

在秦蓉要出去找小兰时,向晚和向夏想要跟着,秦蓉神色似乎有点慌张,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而那时,正好这刘夫人就来到了店里。

掌柜想要拉她们进酒楼里间,貌似是想要将她们卖钱抵债,实则吓唬的成分居多,在拉扯期间,也没见他多用力。而向晚和向夏被吓住了,也没想那么多,最后被刘夫人相助。本来她们也不想走,结果被酒楼掌柜激走了。

刘夫人没有想要她们跟着的意思,但在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得对她感恩戴德,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后来小二拿了银钱后,看她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让向晚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刘夫人前后态度变化较大,席间更是不停地劝她们喝酒,怕是安了让她们喝醉的心思。至于她们想干什么,向晚想到了现代的人贩子,顿时浑身有点不寒而栗。但现在也只是猜测,若是冤枉了好人,那可就成了大乐子了。

此时向夏已经睡熟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向晚忍不住心头发堵。

“007,我是不是被别人盯上了?”向晚在心里默默地召唤系统。

“宿主若在任务中死掉,就会永远消失。”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让向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她就知道这系统不靠谱,关键时刻只会捅刀子。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可恨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想要出逃还没有轻功。这一刻,她无比后悔没有锻炼出一个好身体,连爬墙估计都爬不上去。

冷静下来后,她想着先了解了解情况再做打算。

第25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五)

在床上躺了一会,向晚就起身,就着烛光向门口走去。

“姑娘,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好。”刚打开门,就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

原来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向晚要出去,两个丫鬟原本坐在门口的廊沿,此时都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呵呵!”向晚有的尴尬道,“喝多了,这会有点想上茅厕。”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请随我来。”

向晚跟着她往院子后走去,回头看到另一个丫鬟还守在门边,心里有点疑惑。

“你们平时也守夜吗?”向晚边走着,边和这个丫鬟搭话。

“夫人怕两位晚上起夜,吩咐我们在这候着。”

“我睡的沉,晚上不会起身的,要不你们一会回去歇着吧。”

“到了。”丫鬟也不回答,到了茅厕门口时,拿出一根蜡烛点上,放到了窗沿上,示意向晚进去。

向晚蹲下后,眼睛四处看了看,见只有一个窗户,还是冲着院子里的,顿时歇了想从窗户爬出去的心思。何况这会是晚上,跑也跑不到哪去,不若先休息够了,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向晚寻思间,似乎看到有人影从窗边极快地闪过。

“姑娘,你好了没有?”丫鬟见向晚进去的时间有点长,探头催促道。

“好了好了。”

向晚上完茅厕,浑身轻松,只是腿蹲得有点发麻,此刻无比想念现代的马桶。

随着丫鬟回房间的空挡,向晚就着月光,似乎看到之前见过的护院一个守在大门口,一个站在离两人的房间不远处的长廊处。

之前大厅里的烛光并未熄灭,隐隐有人影投射在窗户上。

“夫人还没休息吗?”向晚问道。

“夫人很忙。”丫鬟回道,见向晚似有继续发问的意思,又快速说道“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好。”

待两人走到客房门口,丫鬟又说道:“姑娘晚上若是无事,还是别出这房门为好。”

说着,见向晚扶着门看向她,也不再说话,背过身去在门旁站定。

向晚将门关好,吹灭了烛火后,躺到床上。

这刘家院子有古怪,表面上看只是寡居的妇人,有丫鬟有护院,可当丫鬟的不像丫鬟,护院身强力壮像是经常干重体力活的。

到这院子后,也没见刘夫人有何营生,若是像她所说的,刘老爷生意不顺,病死后留下遗孀,怎么也没见香烛牌位等物品呢。

刚才出门,丫鬟说是奉夫人的命给她们值夜,可有哪个丫鬟会心甘情愿地为刚见面的陌生人值夜,恐怕还是监视防备的意思居多。而且看护院站的位置,都是出院门的必经之路,这是害怕她们逃跑吧。

刘夫人这个主人,晚上不睡觉,指不定是在谋划什么事情,且必定是关于她们姐俩的。

如今进了这个院子,四处都有人守着,向夏还喝醉了,向晚自己都不见得能找机会出去,更何况还不能丢下向夏独自逃生。

向晚此时看什么都不对劲,一时间后背汗意上涌,额上冒起了汗珠。

第26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六)

到了半夜,向晚到底还是有点坚持不住,眼皮直往下耷拉。

“里面有动静吗?”

向晚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压低的声音传来,心里一惊,顿时清醒了过来。

“大约是睡了,主子准备现在动手?”

“等不了了,明天一早就要送出城去,今天最后捞这两个,可得盯紧了,出了什么事,小心你们的命。”

“是。”

脚步声渐渐走远,向晚骇得大气都不敢出,浑身紧绷,这会倒羡慕起向夏来,若是同她一般睡熟了,这会也不用那么害怕。

过了一会,又有脚步声传来,只听见旁边窗户被人轻轻掀起,一根竹管伸了进来,在月光照射下,向晚似乎看到一缕烟雾从管子里慢慢飘了出来。她赶紧屏住了呼吸。待窗户重新被关上后,她赶紧拿出之前吃饭时吐酒浸湿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向夏的呼吸声渐渐变缓,向晚就知道向夏已经中了招。看样子那阵烟雾是让人昏迷的类似迷烟之类的东西。

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向晚立刻将帕子收进袖子里,假装睡着,呼吸渐渐变缓,可心跳却一下一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害怕这些人发现,未免再次中招,暗自骂了了声“臭系统,007王八蛋”,就被系统禁了言。

确定不会发出声音后,向晚稍微松了口气,心跳慢慢平缓了下来。

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拍了拍她和向夏的脸颊,又叫了她们几声,见没有反应,又转身出去,叫了人过来,将她们扛在肩上。

“动作快点,你们两个将这里的痕迹都清理了,别被人发现。”

一名男子压低声音,催促着扛着她们的壮汉快步向外走去。

向晚被扛在肩上,胃里被顶得难受,辛亏不能发出声音,也不敢乱动,只转动眼珠子四处看。

壮汉的脚步在到达刘夫人的大厅处停了下来,刘夫人似乎触碰了什么地方,从大厅正对门口的墙上出现了一扇门。刘夫人掌灯往里走去,她和向夏被扛着紧随其后。

灯光影影绰绰,她看不太清楚,只感觉被扛着向右转了一个弯后,一步步旋转着向下走。

大约二十来步后,就到了平地,又向前走了很久,晃得向晚快要吐了的时候才停下。

“放到这里,明天一早运走。”

刘夫人话音一落,壮汉就将向晚放到铺了稻草的地上。向晚早在壮汉停下脚步时,就将眼睛闭上了。听声音,似乎向夏也被放到了稻草上,离她不远。

“好了,你们回去,把衣服换了,别被人看出端倪。”

两个壮汉闻言,又沿来路往回走。刘夫人拿着烛光,四处看了看,也渐渐走远。

向晚闭眼听了一会,确定没有人之后,坐起来揉了揉被膈得发慌的肚子。稍缓后,在原地呆了会,才沿着墙壁向向夏被放下的地方摸去。

这是间地下室,没有一丝亮光,稻草有点潮湿。她先将向夏扶起来倚墙坐下,拍了拍她的脸颊,又掐了掐她的胳膊,也没能将她弄醒。向夏吸了不少烟雾,此刻看来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只得将她放躺下,坐在一旁想办法。

第27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七)

地下室此刻非常安静,呼吸声此起彼伏,细听之下,除了她和向夏,似乎还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糟了,该不会是碰到人贩子了吧?”向晚联想到之前刘夫人说的话,又回忆起在现代看到的拐卖少女的案件,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些人贩子以各种名义欺骗少女,一旦到了他们手上,就会被卖到偏远山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怕坐牢都没有这个可怕。

在现代科技发达的时代,拐卖的少女都十有八九找不回来,更何况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朝代。

人贩子灭绝人性,若是发现逃跑,被抓回来后割舌断腿都是轻的,最怕的是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当人的禁脔,逃不出来还得为其生儿育女,一辈子被当做生育工具。

向晚在这间地下室里挨个摸索了一遍,期待能找到一两个清醒的,也好想办法逃出去。只是她注定只能孤军奋战,除了她,其他人都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听那夫人的意思,只怕到了明早出城都未必能醒得过来。

她坐到向夏旁边,将她的手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心中的恐惧。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秦蓉,一股寒凉渐渐从后背升起。她连忙将这思绪放下,不敢再多想,生怕神魂被原主的怨气吞噬,到时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007,有办法帮我们逃脱吗?”向晚浑身发抖,在脑海中联系系统,期望能够有点用。

007沉默了一阵,在向晚想再次询问前,才回答道:“出去后去福来轩酒楼,有转机。”

“什么转机,能救命吗?”

“宿主权限低,无权查问。刚才的话为本系统免费赠送,现在本系统要沉睡,宿主多保重!”

“007,007,你出来,说清楚再睡。”

不管向晚如何呼唤,系统似乎都没有了反应。向晚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她想起自己被莫名其妙带到了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地要完成任务,还要受怨气的侵蚀,又想起在现代安稳的生活,现在被困在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来相救,心里头渐渐升起了一股绝望和恐惧。

黑夜包裹着她,恐惧包围着她,她浑身颤抖着,越来越害怕,血液渐渐向脸颊上涌,身体开始发热。

她不甘心,凭什么像秦蓉那样的人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她什么都没做就要沦为炮灰。凭什么她们母女三人要成为秦蓉的踏脚石,成为她报复的对象?她们母女三人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要被命运如此捉弄,凭什么?如果这就是她们的命运,那就尽管来,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逆天改命。

当恐惧渐渐压住理智时,一股不甘从脑海深处传来,让向晚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原本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了。思来想去,她认为是原主的怨气影响了她的灵魂,以至于出现了不理智的一幕。

现在明白过来,理智占了上风,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想个办法逃出去。系统已经给了提示,应该不会出错。现在得先保存好体力,等待时机。

第28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八)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向晚安静地坐在地下室里,听着呼吸声,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困意袭来,但仍是不敢睡去。漆黑的空间里,若不是有向夏温热的体温在温暖着她,时刻提醒着她还有人需要她,此刻恐怕她早已被阴仄的空间逼得发慌。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向晚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只听见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将向夏的手放回去,躺到了之前被放下的地方。

“哈哈哈,这批货不错,姿色容貌比上一批强多了。还有两个尤物,能卖个好价钱。”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向晚隐约听出了这是酒楼王掌柜的声音,心里顿时大惊。思索起自己姐妹俩被困的全过程,心里发凉。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装得还挺像。秦蓉能将她们姐妹俩算计到这个地步,心机和手段太深了。自己还是太嫩,非得等到对方出手了才还击。如今看来,若是逃过这一劫,必定不能放过这个陷害她们至此的秦蓉和她的丫鬟。只是不确定秦老爷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若是同秦蓉一般,也是不能放过的。

向晚心思电转,趁被扛走期间,又骂了声系统,只是这回系统已经不能再让她禁言,只得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来了好几个壮汉,将向晚往外扛时,似乎走的不再是昨晚被带下来的那条道。

“快快快,趁着城门刚开,咱们得赶紧运走,省得夜长梦多。”

“老王,城外的人都联系妥当了吗?”

“放心吧刘夫人,信号已经发出,不会有差错的。”

“那就好。”

趁着被放到车上时,向晚偷偷睁眼看了一下,她们似乎都被放到了一辆装货的马车上,几名大汉在她们上方用透气的主板盖住,又铺上了稻草,放了些略有些重量的筐子上去。马车在被放上东西后,重重地往下沉了沉。

“不会被看出来吧?这车有点重了。”

“一会出城门,给守卫来几坛子不就轻了。”

“别瞎聊了,赶紧走。”

王掌柜打断了壮汉的谈话,催促着他们拉着马车往外走。

向晚心里有点焦急,万一出了城门,那她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不行,得想办法脱身。至于向夏,待她回县衙搬来救兵,一定能将她救出来。

马车渐渐向城门驶去,向晚慢慢挪动身子,到了马车边缘,计算着马车行驶的路线。

到了城门口,守卫呵斥住这辆马车说要检查。王掌柜在一边同守卫交涉,几名壮汉拿了几坛子酒下来朝车前走去。向晚一见隔板轻了,慢慢挪动身子,从马车后隔板与马车车厢间落到了地上。

躺了一路,手脚有点不听使唤。她从马车轱辘处观察着几名壮汉的动静,稍作休息后,见一名壮汉要走过来,立马站起身来就朝城门相反的方向跑去。

“什么人?”有守卫看见了,厉声喝道。

“军爷军爷,没什么,一个丫鬟,手脚不干净,我立马着人将她逮回来。”

向晚边跑,边听着王掌柜向守卫解释,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有人追了过来,也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向城内跑去。

第29章 逆袭灰姑娘(二十九)

“站住!”“站住。”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向晚不敢停歇,使劲往前跑去。

早上的街道比较冷清,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物件。向晚跑得满头大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好几次都差点被身后追着的壮汉抓住,幸亏她穿的是行动便利的服装,衣服被碰到时才没有被绊住。

向晚跑得慌不择路,早忘了系统之前的吩咐,只凭着本能往店铺多的地方跑。眼看就要被抓住时,看见前面有辆马车,里面一名男子正要下车,旁边有几名随从。

向晚来不及求救,一下子扑到了马车旁,抱住男子的腿就喊:“公子,救我!”

向晚这一路跑来,头发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前面几缕发丝被汗浸湿,贴在额头上,衣服在奔跑过程中也浸满了汗水,后背及裙摆上都是黑色的印子。此刻趴在马车上,腿在尽力奔跑下不停地颤抖着,连带着手也有点微微抖动。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只来得及抬头慌乱地向男子求助,一双略显疲惫的眼里充满了祈求。

“大胆!”

旁边的随从抽出随身配剑,架到了向晚的脖子上。

向晚大口喘着气,身体顿时僵硬,可她不能放弃,放弃了就真的再无机会逃脱了。眼前的男子就如同是她的救命稻草般,就是死了也不能放手。

她打定主意,顿时也不去管剑在脖子上压出的疼痛,抬头向男子再次开口:“公子,求你了!”

男子先抬眼看了看被抱住的腿,然后定定地盯着向晚,看的她有点维持不住目前的镇定时,眼里闪过一股莫名的笑意,随即眼神变得凌厉,直起身来,看向追着向晚的壮汉。

几名汉子原本就快要抓住向晚了,此刻出现这种变故,又见周围的随从都配着剑,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拿眼恨恨地瞪了一眼向晚,交头接耳一番后,其中一名隐隐为首的汉子冲男子一拱手:“这位公子,我们是福来轩酒楼的伙计,奉命来捉拿刚买的丫鬟。还望公子行个方便。”

在这个朝代,丫鬟都是主人的私有物品,主人对其有生杀大权,相当于整个生命都是属于主人的。当然,当丫鬟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可以短时间服务于主人,相当于签了短期合同,也有终身合同的。若是碰到心狠手辣的主人,短期合同内被打杀了,也怨不得别人,只能自认倒霉,别人无权干涉。可若是碰到心善的主人,丫鬟不仅不会被打杀,放归后还能获赠不少金银财物。大多数情况下,百姓都愿意到大户人家去做点事情,碰到要命的事,也只会自认倒霉,没有人会去官府伸冤,当然官府也不会管这些事情。

这几名大汉见势不妙,也不敢乱来,想了这么个计策,企图将向晚带回去。

听他们这么一说,向晚心里一惊,浑身一震,保住男子的腿又紧了几分,连脖子上被压出了血痕也感觉不到了,唯恐男子听信了他们的谎言,将她送回虎口。

只是他们的想法虽好,可碰到的却不是普通人,所以注定不会如愿。

“元一,动手!”男子冷声吩咐道。

“是。”

第30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

剑从脖子上被拿开了,向晚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见身后被唤作元一的随从似乎似乎放了个信号弹,空中传来“啪”的一声,周围剩下的几名随从已经将追赶她的几名壮汉反手压倒在地上。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只一会,就见一名腰挂配件的武官带着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赶了过来。为首的男子向马车一拱手,然后吩咐士兵将被压倒在地的汉子用绳子绑了压走。

向晚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直到手被男子掰了开来,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他救了。她万分庆幸,获救后心神一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的酸乏疲惫和困倦向她袭来,眼前有点发晕。

“呵!”

男子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向晚一惊,抬头见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时头皮发麻,身上传来一阵轻颤。停顿的理智开始复苏,意识到男子的身份不凡,又见追她的人被控制住了,再想起自己的逃亡经历,向晚来不及思考更多,向夏还等着她去救。

此刻耽搁这些时间,装载向夏的那辆马车有可能早就出城了,向晚一惊,身上刚消下去的汗意又往上涌。

“公子,我姐姐还在他们手里,快要出城了,求求你快救救她。”

向晚一着急,起身想再次抱住男子的腿,却被他退了开去。

“想抱大腿?”

此时男子蹲下了身子,玩味地看着她。他站在马车上,即使身子蹲下,也比向晚高不少。向晚没料到男子突然蹲下来,呼吸快要打到她的脸上了。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刚才胆子倒挺大,这会又胆小如鼠了?”

男子的话不紧不慢,听在向晚耳边如同惊雷。哪怕她此时再如何焦急,也不得不在这男子给她的压力下冷静下来。

出口间就能将十恶不赦的人贩子拿下,身边又有那么一群高手,官府里的士兵都能听他调遣,看样子他也是有备而来,既然能救得了她,那么那辆出城的马车必定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此前还有元一放出的信号弹,不是招呼帮手就是立刻行动的意思。而这处离城门不远,信号弹能在几十米高度响起,城外估计也会有他安排的人。

是了,他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定是预料到了向夏她们会被运出城,而自己跑到他这来求救,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若自己不跑出来找他求救,他此刻必定已经进入了身后的酒楼,等着城外抓获人贩子的消息。

可不论自己是昏迷后被他所救,还是刚才情急之下的求救,被他搭救却是不争的事实。自己慌乱之下抱了他的腿,在这个朝代虽然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但毕竟会引起不快,当务之急还是得耐下心来,先将他安抚住了。

镇定下来之后,向晚不再慌乱了,左右不过是抱了他的腿一下,诚心道个谦,想必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冒犯了公子,小女子深感抱歉,不如我替公子理理裤腿?要不给你洗了也行,就是不知道公子乐不乐意。”

男子见向晚这么快就从慌乱中恢复镇定,眼里闪过一抹欣赏,听见向晚前一句道歉的话,刚想表示不予追究,就听到了后一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第31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一)

话一说完,向晚就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懊悔也已经晚了。而且刚被男子救下,心神未定,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抬起头来!”

男子冷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

向晚已经不再忙乱,听到男子的话,站定后抬头向他看去。

男子蹲下时,一身领口绣着金线的素白锦袍垂到了马车上,黑发竖起,仅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薄唇轻抿,眼神凌厉,手里把玩着一块羊脂白玉。上午的阳光从背后打在男子身上,越发趁得他丰神俊朗。

向晚不知不觉间有点看呆了,在现代时她也看过不少电影明星,帅哥美男图片也收集了一大堆,平时看着养眼,却在现实中没见过离她如此近的帅哥,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害怕惊扰到对方。

“好看吗?”

“好看。”

向晚答完,就感觉到男子气势一变,瞬间惊醒。深呼吸几口,压下心头的些微的痴迷,眨了眨眼,平静地回望了过去。

男子似乎有点诧异,眼神出现了一道波澜,再望过去时只剩下了平淡默然。

向晚神色平静,仿佛并未发生过刚才的一幕似的,福了一礼,问道:“公子此行有如神助,小女子在此恭喜公子旗开得胜。只是不知我姐姐现在在何处,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呵,你这女子真有意思,本公子刚救你一命,不先答谢救命之恩,反倒问起了本公子你姐姐的去处。”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有点好笑地说道,“你当本公子无所不能了不成?”

向晚见男子并未生气,反而有点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推测到他应该已经将被迷晕的向夏救了出来。看男子的样貌,撇开容貌不说,侧脸似乎有点熟悉。她到秦府后,并未见过比他更让人难忘的男子,被他救后也未细细打量。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昨晚在酒楼莫名看了她一眼的男子,越发笃定他就是冲着这伙人贩子来的。只是现在,男子似乎有意不想说,她也不能强问。思索间,决定探探他的底。

“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观看面相的本事倒是有一点,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向晚随口说完,见男子没有出声,似乎默认了她的话,于是接着说道:“公子身来富贵,如意事十之八九能成,只是最近命犯桃花,若处理不好,则有一桩大麻烦。”

“哦?”男子似乎觉得向晚说得有趣,下巴冲她一抬,示意她继续。

“观公子天庭饱满,眼眉含春,气色红润,这朵桃花必是极合公子心意。”

男子一挑眉,向晚就知道有戏,于是低头假装用手指算了算,半晌后,一脸严肃地劝道:“公子命定之人与现今的桃花似乎有点犯冲,望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哈,你这女子当真有意思。”

男子开怀大笑,当向晚在胡说八道。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命定之人就在东南方向,不若公子去寻她一寻,若真遇见了,那就是缘分,权当小女子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没碰到,就当小女子胡说,日后必想他法回报公子。”

第32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二)

向晚见男子不搭话,有点急了,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出。

时间都过去好一会了,不见到向夏,她是怎么都不会心安的。东南方向正是城门口,若随这名男子一起去,便可以见到装向夏的那辆马车,到时他问起,就说个模糊的概念,到时将一名昏迷的女子推说是他的桃花也不算是失言。虽然有点不厚道,但这样的男子,哪名女子见到都会失神,来一点桃花相信他也有办法应付。若没有看到那辆马车,也可借此向守卫询问出向夏的下落,到时再想办法救人就是。只是这样一来,就又欠了男子一个人情。

男子嘴边笑意还未下去,听见向晚的话,也不着急,索性在马车上坐了下来。

“殿…主子,事情已经办妥。”

一名随从模样的男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了眼向晚,皱了皱眉,转身向男子汇报情况。

“已经全部按计划完成,主子英明。”

“好啊,这安阳城我呆着也乏味,去县衙走走倒是不错,想必这会肯定相当热闹。”

“是!”

男子起身掀开帘子进了马车,随从驾车转了个弯,正欲朝县衙方向驶去。

“不去瞧瞧热闹?”男子挑开马车上的窗帘,见向晚呆呆地立在原地,戏谑地冲她说道。

向晚有意想先去城门口看看,但见男子盯着她,也不好拒绝,于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和驾车的随从一左一右坐定后,向县衙方向驶去。

折腾了这一晚再加一早上,向晚此刻早已疲累,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趁着行驶的时间里,她将头发又重新用手梳上去扎好。昨夜沾酒的帕子已经被体温烘干了,又有点汗味,她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和额头,好歹整理了下衣服,就见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一名配剑的武官冲马车拱了拱手,“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

“呵,此刻县官大人想必已经在堂上了,本殿…本大人只管旁听。”

“是。”武官拱手离去,转身时似乎抬手擦了擦额头。

一队士兵从旁边经过,只见刘夫人、王掌柜和一干丫鬟伙计等都被反手捆上,由士兵压着往前走。

王掌柜面如死灰,仿佛已经认命了。刘夫人发钗凌乱,嘴角淤青,旁边的丫鬟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从旁边经过时,眼角余光看到向晚坐的这辆马车,把头低了下去,只是很快就又抬起头,看到向晚时眼睛瞪得老大,随后一股怨恨从眼中直射出来。若她的眼睛能杀死人,向晚估计早被她射穿了。

看着这一群人被逮捕,向晚松了口气,忽视了那名丫鬟看她的眼神,又抬眼往后看去。只见先前装人的那辆马车上已经没有任何遮蔽物,向夏她们还躺在马车上昏睡不醒。

“姐姐!”

向晚急忙跳下了马车,往向夏的那辆马车跑了过去。赶车的士兵刚要阻拦,见向晚是从旁边的马车上跳下来的,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旁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不时地交头接耳。向晚顾不了那么多,爬上马车后,用手摇晃着向夏,又掐了掐她的人中,见她悠悠醒转,一时间情绪上涌,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33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三)

坐在自己熟悉的床榻上,向晚四处看了看,只觉得哪里都舒心,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县衙出来后,她和向夏身无分文,而丫鬟小竹和小梅的钱袋早就丢了。主仆四人还是借助县衙的马车被送回来的。救了向晚的男子并未出面,但向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走之前向他道了谢。

说起小竹和小梅,向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们好。在叫醒向夏后,向晚并未注意到余下的几名女子的面貌,直到进了县衙,大夫为她们扎针诊脉时,她才知道两个丫鬟也被人贩子迷晕了。

小竹和小梅劫后余生,喜极而泣,道出了她们被拐的经过。

她们随小兰下了楼后,并未立刻结账,只因小兰说糕点铺离酒楼不远,买完糕点再回来付钱也不迟。俩人一商量,觉得自家小姐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也就随着小兰一起出了酒楼。

起先她们也确实买了糕点,只是最后一种糕点铺子有点远,她们想早点回来,但小兰说抄近道用不了多少时间。她们也就信了,跟着走了一条人烟较少的巷子,拐弯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拐的人中并没有小兰,向晚想着秦蓉和小兰既然故意做圈套,定不会留下丫鬟来做证据。谁知等主仆四人回到府中时,正碰上王母召集看家护院要出门寻她们,而秦蓉和小兰也在旁边。

陷害了她们,还理直气壮地要出来寻她们,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向晚气愤不已,下了马车后就朝秦蓉走去,想要当面揭穿她的真面目。秦蓉倒是惯会演戏,见了她们眼神闪了闪,随后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跑到她面前,一个劲地道歉,眼泪直往下掉。

王母冷哼一声,将人群都遣散了,示意几人跟她回到客厅。

向晚经过这一番折腾,脸色有点发白。向夏和小竹小梅稍好一些,沉默地跟在后面。

“你们还知道回来?能耐了啊,都知道夜不归宿了,我教你们的规矩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母色厉内荏,一拍桌子,将向晚几人吓了一跳。

“母亲,都是蓉儿的错,不该带两位姐姐出去。外面繁华,许是姐姐们玩得忘了时间,蓉儿定不会再让姐姐们夜不归宿了。”

秦蓉这话说得漂亮,先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随后又点出了向晚和向夏夜不归宿,不论事实真相如何,一旦肯定了这一点,名声肯定就是毁了。

女子云英未嫁之时,名声就如同贞洁一样,若毁了,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向晚初到这里时,也并未注重女子名节之类的,但在县衙待的那一阵,听到附近百姓的议论,脸上也是烧得慌。既然到这里生存,就必须遵守这里的生存规则,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竟不知道,蓉儿妹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向晚明知秦蓉在她们回府之前,定是同王母说了些什么,但此刻也不宜声张。秦蓉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向晚一清二楚。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等人为何会回来,打碎了她的如意算盘,她定是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

向晚盯着秦蓉,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第34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四)

“晚儿姐姐,妹妹这也是关心你,你莫要冤枉蓉儿。”秦蓉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仿佛不敢置信般。

“是吗?那我昨晚在哪,你知道?”向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拉了向夏一把,她犹豫地看了王母一眼后,也在旁边坐定。

“晚儿姐姐在哪里过夜,这个,蓉儿,蓉儿实在是说不出口。”秦蓉低垂下眼帘,手指头绞着帕子,声音越来越低。

“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尽管道来便是,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向晚到这会,已经看明白了秦蓉的把戏,只怕她还想着要毁了两个继姐的清白。

“昨天下午在酒楼,我看见小兰冲我招手,以为有什么急事,于是就匆忙跑了下去。”

旁边小兰听了这话,见大家都看着她,慌忙点了点头。

“到了楼下,小兰说小竹和小梅不见了,抛下了她。我就随她一同到她们不见的地方找了好几圈,都不见人影,以为她们自己先回去了,于是又和小梅折返了回来。谁知两位姐姐也不在,我还以为被姐姐们抛下了。”

说到这,秦蓉眼泪又淌了下来,有点幽怨地看了一眼向晚和向夏,见二人沉默不语,于是接着往下说。

“我问了酒楼的伙计,她们说两位姐姐已经走了。我当时很生气,就问了伙计你们的去向。那伙计,那伙计说,说…”

“说什么了?”王母严肃地问道。

“他说城里的春风如意楼晚上比较热闹,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们去了那座劳什子的如意楼,于是你就和丫鬟悄悄回来了,还说我们毁了清白,是不是?”向晚厉声问道。

向夏一听这话,有点回不过神来,神情有点呆愣。小竹和小梅气愤不已,被向晚用眼神安抚住,才没有冲到秦蓉面前。

“不是的,不是的,蓉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姐姐冤枉我了。”

秦蓉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那你说,怎么回事?”向晚明白了,王母必是听了她的话,又害怕事情真会如她所说,才会大张旗鼓地召集人要出府。

“我,我,我也不相信小二说的话,两位姐姐肯定不会去那里的。但我当时着急,又怕姐姐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恐怕是被人骗了。于是就找了赶马车的老钱,让他去那楼里看看。

“老钱没有银子进不去,我就将银子给了他,让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我没有说是要他去找两位姐姐。

“老钱逛了许久才下来,说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我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找不到姐姐,以为姐姐已经回府了,就让老钱将马车赶了回来。

“到府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以为两位姐姐已经歇下了,便没有打扰。直到早上没见到两位姐姐,才知道自己闯祸了。蓉儿对不起两位姐姐,母亲,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两位姐姐。”

秦蓉泣不成声,跪坐到了地上。

向晚听完,也只有呵呵了。这么拙劣的借口,也亏她想得出来。

第35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五)

“母亲,您相信她的话吗?”向晚也不着急揭穿秦蓉的真面目了,她想看看王母的态度。以她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想知道王母是不是已经被秦蓉的表象给迷惑住了,才好进行下一步行动。

从昨天到现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她想不想,在她成为向晚的那一刻起,秦蓉就不会放过她们。被动地被她算计,有这一次也就够了,她不会再手软。若是一定要在她和秦蓉之间争出个胜负,胜的一定要是自己。

目前她已经有了防范措施,且知道剧情,要扳倒秦蓉的胜算非常大,若是好好运筹一番,提前完成任务也并非不可能。

王母目光如炬,一直看着几人,听着两人各自的说法,内心就已经偏向了自己的亲生闺女,只是这回仍是不动声色,见向晚问起她,眼里闪过一抹赞赏,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后,吩咐身边丫鬟去重新沏了一杯。

王母没有说话,可这举动却让秦蓉和小兰紧张不已。秦蓉眼帘低垂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不是见她手指死死攥着帕子,恐怕也看不出来她此刻的情绪。小兰把头死死地垂了下去,双手绞着衣摆。

王母见向晚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茶,还是新泡出来的好。滚烫的开水这么一下去,茶叶慢慢舒展,香味慢慢发散,待微凉再入口,沁人心脾。最香的滋味,当然要在适当的时候品尝,过早或过晚,都不再是原来的滋味儿了。你们年轻,还不懂这些。但这茶道,却是可以慢慢培养。”

王母没有接向晚的话,只说了如何泡茶品茶,可向晚已经咂摸出了个中的滋味。她不是傻子,自己母亲这是在借品茶来暗示自己抓住时机,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秦蓉有了防备,再提这件事,就算争出了个真相,也已经失去了先机,反而容易落人口实,遭受非议,显得自己不能容人。

向晚接收到王母的意思,自然不会再留情面,打起精神,对秦蓉冷声道:“你早知道福来轩的事情,所以才带我们去那里,是也不是?”

“不,不是的,姐姐误会我了。”秦蓉猛地正大眼睛,神情慌乱,眼泪要落不落,拼命摇头否认,“是姐姐说没有出过府,要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我只知道福来轩的菜色非常有特色,所以才带姐姐去那里。我不知道那里有问题。”

“是吗?你一个堂堂的秦府大小姐,打小就在这里长大,周边环境想必你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又何必故作惊慌?”

秦蓉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刚想否认,又被向晚的一句话惊得忘了呼吸。

“何况,我何时说过福来轩有问题了?”

小兰听见向晚的问话,猛地抖了一下,额角冒出了冷汗。

“怎么?没话说了么?”

向晚见秦蓉主仆俩的举动,冷哼了一声。此刻的秦蓉与剧情里的相比,手段不老辣,心机还没有那么深,若是再任其成长下去,向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斗得过她。

第36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六)

“小兰?”

向晚不搭理震惊中的秦蓉,转而看向了丫鬟小兰。这丫鬟从小跟在秦蓉身边,对主子倒是衷心,只是这种衷心到底值不值得,值得推敲。

“二小姐。”小兰眼神慌乱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出门有3个人,为何小竹和小梅不见了,你不来告诉我们,反而去找你自己的主子,是何居心?”

“奴婢只是想着我家小姐熟悉环境,兴许我们一起就能找到小竹和小梅。”

小兰没有被向晚问倒,回答得倒是中规中矩,一般情况下看来,也并没有错。

“糕点铺就在旁边,为何要拐去僻静的巷子?”

“奴婢…奴婢…”小兰没料到向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忍不住抬眼看了下秦蓉。

“你是故意的!”向晚挡住了她的视线,厉声呵斥了她一声

“不,不是的,是我家小姐让我去买点东西。”小兰情急之下,慌忙编了个理由。

“你撒谎!”小竹气愤地站到小兰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额头,“明明是你说最后一个糕点铺很远,我和小梅想要回去,你说抄近道能赶回来,我们才跟你去的。”

“没错,我也可以作证!”小梅站了出来,神情坚毅。

小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眼神救助似地往秦蓉那看去。却见秦蓉仿佛不可置信般睁大了眼睛,摇着头,泪水掉了下来,半晌后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小兰。

“小兰,你,你怎么会这么说?我平时待你不薄。”

秦蓉的话似呢喃般响起,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小兰瞪大了眼睛,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不可置信般看向秦蓉。

“我根本就不知道糕点铺在哪。”向晚俯身,用只有小兰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小兰仿佛没听到般,傻愣愣地盯着秦蓉看。

“小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我…我…你放心吧,今日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一天,定会善待你的父母。”

秦蓉见小兰呆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坚定起来,仿佛不忍心看到小兰坐在地上,将她扶起来,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若不是向晚一直盯着她,恐怕不会发现她扶着小兰的手抓得太过用力,仿佛指甲都要嵌进去了。

小兰一直呆呆地看着秦蓉,直到被她抓得生疼的胳膊唤回了神智。她目光闪动,随后一幅认命的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秦蓉的手背,随后将胳膊拉了出来。

“二小姐,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是奴婢自作主张,想要到远一点的店铺买点东西,又怕小竹和小梅不同意,所以才撒了个谎。奴婢愿意认罚。”

“你认罚,你有几条命来认罚?小竹和小梅命大躲过一劫,她们若是出了事,就算杀了你也死不足惜。”

向晚这会哪能不明白,秦蓉拿小兰的父母作要挟,这背后的阴谋都被一个丫鬟领了罪,与她毫无干系,这招弃车保帅的招数,小兰就是关键。小兰一旦认了罪,秦蓉必不会放过她,可惜这丫鬟还以为只是认罚的事。

“你家小姐犯的事,搁她身上不会有事,而你要是认了,那就再没有活路,你确定要为你家小姐去死?”

第37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六)

听了向晚的低语后,小兰目光闪了闪,随后又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将头磕到了地上:“都是奴婢贪图玩乐,不关我家小姐的事,请夫人明察。”

王母端着一杯茶,轻轻吹了吹,仿佛没有听见小兰的哀求。

“晚儿姐姐,都是我的错,将小兰的心养大了,要罚就罚我吧!”

秦蓉也跪在了小兰旁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向晚此时也无话可说,这主仆二人太会演戏,无论她问什么,秦蓉都有办法自圆其说,实在不能说的,也都推到小兰身上。向晚被气笑了,指向两人的手都有点发抖。

此时再提为何饭后不给钱的事情,秦蓉都可以推说到小兰贪图享乐上去。酒楼的小二已经被抓了起来了,就算是能找到他来证明秦蓉在说谎,秦蓉也可以推到丫鬟身上,何况根本就不可能将小二从牢房里提出来作证。她说的一切,都是似是而非,向晚没有证据,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推论。早上秦蓉又说动王母大张旗鼓地去找向夏和她,所有的丫鬟和仆从都知道了,若她此时再说秦蓉居心叵测,只怕不到明天,她王向晚就成了恩将仇报、不能容人之人。尽管有小竹和小梅作证,也只是证明小兰骗了人,而与秦蓉毫无干系。尽管秦蓉没有将她和向夏一晚没有回府的事情当成是她们逛了青楼而传扬出去,但她们姐妹俩确实一夜未归。就冲秦蓉为她们隐瞒,她和向夏不仅不能向她们质问,还得感谢她没有到处乱说。

想到这,向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头一口血梗在喉间,吞不进去又吐不出来,非常难受,而内心渐渐生出了一种挫败感。她还是大意了,到这会,她不得不承认秦蓉比她会玩心机。

“夏儿,扶你妹妹坐下。”

王母见向晚脸色苍白,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又有一丝惋惜,随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夏儿,说说吧,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王母将不相干的人都使唤了出去,独留下秦蓉主仆、向夏和向晚主仆四人,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向夏沉吟了一会,一五一十地将几人如何被刁难、如何被救,醒来后又到了县衙的事情说了出来。向晚不错眼珠地盯着秦蓉主仆,只见秦蓉先是脸色煞白,随后又倚在小兰身上,像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样子。待向夏话音落下,秦蓉已经站立不住,跪坐到了地上,一个劲地道歉,说是自己的错,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王母责罚她。小兰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此时就算是向晚,也拿她们没有办法。这一件件事情,秦蓉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后又要出来找她们,此刻看到她们事先认错,任谁也无法相信这是她们的手笔。

向晚头疼不已,看看这主仆俩,又看看王母,再揭底的心思也淡了下去。她还是太着急了,若是秦蓉这么容易就被掰倒,也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最后的结果是小兰被打了十个板子,被关到了柴房,而秦蓉则以思念已故母亲的名义,被禁足一个月。

客厅的人散去之前,王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向晚,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第38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八)

重新回顾了一遍回府之后的事情,向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她忽视了,再仔细回想的时候,偏偏又想不起来,索性也不想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然后吩咐小竹去休息,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主子,您就这么放那丫头走了?”元一不解地问自家殿下。从他跟随王子出门办事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被一个女子逗得开怀大笑。若是依主子平时的性子,这姑娘不说被留下,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放走。此刻自家殿下还有闲心作画,且画的就是早上救的姑娘,这让他十分不解。

“有点意思。”

男子放下笔墨,拿起刚作的画吹了吹,随后挂在了屏风后。

原来这名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原主到死都没见到的秦蓉要嫁的夫君、元朝国王陛下唯一的独生子元风。元朝初始国君是以武将之身平定国乱,被拥立为国君后,一改前朝三宫六院的规矩,独立结发妻子为一国之母,且一力排除众议,在全国推行了一夫一妻制。初时反对的人不少,且大多数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王公贵族。首代国君挑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开刀,让其余人心有余悸,这才得以顺利施行。后又改变了下人在元朝低下的地位,实行契约制,可自行商议契约时间。这就变相地让百姓有了谋生的出路,而终身为奴的下人也可为子女谋个出身。制度一颁行,大部分人皆大欢喜,而某些大家族为了留住可信赖的人,待遇也相应提高不少。这就有了李娘子被放归后到秦家做教习的情况发生。

元家传承几代,几乎每一代国君都是痴情种,挑选的妻子都是双方两情相悦后自主嫁给国君的,但奇怪的是,元家子嗣不丰,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独子。现今的国君元云烈已经四十有余,脾气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像云一般变幻莫测,而性子又火烈。在原配妻子过世后,越发不懂得收敛。眼见自家独子都成年两三年了,却还没有成家的心思,于是将他踢出了王宫,同时又派了一队侍卫陪同,让他到全国各处处理一些不平事,同时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好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元一等侍卫出宫前是被国君千叮咛万嘱咐地送走的,除了保护王子安全外,唯一的要求就是看到令王子心动的姑娘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得弄到王宫去。

到安阳城之前,他们已经走过了不少地方,而王子殿下似乎只专注于处理事情,根本没有看其他女子一眼。此刻见王子在书房画别的姑娘的画像,元一恨不能立刻将向晚带回王宫交差,可自家殿下却又似乎没有将人拐走的意思。他虽然恨不得王子早日和心仪的女子在一起,但也不能越过主子的意思擅自行动,此刻内心纠结不已,眉毛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钓鱼的时候,越急越不会上钩。”

元风丢下一句话,心情甚好地转身出去了。元一看了看画像,又想想自家主子说的话,摇摇头,一脸纠结。找妻子和钓鱼有什么关系?他没想明白,打算找几个手下商量一下。当然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不会的。若是手下说对了,打!他们有时间琢磨这个,肯定是平时训练不够?若是手下没说对,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会,活该被教训!元一松下眉头,也一脸微笑地出了门。

小兰挨过板子之后,被单独关押在了柴房。一开始还期待自家小姐能来看她,就算是看在自小陪伴她长大的那些情分,也不能放任自己不管。谁知这一呆就呆到了晚上都没有等来秦蓉,连个慰问都没有,只有一个丫鬟按时给送一点吃食和水。一开始,她总为自家小姐找借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期待越来越渺茫,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秦蓉回到院子后,不是不想去找小兰,毕竟她所有的事情,小兰都一清二楚。可自从被王母关在了院子之后,熟悉的丫鬟基本都已经被调换走了。就算她想借机去给小兰送点东西,还有人劝她,奴婢拿主子当挡箭牌,活该被罚。再说她被关起来,也是以思念亡母为名,想出门都找不到借口,有苦说不出来,哪还能去关照小兰。

王母这招,名正言顺地将与秦蓉熟悉的丫鬟下人都换了个遍,还将关键人物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既防止了秦蓉再与小兰串通,也隔绝了小兰的信息,以为自己被自家小姐抛弃了,就算一时不能背叛,但时间一长,情分总有被消磨干净的时候,到时再想办法撬开她的嘴,就算是秦老爷回来,也必重罚秦蓉,毕竟谋害性命在哪个朝代都是重罪。

只是对秦蓉的处罚不能由王母来做,就算是证据确凿,往后被人非议的还是继母虐待继女才会导致她想要谋害继姐的,何况目前暂时还没有有力的证据。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先轻轻揭过,放在掌控之中,让她以为事情还没有败露,她定会再次出招,然后再一网打尽,放长线钓大鱼。

王母待两个闺女休息好,一起吃过晚餐后,将两人叫到了自己的卧房,屏退左右,与她们谈了谈心。

向夏纵是不相信秦蓉的心思如此恶毒,也相信自己母亲的判断,不论如何,防范之心总算是立起来了。

向晚没想到王母能想得这般深远,为她的老谋深算赞叹不已,又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忧伤。经过这一次与秦蓉的较量,她觉得自己明明方向没有错,但总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好像有点什么从脑海闪过,却总是抓不住的样子。

有了这番谈话,她也明白了王母的爱女之心。她没有揪着向晚怀疑秦蓉的心思不放,反倒是想好了以后的应对之策,就算是有情况发生,也有了防范。从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除了受了点惊吓,一切都还是对母女三人更为有利一些。只是,虽然没有抓住秦蓉的痛脚,但依王母的性子,自己的两个孩子差点就被人贩子拐卖了,肯定也不会轻易饶过她。只是王母没有告诉姐妹俩,直到一个月后再次见到秦蓉,向晚才明白了最重的惩罚就叫做有苦说不出,还要对施加惩罚者感恩戴德,看着秦蓉一脸憔悴、隐忍又愤恨的表情,向晚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初那个状若白莲、弱柳扶风的大小姐了。

第39章 逆袭灰姑娘(三十九)

在现代看过各种剧的向晚表示,无论在那里,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是很有必要的,因此,她一直也没有放弃过让王母开服装店的想法。她先是询问王母在安阳城是否有店铺,然后再将自己在现代看到过的关于古装、时尚的想法提出了不少意见。

王母一开始以为她是说着玩,也没太当真,只以为她想挣点零花钱,也没瞒着,将一家新买的店铺交给她打理,又给她配了几个得力的下人跑腿。

向晚拉着向夏一起,在王母的提点下,很快就将服装店开了起来。她借鉴了剧情里后期比较流行的服装样式,买了几名裁缝按照她画的图做了几个比较符合老百姓口味的便装,又裁了几套样式新颖的贵族装束,搭配些水晶首饰。在制作玻璃鞋时,她突然想起剧情中将秦蓉和王子联系到一起的玻璃鞋,顿时想出了一个主意,若是在舞会之前,玻璃鞋就被卖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秦蓉还会不会有这个金手指。

在这个朝代中,水晶还是很少见的,但制作玻璃的工艺是有的,只是制作过程比较费劲,导致价格有点偏高。但向晚不怕,她招了几个手艺人,按照现代制作玻璃的想法,让他们做出了粗糙的玻璃制品,然后再慢慢打磨烧制成想要的形状。当第一双玻璃鞋制造出来时,虽然不太晶莹透亮,但也很是吸引人的目光的。

依靠着这些玻璃制品、首饰和新颖的服装,店铺很快就打响了名声,盈利丰厚。甚至安阳城的一些有身份的人都专门过来订做服装和饰品。

这些都是后话,一个月的时间,向晚只来得及将店铺整理一番,初具规模。待秦蓉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气得铁青,指甲都快将手掌掐出血来了。

有王母的特殊照顾,秦蓉生活得很好,没事弹弹琴,既然思念王母,那么就将王母的牌位放到眼前,又插一炷香,香不灭就停的话,就是对亡母的不尊重。吃饭前得沐浴更衣,熏香泡澡,请亡母神灵进餐,要等一炷香的时间后自己再吃,不然就是对亡母的不尊重。睡前抄一遍经书,不然亡母是要怪罪的。

在秦蓉院子外,王母则是各种吃食,凡是好吃的,都要先给秦蓉来一份,且当着府里大多数人都在的时候,又夸一遍秦蓉孝心感天动地,自己心疼,什么都先紧着秦蓉先来。

秦蓉院子里的丫鬟则时刻监督秦蓉的作息,一刻都不待耽误的。一旦发现秦蓉不耐烦了,就捧着已故秦夫人的牌位上她眼前一站,苦口婆心地劝说。

王母在府里的名声越发好,待秦蓉出府,哪怕是瘦了一大圈,大家也只认为她是思念已故母亲的缘故,她就是有心想解释一番,也没有人相信,就连亲爹秦老爷也来信赞扬她有孝心。

上辈子原主所受的委屈,这辈子秦蓉都尝了一个遍。她能心狠到将所有人都置于死地,向晚却不打算这样做。毕竟有什么因才种什么果,她若是自己作死,也怨不得别人。

一个月时间,府里府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秦蓉这个主角被关了这么久,出来后还会出什么花招呢?向晚感觉比较心累。没有与有心计的人相处过就不会明白,那种时时刻刻要防范被人算计的滋味并不好受,比参加马拉松长跑还要累。但这是她的任务,完不成会死人的好伐?

店铺渐渐步入正轨,向晚就将主要的管理权还给了王母,毕竟她的主要任务是秦蓉。相信在没有秦蓉的干扰下,王母和向夏的生活是不会差的。

向晚和向夏每天准时与秦蓉一起到李娘子那里去学习。经历过这一番事情,姐妹俩都沉稳了不少。秦蓉表面客气,心底怎么想的,也渐渐隐藏得更深了。向晚知道自己看不穿秦蓉,但只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凡是她插手的事情,自己怎么着也得盯紧了,不能让她有机会再算计。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少天,向晚就发现秦蓉似乎又有事情发生了。她派小竹悄悄和秦蓉身边的丫鬟接触,发现她时常找机会外出,且出门的时间非常巧妙,都是掐着王母有事顾不上的时候,且回来得刚好是下午固定的学习时间之前。

之所以这么轻易地就能知道秦蓉的动向,完全是王母对小兰恩威并施的结果。小兰虽然已经又回到了秦蓉身边,但内心已经不再那么向着她了。任谁在被自己的主子轻易推出去做挡箭牌后,心里都会产生裂痕。王母只是将裂痕进一步扩大了,然后又给敷上了蜂蜜。秦蓉认为小兰的父母在自己手里,也不怕她会背叛,依然让她回到了自己身边。

“小姐,秦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你要多加小心。”

小竹回来后,将从小兰那得来的消息说给了向晚听,又怕秦蓉是在搞花样,担心得不行,再一次提醒自家小姐。

“没事的,小竹。”向晚拍拍小竹的手背,“她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大事,我不能不管。”

“可是…”

“放心吧,实在不行,你就在我身后跟着,发现不对就立刻回来找人帮忙。”

向晚打定了主意,决定跟踪秦蓉,看看她在琢磨什么事情。

这天,向晚借故回房,然后偷偷躲在秦蓉院子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不一会,就见秦蓉换了一身白色兜帽长袍,匆匆从后门走了出去。小兰在前面探路,时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向晚见她们跨出了院门,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秦蓉出了大门后,在巷道里左拐右拐,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在一个僻静的河边停了下来。她在一颗树后将兜帽长袍解了下来,递给小兰,又借故支走了她,才一步三摇地朝河边走去。

向晚定睛一看,这白衣飘飘弱柳扶风的样子,不是去见情郎还能是干什么?心里顿时嘿嘿一笑,猫着身子跟了上去。

“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听见秦蓉肉麻的声音传来,向晚顿时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蓉侧颜精致,长发飘飘,再配那一身纱裙,在微风中仿佛要乘风而去。以秦蓉的样貌,若是普通的公子哥,恐怕她不会看在眼里。此刻连她都要使出魅力来勾引的男子,恐怕样貌和身份是不会差的。

向晚悄悄朝秦蓉面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背着身子坐在河边,黑发梳至头顶,以一枚玉簪固定。紫色长袍随意地搭在草地上,旁边摆着一个竹篓子。

河边仅这名男子在钓鱼,旁边不远处立着一个状似随从模样的男子,相隔太远,看不清样貌。

秦蓉向男子福了福后,见男子并无应答,有些羞恼地跺跺脚,又朝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靠近。

“嘘!鱼要被吓跑了。”

男子头也不回地制止了秦蓉的脚步。

第40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

秦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风吹草动,河面水波粼粼。若不是为了秦蓉,这样一幅画面倒是很值得欣赏了。向晚蹲的时间不短了,却只见秦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男子半天也没将鱼钓上来。两人有点要较劲的意思,男子不钓上鱼不说话,而秦蓉则不等男子开口就不走。两厢僵持之下,吃苦的就是向晚了。她蹲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若是就这样回去了,刚才受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她朝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有不少石子,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悄悄将一颗石子攥在右手心里,左手抓了一把泥土,瞅了瞅左右,挪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又计算了下藏身之处与视线盲点之间的距离,然后一使劲,将右手的石子仍到了秦蓉旁边的河里。

只听见“叮咚”一声,秦蓉被吓了一大跳,面向河边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向晚见机扬起左手的泥土,挥向秦蓉前面不远处,此时正好一阵大风刮过来,泥土洒了秦蓉一身一脸,将一朵洁白的莲花活脱脱变成了泥里的菩萨。

向晚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溜烟就跑到了角落藏了起来。

“呸呸呸,呸!”秦蓉被刮了一身的泥土,嘴里也吹进去不少,使劲地往外啐,先前的美好都被狼狈不堪所取代。

向晚偷偷观察着,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却没见那钓鱼的男子朝她所在的方向隐晦地看了一眼,眼里一抹笑意闪过。

“姑娘莫非也想钓鱼?”

男子眼神飞快地掠过秦蓉,将鱼竿拿起来,放上饵料后重新甩了出去。

“啊?”秦蓉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每天到这里和男子搭话不成,今天这个时候却突然被男子询问,不知是羞愤还是懊恼,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姑娘这一身白裙,没吸引到鱼群,反倒惹了风妒,再不回去换身衣裳,只怕这河水也要上岸了。”

男子戏谑的话让向晚忍不住要发笑,又死死忍住了,脸憋得通红。

秦蓉用手抹了抹脸,一脸期待地看向男子,刚想再搭话,却被男子忍笑的样子吸引,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灰头土脸,迟迟回不过神来。

“姑娘,你看这河里是否有鱼?”

秦蓉听见男子的问话,暗自高兴,想也不想地就朝河边看去。

“公子不知,这河水最是养鱼,平常大鱼小鱼不少,今天也…”

秦蓉的话音在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后打住,身子一僵,随后“啊”地一声,也顾不上什么身姿仪表,边叫边往来时的路跑去,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向晚看了这一出,感叹了一句。

主要人物已经走了,她也不想再呆着了,悄悄转身往回走去。一路上心情极佳,走路都带风。

她不知道秦蓉要勾搭的是谁,只是能破坏这一桩,也是极为兴奋的,因此没有发现,她在破坏别人钓鱼机会的时候,也成了别人要钓的鱼。

“主子。”

“回吧,鱼儿已经上钩了。”

元一拿着空空的竹篓和半天没钓上鱼的钓竿,一脸纠结地跟在身后。这还什么都没有呢,怎么就上钩了?

向晚的动作一早便已经暴露在了元一的眼中,只是他之前就听从了自家主子的命令,按捺没动。向晚如同恶作剧般的动作,在元一眼中如同小孩子玩耍一般。自从主子要在这里钓鱼以来,他就没少操心,既担心遭人暗算,又怕主子钓不上来鱼不高兴。连续几次毫无收获后,见主子越来越黑沉的脸色,都要忍不住让自己手下潜水去将鱼放到钓钩上去了。谁知前几天,一个貌美的柔弱姑娘走过来搭讪,主子没理会,这姑娘越挫越勇,几乎次次赶着点来。他都几乎要以为自家主子迟早会倒向这女子怀里时,才看到被主子救的向晚出现。

他松了一口气,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来打扰两人好不容易碰面的机会。有了正主,他越看秦蓉越不顺眼,在向晚向她挥泥土时,忍不住助了一把力。谁知那讨厌的姑娘走了,正主也走了,自家主子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他这就不懂了,明明向晚连自家主子样貌都没看清,怎么就走了呢?难道是自己打扰了俩人的事情?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向自家主子一脸愧疚,欲言又止,待回到在安阳城的临时住所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向自家主子解释。

“元一,这张脸学人家小姑娘的样子,让本殿下以后如何再看你?”

元风故意一路不搭理元一,见他一副操心纠结、眉头紧皱的样子,又有点好笑。手下衷心倒是衷心,只是这情商着实让人着急,以后找媳妇的事还得他这个主子来办了。

“殿下,属下有一事请教。”

“说。”

“属下是不是碍事了?看向晚姑娘似乎都没认出殿下来,属下应该不让她走的。”

“呵呵,”元风勾唇一笑,“你以为,将鱼挂到鱼钩上被我钓上来,我就喜欢了?”

“是属下的错。”元一老脸一红,被自家主子猜到他想要做的蠢事,纵是脸色显黑,也挡不住耳垂滴血。

“许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练练?”

“…是。”

这一下午,元一被自家主子修理得鼻青脸肿,下手丝毫不比自己锤炼手下的力度弱,他可算是体会到了手下被他操练得欲吐血的心。他一寻思,定是手下闲聊让自家主子撞见了,看来还是操练的程度不够啊,果然不管在哪里,锤炼得他们没有时间说闲话才是正道。

一众手下暗搓搓地在旁边看着头被训,见元一的目光扫过来,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时作鸟兽散,唯恐跑得慢了也被拖着一起陪主子练手。

平时被头练练,顶多躺个一晚就能起来,若是被自家主子练,那就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偏偏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还得被头训斥偷懒耍滑,再挨一遍训。明白人都知道哪个好惹哪个不好惹,让元一痛痛快快挨训,好过自己受两遍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此时此刻在他们身上发挥得淋淋尽致。

第41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一)

且不说秦蓉回到府后是多么气愤,向晚这一整个下午都是在憋笑中度过的。李娘子教琴技时,向晚瞅一眼秦蓉,要笑喷,琴弦都差点被压断。学习书法时,向晚看一眼秦蓉,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好好一张纸就费了。状态百出的情况导致的结果就是挨了不少训,可也没有训灭向晚愉悦的心情。她似乎找到了一条作弄女主的康庄大道,暗自兴奋不已,惹得向夏频频用眼神相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向晚想着不如拉着向夏一起,出现情况也好有个人商量。

过了几天练练画、弹弹琴、优哉游哉的日子,向晚又发现秦蓉要出府了。她相当兴奋,一大早就拉着向夏躲在了一边。两人提早换了轻便的服装,跟在了秦蓉身后。两个人跟踪不比一个人的时候,动静太大会惹人怀疑。于是她们等着秦蓉身影都快看不见时才动身。

目的地还是上次的那个小河边。向晚就纳了闷了,怎么秦蓉喜欢的公子这么奇怪,风景秀丽的地方不去,专门呆在这鸟不拉屎的角落钓鱼,难道不是为了钓鱼,而是专门为了幽会?

秦蓉依然向那公子问好,没有得到回应,转而说道:“今日打扰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等那名公子搭话,往来路走去,边走边往左右看。

向晚一见,暗道糟糕,怕是被她发现了。也不等她寻到眼前来,拉着向夏从藏身之处绕了出来,大大方方地站到了秦蓉面前。

“我竟不知道,两位姐姐还有跟踪人的习惯?”秦蓉眼里一道笃定的光芒闪过,随后有点恨恨地看着两人。

“哎呀,妹妹可是错怪我们了。”向晚夸张地说道,“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了,我们这是来保护你的。上次我们两个人都差点被人骗了,何况你一个弱女子。”

“姐姐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不是说了是来保护你的么?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秦蓉有点气恼,“我只是过来散散步,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哦,那就奇怪了,刚才不知道是谁在公子长公子短地叫。听这声音,竟然有点像妹妹的呢!”

向晚打着哈哈,眼见秦蓉脸色绯红,暗爽不已。向夏起先有点尴尬,听了向晚的话,也有点忍不住想笑。

“姐姐肯定是听差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下次再带姐姐出来散步。”

秦蓉隐晦地向后看一眼,见那名公子好似没有听见她们的话,暗自松了口气,急忙拉住向晚和向夏的手腕,想领着她们就此离去。

“哎,我们刚到,还没玩够呢。”

向晚一转手腕,挣脱了秦蓉的拉扯,大步向河边走去。

秦蓉着急,也顾不上再去拉向夏,转身朝向晚扑过来,“婉儿姐姐,那边没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先回去吧。”

向晚哪能让她如愿,一侧身自就躲了过去,接着朝河边走去,她倒要看看秦蓉看中的男子到底是谁。

几步走到男子身旁不远,刚要开口,就见男子转过了头来,冲他勾唇一笑。向晚瞬间石化,这、这、这不是救了她的公子、国君的独子元风吗?这个世界的男主,这么早就和秦蓉勾搭上了?

向晚表示她完全搞不懂剧情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元风是在秦老爷过世后才与秦蓉见面的。现在出现得这么早,是要闹哪样?

“才多久不见,不认识了?”

元风的话随风飘来,震得向晚耳朵发麻。

“怎么会不认识,向晚见过公子。”向晚尴尬一瞬,立马恢复状态,向元风福了一礼。

秦蓉已经到了二人身边,见她怎么都搭不上话的男子似乎与向晚相识,脸色顿时唰地一下就黑了,眼里的愤恨怎么都遮不住。

向夏也走了过来了,见到救命恩人,朝他施了一礼。

几人站在河边,一时间静默非常。元一见情况不对,早就站在了自家主子身后。

“姐姐,你,你们早就认识,怎么不和蓉儿说呢?蓉儿还以为,以为…”

秦蓉打破了沉寂,貌似懊恼地冲向晚责怪道。

“为什么要和你说?难道不和你说,我们就怎么地了?”向晚奇怪地回道,“好像蓉儿妹妹到此处来,也没和我们说过呢。我们还以为,以为…”

向晚照搬秦蓉的语气和神态,噎得秦蓉满脸通红。元风见此,轻笑起来,低沉的笑声甚是悦耳,却让秦蓉脸色越发显得尴尬。

“公子,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秦蓉着急地解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滴不滴,可怜楚楚。

“公子,蓉儿妹妹…蓉儿妹妹…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向晚的神奇地复制了秦蓉的语调和神态,若不是见她眼里一片清明,旁人还以为她也是弱柳扶风的小女子。

“哈哈哈哈!”相同的情态放在秦蓉身上惹人怜爱,而在向晚身上复现,元风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向夏无奈地看了向晚一眼,也轻笑了起来,右手轻抚嘴唇,笑眼弯弯。

元一的眼睛都直了,看着向夏,半晌没回过神来。

“晚儿姐姐,你…你…你太过分了。”

秦蓉羞恼异常,见元风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向晚身上,又生气又尴尬,此时也顾不上礼仪了,一跺脚,往来路跑了。

“哎,蓉儿妹妹,还没玩够呢,再待会?”

向晚不出声还好,一开口,秦蓉跑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向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

元风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只是看向向晚的眼神越发深邃。

向晚笑着笑着,见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瞄了眼元风,有点尴尬地收了声。

“那个,公子,好巧啊。”

向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句蹦出来之后,感觉更尴尬了。

“不巧,我在这里钓鱼,半天没钓上来一条,你说该怎么办?”

“呵呵,这里风水不好,不如换个地方?”

向晚纵使知道是自己两人打扰了他钓鱼,但也不能承认啊。秦蓉常往这处跑,若是让他们勾搭上了,又按照原剧情上演,那她岂不是要死翘翘了。不行,得让王子殿下换个地方,最好不让秦蓉找到。

“哦?不如你给我带路?”

“当然当然,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带个路不在话下。”

向晚见元风这么上道,脸上笑容越发明媚,赶忙拉着向夏往前走去。

第42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二)

“晚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向夏悄悄拉了拉向晚的袖口,低声对她说道。

“没事,咱们得公子所救,就当回报回报他了。”

“我不是说这个,是秦蓉的事。”

“哼,她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既然是咱们的恩人,可不能让秦蓉给坑了。”

“坑…?”

向夏有点不明白向晚的意思。

“啊,就是,就是害人的意思。”

“怎么会?这位公子身份尊贵,还有不少手下,怎么会被秦蓉害了?”

向夏也隐约知道身后的公子似乎身份不凡,怎么着也不能被一个小丫头害了。

向晚虽然知道了元风的身份,但没有明确告诉向夏和王母,只说身份尊贵。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元风本就不愿意公开身份,她也不能多事,二来则是怕秦蓉知道后,会提前触发俩人的交集,恐怕对她以后的任务不利。现在这种状况正好,恐怕秦蓉也只是猜测出元风来历不凡,想先吸引住他的目光。若是她知道元风的身份,恐怕就不会被向晚这么轻易就气走了。

这会向夏想起刚才行事略有不妥之处,也不能改变向晚将元风支到别处去的决心。凡事能造成秦蓉困扰的,她都有点乐此不疲。

“姐,你不知道,秦蓉厉害着呢。咱们上次遇险,若不是得公子相救,恐怕我们这辈子就毁了。她秦蓉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是她手段太高明了,还是我太笨了,这都不影响咱们要防备她。再说了,万一她真的和身后这位公子勾搭上了,咱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向晚低声和向夏解释着,还不时往后看一眼,见元风似乎在边走边看风景,也不好太将人无视,匆匆说完后,慢下步子来,等人走得近了些再迈步朝前走去。

两人的对话的声音再小,也抵不住在上风口走路时被风偶尔带过来的一两句。

元风自小习武,耳聪目明,断断续续地听见“厉害…这辈子…太笨…勾搭”之类的,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主意,但看那偶尔回头看一眼的神色,感觉还很有趣。

元一默默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时不时看一眼向夏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有点发红。

“公子来这安阳城多久了,可还喜欢这里的风景?”

向晚与向夏这边分说完,缓下了步子,与元风并肩而走。

“风景么,在哪里都一样,不同的是看风景的人。”

“公子这话说得在理,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你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人不同,风景便不同。”

“哦?说说看。”

“你看旁边这条河,这河边的花草树木,春去秋来,时光变迁,多少年来遵循着自然规律的变化,情景大致没什么变化。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会有一对痴心男女在此定情,就会将那一刻的河边看作是月老圣地。又或许在某一个时刻,有人在此殉情,就会将这里视为断情之处。可见什么样的风景,出现在什么样的人眼里,跟风景无关,只在于人的内心。”

“是么?你倒是说说,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色?”

元风似乎被向晚的话吸引住了,停下脚步,看着向晚,眼里带着一丝笑意。

向晚在一簇矮灌木丛旁站定,往四处看了看,只见河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小鱼吐出水泡,河边草丛翠绿,正是繁茂的时候,不知名的小花吸引着小昆虫。杨柳垂到了河面,随风轻轻浮动着。向夏不知何时走到了柳树下,用手去折杨柳枝,不远处的元一正在后面默默看着。

向晚瞅了瞅向夏,又看了看元一,顿时记上心来,随口念了句“杨柳,河边,一双背影。一个轻折枝,一个默凝望。塑一个景,捏一段情,只不知这情与景,它年何再现?”

向夏似是听见向晚在说话,手里拿着刚折的柳枝转过身来,见两人皆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元一则低下了头去,假装轻咳一声,耳垂绯红。

元风轻笑出声,略带深意的眼神看的向晚一愣,有点尴尬。

“呵呵,随口那么一说。是不是很应景?我发现我还挺有急智的,公子,你说是不是?”

向晚打趣元一的话,让这名汉子手足无措。元风有点好笑地看了眼他,也不理会他的眼神求助,转而又与向晚说起了话来。

“公子要在这安阳城待多长时间,不如我做东,请公子吃顿便饭。上次得公子搭救,还没有好好谢谢公子。”

“福来轩?”

元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酒楼名一出口,向晚感觉略尴尬。这安阳城虽不大,她上次出门也还是第一次到酒楼吃饭,结果就被坑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上哪找酒楼去。

“公子上次去那座酒楼,难道就是为了这伙人贩子?”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也不献丑了,请客的酒楼随公子挑,我付账。”向晚豪气地一拍胸口道,“我家有个服装店,叫水晶之恋,若公子不嫌弃,可以到那里去定制几身衣物,给你打八折。”

“哦?还以为你会说免费定制。”

元风有点好笑地看着向晚的财迷样,故意打趣她。

“这个,这个,直接送衣服好像是不太好,不如你多做几身,给你五折好了。”

向晚伸出五指,一脸期待地看着元风。她一直也没放弃服装店,若是王子都穿上了她店铺的衣服,这广告效应可是杠杠的,不愁大订单不来了。

元风看着她不说话,向晚又伸出了三根手指:“打三折,怎么样?”

见元风还是不说话,她肉痛地伸出一根手指:“一折,可以定做十套衣服,这总行了吧?”

元风笑着摇了摇头,只定定地看着向晚。

“免费赠送,这总行了吧?不过你得穿着我们店里的衣服参加重要活动,不能反悔!”

向晚伸出右手小指,怕元风不同意,急忙拉过元风的右手,与他的小指勾到了一起。

元风没料到向晚会做出这个举动,一时间有点愣住了。见向晚一脸得意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

“打八折就可以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向晚没料到元风会不要免费赠送的服装,有点惊讶。

“我也会穿你店里定制的衣服,但你得陪我逛这安阳城,不然没得谈。”

向晚貌似为难地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的小宇宙已经爆发了:啊啊啊,太好了,王子当模特,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例,我要赚翻了!

元一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暗道:自家主子就是厉害,未来王子妃看来飞不出殿下的手心了。

默默醒来又默默沉睡过去的007:…

第43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三)

“简直太过分了,”秦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脸色难看,几个瞧见她进来本打算上前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觑,都默契地退到了一边。

“王向晚,王向夏,我秦蓉和你们势不两立!”

秦蓉将一桌子东西呼啦一下全扫到了地上,气冲冲地坐在了床沿边。

小兰抱着秦蓉的外袍,默默地在站在身后,不发出一点声音,唯恐被秦蓉当作出气筒。

秦蓉拍打了两下床铺,气撒完了之后,理智渐渐回笼。她开始思索,为什么自己悄悄出门,只有小兰知道,向晚和向夏却会跟在身后,搅了她的好事。

要说秦蓉会与元风碰上,实属机缘巧合。自她被困在院子里的一个月以来,受尽了磋磨,丫鬟被调换走了,小兰也不在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偶然有一次,她晚上睡不着,起身倒水喝的时候,听见丫鬟在说城里发生的大事。她悄悄躲在角落,听起了墙角。

两个丫鬟先是聊些闲话,之后才进入正题。原来安阳城里一个人贩子团伙被人一锅端了,关在笼子里游街3天。县太爷审了这一伙人,将他们的罪行贴在了告示栏中,足足贴了七页,细数了这些年来由他们拐卖的少女。据说被抓的那天,全城的将士都出动了,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出手,当场解救了几名被拐的少女。

丫鬟说着这些,心有戚戚,一阵后怕地拍拍胸膛,却让秦蓉听得心里一惊,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她是偶然间听人说起过福来轩酒楼似有不妥,进去那里的单身貌美女子偶有失踪的情况发生。她本想依着向夏和向晚对情况不熟悉之故,将人带到那里。若是被酒楼的人弄走,她也除了心腹大患。自打她的亲身母亲过世后,亲爹虽然对她关怀备至,但到底不及母亲,且时常会外出,陪在身边的时间就更少了。她本想着,两父女就此过日子也不差。谁知没过多久,就见亲爹又领了后娘过来,还带了两个年纪比她大的少女。她不是没问过秦老爷,只是秦老爷总以她需要母亲照顾的理由来说服她,还说有了两个姐姐,她以后也有个伴儿。

她不需要!她想要的只是和秦老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需要别的人来插入他们的生活。她的母亲永远是秦府的女主人,为什么要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取代她的位置。她是秦府的大小姐,凭什么要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来抢她的爹、她的身份、她的宠爱?秦府是她和她母亲的,外人怎么可以玷污这里?怎么可以!

她处心积虑地获得王母的好感、亲爹的赞赏,好不容易逮到这一个机会,将向晚和向夏推到了人贩子手边,却还是让她们逃脱了,功亏一篑。幸好自己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在她们手里,就算是人贩子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有小兰隐约知道自己的心思,但那又如何?自己并没有明确说要害人,也没有让她干出格的事情,顶多撒了点谎,出了事,也是那丫头活该。这次被打了板子,以后也好学聪明点,别总想着将自己的主子作为推脱罪名的借口。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尊卑不分,也怪不得自己心狠。

要弄走王母三人,得先从小的下手。这次她们能逃脱,实属侥幸。这个神秘人物看来权势很大,若是能得他相助,向晚三人就别想再有机会翻身!

秦蓉听了这一耳朵闲话,记上心来,白天乖乖地接受王母给她安排的事情,晚上借口害怕,央求两个丫鬟陪她说点闲话,再许些好处。两个丫鬟虽然为王母做事,但想着说闲话也不违背命令,于是就被秦蓉套出了神秘人物的基本信息,得之这位是个年轻的公子时,心里激动异常,故作平静地继续套话。

一月期满后,小兰也回到了她身边。她捡了最显气质的衣服穿上,悄悄出了府,在大街上转了转,没碰到传说中的那位公子,反而看到了向晚她们经营的水晶之恋,且生意还不错的样子,气得心口发疼,越发迫切地生起了与那位神秘公子结交的想法。

她闲晃了几天毫无收获,心烦意乱之下走到了河边,见一位着装不凡的公子在钓鱼,且旁边还有随从。她仔细回忆了下安阳城里的那些个略出彩的公子哥,没有一个能与他相比,且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于是将他与那位神秘公子联系到了一起,越想越觉得正确,激动得脸色发红。

她使出浑身解数想与他搭讪,却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激起了好胜之心。她让小兰探听这位公子的消息,却没有什么有用的,只听说他近期好似经常在这里钓鱼。于是秦蓉也时常过来,十次有八次能遇上,只是依然没有进展,自己也不着急,相信总有一天能成功,若是轻易就能搭上线,也不是秦蓉想要的。

她悄悄地来,陪他一站就是一上午,坚持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出现转机了,却被向晚截了胡,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秦蓉想了想,她自己的行踪能被人知晓,必定是周围有了眼线。自己悄悄出府的事情,原本还担心会再次受到王母的刁难。但现在无所谓了,向晚和向夏也一样出了府,若是王母以此来发作她,那她也要将向晚和向夏拉下水。她倒要看看,继女和两个亲生女儿都不经通报往外跑,王母会怎么做。

若是王母当作不知道,就此轻轻揭过,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她一视同仁,自己也不能轻易就放过这两个跟踪她的好姐姐,得让她们知道知道,谁才是秦府真正的大小姐。若是王母有所偏向,那就要彻底将她假善的面具拉下来,让她在秦府的威信大打折扣,以后自己再做点什么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若是王母不罚她却重罚自己的女儿,这可就得好好想想了。

秦蓉认为王母基本上不可能会放任她不管而罚自己的女儿,但也不能不考虑这种可能性。思索间,秦蓉闭上了眼睛,独留小兰在一旁站着。

院子外天气极好,小兰却觉得浑身有点发凉,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了,仿佛她们之间有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了。

也罢,自己本来就只是个丫鬟,小兰自嘲地想着,转身拉上房门出去了。

第44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四)

向晚和向夏领着元风主仆俩在河边边走边说话。向晚自元风答应做她店里的活招牌后,兴奋不已,一路上天南海北说个不停,元风也不时搭话,待向夏提醒该回府时,向晚才惊觉错过了回府的最佳时间。这会不在秦府,王母想不知道也都知道了。

“抱歉啊,公子,我母亲可能着急了,我们得回去了。”

向晚一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元风说道。

“既然已经到了午时,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起吃个饭再走,我请客,答谢你为我带路。”

“那怎么行?还是我请吧,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向晚与元风渐渐熟悉了起来,说话也不再那么客套。与元风说了这半天话,向晚感觉和王子说话比较轻松,心里也渐渐认了他这个朋友。

“说了半天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正式地介绍一下,我叫王向晚,这位是我的姐姐王向夏,我母亲是秦府的夫人。”

“原来是秦府的两位小姐,幸会。”元风也没问她们为何姓王却住到了秦府,这让向晚和向夏都松了口气。她们虽然不介意向别人说自己的情况,但却不喜欢被人询问。元风的举动赢得了向晚和向夏一致的好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元风,住在…住在王宫。身后这个是我的侍卫元一。”

“见过两位小姐。”

元一上前施了一礼后,退到了元风身后。

向晚知道元风有所隐瞒,但她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会能将自己的真名告知,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毕竟王子出行这种事情,就算是说了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向夏自元风介绍完自己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见向晚与元风聊得兴起,担心她上当受骗,此时见元风说话直接,态度诚恳,身份也不低,也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那个,我本来想着给你找个地方钓鱼的,没想到聊得兴起,忘了正事了。”向晚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前面不远处有家酒楼,味道不错。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如进去尝尝。”

元风一挑眉,示意向晚跟上,率先向前走去。

向晚一顿,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向夏,嘴唇一抿就跟了上去。

向夏见此,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快步追上了向晚。

元一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敢抬头,微黑的脸庞上冒出了细小的水珠。

向晚和向夏两人不好拒绝元风的提议,纠结带到了脸上。向晚见元风看过来,立马笑脸相迎,本着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开心点的精神,将秦府忘到了脑后。

从早上起就跟在了两人身后的小竹和小梅苦逼着一张脸,远远地坠在了后面。

向晚早就忘了自己还带了丫鬟过来,还是向夏回头给两个丫鬟比手势,招了她们上前来跟在身后。

元风进的这家酒楼离河边不远,拐两个弯就到了。地点比较僻静,离闹市区有一段距离,好在环境还不错。进门就有个伙计热情地走过来招呼。

“公子,您来了?里边请!”

小二向元风身后看了看,见向晚和向夏各自带了丫鬟过来,笑容又热情了不少,向两人问好后,领着一行人到了里面的一个厢房里。

“公子,还是上次的菜单?”

元风未接话,看向向晚和向夏。

“你点吧,这里你比较熟,给我们来壶热茶就好。”

向晚见这小二对元风的态度似乎有点熟悉,就知道他肯定是经常来,也就不自作主张了。走了这半天路,一坐下来才觉得腰酸腿疼,肚子还有点饿了,恨不能早点吃上才好。

“照着原样来一份,在加几个热菜,一盘米饭,茶先上一壶。”

“好勒,您呢,几位稍候,马上就上茶。”

小二出了厢房,将门带上了。

“好累啊,没想到你还知道这样的地方,环境不错。”

向晚毫无形象地捏了捏自己的腿,趴在了桌子上。小竹见自家小姐软得像一滩泥,也顾不上提醒向晚注意形象之类的话,蹲下了身子就要替她捏捏腿。

“哎哎,小竹你蹲着不累啊?拿个凳子坐旁边。”

向晚将小竹拉到一旁坐下,又把小梅也推到了一起。

“元风,这是我们的两个丫鬟,小竹和小梅。梅兰竹菊,可惜了小兰这个名字了。不过小菊这个名字也不太好,小菊小菊地叫着,哈哈哈,怎么叫怎么觉得好笑。”

两个丫鬟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略带尴尬地起身朝元风福了个礼。

“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小菊这名字为什么会好笑?”

元风早就见识过向晚时不时的语出不凡,不明白向晚的笑点又在哪里,忍不住出声询问。

“菊花你知道吗?在我们现代…在我们那有特别的含义。要是对一个男人说菊花这样菊花那样,会被揍你信不信?哈哈哈,小菊小菊,其实也还好啦。”

向晚一开始说得高兴,后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话风一转,难得安静了下来,反而让人不明所以。恰巧这时小二端茶上来了,众人被茶香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别看向晚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似乎没有什么烦心事,除了盯着秦蓉外,还是个小财迷,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现代去。到这里后,她刻意很少提到现代的事情,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念,会不坚定完成任务的决心。

好不容易有个和她谈得来的朋友,向晚就忍不住想对他说点什么。但见对方一副不懂的样子,暗自叹息了一声,就此作罢。

“没事,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个冷笑话,咱们喝茶吧。”

几人喝着茶水,稍作休息,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吃食。向晚几人都饿了,也顾不上说话,专心品尝起这家的特色菜。

“真没想到,安阳城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止这些,若是你想吃,还有更好的酒楼,下次带你去尝尝?”

“好啊好啊。”

对于元风的邀请,向晚忙不迭地答应了。在现代她也是吃货一枚,可惜现在没人陪她一起,元风的话,正中她的下怀,这顿还没吃完,就开始期待下一顿了。

第45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五)

酒楼分别后,姐妹两个带着丫鬟往回走,经过自家的店铺,进去瞧了瞧,顺便看了看账簿。由于经营得体,加上制作的衣服比较新颖,进店选购的人不少。

向晚想着反正回去也晚了,不如在店铺里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向夏跑到了后面的针线房,与绣娘探讨起刺绣的技艺,还下手做几个针线。两人忙乎这一阵,待天色将近擦黑时,才唤了店铺里的伙计帮忙驾了辆马车送她们回去。

秦府里灯火通明,王母坐在了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秦蓉站在一旁,似乎受了委屈的样子,不时拿帕子擦擦眼角。

向晚和向夏打发店铺的伙计回去之后,才边往里走,边问王母身旁来唤她们的丫鬟翠儿发生了什么事情。翠儿将秦蓉下午独自上课被李娘子询问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说的什么,李娘子似乎很生气,结束教习后,找了王母要出府去。这会李娘子已经被安抚住了,正找秦蓉问话呢。

向晚听了这件事,立马想到是秦蓉在中间搞鬼。她们上午搅了秦蓉的好事,下午又不在府里,李娘子怕是被她蒙蔽了,才会来找王母。向夏也紧张不已,上午未告知王母就私自出府,这会怕是要挨训了。

两人先将王母身边的丫鬟支开,命小竹和小梅将下午在服装店铺里做的东西收在身上,在门口候着,这才进了大厅的门。

“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看把蓉儿妹妹委屈的。不是我说,荣儿妹妹水晶玲珑的小心肝儿,吓坏了可怎么是好?”

向晚大大咧咧地进了门,先是和向夏一起见过王母,随后装作才看见秦蓉的样子,惊讶地问道。

王母听见这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向夏抿唇憋笑,站在一旁。

秦蓉擦眼角的帕子一顿,一口气闷在了心里,脸色发黑。

“你们下午做什么去了?”

“哎呦,我的亲妈,你可算是开口问了,要不然我们这一下午就白忙乎了。”

向晚夸张地说道,招呼了小竹和小梅进来,将手里的东西给王母看。

“快看,这是姐姐中午在店里做的,手艺不错吧?”

向晚献宝似地将向夏做的刺绣给王母看,夸了夸这针脚和图案,说得王母眉开眼笑。

“这是我中午画的花样,母亲您看,绣在领口和袖口,必定非常好看。”

“嗯,不错。”

王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蓉见这三人旁若无人地就说起了服装,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脸色黑了白,白了又黑。

“母亲!”

秦蓉打断了母女三人的话,眼角含泪,委屈和嗔怪溢于言表。

“哎呀,忘了蓉儿妹妹还在这呢?妹妹可是也喜欢我们画的花样?早说嘛!赶明儿也给你做几个新样子,去咱们店里走走,肯定会吸引目光。”

向晚说着,拉过秦蓉,将手里的样子在她身上比划,“就知道蓉儿妹妹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花样放到这里,显得腰更细了。”

“这里也来一个桃花,领口和腰带这里再加几朵,后面也添一些,手里再拿个桃花扇,完美!”

向晚拉着秦蓉,将她转过来转过去,似仍有不满意,又倒转回去。来来回回折腾这几下,秦蓉眼晕脑胀,都快站不住了。

“两位姐姐真是好兴致,上午会情郎,下午还有心思做衣裳,别是情郎送的吧?妹妹福薄,可担不起这份厚意。”

冷不丁从秦蓉嘴里说出这话来,大厅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王母表情严肃,皱眉看了眼秦蓉,又看了看向晚和向夏,才道:“蓉儿这话如何说起?”

“母亲,蓉儿不敢隐瞒,上午两位姐姐确实出府去会情郎了,只怕中午也是在酒楼吃的吧?”

“秦蓉,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

向夏眉头一皱,想要制止住秦蓉。只是这回秦蓉已打定主意要抹黑她们,又怎么会就此住口。

“蓉儿,蓉儿不敢说谎。”

秦蓉似是被向夏吓住了,有点哀泣道:“上午蓉儿出府散心,不料却看见夏儿姐姐和晚儿姐姐与一名男子有说有笑。蓉儿上前相询,却被晚儿姐姐一顿说。蓉儿也是气糊涂了,才会没有阻止两位姐姐。

“蓉儿也是为了咱们秦府的名声,若是,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咱们秦府的小姐不知廉耻。幸好只是被蓉儿撞见,本想着两位姐姐中午就能回来,所以没有及时告知母亲。谁知下午李娘子又问起,蓉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欺瞒,才会…

“蓉儿发誓,绝没有对外透露半句。母亲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没有阻止住两位姐姐,蓉儿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两位姐姐。”

秦蓉说道后来泣不成声,跪坐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向夏被她这一通话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秦蓉说不出话来。

向晚被气笑了:“是,你是该罚。若不是我们,你秦蓉指不定已经将人家公子勾搭上了,秦府的名声就真要毁在你手里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蓉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姐姐莫要诬陷蓉儿。”

“呵呵,诬陷?是谁天天没事总往外跑?是谁总打扮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在人家身后跟前跟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说我们与那位公子酒楼共进午餐,只怕你心里恨不得陪那位公子进餐的是你吧?”

秦蓉被这话说得脸色发白,血色尽失。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这般费尽心机地接近那位公子,到现在都没和人家搭上话,是不是很失败?秦府的小姐何时这么不值钱了,让你上杆子往上扒?”

“没有,你胡说,明明是你在勾引,蓉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说,你见天地往外跑,是为了什么?若是有半句虚言,小心我找那位公子来和你对峙哟。”

向晚貌似不小心吓唬了秦蓉一下,成功地让她脸上的血色又去了三分,冷哼了一声,站到了一旁。

秦蓉能说出这话来,所依据的无非是她向晚和元风没熟到那个份上,且她上午确实出去了,中午也是在外面解决的午饭问题。她以为说个会情郎的事情,就会让向晚姐俩无从辩白,就算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会造成既成的事实。可她高估了她自己在王母心中的可信度,低估了向晚与元风的熟悉程度。别说不是会情郎,就算是会了,也可以说是为店铺拉了个影响力大的模特,何况还是姐俩的救命恩人。既然她都将话挑到了明面上,那就更好办了,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与元风往来,只是秦蓉这说话间让人无限遐想的话,造成的后果可得有勇气来承担才是。

第46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六)

“母亲,蓉儿确实看到了,才会,才会…”

“你看到了什么?难道我们与人说句话都不行了?若是随便说句话就是情郎,那你秦蓉和别人说话的次数可多了,岂不是人人都是你的情郎了?你嘴里的情郎还真是廉价!”

向夏这会回过神来,见秦蓉还在满口污蔑,气不打一处来,出口犀利,也不再留情面。

“不是的,母亲,你要相信蓉儿,蓉儿…”

“母亲,既然秦蓉不死心,还是一口一个情郎地说着,好像不说得满府皆知就不罢休似的,那我们就与她分说分说,看看到底是谁在抹黑秦府的名声。”

向晚大声打断了秦蓉的话,脸色平静,朝王母说道,眼里透着坚定。向夏附议,秦蓉面色白了白,眼睑垂下,不再言语。

“既然要辩,那就说个清楚明白。翠儿,扶蓉儿起来。”

王母吩咐丫鬟将坐在地上的秦蓉扶了起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向晚和向夏坐在了她对面。

“你们都有各自的理由,现在我谁也不偏袒,只摆事实说道理,你们可服?”

“嗯。”

三人都点了点头。向晚姐妹看着秦蓉,神色平静。秦蓉不知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

“上午,你们三个都出府了,是也不是?”

王母平静的语调在大厅间响起,向夏答道:“是。”

“母亲,蓉儿是…”

“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秦蓉急切地想辩解,却被王母打断了话语,只得低低地应了声“是”。

“午间,蓉儿你回来了,晚儿和夏儿并未及时回来,是也不是?”

“嗯。”秦蓉点点头。

向晚和向夏对视一眼,不知王母打算做什么,半晌后也应了声“是”。

“蓉儿,李娘子向你询问你的两个姐姐去哪儿了,你告诉李娘子,说她们并不在府里,是也不是?”

“是。”秦蓉想要解释什么,最终在王母平静的视线里禁了声。

“你们俩去了服装店帮忙,是也不是?”

“是。”姐妹俩齐齐应了声。

“蓉儿,你的做法没错,诚实值得夸赞,可夸大其词,可不是一个大小姐该做的事!”

王母一拍桌子,厉声责问秦蓉,将她吓了一大跳。

“你自回来后就一直未出府,并不知晚儿和夏儿到底去了哪里,却让李娘子错认为不思进取、与男子私会,你知不知错?”

“不是的,蓉儿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母亲,蓉儿…”

“你是没有说过,可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将晚儿和夏儿当做一家人?若是一家人,姐姐们不在,你不想着担心就算了,还要捏造事实抹黑名声,你知不知道,她们虽然不姓秦,却也是秦府的小姐,你以为她们的名声被抹黑了,你就会好到哪里去了?”

“是,我本就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无法干涉你的自由,可我既然担着秦府夫人的责任,就不能放任你不管。光是不敬这一项,就足以压垮你。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么?”

王母突然间朝秦蓉发难,这是向晚没有料到的,她有点错愕,秦蓉更是被说得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母亲,蓉儿纵然有错,那也是她们有错在先。母亲不先责问她们,反而先来指责蓉儿,这是何道理?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合该被欺负吗?”

秦蓉声音渐大,被王母逼问出了血性,也不再示弱。

“蓉儿,你叫我一声母亲,我就要履行母亲的职责。你父亲出府前将你交到到了我手中,我就必须要管你。我怜你教你,可你…罢了,只要我还是你母亲,就必不会不管你。今天的事情本不大,要说错,也是晚儿和夏儿的错,我之所以先问你,是想从轻发落,可你这态度着实让人伤心。上午你不告而出府,下午又唆使李娘子找我闹,这些事情总是事实吧?”

秦蓉还想再辩,见王母一副痛心疾首的目光忘着她,紧咬着嘴唇,眼睑下垂。

“我没有教好你,愧对你的亲生母亲,现在罚你回院子,对着先秦夫人牌位思过一个月,你可服?”

“蓉儿先做错了,认罚,可蓉儿不服。她们俩也有错,蓉儿要在这里,看看母亲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

秦蓉一副不服的样子,并不肯动身。王母叹息一声,默许了她待在大厅里。

“你们中午在哪儿?”

见王母发问,向夏刚想要回答,手腕却被向晚攥住了,只得闭了口,任由向晚来回答。

“我们在拉模特。”

“模特?”

“是,我们家的服装店,需要有人来试衣服。我和姐姐见那位公子身材样貌出众,便说动了他为我们的店铺做宣传。”

“你撒谎,怎么可能是这样?你明明…”秦蓉见向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气急败坏。

“蓉儿,安静。”

王母瞪了秦蓉一样,让她安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是在为秦府谋福利了?”

“是的,母亲。”向晚瞥了秦蓉一眼,见她怒视着自己,眼珠子一转,冲她笑道,“还是蓉儿妹妹促成的好事呢。”

后面一句话说的秦蓉面色爆红,又气又愤。

王母点头,示意她继续。

“蓉儿妹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郎君,见天地往外跑。我们姐妹俩好奇又担心,怕她被人骗了,就想去探个究竟。谁知这位公子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母亲时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我们也不能含糊,中午请那位公子吃了个饭,又说动了他为咱们店铺谋点福利。母亲,蓉儿妹妹居功至伟,可不能重罚了她啊。”

秦蓉听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如同五彩颜料似的。最后一句话更是戳中了她的内心,被气得不轻,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会她哪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向晚摆了一道。她自以为能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哪知人家早就认识。自己自作聪明地使出多般手段,想必在那位公子眼里也只是个小丑。至于说抹黑向晚和向夏的事情,秦蓉已经选择性忽略了,只认为自己被她们耍了。如今再搬出她先前想方设法要与那位公子认识的事情来,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如今王母事先就先定了她的处罚,与后面揭露的事情的严重性相比起来,还算轻的了。她还得感谢王母没有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又将向晚往后与那位公子的来往摆在了明面上,自己更是没了机会。这回自己的算盘没有如意,反而促成了向晚,叫她如何能不气?

秦蓉浑身颤抖,眼珠子一翻,就晕了过去。

向晚心情愉悦:小样儿,跟我斗?气不死你!

第47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冬天。秦蓉自被向晚气晕过去后,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向晚依然是在学习技艺和服装店铺间忙碌,不幸的是秦老爷依然步了原剧情里的后尘,在冬天来临时病倒在了外出做生意的路上。这一次,王母找了信得过的人,将病怏怏的秦老爷一路护送了回来,随车的还有一名较有名气的大夫。这个朝代的医学不是那么发达,向晚也帮不上忙,纵然请了不少大夫也花了不少银子,依然没能挽回秦老爷的性命。

秦老爷去的那天,天空正下着鹅毛大雪。秦蓉哭得不能自已,王母三人也都红了眼眶。依当地的风俗,当家人去世后,遗孀要守孝三个月。

秦蓉也不再针对母女三人,后来主动找王母认了错,也主动与向夏和向晚示弱交好。几人之间的这点矛盾,在她的左右活动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秦府比以往萧瑟了不少,但在王母的操持下,原剧情中倾家荡产的结局并未出现,反而有越发兴荣的趋势。秦蓉一门心思地苦学技艺,因为王室下发的全国未婚少女皆可参加的舞会。

秦蓉已经没有了依靠,自然也不希望王母再嫁,很是孝顺了一番,不论内心是怎么想的,可在明面上也让人挑不出错来。王母成了一家之主,收到王室的邀请函时,也没藏私,将三个女儿都叫到了眼前,如实告知后,便嘱咐李娘子严厉教导,不求十分出彩,只求不丢颜面,毕竟向晚到目前为止,花在服装上的时间比琢磨技艺的时间多得多,在三人中属于垫底的那一个。

向晚自那次与元风分别后,期待的下一次再会始终没有到来,她也不是不遗憾,但想到这次是为他举行的舞会,到时再见面也一样。只是这次,元风若还是会看上秦蓉,她也不得不做这个恶人,将他们拆散了。原主的结局那么悲惨,她不相信秦蓉会轻易放过王母三人,目前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机会才会委曲求全。其实拆散别人的因缘对她来说不是那么美妙的事情,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这样做。

忙忙碌碌间,很快就到了舞会的时间。王母给三人都准备了服装,当然主要还是在自己店铺量身定制的,颜色各有不同,款式大同小异,只是向晚额外给自己和向夏各准备了一双透明软鞋,还有现代的婚纱与旗袍的混合款。秦蓉有没有暗中准备东西她不知道,只知道不在教习时间,一般都找不到她的人。

安阳城与王宫的距离很远,几人需要提前出发,并在王宫外先找院子住下。来的人不在少数,王城里来往的车马渐渐多了起来,若不是王母事先就找人预定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只怕来得晚了就得住到城门外了。

王宫里举办这次盛会,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不仅邀请了国内的少女,邻国的贵族公主也来了不少。越是靠近王宫的地方,遇见异国客人的几率越高。一队队士兵早晚都在巡逻,唯恐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傍晚时分,王母一行人拿着邀请函,坐着马车来到了王宫大门前。

向晚穿着一身米色的旗袍,袖口和领口是藏青色滚边,线条柔和,下身是触及脚踝的百褶裙,白色的裙摆上绣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花,脚上穿着低跟露脚背女士便鞋,手腕和脖子上坠着水晶链子,加上盘起来的少女髻,走动间水滴状的耳坠左右晃动,整体婉约而又俏皮,不算最出彩,但凡是注意到之后,就很难移开眼睛。

向夏则身着束腰及地粉色长裙,袖口宽大,一字领口用金色丝线锁边,下方坠着一排细小的水晶珠子,一簇绿色枝条从右边领口缠绕至腰间,分出枝丫围绕腰部,又沿着右侧往下延伸至脚踝,给人一种垂坠感,偏偏衣裙下摆轻柔飘逸,走动间脚踝的花样装饰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仔细看去。向夏这次没有将头发盘上去,反而简单将耳鬓两侧的头发用一个小巧的蝴蝶发夹夹住,两缕头发垂至胸前,衬托得精致的脸庞越发小巧。

秦蓉身着浅蓝色束腰长裙,立领将脖颈完全遮住了,但见一个简单的心形吊坠晶莹剔透,垂在胸前非常吸引目光。长发披散而下,发顶的辫子用彩带编织,额前坠着圆形珠翠,非常具有少女气息。长袖贴着手臂,曲线完全被勾勒了出来,腰间束了个宽大的腰带,以一枚巴掌大的天鹅扣饰锁住。裙子下摆较大,一个转身就能看到裙摆飘了起来,漏出脚底的水晶鞋。

没错,秦蓉果然没有穿王母给准备的鞋子,换上了原剧情中的水晶鞋。向晚一点也不意外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精心打扮想要吸引人的目光,出点小招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认为独特又吸睛的做法,在进入王宫后会起到什么作用,向晚非常期待。

王母正了正装束,下了马车站定。秦蓉坐在靠近外面的地方,率先下了马车。向夏刚要下去时,向晚拉了她一下,从马车的小隔间拿出了两双类似于透明的鞋子,与玻璃鞋非常相像,不由分说就将向夏的鞋扒了下来,给她穿上了自己准备的鞋子,自己也换上了,这才拉着她跳下了马车。

王母和秦蓉都没注意到这些,待侍卫检查完邀请函后,提着裙子往王宫里走去。

“晚儿,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给我穿这样的鞋?哪里来的?”

向夏与向晚落在后面,她悄悄拉了向晚,低声问道。

“嘘,这是我专门做的鞋,至于用途,你以后会知道的。”

向晚没有细说,只朝向夏使了个眼色,然后快速上前追上了王母的脚步。

向夏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但见脚上的鞋舒适,且样式也不错,也就不再追问,跟着了王母身后。

走过一层层的台阶,几人身上都带了点汗珠,尤其是秦蓉,不敢迈大了步子走,又不想与王母拉开了距离,走得甚是辛苦,妆容都快被汗珠流花了。

向晚在一旁看得起劲,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幸亏没有学秦蓉穿玻璃鞋,这种不利于行的举动,傻子才会干呢。

第48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八)

走过了漫长的过道,又经过宽敞的庭院,最后才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举行舞会的大厅前。

王母在门前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向晚跟在身后,随着雕龙刻凤的大门慢慢开启,绚烂的灯光从门内照射过来,让人睁不开眼。慢慢适应后,才看清了即将进入的大厅,豪华和尊贵超出了她的想象。

几人慢慢走了进去,只见正对大门的是历届国王的画像,正中间的则是现在的国君元云烈,神情威严身材高大。画像之上有几个被深红色布幔遮住的房间,廊檐延伸出来,周边围着一圈象牙白的圆柱形围栏。向晚目光看过去时,帘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她猜测,应该是有人在帘子后面观察,。

大厅非常宽敞,目测应该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周边高大的木质窗户上镶嵌着雕花的玻璃,还是有颜色的。高高的圆顶天花板上也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只因光线较暗,看不太清楚。大厅靠近顶端的一圈隔一段距离就镶嵌了一颗夜明珠,天花板正中间垂下来一个极大的圆形吊灯,层层叠叠摆满了白色的蜡烛,蜡烛下方垂吊着无数的水晶,将光线折射反射后,显得明亮又迷幻。向晚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王室的装修风格还真一如既往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奢华壮观又出人意料。

大厅中央有个非常大的舞池,周边则有两层的台阶,台阶上摆了一圈桌子,各种美食美酒堆放得满满的。

向晚跟着王母进来后,先是学着别人的样子朝国君的画像施了一礼,然后走到一旁,等待着舞会的开始。

秦蓉许是累了,朝王母说了一声后,跑到了窗户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向晚也闲不住了,好不容易到一趟王宫,怎么着也得四处看看过过瘾,于是和王母说明后,拉着向夏四处走动了起来。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姑娘,跟在长辈身后并不敢随意走动。向晚闲不住,拉着向夏在大厅里到处转,边看边吃了不少东西,大大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她自从见了食物后,满心满眼里都是美食,头就没抬起来过。

“姐,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向晚拿起一碟子杏仁松子露,头也不回就往身旁递去。

“的确很美味。”

盘子被接了过去,回答的却不是向夏的声音。

向晚诧异地往旁边看去,却见一名带着半截面具的男子站在她旁边,手里端着她递过去的盘子,嘴角带着笑意。

“啊,抱歉抱歉,我认错人了。”向晚有点尴尬,说话间,想将盘子拿过来,却被男子躲了过去。

“又不认识了?该罚!”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向晚乍一听这话,有点呆愣,随后想了想,自己认识的男子也只有元风一个,能与她说出这种话来的,不是他又是谁?

“哦,你是…”

“嘘——!跟我来。”

元风说完,拉着向晚的手悄悄从墙根边走过,进入到偏角的一个过道里。

“你在搞什么鬼?连面具都戴上了?”

向晚见元风将门关上后,伸手想将他的面具摘下来,却被元风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确定要摘我面具?”

元风的脸庞慢慢凑到了向晚眼前,直视着她,眼眸逐渐深邃,男子气息铺面而来,低沉的声音如同琴弦一般,弹跳在向晚心间,令她忍不住耳根发烫。

向晚怔愣片刻,压下了心间的慌乱,挣了挣手腕,没有挣脱,反而被握得越发紧了。她不敢再乱动了,总觉得这会的元风有点危险的样子。

“呵,呵呵,你在玩什么游戏?好端端的戴什么面具啊?”

向晚不敢直视元风,转头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元风没有说话,看着向晚左顾右盼,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放开了她。

“你知道这里为何要举办舞会么?”

元风靠在墙边,懒洋洋地开口道。

“嗯?”向晚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有点好奇道,“难道不是为了给王子选妻子么?”

“呵呵,你这么说,也没错。”

元风的声音显得有点低沉,让向晚不明所以。

“怎么了?难道还有隐情?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元风直直地盯着向晚,让她感觉压力倍儿大。

“那个,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知道这些?你太看得起我了。”

向晚不自然地笑道。她隐约有点预感,这事若是自己知道了,恐怕会有超出她预料的事情发生。凭着本能,她并未接元风的话茬,能避则避。

元风沉默了片刻,忽而勾唇一笑:“我怎么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未还。还有上次打扰我钓鱼,不知道又该怎么算?”

向晚一听这话,头皮有点发紧,没想到元风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恐怕他要做的事情,自己是不得不帮忙了。

“承蒙公子看得起我,不知小女子能做点什么,还请公子明示!”

敬语都出来了,元风哪能不明白向晚的不情不愿,不过他也没打算慢慢来,时间太紧急,容不得他再耽搁下去了。

“别怕,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需要你做别的,配合我演一场戏,你欠我的,自然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向晚松了口气。她别的不在行,动动嘴皮子骗骗人还是不在话下的,怎么说她也是现代资深电视迷,各种宫斗解谜装逼的角色都是她的最爱,随便拿出个角色来也能模仿个七八分,也就一口答应了元风的要求。殊不知,不久后她便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些都是后话,向晚此刻只觉得兴奋异常,能与王子搭戏的机会不多,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元风到现在还没有告知自己他的身份,但熟知剧情的她仗着这份优势,玩心大起,摩拳擦掌地期待着未来的大戏登场。

元风看着表情时时变幻的向晚,嘴角斜斜一勾,眼里闪过一股莫名的光芒。

升级好了的007打了个冷颤,又默默装死机。

第49章 逆袭灰姑娘(四十九)

向晚推门出去的时候,正撞见向夏在四处找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一边。向晚撇撇嘴,怎么今天尽被抓手腕了。

“你去了哪儿了?”向夏焦急地问道,声音小而急促,“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王宫,到处乱跑,出了事情怎么办?”

“哎?”向晚有点懵,“怎么了?我一转身没看到你,就四处走了走。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别再到处乱跑了。”向夏左右看了看,凑到她耳边说道,“刚才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知道你不见了,差点找侍卫去寻你,幸亏我反应快,先一步制止了。”

“咱们不是说了四处走走吗?咱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你省省吧,依她的性子,若不是有人告状,怎么会乱了方寸。”向夏松开手,拉着她朝王母那边看去,“喏,哪儿都有她的事。”

向晚定睛一瞧,呵,楚楚可怜的秦蓉正蹬着她那双玻璃鞋在王母旁边装无辜呢。细想了一下,秦蓉应该是看到了她被人拉走的过程,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难怪王母会着急了。

“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向晚拉起向夏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刚才碰到了个熟人,就和他说了会话。”

“嗯,自己当心,咱们身后可是有双眼睛盯着呢。”

“呵,还以为她学乖了,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回敬一二,真是对不起她这一番心思了。”

“你要做什么?咱们出门在外,凡事低调,回府再计较也不迟。”

“姐,我自有分寸。”

向夏狐疑地看了眼向晚,见她一副平静的样子,暗自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

姐妹俩走到王母身边,轻声对她解释了几句,就见王母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秦蓉,叹息一声,拍拍向晚挽在她胳膊上的手,随后示意秦蓉跟在她身后,往一旁不起眼的地方走去。

揭过王母训斥秦蓉的话不提,向晚专心在大厅待着,等着元风所说的大戏登场。她在和元风自那道小门出来之前,被对方拉着握了好一会手,弄得自己尴尬不已,刚想要抽出手来时,却听到元风说了句“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推门而出。向晚不明所以,不自在地握紧了手。人已经走了,手心的温热也已不再,但那种被宽大手掌包裹住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心间,让她感觉无措又无奈。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当天色黑下来时,几名身着华丽、气势不凡的少女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不少人。向晚见这几人的穿着,与本国的服装略有差异,异国的风情铺面而来。王宫里有几名身份较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脸相迎,礼貌而又客气地请她们到大厅旁的小房间休息。向晚猜测,这几位应该是邻国的公主,想必也是为了王子的选亲而来。

向晚忍不住吐槽:元风的魅力还真大,连公主都为了他而来,还要自己帮什么忙?莫非要我替他挡桃花?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就我这样的,分分钟不得被人秒了。

大厅正中间的那围着布幔的房间在礼乐声中缓缓向两侧打开,璀璨的灯光下,已近中年的国王面带微笑,走上前来。

“欢迎各位来参加舞会,本王话不多,本王的儿子,也就是王子,今年年龄不小了,到了该选妻子的年纪,不过光是为他找好像也不太合适。各王宫大臣中也有不少适龄俊俏儿郎,就此机会也一并解决了。大家可以尽情享受舞会,姻缘自有天定,在这三天中若是有喜结良缘的,本王也会送上祝福。”

国王话落下后,身旁的侍从拍了拍手掌,而后就看见大厅两侧的门打开,两队服装一样、头带半截面具的俊公子一一走了出来,在大厅里站定。

“今年的舞会完全是由王子安排的,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下面站着的都是未婚青年,也包括王子。若是哪位小姐能让心仪之人主动摘下面具,那么你们就是天定姻缘,本王会祝福你们。祝你们好运!”

国王说完这话,嘴角抽了抽,示意身旁侍从将帘幔放下来,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大厅里众人恭送国王后,静默了片刻,随后各自行动了起来。年轻的姑娘们起先有点不好意思,不敢随意上前搭讪,但见后面进来的几位公主们一一上前邀舞时,也坐不住了,纷纷围了上去。

来的公子哥不少,一部分人很快就各自邀了舞伴进了舞池,剩下一部分人要么婉拒好意,朝自己心仪的姑娘那儿走去,要么静待着,无视周边的邀约。

向晚站在旁边观察着,好像看到秦蓉面带羞涩地朝一名始终站立不动的公子走去,似乎是在邀舞。

呵呵,好机会来了!向晚从旁边拿过一杯饮料,想了想,又拿起一盘糕点,朝秦蓉走去。

“蓉儿妹妹,半天没看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儿啊。”向晚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盘糕点放到她伸出的手上。

“拿好了拿好了,姐姐我特意给你找的你最爱吃的莲花糕,小心别洒到裙子上。”向晚看着秦蓉,笑意盈盈,“喏,还特意给你拿了一杯饮料,不用谢我,做姐姐的为你拿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向晚不等她答话,拉起她另一只手,将手里的杯子塞进了她手里。

“我”秦蓉错愕过后,脸色变得非常精彩,又不想在人前施礼,只得硬着头皮将手里的东西拿住了。

“我瞧蓉儿妹妹从进来就没吃过东西,这会想必肚子饿了吧?刚才找了你半天没见着人影,还好现在人不多,赶紧吃点垫垫肚子,要不一会有人邀你跳舞该没力气了。”

“你…”秦蓉被这一通话说的脸色绯红,想拒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恨恨地瞪了向晚一眼,又歉意地看了眼眼前的公子,一步三挪地走到了一边。

向晚脸上笑意更大了,看着秦蓉小心翼翼一手托盘一手拿杯朝台阶上走,怎么看怎么觉得痛快。

“玩得开心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来,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里。

第50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

“还,还好!”

向晚尴尬地回应道。她这才发现,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元风还能是谁呢?才刚见过面,熟悉的感觉还没散去,就算有一群服装身高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那种气势和感觉却也不会让她认错人。

“不想让我和她一起么?”

元风的声音略带戏谑,让向晚脸色发红,身子发僵。

“那,那个,抱歉啊,耽误你的邀约了。”

“既然这样,不如你来,算是赔偿?”

元风左手背在身后,伸出了右手,身体微微前倾。莹白的手指修长如玉,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好,好吧。”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填了。

向晚将手放了上去,却被反手握住,往怀里一带,就到了舞池中。

悠扬的音乐在大厅中环绕,一对对容貌出众、衣着飘逸的女子与身着相同服饰的公子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甚是养眼。只是不知道,若是姑娘们邀约的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对象,万一认错那就有意思了。向晚舞动间,思绪翻飞,嘴角噙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我突然发现,和认识的人跳舞,感觉还不错。”

元风凑到向晚耳边,说话间,温热的气流打在她耳边,拉回了向晚的神思。

“呵呵,是吗?我也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

“这几天,你要好好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你擅长的东西,还有,我在这的时候,你要在我身边。”

“怎么?帮你挡桃花么?”

“你说呢?”

“呵呵,还是别了,这些姑娘都是冲着你来的,若是知道被我挡了路,还不得生撕了我。”

“你怎么知道是冲着我来的?”

“她们是为了王子而来,怎么能…”

说着,向晚意识到自己失了言,顿时脸色通红。她早知道元风是王子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这会被自己带了出来,尴尬到不行。元风不会以为她处心积虑,心机深重吧?完了完了,若是这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你也是为了王子才来的么?”

元风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向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我若说不是,你信么?”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听到元风的回答,向晚抬头,就见元风深深看着她,忽而勾唇一笑道:“你是为了我来的么?”

“呃…算是吧!”

“和你家继妹不对付?”

“啊?”向晚没想到元风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眼睛睁得老大,“也不算,生死大仇,你信么?”

“我帮你!”

轻飘飘的话钻进向晚耳朵里,震得她不知所措。难怪原剧情里王母三人能那么快被秦蓉整死,原来只要和元风搭上了,他会不问缘由就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向晚不禁为原主的运气叹息,又自嘲自己原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他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又有点侥幸劫了秦蓉的运势。各种滋味萦绕心间,她不知该庆幸自己提前遇到了护短的元风,还是责怪原剧情中元风的不分青红皂白。

沉默了半晌,向晚抬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拒绝你的好意,但也不打算利用权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除非她先出手,否则我不能无理无据就伤害她。”

“正巧,我也不喜欢这样。”元风笑意加深,“不过,若是犯到我手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向晚一怔,没想到元风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想到原主在原剧情中的遭遇,她还是想问个明白:“若是有人骗了你,利用你来达成目的,伤害了无辜的人,你会怎么样?”

“骗我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生。”元风好笑地看着向晚,不知她为何如此较真,又道,“不过,若是被我发现,下场会很惨。你不会想知道的,对吗?”

“嗯。”向晚点了点头,又道,“若是你喜欢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元风脸上的笑意消失,握住向晚的手紧了紧,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冷漠又疏离:“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向晚打了个冷颤,对元风的危险程度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但转而又想,自己又不是他喜欢的人,也没骗他,没必要怕他,倒是他,骗了自己就那么好玩么?

“那,你若是骗了人,会怎么样?”

“哦?有吗?”元风一改刚才的冷漠,挑眉笑问道。

“堂堂的王子殿下,没想到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向晚翻了个白眼,元风轻笑出声。

“我怎么骗你了?是骗了你的身?还是骗了你的心?”

“你…你明明是王子,还骗我说是住在王宫里。”

“我没住在王宫么?”

“那你也没说你是王子。”

“顶多算是有所隐瞒,算骗么?”

“哼,反正就是没对我说实话。”向晚有点气急败坏,细想下来,除了自己猜出他是王子外,还真没发现他在骗自己,只是看他那无赖的神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要是这样算的话,你也骗了我。”

“我怎么骗你了?是骗了你的身?还是骗了你的心?”

向晚学着他的语气回道,朝他翻了个白眼:自己先隐瞒的,还倒打一耙,哼!

“你的确是骗了我的…”元风语气一顿,吓了向晚一大跳,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元风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怕吓着她,笑道:“骗了我纯洁的心灵,你知道我是王子,也没告诉我。”

向晚被这话说得目瞪口呆,再一次被元风的无赖刷新了认知,没好气道:“那顶多算是有所隐瞒,算骗么?”

原样照搬他自己的话,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向晚如是想道。

“呵呵,那咱们算是扯平了。”元风发现向晚越来越有意思,不拐回王宫就太可惜了。

“你还欠着我人情,不许把我的事说出去,不然~~”元风后半截话生生吞进了肚子,让向晚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我又不是碎嘴子。”

元风笑意加深,叹息向晚的识趣,又可惜她太过于识趣,那句“不然就会提前将她锁在王宫里”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怕吓坏她,就不好玩了。

若是向晚知道元风未出口的话,只怕会吓个半死。

第51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一)

丝竹管弦的乐曲越发悠扬,向晚随着元风的步调舞着,不经意间看到一身粉色长裙飘过。待她仔细寻去,发现衣着的主人脸颊微红,与舞伴轻声细语着。定睛一看,这不是向夏么?没想到还能看到自己姐姐娇羞的一面,向晚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眼神总想往向夏那头瞟,连舞步何时停下了都没注意到。

“真是不乖!”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向晚的头转了过来。

“啪”的一下,向晚打掉了那只手,不满道:“不知道女孩子的下巴不能随便乱捏么?”

“你的舞伴在这里,我不喜欢女人水性杨花。”元风声音低沉了下来,让向晚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不懂成语就不要乱用!”向晚瞪了元风一眼,道,“我好像看到我的姐姐也在跳舞。”

“呵,这么关心?连你都有舞伴了,你姐姐岂会落于你之后?还是说——你姐姐的舞伴,需要你来做决定?”

“咳咳”,向晚被元风的话惊到,差点被口水呛住,“哪有,我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而已!”

“怎么不看看你的那个好妹妹?她可比你懂情趣多了。”

元风眼神示意向晚朝旁边看去,只见秦蓉不知何时也进了舞池,和一名身材高大的面具男子舞动着,眼神充满希冀和爱慕,平白生出了一种让人怜惜的感觉。与她共舞的男子嘴角含笑,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人在他眼中。秦蓉也确实有这个资本:身材姣好,面容精致,气质柔弱,而且她相当擅长于发挥自身的优势,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移不开眼。

先前挤兑走秦蓉时带来的愉悦早已消失殆尽,向晚不得不重审视起秦蓉来,在心目中将她的对手等级又拔高了一截。看来秦蓉这个女主也不是白当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让她翻盘。

“想什么呢?打算学学她了么?”元风打趣道。

“你若是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尽管去找。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秦蓉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

向晚郑重其事的提醒,非但没有安抚到元风,反而让他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起来。

“若我想找别人,也就不会有你什么事了,怎么,想借此赖掉欠我的人情么?”

“我不是那种人,我是说真的!”向晚急忙解释道。

元风眼眸深邃难辨,俯身在向晚耳边说了句“你,逃不掉!”后,松手离开了舞池,剩下向晚在那忐忑,不知元风在抽什么风,好像深怕自己赖账似的。无奈之下,也退到了一旁。

乐声渐渐变小,舞池中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一队侍从陆陆续续搬了不少琴架、笔墨和棋盘过来,一一摆到了大厅中间。众人不明所以间,国君身边的侍从开口道:“王上传话,舞会不拘形式,不拘礼节,各位姑娘可在此展示才艺,先后顺序可从旁边的签筒里抽签决定,由戴面具的公子们手里投出的筹码决定胜负。拔得头筹者,可向王上提一个合理的要求。”

话音刚落,不少姑娘都跃跃欲试,尤其是异国公主们,眼里的志在必得十分显眼。众公子们已经在旁边落座,丫鬟跟在一旁伺候着。

“夏儿,晚儿,一会你们上去抽个签,展示自己最擅长的。”

王母拉着两人嘱咐道,见秦蓉默默跟在身后,也对她嘱托了几句,随后让她们各自上去抽签。

能来这里的年轻姑娘,都是有所准备的。不少人抽了签之后,或欣喜或激动,或焦虑或紧张,连秦蓉也不例外,拿着签在手里看了又看,不时望向琴和舞池,似乎在犹豫该选哪个。向晚一脸平静,她只有作画一项能拿的出手,正好省了选择这一步骤。向夏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姐,你抽到几号?”向晚凑了过来,悄声问道。

向夏将手里的竹签往她眼前递,一个大大的“一”在签上摆着。

“不会这么巧吧?”向晚有点不可置信道,“第一个上场的太吃亏。这样吧,我和你换了。”

向晚不容分说就将向夏的签拿了过来,又将自己的塞到了她手里,说道:“我有多大能耐,姐你是知道的,反正我也得不了第一,不垫底就行了。倒是姐你,琴艺出众,可不能给我们丢脸哦。”

向夏见说不过她,也就不再拒绝,思考起一会该表演的节目去了。

向晚眼神关注着秦蓉,见她悄悄找了旁边的一个女侍,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不一会,就见那名女侍拿了一双轻便的舞鞋过来。果然,秦蓉找了最能展示她身姿的节目。

抽签完毕后,轮到向晚第一个出场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摆着笔墨的桌子前,介绍了下自己的名字,就开始作画。

走向画桌的前一刻,她还没想好该画什么。环顾一周后,她看到了向夏,她的眼神充满鼓励,忽然想到了在河边见她摘柳枝的那一幕,于是提笔蘸墨,将一名曼妙女子折柳的身姿风韵勾勒了出来,杨柳飘飘,河水寂静,身后有一个身影正对着她。

作完画后,见旁边空旷,索性将当时作的那几句不成诗的句子写了上去,并署上姓名。作画间,她一直感觉到一股视线凝在后背上,身形微微有点不自在。

墨汁未干,就有侍从过来,将画作提起,向众人展示了一圈,随后挂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也不怎么样嘛,画不成画,诗不成诗!”

“意境到位,题词也算是贴合,不错!”

“都是背影,有什么看头。”

“杨柳画得不错。”

“画面中的女子是谁?身后的男子又是谁?太令人好奇了。”

众人的议论声进入耳朵,向晚已经不在意了,放下笔墨后,站到了一盘。旁边有侍从拿过来一个竹筒,从众公子面前走过。没见有人放竹制长条形竹签进去,向晚也不意外,本来也没什么期待,直到她听到一阵竹签入竹筒的声音,有些讶异地看过去,却见那人也抬头看过来,嘴角噙笑。

向晚心头一跳,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哇哦,这位公子准是她的情郎,后面的节目连看都不看就将所有签子都放进去了。”

“人家情侣间的小情趣,有什么好奇怪的。”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向晚听得耳垂滴血,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抬头狠狠瞪了那位一眼。能做出此种举动的,除了元风,她真不知道还有谁会这么无聊。被她瞪的那位仿佛没看到她的眼色,还冲她笑得欢乐,惹得众人又一阵唏嘘。向晚都快尴尬死了,简直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第52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二)

接下来,众人很快就被下一位上场的姑娘吸引住目光,也就暂时忘了由向晚引起的这场如同闹剧一般的投签。向晚松了一口气,接受众多人的调侃和目光洗礼,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始作俑者始终气定神闲,甚至还时不时朝她敬一杯酒,仿佛不弄得人尽皆知就不罢休似的,让向晚一口闷气憋在了心里,干脆眼不见为净。

一场另类的赛事进行得如火如荼,异域公主的独舞相当大胆火辣,妇人唾弃其伤风败俗,男子则目不转睛地观看,视线仿佛黏在了她身上,年轻姑娘们想看又似有害羞,偶尔瞟一眼后又仿佛受惊似的挪开视线,片刻后又忍不住去看。向晚见众人这般情态,顿感有趣,放在周围人身上的目光比观看比赛的时间还要多。

不出意外,戴面具的男子们看得目不转睛,却在投签时显得犹豫不决,举棋不定,还左顾右盼,充分显示了男子心中的小心思:内心再多幻想,人前也得是正人君子。在现代剧里,这种人见得多了,向晚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这位使劲全身力气来搏机会的公主,估计得哭晕在厕所。

一众公子被迷得不要不要的,也就显得其中几位的淡定十足扎眼。元风就不必说了,与秦蓉共舞的那位赫然在列。要说向晚能认出后面这位,完全是被他那时不时看向秦蓉的目光给提醒的。向晚在这里没少关注秦蓉,邀她跳舞的不少,可她只和其中一个有交集,若说能这样让人给记住的,除了这位也不作他想。

被投竹签的姑娘越来越多,公子哥们手里的签子也越来越少,甚少有像元风那样,直接将全部签子都投给了一个人的情况发生,而向夏和秦蓉算是例外。向夏表演是琴技,不疾不徐地演奏完一曲后,大厅内安静异常,良久后才有热烈的掌声响起。咚咚的投签声络绎不绝,而其中一位直接将所有竹签都投给了她,惹得她脸颊发红,羞得不敢抬头。而秦蓉,则以独舞和曼妙的身姿获得了不少签子,甚至其中两位都为她将剩下的竹签都放进了竹筒。

表演渐渐接近尾声,向晚已经看出来了,拔得头筹的不是向夏就是秦蓉,可能秦蓉的签子还要更多一些。侍从已经将每位被投签的姑娘的名字和签数记录在案,候在一旁等待。

“恭喜各位,技艺展示到此结束,现在由王上宣布结果!”

国王身边的侍从将记录的名册收走后,请出了国君元云烈。

“本王说话算话,拔得头筹的姑娘可以提一个要求,仅限今天,过期不候。这位幸运的小姑娘就是——秦蓉!”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是这种结果,皆有点唏嘘。秦蓉激动异常,脸色发红,走上前跪谢国王,而后抬头希冀地看着这位中年国君,说道:“蓉,蓉儿没想到能享此殊荣,能不能满足蓉儿的一个愿望?”

国君看着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将她拉起来,声音和煦了不少:“说说,你有什么愿望?”

“我,蓉,蓉儿此前曾与一位公子有过数面之缘,感觉他就在这里,能否让蓉儿试试揭开那位公子的面具,看看蓉儿的感觉是否出错?”

“喔!”众人听见这话,起哄声一片,惹得国王哈哈大笑。秦蓉满脸通红,低垂下了头,羞窘不已。

王母皱紧了眉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向晚和向夏对视一样,眼里的凝重一样深厚。向晚暗道一声要糟,恐怕秦蓉已经瞄准了元风,若是依着这种情况来摘下元风的面具,恐怕先前国王说的姻缘天定就真的要成了。这会,她只希望秦蓉搞错了对象认错了人,不然…。向晚不敢再想下去,若是真是她想的那样,元风说的那场大戏恐怕就要开演了。

“小姑娘还挺认真,但本王有言在先,要让你认定的那位公子自己摘下面具才行。若是他不愿,也不能强求。如此,你也要试试?”

国王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听他的语气,似乎非常期待接下来的那一幕。

“嗯,我,我想试试!”

秦蓉重重点了点头,羞涩一闪而逝。

“好,好,勇气可嘉,年轻人就该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能让自己后悔。去吧!”

一众穿着、身高、面具都一样的公子哥此时已经站在了大厅中央,像是在等待检阅一般。

国王满意地看着这一群国家栋梁,目光不时在面具上扫过,没见他在哪位公子哥身上停留。

从国王的表现来看,众人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王子,不禁怀疑国王是演技太好,还是和自己一样认不出来。后一个理由众人也就是想想,不太当真,毕竟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哪怕这个人是国王。

然而,众人偏偏就想差了。国君在自己儿子提出这个奇怪的想法时,就忍不住想揍人,怀疑自己儿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认出他才出的这个馊主意,天生的脸盲症患者的忧伤,被自己儿子狠狠戳中了,能不暴躁?能不想动粗?然而王子的下一句话就熄灭了国王的怒火。废话,儿子承诺会在舞会上找到他未来的儿媳,且答应两年给抱三个孙子孙女,他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拒绝。

此刻我们的国王陛下脸上的笑,完全就是未来儿媳妇找自己儿子的前奏,能不开心么?能不支持么?但鉴于他不能自己打自己脸,直接让元风脱了面具来凑对,也就只能先装一下子了。

秦蓉满脸感激地向国王道了谢,才慢慢走到这一众公子哥眼前,从这头慢慢挪到那头,在几个视线明显看向她的公子哥身前停驻片刻,而后摇了摇头就过去了。向晚看得胆战心惊,心里不断期盼她不要停,不要停,结果秦蓉还是在元风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盯着元风的下巴看了良久,又看向那双淡然的眼眸,随后站定,似娇还羞道:“公子,可否让蓉儿摘下你的面具?”

第53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三)

“我们,认识么?”

漫不经心的回答,让秦蓉激动得脸色发红,听声音,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可话的内容却又让她脸色一白。

“公子何出此言?安阳城,河边,难道公子不认识蓉儿了吗?”

此话一出口,全场哗然,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不少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暧昧。国王乐得看好戏,若秦蓉认出的是他儿子,正好凑成一对,若认错了,也没关系,左右都是一段佳话。

秦蓉不死心,继续开口道:“蓉儿自信,我们一定见过,可否让蓉儿替公子摘下面具?”

她猜测出那位公子身份贵重,不可能不参加王宫的盛会,才会有此一搏。凭借着对他身形略带几分熟悉,她之前就试探了不少公子哥,只有这位没有和她共舞过,却让她感觉很不一样。既然她有机会能进一步与他产生交集,又怎么会错过机会?

“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蓉,蓉儿只想知道,是不是那位公子,难道这点愿望也不让蓉儿实现么?”

秦蓉说着,泫然欲泣,眼神定定地看向元风,却没有得到元风的回应,好不尴尬。

“公子,就答应了吧!”

“是啊是啊,左右不过看一眼,也好让她死了这份心。”

“看这位姑娘好不可怜,得了头筹也就为了看一眼面容,公子就从了她吧。”

国王看好戏的神情落在众人眼中,不少人壮着胆子打趣,一时间场面热闹了不少。秦蓉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元风就范。只是,元风到底还是没让她如愿。

“各位可还记得游戏规则?”元风的话成功让众人都闭了嘴,顿了顿,又道:“本公子摘下面罩,就得和她缔结良缘,何况,本公子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心属之人,难道众位要拆一桩姻缘来成就一段孽缘?”

话一说完,元风就定定地看向向晚,让她心头一跳。不是吧?难道这就是元风所说的好戏?这要是配合了,自己就得搭进去,不划算,不行,坚决不能!

向晚低头装鹌鹑,假装没看到元风的视线,侧身躲在了向夏身后。

“哎?难道公子就是一开始给那位画水墨画的姑娘投了全部签子的那位?”

“哦,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好像叫向晚,对王向晚!”

“没错没错,我也想来了。说起来,那位姑娘的画技还是不错的。”

众人议论纷纷,自觉不自觉地都在用目光搜寻向晚,好几道视线落在向晚身上,让她压力山大。众人从元风看向她的方向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米色裙装的她再不能被粉裙遮挡,向晚只得迈出步子,朝秦蓉和元风那处走去。

元风眼里含笑,秦蓉目光喷火,向晚脸上略不自然,到了这一步,不是事实也成了既定事实,容不得自己退缩,何况本身就欠了元风,帮他也是理所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不能看着秦蓉再次得势,不然,后果如何她不敢想象。

想通了这一环,向晚眼珠子一转,下一秒,一颦一笑都是演技:“蓉儿妹妹,没想到咱们姐妹的眼光这么相似。”

“只是,”向晚假装娇羞地看一眼元风,道:“姐姐什么都可以让着你,这次怕是不能相让了,毕竟什么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说是不是?”

“你,”秦蓉刚想发火,但见周围众人看着,强压下愤怒,哀泣道:“晚儿姐姐,明明是蓉儿先遇到的,为何要与妹妹争?”

两女争一夫的戏码被秦蓉带了上来,众人眼神诡异,尤其是知道向晚和秦蓉关系的人,不屑的眼神射过来,让向晚内心吐槽不已。大多数人还是乐于看好戏的,连国王也不放过这个机会,乐滋滋地边看边品茶。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向晚哪能让这些人平白看了她的戏,不拉几个下水,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全力出演了。

“蓉儿妹妹,姐姐不是要与你相争,只是凭你的舞技,压过我是千真万确,但要力压这里的众位小姐,恐怕…”说着,向晚轻咬下唇,貌似不经意地看向周围听了这话眼含不善的姑娘们,略带委屈地对秦蓉说道:“姐姐相信你的能力,让给你就是了!”

向晚哀叹一声,状似极不情愿地侧过身来,低垂下头不再说话。落在众人眼中,妥妥被欺负的小白花一枚,激起了众人心里的不忿。本来就不服秦蓉的姑娘们,更是七嘴八舌声讨了起来,话语不尖酸也不刻薄,但语气中的鄙夷不言而喻,直听得秦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样儿,想利用众人为你铺路,那也尝尝被人质疑的滋味!向晚暗搓搓地想道,嘴角隐晦地勾了起来。

元风的眼神一直落在向晚身上,灼热的视线让她想忽视都无能。趁众人都关注秦蓉的时候,向晚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罪魁祸首,想让本姑娘给你背锅,也得看看本姑娘愿不愿意!

眼见秦蓉被挤兑得不行,一名身材高大的戴面具男子坐不住了,起身将秦蓉挡在了身后。

“哟,瞧瞧,护花使者上来了。”

“本公主就说有内幕,这不就是?明明有一个了,还惦记别人的,真不害臊!”

“就是就是,勾搭人也要有个限度。这可不是青楼,众位公子也不是恩客,这位小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众人越说越离谱,国王也不能置身事外,清了清嗓子说道:“适可而止,看看小姑娘都被你们说成什么样了?”

国王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众人更是敢怒不敢言,恨恨地看向秦蓉。国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说道:“能让人喜欢,那也是本事,就不要为难她了。小姑娘嘛,有点小心思也在所难免。”

这话,成功转移了元风的注意力,向晚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被人盯着,她也很不自在的好不好。

“王上是要食言么?”

元风刻意压低嗓音说话,国王还沉浸在看好戏的乐趣里,一时间没认出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乐呵呵地说道:“本王怎么会这么做?小儿女间打趣,当然也是要两情相悦。”

“是么?”元风凉飕飕的眼神让中年国君愣了愣,似是想起了点什么,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

“王上只说摘下面具就是天定姻缘,可也没说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若是有人自行摘下面具,可那姑娘却不愿意,这又有何说法?”

第54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四)

一般来说,参加这种盛会的都是身份地位不俗的贵公子,邀请的少女也都是即将或已经成年还无婚约的,费尽心思上这里来又让邀舞的贵公子心动,鲜有不同意的。然而王子这话问得极妙,不说拒绝的姑娘会怎样,而是问国君对这种情况作何处理,成功将看戏的国王拉下了水,极得向晚心意。她暗暗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元风,悄咪咪继续看好戏。

“这,这…”国王陛下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咂摸了下这话中的滋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这种语气,除了经常在自家儿子身上感受到过以外,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话。尽管看不见面容,他也笃定面前的就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必是不想让自己看他的好戏,才会将问题甩到自己身上。

他看了看秦蓉,又打量了下向晚,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嘴角直抽搐:和他儿子一个德行,儿媳妇是谁还用说吗?可惜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若是落到自己儿子手里,估计连渣都剩不下。还好还好,没被自己儿子叼走。

国王陛下心思转得飞快,转而同情起在一旁委屈掉泪的秦蓉来。

半天功夫没说话,元风从国王的神情上就看出了自家老爹这会不知道想哪去去了,假装咳嗽一声,拉回了国王的视线。

“当然得双方都情愿才作数,不过本王很好奇,你不愿为秦蓉姑娘摘下面具,莫非…?”国王也不拆穿元风,既然他想玩,正好自己也乐得装傻充楞,顺便还能看看儿子攻略儿媳妇,真是不要太爽。

国王的视线诡异地在向晚和秦蓉间转来转去,惹得向晚浑身一阵恶寒,怎么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元风眼睛微眯,如何不懂国王的恶趣味?只是现在不是与自家老爹斗智斗勇的时候,待正事办完再来计较也不迟。

秦蓉在那位护花使者的保护下,已经调整好心态,只是看向元风的目光比之前更热切了。

“你想要看我的面容,为何?若能说出理由,合我心意,自会让你如愿。”

元风转头看向秦蓉,貌似不经意地发问,眼角余光则注视着向晚,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意。

秦蓉抬起头来,看了看身旁热切注视着她的面具男,又看了看元风,有些迟疑了起来,但目光一触及到向晚,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下定了决心,眼里的势在必得显而易见。

她走到元风面前,双眼注视着他,仿佛全世界只有元风一人,热切而又期待地说道:“自安阳城河边一别,蓉儿时常会想起公子来。公子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甚至是对蓉儿说的每一句话,蓉儿都记在了心里。蓉儿常常在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让人难以忘怀之人,若能让蓉儿再见公子一面,让蓉儿做什么都可以。如今公子就在眼前,蓉儿心情激动,难免会有不妥之处,但请公子看在蓉儿一片真心的份上,让蓉儿了却这份心愿。之后,不论公子与蓉儿有没有缘分,蓉儿也没有遗憾了。”

这番话落在众人耳中,不少人都为她的痴情而动容,连向晚都没想到秦蓉会如此大胆,当众就能表白,一时间有些呆愣住了。唯有国王陛下,叹息着摇摇头,眼里充满了同情。

元风似是无动于衷,还有闲心关心秦蓉的这位护花使者。这位公子在秦蓉的话语中身子越发僵硬,眼神也由一开始的热切转为哀伤,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当真做什么都可以?”

元风这句煞风景的话,让秦蓉脸色白了白,又抿唇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大家就做个鉴证。”

元风环视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了在一旁看戏的向晚身上,走过去将她拉到了秦蓉前面。

向晚不知道元风要干什么,有点愣愣地站着没动,却见元风动作飞快地将面具取了下来,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啊,好俊俏的公子!”

“这位公子,我好像见过,怎么这么面熟呢?”

“怎么会…?王子殿下!”

周围的人都炸了锅,国王陛下扶额叹气,他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只希望某人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秦蓉呆立住了,定定地看着元风失神。她想过元风身份尊贵,但从没想过会是王子,此刻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了胸膛似的。

向晚已经来不及阻止元风的动作,只得暗自苦笑,皱眉苦思接下来该如何做,可元风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这位美丽的小姐,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深深吸引,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元风面带微笑,右手伸到了眼前,出口的话让向晚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元风吗?画风转变得简直不要太快,她快要跟不上节奏了。

看着他嘴角含笑,眼神却清朗无波,向晚一时间没看出来这是真情还是做戏,皱了皱眉,向前压低声音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元风一挑眉,低声回道:“好戏开始了!”

向晚狐疑地看着他,只见他瞟了瞟国王,又高深一笑,立马就让向晚抓到了重点。了然一笑,向晚瞬间戏精上身,退后一步矜持道:“公子,这,这太突然了,容我想想。”

“你在犹豫什么?”

“我还太小。”

“我可以等。”

“我姐姐还没有…”

“我可以给她介绍。”

“我妹妹,她对你…”

“这好办,我来解决。”

元风抬头往向晚身后看去,在秦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中,脸色微赧地说道:“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吧?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说让你姐姐答应我就成。”

向晚瞬间惊呆了,这演技这表情,堪称影帝都不为过?

秦蓉瞬间泪如雨下,纵使一向看秦蓉不顺眼的向晚都默默地为她点了一排蜡。元风这一个大招,暴击伤害值突破极限,不知道秦蓉受不受的住,向晚都不忍心抬眼去看。

“公,公子,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咦?不是你说见我一面后,让你做什么都可以?难不成你是在撒谎?”元风满脸无辜地问道,见秦蓉满脸的不可置信,皱眉又道,“欺骗王子,这罪责你可承担得起?”

这句话一出口,瞬间让秦蓉表情破裂,都快维持不住柔弱的形象了。向晚自问,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元风这般翻脸无情,又默默给秦蓉点了一排蜡:不知道秦蓉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真让人期待!

第55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五)

“你…你真的是王子?”

秦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脸上的泪水未干,望向元风的眼神满带着希冀又夹杂着一丝痛楚。从众人的议论声中,她又何尝不知道答案,可还是希望能从元风的口中亲耳听到,不知是为了让自己死心,还是有所期待着。

明知道到了此时,元风已经不会再与秦蓉产生交集,向晚仍然紧张万分。这样的秦蓉,在她眼里已经不是原剧情里那个面善心狠的角色。面前这个受伤的女子,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是这样的柔弱无助让人怜惜,面对心仪的男子也会忐忑,也会鼓足勇气争取,若是在现代,就是她欣赏的那一类,奈何她和她终归是敌对关系,容不得半分心软。

“如你所见!”

元风的话仿佛是压垮秦蓉内心希冀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就让她眼眸暗淡了下来,垂眸呆立,身体轻颤。

“既如此,蓉儿会让王子殿下得偿所愿。”

秦蓉的话迟迟才至,平淡无波,却让向晚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姐姐,若你不愿和王子交好,就不要耽误了王子殿下,让妹妹一次,何妨?”

秦蓉定定地看着向晚,眼神里压抑着风暴,却故作镇定,打消了向晚刚才对她的一丝同情。有句话说得好,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秦蓉真正的一面恐怕在刚才就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向晚也不打算再留情面。

“妹妹,有句话姐姐没有告诉你,夺人姻缘是天底下最不能容忍的事。这是忠告,妹妹可要记好了。至于我与王子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夺人姻缘是天底下最不能容忍的事?”秦蓉轻声呢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良久,才冲向晚一笑,道:“不管姻缘是谁的,只要最后两情相悦,又谈何夺不夺呢?”

“是吗?妹妹有这个决心是好事,只怕是费尽了心思也未能得偿所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秦蓉脸上泪水已干,看了眼元风,又对向晚说道,“王子殿下还在旁边等着呢,姐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早些决定吧!”

冷静下来的秦蓉,一下子就将向晚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众人还在围观,几道不善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眼神似刀子般,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就这么把自己交托出去,向晚是不愿意的,她不是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周围的一切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场立体的真实游戏,她要通关,就必需得元风相助,可要得他相助,与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方式,而要与他在一起,没有真心恐怕很难走下去,但她不愿也不想。她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真实的世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会成为回忆,可付出的真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得回的。向晚想了许久,仍没想到该如何做,只好采取拖延政策。

“王子,容我考虑考虑,好吗?”

元风在向晚皱眉沉思期间,一直盯着她看,也知道她恐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松口的。没关系,只要不是直接拒绝,就有机会将她网住。

“好!”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向晚怔了一怔,抬头看见元风眼神里的笑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害怕元风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手,尽管明白元风是在和她演戏,可本能让她感觉若是答应了,恐怕就会假戏真做,她冒不起这个险。

国王陛下未能看到自己儿子成功拐回儿媳妇,难免有点遗憾,摇头叹息着宣布今天的舞会到此结束。众人陆续离开了王宫,向晚跟在王母身后,不断接受向夏的询问和秦蓉周身释放的敌意,无奈又难受。

回到院落,王母并未询问她关于王子的事情,让她松了一口气。经过今天这一事件,恐怕她就成了年轻女子眼中的公敌。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舞会上,不少年轻女子借机挑衅,批判她的身高、容貌、服装、衣饰和审美,虽然没有当面说,但这背后议论的声音也不小,但都被向晚归结到了嫉妒那一类。当然,向晚也不能白白被议论,索性哪儿听到的声音大就往哪钻,还专门向她们介绍自己家店铺里的衣服。看着那些姑娘们脸色难看又强挤笑容的恭维,向晚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光顾着虐人的她,忽视了对秦蓉的关注。待她再想起来应该关注这朵黑心莲时,才发现在大厅已经找不到秦蓉的影子了。

向晚转了几圈,没看到想找的人,就拉住正与一位面具公子说话的向夏,悄声问道:“姐姐,你看到秦蓉了吗?”。

向夏朝面前的面具公子歉意一笑,转身对向晚皱眉道:“你找她干什么?”

“总觉得她不在这里的话,会有事情发生。”

“是在找昨天那个穿浅蓝裙子的姑娘吗?”与向夏说话的那位公子打断了姐俩的话语,抬头冲一侧示意,“她好像往那边去了。”

向晚道了声谢,又对向夏耳语了几句,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向夏待向晚走后,转头问她面前的男子。

“不经意间看到的。”面前的人似乎不愿意再多谈,想将话题转移,却见向夏又说了句“我不放心,要过去看看”。

“不用担心,有王子在。”男子阻止的话非但没有让向夏放心,反而更担心了。男子只得又加了一句:“王子派了人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姑且不论向夏与男子间如何谈论,向晚顺着大厅一侧的过道慢慢走到了花园中,隐隐听到有声音从昏暗的角落传来。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藏在花丛下。

“公子,蓉儿就这一个愿望,若能得你相助,必定有所回报。”

“你可知道,若是事情败露,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

“好,你答应我的条件,可不能反悔,不然…”

“放心,蓉儿一向说话算话。”

“好,明天晚上,以摔杯为信号。”

“好。”

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向晚才直起身子,皱眉边思考边往回走。

第56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六)

元风自从面具摘下后,走到哪里都有目光洗礼,甚至还有大胆的姑娘主动上前邀舞,正可谓是艳福不浅。可惜,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虽笑意不减,却从不曾答应别人的邀约,一双眼睛总在向晚身上,看着她到处走动拿吃食,又看着她在一众女眷面前游说宣传,温柔专情的形象被他演绎得出神入化,简直不要太拉仇恨值。

向晚早知道这是在演戏,也就没被他影响,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会和他在舞池间共舞,眉头紧皱,还在思索和秦蓉密谋的人是谁,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专心,该罚!”

元风说着,突然间将脑袋凑近,鼻息喷在了向晚耳朵上,惹得她连连偏头往后躲。

“别闹!”

向晚下意识说出的两个字,听在元风耳朵里,就像情人间的呢喃,让他呼吸一顿,随后笑意荡漾开来。

“可以和我说说么?”

元风对向晚的观察入微,让向晚怔了怔。但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向晚的顾虑。“朋友之间,可以随意一点的。”

“抱歉。刚刚在想,和秦蓉走得近的那人是谁。”

“不如,”元风含笑靠近,轻声说道,“我带你过去,让他摘下面具。”

这个建议非常合向晚的心意,但她随后又摇头否认了:“这恐怕不太好吧,还是不要了。”

“机会难得,你确定不去?”

“嗯。”向晚有所迟疑,又道,“能麻烦你派人跟着他吗?我怀疑他不安好心。”

“举手之劳。”

有元风的相助,向晚安下了心来,舞步轻快了不少。

这天晚上回去后,向晚偷偷跟着秦蓉,见她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戒心。

舞会的最后一天,向晚警惕心提高到了极限,眼睛一直在秦蓉身上打转。见她貌似摔了一下,将杯子掉到了地上,向晚瞬间冲了过去,将秦蓉牢牢抓在了身边。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向晚想着,只要跟在秦蓉身边,不管她打什么主意,自己都不能放松警惕,不能让她独自一人。

秦蓉惊慌之下,没挣脱手腕,只得待在向晚身边。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间的气氛尴尬,秦蓉连平时的敬称都不用了,语气平淡,神色从容,反而让向晚越加怀疑起她的目的。

“最后一晚了,别弄出什么事情来,否则,我们都有麻烦。”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专门惹事的人了?”

“那谁知道?”

“哼!”

之前两人还因为王子产生矛盾,此刻却站了一起,不少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向晚也不以为意,拉着秦蓉到大厅的边缘呆着,眼睛时不时看向舞池,期待能从中看出点什么问题来。

众人似乎都极为珍惜这最后一次的宫廷舞会,行为举止比前两天大胆了不少。向晚一直关注着全场的动静,忽然看到一名侍女神色匆忙地往大厅正中央一个精致的门里走去,门后正是通往国王休息室的过道。

出事了吗?向晚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秦蓉同伙做了什么事情。她转头看秦蓉,却见她依然气定神闲地看着舞池,仿佛并未发现那边的动静一般。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刚才那个侍女,神色匆忙,你看见了没有?”

“我为何要关注一个侍女?”

秦蓉的表情越平淡,向晚越是感觉有问题。刚才的问话,只是稍稍试探,依着秦蓉的性子,她刚才说侍女的时候,定会引起秦蓉的好奇,可她却头也不抬就反问了过来,实在是太奇怪,太淡定了。

向晚犹在怀疑间,却见几名身材高大的侍卫随着那名侍女悄声往来路走去,并未惊动大厅的人,但还是有几个人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身上。

向晚转头盯着秦蓉,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端倪,谁知她突然抬眸直视过来,脸上慢慢浮上了一层笑意:“姐姐这般关心蓉儿,真是让蓉儿受宠若惊。只是,姐姐除了关注蓉儿,就没有其他人需要关注了吗?”

其他人?糟了!

向晚眼神急切地在大厅里搜寻,没看到向夏,也没看到王母,她们去哪儿了?

尽管在大厅里疾步走着,向晚也没忘记拉上秦蓉。她直觉不能放秦蓉离开,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蓉没有挣扎,随着向晚的脚步走着,头微微垂下,脸上带着笑意,并未让人发现异常。

向晚找了几圈,都未发现母女俩,情急之下,就朝那些侍卫的方向走去。

“嘤嘤嘤,王上,殿下,小女子这一生清白都被他毁了,求王上做主,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名女子的哀求哭泣,声音中带着哽咽。向晚听到这个声音就松了一口气,而秦蓉身子一僵,双手猛地收紧,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从过道走去时,已经有侍卫在站岗,并未让她们靠近。向晚看到不远处元风和国王都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不由喊了元风一声。元风回头,朝侍卫点了点头,向晚立马拉着秦蓉走了过去。

到了近处,她才看到有几个人跪在花丛,影影绰绰下一时看不清面容。向晚向国王和元风施了一礼,在旁边站定。

“怎么过来了?”元风瞟了眼秦蓉,对向晚说道,“这种事情不宜声张。”

“发生什么事了?”

“你待会不要说话,看着就行。”

元风给了向晚一个安慰的眼神,继而不再开口。

“李成彦,素闻你风流成性,一把年纪了,娇妻美妾成群,很是快活。本王倒是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般大,敢在王宫里用强,真是好得很哪。看来你是好日子过到头,想换个地方去风流了。依本王看,阎君的地府就很不错,不如,本王送你一程?”国王隐忍着怒气,浑身的气势压得众人噤若寒蝉。

“王上,王上饶命啊!老臣冤枉啊,老臣不知中了谁的计,被下了药,才,才会神志不清,做了这等糊涂事,请王上明察!”

一名老者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声音战战兢兢。

“若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能被人下药?本王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王宫里行此龌龊之事!”

国王怒不可遏,转头看到元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怒气更胜,甩下一句“身为王子,理应为本王分忧,天明之前查明此事”而后转身离去。

元风待国君走后,叹息一声,示意向晚过去将旁边的两人扶起来。向晚走上前去,仔细一瞧,王母和向夏均在这里,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将人扶到阶梯那坐下来稍作休息。

第57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七)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向晚低声问道,说话间手也不闲着,给王母和向夏揉揉膝盖,又整理了下衣服。

王母的头发有点散乱,像是被人用手扯的,衣襟稍稍凌乱,额头上冒着细汗。向夏在一旁沉默不语,但周身的气息隐含着怒气。王母轻拍了下向晚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她看着王子那边。

元风盯着几人看了半晌,随后才平淡地开口:“李大人,先别忙着谢罪。说说看,你是怎么进的这后花园?”

那名唤作李成彦的老者身子僵了僵,慢慢直了起来。向晚听到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回答道:“老臣是带着自己女儿来的,本想着到了她这个年纪,说一门亲事也好了却发妻的心愿。可我这女儿平时太过跳脱,并未有这方面的意思。老臣到了这把年纪,只得这一个宝贝疙瘩,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前几月,恰逢王上广发邀请函,于是好说歹说带了她一道过来。谁知她一到这里,就与一位公子走得较近。老臣心中稍有安慰,想让她将那位公子带过来认识认识,也好替她掌掌眼,谁知她…”

“李大人,说重点!”

“是是,老臣接下来说的,就是关于这次的事。老臣两眼都在自己女儿身上,哪会像平时那般孟浪。

“我女儿同那位说了几句,也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争执,失手打翻了他手里的杯子。我一想,坏了,准是女儿任性同人吵了起来,正要过去时,却见两人一前一后往这后花园走来。老臣担心女儿,也跟了过来。谁知道在这里看了半天,没见到两人的身影,正想到处再去找找,谁知一回头,就被人撒了把药粉。老臣猝不及防之下,吸了好几口,之后就感觉浑身燥热难受,哪还能不明白是中了药。偏巧这会有人过来了,老臣想着找人求救,伸手去拉。谁知这人不容分说就挣扎呵斥。老臣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张口解释,却说不出话来。随后被人挣脱,迷迷糊糊间感觉又有人过来了,老臣神智有点不清醒,也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待药劲过去,就成了现在这样。哎!

“老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隐瞒,请殿下明察。”

向晚听到这些,就明白了。王母必是先前过来的那个,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引她过来的?

向晚对这些十分怀疑,却也并未开口,只等着元风接下来的审问。

“被人洒了药粉?求救?李大人,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为你那准女婿争取机会逃脱吧?”

元风的话,不仅让李成彦呆立住了,也让向晚大吃一惊。她原以为这李大人爱女心切,中了算计却也是情有可原,却没想到还有隐情。

“只怕,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不知是不是女婿的人,别人可未必会领情呢。”

就算看不清李成彦的面容,向晚也感觉到他必是脸色难看,愤恨交加。

思索间,就见有人压着一名男子过来,跪在了元风跟前。

“这下好了,人都到齐了。本王子不想再多审,耽误时间,索性直接宣布罪行,若有不服,牢里再去申辩。”

说着,元风一一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粱三思原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只是家道中落,除了一个贵公子的身份,其他都一无所有。在舞会上勾搭上了李成彦的闺女,但奈何没有钱财去置办聘礼。也不知从哪听说王母丧夫,身家不菲,若是能让她与李成彦生米煮成熟饭,不仅能让风流成性的未来岳父得一风韵犹存的美人,还自带身家。与李李成彦商量后,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被毁了清白的这名女子也不无辜,纯粹是想攀龙附凤。被梁三思许诺会给好处后,引着王母到了这里,谁知却被经妹妹提醒而一直关注王母的向夏识破。这李成彦也是狠心,真对自己下了不少药,在王母走后,随手就拉过了在一旁偷偷看戏的女子,行了那不齿之事。

最后,三人都被打入了牢里,听候发落。只是梁三思被押走前,眼睛还在不住地往秦蓉身上看,正要说话时,被人堵了嘴。

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了结了,并未惊动其他人。向晚还有事情不明白,站起来想要问问元风,却被他摇头止住。随后,一行人跟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他屏退左右后,将房门关上了。

“我知道你还有不少事情不明白,不如,让你那好妹妹说说看。”

向晚先前没顾得上注意,这会才发现秦蓉在元风的话语中,脸色煞白,浑身轻颤。

“母亲,母亲,蓉儿是被人骗了,你一定要相信蓉儿啊!”

秦蓉冲到了王母面前跪了下去,眼泪滴答到了地上,很快就晕湿了一片。

王母看着她没说话,向晚早知道这事定与她有关,冷眼站到了王母旁边。向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母亲,蓉儿也是看母亲独自一人操劳整个秦府,很是辛苦。正好这位粱公子与我说,有个李老爷很不错,要与母亲见上一面。蓉儿想着,多见一面也是好的,不会出什么事情,谁知,谁知他竟然…

“母亲,蓉儿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蓉儿的错。蓉儿不该擅自为母亲做主,不该听信谎言,蓉儿真的知道错了,求母亲看在我过世父亲的份上,原谅蓉儿这一次吧,蓉儿再也不敢了…”

秦蓉还待再解释,向晚已经听不下去了,厉声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推脱?你和那梁三思私底下联系,别以为我不知道。出了事就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可真是你秦蓉的一贯作风啊。”

向晚的话,让秦蓉忘了哭泣,脸色有点颓败,低声辩解道:“蓉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是那粱公子思慕与我,才与我私底下见面。”

“你才多大,就与人私会?”向晚冷笑道,“还是说,想要他来背锅?呵呵,反正那人已经被收押了,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想必在棍棒之下,你们这微弱的联系,还不至于让他为你冒险脱责吧?”

此刻房间里就他们五人,眼见元风在向晚的话语中,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光丝毫不放在秦蓉身上,似乎将秦蓉最后的一丝希冀都扼杀了。

向晚说完后,房间里寂静无声。好半晌,秦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恨意不再遮掩:“是,都是我做的。凭什么你们抢了我的一切,却还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我就是要报复,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58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八)

“你疯了吗?我们什么时候抢你东西了?”向晚就算知道原剧情的事,可她自从来到这里,自问从未主动招惹过秦蓉,怎么就让她那么恨了呢?

“你们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为什么要到秦府来?为什么要嫁给我爹?”秦蓉状若疯狂地指着王母,眼眶发红,嘶声力竭,“就是你,害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原来我们一家多幸福,母亲专心经营秦府,父亲跑生意。自从我父亲认识了你以后,我母亲成天郁郁寡欢,含恨而终。要不是你不要脸地勾引,我母亲又怎么会死?都是你,你还我母亲命来!”

秦蓉猛地扑向王母,向晚一时间没料到她会有这般举动,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秦蓉扑到,向夏一把将王母拉到了一边,转身一把将秦蓉推倒在地。

王母惊魂未定,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眼神凌厉地看向秦蓉。

“你怕是恨错了人。我与你父亲认识在后,你母亲病死在前。若你非要将你母亲的死算到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蓉怒极反笑,继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以为我母亲为何会得病?你自己做的事情,到现在还不承认吗?”

“你这种污蔑人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遗传来的?”

向晚喝问道,她就算不相信秦蓉,也相信原主的记忆,绝没有王母害死秦蓉亲生母亲这一出。

“我污蔑?到底是谁恬不知耻勾搭我父亲?我母亲生病时还惦记着他,他却心心念念都只想着你王氏遗孀,我母亲尸骨未寒,他就将你和你那两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带进了秦府,他该死!”

“什么?秦老爷的死和你有关?”王母听得心神俱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蓉,全身都发抖。

“像他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死得太轻松了,啊哈哈哈…”

“你说,你快说,你是怎么害死他的?他是你亲生父亲啊!”王母眼泪掉了下来,瞬间苍老了十岁。向晚和向夏左右拥着王母,怕她坚持不住倒下。

“平时对我嘘寒问暖,可他让你们进府,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惯会做表面功夫,对我的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姐妹两个,指不定就是他在外面养的私生女,哄骗我让你们进府,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正式的身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对奸夫**,就活该下地狱!”

“啪”的一声,王母扬起手狠狠扇了秦蓉一耳光,伸手指着她直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秦蓉捂着红肿的脸颊,慢慢转过头来,眼神充满了嘲讽,“实话告诉你,早在你进府的时候,我就吩咐王妈在吃食里动了手脚,但凡有点伤风感冒,就能要了你们的命。你们最好祈求这辈子不得病!”

“你怎么这么恶毒?我们的父亲和你父亲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你自己想歪了,就要报复在我们身上,那你之前想要将我们送到人贩子手里的事,我们是不是要将你活剐了?”向晚气不过,厉声反驳道。

“你们这两个贱人,运气怎么这么好?眼看就要被送走了,还遇到了贵人。”秦蓉恨恨地开口,转头看到元风站在一旁,起身走过去,祈求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阿风,我是你的蓉儿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是夫妻,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你怎么可以看上别人?是蓉儿做错了什么了吗?蓉儿改了还不行吗?阿风你不要不理我,蓉儿会做回那个让你喜欢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秦蓉伸手拉住元风的胳膊不放手,惹得元风不断皱眉,使劲一抽,就将秦蓉推到了一边。

“我和你,不熟!”

“怎么会?阿风,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你还记得吗?你亲手为我戴上的手镯…”秦蓉说着,声音一顿,两手在身上不断翻找,“手镯呢?手镯在哪里?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是不是你拿的?是不是你?”

在秦蓉到处翻找东西时,向晚就看出了不对劲。上辈子,秦蓉的确和元风成了婚,只是原主并未看到。此刻听见秦蓉的话,向晚怀疑她可能梦到了那辈子发生的事,于是在秦蓉找她们要手镯时,阴森森地说了句:“我们已经被你害死了,怎么拿你的手镯?”

秦蓉立刻呆立住,看了看王母三人,恐惧漫上了双眼,牙齿打着颤,边往后退边摇头:“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别找我…阿风,救救我,别不理我啊,阿风,我知道错了,快来救救我,快来…”

向晚静静地看着秦蓉畏缩地蹲到了角落,眼神绝望又恐惧。上辈子原主的悲剧,就这样从秦蓉的话语里知道了缘由,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原主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遇到了秦蓉这样一个瞎猜疑又满肚子算计的人,还没心没肺地拿她当好姐妹,不仅害死了王母,还连累了向夏。说到底,向夏才是上辈子最无辜的人。

秦蓉上辈子算计了自己的父亲,又算计了母女三人,最后可能连自己的姻缘都是在她的算计之中,不过从她刚才的话语来看,最后算计来的如意郎君恐怕最后也离她而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向晚揶揄地看了元风一眼,心道:你这样的人,在感情面前,还不是照样被人算计。元风看了向晚一眼,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趣地走到了一边。

“夏儿,晚儿,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有点不太和适宜,但我已经累了。”王母叹息一声,将向晚和向夏拉到身前,想过去秦蓉那儿,却在她畏惧瑟缩的眼神下停住了脚步,转头对元风说道,“王子殿下,我们秦府的事,你既然都听到了,接下里要说的事,还请殿下做个鉴证!”

元风听到这话,看了向晚一眼,点了点头。

第59章 逆袭灰姑娘(五十九)

“蓉儿,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有些话还是要说给你听。

“我与你父亲确实早年就相识,可那会还年轻,谁也没往感情这方面想过。后来各自成婚,就此断了联系,直到你父亲为你母亲求药,偶然到了我之前经营的店铺。那时你母亲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你父亲明知道于事无补,还是委托我帮他寻找珍贵的药材。后来你母亲去了,你父亲看我一个寡妇经营店铺不易,才动了续弦的心思。

“你父亲怕你吃亏,在成婚之前,我们就已经互相有了约定,他那方的财产最终都是要留给你的,而我这边,除了他资助的那一部分,我们自己盈利得来的才归我们所有。我们除了生活在一起,平时行事与合伙人无异。

“本来我们住在一起,以为可以互相帮助,相互有个照应,谁知还是让你心里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之前你诓骗夏儿和晚儿出去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你以为我不想惩戒你吗?是你爹连夜赶回来央求我不要声张,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你的这一生就毁了,为此他宁愿将他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我打理。

“你在他的吃食里下药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是他让王妈换掉了我们的吃食,他知道自己中毒已深,已经无力回天,临终之前为了让你以后的日子好过,甚至还承诺等他去世后,他的一切财产都归我,只为了让你能有个地方栖身。”

王母的话,让向晚内心震惊不已。她没想到这些看似寻常的事件背后,还有着这样的隐情。秦老爷一片爱女之心,昭昭可见日月,可惜被秦蓉毁了个一干二净。若秦蓉此时还清醒着,又该如何自处?是她摧毁了这个天底下最厚重的父爱,若她的生母尚在,了解到这些事情,情何以堪?

秦蓉仍在喃喃自语着,可随着王母的话语,她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眼泪模糊了双眼,直直盯着前方,伸手仿佛要抓住什么。良久,才状似被人扶起来似的,脸上带着笑,边往前走边说着:“爹,娘,我们回家了,蓉儿刚做好一个荷包,给爹爹带着,出门要想蓉儿啊!”

这回,秦蓉是真的疯了。

王母看着秦蓉的那个样子,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开口道:“蓉儿,既然我答应了你爹,就不会食言。以后,秦府有我在一天,就让你有个家。”

“夏儿,晚儿,以后你们要靠自己了。我之前买的那些店铺,都由你们自己打理,盈亏自负。我累了,以后就守着秦府,守着秦蓉。若你们嫁了人,有空就回来看看。”

王母的这一番话,说得姐妹俩心酸不已,连连安慰王母。

自此之后,秦蓉再没出过秦府。王母经历这一事,仿佛完全看开了般,平日里礼礼佛,抄抄经书,偶尔陪姐妹俩出府游玩一番,真正过起了安享晚年的生活。

向晚和向夏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经营店铺上,闲时也会去李娘子那里学习技艺。在这个朝代,女子十六就可以议亲了,可向夏却迟迟未见动静,王母不是不上心,只是被王子殿下时不时会来访的事情拖住了。

舞会结束后,她和王子的事情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废话,撬墙角撬到王子殿下头上,谁有这个胆子?眼看着向夏就要成为王子的大姨子,打主意的人不少,只是都暗中被元风挡了回去,派了元一跟在身边,随时汇报动静。

这天,向晚正在店铺里忙乎,见一名她只见过一面的侍卫走了进来,说王子有要事找她。

向晚不疑有他,交代了伙计几句,就往门外走去。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元风掀开了帘子冲她笑道:“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爬上马车坐定后,向晚才发现,元风此时的穿着与平时非常不一样,一副农夫的穿着放在他身上,怎么那么不伦不类呢?

“放着好好的王子殿下不当,转行当起农夫来了?”

与元风相处时间越久,向晚就越是了解他的脾性。他不喜欢人前人后毕恭毕敬,像朋友那样相处,反而更自在。

“要不要当个农妇,体验体验生活?”

“真是谢谢了,我还是觉得当个商人比较有意思。”

“漫漫人生,不尝试一番,怎么知道哪种生活更适合自己?”

“难道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未来就不当国君了?”

“终点一样,路途可以精彩一些。更何况,”元风忽而展颜一笑,半真半假地对向晚说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难道你忍心让我独自走完?”

向晚都惊呆了,这样风格的元风,简直不要太毁王子的形象。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

“要我陪你走多久?”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

元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得向晚脸色都白了。

“我靠,快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你这是拐卖未成年少女,国王陛下他知道吗?”

“上了我的车,你以为你还能下得去?”元风挑眉,邪邪一笑,“何况,若你还留在这里,只怕明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子妃了。”

“怎么会?我不是没答应吗?”

“在我父王眼里,你已经是了。他脾气一向急躁,随便下个旨意,你就得嫁。你想提前嫁给我吗?”

“当然不想!”

“嗯,那就等你成年。”

“等一下,我说的是不管成不成年,都不想嫁给你!”

“…是吗?”

向晚嘴快,提前将自己的答案揭晓,这会看着元风神情低落,表情难过,到底还是有点不忍心,安慰道:“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子,不一定是我!”

“是吗?那你在我找到心仪女子之前,一直陪着我,可好?”

元风抬头,神情专注,眼神充满了祈求和悲伤。这样的一面,让向晚心头一软,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厢向晚还在寻思着以后给他多介绍女子,迟早会有令他心动的一个,那厢元风溢满笑意的眼眸下,盛满了猎物入套的满足。

第60章 逆袭灰姑娘(完)

随着元风走过了不少地方,体验了许多不同的生活,有在乡村种田,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刺激,有冒险,有平淡。看过了这一路山山水水,也经历了不少险象环生的事情,最终向晚也没能实现为元风找寻到意中人的愿望。

国王在期待自家儿子给个惊喜的时候,不料却等来了王子带着向晚出走的消息,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去追妻。国君气得直跳脚,早知道自己儿子小心眼到这个地步,当初就不会逞一时之快看他笑话,这下他的宝贝孙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儿子也拐了人跑了,当即就派人去寻找,熟料总落后元风一步,气得干瞪眼。向晚惦记着王母,记挂着向夏,元风总能时不时地将她们的消息说给她听。向夏在她走后一年,嫁给了元一。王母之前担忧向晚,后来见王子不时地将近况以书信形式带给她,也就不那么忧心,只是行踪一直不定,国王陛下派来的人也只能充作护卫守在她身边。

眼看着向晚已经到了二十岁,元风也已经等不及了,催她成婚的意思越来越明显。向晚压力山大,不断偷偷地联系007,想问问它能不能提前结束任务,奈何系统一直装死不回应。向晚索性破罐子破摔,选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身一人偷偷往外溜。

元风按照派人跟着她,总能在向晚不经意间出现,吓她一大跳。来回几次之后,向晚索性不再逃了,打算回秦府。

“好!”元风一口答应了下来,“聘礼会以最高规格的形式置办,安心在秦府等着我。”

向晚点了点头,都到了这个时候,拒绝还有用么?

回到秦府,王母抱着她喜极而泣,元一一手抱着一个小娃娃,跟着向夏一起来迎接多年不见的向晚。

“晚儿,你长大了。”向夏神色激动,拉着向晚不撒手,惹得元一一个劲地看她。

“姐,我回来了。”

相视一笑,姐妹间仿佛从未分开过。

聊了聊各自几年的生活状况,又说了会话,向晚回到了房间。

“007,你出来!”

向晚在心里大声呼唤系统,势必要叫到它出来为止。

“来了来了,别喊了,本系统听到了。”

“你死哪去了?需要你的时候不在,不需要你的时候乱来,能靠谱点吗?”

“哎?本系统不是说了要升级吗?升级期间,什么都听不到。”

默默说谎不脸红的系统,为自己点了个赞,得亏没让语气暴露了目的,机智程度上升一个等级。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无关话题,拒绝回答!”

“升级后,有什么好处?”

“本系统更人性化了,你没听出来吗?”

“我怎么觉得还是升级前的007比较可爱。”

“哼,幼稚!”

“等会,咱说点正事行不行?我现在的任务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

“真为你的智商捉急!你还在这里,能是完成的状态吗?”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元风他要娶我!”

“娶就娶呗,问我干吗?”

“你真是…我还要回去找我家亲亲老公呢,能嫁他吗?再说了,万一他要酱酱酿酿,我怎么办?”

“这好办,任务结束,让原主替你活到最后。”

“原主的灵魂还在?不是献祭了吗?”

“默默赏你一个鄙视的眼神!”007不带情绪地说出这话,让向晚脸色黑了又黑。

“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做表情,你又看不到。原主的灵魂一直在你体内看着你完成任务,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才会对你产生影响。若你让她替你完成接下来的人生,那么你离开后就不能及时吸收灵魂力量,可能会对你以后的任务有所影响。”

向晚沉吟了半晌,下定了决心,对007说道:“连灵魂都献祭了,才换来一个改变结局的机会。让她好好过完这一生又何妨?再说,若是她能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献祭的灵魂岂不是更纯粹?”

007顿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等我再见元风一面吧。他在这个世界帮了我很多,算是我唯一的朋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的话…”

“你以后还会经历很多世界…”

“我明白,但这是我的第一个世界,我想不留遗憾地结束。”

“…好吧!”

接下来几天,向晚好好陪了陪王母和向夏,又去看了疯癫后的秦蓉。此时再见她,向晚能感觉到原主的情绪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看到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沉迷,向晚想,这大概就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与元风约好,在安阳城好好游玩了一天,她没有告诉元风自己即将离开的事,相信原主回来后,定能和他好好过完这一生。

当晚,向晚呼唤出007,灵魂离体后,她看到原主醒来,再后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临近昏迷的时候,向晚才想起来,她还没问007下一个世界是在哪,可不可以自己选。可惜时间来不及,只得默默记下,下次再来问它。

元风与向晚成婚后,也实现了自己当初承诺国王的事情,只是那种心心念念的感觉已经不再,相敬如宾地过完了这一生。

宽敞辉煌的大殿上,一名身着红色华袍的男子伸手捏了捏睛明穴,从宝座上慢慢起身,黑色长发散落在胸前,也不去理会,神态慵懒,精致的五官犹如精心雕刻一般,眼睑缓缓开出一条缝后,又闭上,薄唇亲启:“甲!”

“神尊!”

一阵青烟闪过,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恭敬地跪立在大殿里。

“汇报!”

“是。神尊此次进入的这个世界,灵气略微薄。神尊为这个世界的气运子,本该有命定的伴侣来辅佐,怎料这个世界的走向并未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出了些意外。”

甲抬眼偷偷看了眼宝座上的男子,见男子轻轻点头,这才轻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似乎得到的气运没有预料中那般多,而陪伴在您身边的,也不是既定主角秦蓉,而是…而是…”

“说!”

“而是一名早该被秦蓉解决掉的棋子,不知为何,夺了原本属于秦蓉的运势。”

“哦?”

“神尊,属下一定会查明原因。”

“呵,有意思。”

“神尊?”

“不必在意!”

红衣男子神色莫名,甲只好退下,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第61章 好一对狗男男(一)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间宽大的卧室,身上正穿着婚纱,坐在化妆镜前,旁边有位化妆师在给她上妆。

“小姐的肤色很好,不需要涂抹遮瑕膏,我给你上点淡妆,再稍微加点亮色到眼睑上,就能将气质很好地衬托出来。”

化妆师语气温和,面带笑容,边说边打量向晚的面部。

向晚这会还没有接收剧情,只好“嗯”了声,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坐在马桶上接收起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叫刘向晚,生活在一个小康家庭,母亲李秀秀是大学教授,父亲王荣是一所研究院的研究员。原主还有一个弟弟刘子惜,比她小一岁。原主对这个弟弟十分疼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给弟弟带一份。

两人的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刘向晚是学校有名的学霸,而弟弟在她的辅导下,成绩也相当不错。两人高考后,都进入了在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向晚比刘子惜大一届,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她在照顾,令刘父刘母非常放心,甚至有时看到她宠弟弟,会开玩笑说以后嫁人了,让弟弟作为嫁妆带过去算了。

原本是句玩笑话,结果竟然一语成谶。向晚在大学毕业舞会上,认识了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辰。以军工起家的南宫世家,为国内大部分军队提供战备和军事设备,背景相当强悍。毕业舞会上邀请了不少在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企业家、政府官员来演讲。向晚以优秀的毕业论文获得了南宫辰的另眼相看,之后便进入了南工集团工作。南宫辰长相俊朗,带着股硬汉的气质,十分受女子欢迎,在南宫集团内部,是所有单身女子和已婚女士的意淫对象,偏偏他没有和任何一名女子有过亲密的行为,更加让大家认为他是个极有克制力的钻石王老五。

向晚在集团里工作没几天,就被南宫辰频频约见,惹了不少女同事在背后议论。向晚刚开始有所抗拒,但南宫辰似乎丝毫不介意,平时出门就餐,总点名让向晚作陪。这对刚出社会的向晚来说,这份殊荣意义不一般,且南宫辰十分绅士,与向晚在一起时总是照顾有加。一来二去,向晚就爱上了南宫辰。

两人约会时,向晚想着要让弟弟提前与未来的姐夫熟悉,也将刘子惜带了过去。小舅子和姐夫相谈甚欢,向晚暗自高兴,认为两人投缘。之后每每在两人约会时,都会有刘子惜的身影,甚至有时两人单独相处时,南宫辰还会问起刘子惜。向晚借机开玩笑说,以后两人若是结婚了,也得让子惜也住过来,作嫁妆。南宫辰当时神色一顿,随后笑意加深,点头答应了。

不久后,南宫辰在集团拿着钻戒和鲜花向她求婚。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向晚答应了求婚,以为今后会有一个幸福的生活,谁知却是噩梦的开始。

刘父刘母是真的疼爱她,满眼泪水地送她出嫁,并将大半积蓄送给她作嫁妆,生怕她嫁过去后会受欺负。盛大的婚礼后,南宫辰仅在婚礼当天进了卧房,之后就以工作繁忙为借口,经常很晚才回别墅,或者直接睡在了书房,原主有苦难言,在父母殷殷的期盼下,不敢说实话,唯恐惹两位老人不高兴。她有时会将弟弟接过来,说说体己话,提到南宫辰的时候,弟弟会为她开脱,每每让原主打趣说嫁过来的是他才对。弟弟听到她这话,双颊绯红,原主也没感觉到异样,只以为弟弟经不起玩笑。

原主嫁给南宫辰之后,就没再工作,专心在家当家庭主妇。一开始她以为南宫辰真的是工作繁忙,担心他的身体,每天变着花样地给他炖汤做饭。直到有一天,她心血来潮想要给南宫辰送她炖的补汤,给他一个惊喜,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是南宫太太,纷纷跟她打招呼,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南宫辰的办公室。他不在里面,原主想着先等等他,于是就跑到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里,等着等着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仿佛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她侧耳细听,好像有自己弟弟的声音。她很高兴,弟弟能和姐夫相处良好,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想着,她坐了起来,悄悄拉开门,想给丈夫和弟弟一个惊喜,谁知却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了一起。

“子惜,你这个小妖精,第一眼看到你,就想狠狠地把你压在身下。”

南宫辰亲吻刘子惜的脖颈,呼吸粗重。

“别,别这样,姐夫!”刘子惜欲拒还迎,“你这样,让我怎么见我姐姐?”

“你姐姐?哼,若没有你,我会娶她?”

“那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妖精,只要你爱我就行,其他的我来解决。快说,你爱不爱我?”

“唔,爱,很爱你,姐夫!”

“真想把你吞到肚子里!”

两人的动作越发大,只差衣衫褪尽了。

原主看到眼前这一幕,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呆呆地立在门旁,忘了该做何反应。

眼看就要进入正题,原主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南宫辰没有料到原主会在他的办公室,脸色发黑,淡定地帮刘子惜将衣服收拾好,才冷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我的办公室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了?”

“我是你妻子,进你办公室还需要报备吗?”原主气愤异常,看到刘子惜轻颤着站在一旁,认定了是南宫辰将自己弟弟骗了,一把将刘子惜拉到身后,愤怒地吼道,“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他还小,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两情相悦,你有意见?”

“好,好,好得很。子惜,我们走,离这个禽兽远点。”

原主拉着刘子惜往外走,却没拉动,转身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弟弟,道:“子惜,你在做什么?他骗了你,你不要上当,跟姐姐回去,我马上和他离婚,咱们再也不要见他了。”

刘子惜没有作声,抬起那单纯干净的脸,满脸希冀地说着:“姐姐,我是真的爱南宫辰,请姐姐成全我吧!”

说着,挣脱了原主的手,跑到了南宫辰身边,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原主两眼发黑,被最疼爱的人和最爱的人联手背叛,受不了打击的她晕倒在了地上。

待她再次醒过来,是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一名外籍医生正在给她扎针。

南宫辰很快就过来了,让医生出去后,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刘向晚,没想到就那一次就怀孕了,运气还真是好。若不是为了让南宫家有个继承人,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留你占着南宫夫人的位置,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子惜是我认定的人,若你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趁早打消这念头。安心呆在这里生孩子。你放心,我和子惜会好好对待他的。”

原主的心如坠冰窟,看着南宫辰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忍不住想吐。

“哦,对了,别想着自杀或者逃跑,想想你的父母,你不会希望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第62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

南宫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原主心如刀绞,浑身发麻,又晕了过去。

她被囚禁在了医院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不能联系刘父刘母,也跑不出去。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外国人,原主与他们语言不通,唯一来看她的是偶尔过来劝说她的好弟弟,可惜他一来,说的最多的是他和南宫辰是多么相爱,总用那双平时看着有多单纯、现今就会有多恶心的眸子望着她。原主冷笑回应,心如死水。如坐牢一般的日子里,除了腹中的骨肉,她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

她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一个笑话,怀孩子更是笑话中的笑话,这一辈子已经无望,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父亲,不想让他知道取代亲生母亲位置的会是他的亲舅舅。至于南宫辰威胁的话,原主想着只要刘子惜还在,父母定不会受牵连。她怀胎几个月,就忍受了几个月的煎熬。临预产期前一个月,原主已经形容枯槁,若不是被医生强行输着营养液,恐怕早就香消玉殒。

坚持不下去了,活着没有希望,死了正好解脱。原主将医生骗过去后,在厕所用刷马桶的刷子柄狠狠捅了肚子,随后打破窗户,跳了下去。

临死前,她的怨恨达到了顶点。她不明白自己那么疼宠的弟弟会抢她的男人,那么爱的丈夫竟然是个伪君子,可怜自己无缘再给父母养老。她恨,她怨,就算付出灵魂也要这对狗男男付出代价!

接收完剧情,向晚忍不住叹息一声。要是在现代,这样一对男男恋,她这个腐女肯定是要冒粉红泡泡的,可惜他们行事太过没有人性。就算是这个世界对男男恋十分排斥,也不该拿一名无辜的女子做筏子,供他们尽情行乐。说到底,还是原主的弟弟被宠得太过不知所谓,认为姐姐什么东西让给他都是应该的,丝毫没有夺人姻缘的羞耻感,而南宫辰,披着人皮行鬼畜之事,更是不能原谅!

此时剧情已经到了向晚即将要嫁给南宫辰的时候,现在取消婚礼的话,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若不嫁给南宫辰,又谈何报复他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向晚深谙这个道理,且这会南宫辰必定已经盯上了刘子惜,新婚夜未必肯进洞房。找个由头混过去,再利用南宫夫人的身份行事,必定要方便不少。至于刘子惜,既然原主宠了他那么久,那就让他下半辈子一点一点地还回来。求而不得,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打定了主意后,向晚整理了下婚纱,又抬头看镜子。镜子中,一名温婉的女子披着婚纱,杏眼睁得大大的,小巧的唇瓣上涂了一层唇彩,粉嫩诱人。虽然容貌算不上是最出色的,但举手投足间,周身的书香气十足,宛如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向晚忍不住撇撇嘴,这样的容貌再加上周身的气质,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被南宫辰给毁了,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向晚走出去接着补妆,就见一身西服的刘子惜走了过来。平心而论,刘子惜其实长得很不错,面容白皙,脸庞精致,眼神清澈,气质如兰,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难怪南宫辰会被他吸引住。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刘子惜嗓音不错,听在耳中仿佛潺潺流水经过,很是舒适。

“子惜也很帅啊。”

“姐姐——!”

刘子惜有些羞恼,脸庞染上了薄红。

“你姐姐我都这么漂亮了,弟弟又怎么会不帅?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姑娘配得上你啊,真愁人!”

向晚貌似是在打趣他,实则是想看看他和南宫辰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姐姐,子惜不管找什么样的姑娘,肯定会让姐姐把关的。”

刘子惜羞赧异常,但还是开口认真地对向晚承诺。

很好,看来南宫辰还没有得到刘子惜的心,还有机会改造改造。若是受变得循规蹈矩深受道德束缚,就算最终还是爱上了攻,也不能在一起,这画面怎么想怎么有趣。嘛,来一发虐恋情深,最终情深缘浅,让南宫辰看得着吃不着,虐身又虐心,似乎很不错呢!

向晚笑意渐浓,拉着刘子惜坐了下来,随意聊着。

“子惜,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没,没有!”

“那——,有中意的男子没有?”向晚特意压低声音,俯身在刘子惜耳边问道。

“什么?姐,你…”刘子惜瞬间满脸通红,满脸不可置信。

“没关系,大胆地说出来,姐姐不歧视同性恋。”

“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向晚一挑眉:“就你这小受样,我看了都想扑倒,何况男人?”

“姐你不会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吧?”

“哟,男朋友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放心吧,包在姐身上,肯定给你找个又帅气又有钱的男朋友。”

向晚打着包票,心说南宫辰你就别想了,占着姐夫的名声,就得有姐夫的自觉,好好地当你的小舅子吧。

“有你这样当姐的吗?不把自己弟弟掰弯就不罢休了是吧?”

刘子惜没好气地推开向晚,躲到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我是你姐,关心你还不应该啊?”

“不同你说了,我在外面等你。”

刘子惜推门出去后,向晚脸上笑意渐渐收敛,陷入了沉思:看样子,刘子惜目前对南宫辰好感度还不到亲密的程度,但南宫辰好歹也是集团的总裁,他要是想要谁沦陷,恐怕耍点小手段就能得手。看来以后,得尽量阻止他们之间的来往,不见面,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没那么深,留给自己的时间可就充裕多了。

到了婚礼开始的时间,向晚在刘子惜的引领下,慢慢走向庄园里的婚礼场地。

南宫辰为这次婚礼准备了不少东西,这么大的庄园和草坪,都是南宫家的产业。婚礼场地布置在一片湖泊旁边,到场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位高权重或是生意上的伙伴。向晚这边只邀请了几个关系较为亲近的人,刘父刘母满脸笑容地看着向晚走过来,眼里满含泪水。

第63章 好一对狗男男(三)

这对老人,一辈子为了教育事业和研究院作贡献,余下的精力都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上辈子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抢了女儿的丈夫,又逼死了唯一的女儿,想必也是痛不欲生的吧。此刻慈爱的笑容以及嫁女的不舍,让向晚看着有些心酸,眼泪不由自主地盈满了眼眶。

“傻闺女,不哭,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刘母帮向晚擦了擦眼泪,伸手抱了抱她。

“孩子,以后他如果对你不好,别憋着,回来和爸说,爸替你出气!”

刘父拍拍向晚的肩头,满脸慈爱地看着她。

“去,说什么呢?就不能盼点好?”

“我这不是为孩子高兴吗?”

“有你这样的吗?”

“爸,妈,时间到了。”

刘子惜的提醒,让两位老人意识到这不是斗嘴的时候,刘母瞪了刘父一眼,才对向晚说道:“孩子,嫁人以后不比在家里,有什么委屈,记得和爸妈说,常回来看看,啊!”

“这些话往后再说,婚礼都开始了!”

刘父将向晚的手挽在胳膊上,又示意刘母和刘子惜坐到观礼席上,才拍了拍向晚的手背,然后一起向婚礼台走去。

向晚能感觉得出,刘父刘母对女儿是真的疼爱,不由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毕业后自己没在跟前孝顺,反而去了远方,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伤心的吧!想到这里,向晚眼眶又红了红,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傻孩子,别哭,想爸妈了,就回来看看!”

刘父笨拙地擦着泪水,向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爸…”

“别磨蹭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嗯。”

红毯说短不短,饶是向晚走得再慢,也到了礼台前。刘父将向晚的手从胳膊中拉出来,放到了南宫辰手上,又紧紧握了片刻,才松手走回观礼席。

向晚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南宫辰。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穿在南宫辰身上,越发显得通身的气质高贵。眼前的这个男人,身高大约有1米9,向晚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容。纵是隔着一层婚纱,向晚也看清了这个薄唇的男人,眼眸中并无结婚的喜悦,反而冷漠淡然,不间然间还会夹杂着一丝厌恶。

呵,原主到底是有多脑残,才会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也许,陷入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的,又或许是被这个男人身上的光环给吸引住了,忘了结婚最重要的前提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一个付出真心,一个假意迎合,先陷入的那一方,终归是不会有好的结局。这一次,南宫辰若还想与刘子惜暗通曲款,也要看自己答不答应了。

向晚如同所有的新娘一般,用充满了喜悦和憧憬的眼神,笑意盈盈地看着南宫辰。南宫辰皱了皱眉,淡然地偏过了身子,领着她向司仪走去。

结婚的誓言是多么令人憧憬和向往,只是在现实生活中能做到的,寥寥无几。婚后,人们往往被生活琐事烦扰忧心,被生活磨平了脾气个性,也被磨去了当初说这段誓言时的激动心情,甚至连誓言都被遗忘了,只有那个一心痴求爱情的人还在苦苦守候,抱着那段回忆不撒手。只是,回忆可以被时间扭曲了,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又怎么不会被改变呢?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人啊,既要美好的回忆,又要承诺的未来,须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那个承诺会一生一世相守的人,守护的也只是当时。

不管南宫辰内心如何想,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痴情女子已经不在了,不知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我愿意!”

向晚说完这句话,南宫辰示意助手拿来了戒指,替向晚戴在了无名指上。戒指有点大,可见南宫辰根本就没有用过心,连这种事情都是助理代劳。向晚可不会伤心,往后的日子里,看他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这种事情伤脑筋。既然他想娶回去做个面子,向晚可不想拒绝了这个福利,贵妇的生活,在她原本的生活中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好体验体验也不吃亏,简直是赚翻了。

向晚动作迅速地替他将戒指戴上,在南宫辰掀开婚纱吻过来时,略偏了下头,吻落在了脸颊上。南宫辰也不是真的想吻,轻轻一碰即离。

可能是南宫辰事先有示意,并没有人在婚礼上闹,也没有双方父母的致辞,只草草见个面,相互寒暄了一番,然后向晚就被南宫辰带到了一间休息室。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跟我出去见见南宫家的长辈。”

南宫辰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向晚乐得清静,在椅子上坐了会,就有几名服务员过来替她换衣服。

向晚可算见识到了什么是豪门,那偌大的钻戒戴在手上,要闪瞎眼了都。周身都被打扮了一番,头发盘了上去,一照镜子,里面那个珠光宝气的女子还是自己吗?简直不要太奢侈!

服务员出去后,向晚独自坐在沙发上,想起了上个世界结束时未来得及问的问题,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007?系统?小七?”

“哎哎,来了来了,本系统耳朵不聋,不用每次都这么呼唤,好像咱们关系多亲密似的。”

“难道不亲密吗?小七~~~”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我问你,这个世界是你选的吗?”

“当然,本系统为你上个世界智商捉急,特意给你选了个轻松的,不要太感谢我,我的名字叫**。”

“哟,还知道**?那么**同志,给我选一次选择世界的机会呗?”

“不行,万一你瞎选,把自己作死了,本系统可是要负责任的。为了安全着想,老实跟着本系统,有肉吃。”

“真哒?那我要是实力提升了,可以自选一个吗?”

“快拉倒吧,上个世界的奖励还没到手,你有个屁的实力。”

“我…”

张口说不出话来的忧伤,有谁能懂?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待会她还要出去应酬呢,说不出话会出大糗的好伐?这个该死的系统!

一言不合就被禁言的向晚表示,真是伤不起!

第64章 好一对狗男男(四)

有个不靠谱的系统,向晚也是醉了。默默在心里祈祷南宫辰不要来得那么快,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名义上的丈夫推门而进的时候,向晚正歪在椅子上假装小憩。

南宫辰眉头一皱,“来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你跟我去见见。”

向晚撇了撇嘴,还是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挽着南宫辰的胳膊出去了。

庄园的花园里摆满了桌椅和各种吃食,向晚一看到食物,眼睛就黏了上去,恨不能立马就泡进美食里。原主可能是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向晚穿过来时也忘了这茬。没看见食物还好,看见了却吃不进嘴,那种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南宫辰许是注意到了向晚的异样,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仿佛怕她跑掉似的。向晚也只好鞠一把辛酸泪,恋恋不舍地将头转了过来,心中默念不吃不吃一会再吃,才好受了点。

南宫辰不愧是世家子,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都能轻松应对,又不失礼数。向晚只需要陪着笑,适当的时候点头打声招呼喝点酒就行。一路带着笑敬酒,脸部肌肉都快抽搐了,连见了什么人都没记住,只记得饿得忍不了了。好不容易敬完了酒,向晚也不耽搁,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南宫辰也不在意,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也就随向晚去了。他抬眼四处搜寻,看到刘子惜陪在刘父刘母身边,轻笑着走了过去。

向晚躲在角落里吃东西,稍微填饱了肚子后,动作就慢了下来,边吃边看向南宫辰。高大的身影在这群客人当中显得十分出众,衬得刘子惜的身影十分娇小。目测两人身高大约就属于最萌身高差,也就是南宫辰一低头就能吻到刘子惜的程度。两人容貌不差,放在一起很是养眼,属于腐女看了要尖叫求合照的程度,可惜了这一对,不是要报复的对象多好啊。

灼灼的目光射过去,差点被南宫辰发现,向晚只得忍住内心的痒痒,低头猛吃东西,偶尔抬头看一眼,也是心满意足,嗯,十分符合心中的幻想。

“新娘子,躲在这里偷偷看自己的新郎,就这么迫不及待?”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向晚猛地转过头去,嘴角差点扫到对方的脸,大惊之下连连后退,脸色爆红。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向晚嘴角的残渣留在了那人的脸上,见对方似乎还无所觉,就拿起餐巾纸,迅速地朝他脸上抹了一下。这下倒好,一点食物被拉成了一条线,配着对方那错愕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好笑。

“噗嗤!”向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方面无表情,抬手用左手食指一擦,残渣到了指腹上,又用拇指摩挲了下,然后盯着向晚,忽而展颜一笑,“黑天鹅蛋糕,举世倾慕,南宫辰倒是舍得。”

向晚收起笑容,打量了这位不知何时过来的公子哥一眼,感觉举止颇为轻浮,不宜深交,决定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妙。

“我只是觉得这蛋糕好吃,就躲在这里多吃点,并没有偷看。”

这位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向晚,也不说话。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你随意!”

向晚说着,就转身想要离开。

“慢着,来而不往非礼也!”

向晚一转头,一根指头就伸了过来,在她脸上使劲划了一下。眼看着这位笑着离开,向晚还没回过神来。待人走后,向晚抬手往脸上一抹,一小块蛋糕被擦了下来,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地就往那人离开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向晚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快步边走边用前面的人刚好听得见的音量喝道。

那人脚步不停,向晚追着不放。眼看着路上看见的人越来越少,向晚感觉不太对劲,想放弃时,前面的人转头挑衅,只得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站住!”周围已经没了人,向晚声音渐大,“你是谁?偷偷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我都说了不是故意将蛋糕抹到你脸上的,都给你擦了,你怎么那么睚眦必报?你还是不是男人?”

追了这一路,向晚的火气越发大了,话没经思考就往外蹦。话一出口,向晚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过了,又拉不下脸来,只得抬头硬挺着。

对面的男子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忽地凑过来,眼眸紧盯着向晚,唇畔轻启:“我是不是男人,你要试试吗?”

鼻息间突然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向晚猛地退后一大步,脸色有点难看。

“你…你到底是谁?我可是南宫夫人,敢对我无礼试试!”

“呵!”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可惜…”

“谁是小丫头了,我都大学毕业了,请叫我名字,或者刘姐,谢谢!”

“装老成?太小了。”

“装嫩谁不会,装老成才有技术含量。”

“小丫头,牙尖嘴利。”

“你也没多大,再申明一次,我不是小丫头!”

“好,那咱们比比年龄,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你先说!”

“不巧,正好比你大一轮。”

“装老成,谁信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是他们瞎!”

“是吗?你往后看!”

“你不会又要搞什么鬼吧?”

“这次不骗你,向后转!”

向晚狐疑地转过身来,却见南宫辰正面色不虞地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南宫辰没有回向晚的话,抬头看向她身后,“小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

“通知你?好让老爷子把我关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宫辰眉头紧皱。

“好了,通不通知,我也回来了,正好赶上你的婚宴。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这个新娘子是从哪找来的,挺有意思。”

向晚一脸黑线,敢情她来找他算账,完全是被引过来陪他斗嘴的。

在他们俩说话的功夫,向晚从接收的剧情里使劲回忆,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顿时一脸懵逼。

第65章 好一对狗男男(五)

南宫家继承人不止南宫辰一个,还有一个是南宫老爷子的小儿子南宫钰,是南宫辰的亲叔叔,年纪比南宫辰大不了多少。原本南宫老爷子看这个小儿子聪明伶俐,想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可惜南宫钰从小就不爱经商,行事跳脱,学什么都异常快,但对什么都没多少耐心,学到手就丢到了一边,鲜少有坚持超过3个月的。为这个,南宫老爷子不知道打了他多少回,就是改不掉。

后来南宫钰长大了,南宫老爷子也就渐渐放弃了,转而注重培养南宫辰,而南宫钰不知为何跑到了国外,气的南宫老爷子放话要将他关在家里。南宫钰偶尔也会回国,但都是偷偷地回来,从不让老爷子知道,又或者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性,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上辈子,南宫钰不知什么时候和刘子惜有了联系,将他护在身后,甚至为他在老爷子面前打掩护,这才让这对狗男男的事情没有被揭穿。向晚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原主被关在医院里的时候,刘子惜没话找话,将这些断断续续和她说了。

原主的死,与南宫钰没有直接的关系,只能说是命运的捉弄。向晚没想到就这么与他见了面,若不是她的话,可能上辈子刘子惜也是在婚宴上得了南宫钰的好感吧。

无意间破坏了刘子惜的一大助力,向晚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惆怅多一点。南宫钰行事没有章法,被他盯上,不知是喜还是忧。

“小叔叔,这是我的婚宴。既然回来了,一起喝一杯?”

南宫辰的邀请,南宫钰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一个劲地盯着向晚瞧。

“新娘子敬的酒,喝起来才有意思。”

南宫辰将向晚从身后拉出来,道:“小叔叔,晚儿还年轻,若是有得罪的地方,待会让她敬你一杯,权当赔罪,可还行?”

“年轻?”

南宫钰话语间满含戏谑,向晚不由脸一红,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叔叔,刚才晚辈不知轻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晚辈?我有这么老吗?”

“小叔叔…”

“行了行了,知道自己小就好。我在这里的事可不许说出去,否则…”

“好!”

“切,真没劲,还是刚才的小丫头有趣。走了,别告诉老头我回来过。”

南宫钰摆摆手就溜了,留下的两人感觉略尴尬。

“你怎么和小叔叔在一起?”

南宫辰没头没脑就开始质问,向晚本就有火气没地方发作,这会南宫辰开了口,就别怪自己将他当作出气筒了。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你们南宫家也真是怪了,继承人结婚,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人物都没请,也从没和我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刚才被他欺负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人都走了就开始质问我,请问南宫总裁,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马后炮——迟迟才出现?

“作为丈夫,没能及时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哪里,这是你的失败。作为新郎官,新娘子被人言语轻浮,你不去责怪他人却来责问受害者,这是你的失能。作为总裁,你不维护自己的员工,反而认人唯亲,这是你的失职。

“请问,南宫辰,你是以何种身份来问我?”

南宫辰没料到普通的一句问话会让向晚责问起他来,顿时脸色发黑。

“问你一句,你回十句,真是不可理喻!”

“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还有句话叫做千万不要惹女人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看来找你就是个错误!”南宫辰成功地被向晚惹出了火气,伸手反拉住向晚的手腕,将她带到了面前,“今天是我们的婚宴,我不想跟你吵,跟我走!”

南宫辰个高腿长,拉着向晚留大步往回走。向晚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想停住脚步却没他力气大,被拖着走。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南宫辰身子一顿,转身想也不想地低吼:“你要敢喊,信不信我堵了你的嘴?”

说着,眼神阴鸷地盯着向晚的唇畔,让向晚吓了一跳,瞬间老实。

再次抬脚,南宫辰明显放慢了步子,向晚乖乖跟在他身后,满脑子都是南宫辰那阴鸷的眼神。

到了临近宴会的地方,向晚才突然想起来:哎?不对啊,他不是基佬吗,又怎么会亲异性?靠,被他骗了!

向晚愤愤地想着,若是眼神能杀死人,她早就将南宫辰大卸八块了,这个阴险的男人!

到了宴会场地,不少人陆陆续续过来与南宫辰寒暄,之后便渐渐离场。向晚之前还奇怪南宫辰怎么会来找她,敢情是为了给他充门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晚也不好使性子,只得乖乖跟在他身边陪着笑脸。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向晚早就又累又乏,恨不得立刻找个床躺上去。

“先休息一下,晚上有家宴,一会派人过来接你。”

南宫辰说完话就走了,向晚欢天喜地目送他离开,转身就跑进了休息室,甩掉鞋躺到了沙发上。

向晚双脚酸疼,脚趾都站僵了,伸手轻轻捏了捏,才缓解了部分疲乏。

“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刘子惜轻轻推门进来,坐在了向晚身边。

“你怎么知道?”

“我看姐夫脸色不太好。”

“这么关心他?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姐姐我?好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抚养大,你就这么对我?”

“要真是一把屎一把尿,你弟弟我早进天堂了。”

刘子惜说着,轻轻为向晚揉了小腿肚,一下一下的,力度适中,向晚舒服得直哼哼。

“姐,跟你说正经的,你们今天举行婚礼,应该高高兴兴的,别吵嘴,不好。”

“你姐姐我多温柔多贤淑,是轻易吵架的人吗?”

“怎么,姐夫那样的人,还会惹你生气?要不,我去帮你说说他?”

刘子惜没抬头,脸上却染上了薄红。向晚微眯着眼睛,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这个看似单纯的弟弟,似乎不简单哪!

第66章 好一对狗男男(六)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向晚以闲聊的语气开口,没有带任何情绪,仿佛就是无意间问到了一般。

刘子惜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向晚,眼里带着疑惑。

“从认识他到现在,直到刚才,我才发现,我似乎并没有完全了解他。”向晚想了想,又道,“你和他比较聊得来,能和我说说吗?”

“姐,你…?”

“没关系,随意说说吧,我想知道!”

向晚语气笃定,刘子惜反而有些不确定,犹豫地开口道:“姐,你今天刚结婚,说这些,会不会对你们的生活有影响?”

“迟早都会知道的,我想听你说,难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向晚开了个小玩笑,却让刘子惜身子僵了僵。

“没有的事,姐你不要瞎猜,姐夫他,是个好人。”

刘子惜说着,声音渐轻,引的向晚嗤笑了一声。

“哦?怎么个好法?”

“就是,就是想事情比较周全。你看,婚宴都是姐夫准备的,礼仪、流程、请柬什么的,都是姐夫在操心,姐你只管享福,还不好吗?”

刘子惜仿佛有点不满向晚的态度,说话间语气有点犯冲。向晚一挑眉,似乎有点赞同他的话,点了点头。

“嗯,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还有吗?”

“唔,还有,姐夫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身份也不凡,身边的美女那么多,姐夫都不曾看过一眼,一心一意只对姐姐你一个人好,难道这样还不算?”

“嗯,确实,还有吗?”

“姐夫对我们都挺好的,你看,对咱爸妈和我这个小舅子,非常亲和,这都是看在姐的面子上,这算不算?”

“也算吧,还有吗?”

“还有,姐夫身材好,颜值高,大家眼中的钻石王老五,对别人疏离,对咱们可不一般,算不算?”

刘子惜如数家珍地说着,不禁让向晚侧目,看来他对南宫辰的好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得多啊。

向晚坐直了身子,扶开了刘子惜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子惜,我想听点不一样的!”

“这…”刘子惜眼神闪躲,直起后背往后坐了坐,“姐,你是不是…”

“哈哈哈,”向晚狡黠一笑,拍着沙发,“逗你玩呢,还当真了?”

刘子惜脸色有点黑,嘴角抽了抽:“一点都不好笑。”

“看到你和你姐夫感情好,我就放心了。”向晚拍拍刘子惜的手背,冲他直乐,“你可是我的嫁妆,南宫辰要是对你不好,看我不收拾他!”

刘子惜脸色一红,反驳了句“谁是你嫁妆了?”略带感动又暗含愧疚的眼神在向晚看过来时,垂下了眼睑,神色莫名。

短暂的休息时间在两人的打趣声中转瞬即逝。南宫辰的助理小陈给向晚送来了礼服。

“夫人,总裁在外面等着,请尽快更衣!”

“放那吧,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刘子惜和小陈出了门后,向晚才站起来,拿起衣服走到了更衣室。

这次南宫辰给她挑的是件米色的旗袍,上面锈了金色的凤凰,穿在身上十分凸显身材。向晚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十分满意,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楼下,向晚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南宫辰侧头看了向晚一眼,待她坐稳后,司机发动车子开出了庄园。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南宫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直视前方,向晚则看着窗外走神。

“你今天怎么了?”

“嗯?”向晚没料到南宫辰会开口,疑惑地转过了头。

“和平时不大一样。”

南宫辰坐姿没变,连头都没转过来,眉头轻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结了婚,自然是不一样的。”

向晚也懒得看她,往后一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南宫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向晚,“都说女人善变,今天我南宫辰算是见识到了。”

“你们男人也一样。”向晚懒懒地回应道。

“你不是很期待我们的婚礼吗?”

“每个未婚女士都期待。但期待归期待,真到了举行婚礼的时候,只剩下累,还不如没有。”

向晚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些无聊的事。

南宫辰听到耳中,脸色发黑,再次出声,语气中明显带了怒意:“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所谓!”

“呵,难得看到你南宫辰发怒,真是稀罕!”

“要是不想嫁,早说!”南宫辰眼里冒火,双手紧握。

“怎么,早说你就不娶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向晚有恃无恐,成功让南宫辰再次发怒。

“下车!”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向晚差点撞上了前面的座椅。

拍拍胸脯坐稳后,向晚转身看到南宫辰怒视着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才后知后觉他是让自己下车。

“别生气,只是同你开了个玩笑。”向晚微笑着看着南宫辰,没将他的态度拧转过来,反而有越发恶劣的趋势,不禁有点头疼。

“夫君?相公?老公?”认真地思忖出几个称呼,向晚自嘲一笑,道,“阿辰,以后我们会是同甘共苦的夫妻。誓言里说得多好,不论贫穷还是富贵,我们都将不离不弃。阿辰,我害怕,怕你会变心,怕你会不理我、不要我。你是那么优秀,那么好,我一定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才会在今世遇到你。

子惜说你是个好人,可我还是害怕,怕你会被人抢走。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就想知道,你会不会在我惹你生气时,将我抛下,才会说刚才那一番话,没想到…”

向晚说到这里,竟真的落下了泪,柔弱又无助,看着南宫辰的眼眸渐渐失了神采。

“阿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可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喜好,不了解你的过往,就这样因着爱慕匆匆嫁给了你,可我不后悔!阿辰,你后悔了吗?”

南宫辰纵是再生向晚的气,这会听到她这一番话,也不禁有所动容。他抬起手,想为向晚抹去泪水,却在触碰前一秒猛然停住,叹息一声,将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

向晚没有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还噙着泪。

“我南宫辰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这辈子你永远都是南宫夫人。”

即使到了这一步,南宫辰保证的也只是向晚的身份,并没有说是他的妻子。

向晚假装没有听出这背后的深意,展颜一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和信任,让南宫辰眼眸闪烁,转过了头去。

完美!向晚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她一个弱女子,想要撼动南宫辰就如同蚍蜉撼大树,只有一点一点让他的内心软化,就不信南宫辰不会被感动。

再加上,经过这么一闹,自己再提出不愿与他同房的事,就好办多了。

第67章 好一对狗男男(七)

原主对南宫辰是真的爱,却从未说出口,只在背后默默地付出。向晚为原主叫屈,为她心疼,却也不打算再将她的这份感情深埋,就是要让南宫辰知道,他错过、伤害的这名女子,曾经是多么爱他。

向晚一开始只是纯粹地想要将原主的深情诉说,谁知到后来却也真的感受到了原主的悲伤与刻骨铭心的爱恋,情绪险些失控,索性随她去。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对方已然接受到了原主的心意,这一次,要让南宫辰背负上心理枷锁,这还只是开始!

南宫老爷子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白手起家打下来这份家业,但他的两个儿子却一个风流成性,一个放荡不羁。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南宫辰的父亲南宫绝,早年随着老爷子到处走动,遇到了南宫辰的母亲,惊为天人,从此醉卧美人侧,大有爱江山不爱美人的趋势。所有人都认为他专情专一,谁知在南宫辰出生后,却开始流连花丛,夜夜笙歌。南宫辰的母亲成天郁郁寡欢,在南宫辰3岁时,当着他的面跳楼自杀,而他父亲却宿在情人处,直到老爷子使人将他押回来。也许正是这件事,导致南宫辰从不轻易靠近、相信女人,喜欢上男人也不足为奇。

南宫钰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外,甚少回来,自然与南宫辰也不亲。

家宴上,向晚见到的除了这几位,还有一位坐在南宫绝身旁,貌似是南宫绝的情妇,妖娆妩媚。南宫辰极其不喜欢她,南宫老爷子更甚,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向晚一一拜见后,冲她笑了笑,行了个晚辈礼,惹得南宫绝频频看向她,极其满意的样子。而坐在他身旁的那位,神色激动,送了向晚一个见面礼。

“钰儿,既然回来了,就别出去了,留在家里。我老了,你的事我也管不动了,留下来,帮帮辰儿。”

南宫老爷子难得看到这一家子齐聚一堂,脸上笑意不断。

“得了,爸,你答应不管我,我才回来的。小辰现在挺好,用不着我帮。”

南宫钰一句话,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僵了下来。南宫老爷子脸色发黑,就要呵斥南宫钰,却被南宫辰一句话化解了。

“爷爷,今天是我和晚儿的好日子,您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南宫辰将南宫老爷子安抚下来,又说道:“小叔叔既然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孙儿现在打理家业,还应付得过来。若是有困难,小叔叔不会不帮忙的。”

南宫老爷子满意地看着南宫辰,又瞪了南宫钰一眼,才揭过这一话题,转而开始催向晚和南宫辰早日生几个大胖小子,弄得向晚满脸通红,南宫辰尴尬应付了过去。

向晚和南宫辰的婚房不在这里,而是在一个高档别墅区,离这里不远也不近。晚饭过后,两人告辞离开,向晚随着南宫辰来到了上辈子原主住过的婚房。

“你住这里,我还有工作。”

南宫辰将别墅的大门钥匙及婚车的钥匙交给了向晚,然后转身出去了。

向晚点点头,也不挽留,待他一走,就往床上一趴。

“啊,真舒服!不愧是豪门,连床都这么软。”

来回滚了几圈后,向晚起身进了浴室,舒服地泡了个澡,穿上睡衣躺到了床上。

“小七~~~”

“哎,别这么叫我,太恶心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好么?”

“上次无端端被你禁了言,就没什么说法?”

“你咒骂本系统,活该!”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咒骂你了?”

“本系统英明神武,未卜先知,禁言是为你好,你就知足吧。”

“嘤嘤嘤,为毛别人家的系统那么呆萌可爱,我家的就这么腹黑?我要投诉,要换个可爱的!”

“得了吧,一经绑定,盖不退换!何况,你有能力投诉吗?一切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投诉无效,谢谢!”

“还有没有天理了?”

“本系统就是天理!”

“切!我问你正事呢。”

“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话说,你何时变得这么欢脱了?”

“本系统英明神武聪明绝顶,怎么能用欢脱来形容?宿主,请注意言辞!”

“又要禁言了是吧?得,我说不过你。那么请问,英明神武的小七,我上个世界的奖励什么时候到手?”

“哎?你怎么知道奖励到了?”

“这是个秘密,请尊重个人隐私,谢谢!”

“鉴于你上个世界表现不错,献祭的灵魂较为纯粹,本系统也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将灵魂碎片发放给你,宿主,准备好接收了吗?”

“哎?等等,不是整个灵魂吗?怎么变成碎片了?”

“默默地送你一个鄙视的眼神!咱们是绑在一起的,得到的灵魂不仅需要支持本系统,还要提供带你穿越的能量,你以为能剩下多少?要不是最后献祭的灵魂较为精纯,能不能发放给你还是个事,能剩一点给你,你就知足吧!”

“等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又怎么了?”

“既然要献祭的灵魂才能支持你带我穿越,那我从上个世界出来后,并没有马上接收灵魂,你又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智商是硬伤,得治!”

“还有,我就这么吸收别人的灵魂,难道不会产生后遗症?灵魂也算是鬼魂的一种吧?我最怕那玩意儿了,想想都瘆得慌。要是因为吸收这玩意儿,最后我变成了阿飘,该找谁说理去?不行,今天你必须得和我解释清楚,否则就算是拼着烟消云散,我也不再做任务了,大不了咱们一起完蛋!”

向晚这会才想起来这个问题,纯粹是刚好想到这。她也感觉到自己有时明明想到了,却总是抓不住重点,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一样。这次既然让自己撞上了,怎么也得问个清楚,省得不明不白地混下去,最后都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想做。

“宿主,你想太多了。”

“说!”

第68章 好一对狗男男(八)

“好吧,其实说是灵魂,实则是一种能量,只是不被你们理解。换个你听得懂的说法,就像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用的汽油一样。汽油是从石油中提取出来的,而石油就是动植物被深埋后转换而成。灵魂也是如此,平时储存在人体内,人死后,这份能量若是不收集,就会飘散在天地间。而人的情绪则会影响这股能量的精纯度。上个世界,你让王向晚的灵魂了无遗憾,灵魂自然精纯。而我,则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将灵魂提取出来,用容器装起来,精炼提纯后,可供你我吸收。”

“这么说来,阿飘就是不精纯的能量,会不会伤人?”

“大多数都是人类的恐惧产生的臆想,但也不乏怨气冲天的灵魂,变异后会有腐蚀和吸收生魂的能力,甚至还会融合其他灵魂,就像化合物一样,碰到了就会吸附转化,变得更加强大。”

“哦,那有办法对付吗?”

“万物相生相克,既然存在,便会有克制的东西。”

“哎呀,吓死我了,能克制就好。”

“喂,你歪楼了啊,到底要不要吸收灵魂碎片?”

“等会,上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带我穿越的事。”

“哦,说你蠢,还真是蠢哪。本系统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没有储备粮。”

向晚还想再问,却被一阵舒适的感觉吸引了心神,转眼就忘了这件事。

系统在向晚的脑海里释放了一团晶莹剔透的状似果冻般的东西,那东西慢慢扩散,逐渐融合到了向晚的身体每一处。向晚这一整天的疲乏,在吸收这股能量的过程中消失殆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舒展开来,让向晚愉悦至极,仿佛漂浮在云端。待这股能量完全被吸收,向晚也舒服得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向晚感觉自己灵台清明,神清气爽,仿佛灵魂被洗涤了一般,感官意识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头脑思维也加速了。以前想一个问题,总感觉隔着一层,需要很长时间来想清楚,而此时,思索时间比之前加快了不少。就像是,突然间变聪明了一点。

具体,向晚说不上来,但若是以现在的状态去经历上个世界,至少会将问题简化不少。

“小七,别人家的系统还给个养颜丹、锻体术什么的,咱们这就没点别的福利?”

“快拉倒吧,本系统又不是百货商店,那种低级的东西能和本系统给的相比吗?再说了,什么丹药啊,体术啊,都是身外之物,能让你的灵魂强大吗?能让你变聪明吗?凡是靠外力得来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有自身强大来得重要?人要学会知足,懂不懂?”

“说到底,就是你啥也没有呗?”

“本系统只有最高级的东西,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老实做任务,等你实力强大了,要什么没有?”

“好吧,实力低微,没有发言权哪,真是伤心!”

“好好享受吧,以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

“好吧,辛苦了,小七。”

“嗯。”

老成在在的007被向晚安抚住,沉默了下来。向晚其实没指望能从007这得到什么,会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加深自己独立完成任务的信念。她明白,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有所付出。若是007什么都有,那她会怀疑它有所企图,而像现在这般,甚好!

向晚伸了个懒腰,洗漱后下楼,不曾见到南宫辰。不用想也知道,南宫辰定不会和她去度蜜月,这会一定已经到集团工作去了。新婚第一天,怎么能不在一起过呢?向晚吩咐保姆李嫂炖了汤,装好后就开车出去了。

在她原来的世界,向晚连房子都没有,更别说有车了。坐在豪华的座驾里,向晚兴奋异常。托原主的福,她按照本能驾驶汽车,一会后就熟悉了这种感觉,一路稳稳当当地开到了南工集团的大楼下。

大楼的人基本都认识她,毕竟她也算是伴上了豪门的灰姑娘,而且之前就是集团的员工,能不出名吗?

走在路上,到处都有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甭管认识不认识,多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向晚微笑回应,倒得了个好人缘。

南宫辰有专门的电梯,但向晚并不打算去坐。废话,她要显示自己对南宫辰有多么爱慕,怎么能没有观众呢?以后就算要狠狠地打南宫辰的脸,也要站在舆论的制高点,群众基础是很重要滴。

在现代,之所以灰姑娘的故事那么让人向往,归根到底是因为灰姑娘属于广大群众的代表,实现了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望,在心理上就占了优势。若是灰姑娘被王子辜负了,舆论最多的绝对是王子的绝情绝义,人们可不会相信什么真相啊事实啊,只会相信自己想看到的,这就是事实!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向晚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迟迟不肯敲门进去,仿佛怕打扰到他又不忍心放弃的样子,惹得周围走动的人频频往这里看。

站了大约有一刻钟,门突然就开了。一脸笑意的刘子惜迎头撞上踟蹰的向晚,一脸错愕。南宫辰就在刘子惜身后,看到向晚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子惜,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正好,我带了汤,一起喝点吧!”

说着,向晚拉过刘子惜向里走了两步,又转头对南宫辰说道:“阿辰,我也还没吃饭呢,本想着陪你一起吃点,正好子惜也在,也省得我去叫他了。咱们一起把汤喝了,然后去吃午餐怎么样?”

门还没关,向晚的声音不小,门外的众人也都听到了,纷纷笑着打趣。向晚没有抬头,专心布置汤盏,显得十分开心。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刘子惜和南宫辰都没说话。向晚不用想也知道,两人脸色肯定不好,被她打断了好事,能有笑脸才怪。

“子惜,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啊,姐姐知道你最喜欢喝汤了。”

刘子惜尴尬异常,哂笑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姐夫只顾工作不顾身体,现在好了,有你在这,以后可得提醒他要按时吃饭啊。”

南宫辰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向晚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自己不请自来惹了他不满,但现在有刘子惜在,他就算不情愿也不会开口赶她走。看他全程黑脸,向晚心里可是乐翻了:看着这一攻一受勉强喝汤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赞!

第69章 好一对狗男男(九)

汤喝完了,向晚将东西收拾干净,对两人说道:“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咱们一会过去吃吧!”

“姐,我一会还有事,就不去了。”

刘子惜婉拒,向晚哪能让他提前走,好戏还没开始,主角走了还看什么呀?

“阿辰,你帮我说说他,哪有姐姐一来,弟弟就要走的道理,好像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嫌恶似的。”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子惜边说着,边用眼偷偷瞄南宫辰,似乎在等他的抉择。

“阿辰,一定要说服子惜,难得我们三个一起吃饭,你也很希望的,对吧?”

向晚期待地看着南宫辰,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南宫辰面无表情,说了句“一起”。

三人到了向晚所说的地方,是家火锅店。对于最爱吃辣的向晚来说,能注意到这样的餐厅,纯粹是跟着鼻子走的。南宫辰全程面无表情,刘子惜则高兴不已,他也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

两个吃货凑到一块,好不欢快,唯独南宫辰几乎不动筷子。

“额,忘了阿辰不能吃辣,要不咱们换个鸳鸯锅?”

向晚说着,就唤来了服务员,重新上了个汤锅。

餐厅比较大众化,南宫辰应该是不太习惯与这么多人在一起涮锅子,全程皱着眉,几乎没动过筷。刘子惜许是心里有事,吃了半饱后,下筷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向晚一个人还在奋战。

“子惜,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向晚吃饱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转而问起了刘子惜。

“啊?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刘子惜有点错愕,看了看向晚,又瞥了南宫辰一眼,看着双手不说话。

“你姐姐我也算是有点经验的人,你要是找工作的话,我可以给点建议。”

“来我这里!”南宫辰突然插话,抬眼盯着向晚,“不用费心找工作,你是她姐姐,我会照拂。”

向晚抿唇一笑,道:“你这个姐夫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上心,子惜,你该感到高兴。”

刘子惜此时耳根有点红,面对向晚的说辞,他眼神有些闪躲:“多亏了姐姐,子惜才能有这么好的姐夫。”

向晚但笑不语,南宫辰反而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道:“饭吃完了,下午还有工作,回去吧。”

“等会,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向晚坐着没动,南宫辰也只好坐下来。

“姐,既然你们有事要谈,不如我先走吧?”

刘子惜坐在靠里的位置,要出去就必须要南宫辰让座。他说完这话,南宫辰却并没有起身,用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急着走。

向晚挑眉,这两人难道经过一晚的功夫,就搅和到一起了吗?南宫辰的心思虽然缜密,可向晚作为旁观者,可以看出他对刘子惜有一定的占有欲,而刘子惜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好感吗?

凭着感觉,向晚抛出了重磅炸弹:“子惜,急着走,是因为你想去见男朋友?”

刘子惜瞬间脸色爆红,忙摇头解释:“没有,姐,别胡说。”

南宫辰呼吸一滞,脸色发僵,眼神阴鸷,不断释放冷气,向晚不禁缩了缩脖子。

刘子惜看似是在对向晚解释,眼神却时不时放在南宫辰身上。

“刘向晚,你闹够了没有?”

南宫辰声音低沉,话语冰冷,却也伤不到向晚。

“姐夫,你不要生气,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许是和我开玩笑。她平时不这样的,原谅她好不好?”

刘子惜不假思索地出来打圆场,仿佛做了许多遍一般。

“子惜,别总是这么善良。你姐姐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不要总为她解释,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还嘴,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不是这样的,我姐姐她,待我很好。”

刘子惜越说,声音越低,话里是对向晚的维护,表情却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还帮她说话?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姐夫,你别这样。姐姐她只是关心我,没别的意思。”

“哪有拿这种事情说自己弟弟的,我看,以后没事还是少见她为好。”

“她毕竟是我姐姐,哪能不见?”

“以后要见她,必须我在场,否则…”

“姐夫…”

“咔嚓”一声,两人对视的画面被定格在了手机里。南宫辰瞬间回神,伸手就过来抢。向晚正要收回,突然被南宫辰这么一抢,一不留神就听见“扑通”一声,手机掉进了火锅汤里,汤汁溅到了手上,被烫得生疼。

“阿辰,你一定要这样吗?”

向晚低垂着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手背上被烫出了红印子,生疼。

“姐,你没事吧?”

刘子惜拿过餐巾纸,朝向晚递了过去,向晚没接,只得尴尬地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拍照做什么?若是你拍的照片流传出去,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南宫辰仍是怒意难消,紧紧盯着向晚。

“阿辰,你从前从不这样。我们出去吃饭,从来都是你为我拉凳子、布置餐桌,点什么菜都是以我喜欢的为主。

一天!才一天时间,你就变得这么陌生。我是什么样的人,在结婚前你不就知道吗?我刚才只是看到你对我弟弟照顾有加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看,才忍不住拍了下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指责我,手机掉进汤里,我不怪你,可我烫伤了,你有问过吗?我是你的新婚妻子,婚后第一天,你就已经不耐烦了吗?

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何要娶我?”

向晚不打算忍着,借着这疼痛,越说越委屈,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刘向晚,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着的人,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骗你。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我明白你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可能也想过至少要让他爱上你,哪怕只有一丁点。上辈子做的还不够多吗?结果依然没被他放在眼里,痛也痛过了,该受的罪也都受了,是时候清醒了!

第70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

“姐,你别这样,姐夫他只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小情绪,一会就没事了,别担心!”

向晚发泄完这一通,感觉到神清气爽。她意识到,原主应该是已经逐渐放下了执念,以后应该不会轻易再有情绪波动了。

南宫辰沉默半晌,见向晚已经平静下来,才略带尴尬道:“方才…对不起,手机你再重新置办一个吧。”

说着,南宫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金卡,递给向晚。

“没有密码,以后你留着。”

向晚也不客气,拿过来放到了包里。她可不是原主,上辈子嫁给南宫辰后,坚持只用自己的存款和嫁妆,以为这样就能让南宫家高看一眼,傻傻地推掉了这张卡,后来却便宜了刘子惜。既然一味地付出也换不来真心,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

经过这一遭,南宫辰下午也没能回到集团,而是和刘子惜一起送了向晚去医院,又买了药送她回家。

到了别墅门口,刘子惜说什么也不进去,推说有事就先走了。南宫辰将自己的车借给他开回去,才陪着向晚进了别墅。

“阿辰,我们谈谈吧!”

“好!”

南宫辰跟着向晚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各自落座。

进门时,向晚已经让李嫂出去买菜,此时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人。

“没结婚前,总幻想着结婚,总想有个梦幻般的婚礼。阿辰,你知道吗,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仿佛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能有幸认识你,并得到你的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惶恐不安,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让我在你求婚那天得到了极致的幸福,后来就慢慢开始变了质。

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却没有我想象中家的味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也说不上来。既然这样,我们就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吧,当朋友,当亲人。

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也许我们不是最合适的,我也不会强求,只希望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晚上能有个人陪着一起吃饭,就足够了。”

南宫辰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专注地听向晚说着,偶尔会有一丝愧疚,但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阿辰,我这样,像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

“小晚,你还年轻。”

年轻就能被你锁住,就能被你耽误一辈子的幸福吗?向晚内心反问,面上则带着微笑。

“这样多好,当朋友,比当夫妻轻松多了。”

“小晚…”

“阿辰,不必多说。我明白,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有你的理由。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及时帮你的朋友,至于以后我们会有什么结果,顺其自然吧!”

“小晚,谢谢你!”

“不必客气,表面上,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南宫辰看着这个表面云淡风轻的女子,尽管不喜欢,也还是有那么一丝动容,起身抱住了她,低声在耳边说道:“以后,不会客气。”

向晚勾唇,轻轻回抱了一下南宫辰,而后推开他走了出去。

此刻在南宫辰的心里,她向晚是不得他喜欢,但至少让他的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波澜,这就够了!

“你想将他掰直?”007不请自来,在向晚脑海中响起,吓她一大跳。

“有什么不妥吗?”

“貌似很难,以你现在的智商,你觉得有戏?”

“玩玩嘛!”

“啧啧。玩归玩,别把自己搭进去了。”007警告道。

“这你就放心好了,不是还有英明神武的小七吗?我有后台我怕谁?”

“被你恭维到了,怎么这么开心呢!”

“哈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本系统预祝你马到成功!”

“那必须的。”

向晚出来后,到卧室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到客厅看了会电视。南宫辰没有下来,不知道在书房做什么。李嫂回来给二人做了晚餐,向晚唤了南宫辰下来,一起坐在桌前。

南宫辰的进餐礼仪学得不错,就算明明看到他吃得又多又快,却还是很养眼。向晚本想安静地吃完这顿饭,可夹菜时牵扯到了手背,疼痛让她拿不住碗筷,差点打翻了面前的汤碗。

“想吃什么,我给你盛。”

南宫辰清冷的声音响起,向晚内心又一阵酸楚。

明明劝着原主不要再执着下去,却还是被这种场景触动。上辈子,原主对南宫辰的饮食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不喜欢辣椒,不爱吃大蒜,也讨厌胡萝卜,他爱吃糖醋白骨,爱喝汤,吃饭时喜欢先吃菜再吃饭,从来不浪费碗里的一粒米。可自始至终,南宫辰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全都是以他自己的喜好来安排。婚后也从不见南宫辰为她夹菜,哪怕有一次也好。原主爱得太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后面才会被伤得那么重。

向晚眼里噙着泪,为了原主,也为了自己无辜被弄的伤。

“阿辰,谢谢你!”

南宫辰拿勺的手一顿,良久,才说了句“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好!”

向晚埋头吃饭,不时让南宫辰给她夹菜。一顿饭,就在一个夹菜,一个埋头苦吃中度过。

这些原本就是南宫辰该做的,向晚吃得心安理得,南宫辰做得理所应当。夫妻之间,本来就该如此,若一方总是在付出,另一方一开始会有所感激,长久下去就会变得理所当然,甚至在你不愿意付出时就过来指责,仿佛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

向晚就是要让南宫辰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就是让南宫辰做他上辈子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饭后,向晚不打算那么早睡,见南宫辰想要去书房,拉住了他的衣袖。

“阿辰,我们去散散步,好吗?”

向晚一脸希冀地看着南宫辰,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南宫辰驻足侧身,定定地看着向晚,抚下她的手指:“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

“哦,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向晚说着,展颜一笑,转身拿了件披风,拉开了大门。回头看见南宫辰还站在那里没动,朝他挥了挥手,就走了出去。

南宫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踱步去了书房。

第71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一)

向晚静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原主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原主婚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做做家务、照看这些花花草草。刘子惜常常借故过来住几天,每当那个时候,南宫辰总是能按时回家,然后与刘子惜有说有笑,而原主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们吃穿,还为这两人的感情好而高兴。

记得有一次,刘子惜得了感冒,向晚当时身子不适,就打电话给南宫辰,让他过去看看。结果他一夜未归,后来就总是找理由去看刘子惜。

向晚猜想,定是刘子惜的那次得病,让他们突破了底线,走到了最后那一步,后来就越发纠缠不清。知道南宫辰对刘子惜有渴望,但刘子惜能让南宫辰在明知道妻子是他姐姐的情况下,还发生关系,这里面没有猫腻,向晚是不信的!

晴朗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伴着习习凉风,相当舒适。向晚在凉亭里坐着,看着这夜空,回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坐了很久,当她感觉到凉意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梳洗过后,向晚给南宫辰送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就回卧室睡觉。睡了一会,浑身发热,迷迷糊糊间起来,上厨房喝了杯水,又在客厅坐了会,见南宫辰的书房依然亮着灯,本想叫他下来帮个忙,结果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医院,刘父刘母在旁边照顾。

“哎,醒了?”刘母扶着向晚起身,塞了杯水到她手中,“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刚结婚没两天就进了医院,让我怎么说你好?”

“行了行了,孩子刚醒,别叨叨了,让她清静会。”

刘父一边说着刘母,一边埋头削苹果。

“去。”刘母轻斥一声,声音放缓,“晚儿,感觉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别。”向晚一把拉住刘母,摇了摇头,“妈,我没事。”

刘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拿过体温计递给向晚。

“你这体质,哎!等出院后,回家来住,妈给你好好补补。”

“妈,我没事,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是妈说你,你才刚结婚,那方面也要注意点,别不知节制!”

“打住,当着孩子面,瞎说什么呢?”

刘父尴尬地阻住了刘母的话。

“要你插什么嘴?去,给孩子打点开水来。”

刘母将刘父赶出了病房,才轻声附在向晚耳边说道:“新婚燕尔,妈是过来人,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但也不能过于频繁,对身子不好。”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别跟我装傻,你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看着刘母一副心知肚明的眼神,向晚也懒得解释了。若是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和南宫辰住在一起,也只是平白惹她担心。

“妈,我知道了。”

“要牢牢记住。”

“嗯,妈,我怎么在这里?南宫辰呢?”

“现在想起来问这个了?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你才进的医院。不行,我得好好说说他,要不然下一次再折腾进医院,有你好受的。”

“他——?”

“是他送你进的医院,后来给我们打电话,才知道你发了高烧。”

“他人呢?”

“去工作了。”

“哦。”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反应?送你过来时,他都快急死了。本来想在这里守着,后来接了个电话,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就走了。”

“听着,怎么不像是南宫辰?”

“哎,你不会是烧傻了吧?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

“不是,我是说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结了婚,自然就不一样了。”

“哦。”

刘母被向晚冷静的表情气了一个仰倒,恨铁不成钢地开始说教:“你说说你,南宫辰对你好吧,你就这个反应。以前稍微有点不如你意,能在自己房间里念叨半天。现在好了,婚也结了,反而不如以前。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趁着他现在对你好,赶紧要个孩子,以后生活也有个保障,免得以后被别人撬了墙角…”

“行了行了,妈,你女儿我是个人,不是生育机器。再说了,要是靠孩子来栓住他的心,说明他已经不在乎我了,何必扒着不放手?趁早离了,放双方一条生路。”

“你说的什么浑话?这才刚结婚,就想着离,既然这样,何必那么着急结婚?”

是啊,我来的不是时候,正好到了结婚那天,来不及悔婚。

向晚心里这般想着,可不敢说出口,由着刘母又一顿说,心里满满涨涨的,有父母在身边唠叨,感觉非常安心。

“小辰啊,来了怎么不进去?晚儿正等着你呢!”

刘父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刘母瞪了向晚一眼,才起身将病房门拉开。

“小辰,会开完了?快进来快进来。”

南宫辰小声唤了声“爸妈”,然后走到向晚的病床边,拉了椅子坐了下来。

刘父刘母借口有事,先后出了病房,并将门带上了。

“阿辰,谢谢你!”

“晚上不要出门,天凉,容易感冒。”

向晚展颜一笑,轻点了下头。

南宫辰不再开口,看着向晚的笑容,渐渐出神。

“在想什么?”

向晚躺在摇上来的病床上,轻声问道。

“没什么。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我想吃火锅、麻辣鸡翅、京酱鸭丝、烤羊腿、八珍豆腐…”

向晚说了一长溜,然后盯着南宫辰,笑意盈盈。

南宫辰一蹙眉,答了声“好。”

“咯咯,骗你的!我还生着病,这些也只能想想,现在只能喝粥。”

南宫辰脸色略带尴尬,“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

“你买单嘛,就这么说定了。”

“…好。”

南宫辰神色一松,轻声答应了下来。两人都好似松了一口气,向晚在生病期间费心神,有些累,而南宫辰,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应付她这个新婚妻子吧。

就在此时,南宫辰的电话响起,向晚瞟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个“惜”字。好戏来了!向晚假装累了,闭眼睡了过去,耳朵则竖了起来。

第72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二)

南宫辰看了向晚一眼,起身走到一边。

“喂?”

“嗯,有点事。”

“过来吧,在医院。”

“好!”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南宫辰又坐到了向晚的床前。

“是不是有事?可以先走,不用陪着我的。”

向晚轻声说着,脸侧过来,在枕头上轻轻蹭了蹭。

“没事,子惜过来看看你。”

南宫辰说完这话,可能觉得不太好,有点讪讪。

“哦。”向晚眼里闪过一抹惊喜,随机失落道,“没想到,从小被我带到大的弟弟,倒和你比较亲厚,我这个做姐姐的,要吃醋了。”

“我们只是…谈得来。”

“是啊,你们男人之间,总是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小时候,子惜特别乖巧,长得也精致,有一次,我骗他说要想当王子,就要先学会穿公主裙,没想到他真的信了,央求我妈帮他买裙子,哈哈哈!”

向晚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南宫辰拿过纸巾递给她,“他就是这么容易相信人。”

“想不想知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穿裙子?”

向晚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回忆往昔的岁月。

这样的向晚,在南宫辰眼中,温柔、脆弱,仿佛只有回忆才会给她带来稍许安慰,与刘子惜在他面前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南宫辰忍不住回忆起两人交往中的点点滴滴,虽然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引导,可现在却发现,竟好似从未了解过向晚一般。此刻的她,才算是展现了她真正的一面,忍不住想让人探究。

“我猜,他最后穿了,还被你嘲笑了。”

南宫辰偶然的回应,让向晚诧异了一瞬,随后轻笑道:“我弟弟,可不是个傻瓜。”

向晚眼里都是笑,看着南宫辰,道:“他后来,穿了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还弄坏了,不敢跟我说,偷偷用线缝上了。”

“你发现了?”

“是啊,如果我永远没有发现,该多好!”

向晚的声音渐轻,眼睑垂了下来,似乎疲累至极。

没有说透的话,引人无限的遐想。南宫辰好像听出了向晚的言外之意,又好像没有听出来,脸色平淡,嘴唇轻抿。

“睡会吧!”

南宫辰走出了病房,向晚却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思索。她不知道南宫辰是天生的gay还是后天形成的,从他对刘子惜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好像只是因为心理上的原因对女人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刘子惜一定有某个特质吸引了他的目光,到底是什么呢?向晚思来想去,只有白莲花这一个特点。

是了,刘子惜从小被她娇宠着长大,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南宫辰虽然锦衣玉食,凡事霸道惯了,但其实也只是因为缺乏母爱,表面的强大掩盖不了他脆弱的内心。寻常人往往会认为,这样一个强势的人,必定什么都不缺,从心理上就有一种疏远感,从不曾关注过他的内心,哪怕是原主做了他的妻子,也总有一些自卑,只愿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爱意,才会被他放到了卑微的角落任意伤害。

而刘子惜的身份正好,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南宫辰,也不会对他有所畏惧,当作朋友来相处,最后双方都陷了进去。南宫辰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不会轻易改变想法。向晚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从令他感兴趣的人身上找话题,继而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从南宫辰这两天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向晚知道自己赌赢了。适当的示弱并不是畏惧退缩,只是要报复他们这对男男,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但也足以让刘子惜紧张忧心了。

“姐,你怎么样了?”刘子惜进门就直奔向晚床前,眼里透着担忧,“我这两天忙着毕业设计,没能及时知道姐姐生病了,对不起!”

“偶尔有点小病,无碍的,不能耽误了你的事情。”

“姐,你总是这样。我是你一手带大的,生病了怎么能不告诉我,难道要让人说我这个做弟弟的忘恩负义,不关心姐姐吗?”

刘子惜的眼泪说来就来,向晚忍不住有点头疼。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就知道欺负我。如果不是我刚好给姐夫打电话,姐姐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你生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让人家怎么看我?”

“没事的。”

“不行,姐姐都不关心我了。以前有什么事都是我第一个知道的,怎么现在结了婚就变了?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多疼我…”

刘子惜喋喋不休地说着,向晚被吵得有点头疼,轻蹙了下眉头。

南宫辰跟在刘子惜身后,见向晚似乎略有不适,头一次觉得刘子惜话有点多。

“子惜,你姐姐需要休息。”

刘子惜抬头看了看向晚,又转过头来盯着南宫辰,继而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夫,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生病了,我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是我的错。可姐姐醒来了,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难道在她心里,我是个外人不成?我是她亲弟弟,关心姐姐几句,就成了我的错了,是吗?”

刘子惜越说越委屈,眼泪不断往下掉,只是面对的人却不是她这个在他口中应该关心的姐姐。从进来到现在,刘子惜没有问过向晚生了什么病,又是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醒来的,该注意些什么,只知道一个劲地责怪姐姐没有通知他。不知道这样的刘子惜,在南宫辰眼里会是什么模样。

南宫辰一脸的不赞同,放在刘子惜眼中就成了嫌弃,越发让他委屈生气,一跺脚就跑了出去。南宫辰皱眉看了一眼,站着没动。

“不去追回来吗?我担心他出事。”

向晚轻声问道,脸上带着一副自责的苦笑。

“不是他生病,不用管。”

南宫辰说着,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哎,是我的错,我把子惜惯坏了。”

“要毕业了,也该学会成长了。”

“舍不得啊!既担心他长大了会和我不亲,又担心他长不大会吃亏。是不是很矛盾?”

“…不会。”

“你知道吗?曾经我很羡慕别人有妹妹,我想如果我也有妹妹的话,一定将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后来有了子惜,我很高兴,因为这个弟弟漂亮又乖巧,我想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不忍心他受一点挫折。可现在看来,我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他了。”

南宫辰沉默半晌,才看着向晚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做你的弟弟,一定很幸福。”

“是吗?子惜曾经也这样说过,可是…”

“你这个姐姐,很称职。”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一直保护他,用我的生命!”

南宫辰还从未听到向晚说过这样的话,眼里起了波澜,良久,才归于平静。

第73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三)

原主对刘子惜,真的是疼宠到了极致,才会在被背叛后伤得那么深。向晚说这些,就是要让南宫辰知道,她对刘子惜从未有一丝怀疑,那么全心全意地为他,一旦刘子惜再在南宫辰面前说她的不好,势必会引起南宫辰的不满。向晚要在南宫辰的心里种下一颗不满的种子,慢慢等着它生根、发芽,待它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刻,就是刘子惜彻底被厌弃之时。

向晚有耐心,慢慢消磨掉这对男男之间以伤害原主为基础的感情。任何热恋的、经久不息的情感,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也经不起人心的变幻。既然可以由淡转浓,那么一定可以化浓为淡,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而这个契机,很快就到来了。

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向晚实在是呆不住了,提前出了院。刘父刘母好说歹说,让向晚跟着回家住了几天。南宫辰也没有闲着,每天过去看看她,惹得老两口喜笑颜开。

回到别墅后,南宫老爷子唤了向晚过去,问候了几句,又给了一堆补品。南宫老爷子虽然话不多,但对向晚还算不错,从不以身份压人,关心向晚的身体,却也不催着她生孩子,让向晚松了一大口气,她还真怕被人催生。

自打向晚开始往老宅跑,南宫钰不知何时也频繁地出现在了那里,没事找事,总和向晚斗嘴。南宫老爷子许是很久没见过小辈在他面前斗嘴,觉得甚是有趣,也不掺和,由着他们去。

南宫辰被老爷子以各种借口唤回老宅吃晚饭,也因此撞见了向晚与小叔子之间不和谐的气氛,回去的路上总忍不住要说说向晚。向晚多精啊,借着这个机会一一反驳,有时气得南宫辰全程黑脸,第二天却仍然怎么痛快怎么来。

南宫辰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没有波澜没有激情,向晚就是要将这种生活打破,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每当他生气或愤怒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哪怕印象不太好,可终究是记在了心里。记着记着,也就成了他心里的朱砂痣,忘不了,得不到!

一天晚上,向晚正准备上楼去睡觉,却见南宫辰接了个电话要出去。

“阿辰,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吗?”

南宫辰一脸焦急,边拿外套边对向晚说道:“我出去一下,有点事,你先睡吧,不用给我留门。”

“好,路上开车小心!”

“嗯。”

南宫辰拉开大门就走了,脚步匆匆,忙乱之下,将手机掉在了沙发上。

向晚走过去,拿在手里一看,上面有密码,查看不了内容。想了想,换了身衣服,拿起他的手机也出了门。她本来也想看看南宫辰到底有什么事,正好可以借着给他送手机的理由跟着他。

南宫辰开车速度快,但在晚上,车流量少,向晚加速追赶,也坠在了他的车后。

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向晚看到南宫辰下了车,走进了一家星级酒店。

向晚将车停好后,也下了车。酒店的前台处已经不见南宫辰,向晚向前台询问,却被告知是客户隐私。

“我先生刚进来,他没有带手机,我怕他发生什么意外,联系不上他。”

“抱歉!”

前台工作人员死说活说不让她进去,反倒引起了其他客户的注意。

“小丫头,你求她们,不如求我啊!”

突然间听到南宫钰的声音,向晚愣了下,抬头看到声音的主人正优哉游哉地倚在前台旁,一脸戏谑。

向晚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休息区里,独自生着闷气。

“我说真的,不如你求求我,我一高兴,就让你进去了。”

南宫钰跟着坐到了向晚旁边,一脸笑意。

“我当然能进去了,还用求你?”

向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想不想知道,你老公去了哪里?”

“谢谢,不想!”

“哎?你这么着急跟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你的亲亲老公?”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等他下来,黄花菜都凉咯~~”

“你什么意思?”

“有好戏,你不想看看?”

向晚狐疑地盯着南宫钰,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就不好奇,南宫辰这么急匆匆地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

南宫钰话语一顿,深深看了向晚一眼,又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与其在这里坐一晚,不如去我房间,给你看点好东西。”

“本来还犹豫,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走吧,免得羊入虎口。”

“这么不相信你的小叔叔?”

“就你这样,哪个地方值得我相信?”

“哎,一片真心被人糟蹋,真伤心哪!”

“够了啊,小叔叔你一把年纪了,骗骗小姑娘就算了,你侄媳我可消受不起。”

“算了,不逗你了。这是我房间的门卡,你上去休息吧。”

南宫钰说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向晚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某人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走,你可以安心了。”

南宫钰一副受打击的样子,背影消失在酒店门口。向晚一脸纳闷,这人,说走就走,给个钥匙算怎么回事?

本着不住白不住的原则,向晚到底还是进了南宫钰开的那间房。本想再找找南宫辰,可酒店二十多层,一间一间找过来也不现实,只得暂时放下这个念头,在房间里转悠。

南宫钰说房间里有好东西,向晚半信半疑,翻床倒柜地搜寻,愣是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不由地怀疑南宫钰的话,可能只是骗自己上来而已。

她进了卫生间,想着洗漱后休息一下,但总感觉怪怪的。她也说不上是哪里怪,联想到原来世界里那些酒店闹鬼的传闻,心里越想越害怕。

不怕不怕,这个世界没有鬼,有鬼也是人装的。

向晚不断给自己打气,心里暗示起了作用,她理智回笼,盯着镜子看了半晌,又用指甲贴着镜子,拿眼睛近距离观察,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啪”的一声,卫生间的灯被向晚关了,她闭着眼睛站了一会,然后慢慢睁开。眼前的镜子慢慢变得透明,一名男子出现在镜框里,正对着她。

第74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四)

向晚吓了一大跳,浑身抖了一下。她慢慢往后退,却见镜框里的人并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向晚伸手在镜框前挥了挥,并未见那人有任何反应。

逐渐适应光线后,向晚才看清,出现在镜框里的人是她认识的人,而且非常熟悉。

白衬衫衣领解了两粒扣子,袖口向上挽着,露出了修长的手指。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视线,嘴唇紧抿。借着他身后的光,向晚看得一清二楚,她那据说很忙的弟弟刘子惜,此时出现在了这家酒店里,而且就在南宫钰开的房间隔壁。

这也太巧了吧?南宫辰半夜出门进了这家酒店,刘子惜正好在这里,南宫钰恰好就在隔壁开的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来不及细想,向晚看到刘子惜身后的房间门打开,南宫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向晚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看到她,只得凝神屏息,一动不动地站着。

南宫辰侧身在洗手池边洗了个手,刘子惜站在旁边,沉默着。

向晚隐隐约约听见水声,向前走近一步,紧贴着镜子看向南宫辰。

南宫辰洗完手后,拿毛巾擦了下,抬眼照了照镜子,转身欲离开。

刘子惜拉住了他,说话声音传了过来:“姐夫,别走!”

向晚眼神一凛,知道好戏来了,轻微调整一下贴镜子的角度,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竖起了耳朵,专注地看着这两人。

南宫辰身子一顿,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刘子惜。

“子惜,别这样。”

“为什么?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你病了,需要看医生。”

“呵,你明知道我没病,非要这么说吗?”

“需要上医院,别固执了。”

“不,我不去。我求求你了,姐夫,帮帮我!”

南宫辰抓住刘子惜的手腕,沉默着。

向晚这才看清,刘子惜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与传说中吃了春药差不多。难道这就是上辈子他们两个苟合在一起的理由?向晚饶有兴致地看着,要是能有场活春宫,也不枉她牺牲睡眠来这里一趟。

“刘子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南宫辰声音低沉,双眼紧紧盯着刘子惜的眼睛,仿佛在确认一般。

此时的刘子惜,身子有点颤抖,眼睑微垂,双手抓住南宫辰前胸的衣服,嘴里不断呢喃着。

“我知道,你是我姐夫,你是南宫辰,我最爱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出了事,我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你,好想你就陪在我身边,每时每刻都在。

可你却是我姐夫,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非你不可,你也有这种感觉,对不对?

你结婚,我心如刀绞。你和我姐姐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我看在眼里,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

我每天强迫自己不去想你,可你还是每天出现在我的梦里。现在在我眼前的,也是梦,对不对?既然是做梦,那就不要让我醒来。我好想好想你,想每天都有你陪着,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我这里,心里,都是你,我好痛苦!”

刘子惜说着,腿有点站不稳,索性一把抱住了南宫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没想到不是言情剧,也能听到这么肉麻的话,简直被酥了一身鸡皮疙瘩。向晚双眼大睁,紧紧盯着南宫辰,这样柔弱又深情的受就在怀里,南宫辰是拒绝还是接受呢?向晚的这种心情,简直和追剧的心有一拼,既紧张期待,又担心结果,甚是纠结。

南宫辰胸口起伏,呼吸粗重,抬手重重搂住了刘子惜,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向晚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直接了吧?说好的情趣呢?说好的“我也好爱你”呢?没听到南宫辰说情话,太遗憾了有木有?

接下来,这两人直接解衣脱裤,刘子惜趴在洗手台上,脸色绯红,喘息粗重,南宫辰不停进行重复动作。

嘛,其实动作都千篇一律,也没什么看头。向晚在心里不屑地评价,两眼却眨也不眨地直直盯着。嗯,这个动作不太专业,还需要调整。受的身体素质也太差劲了,这么点会就受不了了,难为攻这么给力!

向晚看着看着,突然两眼一黑,被人捂住口鼻拖出了卫生间。

救命啊,遇到入室抢劫了,要了亲命了。冷静,冷静…

向晚被拖到了卧室,不挣扎也不大叫,唯恐惹怒了绑匪,小命不保。

绑匪松开了捂住向晚的手,她立刻闭眼蹲了下去,嘴里不停念叨:“大侠饶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要钱没钱,要身材没身材,家里还有老母和弟弟要养活,求求你放了我,我肯定不报警。”

“呵呵。”

一声轻笑从侧面传来,向晚头埋得更低了,嘴里不断祈饶。

“小丫头,你太有趣了。”

熟悉的调侃声音传来,向晚一呆,抬头一看,南宫钰倚着厕所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靠,吓死我了。”

向晚猛地站了起来,头有点发晕,向后坐在了床上。她拍了拍胸膛,被吓得怦怦直跳的心不平静。

“你怎么进来的?不是走了吗?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会被你吓死的好吗?”

向晚深吸几口气,内心极度不爽。好不容易看一场活春宫,还被南宫钰打断了,能不郁闷吗?

“小丫头,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大喊大叫就算好的了,你还有心情发泄情绪?”

“废话,我是别人吗?”向晚白了他一眼,低头揉着撑麻了的手臂。

“呵,你当然不是别人。”

南宫钰说着,坐到了向晚身旁,鼻息凑到了耳边。

向晚立马往后挪了挪,伸手抵住了南宫钰想再往前凑的身子。

这么晚了,南宫钰不回家,却在酒店和侄媳在一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向晚可不想惹这种无妄官司,抽身离开才是正经。

“那什么,既然你回来了,我也不好多呆,走了。”

“怎么,看完了我送你的礼物,就拍拍屁股走人,忒不厚道了。”

南宫钰迅速起身,堵在了房门前,阻住了唯一出去的路。

向晚就知道南宫钰不会安好心,眼下闹大了也不好,只得重新坐回床沿,冷静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你会答应吗?”

第75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五)

南宫钰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这么久以来与他的斗嘴过程中,向晚也算是略了解他的性子,并不将这句话当真。

“别开这种国际玩笑了好吗?时间紧迫,说重点。”

“哟,被你看出来了?”南宫钰眉头一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好住在你弟弟隔壁?”

“你们南宫家的人,想做什么做不到,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呵,看得挺清楚的嘛。刚才那一幕,就没什么想说的?”

南宫钰凑到了向晚眼前,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让向晚感觉略有点不自在。

“你退开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背过身去,向晚暗自思忖,南宫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自己到底要怎么回答。

“是不想说呢?还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刚才见你看得还挺起劲,就没忍心打断。”

“你…”向晚猛地转过头来,气愤异常,“你故意的?你都看到了?”

“嗯哼,从他们开始脱衣服开始,有问题吗?”

“你有病吧?专门过来就为了看这个?”

“是,我是有病,但你也有,还病得不轻!”

向晚被他这一句话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尴尬异常,郁闷至极。

“你说,如果南宫辰发现你在隔壁偷看,会是哪种反应,真令人好奇。”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南宫钰拿住了把柄,向晚又气愤又尴尬。这个小叔叔专门给她挖了个陷阱,可怜她还傻傻地往里钻。现在这种时候,还不适合与南宫辰摊牌,若是将他和刘子惜的事提前爆出,不仅不利于她以后的行动,还会连累到刘父刘母,得不偿失。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拖住南宫钰。看南宫钰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为了针对南宫辰,而是自己,可自己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呢?

向晚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妥协。

“好吧,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这么快就忘了?”

南宫钰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把向晚气得牙痒痒。

“以你南宫钰的长相和身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已经是有妇之夫,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还是你的侄媳妇,要我做什么?”

南宫钰慢慢将头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盯着向晚,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向晚的下巴。

“嗯,我很赞同你的话,确实很普通。”

向晚猛地将头转开,眉头紧锁。

“你南宫钰什么都不缺,却还是给我挖坑,肯定是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我的职位?身份?关系?

论职位,我在南宫集团只是普通的员工,一点核心内容都接触不到,况且你也不需要我来做内应。

论身份,我只有一个南宫集团继承人夫人的名头,而你是南宫老爷子的幼子,想要什么,也不需要我来插手。

论关系,我一个弱女子,总共就认识你们南宫家的几位和我自己家的亲人,也没有身居要职、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从这三点来说,我实在想不出你找我的理由。”

南宫钰听向晚说完,拍了两下手掌,递过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不愧是南宫辰挑中的妻子,足够冷静。不过没有说到重点,你再猜!”

向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依据自己的观察,继续说道:“既然这三个方面都不是,那么,一定和人物有关。”

说着,向晚发现南宫钰轻挑了下眉,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继续开口道:“我父母…肯定不是你想找的。那么,和我关系最亲密的,就是我弟弟刘子惜了,对不对?”

“唔,有点关系,继续猜!”

“我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南宫辰、刘子惜,剩下的就是你了。和刘子惜有关系的,莫非是——南宫辰?”

“还不算太笨。”

南宫钰轻笑出声,向晚郁闷不已。若南宫钰要找南宫辰,大可自己直接去,为何要通过自己,除非,他不方便自己出面!

“你一早就知道,南宫辰和刘子惜有一腿,故意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他们的奸情。如今如你所愿,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到了,还被你抓住了把柄,也该回归正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向晚一脸严肃,南宫钰却仍然不慌不忙的样子。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向晚更加确定,与南宫钰搅和到一起,未来的麻烦不会少。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你现在回去,我会吩咐前台,今天晚上,你从未出现过。录像我也会删除。”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你知道的时候,不会瞒你。当然,有用到你的时候,也不能推辞。”

南宫钰许是想到了什么,在向晚拉门出去的前一刻,特意加了一句。

“哦,对了,卫生间好像是有摄像头,联网的。放心,我会好好保存。回去早点睡,祝你做个好梦!”

向晚凌晨2点开车回别墅,路上鲜少见到其他车辆,连平时走夜路的恐惧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南宫钰对她说的那些话。

洗漱后躺在床上,向晚依然想不明白南宫钰的目的,只好将此事放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南宫钰真来找她,到时再想办法。

折腾了这半宿,向晚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早上闹钟响起时,向晚迷迷糊糊醒来,伸手将闹钟关掉,翻个身打算继续睡的时候,发现床边有个人。她一下就被吓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啊~~~”

“是我,小晚,我是南宫辰。”

向晚定睛一看,南宫辰还穿着昨天那身服装,站在床边,背对着窗户,神色间略显疲惫。

“阿辰,你回来了。”

“嗯。”

“你晚上出门太急,把手机落沙发上了。我怕你有急事,本想追过去拿给你,可你走得太快。现在已经充满电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紧急电话,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向晚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起,递了过去。

南宫辰接过来,折腾了一番,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将手机放到了口袋,抬头略尴尬地对向晚说道:“你接着睡吧,我去公司了。”

“好,别忘了吃早餐。”

南宫辰拉门出去,向晚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南宫辰一般都不会进她的房间,今天反常地出现,一定是为了他的手机。怪不得,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是怕自己发现他的秘密吧!

向晚平白被打扰了美容觉,现在也没了睡意,索性起了床。结婚才几天,精彩的大戏一幕接一幕,目不暇接啊。

第76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六)

向晚本打算去南宫辰那看看,想见识一下这位才刚刚从温柔乡出来的总裁,是怎么应付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的,看着他变脸隐瞒,替原主出出闲气也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临出门前接了一个电话,只得改变路线去了一家咖啡馆。

“这里!”

一个女人站起来向她招手,向晚走了过去,将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欠身坐了下来。

“喝咖啡还是牛奶?或者其他饮料?”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女人,语气熟络又热情。就算隔着墨镜,向晚也知道,这位就是南宫绝在家宴那天带回来的情妇。

招呼服务员端来了杯拿铁,向晚用勺子慢慢搅拌着,语气平淡地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说吧,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那位尴尬一笑,左右看了看,摘下了眼镜。

“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找你来确实是有事,而且是和你相关的事。”

“我们只见过一面,你这么说,不觉得牵强吗?”

对面的女人也不恼,凑过身来,压低声音对向晚说道:“是和你老公有关的事,难道你不好奇吗?”

向晚喝了一口咖啡,抬眼盯着对面,说道:“如果是和我说这些,那就不必劳烦你了。我们不熟,不用你来挑拨关系。”

不知眼前的人想做什么,但以她目前的处境,想进入南宫家嫁给南宫绝,要想拉关系,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目的不明之前,向晚并不想表现出任何偏颇的态度,以免落人口实。

“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怎么这么说话?”

“抱歉,我不认识你。”

对面的人没想到向晚会是这种态度,胸口起伏不定,想是被气着了。镇定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那么,现在认识也不晚。我叫夏至,是你公公——是南宫绝的情妇之一。跟了他很多年,从南宫辰出生到现在。

本来以为,他妻子死后,会将我扶正,谁知他竟那般绝情,这么些年来从不提娶我进门的事。

南宫辰结婚以后,南宫绝有想和我断了的意思。那可不行,这么多年跟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他就这么走了,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向晚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平白听了南宫绝的隐私,确实不大好。可夏至一直在说,向晚也只得假装喝咖啡,一字不漏都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这个夏至是南宫绝醉酒后发生一夜情的对象,后来就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夏至知道南宫绝有妻子,且是新婚不久,但当时年轻,认为只要时间长,一定能将南宫绝的心牢牢抓在手心里。可是后来却发现,南宫绝不止她一个情妇,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吸引他,才成为了伴在南宫绝身边最久的一个。

几天前,她突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非常惊喜,以为凭着这个能进南宫家,却在无意间听到了南宫绝和南宫老爷子的对话,知道南宫绝是想要和她断了,心里着急,恰巧看到南宫辰进了酒店。

从她在南宫辰面前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南宫辰就厌恶她,当然她也对南宫辰不感冒。眼看就要被南宫绝甩了,不甘心之下,就想找南宫辰的场子,跟着他进了酒楼,假装做卫生,偷了清洁工的工牌进了南宫辰歇息的屋子,偷偷躲在旁边,用手机拍下了南宫辰与刘子惜的不齿之事。

“这是u盘,我电脑上还有备份。”

夏至一脸得意的样子,将u盘甩到了向晚面前,静待着向晚的反应。

这就有意思了,南宫辰难得偷一次腥,结果被三个人撞见了,真是不巧啊。

“你要被甩,那是你的事,找我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这个做儿媳妇的,还能管公公娶谁不娶谁?

更何况,算上今天,我们才见过两次,你将什么都和我说了,想要将我拖下水,站在你这一边,你觉得可能吗?

你拿我老公来说事,不管视频是不是真的,最后都只会是个恶作剧,你信不信?”

一番话将夏至说懵了,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在这种地方见面,你以为就没人能看见了?我要是录了音,你就完蛋了。”

向晚对夏至连敲带打,成功地看到她脸色变了又变。这个女人找自己,应该是因为她无人可找,而只有自己对她还算和善。走投无路之下,将什么底牌都兜了出来,若不是向晚已经替代了原主,只怕夏至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到底,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果也怪不了旁人。

“那…你会说吗?”夏至被吓得脸色惨白,眼神暗了下去,“这么多年,我不求名分地跟着他,也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而已…”

“你有什么目的,不必跟我说,但这个u盘,我得拿走。”

“想要销毁?没必要,我刚才说了,有很多备份。”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

“那…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身为南宫辰的妻子,南宫家族继承人的夫人,要什么没有?难道我还能傻到和南宫辰离婚,将唾手可得的一切都推出去吗?”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我们不熟!”

“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你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

“哦?就算我不是,这和我与南宫辰在一起,有关系吗?”

“不,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找你肯定不会错。如果你看了视频,还这样说的话,有什么后果我都认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以直觉来判断他人,就好像在心里给人贴上了标签,以后无论这个人做了什么,都是以这个标签为标准,不管符不符合,都可以找到理由与标签挂钩。

可直觉只是片面印象,靠运气的成分居多,那些直觉准的人,不一定百分之百准确,十有八九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夏至这么多年的陪伴,想有一个孩子一个家庭,很正常。她的伎俩并不高明,甚至如果在电视剧里,恐怕也只会是出现一两面的炮灰。

别人的生活,向晚无法置喙,毕竟是属于别人的人生。但既然找到了向晚头上,也算是夏至运气好,找对了人。

“今天,你只是心情烦闷,想找个人陪你说说话。回去好好休息,保重!”

说完,向晚转身走了,顺便将账结了。

坐在原位的夏至,摸了摸肚子,愁眉舒展开来,露出了笑容。

第77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七)

被夏至这么一折腾,向晚也歇了外出的心思,回到卧房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事情。

目前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首先,刘子惜已经和南宫辰搞到了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刘子惜在南宫辰心里的地位一定提高了不少。其次,夏至突然找她帮忙,很明显已经将她拉下了水,若是让南宫绝知道这些事情,恐怕她在南宫家地位不保。最后,最难缠的南宫钰拿到了她的把柄,且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万一这件事情暴露,也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哎!真是流年不利。原本占尽先机,如今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向晚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本系统就知道你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有意思吗?”

007虽然没有语气的变化,但向晚仿佛能感受到它那鄙视的小表情。

“哎,真烦人!”

“振作振作,一大帮人不都站你这边吗?”

“哎,主要人物还是凑到了一起,我该怎么办哪~~”

“不是要抓住人家的心吗?抓去啊,在这叹气有个鸟用。”

“嗯,还是小七说得对,谢啦!”

“切!”

偶尔与系统聊聊天,向晚总算感觉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滋味真不好受。

重新打起精神来,向晚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临近南宫辰下班之前,向晚吩咐李嫂做了一锅鸡汤,用保温瓶装了后,提着去到南宫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推门进去时,看到南宫辰正在收拾桌子。

“阿辰,今天看你气色不太好,给你做了汤,尝尝吧!”

也不等南宫辰回答,向晚一边将汤装在碗里,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以前子惜最喜欢喝鸡汤了,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做出最美味的汤,让子惜这辈子天天都能喝到。可是我厨艺方面不精,不管怎么练习,都没办法将汤做得美味。尝试过无数次之后,也就放弃了。

阿辰,你知道吗,我一直幻想有一天,能和我的伴侣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聊聊天,说说这一天发生的琐事,各自倾吐一下积累的烦闷,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然后相视一笑,平平凡凡地过每一天,就像我的父母那样。

曾经我也想过,我需要的丈夫,不必是大富大贵,只要真心爱我和我们的家,这就最够了。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如果在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坐着看月亮,看着我们的孩子忙忙碌碌,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向晚满脸带着憧憬,笑容轻柔又溢满幸福的味道,吸引住了南宫辰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辰厌倦了每天面对冰冷的空房间,尽管里面什么都有,可没有温暖。自从和向晚结婚后,每天回去会有个人在等他,有人关心他一天做了什么,有人问他有哪不舒服,他心里不是不触动的,可一看到刘子惜充满希望的眼神,还是狠心抛下了那个属于他和她的温暖的窝。到底是喜欢刘子惜什么呢?南宫辰已经有点不确定了。他喜欢一转身就有人在等他,喜欢有人牵挂,喜欢有个人问他去哪里又做了什么,喜欢和她吵吵闹闹,喜欢听她憧憬未来。

曾经以为娶到了她就能和子惜长长久久,可这样做又真的对吗?她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爱人和家庭。爱人,如果是别人的话…。

南宫辰不敢再想下去,接过鸡汤埋头喝了起来。

鸡汤的味道确实不错,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妈妈亲手做的一样…

“当啷”一声,汤碗掉到了桌子上,汤汁溅得满桌子都是。南宫辰脸色有点难看,身子僵直着没有动。

“怎么这么不小心?站着别动,我帮你擦擦。”

向晚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南宫辰擦着胸口的西服。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有被烫到吗?要是烫着了就赶紧说,待会起泡了就不好了。”

“小晚!”南宫辰突然抓住向晚给他擦衣服的手腕,眼神迷离。

“嗯?”

向晚疑惑地抬头,却被南宫辰一把抱进了怀里。

“小晚,对不起!”

看不见南宫辰的表情,向晚站着没动。

“傻瓜,不过是洒了点鸡汤,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

“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你如果喜欢喝,下次我再给你送。”

“小晚,其实,我妈妈很会做鸡汤。”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

“…嗯。”

南宫辰难得情绪外露,向晚猜想,他一定是想到了他的亲生母亲。小孩子,要记住一个味道,这辈子都不会忘。汤是李嫂做的,味道怎么样,向晚很清楚。一定是刚才的那种氛围,让南宫辰想起了他许久不曾提及的母亲,继而记住了这个时候的这个味道。有时候,吃东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这一步走得很对,至少,向晚撬开了南宫辰内心深处的一角。只要有了裂缝,那就离完全打开不远了。

“阿辰,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是替原主说的。原主不会说,就让向晚替她说,替她活成她原来的样子,替她得到南宫辰的心,替她将他加诛在她身上的罪,通通还回去!

南宫辰身体一颤,良久,才低声应了句“好!”

此刻的温馨,在办公室里蔓延,让南宫辰紧绷的心渐渐松弛。

“铃~~~”

南宫辰的电话响起,向晚退后一步,摇了摇头后,收拾起桌子来。

拿起电话,南宫辰的眼神还在向晚身上。

“喂?”

听见对方回应的那一刻,南宫辰皱了下眉,转过身背对着向晚。

“我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向晚将擦桌子的纸巾都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欲出去时,被南宫辰拉住了手腕。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向晚轻笑着摇了摇头,将南宫辰的手扶开,开门走了出去。

“一会再打给你!”

南宫辰快速将电话挂断,推门去追向晚时,正好看见电梯门缓缓关上,随着门缓缓关上的,还有向晚笑着和他说再见的画面。

这一晚,南宫辰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电话,在办公室枯坐了一宿。

第78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八)

向晚回家后,用自己的手提电脑看起了夏至给她的u盘。画面不是很清晰,虽然有正面,但却看不太明显,且拍摄角度不是太好,背影居多,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猜不到这两个人是谁。

呵,有意思!

手里拿着一份不算是证据的证据,跑来找向晚,真不知道这些年夏至是如何让南宫绝留在她身边的。

似是而非的视频,最容易引人遐想,但向晚不想这么早就将这份东西暴露出去,至少在她攻略南宫辰之前,还不能这样做。

向晚这个晚上睡得极香,而刘子惜则辗转难眠。

已经快过去一整夜了,南宫辰没有给他来电话。以前,他从不会这样。自己有事找他,他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出现,现在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有事?可有什么事情,会比他刘子惜还重要?才刚刚得到自己,就不珍惜了?不,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刘子惜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翻来覆去一整夜,直到天微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向晚决定趁热打铁,一大早就拿着早餐跑到南宫辰的办公室,给他充分的关怀,就好像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一般,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

“阿辰,你昨晚没回家,我很担心。这是给你带的早餐,快去洗漱,吃完了好工作。”

男人一旦有事在心里,表现非常明显,胡茬一夜间冒出来是很常见的事情。

“好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一会刮个胡子,免得被你的员工们笑话。”

向晚在办公室里忙忙碌碌,为南宫辰整理桌子,擦拭桌面。早来的员工看到这些,偷偷在一旁直乐。向晚进进出出,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向晚很喜欢这种氛围,寻常的八卦和讨论,让她感觉生活多姿多彩,没有人喜欢一天到晚严肃紧绷,轻松的聊天放松,刚刚好。

南宫辰站在洗漱间里,直直盯着镜子中的那个人,脸色苍白,眼神疲惫,胡茬布满下巴,他都快认不出镜子中的人是谁了。

曾几何时,他也会有这种纠结的时刻。明明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却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美好,究竟,在纠结什么呢?

洗漱过后,南宫辰吃着向晚带过来的早餐,看着她出出进进,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似安心又似欢喜。

上班时间到了,向晚收拾了桌子,微笑着和南宫辰说再见,拉上门出去了。

南宫辰将这一整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不让自己有空闲的时候,严肃冷静的表情,让进他办公室的秘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出错被训斥。

临近下班时分,向晚准时出现在了南宫辰的办公室。

“阿辰,喝口汤吧。”

熟练地要将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出,南宫辰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小晚,别倒了,快下班了。”

向晚抓住汤碗的手一顿,又继续倒着。

“我知道…”

南宫辰坐着没动,看着向晚倒汤。

“可以…回家喝的。”

向晚将碗递到南宫辰手里,叹了口气,坐在了他对面。

“阿辰,我不知道,那还算不算是我们的家…或者,只是我一个人的家。”

这句话许是触动了南宫辰的内心,他手腕一抖,差点将碗里的汤洒出来。

向晚自嘲一笑,说道:“抱歉,阿辰,我只是,不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没有温暖,没有阳光,没有…你。

明知道这些都是奢求,可我还是想试试。

之前说过只做朋友这句话,我是在骗自己,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很抱歉。但我不想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有个人让我牵挂,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

就这样好吗?每天让我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我不会再有别的要求了,求求你,答应我,好吗?”

南宫辰沉默地将所有汤都喝完了,放下了碗,看着向晚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好!”

向晚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那好,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了。”

拉开门的时候,南宫辰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一起回家!”

“好!”

两人相视一笑,走进了电梯,却不知,有个人偷偷站在转角处,将这一幕都收进了眼底。

明明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转角处正是偷偷上楼打算见南宫辰的刘子惜。前脚刚上楼,就看到南宫辰和向晚相携进入电梯的画面,怎么叫他相信,他委身的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妻子感情渐好,将他遗忘到了一边。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逃开,明明他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明明那天可以拒绝的。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找他问个清楚!

刘子惜叫了辆出租车,跟在了向晚和南宫辰的车后。

临近别墅时,刘子惜找了个便于观察的角落,拿起手机,拨通了南宫辰的号码。

刚下车的向晚和南宫辰正要进门,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向晚示意南宫辰接电话,自己就先走一步。

“喂?”

南宫辰低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姐夫,是我!”

刘子惜心里一痛,强作镇定地开了口。以前他打电话,南宫辰从来不会说“喂”,只会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难道,真得是得到了就不在乎了吗?

“子惜?找我什么事?”

“姐夫,你在哪?我想见你。”

“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不太方便出来。”

刘子惜握住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呼吸粗重,心痛得无法呼吸。才两天时间,南宫辰就开始撒谎了吗?

“如果,我一定要见你呢?”

“子惜,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想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刘子惜开始低吼,情绪极度不稳定,隔着手机,南宫辰也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子惜,你先冷静,出什么事了?”

“如果你不出现,明天,你就会看到我的尸体!”

“你疯了吗?”南宫辰眼神变得凌厉,做惯了南宫总裁,他还从没被人威胁过,更不喜欢被人威胁。

“我要见你,我要见你,我现在就要见你!”

“好,你等着,一会给你打过去。”

南宫辰挂断了电话,快步进了别墅,看着向晚一脸的欣喜,到口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向晚看出他的纠结,笑意渐缓:“是有紧急的事情吗?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南宫辰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阿辰,注意安全,我等你!”

“…好!”

第79章 好一对狗男男(十九)

南宫辰拉开门,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车子走去,正要拉开车门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

“姐夫!”

刘子惜颤抖的身子抵在他后背处,让南宫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转身挣开了刘子惜的手臂。

“子惜,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辰往他身后看了看,拉开车门,将刘子惜推上了车后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坐着别动,我来开车。”

说着,南宫辰关上了车门,绕过一圈后坐到了驾驶位置上。

车驶出了小区,南宫辰在想一会该带刘子惜到什么地方去,却听见身后隐隐传来哭声。

“子惜,你怎么了?”

南宫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车停稳,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

刘子惜轻轻啜泣,声音压抑又委屈,不免让南宫辰心一软。他坐到了刘子惜旁边,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姐夫,为什么不回我电话?我好担心,怕你不要我,怕你不理我,更怕你…爱上了别人。”

“子惜,你别这样!”

“不,我要说给你听。我们才行了周公之礼,难道你不想承认吗?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和我…和我…”

南宫辰想起以往和刘子惜在一起的谈笑风生,那时的刘子惜是何等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却变得这般弱不禁风,想上前轻揽他的肩膀,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向晚那晚的笑容,一时恍惚,手臂僵在了半空。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姐姐?不要这样,阿辰,别这样,我也可以为你做她能做的一切,我比她更爱你!”

向晚悄咪咪地缩在被窝里,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心里一阵阵犯恶心。这对不要脸的男男,又勾搭到一块去了。刘子惜啊刘子惜,抢姐姐的东西就那么心安理得理所当然?这么多年来姐姐对你的爱护,全都被狗吃了吗?既然你这么不知廉耻,就不要怪我!

第二天,南宫辰去集团上班,总感觉不自在。他发现员工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奇怪,他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发现没什么不妥,也就不以为意。可半天时间都在接受这种目光的洗礼,纵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安娜,进来!”

秘书小姐战战兢兢地进了总裁办公室,抬眼看了一下,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总裁。”

“今天可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没有。”

“说!”

一声怒吼在办公室里响起,门外的人为秘书小姐默哀三分钟,一缩脖子,纷纷四散开来。

苦命的秘书小姐只得将公司里发生的一件大事悉数告知南宫辰。

“总裁,是有件事,是关于您的,可能不太好,您要不要自己上网看看?”

南宫辰有种不好的预感,经秘书小姐的提示后,知道关于自己的事必定不是小事,示意安娜出去后,打开电脑浏览起这两天发生的新闻。

《惊,南宫集团总裁夜会牛郎,疑似角色扮演!》

《小舅子勾引姐夫,防火防盗防小弟!》

《深夜会情郎,南宫总裁这是为哪般?》

《南宫夫人失宠,小三竟是小舅子!》

诸如此类的新闻,点开网站,到处都能看到。

南宫辰点开了其中一条链接,有一段视频,画面不是很清楚,但对话却听得很清楚。他和刘子惜昨晚在车上说了会话,之后就送他回了自己的另一栋名下的别墅里,一夜温存,哪知才一夜功夫,车里的对话就冒了出来。

南宫辰气得狠狠地将鼠标摔到了地上。此刻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向晚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做?

想到这,南宫辰坐不住了,打开门吩咐人去彻查这件事,然后下楼开车直奔新婚别墅而去。

向晚穿着碎花裙,正站在草丛里浇花。阳光从身侧斜斜照射过来,仿佛镀了一层金。此刻花开正好,向晚见到南宫辰回来,站起身来,冲他柔柔一笑。

南宫辰被这画面完全吸引住,就好像曾经在梦里见过一般,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直跳。

“阿辰,你回来了?正好,帮我浇花吧。站了好长时间,好累啊。花花草草看起来不多,真的浇起水来,才知道有多累。”

向晚拉家常一样的语气,奇迹般地安抚住了南宫辰的心。他走上前,陪着向晚一起给花草浇水、除草,像平凡的夫妇一样。

“说起来也好笑,前几天有人给了我一个u盘,说是关于你的事。我看了下,画面不清楚,定是别人想要离间我们,所以就没在意。”

南宫辰眉头一皱,立即问道:“u盘在哪?”

“嗯?你想要看吗?我想想,好像是在,我的梳妆台上吧…”

话还没说完,南宫辰就快步往房间里跑去。

向晚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继续浇花。

太阳渐渐爬到了头顶,南宫辰却一直不见出来。向晚放下花洒,擦干净手,推门走了进去。

“是你做的,你在我车上装了摄像头,也是你将视频散播了出去,是不是?”

南宫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冷静得可怕。

向晚换上了拖鞋,又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南宫辰对面。

“阿辰,我从来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个样子。”

“难道不是吗?只有你有时间和做这件事的动机。你恨我和你弟弟在一起,所以不惜将事情做绝,散播得到处都是,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是吗?你做梦!”

“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向晚双手握着玻璃杯,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落到杯子里,溅起了小水花。

南宫辰有那么一丝动摇,但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嫌恶地说道:“就算我和子惜在一起,你南宫夫人的身份也永远不会变,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身份?”

“难道不是吗?凭你一个小职员,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能有让你用之不尽的钱财?原本看你单纯没有心机,才想着娶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真让我恶心!”

“阿辰…”

“别这么叫我,我嫌脏!”

向晚看着他,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变得失望透顶,泪水就这么蔓延出了眼眶,仿佛一瞬间疲累至极,起身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无声的泪水一滴一滴溅落到地板上,仿佛滴在了南宫辰的心里,他心里一痛,紧抿着唇,终归将再次要呵斥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李嫂,看住夫人,哪儿也不许去!”

“是!”

关门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向晚知道南宫辰已经走了,她擦干净泪水,躺到了床上,想起了南宫钰昨天晚上给她来的电话。

第80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

“小丫头,没睡呢?”

“小叔叔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何贵干?”

“还是这么冲啊,真不乖!”

“哪有小叔叔你冲,半夜打扰侄媳妇,就不怕别人说你为老不尊?”

“为老不尊?我有那么老吗?”

“辈分摆在这,不服老不行啊,小叔叔!”

“伶牙俐齿!上次和你说的事,还记得吧?”

“放心,怎么会忘?说吧,要我做什么?”

“呵呵,和南宫辰闹离婚!”

向晚被这话一下子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皱眉想了半天,没明白南宫钰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干什么?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他闹离婚?再说了,这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是我说闹就能闹的吗?”

“呵呵,小丫头别着急,明天之后,不用我说,你也会这么做的。”

“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我要这么做,上次在酒店就不会受你威胁。”

“你不想离婚?”

向晚沉默不语,南宫钰的声音半分钟后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你不爱他,我看得出来!”

“这和爱不爱他没有关系。”

“小丫头,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你真要守着这样一个表面风光的婚姻来度过你的下半辈子?”

“小叔叔,你管得太宽了。”

“呵呵,真有意思,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真想扒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做的。”

南宫钰的话低沉又带着一丝玩味,听在向晚耳朵里,让她心里一惊,恐怕这次是真的惹到南宫钰了。

“哎,别,小叔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守护自己的婚姻,这很正常,不值得您老挂心。您老就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个小丫头吧,小辈在这边先谢谢您嘞。”

“呵呵,虽然你说的话漂亮,但是——照我说的办,否则…”

“我只答应了你一件事,不会再有其他的了吧?”

向晚赶紧打断南宫钰的话题,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放心,我一言九鼎,只有这一件事。”

“嗯,我相信小叔叔您的人品。刚才被您这一吓,不小心好像录了音,您不会怪我吧?”

“…不怪!”

“嘟嘟”声从电话里传出,向晚知道南宫钰有点毛了,但她也是没办法。南宫钰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如果放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自己,还是留点证据好,万一他再来找自己,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主动闹离婚和被动闹离婚,那是两码事。她最终肯定是要和南宫辰离婚的,但不是现在。

想了一整夜,凌晨时分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向晚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睡了一夜好觉。

南宫辰中午跑来质问她,是向晚所料未及的,但从他口中知道实情的原委,向晚也只能生受了,毕竟她还不是南宫辰心里的那抹白月光,而且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在无头绪的情况下,不怀疑她又能怀疑谁?怀疑刘子惜吗?刚从他床上爬起来,转身就去怀疑他,那他可就真是名副其实的拔吊无情了。

“小七,你知道南宫钰是什么样的人吗?”

向晚在卧室装受委屈,但也不能真委屈了自己,找系统聊聊天那是必须的。

“怎么,有求于英明神武的本系统?那就拿出点诚意来,也许我心情不错,就告诉你了。”

“诚意?我都这么哀求你了,还不够诚意?”

“来点实际的,比如将该分给你的灵魂送给我什么的,我不介意的。”

搞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呢,这个不靠谱的系统!

“那还是算了吧,善良的我怎么能将别人的灵魂随意处置?就此打住吧!”

“别啊,本系统知道的可多着呢,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向晚想了一下,貌似同意地点了点头。

“嗯,说得有点道理。”

“那就把你这次任务的奖励给本系统,本系统包你知道你想要的一切!”

“我身为南宫夫人,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找个侦探了解个把人应该不成问题。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多谢小七提醒,本宿主目前无事了,小七子跪安吧!”

“你…!”

向晚戴上耳机听着歌,完全忽略了系统在脑海中的气急败坏。

其实真要说起来,想了解哪个人,花钱就能办到,她之所以逗007,无非是想找个乐子。系统也不是万能的,有各种限制和条件。她知道自己才完成一个任务,给小七的那份应该不多,如果动用它的力量去查南宫钰,未免也太浪费了点。有现成的身份和钱财不用,那才真是傻。

经小七这么一提醒,向晚才想起自己能做的事多了,原主上辈子也是太傻太过于相信南宫辰,忽略了自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她也差点犯了同样的错误,但现在改正也不晚。哎,还是经历太少,没什么经验给闹的。

南宫辰说了让李嫂看着她,但她哪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人,说了两人闹矛盾,南宫辰说的是气话,李嫂就心软放了她出去。

网上到处都是南宫辰的八卦,不少娱记守在别墅外面等着正牌夫人出去采访。向晚一见这阵势,吓了一大跳。转身回房间乔装了一番,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找了家私人侦探,要求调查南宫钰的一切,包括私生活和经历。对方说难度很大,向晚也不废话,直接将价格翻倍,这才敲定了这件事情。

向晚没报真名,只说是担心遇到了骗子,就想知道这一切。对方还挺同情她,以为是个上了很多次当的相亲女,回复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给她一个答复。

从侦探所走出来,向晚不打算这么早回去,索性逛了逛百货商场,将吃的和穿的都买了一些,回到了刘父刘母的住处。

刘子惜没有在,刘父刘母刚知道这件事,本想亲自过去找向晚,没想到她就回来了,焦急地围着她想问个清楚。

向晚像个没事人一样,将买的东西一一往外掏。

第81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一)

“丫头,你怎么还有闲心做这个?”刘母一把抓住向晚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别人都问到我头上来了,你的心怎么就那么大?”

向晚抬头看看刘母,又看看刘父,拉着他们坐到了沙发上,一脸轻松地问道:“问什么?你女儿我嫁了个好老公,来问我生活怎么样吗?”

“你这孩子,和你说正经的呢。”刘母看向晚神色轻松,有点狐疑道,“网上都传遍了,你真不知道?”

“哎呀,我的亲爹亲娘哎,网上的花边新闻,你们也相信?我自己都不信。”

“真的?”

刘母听见向晚的话,稍有点放心,又道:“那——网上说子惜…”

“哎呀,妈,没有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有人见不得我好,故意在这散播谣言,您和爸就将它们当个屁,放放也就完了,要真记在心里,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何必呢?”

“去,就没个正形。”

“对了,妈,我回家住几天,不嫌弃吧?”

“真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我想您和爸了,孝敬孝敬你们,不行啊?”

“行行,孩子回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孩儿她妈,赶紧做饭去,晚儿还饿着呢。”

刘父忙不迭地插嘴,刘母只得起身进了厨房。

向晚知道刘父有话说,在沙发上坐端正了,看着刘父,等着他的问话。

“孩子,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空穴不会来风。如果是子惜的错,我不会饶了他,更不会放过南宫辰!”

刘父眼光灼灼,向晚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原主何其幸运,有这么一对爱护她的父母,可惜再也不能承欢膝下了。

向晚抱住刘父,微红的眼眶眨了眨,强忍住内心的苦涩,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爸,相信我,没事的。”

“…好!”

这是她和南宫辰、刘子惜之间的较量,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伤到二老的心。晚上吃饭的时候,向晚做了一个决定。

“爸妈,我定了去国外游玩的机票,不如,你们出去旅游?”

“你这孩子,好好的,让我们出去干什么?”

刘母满脸的不赞同,刘父看着向晚,好似洞察了这一切,接口道:“什么时候走?”

“明晚,我已经联系了旅游社,想玩多久都可以。”

刘母看了刘父一眼,还是有点不赞同。刘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对向晚说道:“知道你孝顺,如果我们出去了,不在你身边,有事也没个人商量。”

“放心吧,爸,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我也是个成年人了,就算是有事,自己也能应付的。”

向晚动作快,送了刘父刘母上飞机后,回到别墅还早。

李嫂正焦急万分地等在门口,唯恐南宫辰回来发现她私自放向晚出去的事。

“李嫂,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个纱巾,试试看合不合适。”

向晚满脸笑容地将礼盒放到了李嫂手里,拍拍她的胳膊,说道,“没事的,李嫂,不用担心!”

向晚独自走进别墅大厅,李嫂在后面看着向晚故作轻松的身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才进去给向晚准备晚饭。

正吃饭间,听见大门铃声响起,李嫂看了向晚一眼,转身去开了门。

刘子惜身形狼狈地走了进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向晚没有说话,专心地吃完饭,擦了擦嘴,而后倒了两杯水,递给刘子惜一杯,自己坐到了他对面。

刘子惜仿佛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向晚,又将水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向晚将水杯放下,叹息一声,率先开口道:“子惜,你怎么了?”

关心的语调一如以往,可听在刘子惜耳朵里,让他一时有些怔愣。

“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刘子惜的话里带着哭腔,向晚默默地看着茶几,没有接话。

刘子惜自顾自地说着:“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给我做榜样,什么都是你给我提建议,什么都是你给我安排好的。只要我要的,你都会给我。”

顿了顿,刘子惜似是想到了什么,惨然一笑,道:“还记得你骗我穿裙子那件事吗?妈不给我买,我就偷了你最喜欢的,可我怎么穿都没有你穿的那么好看。为什么我就不能变好看一点,我不喜欢你穿得那么好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我也不差啊,他们就是看不到我。还记得那次毕业舞会吗?你的裙子崩线裂口,哈哈哈,你想不到吧,是我做的,哈哈哈哈,是你眼里最乖巧的弟弟做的,哈哈哈哈哈。”

刘子惜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身体轻颤,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我知道,子惜,我知道那是你做的。”

向晚的话,让刘子惜沉默了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怪我?你出了那么大的丑,为什么事后你什么都不说?”

“因为,你是我弟弟啊,我一手带大用心呵护的弟弟,我要保护你!”

天知道,向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止住原主的愤怒。这个时候,她不能失去理智,她需要从刘子惜嘴里套出真相,原主那么爱护的弟弟,为什么最后却背叛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子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泣,双手捂脸,肩膀不住地颤抖。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嫉妒你,嫉妒你能穿好看的裙子,扎好看的辫子。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个男生?我不甘心,我也想要每天打扮得美美的,想要收到情书。可所有倾慕你的男生,都只把我当弟弟,直到我遇到了南宫辰。

你不知道,从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可他要和你结婚!

我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了,可他竟然说不要我了。

呵呵呵呵,怎么可以这样?我什么都给了他,他竟然说我恶心?

姐,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让我,这一次,也让我好不好?把南宫辰让给我,好不好啊,姐?”

第82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二)

向晚看着跪着她眼前满脸希冀和祈求的刘子惜,泪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滴落。她知道,这是原主在伤心,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抽疼。

原来,这就是原主爱护有加的弟弟,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这个和他最亲的姐姐!

为这样的人流泪,不值得啊!向晚任由泪水滑落,直到最后再无一滴眼泪。痛过了,也就不会再痛了。

“你起来吧。”向晚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让刘子惜愣住了。

“让不让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做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是啊,选择权从来都没在刘向晚手上过,原主还没有来的及做决定,就已经被这对狗男男私底下判了死刑,凭什么?!

“子惜,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你乖巧懂事,一直很喜欢你,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让给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向晚伸出一根食指,抬起了刘子惜的下巴,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是我弟弟,仅此而已!”

刘子惜心头一震,撇过头,看着地板没有说话。

“可是现在,你不再是我的弟弟,是和我抢男人的情敌!你觉得,面对情敌,我凭什么要让?”

向晚眼神一冷,言辞犀利,不容置喙的气势在客厅蔓延。

刘子惜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从没有见过向晚一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不,姐姐不会这样的,你不是她,你不是我姐姐!”

“为什么不是?难道要让你抢走我的婚姻、我的幸福、我的家庭,让你逼死我,才是你的姐姐吗?”

原主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任由刘子惜一遍一遍地在她的心口上划刀,如果说南宫辰是凶手的话,刘子惜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刘子惜,这还只是开始,你就受不了了吗?南宫辰愤怒的一句话,就让你方寸大乱、心如刀绞了吗?你可知道,你是怎么让你的姐姐一点一点陷入绝望的?

“子惜,放手吧!阿辰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他说过,会每天回来陪我吃饭,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还会有小宝宝。我们一家人一起幸福到老,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子惜,这个世界不接受男男恋,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不,不!”刘子惜拼命摇着头,手撑着地板往后倚,眼里的希冀明明灭灭,“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谁也不能往后退!他已经是我的了,姐,你放手吧!你们还没有过夫妻之实,没了阿辰,你还可以再嫁,可我不行,我只有他啊!现在全部人都知道了,他如果不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放手吧,好不好?”

向晚本不想管刘子惜,管他是死是活,都与她没关系。但如果他真的心死,就此解脱,反而便宜了他。活着,才能偿还他犯下的错!

“子惜,找个没人的地方,你还可以从头开始,别想不开啊!”

“不,姐,你不懂!现在除了南宫辰,谁也救不了我。姐,你就放手吧,把南宫辰让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的,下半辈子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啊,姐!”

刘子惜声声啜泣,泣泪俱下,好不可怜,可向晚不吃他这套。

“子惜,他是你姐夫,我会让他救你的。”

“不,你不了解他。他如果厌弃了一个人,就真的不会再给一丝机会。”

“不会的,阿辰不是这样的人。”

“姐,你才和他相处多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只要你离开,我一定会让他回到我身边的,姐,我求求你了。”

“子惜,你说清楚,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

刘子惜刚要说话,却被脚步声打断了。转头看去,南宫辰正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刘子惜,你还敢来!”

大踏步往里走的南宫辰,带过来一阵风。

向晚将刘子惜从地上拉起来,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南宫辰的视线。

“阿辰,发生什么事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南宫辰看着向晚,怒气稍缓,声音低沉地说道:“晚儿,这是我和刘子惜之间的事,你先让开!”

向晚拉住南宫辰的袖子,轻声安抚道:“先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说。”

向晚一边拉着南宫辰往沙发上坐,一边给刘子惜打眼色,示意他快走。

可刘子惜却像是傻了一般,直直盯着南宫辰,眼里的痴迷和希冀都快凝为实质。

向晚叹息一声,借着上厨房倒水的功夫,将刘子惜直接推出了门外。南宫辰想去追,袖口却被向晚攥住了,只得恨恨地朝刘子惜的方向瞪了一眼,随着向晚一起回了客厅。

两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向晚安静地抿着水杯,看着茶几出神。

南宫辰抬眼看了看向晚,又将视线移开,一脸的纠结和愧疚,半晌,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向晚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不紧不慢地抿着水杯里的水。

“晚儿,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抿水的动作一顿,向晚放下水杯,垂眸敛眉,平淡地答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太重了!”

“晚儿,我当时也是太着急了。网上吵得沸沸扬扬,对集团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再加上你给我看的u盘,所以就…”

“夫妻之间,连点信任都没有。阿辰,我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晚儿,你不会是…”

“阿辰,和你结婚以来,我一直都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以至于和你生活的这些天以来,你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我是个女人,累了想找个人依靠,烦了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虽然你时常回来住,可在我心里,你还是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求。

也许,你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

既然如此,分开吧,让我解脱,可好?”

第83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三)

南宫辰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胸膛不住地起伏,眼眶有点泛红。他紧紧攥着拳头,呼吸粗重。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打量起这个成天围着他打转的妻子。

婚前,她总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脸上总带着笑容,头发总是梳得俏皮又可爱。说话的语气轻快又活泼,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才结婚这么短短的十天,她就病了一回,又瘦了不少。脸上再也没有明媚的笑容,眼神苦涩中又带着一丝希冀,梳妆打扮不再像从前那样吸引人,可周身洋溢的温暖让他很想靠近。

现在,希冀没有了,温暖也在渐渐消失,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妈妈看他的眼神一样。

“不行,晚儿,我不同意!”

南宫辰向往这种温润的温暖,喜欢转身后有个人在他旁边嘘寒问暖。可这些,就要消失了。

“晚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可以改,以后每天都抽空来陪你,每天和你一起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你不明白,”向晚打断南宫辰急促的话语,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没用的,你这里——”

向晚指着南宫辰的心脏,一字一顿,“没有我,即使你做得再多,我也感觉不到温暖。”

南宫辰的心脏猛地一抽,疼痛蔓延开来。看着这样平静淡然的向晚,他忽然慌了神。

“不,我不同意离婚,绝不!”

南宫辰不想听到向晚再多说一个字,逃也似地离开了别墅。

城市里灯火辉煌,夜晚的街道人来人往,南宫辰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个曾让他觉得安心的港湾,被他自己亲手打破了。那个曾经给他温暖的人,被他狠狠地伤害了,他突然觉得很颓废。

他是人人称颂的总裁,国内最强企业的带头人,可他也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人,没有妈妈的陪伴,没有父亲的关爱,唯一一个引起他兴趣的人,到头来却算计了他,现在他想要抓住的人,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了。

从他见到刘子惜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呢?也许是他明媚的笑容,也许是他温暖的眼神,也许是他浑身充满的被宠爱的味道,可这一切,都在网上的八卦蔓延开来的时候被打破了。刘子惜不单纯,在他的车里装了摄像头,还将它放到了网上,刚刚还逼迫那个从小就宠他的姐姐,要她将他让给他!他南宫辰从来都不知道,第一眼看上的人,竟然那么自私。是他养大了他的野心吗?也许,从很早之前,刘子惜就存了这份心思。

昨天找了人调查网上出现的视频,回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一开始,他并不相信这是刘子惜做的,特意跑去质问他。刘子惜也惯会演戏,声泪俱下地解释不是他,差点就让他相信了,可晚上,喝了水之后,身体不知何故发热,他就知道自己中了药,迷迷糊糊间又与刘子惜滚到了一起。早上趁刘子惜没起床,翻看了他的手机,却看到了那段视频,任凭刘子惜如何辩解,自己绝对是不会相信他了。谁知道他竟然还敢跑来逼迫向晚!南宫辰从来没有后悔过,可当他看到刘子惜跪在向晚面前逼迫她时,他是那么后悔,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刘子惜身上那份让人向往的温暖,而是给他温暖的那个源头——他的姐姐刘向晚!

是的,他渴望的是温暖的源头,渴望身边一直有给予他力量的小太阳,而这个人,是刘向晚,不是他刘子惜!

南宫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他刚刚明白过来,向晚却要和他分开,怎么可以!他南宫辰想要的东西,就要紧紧抓在手心里,绝不能让她逃走!

可他不敢回去,他害怕看到向晚失望的眼神,害怕她的眼里没有他的身影!

呵,南宫辰啊南宫辰,没想到你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晚风渐凉,南宫辰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看到旁边有个酒吧,苦笑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向晚在客厅,看起了电视。李嫂没有走,陪在了向晚旁边。

“夫人,你没事吧?”

“李嫂,别担心,我没事的。”

李嫂看着她,欲言又止。

“李嫂,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也都不是外人。”

向晚语气平淡,好像并没有受刚才那件事情的影响,越发让李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了半晌,李嫂纠结着说道:“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李嫂,我听着呢。”

“夫人,少爷他,不是坏人。有些事情,的确做得有错,可我看得出来,他对夫人你,还是有好感的。”

“李嫂,有些事情,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旁人是帮不了的。”

“夫人,可是…”

“我明白的,李嫂,南宫辰在你眼里的确不是坏人,可在我眼里,他如果真的只是坏人就好了…”

有些事情,李嫂是没办法明白的。坏人如果作恶,也可以是好丈夫,可好人一旦作恶,要远比坏人来的更扎心。南宫辰就算什么都没有做,可他将刘向晚拉进他的生活,就已经错了。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毁一个人,就是掐灭她所有的希望,生在阳光下,却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的日子,原主过够了,怎么能不让始作俑者来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李嫂还待说些什么,向晚抬手止住了。

“李嫂,我们的事,就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向晚语气坚决,李嫂只得叹息一声,道了声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南宫钰,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向晚拨通了南宫钰的电话。

“呵呵,小丫头,不叫我小叔叔了?”

“抱歉,对你这样的,恕我实在恭敬不起来!”

“就不怕我揭穿你?”

“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相信我?这可叫我怎么办好呢?”

“你先前答应的,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谁也别再提。还有,没事还是不要相互打电话了,影响不好。再见!”

向晚率先挂断了电话,并将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就怕南宫钰再提其他要求。

南宫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玩味一笑:小丫头说挂断就挂断,早晚有你求我的一天!

第84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四)

南宫辰前脚刚迈进这间酒吧,后脚就被人盯上了。他神思恍惚之下,并未看清楚他所进的地方,是间gay吧。

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旁边有人来搭讪,南宫辰并未理睬。

酒吧里的人不少,坐在黑暗处有个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宫辰,而南宫辰只顾着喝酒,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夜色渐浓,醉倒在吧台的南宫辰被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扶了起来,往酒吧里的房间走去。旁边有人刚想要提醒,被那名男子一瞪,瞬间低头离去。

刘子惜神情焦灼地看着南宫辰被人架走,想要上去阻拦,却被人一个手刀砍晕了。

原来刘子惜被向晚推出门外后,并未走远,坐在别墅外的长椅上,内心惶恐又慌张,既希望南宫辰出来找他,又害怕看见他愤怒的眼神。就这么坐了一阵,就见南宫辰独自从别墅里出来,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眼见南宫辰进了酒吧,他一跺脚,也悄悄溜了进去,躲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默默看着南宫辰。

本想趁着南宫辰喝醉了,扶他回去,好和他解释后重归于好,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将南宫辰架了起来,他情急之下刚想去搭救,谁知却被人敲晕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刘子惜倒在酒店的床上,旁边是浑身赤裸的南宫辰。

“姐夫,醒醒,醒醒!”

刘子惜用力摇晃着南宫辰,希望能将他唤醒。

向晚一夜好眠,早上起来收拾打扮了一下,开着车回了南宫老宅。南宫老爷子正在晨练,见到向晚过来了,很是高兴,让她陪着一起吃早餐。

南宫钰踩着点回来,见到向晚,诧异一瞬,而后神态自若地坐到向晚眼前,盯着她瞧。

向晚狠狠瞪他一眼,转过头去,乖巧地陪着南宫老爷子说话。

“哟,看不出来啊,小丫头竟然也有乖巧的时候。”

南宫钰阴阳怪气地开口,向晚一愣,没有搭理他,倒是南宫老爷子率先开口了。

“人家是女孩子,哪像你,一天到晚不着家,糙爷们一个。”

“哎,老头,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

“你要是像你大哥一样不着调,还不如没有。”

南宫钰许是习惯了南宫老爷子的挤兑,也不搭话,大口喝着粥。

向晚假装喝粥,拿碗遮着脸,抿唇偷偷乐了。

一顿饭的功夫,网上已经吵翻了天,南宫集团总裁深夜逛gay吧,和自己小舅子厮混,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如果说两天前的那个视频是花边新闻的话,今天的爆料则有图有真相,那就是事实了。

一上午,不少人给南宫老爷子来电话,询问事情的真相。

起先南宫老爷子还不太在意,以为是哪个人无聊,胡编乱造想来败坏南宫家的名声。可随着南宫集团的几大股东也一一打电话过来问询,南宫老爷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南宫辰在哪?让他立刻回来见我!”

南宫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吩咐人立刻去将南宫辰找回来。

向晚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垂眸不语。南宫钰不知何时凑到了向晚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让向晚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南宫老爷子许是才想起来向晚还在这里,坐到对面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一定是小辰对不住你,让你伤心了。你要是觉得烦闷,就在这里住着,等这臭小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还能说什么呢?一边是南宫老爷子的亲孙子和他指定的继承人,一边是才嫁过来的新孙媳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向晚已经很知足了。

“嗯,我知道的,爷爷。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上楼去休息一下。”

“乖孩子,去吧。”

向晚红着眼眶,慢慢走上楼梯,身影怎么看怎么憔悴。

南宫钰一脸玩味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向晚,让她感觉如芒在背,非常不舒服,只得硬撑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那什么眼神?人家小丫头已经够难受的了,别给人添堵了。”

南宫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南宫钰的膝盖,一脸严肃地警告道。

南宫钰缩了缩腿,起身甩了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了”,就想往门外走去。南宫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使劲用拐杖跺了跺地面。

“走什么走?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没听见?留下来处理一下!”

“老头,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就别给我添堵了行不行?”

“你…”南宫老爷子嘴角直抽搐,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吐气道,“我老了,你也该玩够了,回来吧,这里需要你。”

南宫钰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

南宫老爷子叹了口气,像是将全身力气都用光了一样:“那件事,是我错了。你回来吧,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不会再动了。”

南宫钰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南宫老爷子,眼神明明灭灭,半晌才说道:“你,说话算话!”

南宫老爷子郑重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往卧室走去,背影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客厅里只剩下南宫钰,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气势一变,再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他抬眼看了看楼上,眼眸里的光逐渐加大,好似要燃烬全世界。

向晚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坐在梳妆台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南宫辰慢慢醒转,待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扇到了刘子惜的脸上。

“贱人,是你做的,对不对?真该将你千刀万剐。”

刘子惜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辰,一手捂着被扇得红肿的脸,一手指着南宫辰,泪水不住地往下滴落。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就你这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我是瞎了眼才会上了你的当。”

刘子惜没想到南宫辰一醒来就给他安了罪名,满腹的委屈和伤心之下,猛地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南宫辰四处找了找,没翻到自己的衣服,就穿了备用的浴袍,走了出去。这一幕,恰好被有心之人拍到,于是网上就有了新的爆料。

向晚还没来得及出手,这对狗男男就自己爆出了丑闻,真是自作孽!

第85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五)

南宫辰来到南宫老宅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向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帮南宫老爷子沏茶,见到他来,神色淡淡,示意他坐下,也帮他倒了一杯。

南宫辰见到向晚,脸色有些发僵,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喝茶!”

南宫老爷子脸色难看,一拍茶几,差点将茶壶打翻。热水四溅,向晚若不是被站在一旁的南宫钰拉了一把,恐怕这手又得被烫伤了。

南宫辰来不及反应,眼见向晚被拉开了,松了一口气,但见南宫钰拉着向晚的手腕没放,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有点反应?我南宫家的人,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丢脸的!”

客厅里只听见南宫老爷子的怒吼声,南宫辰的注意力都在向晚身上,被老爷子这么一吼,才转过头来。

向晚反应过来,推开了南宫钰的手,坐到了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老爷子仍在气头上,可南宫辰从进来就没说过一个字,更是将他气得不行。

南宫钰倚在沙发把手上,侧头挑眉地看着南宫辰,笑着问道:“小辰,你就不想解释一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都闹得人尽皆知了,还不嫌丢人?”

南宫老爷子拿拐杖狠狠戳着地,看向南宫辰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爷爷,叫我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晚儿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想过南宫辰会辩解、会推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这下子,连向晚都忍不住诧异起来。南宫辰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怎么这会看不懂他了?

老爷子给气得,双眼一闭,仰面倚在沙发靠垫上不说话了。

南宫钰呵呵笑着,拍了拍南宫辰的肩膀,坐到了他对面。

“晚儿,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这辈子,休想!”

没想到南宫辰会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话题,向晚身子一顿,低头垂眸,眼泪却掉了下来。

南宫老爷子猛地睁眼,对着南宫辰怒目而视,指着他的手在颤抖:“好啊,才刚结婚,就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南宫辰,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南宫钰神色莫名,坐离了南宫辰身边,手指点着沙发扶手,像是在思考什么。

看到老爷子的反应,南宫辰知道自己猜错了方向,索性将事情摊开来说。

“之前做了点错事,让晚儿伤心了。但我是不会离婚的,我保证,以后会对晚儿好,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哼,下一次?是昨天晚上吗?”

南宫钰突然插嘴,让南宫辰一愣,眉头紧锁。

“你们的事,网上吵得沸沸扬扬,就连集团的几大股东都打电话过来问了,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逛gay吧,夜宿小舅子,南宫辰,你还想遮掩到什么时候?”

冷冷的话语从南宫钰的嘴里说出来,让南宫辰心里极度不舒服。

“小叔叔,有些事,不能乱说。”

“呵,我乱说?有事实有依据,你敢说昨天你没去?你敢说刘子惜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

“自己生活淫乱,私底下也就罢了,偏偏被人摆到了明面上,是嫌南宫家的八卦太少了吗?”

叔侄俩不知为何对上了,南宫辰有苦难言。他不能说是因为伤心之下随便走进的酒吧,也不敢说自己醉酒又上了刘子惜的床。明明他才确定自己的心,偏偏又做了如此不堪的事,再辩解也是枉然。

南宫老爷子看了眼向晚,叹息一声,开口道:“我南宫家不能这么失面子,召开发布会,就说是刘子惜勾引了你,其他事情找公关。”

向晚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对她慈爱有加的老爷子,见他闭眼转过头去,又看向一脸愧疚的南宫辰,最终低垂下了头。

是啊,能让南宫家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可能真正地慈爱。关键事情上,弃卒保车是他的首选。想起进门来老爷子对她说的爱护的话,向晚也自嘲一笑,幸亏自己不是原主,也没有当真,否则,这一击,至少会让人心神大乱失去理智。

刘子惜不管这么说,名义上还是她的弟弟,是刘父刘母的幼子。若是这件事让他背负了,就算是自作自受,可对刘父刘母的打击也会很大。

“南宫辰,这就是你的态度?真的是子惜勾引了你,而不是你们相互吸引?”

向晚将手伸进了口袋,偷偷打开了录音。

“晚儿,这件事,听爷爷的。”

“我要你亲口说!”

南宫辰看着向晚坚定的眼神,叹息一声,恨恨地说道:“之前,我确实和刘子惜想谈甚欢,也的确对他有好感。但后来知道他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我后悔了。没想到他会在发现我渐渐喜欢上你的时候,将录音和视频传到了网上,想逼我离开你。我南宫辰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受人威胁。昨天晚上本来想喝点酒,谁知道醒来的时候和刘子惜在一个房间里。

晚儿,你相信我,我们什么都没做。”

向晚看着这个男人,胃里一阵阵翻滚,想吐!

“这就是你的说辞?”

“晚儿,你相信我,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重要了。”

向晚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南宫辰被老爷子教得很好,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对自己最有利,知道怎么做能将最坏的影响降到最低,可唯独没有教过他,人与人之间不仅有利益,还有感情。上一世可以为了刘子惜囚禁刘向晚,这一世也可以为了刘向晚而舍弃刘子惜,没有丝毫的情分可言。

“向晚哪,你已经是南宫家的孙媳妇,凡事都要为南宫家多考虑一些。发布会上,多说些有利于南宫集团的话。至于你弟弟,这些事情皆因他而起。若是能将风波平息下去,我会补偿他的。”

南宫老爷子丝毫不提处罚南宫辰的事,果然早上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向晚苦笑,她既不想帮南宫辰,也不想让刘子惜简简单单地背了这黑锅。

第86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六)

“爷爷,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南宫辰会进了gay吧,为什么会被人拍到和我弟弟在一起?就凭我弟弟一个就要毕业的学生,有那么大能耐让南宫大总裁出丑?若是就这么将子惜推出去了,别人不会说我们南宫家恃强凌弱,随便推脱吗?”

南宫老爷子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向晚会不赞同他的话,转而抛出了这些问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丫头,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消除负面影响。至于你说的,事后我会找人调查的。”

南宫老爷子说话的语气让人不容置喙,可到底还是让向晚有些失望。

她不是想为刘子惜争辩,只想看看这个当家人的态度。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南宫辰的性格,很大部分都是遗传的南宫老爷子,让人深入了解后,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爸,别逼小丫头了,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南宫钰适时地插话,缓解了僵硬的气氛,“我看不如这样,让小辰休息一下,发布会由我出面,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

南宫老爷子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宫钰看,似打量又似疑惑。

南宫钰眼眸一转,偏头看了向晚一眼,随后道:“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说过的话,可不能当那什么,放了就完事。”

向晚不知道南宫钰在打什么哑谜,好奇地看了一眼,正被南宫钰看个正着,顿时收回了目光。

南宫辰站起来,想要说话,就被南宫老爷子一挥手堵住了。

“小辰,你也累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余下的事,交给你的小叔叔吧!”

“爷爷,我身为南宫集团的总裁,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做缩头乌龟?”

“那你倒是别让这事发生!”南宫老爷子怒气又上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反省。我会发布消息,让你小叔叔暂代你的职务。”

“可小叔叔刚回来,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过。”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南宫钰止住了南宫辰的话,拍拍他的肩,转身跟着南宫老爷子去了书房。

向晚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南宫辰犹豫一阵,也坐了下来。

“晚儿,我…”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向晚没有心情应付南宫辰,她突然明白了原主落到那种境地,并不是某个人单独造成的,而是这一群人共同作为的结果。

南宫辰喜欢男人,南宫老爷子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连南宫钰,若不是他在背后做小动作,刘向晚不可能一直被囚禁,沦为生孩子的机器。

这一家人,没有一个人站在原主的立场为她想过。唯一的外人刘子惜,心还在南宫辰这边。

向晚突然觉得心好累,原主的心愿只是为了报复南宫辰和刘子惜,可她发现的,远比原主知道的要多得多。

从南宫辰出事到现在,身为他父亲的南宫绝却一直没有出现,这难道不奇怪吗?这些人在这里商量事情,好像都把南宫绝遗忘了,难道这其中没有什么缘故?

向晚不敢再细想下去,她想立刻找到这些事情的答案,要将南宫辰彻底打败,就要将他所倚仗的、所依靠的通通去除。只有让他什么都没有了,才能彻底地将他击垮。

向晚承认,攻心这条路顶多给南宫辰造成一段时间的困扰,而直接扳倒南宫辰又不太现实,但歪打正着之下,也算是找对了方向。

这一刻,向晚不耐烦再应付这个男人,起身拿起了包就朝外走去。

“晚儿,你去哪?”

“你放手!”向晚使劲挣脱南宫辰的手,眼里冷漠异常,“别碰我,我嫌脏!”

南宫辰抬起的手腕没有放下,僵直着身子看着向晚一点一点往外走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

他抬起双手放到眼前,嗤笑一声,猛地握拳击在了门框上。

向晚在百货商场拐了又拐,直到身边再无可疑的人出现,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夏至,老地方见!”

乔装一番后,她在夏至约她的那家咖啡厅坐定,慢慢喝着咖啡。

上一次与夏至分别后,向晚留了她的电话,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夏至来得很快,不像上次那样引人注目。等她坐定后,向晚单刀直入。

“咱们长话短说,我答应帮你,但有些事情我想要问清楚,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如果你骗我的话,我一生气,就不知道嘴里会说些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吧?”

夏至点了点头,神色严肃了起来。

“你和南宫绝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他的夫人吗?”

向晚假装喝咖啡,声音略小,刚刚能让坐在对面的夏至听见。

“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曾偷偷去看过她,是个很娴雅的女人,身材很好,容貌也就算得上端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她的眼神,好像总透着一股…忧伤,对,就是忧伤。感觉她好像总是很忧伤的样子。”

“忧伤?”

“没错,那时候南宫绝养情妇的事恐怕是被她发现了,我看见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是在怀孕前吗?”

“唔,好像是的。”

“南宫绝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她?”

“我想想啊,好像是有一次他喝醉了,一直在说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然后就…”

“就怎么了?”

夏至脸色一红,低声说道:“就会狠狠地折腾我。”

向晚所有所思,又问道:“那段时间,你见过她几次?”

“不记得了。每次南宫绝发疯之后,我不甘心,就偷偷跑去看她。好像她也没什么举动,不过,有一回倒是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事情。”

“什么事?”

夏至左右看了看,将头凑到向晚眼前,低声说道:“我发现她有时会拿着一个茶色的烟斗出神。”

“你确定?”

“对,我不会看错的,因为她当时的神情太过于让我震惊,我以为是她有了情人,所以南宫绝才会抛下她过来找我。”

“那你有没有问过南宫绝?”

“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告诉他?”

第87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七)

回去的路上,向晚一直都在想夏至告诉她的话。如果南宫绝真的那么爱她的妻子,不可能结婚后就开始在外风流。而且看南宫绝对南宫辰的态度,还不及南宫老爷子来得关心,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宫钰的动作很快,晚上就在电视里看到了他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南宫集团现任总裁暂时卸任,由南宫钰接手他的一切职务。在外界看来,就是南宫辰私生活迷乱,被南宫老爷子放弃了继承人的资格。但南宫钰很会说话,只说是南宫辰要陪妻子出去度蜜月,婚后不立刻出去,就是为了将事物都交接清楚。至于网上的视频和图片,都是有心人的陷害。

一番话真真假假,大多数人都持怀疑态度,但这并不妨碍南宫集团接下来的举动。南宫钰接连做慈善和改善员工待遇问题,并且摒除了集团里的蛀虫,一时间将南宫集团经营得竟比南宫辰在任时更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趁着南宫钰的注意力都在事业上的时候,向晚借机找人偷偷调查了南宫家,包括南宫辰的妈妈。

刘子惜曾偷偷找过向晚,他还处在被南宫辰误会的愤怒当中,找向晚只是因为在学校到处被人指指点点。他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脸皮薄,忍受不了这个,又不想回家去,希望向晚能给他找个地方落脚。

对此,向晚并没有拒绝。她不希望刘子惜躲到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比起原主所受的罪,他这点委屈还远远不够。

向晚托人在四处留意了下,找了家比较有意思的公寓给刘子惜住。不要期望向晚会替他着想,她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若是刘子惜能把持住自己,那就算他走运。

南宫辰每天在向晚眼前刷刷存在感,想要和向晚说话,想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向晚只是平淡地看着他,就让他不敢再开口。也许,他是真的想挽回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物是人非,被他伤害过的人已经不在了,再来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转眼一个月过去,期间夏至找了她好几次,向晚只是安抚她不要四处走动,耐心等待就是。

除了找人的那几次,向晚几乎足不出户,在园子里画画,慢慢消磨时光。是的,她在等,等这一切能有个了结。

南宫辰默默地坐在院子一角,看着她动笔,看着她来来回回地收拾画具,没有打扰,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些画面永远留住一般。

袋子里的手机震动了,向晚拿起来看了一眼,转身收拾一下就要出去。

“你去哪?”

南宫辰突然站到她面前,面色阴郁。

向晚不欲与他多说什么,想侧身走过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又要出去是不是?”

向晚使劲想挣脱,却被越攥越紧,索性放弃了。

“放手!”

“你是我妻子,要出去难道不该和我说一声吗?”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不是。”

“既然嫁进了南宫家,那就永远是我南宫辰的妻子,我不放手,你就别想走!”

向晚抬头冷静地回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妻子,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好,好。”南宫辰眼里聚集着风暴,慢慢朝向晚靠近,把她逼到了墙角。

“今天,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南宫辰这话不像是说笑,低垂的头离向晚越来越近,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南宫辰,这就是你的家教?逼迫女人,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很快就清楚了。”

南宫辰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想凑过来吻向晚。向晚头一偏,用另一只手使劲推着他的胸膛。

“你是要逼死我吗?”

向晚含着怒意的话,让南宫辰顿住了。一见这话有效,向晚再接再厉:“南宫辰,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犯贱!

你我结婚时,誓言说得多好,可你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也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又或许,和我结婚都只是你的幌子。

我曾经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有一次回头了吗?是你将我的心一点一点磨碎,是你将我一点一点推离。怎么?现在想起来要挽回了吗?可我觉得恶心!

恶心,你知道吗?我讨厌你的味道,讨厌你的声音,讨厌你的碰触,就连和你呼吸在同一片屋檐下,我都觉得窒息。

为了南宫家,我勉强忍受了住在这里,可你一次又一次地靠近,是想让我怎么样?难道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

我已经不要你了,能不能不要再往我眼前凑了,别再犯贱了。

你听着,我,刘向晚,不要你了!”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让南宫辰的气势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凭什么都是你南宫辰说了算?你说要就在一起,你说不要就可以丢弃?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丢了的东西还想重新找回来,早干什么去了,她刘向晚不是他南宫辰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仗着原主对他南宫辰的爱,就可以肆意践踏、任意轻贱,不把她当人看。这才仅仅是几句话而已,就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看着南宫辰捂着胸口往后退,看着他呼吸沉重眼角泛红,向晚的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深爱的时候不珍惜,不爱的时候来纠缠,这就是他南宫辰的作风吗?

向晚不再看他,转身出了院子。

刚才接到的信息是她之前找的那家侦探社发过来的,说是有东西要给她看。向晚依然是到百货大楼里乔装了一番才过去。

“小姐,这是我们调查到的所有资料,您要不要拿回去再看?”

侦探社的人看着她欲言又止,将一个纸袋放到了向晚手里。

“另外,我们意外调查到了一些额外的东西,算作赠送的。毕竟像您这么大方的客户,也很少见。希望这些东西能让您满意。”

向晚点了点头,将东西装到了包里,离开了侦探社。

此刻时间尚早,向晚不打算回南宫老宅,就去了刘父刘母的房子。锁了房门,将窗帘全部拉下,向晚刚撕开袋子,一张照片就掉了出来,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88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八)

这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有点泛黄,但还是能看清照片中的人物。中间站的是年轻时候的南宫老爷子,叼着一个烟斗,神色间较为严肃。左手边是南宫绝,右手边是一名年轻的女子,穿着旗袍,嘴角带笑,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最左边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剪着板寸头,勾唇而笑。

照片是被整整齐齐地剪下来的,边角十分齐整。中间的位置似乎经常被摩挲,已经有点掉色了,服装样式有点模糊。

向晚猜测,这可能是南宫绝结婚时候照的,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又被人剪了下来。

那名年轻女子的眼眉看起来很熟悉,向晚仔细一想,和南宫辰比较相似,可能这就是南宫辰的生母,而旁边的少年,应该就是南宫钰。

一张照片,看不出来什么,顶多能认个人而已。但向晚好奇的是,谁会将报纸上的照片剪下来保存。

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向晚将照片放到一边,开始翻看纸袋里的其他内容。

由于她事先要求调查的是南宫钰,所以关于南宫钰的内容是最多的。从他出生在哪家医院到他后来出国就读的学校,事无巨细都罗列了出来。乍一看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向晚来回看了几遍,略了解了一番。那上面还详细罗列了南宫钰交过几个女朋友,又到过哪些地方。

真不愧是南宫钰,交过的女朋友用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难怪给她资料的人看着她欲言又止,以为她碰到了一个花心大萝卜。

向晚嗤笑一声,将他的资料放到了一边,拿起了另一份材料。

这份材料总共就只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女子的名字——米兰,出生书香门第,后来父母早逝,她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被人所救。嫁给南宫绝后,育有一子,后来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原来南宫辰的生母就是米兰,那个照片上笑得开心的女子。她是被谁救的,又为何会嫁给南宫绝,一概没有详述。

接下来,就是关于南宫绝的资料。年轻时候的南宫绝可谓是一表人才,也不沾花惹草,为人还算洁身自好,可自从结婚后,就开始夜夜流连花丛,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上面罗列了南宫绝一系列女友、情妇的名字,夏至首当其冲。

南宫家因为南宫集团而成为了名人,有点什么花边新闻也不足为奇。侦探社能调查到这些,且加了一句都没有子嗣,说明他们办事还是比较给力的,这种私事也能调查出来。

当向晚翻看到最后一份材料时,有点愣住了。整个页面只有一个名字——南宫雄,出生年月,南宫家的掌舵人,其他都不祥。

是了,南宫雄应该就是南宫老爷子,她从进南宫家到现在,都没有人向她提过这个掌舵人的名字,不知是南宫雄故意不让人说,还是只是不让她一个人知道。

了解了这些,向晚再次看向那张泛黄的照片,总觉得不对劲。

南宫绝身为新郎官,照的照片上却没有笑容,南宫雄一脸严肃,只有米兰和南宫钰是开心的。南宫绝双手放在身侧,而米兰则微微倾斜向南宫雄,右手轻倚南宫雄的手臂,左手虚扶着他的手肘。如果将南宫绝这两兄弟遮住的话,米兰更像是南宫雄的妻子。

向晚一惊,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得回不过神来。她紧张地站了起来,喝了口水,静静地思索着这其中的问题。

米兰是南宫绝自己看中的妻子,不应该在婚后就找其他人,除非——他喜欢的人,心中没有他!又或者,他的妻子,心中的人是他最不敢想象的人!

“咚”的一声,向晚手中的水瓶掉落到了地上,她好像猜到了真相,却又那么不敢相信。

米兰被救、与南宫绝结婚、南宫绝婚后出轨、米兰手里摩挲的烟斗、南宫绝对南宫辰的漠不关心,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向晚不敢相信这些事情只是巧合,如果她猜测得没错的话,南宫辰的身世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目前想要验证这种猜测,只需要将南宫绝和南宫辰做一个dna比对就可以。向晚有点坐不住了,想要立刻去做这件事情,可她抬手一看表,都快到了晚饭的时间,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她得回到南宫老宅。

急匆匆地将资料都放回纸袋里,向晚想着这些东西绝不能被人发现,尤其是南宫家的人。她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藏东西的好地方,就用一个塑料袋装了,放到了伸出楼外的空调外机底下压着。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向晚回房间换了衣服后下来,和南宫雄打了声招呼后落了座。

南宫钰也坐在了餐桌前,偶尔看一眼向晚,那眼神意味深长。南宫辰脸色不太好,与向晚隔着一个座位坐着。

向晚没有理会这两个人,自顾自地吃着饭。

“公司事务打理得怎么样?”

南宫雄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问起了南宫钰。

“放心,不会比你做得差。”

“那就好。向晚,和小辰闹这么些天,也该闹够了。男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们小两口也该和好了。”

南宫雄将话题引到了向晚身上,她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头,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知道分寸的。”

南宫钰适时插嘴,让向晚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南宫钰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南宫辰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口一口默默扒着饭。

偌大的餐厅,豪华阔绰,可向晚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连精致的饭菜都有点不合胃口。

这个时候,住在豪华公寓的刘子惜却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将进入他房间里的男人赶走。

从刘子惜搬进那家公寓起,就被住在隔壁的男人看上了。没错,这家公寓是市内出了名的小三、情人居住地,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被包养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专门给富豪牵线搭桥的人。

第89章 好一对狗男男(二十九)

如果刘子惜一直惦念着南宫辰,那就不会被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影响。如果他动摇了,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向晚不会再去管刘子惜未来的结局如何,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得由他自己来承担后果。感情,呵,如果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还能守得住心中的那份美好,那就是真爱,向晚也无话可说。这一世,她只是拆散了两个人,没有直接出手,已经是看在刘父刘母的面子上了。

刘子惜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南宫辰了,他不敢给他打电话,害怕会再次听到从南宫辰嘴里蹦出来不堪的字眼。本来守着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就不易了,还要受到另一个当事人的指责,刘子惜内心的世界逐渐在崩塌。他的室友、同学、老师、好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他,击碎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自信,而南宫辰对他的质疑就成了压垮他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从南宫辰的别墅出来以后无处可去,不得不再次请求唯一对他好的姐姐来帮忙。

虽然知道和南宫辰在一起不对,但只要南宫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可以放下一切来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一方已经抽身离去,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没有朋友,没有支持他的同伴,没有理解他的人,孤独和惶恐萦绕在他心间。自从住进这间公寓,他就很少出门,害怕碰到以异样眼光看他的人。可几天后,隔壁的男人就不请自来,和他渐渐熟悉,并且对他诉说着心事。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同性恋,他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他的心事终于能向人倾诉。他亟不可待地对这个男人诉说了自己的困境,而这个男人也没有让他失望,不断安慰他、宽解他,就在他以为两人能成为至交好友的时候,这个男人却突然向他表明心迹,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他刘子惜虽然在感情上犯糊涂,爱上了自己的姐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他一开始委婉拒绝,可男人不听,强势地进了他的卧室,势在必得的态度让他不知所措。

这就是刘子惜这些天来的遭遇,白皙的面庞和文弱的气质,能吸引大多数喜欢零的同志。不巧的是,他隔壁住着的男人不仅是个攻,还是个身份不简单的攻。刘子惜沦陷,也只是早晚的事。

向晚放下碗筷,端着一杯水走到了客厅去看电视。南宫辰待了一会,也跟着向晚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里播放着最近的剧情,是向晚最喜欢看的古装宫廷剧。她在这里看得津津有味,都快忘了身边还有南宫辰的存在。

“晚儿,原来你喜欢看这些?”

南宫辰突然出声,向晚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辰难得心平气和地与向晚聊天,他起的话头让向晚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你有什么打算?”

向晚有些诧异,之前她那么明白地说了要分开的话,他的反应那么大,如今这么平静,难道是想通了?

“不知道,也许会再找份工作,或者出去旅旅游,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

“晚儿,我知道,是我先对不起你,你不肯原谅也是应该的。爷爷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以前,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就做了伤害你的事情。我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也不强求。放你离开,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这一刻的南宫辰,第一次让向晚正视起来。这个男人,一向以自己的意愿为主,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一次居然主动让步,很不可思议。

“你怎么…”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吗?”南宫辰自嘲地笑笑,眼神里流露出痛苦,“以前,我从不认为一个女人能有勇气提出离婚的事,不管自己的婚姻多么痛苦,都会坚持下去。

上午听到你说的话,让我痛苦万分,可刚才爷爷的话,让我清醒了。

你是一个女人,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能那么自私,强硬地将你绑在我身边。

我的母亲…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明天我会拟一份离婚协议,签了字之后,你我便彻底没了关系。”

说完这些话,南宫辰便起身往房间走去。

看着他一步一步抬脚上楼,最终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向晚始终没有出声。

虽然离婚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却是从南宫辰的嘴里说出来,她心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

离了也好,有些事情可以着手去办了。

也不知道南宫辰和南宫雄说了些什么,向晚居然顺顺利利地和南宫辰领了离婚证书。南宫辰没有亏待她,将他们新婚的那栋别墅留给了向晚,另外还有一些钱财补偿,向晚都没要。

除了她花用的那些,其他的东西她向晚不想留。既然要离开,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毕竟,她只是来帮原主完成心愿的,不想败坏了原主的名声。

低调地离开南宫老宅,向晚只拿走了南宫辰喝水的杯子,没有任何人注意,除了南宫钰。

“丫头,记得想我啊!”

看着南宫钰一脸欠揍的笑容,向晚真想呼他一脸。

狠狠地将车门关上后,向晚回到了刘家。她接通了夏至的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在咖啡厅的角落,夏至交给了向晚一个装着毛发的袋子。这是南宫绝的头发连带着发根,是上次见面后向晚要求夏至拿到的。

既然怀疑南宫辰的身世,向晚就决定要查个清楚。她拿走南宫辰的杯子,也只是因为那上面有南宫辰的嘴唇细胞,做亲子鉴定应该是不难。

乔装一番后,向晚找了家比较权威的鉴定机构,将两个样本递了过去。

等待结果期间,向晚就在家里练习画技。毕竟,不是豪门太太了,她也需要谋生。

刘父刘母目前仍在国外,向晚偶尔与他们通话。走之前就与刘父说好了,她的事情解决了,就会通知他们回来,让他们安心游玩就好。

他们也会问起刘子惜,向晚只说给他租了间公寓暂住着,目前一切都好。老两口也只是叹气,希望时间能抹平姐弟俩之间的隔阂。

第90章 好一对狗男男(三十)

刘子惜到底没能抵住诱惑,当男人一再强势地进驻他的生活,并且给他物质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安抚时,他沦陷了。比起因为道德伦理而备受舆论谴责的感情,他在受过冤枉和委屈后,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南宫辰的心思已经没有一分放在刘子惜身上,他放向晚走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个女人从窗台上跳下去。那个女人的面庞看不清楚,但她的眼神很熟悉,绝望又决绝,纵身一跃的瞬间,他惶恐,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惊醒之后,南宫辰就再也没了睡意,额头上都是冷汗。

向晚将鉴定报告和她之前藏的那份资料,整理过后,匿名快递给了李嫂。南宫辰现在身在南宫老宅,若是贸然将东西寄过去,恐怕不出一天就会被南宫雄或者南宫钰找出来。她转了一手,寄给李嫂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

做完这些,向晚就收拾行李,坐了最近一班飞机去找刘父刘母。

这就是向晚的整个计划,攻略南宫辰的心,让刘子惜慌乱之下离开,安排刘子惜与上辈子在报纸上出了名的人相遇,调查出南宫辰的身世,点燃南宫家内斗纷争的导火索,之后,坐等看戏便是。

之所以说那个男人身份不一般,是因为原主曾经偶然看到的一份报纸上刊登了这个男人的信息。这个人是个同性恋,还专门为有着各种癖好的富豪牵线搭桥,索罗各种年轻男女,尤其是相貌不错的小鲜肉。他关系广到能和几个位高权重的人有联系,也能与国内外的黑帮打交道。他看中的人,基本都逃不掉,因为逃走的人,都被他送给了大佬亵玩,最后被凌虐致死。刘子惜,终归是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的,尽管这已经不是向晚能左右的了。

南宫家的事,一直是娱乐圈里的大事。尽管向晚不在国内,她也能从网络上了解到最新的消息。

被暂时卸下职务的南宫辰,突然要求南宫雄分家,据说是因为他不是南宫雄的孙子,而是他的儿子。消息一出,整个国内一片哗然。

向晚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鉴定报告上没有写鉴定人和被鉴定人的真名,但如果连同照片一起寄给南宫辰,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他会想方设法再做一次鉴定,他与南宫绝之间的亲子鉴定。

从南宫辰的字里行间,向晚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一直耿耿于怀,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表面上无论多么淡定,母子亲情仍是割舍不下的。他那么小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跳楼,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南宫辰会查明自己的母亲为何会跳楼,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为何婚后会那么风流。当再次拿到鉴定报告的时候,与向晚给他的那份一模一样。他与南宫绝的dna相似度只有50%,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亲兄弟!

多么讽刺,南宫辰以为对他慈爱有加的爷爷,竟然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再怎么不可思议,南宫辰也不会放弃追查真相,他偷偷做了与南宫雄的亲子鉴定,结果如他所想。

南宫辰拿着鉴定报告去找南宫雄,希望从他的嘴里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可得到的只是南宫雄愤怒的一声吼:“滚!”

米兰在嫁给南宫绝之前,其实是见过南宫雄的,而且对他情根深种。古代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放在米兰身上再合适不过。尽管当年的南宫雄岁数大她太多,可情感一旦付出又岂会因为年龄而终止。

南宫雄一再拒绝,米兰伤心之下嫁给了南宫绝,以为能离南宫雄近一点。新婚之夜,米兰做了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在给南宫雄敬的酒里下了药,灌醉了南宫绝。春宵一刻,米兰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度过的。

南宫绝醒来后发现了真相,痛苦不已,从此流连花丛,风流无比。而南宫雄则对米兰深恶痛绝,生生逼死了她。南宫钰当时正值青春年少,对这个嫂嫂很有好感,想要守护他,却还是没能挡住南宫雄的手段,失落之下远走他乡。

南宫集团在国内的名声彻底臭了,公公与儿媳妇之间的龌蹉事弄得人尽皆知,南宫雄一病不起,南宫绝也掺和进了夺权之争中。

南宫钰不知道和南宫绝说了什么,两人联手将南宫辰赶了出去。之后,听说他走投无路之下,被刘子惜收留,而养着刘子惜的那个男人知道后,哄骗刘子惜给南宫辰下了药,送给了一名富婆当玩物,而刘子惜也沦落到了三陪的下场。

向晚想不知道这些都难,收拢了南宫集团之后的南宫钰,不知为何找到了她,三天两头地找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一股脑地将南宫辰和刘子惜的近况说了出来,让向晚不胜其烦。

“南宫钰,你也是个集团的总裁,就没点别的事干了?”

向晚再一次发火要将南宫钰赶走时,南宫钰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丫头,别这样。我可是你的恩人,如果不是我,你能那么快脱离南宫家?你能那么顺利地查到南宫家的资料?你能让南宫辰和刘子惜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你什么意思?难道…”

“这幕后,都是我在帮你!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向晚这才想起来,在南宫家时,南宫钰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丫头,南宫夫人的名号,南宫辰可以给,我也可以!”

南宫钰当时说这话,像是在和向晚开玩笑,她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南宫钰很可能是认真的。

“你是南宫家的人,明知道我在做的事情对你们不利,为什么不阻止,反而要帮我?”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南宫钰眼神幽深,“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不能给人温暖,还不如破而后立。”

南宫钰神色一变,似玩笑又似认真地对向晚说道:“不如,我们来组建一个新的南宫家族吧,生十个八个孩子,组成一个篮球队…”

“你做梦!”

第91章 好一对狗男男(完)

一看到南宫钰,向晚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太会来事,时不时在刘父刘母面前刷刷好感度,再油嘴滑舌地逗逗向晚的乐子,简直不要太熟稔。

三年过去了,向晚早已脱离了南宫家。刘父刘母知道她与南宫辰离婚时,摇头叹息过后,还是支持她的决定。老两口出资为她在市里买下了一间店铺,她开了一家书画店,专门卖一些颜料、毛笔等与国画相关的东西。设计风格以古朴典雅为主,向晚经常画一些画挂在墙上,作为装饰,没想到某一天被一个有名的国画大家看到了,推荐她进了一家国内知名书画社。她画山水人物还算有点心得,经常参展,一来二去就有了点小名气,画作能被人赏识,也解决了一部分收入问题。

某一天,南宫钰走进了她的小店,将她所有的画作都高价买了下来。向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开始没有卖,直到他说,南宫家之所以没有找她的麻烦,都是他南宫钰在背后帮忙瞒天过海,也不需要向晚感谢,只要她每次有了新的作品,都能先让他过目。

向晚很珍惜现在的平静生活,不需要复仇,不需要演戏,所以默认了南宫钰的决定。没想到南宫钰会得寸进尺,更加频繁地过来找她,所以就出现了以上的所有事情。

她曾经问过小七,如果不在任务世界里,有没有可供她休息的地方,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末了,小七还给来了句“以后的任务不会这么容易了,能享受的时候尽量多享受吧”。

向晚不知道小七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但她也的确想要休息一下,索性抛开杂念,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来。

刘父刘母被她照顾得很好,虽然有时还会因为刘子惜而闹点不开心,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刘子惜曾经回来看过老两口,也见了向晚,只是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沧桑和木然。

偶尔,向晚也曾在店铺外看到过一个形似南宫辰的人,只是那人墨镜遮脸,头发染了色,见到向晚后便仓皇离去。

原主的执念在一次次见到刘子惜和貌似南宫辰的人之后,慢慢消失了。向晚再不能感受到额外的感情,说明她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得原主心意。

只要刘子惜和南宫辰不在一起,且过得远远不如以前,原主的心愿就已经完成了。这一世,要这两个人活着,从云端跌落泥潭,得到的最终失去,每每想起来时会心痛后悔,忍受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才是对他们这对男男最终的报复。

有些事是向晚带给他们的,但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解脱还是受难,都是命运使然,不能怪任何人。

眼下最麻烦的,就是如何摆脱南宫钰的纠缠。在他每日不厌其烦地骚扰下,刘父刘母早已经妥协,可向晚并不想这样。无奈之下,只得向小七求助。

“小七,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来问本系统了?早干吗去了。”

“这不是因为小七是最伟大的系统,怎么用小事来劳烦你呢?只有大事才配得上让英明神武的007来干嘛!”

向晚不遗余力地吹捧007,也是因为自己懒怠了,如果007一瞬间就能解决,那她也可以多多休息一下。

“嗯,说得没错,继续!”

“啊?大事就是南宫钰他…”

“那个‘小事’之前那句,可以多说几遍。”

“伟大的小七,英明神武的系统,能帮我解决南宫钰的事吗?拜托了。”

“这个,可以有。”

向晚一听有门,激动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真的吗?怎么解决?”

“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话,还用找你吗?”

“你是不是傻?”

“嗯?”

“有他在,刘子惜和南宫辰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你得把南宫钰牢牢抓在手里,才算是完成任务了。”

“可我没感觉到原主还有什么心愿哪?”

“唉哟喂,笨死我得了。刘向晚去世后最放心不下的是谁?是她父母。这一世,你得让她父母平安幸福活到老,还得让刘子惜和南宫辰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还有这么长时间?”

“你就知足吧,后面都是让你享受的,有什么不可以?”

“可我…”

“你的亲亲老公是吧?你在任务世界里,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就算发生点什么,也和你没关系。”

“可我…,过不了心里上这一关。即使是别人的身体,我也不想用它来和除我老公之外的人发生关系。”

“真是被你打败了。那你就拒绝呗,祈祷南宫钰不会一直纠缠你,祈祷他会一直帮你。”

向晚苦笑,问了007之后,比不问它还要糟心。

南宫钰决定要改变南宫家,能蛰伏那么多年,最终达到目的。现在他的目标是她,如果她一直拖着,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太吸引人也是一种麻烦啊!”

这话,遭到了007的无情嘲笑,不过它没有出声,唯恐宿主炸毛,影响任务完成度。

南宫钰锲而不舍地追求了向晚三年,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就连以前在公司的同事,有时也会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做南宫夫人。

没办法,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人缘处得太好,现在完全被他们当成了内定的现任南宫总裁夫人。

说实话,如果在现实世界,被这样一个多金又只钟情于她的人追求,向晚早就答应了。可她分得很清楚,任务世界是任务世界,现实是现实,如果在任务世界与人产生了感情,向晚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

南宫钰最近已经有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的意思了,向晚害怕看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未免遭受意外,她答应了南宫钰,做他的女朋友,谁知第二天就直接被求婚了。

“小七,我现在能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你不想再多呆一阵了?有钱到处浪还不好?”

“能让原主的灵魂回来吗?”

向晚态度坚决,007只得警告了一句:“如果原主也不喜欢南宫钰,不跟他结婚,后面的事情发生了变化,可能会对你的任务造成影响,你也要离开吗?”

说实话,向晚也不想这样,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我能让你在和人发生关系时,让你的灵魂离体,你还离开吗?”

“咦?”向晚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007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这人,本系统好心好意给你提个建议,还不领情。要不是为了你的任务进度,我会浪费能量给你做这些吗?真是好心没好报。”

尽管还是没想通007到底要干什么,但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向晚同意了007的请求,也同意了南宫钰的求婚。

这一世,她和南宫钰都没有要孩子,夏至如愿嫁给了南宫绝,她生的孩子,成为了南宫集团指定的继承人。

第92章 智斗伪兄妹(一)

再次醒来,向晚还没来得及接收剧情,就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中。低头一看,一个长发男子正在床上酣战,身下一名女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哇塞,不会是碰上了活春宫吧?向晚飘到一旁,想看又有点不好意思,偷偷躲在一边,时不时瞟两眼。

男子身材魁梧,浑身肌肉紧绷,黑色的长发被汗浸湿了贴在背上,有几缕发丝垂了下去,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向晚没看到他的面容,但是看这身材,比现代的那些小鲜肉可强多了,让人血脉喷张。

他身下的女子是个美人,典型的瓜子脸,柳叶眉,五官精致,手指修长,皮肤白皙,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她嘴里时不时呻吟几句,向晚还注意不到她小巧的嘴唇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向晚看热闹看得起劲,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灵魂离体的状态,不是在和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才有的吗?

难道床上的那个女子就是她即将附身的肉体?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向晚顿时如遭雷轰,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热闹是挺开心,但如果看的是自己即将附身的肉体的春宫,那种心情可就不是一句草泥马能表达的出来的。

“007,你出来!”

既然她不好过,她也不想让带她穿越的系统好过。

“小点声,本系统还年轻,耳朵不聋。”

007一副不满的语气,让向晚想挠墙。

“解释!”

“解释什么?你不喜欢美人?”

“喜欢你奶奶个腿!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么。”

“哦~~,原来你在上个世界说可以给我灵魂离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原来就为了在这里坑我,我告诉你,老娘不干了!散伙!”

向晚怒气很大,本来上个世界就已经有所不满,结果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还来坑她,能不生气吗?

她和南宫钰确实生活在了一起,也不知是不是南宫钰察觉到了什么,第一次与她发生关系后,后面就很少碰她了,动手动脚的次数反而日渐增多。向晚忍无可忍,躲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让南宫钰有所收敛。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没处发泄,偏偏007还撞到了她的枪口上,这一次,不发泄完心里的怒火,向晚是决计不会妥协的。

007许是觉得自己做得也不太厚道,弱弱地回了句:“我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你个大头鬼!你要是有身体,让你在旁边看着身体被人弄,你什么感觉?哦,我忘了,你没有身体,连感情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感觉。”

向晚自顾自地发泄着怒火,没有注意到007在她越说越起劲的时候,沉默了下来,许久都不曾接话。

向晚说了半天,怒气也发泄完了,没见系统有任何回应,感觉有点不对劲。

“007,说你呢?哑巴了?”

“我其实,很久之前是有身体的。”系统的声音有些弱,像是在伤感,“只是过了太久太久,早已忘了有身体是种什么滋味了…”

原来牛逼哄哄的系统,也会有这样感伤的时候,向晚顿时说不下去了。也许,系统也曾经和她一样,有肉身,有感情,可现在只能看着别人嬉笑怒骂,可能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向晚想,自己可能戳中了系统的痛点,现在如果再开口怼它,会不会有点太尴尬了?

“那个,咳,我不是要揭你伤疤啊,只是现在的情况太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能解释一下吗?”

系统假装咳嗽两声,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欠扁的状态:“嘛,鉴于你在上个世界好像很喜欢看春宫,所以这次给你看看活的立体式的,不要太感谢我哦~~”

“我#@¥%¥……”

向晚现在只想骂娘,被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装可怜摆了一道,果然就不该有同情心!

和系统对话期间,房间里那两个人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床上的男人停止了动作,向晚只得先将系统放到一边,飘到床边一看,瞬间惊呆了。

床上的美人已经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尸体,双眼暴突,嘴唇深陷了进去,肤色再深一点的话,简直和埃及的木乃伊有得一拼。

再看那个男人,剑眉飞入鬓角,挺立的鼻梁上冒着细碎的汗珠,薄唇斜斜勾着笑,桃花眼里的红色一闪而逝,最终变成了幽深莫测的深蓝色。

靠,吓尿了好吗?不会是穿越到了披着人皮的魔鬼世界了吧?

向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尽管是在灵魂状态,还是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下嘴唇不住地打架。

男子穿上一身骚包的红色长袍,走出了房间,再看看那床上的红粉骷髅,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化成了飞灰,消散在了空气中。

“小、小、小七,那、那、那个人、是、是谁?”

向晚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希望系统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

“别害怕,他伤不到你的。”

“可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将人便成那样?”

系统沉默片刻,才对她说道:“等你进入献祭人物的身体,自然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身体都被那个男人消灭干净了,我还能进谁的身体?”

“说你蠢,还真是蠢。算了,本系统就发发善心,提前将上个任务的奖励发放给你吧,免得你刚来就挂了。”

系统的话音刚落,向晚就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头顶渐渐席卷全身,舒服得直犯困。正当她要睡过去时,就被一股吸力拉扯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哎,也不知道提前将你安排到这里是对还是错,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系统的好意。”

系统喃喃自语一阵后,随着向晚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

原主名叫李向晚,是一个小县城里李员外的独生女,自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员外对这个独女也是宠爱有加,从不让女儿轻易外出,从而造成了她天真不谙世事的性子。

要说李员外这么做,是为保护女儿,原也没错。可天意难测,李向晚十岁那年得了一场奇怪的病,请了不少大夫都无济于事。李员外一筹莫展之时,一个远游的道人经过此地,机缘巧合之下受李员外相助,于是进府为李向晚把脉,制了一张护身符给她,还给她算了一卦。道人走后,李向晚突然就好了。李员外牢牢记住道人的话,不敢再让女儿踏出李府一步。

第93章 智斗伪兄妹(二)

原来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偶然外出间受了惊吓,得了离魂之症,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就是时常长睡不醒。

道长给她的护身符是专门用来给她安养元神的,一旦灵魂游离到附近,就会被吸引过来,自动回到肉身。向晚作为此次替代原主完成心愿的灵魂,在进入这个世界时就被系统自动改变了灵魂气息,与原主的十分相近,才会被吸引进了原主的肉身。向晚在进入肉身前看到的,就是原主灵魂离体的原因。

道长给原主算的卦象是十六岁会有一劫,若是挺过去,则福泽深厚,若是没有渡过去,则从此祸福难料。

李员外不忍心让女儿遭受此劫,一直将她拘在家里,谁知还是躲不过去。

李向晚病好后,忘了离魂时看到的一切,依然单纯天真。某天经过院门时,听到下人在门口大声呵斥。好奇之下,她走了出去,却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正在被下人驱赶。

那少女被旁边的少男护在怀里,眼睑垂下,不发一语,但守护的姿态异常坚定。少女缩在他怀里,满脸的疼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可怜。

这两人是一对兄妹,自称家里遭难,父母双亲全部没有了,也没有其他亲人。两人相依为命,一路以卖艺为生,到了李府门外,想讨口水喝,却遭人驱赶。他们虽然落魄,但也不是乞丐,被下人侮辱,气不过想理论,却遭人辱骂推搡。

原主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心,便将他们领进了府中,说服李员外,将他们收容了进来。

这对兄妹一个叫石烈风,一个叫石媛媛,年岁与李向晚差不多大。石媛媛乖巧懂事,做了李向晚的丫鬟,而石烈风则做洒扫的下人。

石媛媛很懂得察言观色,做事周全,很得李向晚的喜爱,再加上两人年岁相仿,李向晚逐渐将她当作了知己甚至妹妹,同吃同睡,什么事都和她说。

石烈风很会做人,与李府的下人打成一片,做事也勤快,得了李员外的赏识,最后在他身边做了一名跟班。

少女长到一定的年岁,对异性难免会有一些憧憬。石媛媛时常在李向晚的耳边悄悄说她哥哥的好话,再领着她偷偷看了正装做事的石烈风,引得她一颗芳心落在了石烈风身上。

石媛媛在背后牵线搭桥,两人逐渐有了情愫。在李向晚及笄礼上,石烈风向李员外提了亲。李员外大为震惊,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李向晚受石媛媛蛊惑,以绝食相逼,使得李员外不得不妥协。

李向晚满心欢喜地嫁给了石烈风,以为能幸福过一生,熟料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新婚夜,石烈风以喝酒太多为由,并未与李向晚圆房。原主心思单纯,也没放在心上。

婚后一个月,李员外暴毙而亡,李向晚痛不欲生。她被李员外保护得太好,不会处理这些事物,最后还是石家兄妹料理的后事。

李府的土地田产不少,李向晚都没有打理过,不知道该作何处理,最终都交到了石烈风手里。府里下人的管理、采买等事物,都交给了石媛媛来管理。李府仍然是那副欣欣向荣的场景,李向晚每天只顾着伤春悲秋,不知何时发现府里的下人都换了新面孔,她身边的丫鬟也一个个不是病死就是被撤换掉。当她发现身边再无可用之人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李府被改换门楣,变成了石府,石烈风将她赶到了荒凉的院落,只给她每天一碗米度日。石媛媛把持着府里的生杀大权,任何人都不能接济李向晚。李向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太善良,不知道如何反抗,直到某天夜里,一个以前的老人偷偷溜进了她的院子,告诉她李员外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府里那些衷心的下人,也都被石家兄妹弄死了。

李向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走出了院落,去找石烈风和石媛媛。

府里的下人有看到她的,全都视而不见。她看着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府邸,内心的悲凉一点一点沁入心脾。她走到李员外生前住的那个院子,听到里面大声的笑闹声,还有石家兄妹对她的无情嘲笑和鄙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到了石媛媛倚在石烈风怀里,看到了他们毫不顾忌亲吻的画面,顿时如遭五雷轰,呆立在了原地。

“哥,你看看,你养的小猫咪不乖了呢!”

石媛媛看到了李向晚,不阻止她的靠近,以撒娇的语气调侃地坐在她身后的石烈风腿上。

“过来!”

石烈风朝李向晚勾了勾手指,眼里满含着风流不羁。

“为什么要这样?我是你的妻子啊!媛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向晚说不出别的话,就连质问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哟,还真是只小白兔呢,被人骑到了头上都不知道反抗。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让你这一辈子都记住!”石媛媛强硬地将李向晚拉到了桌前坐下,又坐回了石烈风怀里,“我呢,不是我哥的亲妹妹,我们是一对。你李向晚生来就有个疼你的爹,有个好出身,而我们就只能在师傅手底下讨生活,随时性命不保。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所以我们要对自己公平一点,没有的,我们自己可以抢,可以夺,而你李向晚,前半生已经享受够了,是时候受受难了。”

“你…你什么意思?”

“这都不明白?我说,我们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从你手里抢过来的,多有意思啊。哎,可惜啊,如果不是师傅想要你,这么美味的补品,我可真不想错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主的这句问话,最终没有得到答案。她被这对兄妹关在了地牢里,每天看着他们轮换伴侣,然后看着他们的伴侣变成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原主想起了离魂时看到的一切,想到了无缘无故失踪的下人,想到了自己的亲爹,她恨,恨自己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恨石家兄妹的凶残狠毒,更恨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所以她在被这对石家兄妹送人的路上咬舌自尽了,拼尽灵魂的代价换来了向晚替她报仇。

第94章 智斗伪兄妹(三)

真是卧了个大槽,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向晚对这些是抗拒的。她一个生活在现代世界的人,哦,不,现在应该是现代世界的灵魂,怎么能够接受这么凶残的世界,浑身都发麻了好吗。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进入身体时,正是原主与石烈风的新婚之夜,还有比这更糟心的吗?连着两个世界,都是在新婚当天穿过来,她不得不怀疑系统的恶趣味。

“小七,解释!”

“嘿嘿,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屁!随时小命不保了好吗?如果不想我半途挂了,最好给我说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小七弱弱地回答道。

“所以,我还得重复原主的命运,被这对伪兄妹继续关押到成为他们那个劳什子的师傅的口粮?”

“别这么悲观啊亲,这么说吧,原主能活到最后,肯定是有什么倚仗的,要不然,这对兄妹怎么从来不碰她呢?”

“真的?”向晚半信半疑,回忆下原主的记忆,还真是没发现这对兄妹对她做过什么,顶多就是言语讥讽两句,然后将她关了起来。

“那我要怎么替原主报仇?”

“哎呦喂,本系统要是知道怎么解决了,还找你干嘛?”

向晚可不吃它这一套,能带她穿越,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你除了不被人发现,没有肉体之外,我可不清楚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咳,被你这么恭维一下,本系统怎么觉得这么舒爽呢,咩哈哈哈!”

“所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

“信不信我这辈子都不搭理你?”

“哟?牛上了哈?本系统还真就不信了。”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和你说话了,哼!”

向晚说到做到,任凭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叫嚷挑衅,通通当作听不到,两眼盯着床帐,将思绪放空。

她不清楚这个世界除了看到的那些,还有些什么。但依她在现代看的那些小说的经验,这个世界除了原主看到的那些,一定还有很多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她身负系统过来报仇,不想引起任何奇怪人物的注意,不然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先将系统激回去,让它没事别瞎晃悠才是正理。向晚从不相信有了个万能的系统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她只相信,万物相生相克,若有像石烈风和石媛媛这样的人,就一定有克制他们的办法。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尽量在不引起他们注意的情况下,找到办法来对付他们。

石烈风满身酒气地进了房间,向晚立马将盖头盖好,坐在了床边。

烛火在房间里摇晃,透过盖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慢慢走了过来,一双黑色长靴呈八字型定在了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

“请姑爷掀开盖头。”

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向晚仔细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喜娘也跟着走了进来。向晚的注意力都在石烈风身上,居然都没有听到喜娘的脚步声。

石烈风拿起秤杆,顿了一下,才慢慢挑起向晚的盖头。

摇晃的烛火下,向晚看到眼前的石烈风,一身大红的新郎服装,黑发束在头顶,用一个白玉簪子穿插而过,红色发带垂落到胸前。脸如刀斧雕刻般五官分明,细眉若柳,薄唇挺鼻,双瞳较为锐利,若是不细看,恐怕发现不了他黑色的眼瞳外圈隐隐透着的一股淡淡蓝色。

单看石烈风的外表,不得不赞一声好相貌,难怪原主会在只见他一面后,就被石媛媛说得动了心,的确很吸引少女。

向晚定定地看着石烈风,忽而勾唇一笑,红唇小脸蛋,明眸亮齿,甚是美丽。虽然看不到自己的妆容,但她发现,石烈风呼吸一顿,眼神深邃了不少。

喜娘在旁边连连道喜,用托盘端来了两杯合卺酒。石烈风拿起一杯,另一杯就被送到了向晚眼前。

小巧的杯子里,清澈的酒液略略泛黄。依原主的记忆,石媛媛虽然没有在场,但她和石烈风是一对,定不会希望石烈风与她向晚远方,这杯子里的酒应该不只是酒那么简单,必定还夹杂了点别的东西,比如——迷药。

原主的记忆里,石烈风只是找了借口睡书房,可原主在新婚夜居然也睡得那么安稳,这当中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到底该不该喝呢?如果再像原主那样睡过去,万一再发生点什么,自己也无法应对。

“小姐,姑爷还等着呢。”喜娘在旁边催促着。

向晚看了这人一眼,一脸的祥和之相,可这语气神情,竟然像是帮着石烈风的。难道她是石烈风那边的人?

“喜娘,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喝酒。”向晚的声音如同莺啼般婉转动人,连她自己都要被吸引住了,何况石烈风。

“娘子,这是合卺酒,不能不喝。”石烈风眼光灼灼,向晚脸色一红,低头拧着帕子,羞涩不已。

“小姐,你看姑爷都等不及了,快喝吧。喝了这杯酒,团团圆圆到永久!”

向晚端起酒杯,冲石烈风展颜一笑,才与他手臂交错,将酒送入了口中。

“咳,咳!”

假装咳嗽间,向晚用帕子捂住嘴,将酒都吐到了帕子上,又将帕子藏到了袖子里。

“娘子不胜酒力,喜娘,你先出去吧。”

石烈风将喜娘赶了出去,拉着向晚坐到了床沿。临走时,喜娘瞟过来的那一眼,十分怪异,就像…即将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娘子…”

“烈风,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娘子娘子地叫,怪不好意思的。”

向晚的话,似嗔怪又似撒娇,寻常人早就被酥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偏偏石烈风身子一顿之后,像是很吃她这一套,脸上笑意渐大,声音都轻柔了不少,反而让向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都听娘子…都听晚儿的。”

第95章 智斗伪兄妹(四)

“烈风,不知媛媛现在在做什么。”

一整个晚上,作为向晚贴身丫鬟的石媛媛却没有出现,向晚非常好奇,石烈风的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看到自己的情郎成亲,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石烈风身子一顿,有点不太自然。向晚一直看着他,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再加了一把料。

“她也应该在场。媛媛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又是你的亲妹妹,咱们成亲之后,她与我又亲厚了一层,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是不是…她心里有想法?

也是我太粗心了,作为嫂嫂,没有关注小姑子的情绪变化,难怪她躲起来不肯见我。”

向晚的声音略带委屈,完美的嫂子形象树立了。石媛媛的身份随着石烈风的成亲而水涨船高,府里势利的下人难免会对她产生亲近的想法,若是就这样被她收拢了人心,岂不是便宜了她。

石烈风假装咳嗽一声,安慰向晚道:“不会的,媛媛只会高兴。现在兴许是在处理事情,咱们新婚,她可能是怕打扰到我们。”

“不,烈风,你不了解她。媛媛有心事都会和我说的,可今天却那么不对劲,肯定有事情。不行,我必须找到她,万一她想不开,我…我不敢再想下去。”

向晚神色焦急,起身就想往卧房外走去。石烈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又迅速缩了回去。眼见向晚就要走出房门,石烈风抢先一步迈出了脚步,正对着向晚道:“晚儿,你休息,我去把她找来。”

“烈风,遇到媛媛一定要好好说,是我不放心她才让你去的,你可千万别让她因为咱们新婚忽略了她而难过。”

“好!”

石烈风答应了一声,转身大步朝院子外走去。

向晚关上房门,转回身坐到了床上,细想刚才与石烈风接触之时发生的事。碰触很短暂,但她能感觉到石烈风的手掌有些微凉,且在接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手心,让他瞬间就放了手。

难道,石烈风不碰李向晚,是因为他不能碰她吗?

向晚仔细看了看被石烈风抓过的手腕,上面光洁白皙,并没有任何不妥。她又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内衣外紧贴胸口的地方,有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原主一直贴身戴着,这会看去,竟像是有些破损的样子。

在原主的回忆里,这个护身符从来没有离过身,挂在胸口也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向晚不知道石烈风的行为和这个护身符有没有关系,但她记住了这个符纸现在的样子,若是下一次石烈风再碰触她,这个符纸有变化,那就能说明问题了。

李员外今天非常高兴,一时大意,就有点喝高了。来的客人也都喝得醉醺醺的,见都新郎官独身一人从新房出来,都来打趣。

“哟,新郎官,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你舍得出来?”

“难道是要先沐浴一番,啊?哈哈哈…”

李员外拉着石烈风,口齿不太清晰地说道:“石、石、烈风,你怎、怎么把、把晚儿、自、自、自己留在、留在房间里,你不去、不去陪她,出、出来做、做什么?”

李员外早年丧妻,独自将女儿养育大,自然见不得女婿在新婚夜撇下自个闺女独自出来,抓着石烈风手腕的力气有点大,只是他自己喝醉了,没有察觉。

石烈风眉头一皱,使了个巧劲,挣脱了李员外的手掌,抱拳一拜:“岳父大人,是晚儿让小婿出来的…”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让人浮想联翩。

“你、你浑说,我女、女儿不、不是这样的人。”

“小婿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石烈风匆匆离去,余下的客人面面相觑,以为这对小夫妻闹了什么矛盾,纷纷拱手告辞离席。

若是向晚在这里,也不得不为石烈风的急智喝彩。他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她圆房,或者说是不想和她有夫妻之实,就借着找人的借口,将原因都归到了她的身上。此刻向晚仍在新房,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下人不知眼色地去打扰她。事后就算她知道了,石烈风也可以说是因为她着急找人,所以他急匆匆地离开,没来得及说余下的话而造成了这个误会。

可惜向晚不在,但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辩解。解释了又有什么用?最该知道的喝醉了,不该知道的也只是平添一番八卦,最后受世人诟病的依然是她李向晚——新婚夜就因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夫君没了脸面,不良于家!

被向晚和石烈风惦记着的石媛媛,此刻正脸色阴郁地坐在铜镜前梳妆。听见石烈风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看。

“怎么?舍得下你的小娇妻?”

嘲讽的话一出口,让石烈风站在了原地。他回身朝门外看了看,然后将房门关上,坐到了床榻上。

“媛媛,你这是怎么了?”

石媛媛将木梳往桌上一扔,转身对着石烈风怒目而视:“我怎么了?我放下一切陪着你吃苦,忍辱负重地帮你得到李向晚的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娘子?哼!她也配?”

“媛媛,这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也不行,你的娘子只能是我!如果我发现你对她动了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石媛媛说着,眼里透着寒光,让石烈风内心一紧,突然想起了向晚那柔柔的一笑,有些失神。

“石烈风,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能是你的。如果你敢乱来,就算我不收拾你,师傅也不会放过你!”

一句话惊醒了石烈风,他神色变得严肃,伸手将石媛媛拉到了怀里。

“媛媛,我不会忘的。”

有了这句保证,石媛媛才放松下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只有一个月,这李府就是我们的了。”

“你动手了?”

“嗯,就在今晚,他们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到时候,我们把面子里子都做足了,李府以后就是我们说了算。”

“…做得不错。”

“那你…今晚留下来?”

石媛媛媚眼如丝,一点也不像是不经人事的少女。石烈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今晚不行,李向晚问起了你,你得跟我去一趟。”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因为这一天都没看到你,有点担心。”

“呵,还真是蠢。既然这样,阿风,你不会怪我搅了你的新婚夜吧?”

“求之不得!”

第96章 智斗伪兄妹(五)

石烈风带着袅袅娜娜的石媛媛走到新房门口时,向晚刚卸下脑袋上沉坠的头饰,正在铜镜前梳理长发。原主的发质保持得相当不错,又黑又亮,还带着丝丝香味。一梳子下去,可以直接划到底。向晚爱极了这头发,这是她在现代世界想要却不可能实现的梦。

放下梳子,向晚回眸一笑,站起身来,迎着两人走了过去。

“晚儿,这么快,咳,就梳洗了?”

毕竟才刚与石媛媛温存过,见到妆容尚在的向晚,石烈风表情有些怪。

石媛媛在他身后,狠狠掐了他一把。这些小动作,被向晚尽收眼底,她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媛媛,今天你去哪了?没有你在身边,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顺手。以后莫要任性了,就算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你毕竟还是我的贴身丫鬟,让别人看到了,该说我李府家教不严了。”

石媛媛眉头一皱,看了石烈风一眼,眼里的愤恨一闪而过,立马换上了委屈的表情。

“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自从跟了小姐,一直谨记小姐的恩情,不敢有片刻忘怀。小姐新婚,奴婢很是高兴,所以就打算将送给小姐的礼物准备出来,以表达奴婢的一番心意。看小姐进了洞房,奴婢不好打扰,没成想小姐竟让哥哥出来寻我,是怕奴婢使坏吗?小姐可真是冤枉奴婢了。”

说着话,石媛媛的眼眶渐渐泛了红,眼泪在眼眶里欲滴未滴,甚是惹人怜爱。周围已经有下人在探头探脑,若是印证了石媛媛的话,只怕她李向晚欺负小姑子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人们一向喜欢同情弱者,不管有理没理,只要示弱,就会引发无数人的烂好心,哪怕她曾经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明知道她不安好心,总会有人喜欢同情一下,以彰显自己的善心。石媛媛大概就是用这种方法,收服了李府的下人的吧。

李向晚在李府被娇宠惯了,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被石媛媛吃得死死的,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只要石媛媛示弱,她就都暗自生受着,以为只要自己善良,别人就会善待她。可惜她到死都不明白,善良是好事,可无差别的善良那就是烂好心,只会让坏人得寸进尺,让好人不得善终。

既然你石媛媛这么爱装弱者,那就让你好好地当你的弱者!

向晚一把拉过石烈风的袖子,表情认真地对他说道:“烈风,从今日起,咱们就是夫妻了,对不对?”

石烈风不明所以,看着抬头一脸希冀望着他的向晚,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坚强,不知为何竟有一瞬间晃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向晚脸上闪过欣喜,咬咬唇,眨几下眼睛,再次抬头对着石媛媛,一脸坚定地说道:“媛媛,我既是你的主子,从今天开始,也是你的嫂子。俗话说,长嫂如母。既然嫁给了你哥,就有责任来管你。

平日里,作为你的小姐,你偶尔说累了困了,我都由着你,就算你几天不干活,我都不说你。可今天不一样了,我成为了你的嫂子,就要把你管好了,不然以后没有人上门提亲,那就是我的责任,就是你哥哥,也会怪我没有好好教你。

你说今天要为我准备礼物,可前几天那么闲,都没看到你有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礼物,让你今天一天都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只有今天才能做?

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我想要什么、缺什么,你都了如指掌,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的重要日子,会希望有你陪在我身边吗?

先前我让烈风去寻你,也是因为你太过反常,怕你想不开出什么意外,没想到你上来就说我冤枉你了。试问,哪个府里的小姐能被自己的贴身丫鬟这样责问?

你拎不清身份,我不怪你,这也是我亲手造成的。我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以至于忘了要教给你规矩。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再由着你这样任性下去,只会害了你。

今天和你哥哥成亲之后,你也不再是我的贴身丫鬟了,是我的小姑子,在李府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后行为做事,都要有个尺度。

我以前什么都不管,是因为有你在,我很放心。可你现在的行为…哎!”

向晚满脸的惋惜和不忍之色,摇摇头,又逐渐变得坚定。

“烈风,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们家境不好,都没有学几个字。我看不如这样吧,让媛媛跟着教习读书识字,学习一些基本的识文断字,以后也有个技能伴身,可好?”

石媛媛脸上一幅惊呆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石烈风,微微摇着头,就像是要进刑场一般。

石烈风表情微变,纠结又犹豫,迟迟不肯点头。

向晚又加了一把料:“原本我是想让媛媛进我娘的祠堂,天天就只是洒扫一下,活儿轻松又不会遭人说闲话,毕竟在我身边太清闲的话,容易引人不满。可是现在她成了我的小姑子,行为做事关系到李府的脸面,我不得不狠下心来管教媛媛。如果你不同意的话,还是让媛媛去我娘的…”

“就让她学识字吧。”

石烈风一锤定音,石媛媛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两人做了决定。

下人们都过来恭喜石媛媛,只有当事人一脸便秘之色,僵硬着身子冲向晚垂头道谢。

向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当晚就让人帮石媛媛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她所住院子的隔壁,美其名曰方便教习。

她石媛媛不是很会装吗?既然装不识字,那就让你从头开始学,一笔一划地练,不练得你吐血三升,她就不叫向晚!

原主在的时候,石媛媛能有机会向府里的下人下手,就是因为要她做的事情太少。如今用练字将她绊住,就不信她还有机会去实施她的那些歪门邪道。

处理完石媛媛的事,夜已经很深了。石烈风找了个借口去书房睡了,这是向晚喜闻乐见的,也就随他去了。他不来烦她,就很好。

第97章 智斗伪兄妹(六)

李员外喝得醉醺醺的,起身都需要人搀扶。虽然亲生女儿是在府里成亲,婚后还是住在李府,可他总觉得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就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别人拿走了,近在眼前,可却不再属于他。

石烈风进入婚房后又出来,让他忧心不已,可这小儿女的房中事,不是他这个做父亲应该管的。尽管言语上有所不满,也强压下了心头的担忧,等着明日亲自听女儿解释。他摇摇晃晃地被随从搀扶着往祠堂走去,想和自己的亡妻说说心里话。

妻子在女儿五六岁时得病去世,李员外从此将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女儿和扩大家产上。平常有点烦心的事,总爱到亡妻的牌位前说说,纾解下心中的烦闷。

“老婆子,想当年你还在的时候,咱们都还年轻,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成了老头,你也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喊你几声老婆子,也别不乐意。咱们的闺女都出嫁了,我也老了,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哎!

女儿如今大了,万事都由她自己做主,可我总也不放心。也怪我,太过宠爱她了,平时看起来那样乖巧懂事,本想给她安排一门婚事,没想到她就自己看中了。你说,我要是强硬地将他们分开,女儿会不会怨我?

会…怨的吧!?让她嫁了也好,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看明白。石烈风这小子不简单,如果他对咱们女儿好,就让他们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可我最担心的是晚儿啊,她心思单纯,打定了主意就不容易改变,还有石媛媛在她身边,你说万一这兄妹俩要做点什么…我这个老头子去了都闭不上眼。

老婆子,给你上一炷香,保佑咱们闺女福大命大,过了十六岁这个坎。道长也说了,过了十六岁就好了。有我在的一天,就一定会护住她的,你就放心吧。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在等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如果我去找你,你还认不认得出来?

算了,和你说些做什么?你就安心休息好了,跟着我没有过上好日子,给你多烧点纸钱,有什么吃的用的,不用省着,使劲花,别心疼。老头子我生前没有让你过好,现在日子好过了,也要让你在那边风风光光的。”

李员外的年纪,放到现代来说正值壮年。可古代成年早,古人最长寿的也不过七十,自称一声老头也没错。

向晚在祠堂外听得心酸,悲伤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怕是原主的情绪控制不住了吧。泪水模糊了视线,向晚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李员外对原主的爱,深沉又内敛,上辈子从来没有让李向晚这么直观地感受过。

有些感情,不说出口,有的人一辈子都不能深切地体会到。有些父爱,默默无闻,直到逝去以后都未曾让人怀念过。原主还有机会让别人来替她弥补,可更多的人,连了解的机会都没有。

“李向晚,这是命运的作弄,不是你的错。你也付出了代价,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安心吧!”

向晚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原主,才渐渐止住了翻涌的情绪。她往祠堂里看去,李员外抱着亡妻的牌位倚着供桌,坐在地上睡着了。

这么多年,李员外独自一人撑着这个家,努力为女儿创造出更多的生活保障,可惜最后却落入了石家兄妹手里,一番心血全部便宜了这对心狠手辣的伪兄妹。上辈子他若泉下有知,只怕死了都不得安身。

“李全,找几个人来,把我爹抬回卧房吧,这样睡着,容易生病。”

李全是李员外的随从,性子耿直,自小就跟着李员外,忠心自然是不用质疑。原主从李员外暴毙后,再没见过他,只怕也是暗地里被害了。

“是。小姐,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也早点休息吧,不然老爷知道了,会担心的。”

“我来这里的事,先别对我爹说。我给娘上柱香就走。”

向晚轻轻将牌位从李员外手中抽出来,放到了供桌上,点了三根香,拜了拜,插到了香炉里。

李全办事很快,不一会就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背着李员外往主院走去。向晚不放心,也在身后跟着。

夜深人静,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月光洒在庭院里,白得渗人。

如果不是身边有这几个人,向晚绝对不敢独自走夜路,就是在李府也不行。

石家兄妹来这里也有好几年了,要说没有他们的心腹,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李员外上辈子去世得那么突然,没有人帮衬,光靠这兄妹俩,是不会做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得让李员外、或者他身边的人有所提防才是。可她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提前打草惊蛇的话,恐怕会让石烈风和石媛媛狗急跳墙,提前动手。鱼死网破不是她的初衷。

将李员外放到床上躺好后,向晚没有急着离开,端来了热水给李员外擦手和脸。

“李全,我有点事情,想单独和你说。”

“是。”

李全朝卧房外看了看,见没有人在,便将房门关上了。

“李全,我知道你在这府里最得我爹信任,也最忠心。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能往外说,就连我爹都不能说。”

“小姐…”

“嘘,小心隔墙有耳。”

向晚打断了李全的话,使劲拧着帕子,边给李员外擦脸,边用门外刚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爹这几天还好吧?我成亲,一定把他累着了。”

李全一愣,立马回过神来,回答道:“老爷这些天的确是累着了。府里府外的事情,都是老爷在操心。”

“爹费心了。这几天吃食上要多费心,帮我爹好好看看,多吃点营养品。”

向晚说着,用手指蘸着水,在床边的凳子面上写下了几个字——“小心被人下毒”。

李全眉头皱得死紧,也蘸着水写了个字,嘴上说着“放心,小姐,老爷的吃食一直由小的负责,我会吩咐厨房多注意的。”

“我爹平时从不喝醉的,今天喝多了,我怕他身体受不住。不如你明天一早请个大夫到府里来,给我爹看看”。

“是,小姐。”

第98章 智斗伪兄妹(七)

回到自己的卧房,向晚一直在想李全写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李员外平时和朋友相聚,喝点小酒也没有什么,但李全却单独写了个“酒”字,这很不寻常,看来明天得好好查查这件事。

向晚躺下来没多久就天亮了,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起来洗漱。石媛媛因为原主的缘故,早已忘了自己的职责,早上依然没有过来。向晚唤了另一个丫鬟来帮忙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髻,穿上一身鹅黄的套裙,简单又不失大方。

那丫鬟叫小圆,还有一个叫小团的,向晚内心也是十分无语。原主给丫鬟起名还真是任性,直接取的团圆俩字,也亏得她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不然每次叫人,不得先把自己乐死。

小圆的梳妆手艺不错,而小团则负责向晚的生活起居等事物。这么分摊下来的话,还真没有石媛媛什么事。可能她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哄原主高兴而已。

梳妆好后,向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石烈风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换下了新郎服的石烈风,长身玉立,月白色的长袍穿在身上,越发衬托得面如冠玉、气质不凡。可惜啊,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向晚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烈风,晚上睡得可好?”

石烈风面色一顿,才道:“抱歉,晚儿,昨天没有和你…”

“没关系,夫妻之间,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这番话,正好被起身过来的石媛媛听见。她面上闪过一丝狰狞,在向晚看不到的角落,恨恨地瞪了石烈风一眼,又换上乖巧的表情,和向晚打招呼。

“小姐,你起来了?”

“嗯。”

不是向晚不愿意和她多说话,实在是石媛媛的表情与她身上的低气压太过违和,让向晚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石烈风适时开口,打断了这对主仆间略带不和谐的氛围:“媛媛,你嫂子给你安排了其他的事情,今天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呆着,等我们从主院出来,你就开始学习识字。”

向晚有些诧异,石烈风这么迫不及待地帮石媛媛解围,恐怕不是为了安抚她,而是说给她向晚听的。他做了她向晚的夫君,石媛媛也就不用再做她的贴身丫鬟了。昨晚向晚说了一番客气话,石烈风倒是挺会顺杆往上爬。

“小姐?”

石媛媛满带委屈地看着向晚,眼神中有一丝希冀。向晚也不好装作没看到,附和着石烈风的话,说道:“教书的先生我会安排,你回房去准备一下吧。”

打发走了一步一回头的石媛媛,向晚率先往院子外走去。

早上的空气十分清新,路上早已有下人在打扫庭院,看到他们俩人一起走过去,纷纷打招呼。

“小姐,姑爷,早上好。”

“嗯。”向晚微微点头,石烈风则走在她旁边边点头,边小声同向晚说话。

“晚儿,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嗯?何出此言?”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还是觉得你说得对。媛媛她依着我们的关系,在府里做的一些事情的确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议。你给她做这样的安排,对她有益无害。我先代她谢谢你,以后一定督促她多多学习,好让她帮你打理府里的事物,减轻你的负担。”

“哎?”向晚停住脚步,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石烈风,“一大早就为你妹妹说好话,就不怕——我吃醋?”

“咳,”石烈风脸色一红,略有些尴尬地将头偏过去,“晚儿,大家都看着呢!”

“呵,怕什么?我自己的府里,看谁敢说!”

难得霸气侧漏一次,向晚心情甚好,脸上笑意不断。此时的石烈风,看起来还是比较纯情的,就这么一句话都能被说得脸红起来,后来的作风却那么大胆无所顾忌,难道都是装的?

“烈风,你不用担心,媛媛现在也算是我的妹妹了,她的事情,我会做主,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会好好管教她,保证不会为难她,只会让她为难你!向晚内心如是说道。

主院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李员外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见到他们俩过来,心情甚好。

“爹,我们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向晚先一步跑到李员外身边,扶着他的胳膊。

李员外转头慈爱地拍拍向晚的手背,冲石烈风点了点头,回头对向晚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没看到新姑爷也在呢?”

“爹,没事的,晚儿这是关心您。”石烈风抱拳作了个揖。

“你看你看,烈风都不在意,爹你怎么就那么老古板。”

向晚一撇嘴,将李员外扶到主位上坐下,又命人沏了壶茶过来。

“爹,您就好好坐着,看女儿女婿给您敬茶,往后一起孝顺您。”

李员外看着笑意盈盈的向晚和站在一旁点头附和的女婿,眼眶有些泛红,连连欣慰地点头道:“好,好,我女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爹了。”

“爹,瞧您说的哪儿的话。你女儿我本来就长大了,孝顺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是啊,爹,往后有我和晚儿一起孝顺您。”

“好,好,好!”

说话间,李全将茶壶茶具都端了过来,向晚倒了一杯茶,又给石烈风那杯也倒上。两人端着茶杯,走到李员外面前,跪了下去。

“爹,这第一杯,晚儿感谢您对我的教养之恩。娘亲很早就去了,是爹您辛辛苦苦将晚儿养育大,一心为了晚儿,为怕晚儿受委屈,一直没有续弦,这是晚儿欠您的,今生今世也还不完。”

“小晚,你…”

“爹,你听我说完。”向晚止住了李员外的话,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员外,“以前晚儿不懂事,没少让爹操心,但是从今天开始,晚儿想像爹一样,做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让爹少操心。所以,晚儿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想代替爹,管理李府的所有事情,让爹再无后顾之忧,还望爹成全!”

不只是李员外,就连石烈风都很诧异,不明白这个往日里只会弹琴作画的大小姐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

“小晚,你是认真的?”李员外略感欣慰,不知道向晚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由略带深意地看了石烈风一眼。

第99章 智斗伪兄妹(八)

“爹,你不要看烈风,是我自己的主意。”向晚重新将李员外的视线拉了过来,“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咱们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爹你还很年轻,娘亲也还在我们身边,我们一家在一起幸福快乐。可娘亲一眨眼就没了,不论我怎么哭喊,娘亲都没有回来。小时候,爹总说娘亲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享福就要去另一个世界,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不好吗?

以前爹你总怕我出事,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接触府里的事物。我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娘亲总会回来。直到昨天晚上,我突然惊醒,就这么呆在爹您的羽翼之下,万一有一天,爹您发生什么意外,剩下晚儿自己,该怎么办?

我知道爹放心不下我,娘亲也放心不下我,可我不能一直装作没有长大的样子,我也想娘亲为我骄傲,也想为爹做点事情,不想再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爹您怕我熬不过十六岁的这个劫,情有可原。可人生在世,哪有因为害怕就不去做的道理。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终日惶惶不安、虚度一生吗?晚儿想清楚了,该来的咱们躲也躲不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要让晚儿面对发生的事情时,有能力应对,而不是一味地躲避它。

爹,我不想留下遗憾,不想成为那个只会受爹保护的人,我想保护爹,保护府里所有的人。求爹,成全!”

一杯茶递到了李员外眼前,向晚掷地有声的话,再次让李员外湿了眼眶。

本来他还不放心,怕向晚成亲之后也只会依靠石家兄妹俩,如今看来,也许是他太多虑了。

“好,好,我女儿终于长大了”李员外接过向晚手里的茶杯,连喝两口,放到了一边,“以后府里的事情,都交于你打理,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再给你拨两个得力的人手,他们都会帮着你。”

“谢谢爹!”

向晚欢快地接下了李员外手里的重任,笑容溢满了脸颊。父女两个相视而笑,融洽的氛围在客厅里蔓延。

石烈风轻咳一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氛围,将手里的茶杯递到了李员外眼前,说道:“承蒙爹的照顾,让小婿和媛媛两兄妹有个容身之所,又能在府里谋个差事。爹不嫌弃,还将晚儿嫁给了我,小婿不甚感激,往后定会好好协助晚儿管理好内府,帮助爹打理事物,请爹喝茶!”

李员外面上笑容收敛了不少,看着石烈风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茶杯。向晚暗自思忖,这石烈风说话滴水不漏,她刚刚得到李员外的应承,接手管家,他就就想揽权,司马昭之心哪。

前世若是李员外没有暴毙,就石烈风这种人,应该是不会有机会掌管李府的。

向晚用手拉了拉石烈风,将他手里的茶杯接过来,端到李员外面前,为石烈风打圆场:“爹,烈风的意思是他会和我好好孝顺您。您刚将李府的管家权交到我手上,烈风也是怕我做不来,想要帮我。他跟在你身边,也学了不少时间了,想要帮您也是正常。若是您还不放心,可以让烈风再学习一阵,到时也可以减轻您的负担,好不好嘛,爹?”

李员外似笑非笑地看着石烈风,看得他额头有点冒汗。

向晚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回过神来,忙擦了擦汗,对李员外说道:“是,晚儿说得对,小婿刚才失言了,还望爹见谅!”

“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事,切不可冒进。如今你与晚儿也成了亲,是李府的姑爷,再做我的跟班也不合适。这样吧,你先和晚儿熟悉下府里的各项事物,帮着打理打理,我再给你做安排,你看怎么样?”

向晚将茶杯递到石烈风手里,示意他敬茶。

石烈风脸色有点难看,深吸一口气,将表情尽数敛去,低头将茶端过头顶,说道:“全听爹的安排。”

“嗯。”李员外喝了口茶,又命李全将准备好的敬茶礼端过来。向晚抬头一看,是一对羊脂白玉玉坠,被雕刻成鸳鸯模样,很是精致。

“这是一对,希望你们往后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向晚和石烈风接过鸳鸯玉坠,道谢后起了身。

早饭是和李员外一同吃的,馒头白粥加一些小菜。向晚吃得很是欢快,李员外胃口也不错,喝了两大碗粥,唯有石烈风,一个馒头一碗粥就说饱了。

这父女俩知道石烈风心情不虞,在桌上说些逗趣的话。石烈风偶尔应和两句,饭后便和向晚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

向晚一想,虽然早上她也没料到李员外会不让石烈风继续跟着他做事,但如果激起了石烈风的强烈反抗之心,提前结束了李员外的性命,那就不美妙了。还是得开导一下,至少也要让自己有点自保能力之后再来收拾他。

“烈风,我爹你也知道,他就是太担心我了,怕我管理不了李府,才找个借口将你留在我身边,好让你能帮帮我。也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才会这样的。你,不会怪我吧?”

石烈风看着向晚,没有说话。向晚知道他这是还没有转过弯来,又说道:“以前都是媛媛在帮我的,原本以为有她在,我就可以安心当我的大小姐。可昨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媛媛虽然办事得力,可有些方面毕竟还是缺乏锻炼。等她学习之后再来我身边,你就可以去帮我爹了。现在,只有暂时委屈你了。”

向晚言之凿凿,再加上脸上略带的一丝恳求表情,终是让石烈风放下了心中的不愉快。他叹了口气,说道:“晚儿,这不怪你。岳父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我毕竟不是他亲生的,有所防范也在情理之中。”

“烈风,你误会爹了,他…”

“我知道,他是为了李府,为了这个家,我都懂,只是心里有点不太痛快。你放心,既然爹做了安排,我会照他的话去做的。”

说得多好听,仿佛是为了她李向晚在忍辱负重。原主恐怕就是被他这语气吃得死死的,最后陪了夫人又折兵,她向晚可不吃他这套。

“太好了,我就知道烈风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一定不会食言。”

这样一顶戴高帽子戴下去,石烈风就是再不甘心,目前也只能先照她说的去做了。

第100章 智斗伪兄妹(九)

李员外安排的人很快就到了,是李府的管家李伯和后厨的吴妈,都是府里的老人。向晚吩咐人给二人安排了座位,向他们了解府里的情况。

小圆已经按照向晚的吩咐,去外面给石媛媛找教习去了,小团在一旁端茶倒水。石烈风没有插话,坐在一旁听他们交谈。

临近午时,谈话才结束。向晚让丫鬟去将府里的下人都叫到了她的院子里,方便她认人,并且安排府里的各项事物。

丫鬟的动作不慢,前脚刚进院门,后脚就有下人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向晚定睛一看,石媛媛也站在了人群里,低垂着头。

向晚将她单独叫到了身边,等众人都到齐后,开始训话。

“各位,你们都在府里当差,有些还是老人,就连我也是要敬着的。如今将你们都叫过来,是有事情宣布。

刚才我和爹商量过了,自今日起,李府归我管,也就是说,各位都要听从我的吩咐。以前我爹定下的规矩,大致都不变,但是我要增加一项奖惩制度。

众位都知道,在府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无论做得好与不好,只要不出格,就不会有惩罚,相应的,也不太会有奖励。

今天我要增加一条,但凡在本职工作上有突出贡献的,不但会有银钱奖励,还有机会晋升。比如原来是洒扫丫鬟的,一个月之内没有出错,也没有被举报渎职的,就可以升为执事丫鬟。举报不实者,除了罚月例,还要罚降职。

各位在李府,有的签的是死契,有的是活契。只要贡献做得足够大,就有可能改变契约的性质,比如死契可改成定期,签活契的就可以随时申请出府脱离奴籍。总之就是一句话,为李府做贡献,你们的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我爹是重情义之人,我也不会亏待大家。若是以后李府发展得好了,各位想要回来当值,也可凭在李府的贡献挣回来的路引。”

话音落下,府里静默了片刻之后,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李伯悄悄在向晚耳边说道:“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府里当值的人,都是较为熟悉李府情况的,有些签死契的人,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万一他们出去后,将李府的情况说了出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向晚略一沉吟,安抚道:“李伯,你想到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担心呢。但我相信,只要李府提供的条件足够优渥,他们出去未必会比在李府要好。而且,李府以后只会更好的。”

“可是…”

“李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以后你会明白的。”

见向晚神色坚定,李伯叹了口气,点头退到了身后。

冒险改变府里现成的规矩,是有一定风险的,但向晚不得不这样做。主子做事,基本都是靠这些下人来跑腿,甚至一些消息,也都是经过下人的嘴说出来的。她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已经被石烈风和石媛媛收买了,放出这些话,也是为了瓦解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下人相互监督,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众人议论一阵后,纷纷点头,甚至有人眼里都冒出了精光。

有上进的心思,很好!向晚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又说道:“接下来进行一些人事上的变动。石烈风已经是我的夫君,李府的姑爷,一表人才,为了我们的生活着想,他身边的丫鬟全部撤换成小厮,两个就够了。”

“晚儿?”

石烈风面色微红,在众人的艳羡中,有点不自在。

向晚转头看着他,略带歉意地说道:“烈风,请原谅我的小心思。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你不会怪我的吧?”

小巧的脸上带着俏皮,让石烈风不忍心拒绝,只得回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烈风是哪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只是,我见不得你身边有别的女子,就连丫鬟也不行。”

“咳,咳。”石烈风被她这话呛出了口水,脸色通红。

“姑爷,你就从了小姐吧!”

“是啊,难得小姐这么上心,拒绝的话,说不过去啊。”

“说得对!”

有胆大的出声打趣石烈风,让他越发尴尬了。

“烈风,好不好嘛?”向晚娇滴滴的声音出口,她自己都听出了一身恶寒,可石烈风吃她这一套,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向晚飞速地抬眼瞥了瞥石媛媛,只见她低头垂眸,面上看不出表情,可抓住衣角的手攥得死死的,想必她的内心一定怄死了。

“太好了,那,烈风,我给你安排人了啊。”

石烈风没有说话,向晚早有打算,伸手一指那两个孔武有力且面相憨厚的人,吩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姑爷。

这两人是外院的苦力,一下子被提拔成了姑爷的贴身小厮,惊喜之下连连朝向晚道谢。毕竟才答应过向晚,石烈风抹不开面子拒绝,只得默认了。

嘛,他石烈风不是得和女人交合吗?如果换成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一看就没胃口的人,嗯,相处起来一定很精彩。

向晚内心暗爽,在众人中搜寻了一番,又有了一个主意。她面带笑容,一把将石媛媛拉到了身边。

“石媛媛,原来是我的贴身丫鬟。不过现在成了我的小姑子,不能再做丫鬟了。现在要给她挑两个丫鬟伺候,不知有没有谁自告奋勇,愿意照顾媛媛的生活起居?”

众人本来以为向晚还要像给石烈风指派小厮一样,自己指定人选,没想到会有自己推荐。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几个想要摆脱洒扫丫鬟身份的粗壮丫头立马抬手示意。

向晚笑眼弯弯,将最前面的两个指给了石媛媛。众人纷纷叹息自己反应太慢了,那两个粗壮丫鬟则喜笑颜开,站到了石媛媛身后。

石媛媛一脸便秘之色,“小姐,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规矩是人定的。现在府里归我管,我说的就是规矩。媛媛,你以前总羡慕我,说当小姐多好,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现在好了,你也可以当小姐了,以后也有人伺候了。还有,你该改口了。”

向晚笑眯眯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叫人。

不是她向晚非得要石媛媛叫这一声,而是在众人面前,得给足了她身份,她向晚想让谁当小姐,谁就能当小姐。她不想让谁当,那就打回原形。这李府是她李向晚说了算,也给那些起异心的人看看,谁才是府里的主子。

第101章 智斗伪兄妹(十)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媛媛身上,羡慕的、嫉妒的、看好戏的,一时间静默异常。

石媛媛也不傻,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顺杆往下爬才是正理。她理了理头发,整理了下着装,郑重地朝向晚施了个礼:“嫂嫂!”

“哎!”

向晚托起石媛媛的手肘,“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你的事情,都交给我。这两天府里事多,我已经让小团去找全县最好的教习了,你就安心跟着先生学识字,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可是,小…嫂嫂,往常都是媛媛在负责这些事情,处理得比较熟悉,不如让我帮着打点一下,等嫂嫂熟悉以后,媛媛也好专心跟着先生学习。”

“媛媛,你的这番心意,嫂子领了。我爹已经派了人过来帮我,你就专心练字吧,啊。”

石媛媛想要继续插手府里的事物,向晚又怎么会让她如愿。这样的大好机会面前,再不把她石媛媛彻底孤立到一旁,还真是对不起她的这番心思。

石烈风想要开口,向晚堵住了他的嘴:“烈风,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劝劝媛媛啊,安心识字才是正经,不然以后没有本事,又该说我这个做嫂嫂的不用心了。”

到此,对众人的安排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下人们临走前,向晚吩咐小圆每人给了一个装着银钱的小荷包,以示她掌管李府给他们发的福利。众人纷纷对她千恩万谢,各自散去。

府里吃饭时,下人和主子是不在一起的。石媛媛告辞离去后,向晚同石烈风安静地吃着午饭。

“烈风,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向晚吃饱后,放下碗筷,喝了口水,对石烈风说道,“未免我爹担心,从今晚开始,你还是搬到侧卧室去睡吧,睡书房太扎眼。”

“晚儿,你怎么…”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不想勉强你。为了让我爹安心,在人前还是要装一下的,毕竟你是我用绝食换来的夫君。”

石烈风听见这话,拿杯子的手臂一顿,水洒了一些出来。他忙将杯子放下,略带愧疚地看着向晚,声音里尽显无奈。

“晚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向晚侧头一笑,调侃道:“自己的夫君,能看不能碰,能不生气吗?”

石烈风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晚儿,我不是…”

“我知道,所以,我不勉强你。以后若是被我爹知道了,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石烈风犹豫半晌,才点头答应了。如他所愿,他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和向晚圆房,一直找借口的话,也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向晚这个贴心的理由一出来,他也不用一直躲躲闪闪,向晚也不用担心贞操问题,一举两得。

下午,石烈风被支开,去查看府里的安全问题。向晚这才赶去李员外的主院,专门去会会被李全请过来给李员外瞧病的大夫。

“我身体好得很,没病看什么大夫?让她出去!”

刚进主院的大门,向晚就听见李员外中气十足地把人往外赶,不由将声音提高了些。

“爹,人是我找李全去请的,没病也看看,别辜负女儿的一番心意啊。”

推门进去后,向晚才知道李员外为何那么不同意看病了。

一名身着藕色长衫的中年女子,背着医药箱,皱眉站在大厅的桌子旁。她头上梳着利索的妇人髻,简单的木簪插在发间,面容白皙,目光坚定,身上并无任何其他的装饰。单看她的形象,有点不伦不类,可气质却与向晚在现代看到的女学究差不多。

也不知李全是从哪里请来的人,就李员外这个老古板,若是男大夫,勉强还听劝,会让把把脉。可这位却是个女大夫,向晚也没把握能说服李员外。

可人已经在这里了,瞧都不让人瞧一下就走,似乎不太合适。

向晚眼神示意李全去给大夫沏壶茶过来,自己走到李员外身旁,边给他揉肩边说:“爹,人家大夫都已经到府上了,就看一眼呗。有病治病,没病求个心安,好不好嘛?”

“去,你这丫头,还期望你爹有病啊。我有没有病,自己还能不知道?让李全怎么请来的,就怎么送回去。”

向晚一听这话,略有些尴尬地冲女大夫一笑,不知该怎么劝下去了。

“哼,今儿我还就不走了。”女大夫将医药箱往桌子上一放,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李员外是吧?莫非以为我是女子便不相信我的医术?今天我还就要帮你看诊了。观你的面相,十有八九身体有问题。若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恐怕命不久矣。”

女大夫的话,让向晚坐不住了。她知道石家兄妹俩有问题,也明白前世李员外的暴毙是他们所为,但是这么早就动手,是她所料未及的。

李全之前给她写的那个字,难道也是因为察觉到了李员外的异常?

李员外正要讥讽着位女大夫见钱眼开骗人钱财,却被向晚止住了。

“这位大夫,不知如何称呼?”

“家姓轩辕,单名一个兰字。”

“原来是轩辕大夫,失敬。”向晚朝她施了一礼,紧接着问道,“轩辕大夫,不知我爹得了什么病,为何会命不久矣?”

“小晚,你爹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莫要被她骗了。”

李员外担心向晚受骗,忙不迭地又要赶人。向晚拉住他的手,说道:“爹,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不如听听这位轩辕大夫的话,再做决断。何况,我只有爹你这一个亲人了,对爹的身体状况不敢有一丝懈怠。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爹,你就听我一句,让大夫诊治一番,可好?”

李员外半晌没有说话,脸上带着犹豫。向晚再接再厉地说道:“爹,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医者父母心,在大夫面前,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和大夫。请爹抛开这些,安心让轩辕大夫诊治,我保证,不会有人嚼舌根的。”

第102章 智斗伪兄妹(十一)

“医者父母心!”轩辕兰咀嚼着向晚的这句话,越想越对她的心思,忍不住出声道,“你这女娃,甚合我意。此前,我也常因为男女之防,医治的女子居多,没想到你这一句话就道破了这道枷锁。李员外,你放心,若真如我所料,我会拼尽全力来救你,你大可不必为难。你女儿说得对,在我眼里,你只是病人。你也只需将我当作大夫,这样一来,看诊就方便多了。”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人,对于女子来说算是非常大胆了。但向晚看得出来,这位轩辕大夫是真的喜欢医术,才会在社会道德的捆绑之下,挣脱出来。

古人对女子其实是十分苛责的,比如古代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切都要以男子为天,若是有人挑战这种束缚,那么在世人眼中就是异类,会受到很严重的刑罚或者排斥,结局往往是很凄惨的。

向晚对这位轩辕大夫非常好奇,也十分期待她接下来的看诊。李员外许是被向晚和轩辕兰的这些话打动了,请了人到平时不太有下人过来的偏房。为了保密起见,向晚让李全将周围的丫鬟都安排出去做事了。

轩辕兰先是为李员外把脉,皱眉沉吟半晌,又拿出银针来,戳穿了李员外的左手无名指,挤了一滴血倒进了一个古怪的瓷瓶里,封了口。然后,她轻按李员外的脸颊,又掐了掐人中,最后盯着李员外的眼睛看。

犹是已经知道轩辕兰只是将他当作病人来看,李员外也感觉非常不自在,尤其是对方盯着他的眼睛看,直勾勾的眼神让他老脸一红,眼神有些闪躲。

“别动。”轩辕兰伸出双手,将他的脸颊固定住,然后用手掀开了一边的眼睑,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轩辕大夫,我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向晚一直在看轩辕兰的表情,见她神色突变,心里顿时一突,忍不住出声询问。她是真的害怕,若是李员外依然是上一世的结局,她在李府恐怕很难制止住石家兄妹作妖。

轩辕兰没有回答向晚的话,只是对她说道:“你过来,我看看。”

向晚不明所以,站到了她眼前,被她仔细端详了一遍。

“咦,奇了怪了,你的眼睛怎么没有蓝色?”

轩辕兰边说着,边拿起装血的那个瓷瓶,摇晃了几下,掀开盖子闻了闻,又盖上放回了桌上。

蓝色?难道李员外也和石烈风一样了?向晚有点不敢相信,凑到李员外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在茶褐色眼珠的最外面,隐隐发现了一丝淡蓝色。若不是轩辕兰提醒,她根本就看不出来。

“轩辕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向晚心里有很多猜测,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轩辕兰,可思来想去,在李员外面前,很多事情还不宜说出口,最后只问了这一句话。

“丫头,你爹最近有吃过或者喝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向晚一脸懵逼,她才过来不到一天时间,哪儿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不由将目光看向了李全。

李全在离他们较远的门口望风,不明所以地回望过来,向晚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酒”字。

“酒?”

这个字从向晚的嘴里说出来,让轩辕兰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凝重,十分违和。

向晚眉头一皱,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可轩辕兰一来就说李员外命不久矣,如今诊断过后,又露出这种表情,若她再不作出解释,向晚都要掀桌了,这样打哑谜来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有意思么?

许是看到了向晚脸上的不虞,轩辕兰突然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对向晚说道:“我乃轩辕世家第三十七代传人,这一代的医者掌权人。轩辕世家数百年来皆以研究医术为重任,志在诊遍天下难愈之症。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能遇到有缘人,也算是老天对我轩辕世家不薄。丫头,你可愿拜我为师,学医治病,拯救世人?”

向晚简直惊呆了,这种神棍般的忽悠手段,放在轩辕兰身上显得那么不伦不类,不被人当做骗子打出去,算她轩辕兰运气好。

李员外也是不太懂轩辕兰这套路,只见他在一旁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容我先问一下,你这代医者一共多少人?”

轩辕兰没等到向晚欢天喜地的答应,反而被问了一个问题,不由略带尴尬地回道:“轩辕世家原本也是人丁兴旺,只是大多数医者都较为孤傲,为了难治之症可以不眠不休好几天,为医学奉献的精神,世人都称赞。到了我这一代,咳,大约,可能,就只有我一个还在继续奋战。不过你放心,等你入了我轩辕家的门,咱们就有两个了。以后你就是医学传人,所有前辈的医学笔记和医术,都任由你翻阅。”

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向晚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但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原谅她不是老天的亲闺女,砸不到她头上。

“你一上来就说我爹命不久矣,看诊之后到现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又要收我做弟子,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爹,想要曲折一下给我当后娘吧?”

轩辕兰被向晚这话说得面色通红,还没来得及解释,李员外就先开了口:“小晚,说什么呢?你爹是那种人吗?”

咦?李员外怎么不先怼轩辕兰,反而将话题往自己身上揽,有情况!

向晚的思绪一打开,就越发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收不住,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打转。

“你这丫头,乱看什么呢?”李员外知道自己闺女在打什么主意,表情严肃了起来,“轩辕世家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见过。轩辕大夫,既然你说你是轩辕家的人,不妨拿出些真本事来,若能让我们信服,就算小晚拒绝,我也会送她到你那给你差使。”

“爹,你怎么能随便给我做主?”

向晚有些不乐意,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离了府还怎么继续?

第103章 智斗伪兄妹(十二)

如果按照轩辕兰说的那样,轩辕世家志在治疗疑难杂症,那么她想要收她向晚为徒,也说得过去。只是,若真如猜测的那般,李员外就危险了。

向晚的脸色有点难看,在李员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在闹别扭。

“小晚,你是爹的女儿,亲生的,爹又怎么会害你?”

“爹,我能和轩辕大夫单独聊聊吗?”

向晚不想和李员外纠结谁做主的问题,她比较关心轩辕兰收她为徒的目的。

李员外看看向晚,又看了看轩辕兰,见后者点头同意了,才挥手让向晚领着轩辕兰到屏风后去。

“轩辕大夫,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爹是不是得了重病,而且还是不好医治的病?”

轩辕兰游有些诧异地看着向晚,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夫,既然你说你是轩辕世家的人,我姑且信你。你说轩辕世家专治疑难杂症,我也暂且相信你。从你进门看到我爹开始,我就感觉你对我爹身上的症状比较感兴趣。虽然我们还没有请别的大夫过来看过,但我感觉,不会有人比你更懂这些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在一个月内保证我爹身体无恙,我就拜你为师,承袭轩辕世家的医术。

当然,这一个月内,你以我师父的名义留在府里,不用教我什么,只要在我爹身边就行。”

轩辕兰没料到向晚这么放心就让她住进了府里,忍不住出声道:“丫头,你的胆子不小,就不怕我趁机要了你爹的性命?”

“如果我爹出了意外,这世上就再难寻第二个疑难杂症了。”

轩辕兰笑了,“你这丫头,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轩辕大夫你才是,毕竟这世上,对医治疑难症状感兴趣的人少,对诊病执着的女子就更少了。”

“哈哈哈,原来只想找个借口留下来,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丫头,你放心,以后你一定会是我的弟子。”

“那就承师傅吉言了。”

两人打着哑谜,谁也没说透,但谁都心知肚明。

待两个人笑着走出来时,李员外有些狐疑自己女儿到底说了些什么,让轩辕兰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最亲近的人。

“爹,师傅会住在府里教导女儿,顺便给您调理身体。”

“你爹我好着呢,倒是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师傅是有真本事的人,女儿当然不会错过了。爹以后,也要配合师傅,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你这丫头,惯会麻烦别人。”

轩辕兰适时插话道:“李员外这话就说错了。既是师徒,那就不是外人。这点小忙,举手之劳罢了。”

向晚听了,偷偷朝轩辕兰竖了个大拇指。这点小动作,没有瞒过李员外的眼,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继石家兄妹的丫鬟小厮事件之后,向晚迎了位师傅进府,石媛媛有了位先生教导习字念书,府里好不热闹。她偷偷让李全查她成婚那晚李员外喝的酒的来处,又问了问有没有人加过什么东西。可惜那天来的人太多,李全好像看到有人递了杯酒给李员外喝,但那个人却找不到了。向晚只得先将这件事情放下,专心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

向晚的那项奖惩制度颁布后,短时间内,众人的工作热情都提高了不少。向晚趁机向李伯和吴妈要了几个较为放心的人,安插到石烈风和石媛媛的院子,当然也不忘给李员外和轩辕兰安排人,以便有什么情况好及时了解。

许是因为向晚说举报有奖励的话还没有过先例,观望的人居多。她也不着急,李员外的生命有了保障,石烈风和石媛媛就该着急了。他们一着急,向晚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们了。

十天之后的一个午后,向晚正在院子里看账本,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两个人因为一些小事打了起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由李伯处理了就好。可这打人的,却是石烈风身边的人。李伯不好处理,只得使人来唤向晚。

这可就有趣了。跟在石烈风身边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看起来憨厚老实,应该不会轻易动手。看来能将他们惹毛继而动起手来的人,还是很有能耐的。

向晚擦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才带着小圆和小团赶去他们打架的地方。

“小姐,你来了。”

李伯见向晚来了,将她拉到一边,三言两语将将两个人打架的经过说清楚了。

石烈风此时不在府上,去外面处理事情去了。有几个丫鬟仆人在旁边站着,那两个打架的人被围在了中间。

向晚一眼就看到了挨打的那个,是石烈风身边名唤大虫的小厮,在众人间极具存在感。那一身腱子肉,配上憋得通红的脸颊,若是不看他脸上被挠出来的指甲印,任谁都想不到挨打的那一方竟然会是他。

站在大虫前面的,则是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人,长得比较激灵,脸上的不服之色极为明显。

李伯刚开始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大相信。这会看到这两个人的神色,再一联想,顿时信了七八分。

她走到这两个人面前,沉声问道:“说,你们为何要打架?”

两人抬头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怎么,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你们把李府当作什么地方了,想动手就动手,真以为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来人,将这两个人分别关押进柴房,谁也别给吃喝,饿上几顿,看谁还有力气打架!”

这两个人脾气也是硬,愣是没有开口求饶,反而顺从地被周围的人推进了柴房关了起来。

“小姐,这两个人平时看起来也挺老实,我问他们为什么打架,谁都不开口。”

李伯摇头叹息着,又向向晚告罪,说自己看管不利。

“李伯,这不怪你。你先去忙吧,这两个人交给我了。”

当晚,向晚拉着轩辕兰一起去了柴房。

“小姐。”个子稍小的那个冲向晚拱了拱手,说道,“我叫福泉,在外院当值。之所以在众人面前不开口为自己辩解,是有原因的。”

他朝向晚身后看了看,又垂下了头不吱声了。向晚见他好似有话要说,又不想让人听见,于是叫丫鬟出去,将房门关上了,只留轩辕兰在身边。

福泉眼神询问似地看了向晚一眼,见她点头,于是开口道:“小的以前和大虫一起干活,交情还不错。自小姐婚后第一天,他当了姑爷的小厮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可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我爱答不理的。本来今天碰到他,想和他打声招呼,联络联络感情。他先前还应付我两句,可我一说起姑爷,大虫就仿佛中了邪一样,抡着拳头就想揍我。小的机灵,躲得快,没挨揍,就反身挠了他几下,没想到就把他惹怒了。若不是有人拉着他,小的现在估计都不能站着了。”

福泉的这些话,单听起来就是大虫衷心向着石烈风,没什么问题,可细想之下,未免觉得有些不对劲。

向晚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104章 智斗伪兄妹(十三)

福泉突然朝向晚跪了下去,声音较为沉重地说道:“不瞒小姐说,小的有个妹妹,早就与大虫暗通情愫,只差一个媒人了。可大虫现在变得如此反常,小的怀疑他是中了邪。”

突然间就被福泉跪了,向晚吓了一跳,侧过身去,细想了下福泉的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人都有个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你又如何断定大虫是中了邪,而不是生病或者受刺激了?”

“小姐,小的不敢乱说。先前与大虫动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遍布血丝,非常吓人。小的吓坏了,怕大家把大虫当作鬼神附体而伤害他。”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把大虫怎么样?”

“小姐既然能说出那番奖惩制度,必是心思通透之人。小的只是向小姐举报,至于是不是实话,小姐一验便知。”

想不到这福泉还挺会抓住机会,将怀疑说成了举报。她向晚说过举报有奖,若是他说的是实话,那就会给他奖励,若是不实,也算帮他去除了怀疑,相对得到的惩罚来说,利大过于弊。

向晚和轩辕兰相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让福泉起身后,向晚吩咐丫鬟给他送了饭菜。临走前又对他说了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福泉点了点头,向晚这才放心地走出了这间柴房。

轩辕兰一直跟在向晚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死紧。向晚不想打断她的思绪,走到了关押大虫的柴房前。

“小姐,”门口的两个下人看到向晚过来,冲她拱了拱手,“姑爷刚才来过了。”

推门的动作顿住了,向晚转身问道:“姑爷过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两个下人听到向晚这么问,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就在不久前,姑爷带着身边的另一个小厮过来了,两个人一起进了柴房。我们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姑爷进去一会之后,就听见里面似乎有怒吼声,又有匆忙的脚步声,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姑爷前脚走,小姐后脚就到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进去看。”另一个下人插嘴道。

轩辕兰等不及向晚再问话,直接推门而进,向晚只得跟了上去。丫鬟进来后,多点了几根蜡烛,向晚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轩辕兰蹲在大虫面前,正在掐他的人中。向晚吩咐丫鬟端了杯水过来,轩辕兰接过后,张嘴喝了一大口,又“噗”地一声喷到了大虫脸上。

只见大虫眼珠子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的血丝不太明显,不细看的话,真是看不出来。

大虫咳了一声,坐了起来,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冲向晚一拜到底:“小姐,你怎么来了?”

“大虫,你为何要打福泉?”

大虫直起身来,疑惑道:“哎?小的一直跟着姑爷,什么时候打他了?”

看他这种情形,不是没有记忆,就是在装傻。

“大虫,姑爷去哪了?”

“哦,姑爷吩咐小的回来取东西,不知为什么就到了这里。”

“取什么东西?”

“咳,姑爷不让说。”

“那好,你脸上为什么有伤痕?”

大虫疑惑地摸了摸脸,一脸惊讶地喊道:“哪个王八蛋在我脸上划的,要我知道非揍死他。”

向晚又问了些别的问题,大虫一概说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了。看他一脸憨厚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轩辕兰冲向晚摇了摇头,向晚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仍让那两个人看守住大虫,任何人不得放进去,包括石烈风。

回去的路上,向晚小声问道:“师傅,大虫是否真的中了邪?还是说,他在撒谎?”

轩辕兰叹息一声,道:“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向晚轻轻点了点头,又道:“那我爹…”

“你放心,有我在,至少能保证没有人能害他。”

“那我爹现在的情况,还会不会有危险?”

“丫头,从我进府到现在,你没有过问过我一句关于你爹病情的事,想必你也是清楚这其中的蹊跷。今天的事情,可能只是初现端倪。依我的推测,你一定清楚是什么人在作祟。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想必也是因为你心里存的那丝侥幸,或者说是善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在平时来说也没错。可还有句话叫做养虎为患。真等到事情发生了再来处理,为时晚矣!”

轩辕兰的这番话,敲响了向晚内心的警钟。是啊,她本来就是为了报复石烈风和石媛媛而来,却总是守着心中的那点执着,非要等到坏人露出了爪牙才下手。她本就知道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优势,为何不在不影响自己原则的情况下,让坏人自投罗网呢?

向晚回房后想了一个晚上,早饭后将众人都叫到了院子里,特别是石烈风和石媛媛,当着他们的面奖赏了福泉。

“昨天他们两个打架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我已经查明了原委,是福泉要举报大虫,才会挨揍。至于举报的是什么内容,我也不妨和大家说说。

我和姑爷自婚后就没有住在一间屋子里,这是大家私底下早就明白的事。我就算不说,你们议论得也不少。福泉告诉我,说大虫不太正常。我本来还不相信,可昨天晚上在柴房问大虫发生了什么事,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柴房。

福泉没有说谎,举报有功,该赏。从即日起,他负责跟在烈风身边,大虫就留在外院,继续以前的职务。”

话音刚落,底下人议论纷纷,赞同的和不赞同的,向晚都没有过多理会,接着又宣布了一件事:“今天晚上,我和姑爷…你们要用心当值,谁都不能过来打扰。”

向晚娇羞地看了一眼石烈风,看得他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石媛媛双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都要掐进了肉里。

第105章 智斗伪兄妹(十四)

经过这些天的磋磨,石媛媛在那位远近闻名的教习手下,可谓是生活得水生火热。

那位教习的学识远近闻名,但更闻名的,却是他对学生的严苛。以前有不少大户人家请他过去教书,但最后却都以各种理由将他送了回去。无他,只是因为他的教育方式太过奇葩。比如练个“一”字,一天必须练够一千遍,还要十分好看,不然就戒尺伺候;比如念书,一篇文章必须读出感情来,不然就罚站一整天。

世人都仰慕这位教习的学识,以请他进府教习为荣。只是后来,也只剩下了仰慕而已。大多数请过他的人,绝不再请他第二次,当然也绝口不提他的教习方式,只说太高深,孩子跟不上。也因此,这位教习的名声在外,生活却有些窘迫。向晚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且还让他尽情施为。这位先生也是个死脑筋,当真就由着自己的方式可劲招呼石媛媛。

哦,对了,这位有趣的先生名曰苏东来,取紫气东来之意。原先她也不知道这位东来先生,也是她特意嘱咐小团要请最好的教习,于是这个傻丫头被人忽悠,将最‘闻名’的先生请了来。还真是,深得她的心意啊。

下人们之前还挺羡慕石媛媛,在见识过这位苏先生的教学方式后,全都闭了嘴。

石媛媛无暇再出来作祟,向晚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安排府里的事物上。石烈风每天帮着她处理账簿上的问题,暂时还没有动静。这两个人,十几天都没见面了,若是她在这两人之间加把火,不知道会烧到谁,她可是十分期待呢。

众人退去后,石烈风找了个借口要外出。向晚也不拦着,只是在他临行前故意冲他娇羞一笑,说道:“烈风,办完事就早点回来,我——等你。”

石烈风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福泉略一迟疑,看了向晚一眼,在她点头后,快速跟了上去。

石媛媛躲在院门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里的怒火都快化为了实质。

看吧看吧,越生气越好呢。向晚早就发现了石媛媛,也不点破,带着小圆和小团就去了李员外那里。

轩辕兰正在为李员外把脉,见向晚过来,冲她点了点头,又给李员外开了药。

“爹,你感觉怎么样了?”

向晚扶着李员外坐到了桌前,沏了杯茶放到李员外手中。

“你爹我硬朗着呢,能有什么事?”

“也是,有师傅在,爹一定没事。”

“你这丫头,没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要求?”

“哎呦喂,爹您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我想什么都知道。”

“去,没个正经。”

“不过这回,我可不是找您的。我要借我师傅一用,爹您不介意吧?”

“说什么呢?她是你师傅,你要找她就找去,对我说个什么劲?”

“嘻嘻,”向晚咧嘴一笑,道,“那我可就将师傅领走了啊。”

“走吧走吧,有事也不和爹说,白养你了。”

“爹,你女儿要干大事,哪能事事求爹帮忙呢?您就放心吧,不会把李府拆了的。”

李员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向晚和轩辕兰相携着往外走去,那情形,竟十分像一对亲母女。

去,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李员外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立马起身去祠堂,给亡妻烧了柱香。

这边,向晚将轩辕兰拉到了墙角,左右看了看,神秘地问道:“师傅师傅,您有没有那种药?”

“哪种?毒药、补药还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哎?师傅你还有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轩辕兰一拍向晚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医者,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要。”

向晚摸了摸头,神情有些沮丧道:“本来以为有惊喜,结果空欢喜一场,悲哀啊。”

“别忙着感伤,说吧,你要什么?”

向晚看了眼轩辕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就是,就是,师傅你有没有那种,男人吃了,对什么人都不感兴趣的药。”

“不举?”

“嗯嗯。”向晚忙不迭地点头,双眼放光地看着轩辕兰。

“就这么简单?”

向晚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若是能有让人浴火焚身的药,一起给我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轩辕兰就这么看着向晚,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弄得她挺尴尬。

“嘿嘿,师傅,您要是有,就给我一些,回头我一定还你。”

“还?你还得起吗?我这些药可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我,谁也制不出来。”

“那——”向晚食指对了对,小心翼翼道,“不如师傅以后教会了我,我帮您制作?”

“啪”的一下,向晚又挨了个脑崩,疼得她直咧嘴。

“你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了这句,向晚以为轩辕兰不会答应她了,正要再次开口时,却听到她说道:“也罢,谁让你合我眼缘。这辈子,恐怕我也不会再找其他的弟子了。不过,以后你跟着我学医,若是偷懒,就别怪我拿你试药。”

“嗯,一定不偷懒。”向晚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轩辕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转身进了屋子,出来时交给了向晚两个瓷瓶,并将用法和用量都一一说给了她听。

向晚兴奋异常,与轩辕兰道别后,拿着瓷瓶回到了自己房中,开始部署晚上的计划。

临到石烈风快进门时,向晚才反应过来,轩辕兰不是自诩医者吗,怎么会有这两种药,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她来不及细想,吩咐小团端了酒菜过来,坐在桌旁等着石烈风过来。

姗姗来迟的石烈风,进门后看到向晚直勾勾地盯着他,面色不改地走了过来。

向晚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烈风,咱们好些天没有一起饮过酒了。今天,不如我们喝几杯?”

石烈风看着向晚,没有接过酒杯,也没有答话。

“烈风?”向晚又叫了他一声。

石烈风嗤笑一声,略带玩味地说道:“我的好妻子,你是不是准备将我灌醉了?”

第106章 智斗伪兄妹(十五)

向晚一惊,放下了酒杯,柔声问道:“烈风,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石烈风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向晚的眼神带着些许冷厉,“这些日子,你将我支出府邸,让媛媛忙于练字,你好在府里到处安插人手,真以为我不知道?”

顿了顿,石烈风又道:“这么防着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以为我势单力孤,好欺负不成?”

石烈风突然的发难,是向晚所料未及的。她不由地将头低了下去,沉默不语。

屋子里气氛凝重,小圆和小团想过来帮忙,被向晚抬手止住了。她让两人守在门口,谁也不让进。

小圆和小团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将门带上了。

“烈风,你真是这么想的?”向晚轻声问道。

见石烈风没有开口,向晚叹了口气,说道:“初见你时,你一身白衣,风姿绰约。低头写字,一笔一划时的动作和神情,宛如书里的翩翩君子。那一刻,我心动了,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你。

新婚夜,你的不情不愿,虽然不明显,可我看得出来,你不愿碰我。我一说到石媛媛,你的反应就极为明显。也许你自己注意不到,可我看出来了。你对你妹妹,比对我要上心。

我知道,不该吃小姑子的醋,可我忍不住。每次我稍微靠近你,你就找借口躲开。烈风,难道我就真的那么难入你的眼,让你连碰一下都不行?

我以为只要我懂事,你就会慢慢爱上我。可这些日子,你竟一次都没有提起要和我在一起过。

是,我不该嫉妒,可那也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在府里安排人事,也是因为你从不肯将我放到心上,我害怕。害怕你看上别人,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更害怕你这辈子只懂得曲意逢迎,不肯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烈风,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向晚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原主是真的爱过他,只是爱错了人。真心错付,又不懂得收回,生生被摧残到崩溃。

石烈风看着向晚生生泣泪,小脸上尽是女子的哀哀控诉,竟然觉得有几分不忍心。

他叹了口气,想要替向晚擦掉眼泪,手抬到了眼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顿在了离向晚的脸颊不足一寸的地方。

向晚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去。刚挨上,就发觉石烈风身子一颤,将手缩了回去。向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敛眸。

石烈风脸色有些难看,见向晚似乎有些受打击的样子,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也沉默了下来。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到了地板上,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极为清晰。

“晚儿,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石烈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再次喝了个干净。

向戏精晚抬手拿手绢抹了抹眼睛,强颜欢笑道:“本来想陪你一起喝的,现在没什么胃口了。你吃吧,我进去歇息一会。”

石烈风没有挽留,只是沉默地喝着酒。向晚慢慢经过他身旁,将另一种药悄悄洒在了石烈风的衣摆上,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若她猜得不错,石媛媛今天晚上一定坐不住。向晚只需要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即可。

回房后,向晚将脖子上挂的护身符拿出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又要破旧了些。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护身符也不是万能的,除了能抵挡住石烈风的触碰,恐怕使用次数也是有限的。可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重新将护身符贴身藏好。

夜深人静之时,向晚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她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将人放了进去。

“小姐,姑爷被石媛媛叫过去好长时间了,都没见他出来。”

向向晚告密的是之前安插在石媛媛身边的丫鬟古月。她是吴妈的干女儿,当初吴妈极力向她推荐,现在倒也没让她失望。

“好,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人,随我一同去石媛媛的院子。”

“小姐,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

“没事,我是找自家夫君,夜深了不归家,倒要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古月点头后就出去叫人了。向晚稍微梳妆了一些,命人拿着火把朝旁边院子走去。

大多数人都睡了,向晚没有惊动太多人,身后跟着小圆小团还有古月,剩下就是几个信得过的强壮护院。

一行人放轻脚步朝石媛媛的院子里走去。之前拨给她的丫鬟已经歇下了,只有古月当值。

进入院子后,几个护院在向晚的示意下,将火把放到了架子上,手里都准备好了棍棒。几个丫鬟轻轻将院门虚掩上,又左右护着向晚往石媛媛的卧房走去。

还没靠近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阿风,这都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媛媛,你先别急,时机还未成熟,恐怕…”

“怕什么?那个老头不久就要死了,以后李府就是我们说了算。你到现在还不把那些冥顽不灵的人处理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能快速掌管李府?”

“最近,没什么机会下手。”

“是没机会,还是你根本就下不了手?”

“媛媛,我…”

“你什么你?自从你娶了那个贱人,有过来看过我一次吗?明明你已经动情了,刚才为何要推开我?难道你不想我吗?还是说,你真和那个贱人好上了?”

“媛媛,别乱说。”

“我乱说?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每天没完没了地抄书写字,手都要断了。那个贱人就是在折磨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晚儿,她,她是为了你好。”

“呵,晚儿?叫得这么亲密?莫非你忘了,她是师傅指定要的人,如果你敢爱上她,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媛媛,别这样。”

“哈哈哈哈,别这样?你今晚若是不要了我,明天我就让这府里所有的人全部去死,包括你的晚儿。”

“你…”

里面再无话语传出来,只听见急促的脱衣声音,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

向晚还算淡定,只是小团和小圆又羞又恼,恨不能立刻进去将这两个无耻的人抓起来。

第107章 智斗伪兄妹(十六)

“嘘!”向晚示意两人别说话,她悄悄走到一边,吩咐古月去将李员外和轩辕兰请过来。

几个护院悄悄围在了房门前,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李员外和轩辕兰来得很快,刚听到他们推院门的声音时,向晚便命人一脚踹开了石媛媛的房门。

通明的火把照亮了卧房。石媛媛裸身骑在石烈风身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护院反手抓住了。石烈风衣衫不整,被几个护院联手绑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李员外和轩辕兰进门后,石家兄妹已经被捆了个结实。

“爹。”向晚扑到了李员外怀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胜过说任何话。面前的情形如此清楚,即使李员外没有看到这两兄妹的丑事,单看这两个人的行为以及深更半夜呆在一起,就足以让人了解所发生的事情。

“小晚,苦了你了。”李员外连连安慰向晚,看向石烈风的眼神变得冷冽异常。

轩辕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石家兄妹俩身上,观察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向晚在李员外怀里趴了一会后,起身站到了旁边。她看了看石媛媛,又看了看石烈风,这两个人从被捆绑开始,就未曾说过一句话。尤其是石媛媛,看向他们的眼神,仿佛并没有被捆的自觉,反倒像是看好戏般。向晚蹙眉,担心石媛媛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走到了轩辕兰身边,叮嘱这个便宜师傅若发现任何不对劲,就将这两个人弄晕了。

“你石家兄妹,落魄之时到我李府,是我女儿求情让我收留了你们。在这府里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们半分?

石媛媛,小晚自从你进府后,没让你干一点粗活累活,将你当成了亲妹妹,你又是如何回报的?

石烈风,我不嫌弃你身无分文、无父无母无家业,小晚既然认定你了,我也就认了。本来我打算以后将府里所有的事情都交于你们夫妻二人打理,没想到你如此狼心狗肺,竟然同自己的亲妹妹搅到了一起。

你们这对薄情寡义的兄妹,活该下地狱!”

李员外话语间满含怒气,周身气势变得凌冽,这是向晚不曾看到过的,也是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的。

也对,原主看到的,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慈爱有加的父亲,那个将府里府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李员外,还没来得及助女儿脱离魔掌便被害死了。想必,原主也是十分遗憾的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媛媛突然间放声大笑,众人所料未及,将目光紧紧盯着她,以防她发难。

“亲妹妹?她李向晚,配么?”石媛媛神色有些狰狞,“她不过就是仗着有个好爹,有副好容貌,竟敢和我的阿风在一起!

她有什么好的?无胸无脑无心机,还要我天天陪着她哄着她高兴。她就像个智障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要说她一声好,凭什么?

我和阿风自小便在一处,我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却被她李向晚横插一刀,要我们连面都见不了几次。李向晚,你说,你是不是该杀?”

“你…”李员外被石媛媛这种无耻的话,气得手指直颤抖。

向晚扶着李员外的胳膊,轻声安抚住他,才面向石媛媛,轻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我爹的女儿!就凭我爹不怕吃苦为我挣下的这份家业,我就有资格当我的大小姐。

呵,说我无胸无脑无心机,你都有,那也要你的阿风看得上啊。”

“呸!”石媛媛冷笑一声,“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圆房,你以为阿风还会看上你?”

向晚听了这话,朝石烈风一挑眉,笑了,起身到石媛媛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风对你没兴趣了,才会硬不起来。”

“你!”石媛媛瞬间暴怒,挣扎了起来。

向晚连忙往后退去,冷眼看着石媛媛左右乱晃,内心舒爽至极。她石媛媛不是最在乎石烈风吗?那就拿她的痛处来刺激她,让她尝尝被人精神折磨的滋味。

石烈风在一旁沉默不语,向晚也不想他好过,走到他眼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烈风,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要选最坏的这一种?

你不愿意的事,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你身为李府的姑爷,以后李府都要靠你来打理,你为何要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处?难道你就不怕会被人说闲话吗?”

石烈风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向晚的话一般,侧过头去,躲开了向晚的手指。他的额头在微微冒汗,脸颊有些红,身体有些微轻颤,应该是在强行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

是呢,被下完药也有一段时间了,体内欲火焚身,体外无法纾解,这种滋味,想必他石烈风尝过一次之后,再也无法忘怀。

向晚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与轩辕兰商量后,又对李员外说道:“爹,师傅看这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想为他们诊治一番,可好?”

李员外还在气头上,哪会答应她。向晚只得连哄带骗,将李员外忽悠了回去,她则让轩辕兰将这两个人弄晕,关到了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将轩辕兰给的药尽数喂进了这两个人的嘴里。

第二天,府里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石烈风和石媛媛的事。也不用担心他们的丑事传不出去,毕竟,哪个时代的人都喜欢八卦。

向晚成了人们同情的对象,不少人还偷偷去看这两个人,只是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住了。

在这个时代,婢女和下人都属于主人的私产,只要不出人命,官府是不会管的。向晚万分感谢这种制度,让她可以尽情地报复这对兄妹;也十分痛恨这种制度,让原主丧失人权,受尽了折磨。

石媛媛醒来后,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使劲挣脱了向晚故意让人解松了的绳子,趴到石烈风身上一阵乱蹭。

向晚只给石媛媛下了一种药,而给石烈风的,则是两种。这两个人,前世那么喜欢这种事情,这一世,让他们只能亵玩,不能如愿,岂不快哉?

第108章 智斗伪兄妹(十七)

“咦~~~,你太污了!”许久不曾被向晚搭理过的系统,沉默了一阵后,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向晚没理它,准备继续安排下一步的部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石烈风显然已经对大虫做了手脚,只是不知道另一个小厮是否也中了他的招。还有,这两兄妹的手段,到现在也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就被她制住。

福泉得到向晚的指示,一直盯着这对兄妹。房间里的淫靡之声不堪入耳,偶尔也有偷偷过来听墙角的,只要不是要救这两人,向晚也就随他们去了。

轩辕兰的药非常给力,这两兄妹足足折腾了一整天才消停。待向晚和轩辕兰进去时,满屋子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呕!”向晚捂着鼻子往外跑去,让人将窗户都打开,给散散味儿。

“丫头,何必如此麻烦?如果你不想石烈风重振雄风,不如直接斩了祸根,岂不是更好?”轩辕兰边给这两个检查,边说道,“反正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留下麻烦?”

“哎?还可以这样?”向晚被她这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冲轩辕兰嘿嘿一笑。

“别这么看着,你师傅我可做不来这个。”

“是么?”向晚眼珠子一转,说道,“难道师傅就不打算研究一下?”

轩辕兰翻看石媛媛眼睛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向晚一见有门,又说道:“这两个人能让我爹得了师傅你都无法一下子治愈的疾病,说不定这两个人身上就有关于我爹病情的秘密,师傅你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

“虽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轩辕兰看了眼向晚,勾唇笑了,“但这么做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你准备怎么谢我?”

答应了就好,向晚生怕这位不乐意,她也不好再找别人来干这事。

“呵呵,师傅您说,只要徒儿办得到的,一定尽力。”

向晚想的是,轩辕兰一个医者,撑死了也就让自己努力多看点书,多学学她的医道,也不会有其他的。她可不知道,未来自己会有多后悔答应得这么爽快。

轩辕兰点头同意后,将医药箱放到了地上,示意向晚先出去。

虽然知道这种画面会有些辣眼睛,但向晚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看。她悄悄躲在窗户边,看着轩辕兰用银针将石媛媛彻底弄昏迷,又将石烈风捆起来,用抹布堵了嘴,然后拿出一把明晃晃的细长刀子,在烛火中灼烧后,掀开了石烈风的衣裤,抬手一挥,血液溅了一地。

“靠,太凶残了。”向晚矮下身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即使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心里也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既然想看,又何必躲藏?”

轩辕兰给石烈风稍微处理了一下,收拾收拾医药箱就打算起身。

向晚尴尬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轩辕兰拿起箱子就要走,向晚一把拉住了她。

“师傅,您不再看看了?”

“东西都到手了,我得回去研究一下。”

在向晚诡秘的微笑中,轩辕兰老脸有些微红,一侧身就走了出去。

看着这位的背影,向晚怎么感觉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石烈风此时已经疼昏迷了,歪着身子躺在地上。下身的血迹没有擦,看上去有些吓人。

“福泉,福泉,快进来将他弄到偏院去,别让他死了。”

向晚又让人将血迹擦干净,独留石媛媛躺在原地。她走到她面前,掀开眼睑看了下,只见黑色眼珠最外圈,有一丝淡淡的蓝色。眼白部分的血丝十分明显,细看下去,似乎有细小的东西在动。

咦,这是什么?向晚将蜡烛凑近了些,再仔细看去,竟见那些细微的动静在渐渐恢复平静。她将蜡烛放到另一边,再次看去时,似乎发现了问题:这些细微的动静似乎有点怕光。

向晚用手遮住了部分光源,再次看向石媛媛的眼珠时,发现她眼白部分似乎是活了过来,就像是虫子在游动。

“啊!”向晚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现代,她最害怕这种寄生虫之类的东西,看上一眼就能恶心一整天。此刻猝不及防之下,亲眼看到了寄生在人体内的游动生物,怎能不害怕?

难怪石媛媛被她抓住后也有恃无恐,恐怕这府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她传染了寄生虫,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控制住他们的。

向晚不敢再停留下去,绑了石媛媛后,出了房门,吩咐留守的人整夜都要烧着炭盆,以防止石媛媛醒来后发难。

至于石烈风,向晚也吩咐了下人将院子弄得灯火通明,以防万一。她不敢自己呆着,就跑到了轩辕兰的房间,任她怎么赶都不走。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拧?你师傅我要休息了,你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轩辕兰刚才还神采奕奕地想要研究从石烈风身上弄下来的东西,看到她向晚过来,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没有当人师傅的自觉。

可是向晚现在有求于她,也不能揭穿她。

“师傅,我知道您要保存体力,好研究医术。但是呢,你徒弟我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只好来请教师傅了。”

“哦?说说看。”轩辕兰来了精神,也不着急将向晚往外推了。

“你看啊,石媛媛只是一个女子,她所倚仗的也就是石烈风而已。但是石烈风已经被我们弄废了,师傅你说,石媛媛还要怎么搞事情?”

“就这个?”

“还有,我怀疑,府里已经有不少人被这两个人控制了。”

“拿什么控制?”

“这个,这个,就是那种东西。”

向晚说不出口,想起来就浑身发麻。

“哪种?和你爹身上一样的吗?”

“什么?”

向晚惊了一跳,身后的凳子被她带倒到了地上。她虽然知道李员外可能是中了石家兄妹的招,或者是毒,或者是损伤性命的药,可万万没想到会是那种让人汗毛倒立的生物。

“呵,你这丫头,果然是知道的。”

第109章 智斗伪兄妹(十八)

“据闻南疆有蛊术,施术者将虫卵下到人的体内,待虫卵孵化后,利用某种秘术操控被施术者,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先前我见到你父亲时,就有这方面的怀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用药物试探。虽然不至于马上见效,但至少不会让它再成长下去。”

轩辕兰一语道破了李员外的病情,向晚听得心惊。

“能看出来是什么蛊吗?长期长在人体内,会不会侵蚀人的内脏?”

“侵蚀?这样说来也没错。”轩辕兰起身,将装有东西的瓷瓶拿出来,给向晚看。

这个瓷瓶开口较大,大约能放进去两根手指大的东西。她拿到眼前,往里一瞧,只见里面有一团肉泡在清水里,清水里有一条条细小的东西在游动,看得她头皮发麻。

“这是石烈风身上的?”

轩辕兰没有回答,又从医药箱中拿了个药包出来,往瓷瓶里洒了点。定睛看去,竟见刚才还欢快游动的细丝状的东西纷纷都钻进了肉里去了。

“这些东西,会自然死亡吗?”

“没有了血肉,自然也就死亡了。”

“那要如何将它们从人体内弄出来?或者说,有没有某种药,能将它们引出来?”

“暂时还没发现。据我所知,蛊虫都有母虫。被下蛊之人往往会听从母虫的召唤,或者施术者的命令。寻常药物,若不对症的话,有可能适得其反。”

听到这些话,向晚的头略疼。她只是来做任务的,遇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好想回家。

“师傅,我怀疑府里有不少人都中了这种蛊,能不能将他们都区分出来?”

轩辕兰沉思片刻,说道:“能是能,只是中了蛊的人,会异常疼痛,他们若是发起疯来,你我恐怕制不住。”

“那先检测我爹身边的那几个人,还有你我身边的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当夜,向晚在轩辕兰处凑合了一宿。第二天,她拿走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着轩辕兰给她的特效药,对正常人无害,她可以放心使用。

向晚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李全和福泉去办,她自己则去会了会醒转的石媛媛。

“贱人,你以为绑着我,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石媛媛气急败坏地冲向晚低吼,双眼通红,幽幽泛着蓝光。

“我知道你有能耐,可若是你不吃不喝好几天,饿得没了力气,还能折腾吗?”向晚嗤笑一声,又道,“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石媛媛神色有些难看,接着就是暴怒:“是你下的手?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看你们许久未见,添了一把火而已。”

顿了顿,向晚忽然有个猜测:“是不是没有人来缓解,身体快吃不消了?”

石媛媛身子一僵,紧抿着唇,眼神逐渐凶悍。

“别这么凶地看着我,我好怕怕!”向晚佯装害怕地拍了拍胸口,低声说道,“再没有人来帮你解了身体的欲望,你体内的东西,是不是就要将你吃掉了?”

“你知道什么?”石媛媛突然间神色痛苦,额头冒汗,额间青筋都突出来了,“我被你下了药,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清楚?”

“这可说不准。”

向晚丢下了这句话,转身出了这房门。若石媛媛真能控制被她下蛊的人,这间房子肯定关不住她。

想了想,向晚又向轩辕兰讨了几瓶药,洒在房间四周。凡是想要救石媛媛的人,吸入这种药就会浑身疼痛难忍。她已经吩咐了几个忠心的下人,将那些看起来非常痛苦的人都绑来,关到专门的房间,美其名曰为他们治病。

这样几天之后,向晚明显感到府里的人都生了疑心,交头接耳的人不少。处理了几个主要的下人之后,才恢复了府里的平静。

轩辕兰很忙,每天忙着制药,忙着给那些下人试针,看他们吃药后的反应。

向晚正在头疼另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置石烈风。他们已经拜堂成了亲,石烈风在名义上仍是李府的姑爷,若是同石媛媛那样关起来,恐怕也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决定利用他直接找到解开这种蛊的方法。

“醒了?”向晚站在石烈风床前,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又一脸漠然地转过了头去。

自石烈风发现自己不能人道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多言不多语,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态度。

“石烈风,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吗?”

石烈风还是没有说话,向晚继续道:“石媛媛都已经招了,她说你们进府只是为了得到我,好献给你师傅。她将阖府上下都下了蛊,也包括你!”

一直盯着石烈风的向晚,发现他眼皮抬了一下,叹息一声,道:“你们既然想要我,直接将我绑走就是了,为何要对那么多人下手?

你们想要李府,也大可不必这样,就你我的关系,以后李府早晚都是你们的,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爹大概是命不久矣,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担得起李府的重任?”

“不用和我说这些,既然你都知道了,打算将我们如何?”

石烈风突然间出声,打断了向晚的絮絮叨叨。这种老生常谈的话,果然不适合她来说。

“那好,我们来说正经的。你体内有蛊,你知道吗?”

向晚说中了他的隐秘,石烈风沉默。

“我们现在正在找解开这种蛊的方法,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呵,这话,你恐怕是问错人了。”

石烈风态度有所软化,只是对向晚依然没有好脸色。

“我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从进府到现在,我知道烈风你不忍心对我下手,也知道你的纠结。可是烈风,你难道就不想摆脱你那个所谓师傅的控制吗?你们时时刻刻都在受着煎熬,这种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如果能有机会永远拔除它,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石烈风皱眉,又自嘲一笑,没有搭话。

“据我猜测,你们体内的东西,需要喂养。若不是你们自身的骨血,就需要其他人的。让它一直留在体内,不仅会对你们自身产生威胁,还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能助我们将这蛊除了,我就放你们自由,还赠送金银让你们远走高飞,如何?”

第110章 智斗伪兄妹(十九)

“你的心还真是大,都将人家这样了,还期望人家帮你。”007冷不丁地出声,估计也是因为向晚太长时间没有搭理它,觉得有些孤寂了。

也就不到一个月而已,007这就忍不住了,还是说因为它已经习惯了有个人陪它说话,一时间还没有适应?

连系统都是如此,更何况人了。向晚装作没有听到系统的话,继续策反石烈风。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有个追求的。石媛媛的目标是得到李府,享尽荣华富贵,和你一起双宿双飞。你呢?难道就从没想过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吗?还是说,你甘愿一辈子受人驱使,永远也不得自由?”

向晚说完这话后,不再言语,她在等石烈风自己想通。

在原主的记忆里,石烈风除了欺瞒,好像主导这一切的都是石媛媛。一个人能任由另一个人随着性子来,不是爱她至极,就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奋斗目标,干脆就以枕边人的意志为准则,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人差遣摆布。

“你不明白。”石烈风沉默了一阵后,叹了口气,“媛媛她其实不是坏人,她只是太想恢复以前的生活。”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化身知心话大姐姐的向晚,难得地看到石烈风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语气,也就放缓了语调出声询问。

石烈风双眼看着帐顶,眼神放空,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本是个孤儿,经常在石家附近讨生活。媛媛是真正的大家小姐,心地善良,经常照顾我。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被师傅下蛊,她的亲人朋友也不会一夜间暴毙,她也不会成为孤儿。我们之间,是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所以,你就要将李府给她?所以你就骗婚,骗我这辈子的幸福?可你想过没有,李府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我爹的。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走,不觉得愧疚吗?”

向晚突然觉得很愤怒,原主的那辈子就像个笑话,从头到尾都被这两个人玩弄在鼓掌间,还搭上了她爹和这府里的一切。原主一辈子没有想通的事情,就这么得到了解答,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向晚突然想有个强烈的欲望,想要问问关于原主的感情。此时如果不问,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得到答案了。

“从我们初识到现在,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丁点?”

身体里慢慢涌动这一股莫名的情绪,随着向晚问的这句话而逐渐蔓延全身。这是原主的情绪,她应该,也想问个清楚吧。

石烈风慢慢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向晚,眼里的情绪翻涌一阵,又逐渐归于平静。良久,一句期待已久的答案才缓缓传过来。

“如果,从未遇见你,该多好!”

又是如果,这世上但凡是用如果来解释,那就不必再解释了。石烈风说的“如果”是因为愧疚的话,那他就是不爱李向晚;他说的“如果”是因为石媛媛的改变的话,那他也是不爱李向晚的;他说的“如果”是因为没有遇见李向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那他还是不爱李向晚。但是,最不可能的那种“如果”,就是他已经爱上了李向晚,只是不能对不起石媛媛,那还不如不爱,因为她不是原主。归根到底,石烈风伤害了原主,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

“李向晚,你听到了吗?他从头到尾都不爱你,又何必一定要问个清楚。”

向晚在内心自说自话,说给自己听,也说给李向晚听。陌生的情绪逐渐消弭,向晚叹了口气。

“说到底,害你们的是你们的师傅,不是我李向晚,更不是我爹和这府里的任何人,为何不报复你们的师傅,反而要找上我们?”

石烈风苦笑一声,说道:“我们如何没有想过?只是师傅的手段太过凌厉,我和媛媛都招架不住。当初师傅说要你,媛媛以为你会是师傅的软肋,想从你身上下手。谁知进了府以后,她要的越来越多。我阻止不了,就只有帮她。”

如果这是哪本书的世界的话,石媛媛不是女主就是一级女配,而石烈风就是妥妥的忠犬。任谁知道自己是炮灰,都会忍不住要逆袭一下的吧。或者逆袭不成,保证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烈风,如果你们不受你们的师傅威胁,体内也没有蛊,你们想过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没有师傅,没有蛊?”石烈风陷入了恍惚,“我大概会和媛媛找个安静的地方,男耕女织,相伴到老吧。”

“我帮你。”

“什么?”

“我说,我帮你将体内的蛊弄出来,帮你们过你们想要的生活。”

“不可能的。”石烈风摇了摇头,“师傅的手段,比你想像的还要诡秘,不可能成功的。”

“但凡蛊虫,要操控它,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母蛊对子蛊的影响。我看了石媛媛的眼珠,有一圈淡蓝色,应该是被种了子蛊。你师傅那,一定有母蛊,且眼珠是深蓝色的,对不对?”

“你——”石烈风突然眼睛睁大,盯着向晚,神色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

向晚能说是她在穿越过来那天看到的吗?呵呵,吓都吓死了。不过现在为了诓石烈风,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相信,她有办法帮助他们。

“我师傅轩辕兰,你应该听说了吧。”

见石烈风皱眉点了点头,向晚又继续道:“她帮我爹压制住了体内的蛊,也知道石媛媛中的是什么蛊,甚至还能解了你们身上的蛊,你信不信?”

石烈风没有点头,只是看着向晚,眼里有些许犹豫。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们计划在我们成亲的第一个月,将我爹置于死地。但是有我师傅在,你可以等到蛊虫发作那日,看看我爹是不是还好好的,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石烈风凝神细思了一会,点了点头,答应道:“如果那天,你爹真的没事,我就帮你。”

“一言为定!”

第111章 智斗伪兄妹(二十)

也是向晚心大,刚处理了石烈风,竟然就过来说服了他。向晚猜测,应该是石烈风本身也不想再助纣为虐下去,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说服。

为了防范这种蛊,向晚吩咐下去,凡事吃的喝的,必须全部以开水煮沸以后再进食。同时,还要注意可疑的地方,一旦发现,立刻举报。

不论向晚做得再如何小心,也还是有人违反规定。看守石媛媛的那处出了事,据说是有个守卫进去给送饭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另一个不放心,在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只看到了打翻在地的饭菜。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就上报给了向晚。

“难道石媛媛也有那样的诡秘之法?”向晚内心如此猜测着,却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从轩辕兰处拿来了致人昏迷的药,灌进了石媛媛嘴里。

“丫头,你还在顾忌什么?”她向轩辕兰讨要药物时,曾被她如此问过。

向晚知道她这是问她为何不杀了石媛媛,偏生要留她的性命,以及后续的这一系列麻烦事。向晚不是没想过要这样做,但她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将石媛媛处理了。如果石媛媛要得到惩罚,也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罪行,然后再得到相应的惩罚。若是就这么死去,太没有价值了。那些被她向晚保护的人,应该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以免以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钓出这兄妹俩身后的人,不留后患才是正道。

眼看着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向晚的眼皮突突直跳,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不敢独自呆着,要么陪李员外,要么跟着轩辕兰,就是不让自己一个人独处。

为了应付发生的意外,向晚吩咐下人寻了白磷,装在了灌水的瓷瓶里随身带着,还有一把防身的匕首。同时,还让每个下人的住处都必须准备火把和煤油灯,但不许点燃。

轩辕兰一直在研究蛊,根据她的推测,只有将母蛊杀死了,子蛊才能在药物的作用下排出体外。在现代,能做手术取出来,但也非常麻烦,更何况这个时代并没有先进的技术。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同李员外明说,但他仿佛已经察觉出了什么,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向晚。

府里有的人开始不安分,向晚重磅出手,处理了几个带头的人。余下的人也都老实了下来。

满一个月的这天,白天府里还一切正常,可到了晚上,就只能听见落叶的潇潇之声。由于事前有吩咐,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到处走动。向晚拉着李员外,和轩辕兰呆在一起。

“小晚,今天是不是有事发生?”李员外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向晚与轩辕兰对视一眼,垂下头低声回应道:“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好保护好自己。”

“果然!”李员外若有思,神色有些凝重。

“李员外,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轩辕兰低声安慰道。

然而这句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李员外,反而让他更忧心了。

向晚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说道:“爹,相信我。今晚过后,我们会将这一切都说明白的。”

房间里静默了下来,三人默默相对,都不再说话。

安静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一声凄厉的长啸从外面传来。

“来了。”向晚立马站了起来,推开门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长啸声一声接一声,听在耳中甚是渗人。听到动静的下人早已点燃了火把,有的朝向晚这处走来,有的则往长啸处跑去。

“小姐,老爷,是偏院传来的。好像是,关押石媛媛的那间。”福泉小步跑了过来,朝几人说道。

“石烈风来了没有?”

“听到声音时,姑爷就已经坐不住了。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偏院。”

“怎么不拦住他?”

“姑爷突然间力气大增,小的拦不住。”

“算了,召集人手,跟我们一起过去。”

关押石媛媛的那间屋子前,已经围满了不少人。见到向晚他们过来,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几人站定后,李全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无血色。

屋子里到处都是鲜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屋子正中间。石媛媛趴在那具尸体身上,不断地拿嘴撕咬着。石烈风半蹲在身后紧紧拖住她,可惜没能拽得动丧失理智的石媛媛。

开门的动静将石媛媛吸引了过来,她抬头,满嘴的血肉随着她的嘶吼纷纷往下掉,就如同一个刚从地狱出来的魔鬼。

众人被吓得连连往后退,却仍有几个胆大的拿着火把没有动。李员外站到了向晚身前,深怕石媛媛突然起身上前来。

“爹,放心,没事的。”向晚安抚地拍了拍李员外的胳膊,与轩辕兰一起站到了最前面。

“烈风,你有办法制住她吗?”

石媛媛这个样子,向晚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只得先问石烈风。

“不要伤害媛媛,她只是控制不住体内的东西,才会这样。发作过后就会好的。”

“你也会这样?”

“若是不能得到满足,就会丧失理智。”

“有办法恢复吗?”

“…有。”

石烈风答得勉强,向晚却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管她石媛媛变成什么样,如果要用人的生命来让她恢复理智,那与杀人又有何区别。

“你们,都该死!”石媛媛突然露出凶相,盯着众人的目光如同饿狼。

“媛媛,别再这样了。晚儿有办法帮我们,我们可以得救了。”石烈风在她身后苦苦劝导,却没被石媛媛听进去半分。

“阿风,我的阿风,你在帮他们,你不帮我。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石媛媛缓缓转头看向石烈风,声音嘶哑,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媛媛,你清醒点。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控制吗?如今有办法让我们脱离苦海,你醒醒吧,媛媛!”

任凭石烈风如何劝导,石媛媛已经听不到了,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往下,到了脖颈那块,死死地盯着,突然猛地扑向石烈风,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魔鬼!”“妖女!”“快离开。”“杀死她!”“杀死她!”

第112章 智斗伪兄妹(二十一)

“咕噜”“咕噜”的吸血声在屋子里响起,众人惊吓过后,愤怒异常,纷纷叫嚷着要杀死石媛媛。

头一次亲眼看到咬死人,向晚不是不害怕,只是事情还没有完结,她不能抽身离去。

“快,快将她绑起来!”

向晚下令之后,几个胆大的手里拿着绳子,慢慢朝里走去。石媛媛还在使劲吸着血,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缕缕青筋慢慢显现,仿佛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着。

“不要近身。”轩辕兰大声制止道。

她拿出了一瓶药,在那几个人身上洒了点,又在绳子上抹了一层,说道:“小心,别被她咬到了。”

几人点点头,壮着胆子往石媛媛身上套绳子,不料她突然起身,绳子滑落到了地上。

石烈风躺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双眼大张着,奄奄一息。石媛媛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向晚,动作迅猛地向她扑过来。

向晚一直注意着石媛媛,一见情况不对,拉起李员外就往外跑。石媛媛紧紧追在身后,几次都差点抓住她的衣摆。

向晚松手,自己往一边跑去。她知道石媛媛的目标是她,于是撒腿往空旷的地方边跑边喊:“把你们准备的煤油灯都拿出来,一会见机往她身上泼。”

李员外如何放心向晚去当诱饵,在她们身后紧紧跟着。

向晚来不及说别的,边跑边往身上探去,一只手抓着匕首,一只手攥着装有白磷的瓷瓶,左躲右闪。

短短的一段距离,向晚跑得气喘吁吁。有动作快的下人已经跑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趁向晚跑过去的时候,将煤油往石媛媛身上泼过去。

石媛媛连头都不转一下,不停歇地再次追了上来,双眼幽幽泛着蓝光,无比吓人。

向晚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往前跑。众人有样学样,都纷纷招呼石媛媛,转眼间就将手里的煤油都泼尽了。

跑着跑着,向晚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突然往旁边一闪身,将装有白磷的瓷瓶砸到了正要抓住她头发的石媛媛手上。

白磷在接触空气后,很快自燃了起来,再加上煤油,很快就将石媛媛全身点燃了。

“啊——”石媛媛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企图将身上的火滚灭。

“快,将周围的东西清理干净,别让她将院子点了!”

向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李员外扶到了一边。众人在李员外的吩咐下,纷纷将能拿得动的东西都往旁边挪了挪。

“啊~~,李向晚,你不得好死!”

石媛媛的咒骂声,最终都湮灭在了大火里。这一对作恶的兄妹,一个被咬死,一个被烧死,也算是还了原主的愿。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这报需要有人来做。报应若是来得太晚,恶人将这世间的一切都享受尽了,好人又如何能得到安息?

“结束了。”

向晚突然觉得有些心累,这样帮人复仇,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报复的快感?她并没有!

然而现在也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府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需要善后。

“小晚,你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情,让爹来。”

李员外让人扶着向晚回到了卧房,他则吩咐下人清理院子,并将石烈风以及躺在那个房间里的尸体一起抬了出来。轩辕兰也和他一起,处理后续。

接下来的几天,向晚都没有再过问此事,她跟随着轩辕兰,努力学好她交给她的一切医术。早在那天晚上,她就想好了,一定要学一门保命的技能,哪怕不是为了任务。经历的前两个世界,她除了利用原主的能力以外,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寥寥可数。

才第三个世界,就已经这么颠覆她的三观,真不知道以后还会被这个不靠谱的007提溜到哪个危险的世界,有备无患总是无错的。

忙忙碌碌间,向晚逐渐懂得了如何观望一个人有没有得病,如何判断病理,如何利用药物治病救人。虽然她知道在现代有更先进的技术,比如手术之类的,但她并不感兴趣,尤其是这种开膛破腹的手术,甚至都没敢跟轩辕兰提,唯恐这位视杂症为生命的医者提前开启了诡医模式,到时还得搭上她,那就不美妙了。但凡是能不用手术解决的事情,向晚都尽量用药物来控制,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亲自动手。

害怕石家兄妹俩再留下什么祸患,凡是他们用的东西,都一把火化了,也包括石烈风的尸体。对了,那具躺在石媛媛房间里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向晚成亲那天晚上劝她喝酒的喜娘,因为被石媛媛收买,想要加害于她,没有得逞后,又想救出石媛媛,反倒被她害死了。

李员外在轩辕兰的帮助下,服用了一种专门打虫的药,逐渐恢复了健康,还有府里那些中招的下人,也都逐渐恢复了健康,李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眼看着学医的年头也不少了,李员外操心向晚的婚事,向晚则以轩辕兰要她继承衣钵为借口,能避则避。李员外同轩辕兰来往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有了情愫,只是都没有点破。向晚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她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李员外,也不大可能成亲生子。在她的撮合下,这两人喜结连理,一年之后,轩辕兰还有了身孕。

这一世,李员外生活圆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个好的结局。只是,向晚有些忧心,在石家兄妹死去的那时起,她就感觉这两人的师傅迟早会找过来。她时常将胸口的护身符拿出来看,也常在身边备有防身匕首和药品,如果那人真的找过来,她这一世的任务已了,若实在躲不过去,大不了和那人同归于尽,也好过被当做养蛊的容器。

这样想着过了一段时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向晚正要入睡,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句戏谑的男子声音:“呵,藏得够谨慎,还是让我找到了!”

第113章 智斗伪兄妹(二十二)

向晚连一句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人提起后领,从窗户飞了出去。

“乖乖的,我就放了府里所有的人。”

这声音低沉悦耳,但只要一想到刚穿过来时看到的那番景象,向晚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在脑海里重复一句话,“完了,完了!”

黑色的夜幕下,向晚看到屋子里的火光渐渐远去,人声渐渐寂寥。几个起落之下,向晚被放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周围是一排烛火。

一身红衣,黑发蓝眸,在烛光中犹如妖孽,正在择机而动。

害怕过后,向晚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努力忘掉红衣男子将女子化为灰飞的那一幕,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十分好奇般地问道:“咦?你是何人?长得真好看。是要同我爹提亲的吗?公子大可不必晚上掳我出来,以公子的容貌,明日白天和我爹一说,他不会不同意的。”

红衣男子没有说话,蓝色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有些发麻。

“喏,如若公子实在等不及明天了,今天晚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能否先告知公子的名讳以及家里的情况,万一事后公子不认账,小女子可真是白吃这哑巴亏了。”

“呵!”红衣男子眼神里带着些许嘲弄之色,“也罢,女子都喜欢这具皮囊,也省得我再花费力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若你能坚持到明天,我便娶了你又何妨。”

向晚强忍住内心的吐槽,装作万分惊喜的样子,说道:“公子此话当真?若能得公子这般容貌出众的人做夫婿,此生无憾矣。”

说完,向晚在四处打量了一番,娇羞哂怪道:“莫非,公子想在这里…?”

“这么迫不及待?”红衣男子微微勾唇,转身往外走去,“随我来。”

向晚抚了抚胸口,确认护身符还在,又在怀里掏了掏,确保所需的东西都带着后,深吸一口气,跟在红衣男子身后,到了一间厢房。

男子站在床边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向晚,似乎是在等她宽衣解带。

额,这就尴尬了,向晚本意是拖延时间,没想到这男子这么着急。到了此刻,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公子,你不宽衣吗?”向晚娇羞地低下了头,不敢看男子的眼睛,唯恐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红衣男子没有答话,向晚一咬牙,冲他说道:“不如,我来替公子宽衣。”

说这话,也不等男子答话,伸手解了他的外袍,露出里面雪白的衬里。这男子,身材倒是不错。

脱完了他的,向晚转过身去,默默将自己的外衣解开。为了防止这男子突然兽性大发,向晚动作不慢,将外袍一扔,就爬到了床的里侧,用被子盖住了全身,迅速将护身符扯了下来,含到了嘴里。随身带的匕首藏在了身子底下,药粉等物,也都放到了床褥下面。

等了许久,没等到这男子上来,向晚慢慢地将被子往下拉,露出了眼睛。只见这男子眼里含着笑,却并不达眼底,站在床边没有动静。

向晚就纳了闷了,这男人,怎么先前那般猴急,这会倒是不在乎了。怕时间久了,引他生疑,向晚伸出手来,一把将这男子拽到了床上。

“呵,你倒是不害羞。”男子说着,侧躺在床上,低头闻着向晚身上的体香。

向晚被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男子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唇贴了上去。男子惊愕之下张嘴,向晚将护身符用舌头抵了过去。

红衣男子身子一顿,有些失神。正在此时,向晚一把掏出身下的匕首,迅速刺入了他的心脏。

男子仿佛不可置信般盯着胸口的匕首,缓缓抬头,看向向晚的眼神宛如饿狼。

“去死吧你!”向晚不等他反应,一把将褥子下药粉一股脑地全往这男子身上洒去,顷刻间将他糊成了面人。

向晚一翻身下了床,抱起衣服就往外跑:“好好享受吧,想占姑奶奶便宜,整不死你。”

这些药粉,正是向晚和轩辕兰一起研制的专门对付蛊虫的,虽然不致命,当能让蛊虫发狂,然后反噬宿主。纵使这男子法力滔天,但毕竟是依靠蛊虫来修炼的,若源头出了问题,那就真没治了。通俗地说来,就像人是依靠肉体来行走的,若是肉身出了问题不受控制,那么一切都免谈。

向晚别的能耐没有,抓住重点一击致命的长处还是有一点的。她也不敢走远,偷偷躲在离院子不远处,想亲眼看看罪恶的源头如何消亡。

“无量天尊!”一声道号过后,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道人出现了房门前,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缘起缘灭,均有定数,逆天不可为。原本送与这小女娃的护身符,如今成了你的丧命之源,你与老道也算有了因果。也罢,贫道就送你一程,望你下一世,修身修德,方得始终!”

道士伸手一指,只听见屋内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响过,随后便悄无声息。向晚不知道这道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附近,现在看他道法高深,也不敢随便乱动,屏住呼吸,默默蹲墙角。

道士做完法术后,转身欲离开,朝向晚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一挥手便不见了踪影。向晚吓了一跳,等了一刻钟后,才慢慢从墙角挪了出来。

她悄悄靠近厢房的门口,伸头往里一瞧,正好对上向她看过来的红衣男子,吓得她一个激灵,愣在了原地。

“我会找到你的。”红衣男子说完这句话,从额头开始慢慢消融成了灰飞,飘散在空气间。

好半晌,向晚才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这男子的话,莫名其妙,却让向晚心里一紧,她想起上一世南宫钰临终前也说过这句话,莫非他们有什么联系?不,不可能的,只是碰巧而已。向晚使劲摇摇头,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扔到了脑后。

第114章 智斗伪兄妹(完)

自那天向晚半夜找人将自己送回李府后,李员外就再不敢让向晚独自居住,给她指派了一个丫鬟,专门陪着她,弄得向晚怪不好意思的。李员外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后,虽然责怪向晚的自作主张,但也非常心疼她,时不时地就拉着向晚出去散步。

面对家人的关心,向晚尤为感动。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除了帮助李员外打理府里的事情意外,医术也渐渐提高了不少。轩辕兰对她可谓是倾囊相授,只恨不得将她变成自己身上的蛔虫。向晚也是无奈了,因为之前答应的事,再苦再累也只能忍着,更何况,多学习,对自己总是没有坏处的。

闲暇之时,向晚也常常在想,人到底有没有来世,如果她不是由系统带着的话,在那个世界应该也算是消亡了吧。

红衣男子消失前说的话,最终还是被向晚记在了心里,她想,若是她自己能够被系统带着穿越到各种世界,那么别人是不是也会这样。只是,她没有问007,有些事情,就算是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又何必徒增烦恼。

宽敞的大殿上,一名青衣男子正在向坐在宝座上的红衣男子汇报。

“神尊,您的分身,在各世界历练时,出了点意外。”

“哦?”宝座上的男子微微侧头,一缕黑发滑落至胸前,修长是手指捏着这缕发丝,在指尖把玩,“不愿意回来了?”

“往常也有过这类情况发生,只是,在原定的世界中,并没有按照剧本设计的那样走,而是…”

“说!”男子漫不经心地问话,却让回话的人全身一抖,矮下了身去。

“神尊,分身刚进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就回来了。”

“哦?本尊切断联系,本就是让他自己去历练。还真是没用哪,连肉身都护不住。”

“那,神尊打算,如何处置?”

“呵,处置?”宝座上的男子眼睑微合,仿佛累极了般,伸手抵住额头就要睡去,“你是要让本尊处置自己吗?下去!”

青衣男子埋首跪坐在大殿内,许久不曾再次听到宝座上的男子有其他指示,长吁了一口气,皱着眉化作了青烟,消失在了大殿中。

向晚这一世,孑然一身,却收了不少弟子,将轩辕世家的医术彻底发扬光大。李员外的儿子,也就是向晚的弟弟李向群,在向晚的影响下,对医术也颇为感兴趣,只是李家有一个医者就足够了。李向群是天生做商人的料,在加上李员外的悉心教导,到向晚晚年时,李府就已经成了这个朝代最大的一家商行。

终其一生,向晚都忍住了性子,没有搭理过在她内心叫嚣的007。这个系统,憋久了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以想象,一个话痨在无人倾听的情况下自说自话,自问自答,也算是个人才了。

弥留之际,向晚见007已经有点憋不住了,琢磨着也该给它个台阶下了。

“小七,都已经到了最后了,还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系统沉默了一阵,转眼间又恢复了臭屁的姿态:“本系统英明神武,怎么会做对宿主不利的事,你想多了。”

“我想没想多,你不是知道吗?”

“哎?说得本系统好像多想听你的心里话似的。本系统可是很有节操的好吗?宿主不让听的话,绝对不会偷听的。”

“唉!”向晚叹了口气,眼神放空,“这一辈子,学了医术,也杀了人,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这不废话吗?有本系统在,各个世界浪够了,再回去,凭你的阅历,分分钟秒了一大片人你信不信?”

“不用忽悠我,我只想知道原因。”

“这个,那个…”007的话语间有犹豫,向晚多精啊,哪能听不出来。

“都是个快入土的老太婆了,连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痛快!”

“哎,真的?想要进入下一个世界了?本系统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就我这样的,在这个世界都已经够勉强的了,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世界,小心我罢工啊。”

“不会的,这次是个特殊情况。本系统会根据宿主情况来选定世界的,你就放心吧,啊!”

呵,这语气,怎么跟个孩子妈似的,当她向晚是个三岁小孩呢。

“是吗?不会是为了躲避什么才来的吧?”

“额,宿主你想得有点多,呵呵!”

果然如此,向晚这一诈,还真说中了。原来007也会有害怕的东西,着实不易啊。不过话说回来,连它都害怕的东西,她向晚真的招架得住吗?

“你——”

“宿主,你别多想啊。本系统能带你穿越,对你来说可不是坏事啊。比如说,你在现实世界没有时间学习自己喜欢的技能,可以在任务世界中学啊。比如说,你在现实世界爱慕的帅哥,可以在任务世界中泡啊。比如说,你在现实世界根本接触不到的豪华服务,可以在任务世界中享受个遍啊。比如说…”

“比如说,我在现实世界中从未遇到过蛊虫,在任务世界中可以看到。比如说,我在现实世界中不能杀人,在任务世界可以随便杀。比如说,我带了个除了穿越没啥能耐的系统做任务,经历生老病死,在现实世界中没法实现啊。”

“嘿嘿,宿主,别这么说嘛,好歹本系统也没坑你,咱们共同得利,同生共死,你不是一个人。”

“对啊,我只是一个灵魂,所以不是一个人。”

系统一噎,囫囵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本系统为何要带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入这个世界,是有原因的。”

向晚凝神倾听,最后只得了一句“宿主权限低,无权发问”,把她给气得,心里一梗,直接就给气死了。

灵魂在空中飘荡不到一秒,就被系统拉进了下一个世界。

第115章 原配的报复(一)

再次醒来,向晚正坐在八角凉亭里喝茶。身旁一个丫鬟边给她打扇子,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小姐,伍少爷在咱们县城,也是很有学问的人了,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和小姐你简直就是天作之和啊,怎么还不乐意呢?”

向晚听得头疼,给她打扇的这位,应该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应该是原主不同意嫁人吧。向晚就纳了闷了,怎么到哪个世界都是嫁人或者即将嫁人的时候,007这个系统也忒不靠谱了点。

说到007,向晚也是一肚子气。上个世界被它气死,也算是向晚第一次以这种憋屈的死法离开那个世界,心里总是有疙瘩的。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你去给我取盘点心过来,我有点饿了。”

婢女领命而去,向晚用手托着下巴,先将007的事放到一边,开始接收起剧情来。

原主名叫江向晚,出生在书香门第,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才情容貌都算上等,也因此心气极高,寻常男子难以入眼。眼看就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这个时代正处于民国晚期,各方军阀割据,国内局势极不稳定。伍家公子伍子玉,从国外留学归来了,他老爹就为他指派了一门亲事,正是江向晚。

原本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就这样被凑到了一起。原主虽然极不愿意,但为了不让父母操心,也就勉强答应了。

成婚那天,八抬大轿迎了原主过去,但是洞房花烛夜却并未同房。伍子玉揭开了盖头之后,就将原主晾在了一边。而原主,自从见到了伍子玉的面容,一颗心就放到了他的身上,婚后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样样不曾怠慢过,却依然没能赢得伍子玉的心。

婚后不到一个月,伍子玉便入了伍打仗去了。原主被留在了家里,侍奉公婆。她的这个婆婆也是厉害,硬是将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整治成了后宅的小媳妇,在公婆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

原主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尽心尽力伺候公婆,伍子玉定会喜欢上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伍子玉走后的第五个年头,县城被一个军阀攻破,原主和伍家老两口都成了俘虏。

这个军阀头子了解到原主几人的身份背景,好吃好喝地供着,打着让伍子玉过来赎人的念头。原主满心欢喜,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伍子玉已经成了一方军阀的头领,想着她作为原配妻子,怎么着伺候了公婆几年,不看在夫妻情分上,看在她伺候他父母的情分上也应该被他救了。

可是原主在伍家老两口被接走后,一直被关在牢里。虽然吃喝不断,却从不曾听闻伍子玉有派人过来看过她。直到有一天,一个烂醉如泥的卫兵喝醉了,跑进了牢房想要强奸她。

原主奋力挣扎,仍是难逃厄运。卫兵完事后,一脸不屑地嗤笑道:“你以为你还是伍家的儿媳妇?我告诉你,伍子玉今天完婚,新娘子是我们司令的女儿南宫佩。如果不是不希望成婚当天出现血光,早就将你处死了。如今南宫小姐大发慈悲放了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走吧,再不走,小心将你充作军妓。”

一番话说下来,原主愤怒异常,失了身又失了夫君,怎能就这么算了。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走出了牢房。她不敢回父母家,就扮作乞丐沿街乞讨,一路打听伍子玉和南宫佩的事。

世人都说南宫佩和伍子玉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谁曾想过他曾有过一个妻子,在县城里曾经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时过境迁,此一时非彼一时,她在伍家蹉跎了岁月,磋磨了棱角,再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她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失了贞洁的乞丐。

她曾找过伍家父母,可他们竟然说她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差点命人将她打死。而伍子玉和南宫佩,更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原主曾经偶遇单独外出的伍子玉,可他竟然说从不曾娶过妻,也不认识江向晚。

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原主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揪住伍子玉,质问他这些年可知道她为了伍家当牛做马了这么些年,就是条狗也该得个善终。伍子玉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而原主就被抓进了牢房。

他那个美艳的妻子南宫佩,在牢房里对她说着这么些年是如何陪伴伍子玉当上了军阀头领,又是如何帮助他扫清一切障碍成功上了位。她说她感谢江向晚这些年对伍家所做的一切,原本想留她一条性命,可终归不想留下任何隐患,于是就将原主充作了军妓。

原主在军营里受尽了折磨,她拖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活着见见她父母。熟料最后见到的,却是形容枯槁、宛如乞丐的老人。

江家父母告诉原主,他们散尽了家财,只为将女儿从南宫家救出去。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女婿就是南宫佩的丈夫,他们将江家的一切都送给了夺人夫婿的饿狼。

原主被救之后,在一贫如洗的院子里,陪老两口度过了最后的日子,然后靠着最后的执念,用身体换来了一枚炸弹,潜伏在南宫家的门口,想要将这一家子负心人全部送上西天。

可是,老天爷似乎和她开了个玩笑,她费劲心力找来的炸弹,尽然是个假的。南宫佩命人将原主私密关押了起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就连她的夫婿,也是她用手段得到的。面对如此恶毒的南宫佩,原主急怒攻心,最终被卫兵一枪打在了眉心上,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后的灵魂极度不甘心,充满了怨恨,哪怕魂飞魄散,也要让这一家子人付出代价,让她的父母安享晚年,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向晚。

向晚揉了揉眉心,太阳穴有些生疼。任务的麻烦程度不出她所料地升了级,不过好歹不是她不知道的某个年代。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抬头就见一个男子站在她面前。

第116章 原配的报复(二)

身形修长,气质文雅,穿着民国特有的学生装,身上的稚嫩还未完全散去,浑身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和锐气,却又加到好处地收敛了锋芒,配上那一脸平静的精致五官和平淡的眼眸,十分吸引女性。

没错,这就是原主一眼就看中了的未来夫婿,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们在婚前似乎从未见过,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剧情有变?

向晚看着他没有说话,伍子玉也没出声,就这么默默地盯着对方打量。而后,伍子玉皱了下眉,率先转身离去。

“哎呀,小姐,吓死我了。刚才伍少爷在,我怕打扰你们,都没敢出声。”婢女环儿将糕点放到了桌上,又拿起扇子给向晚扇了起来,“小姐,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伍少爷长得一表人才,和小姐特别般配,而且伍家的家世也不错,小姐嫁过去之后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你又知道了?”向晚懒洋洋地问道。就刚才她对伍子玉的观察,这人明显是知道她的,却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如果他也不满意家里的安排,直接推拒就是,又何必娶她?

“这城里人谁不知道,伍少爷是喝过洋墨水的,那谈吐见识,有谁不知?好多大家小姐都求着要嫁给他呢,偏生小姐你毫不在意,如果真的拒了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环儿苦口婆心,像个老婆婆似地念叨,向晚也只当一个乐子听。原主嫁过去后,原本也是有环儿陪伴的,可却被她的那个准婆婆给弄走了,还美其名曰万事亲力亲为才是尽孝道。真是去她奶奶个腿,尽孝道也该是她儿子尽,要她这个儿媳妇尽什么孝道?一没受她养育之恩,二没欠她帮扶之情,却要让她来替她儿子奉养老人。若是两人恩爱有加,要帮助他尽孝也就算了,偏生他不爱她,还要她来替他还这生养之恩,向晚也只有一句呵呵哒,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中国也不知道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新媳妇进门,就必受婆婆拿捏,而新媳妇还觉得理所当然。可能是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又或许是女子没有经济实力造成的,向晚无力改变什么,但她自己,是绝不接受的。

环儿说了一大通,转头发现自家小姐正神游天外,气得一个仰倒,小脸儿通红,甚是有趣。

“好了好了,嫁不嫁又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说了算。咱们呀,听着就行了。”

安抚住了小丫头,向晚索性去了江父江母处,了解下婚事商议到哪一处了。

没错,向晚没打算就这么推了婚事,她要嫁进伍家,才有机会让这家人对原主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若是让江父江母牵扯进去,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伍子玉对她向晚无感便最好,若是有感情,也正好还了他上一世欠原主的情债。情债,是最不好偿还的。而唯有诛心之情,才能消除原主的怨愤。

走过了庭院,向晚大老远就听到江家客厅里传来了笑谈声。向晚迈步走了进去,江父和伍子玉的父亲坐在上位,正在说话,见到她进来,冲她点了点头。江母和伍母也在一旁坐着,而伍子玉就站在伍母身后,垂眸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晚儿,刚才正说到你呢。”江母一把将向晚拉到身前,一一给她介绍伍子玉一家,“这是你伍伯伯,和你爹有同袍之谊。这是伍伯母,还有伍家公子伍子玉。来晚儿,给见个礼。”

“伍伯伯好,伍伯母好。”向晚乖巧地行礼,惹来伍家老夫妻的一致称赞。

“我就说吧,向晚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礼,模样也清秀,那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若不是你爹与你江伯伯有些渊源,玉儿你恐怕就没这机会了。”伍母含笑打趣自个儿子,貌似对向晚满意得不得了,也赢得了江父江母的好感。看她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任谁都想不到日后会成为传说中的恶婆婆。

伍子玉的爹正值壮年,身上也有些许书生气,更多的却是商人身上的那股精明劲。向晚猜测,以江父江母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嫁妆肯定是不会少,为何在进入伍府后,竟从未见过。

“好,好,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子玉也是一表人才,不如今天就将亲事定下来,也好了了我们的一件心头大事。”

江父拍板定婚,伍家老两口哪有不同意的。江母吩咐向晚带着伍子玉到府里头四处转转,她则和伍母商讨起了嫁娶事宜。

向晚出了门后,将伍子玉领到了一个较为僻静的亭子里。

“江小姐似乎有话说?”

没了外人在,伍子玉仿佛变了个人般,倚靠在亭子的廊柱上,不错眼珠地盯着向晚,眼神深邃无波。

“伍公子只怕也有话吧?不妨说个明白。”向晚坐在了离他一米远的凳子上,转头看着他,“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伍公子似乎并不愿意这桩亲事,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伍子玉嗤笑一声,坐到了向晚对面,一只手撑着石桌,一只手放在膝盖处,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江小姐是看上在下了?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那你觉得,”向晚双手托腮,定定地看着伍子玉的眼睛,“我有没有看上你?”

向晚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将问题抛了回去。伍子玉喝过洋墨水,按理说应该不至于会接受这种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定亲,除非是有所企图。

“若我说,我没看上你,你就不会嫁给我了吗?”

“哎,巧了,”向晚坐直了身体,“我还真就没看上你,不过在这乱世之中,你们伍家也算是个好去处。你来我江家,不也是看上了我江家的名声吗?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各自求个名分,也省得父母为我们操心了。”

“呵,江小姐是个爽快人,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我得约法三章。第一,只求名分,不求夫妻之实;第二,嫁妆属于我的私人财产,你们伍家不得擅动;第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的父母不能为难我,但凡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必须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江小姐有点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这些要求?”

向晚一挑眉,道:“就凭,你不得不娶!”

第117章 原配的报复(三)

伍子玉轻笑出声,低沉宛如琴弦,难怪那么招女人喜欢,这算是渣男的特殊技能吧。

“江小姐真有意思,你我以前从未见过。初次见面,想必在江小姐的心里也没什么好印象。出了江家,任何一名女子想要嫁给我,也只需要说一声便会同意。虽然江小姐在本城的名声颇佳,但除了奉子成婚,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我非娶你不可。”

向晚等他笑够了,站起身来,围着石桌走了几步:“伍公子,是伍家唯一的子嗣,自幼便聪明过人,尤其是在读书一事上天赋异禀,也是赶潮流出国读书较早的一批。你的见识、学识自然是出众的,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你不会满足于只读圣贤书。

如今这个世道,军阀割据,民心涣散。但凡是有点抱负的人,都想成就一番事业,或是救国民于水火之中,或是报效国家。国乱,则家不成家,又谈何成家。

伍公子见识过了国外的情况,也了解国内的局势,而堂堂男儿,特别是有志气的男儿,最远大的理想莫过于报效国家。可怎么个报效法,我虽然不甚了解,也能猜出个一二。伍公子想要救国,也要顾家,最好的办法,便是娶一个可让伍伯父和伍伯母满意的儿媳妇,否则,怕是绝不会同意伍公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说,这个令伍家满意而伍公子又不得不娶的人,会是谁呢?”

向晚在伍子玉身旁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他,嘴角含着笑。依着她对剧情的掌控,不难猜出伍子玉内心的想法。现在的他,无非就是想找一个能让他脱身的人,家里稳固了,他就可以从容从军。原主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因为爱上了他,又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结局。乱世之中,安身立命才是生存之道,感情这种东西,在动乱的年代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

伍子玉抬头看着向晚,眼神有那么一秒是波动的,向晚看到了,却没放到心上。她在等,等着伍子玉的反应。这个在原主的记忆里冷心冷情的人,听了她这番话,会不会翻脸。毕竟,在和原主结婚之前,从未听说过他要参军。若是他父母明知道他要参军,依然瞒着江家父母来下聘,那这家人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点。

江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财力在县城也是较为雄厚的。他们若是冲着这钱财来,向晚的这一决定就打破了他的计划,伍子玉还会按照剧本走吗?

伍子玉正了正腰背,伸手往面前的石凳上一让,说道:“传闻江小姐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如今看来,应该更擅长做生意才是。”

向晚不置可否,抬手沏了杯茶,道:“伍公子过奖了。能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做筹码的,也是我生平仅见,彼此彼此。”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妨直说了。江小姐猜得没错,我的确是为了让父母安心才同意与江小姐见一面。不过现在看来,结了这门亲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以江小姐的才智,伍家以后交到你手里,我也放心了。”

“呵!”向晚嗤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你就不怕我把伍家拆了?”

“呵呵!”伍子玉轻笑着,突然伸手托起向晚的下巴,“你会吗?”

向晚就着这个姿势,看向伍子玉的眼睛,含笑出声:“万事有因有果,有欠有还。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哟!”

这话,又引来伍子玉一阵轻笑。他向前凑了凑,鼻息打到了向晚脸上:“既然是交易,买卖双方合情合理,又哪来的欠,哪来的还?”

向晚抬手打掉伍子玉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托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再开口,眼里浮现出了只有双方才懂的眼神。向晚看出来了,伍子玉眼里浮现的是男人的征服欲,而她向晚,玩味加戏谑,宛如不服管教的小妖精。男人嘛,越是容易征服的,越不放在心上,这就是劣根性,自古以来就如此,渣男就更甚了。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环儿突然捂着脸转过了身,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时机真是不能再好了。

向晚装这么一下子,也是心累,正好不用再应付伍子玉,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落在伍子玉眼中,令他突然就产生了一丝好奇心,想要了解面前的人平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向晚坐直了身体,转头吩咐环儿道:“环儿小丫头,再去沏壶热茶过来,招待客人可不能怠慢了。”

环儿答了声“是”,转身面颊通红地端起茶壶就往外跑,差点撞到了廊柱上。向晚“噗”地一声笑了,差点喷伍子玉一脸沫。

“你的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有趣。”伍子玉恢复成那种懒散又淡漠的神情,语气略有些纨绔的味道。

“喜欢?那也不能给你,千金不换哪。”向晚打趣道。

伍子玉勾唇,“她家主子都要嫁给我了,她一个小丫头还能不跟着?”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向晚正色道,“那就再加一条,不得擅动我身边的人,尤其是我的贴身丫鬟,不然…”

“不然就怎样?”

向晚定定地看着伍子玉,说道:“不然,我就吃了你。”

“哈哈哈,”伍子玉彻底被逗笑了,侧过身去,右手虚握成拳抵着嘴唇,“晚儿小姐太有趣了,万一成婚以后,一不小心爱上了你,少不得就要委屈晚儿当真成了我的妻。”

“是吗?”向晚抬眼看向远处,轻声呢喃道,“那也要,让我爱上你才成。”

伍子玉转过头来,看着神游天外的向晚,温婉柔美,落落大方,又有那么一丝不同于其他女子的俏皮,有那么一瞬间,伍子玉的呼吸停了一下。

托环儿这个大嘴巴的福,向晚和伍子玉还没有出亭子,江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姐和未来姑爷在交头接耳,做一些亲密的事。当然江父江母是乐见其成的,伍家老两口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第118章 原配的报复(四)

商定了以后的相处模式,向晚稍微放心了些。伍家回去之后,不久便送来了聘礼,十分丰厚,为江家挣足了颜面。如此甚好,她嫁过去后,也不怕江父江母担心她在那边的生活了。

向晚的嫁妆都是她自己亲自拟定的,有一小部分钱财伴身,剩下的基本都是采购的药材和婚嫁的基本配置。江母心疼女儿,想要给一些房地契,被向晚拒绝了。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有地有房也未必能守得住,还不如粮食和金银来得实在。向晚虽然不是很懂理财之道,但也是知道“盛世藏古董、乱世收黄金”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嫁人之前,她努力劝说江父江母将钱财都分散保管在院子各处。在原主的记忆里,江家老宅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但也需要防范于未然。

待嫁的日子里,向晚专心研制各种药品,以备不时之需。江父江母很奇怪自己女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爱文学爱起了医道。对此,向晚也是解释了一番。

“爹,娘,女儿就要嫁人了,不能常伴在身边。正好前一段时间偶然得了一本医书,就惦着给爹娘准备一些药品,应付突发情况。也别怪女儿多想,咱们现在生活的年代虽然暂时太平,但从历史上来看,表面的和平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这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就只有爹娘和一些下人,没有守卫的士兵,女儿终归是不放心的。时常备着些在身旁,遇到歹人也好脱身。若是无事,也权当女儿的一片孝心,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对此,江父江母很是感动,连连说着一定会贴身藏着。江母擦了擦眼角,嗔怪道:“你这孩子,嫁去伍家也没多远,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又何必多此一举。”

向晚心说,原主为何从未回来过就说明了问题。若是城里乱了,哪个女子还能安然无恙地穿过这个城回娘家,只怕半道上就有不少歹人劫财劫色。没有人护着,只怕是寸步难行。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好同江父江母直说,只得委婉劝道:“娘,女儿想要在您身边留个物件都不行?若是没有东西防身,女儿就该担心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江母妥协,答应一定随着带着,这才让向晚放下心来。

嫁娶那日,向晚一大早就被丫鬟叫了起来,洗漱更衣梳妆打扮,折腾了一上午。向晚被折腾得又累又饿,找个空隙就让环儿带了点点心垫肚子。周边的一众丫鬟婆子都紧张得不行,唯恐误了时辰耽误了吉时。也就向晚,一点嫁人的自觉都没有。这都第三次经历嫁人事件了,要是还紧张才有鬼了。

府外锣鼓唢呐声响起,向晚知道伍子玉到这迎亲来了。环儿给她盖上盖头,牵着往门外走。江父江母早就等在了卧房门口,见到向晚出来,一左一右扶着她的胳膊。向晚全程只看得见身下走动的脚,让往哪边走就往哪边走,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到被伍子玉背起来,塞进了花轿。

起轿后,向晚拉开帘子往后看了看,只见江父江母站在府门口,眼睛有些湿润。自古嫁女儿,大抵都如此。亲手养大的闺女,就要常伴在别人左右,心里大约是极不好受的。

向晚朝后微微挥了挥手,将帘子放下来,将盖头重新遮在了头上,倚着轿子小憩。没办法,早上起得太早,不养足了精神,恐怕进入伍府后,不好应付各种情况。

摇摇晃晃间,向晚竟真的睡了过去。打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没主动联系向晚的系统,暗搓搓地将一团能量放进了向晚的意识深处,然后又悄悄地遁了。

向晚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仿佛全身都被温泉泡过一般,疲累消失了,浑身清爽,就连精神都恢复到了极佳的状态。

刚开始,向晚还没有反应过来,临下轿前才想起,这种情况与之前吸收灵魂能量的状况非常相似。她细想了一下,就知道是007搞的鬼。虽然上一世被它气死,但是看在它及时发放任务奖励的份上,向晚打算给它一个台阶下,不为难它了,但也不想主动搭理它。等什么时候系统憋不住了,自然会来找她的。

帘子掀开,一只白皙的男人手掌伸了过来。向晚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顺势出了轿子。

进府之前,向晚跨过了一道火盆,然后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段红绸。被红绸拉着进入厅堂拜堂成亲,向晚就被送入了婚房。依着这婚礼习俗,新郎官大约是要去敬酒的。熟料,不一会伍子玉便进来了。

“晚儿,今天来了不少客人,恐怕得你我一起出去见一见。那些俗礼在咱们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尊崇,一会敬了酒之后,咱们顺便在外院吃午饭,总不能让你一直饿着。”

伍子玉边说着,边用秤杆揭了盖头。平时的向晚,清秀怡人,梳妆打扮之后,更是秀丽异常。黑亮的眸子里荡着盈盈水光,定定地看着伍子玉,而后勾唇一笑,仿若满树桃花开,惊艳了时光。

伍子玉那随意的动作一僵,眼神放在了向晚身上,再不肯挪动一分,神色逐渐变得认真,嘴里轻声唤着:“晚儿!”

“嗯。”向晚轻轻点头,道,“我就穿着这样子出去吗?”

伍子玉回过神来,略僵硬地转过头去,将秤杆放到了桌子上,倒了杯水递过来:“还是换一身吧,免得弄脏了。”

向晚低头轻笑,听得伍子玉脸色一红,急忙起身往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落荒而逃的背影,惹得向晚又一阵轻笑。世上男子都爱女子颜色,这话果然不假。只是,一时的惊艳,保质期有多长,谁也说不准。再亮丽的颜色,再柔美的身姿,最后都败给了时光。原主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也许她向晚就要得到了,只是彼之蜜糖,也是原主的砒霜,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注定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119章 原配的报复(五)

不一会,两个丫鬟走了进来,给向晚送来了一身旗袍和首饰。向晚换上旗袍后,唤了环儿过来给她梳妆,戴上了头饰。

镜子里,身着一身红色绣着凤凰旗袍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浅笑。黑发盘在脑后,由一根银簪固定,垂下了几缕流线型银丝,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粒金丝玛瑙耳环,精致又灵动,衬得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白皙的手腕上,碧玉镯子虚虚下垂着,细看之下,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与镯子的主人亲近。脚上穿着文艺的浅口中跟米色皮鞋,显得脚形十分好看,走动间在旗袍的下摆间若隐若现,轻盈又耐看。

原主的五官柔美又精致,细细打扮之下,更是出众,可以说在民国时期是一个大美女,这样一个有才又有貌的人,向晚都忍不住要为她感叹一声,却遇人不淑,命途多舛。

在接收的剧情里,并没有伍子玉携原主出去敬酒这一回事,难怪,后来出事时,只要伍家不认,基本就没有人记得伍家的这位儿媳妇。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想要找人帮忙,就和痴人说梦一般。更何况,那时的伍子玉位高权重,有谁会为了这样一个落魄的女人去和他作对,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以免惹祸上身。

向晚打定了主意,既然人已经进了伍家,至少要让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知道,她就是他伍子玉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发妻,往后再出现个小三小四什么的,也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处置起这些个人来,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谴责的话。

伍子玉站在门外等着,见向晚过来,伸出手来让她挽着胳膊,见向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便将头转了过去,胳膊却是没有收回。

向晚见此,轻笑一声,将手腕伸过去,拉着他手肘处的衣服,并没有扶实在,转头靠近他的肩膀,红唇亲启:“伍公子,接下来,麻烦你了。”

伍子玉没有回头,轻含下颌表示同意,耳根处却悄悄地染上了一层绯红,若不是离他这么近,又实时观察着,向晚还真发现不了。

随意一撇之下见到了这一幕,向晚甚觉讽刺。那个一心为她的江向晚,到死都未能得到他伍子玉一个特别的眼神,而她向晚只不过言语神情上稍作撩拨,就能搅得他内心不平静。

或许,他的这份不同,只是因为她向晚找对了方法。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在再好不过了。

热闹喧嚣的前院,在伍子玉和向晚携手走过来时,突然间就慢慢静了下来。伍子玉身着唐装,身形高大,容貌俊朗。向晚身材娇小,柔美俊秀。两人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让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酒杯,目光注视着他们相携而行。

向晚打量了下前院,摆了不下二十桌酒席,有老有少,最醒目的则是一群中山装的学生,年纪都与伍子玉差不多。这些学生里,没有见到一名女子,向晚甚觉奇怪。依着她对剧情的推断,南宫佩应该早就认识伍子玉了,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身边一直帮着他。

目光所及之处,那群学生要么点头示好,要么轻咳低头掩饰眼里的惊艳,而唯一一名身材略矮小的学生看向向晚目光晦涩难明,似妒似愤,最终又化为了平静。

向晚暗自在心里记下了这名学生,转过头去继续目视前方,与伍子玉一道先去伍父伍母那一桌敬酒。

“好,好,啊哈哈哈哈。”伍父显得极为高兴,忙不迭地点头,又为他们介绍起坐在他旁边的人来,“来来,玉儿啊,这是你吴伯伯,与你爹我是至交好友。你吴伯伯现在可是城里的一把手,往后有什么事,可以多多向吴伯伯请教。”

“哪里,哪里,”旁边的中年男子谦虚道,“子玉可是从国外留过学归来的,原来还想着将我那闺女嫁过来,可惜你这都已经订了亲。儿媳妇漂亮又懂事,老伍你有福气啊。”

两人互相寒暄了会,向晚随同伍子玉一起敬了这姓吴的一杯酒。这姓吴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向向晚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倒有点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伍子玉将向晚往身后一拉,寒暄一阵后就往别的桌敬酒去了。

“这个姓吴的是你什么人?”向晚在伍子玉身边轻声问道。

伍子玉端着酒杯,微微侧头对向晚说道:“小时候见过一次,印象不是很好。这人心思多,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向晚听罢,转头往那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姓吴的眯着眼往她这里看来。她尴尬一笑,点点头,就往伍子玉身侧紧走了两步。

一路敬酒,向晚也认识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伍家的亲戚,几个特别的都是位高权重,又或者身份较为不凡的人。伍子玉请的都是昔日的同窗好友,那个看她眼神不太对的人,在向晚敬酒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失手将酒洒到了向晚的衣襟处,浸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酒量太浅,一时没拿住。”

那名学生的声音雌雄莫辩,可向晚分明看得清楚,小巧的耳垂上有着细小的耳洞。凑近时,身上带着女子特有的味道。再次细细打量之后,向晚就有了猜测。

“这位,嗯,同学,请问如何称呼?”向晚用手绢擦了擦浸湿处后,抬眼看着这位,问道。

伍子玉以为向晚要发怒,忙出来打圆场:“晚儿,这是我的同学南宫枫,向来都毛手毛脚的,方才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你不如先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过几天得空了,我们大家聚聚,一起喝酒。”

“哎呀,别啊。好不容易看到这么漂亮的嫂子,就让我们多看几眼呗。”

“就是啊,子玉你也太小气了,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让我们饱饱眼福。”

“嫂子你可不能走啊。子玉这小子心眼多着呢,一会可得过来帮帮我们,要不然都得被子玉灌趴下。”

“没错没错,不能就这么走了。”

几名男学生起哄,那个学生面上无表情,向晚却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极为不平静。

“各位是子玉的同学,那也就是我向晚的同辈,多谢各位捧场来参加我们的婚宴。不知各位可否自我介绍一下,也好让我认识认识,免得以后再见面,叫不出名字那就不好了。”

向晚的话音落下,几人都迫不及待地介绍起了自己。向晚对着南宫枫说道:“南宫同学,不知你和我家子玉是如何认识的?瞧着子玉对你,似乎颇为照拂呢!”

南宫枫眼神瞬间一深,随后又归于平静,缓缓说道:“我们是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

第120章 原配的报复(六)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看起来和其他同学,很不一样呢。”向晚笑着说道。

南宫枫在男子间,相对来说个子不算高,且乍一看去,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有点娘娘腔。不过,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谁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去。现在的他,哦,不如说是她,南宫佩,特意地隐藏身份和性别的情况下,不细心的人恐怕也发现不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南宫佩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模样与现在的样子只有五分像。若不是她对向晚的态度和眼神有些微妙,向晚一时半会可能也不会猜出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原来伍子玉和南宫佩那么早便认识,还相处得不错的样子。现在的南宫佩还是以男子身份呆在伍子玉身边,看着他娶妻,还得装作好兄弟的样子参加他的婚宴,想必内心是极为不平静的吧。

“我看南宫同学,哦,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与我们家子玉情谊不一般,且相貌清秀,一定很受女孩子喜欢。”向晚笑意盈盈地打趣道。

南宫佩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往伍子玉身上瞟了一眼,又垂下了眸子,抿唇没有答话,弄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旁边的男同学说道:“嫂子,这你可真是说对了。阿枫这小子十分招女人喜欢,不过呢,他最喜欢粘着子玉,都让我们怀疑不会是不爱美人爱男色了吧,哈哈哈。”

这番话,说得一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伍子玉貌似生气地呵斥道:“瞎说什么呢,今天可是我成婚的日子,别没个正经啊,小心把晚儿吓着了。”

“哟,这就知道护着嫂子了,行行行,我们喝酒,喝酒还不成嘛。”

看着几人如此熟络地闲聊打趣,向晚知道他们与伍子玉关系不错,只有南宫佩一人默默地坐在桌前没有出声。

“你们先喝着,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向晚说完后,转身朝内院走去。伍子玉想要送她,被她按在了桌子前,没让动。

前院热闹非凡,转过一道门到了后院,喧嚣声就被院墙挡住了一多半。向晚让环儿去放嫁妆的房间,将她准备的药材弄了些过来。就着换衣服的这个时间,向晚简单地做了点解酒药,再次出门前就着温水吃进去不少。

折腾这一路,她也有些饿了,来到南宫佩他们的桌前时,有下人给重新添了副碗筷,又新上了点菜。她也不多话,以填饱肚子为主,待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细细听他们闲聊。

“要说现在国内谁的势力最大,莫过于北平的黑大帅,投奔他的人可不少啊。”

“哦,学文难道也想要从军?”对面一个******的男同学开口问道。之前说话的人叫莫学文,身体单薄,脸色有些黄,颧骨比一般人高不少,在众人间显得有些特别,却也很很容易让人记住。

莫学文一拍桌子,说道:“大好男儿,不投军当个兵,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青春?”

“你老爹会同意?你们家就你这一根独苗苗,学文你怕是只有想的份了。”

“莫说我,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子玉是我们这些人里学问最高的,咱们听听子玉怎么说。”

“是啊,子玉,你有什么看法?”

伍子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说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不谈那些,好好喝酒。我敬大家一杯。”

一口酒下去,伍子玉放下杯子,又自顾自倒了一杯。众人面面相觑,隐晦地大量了向晚一番,继而又岔开了话题,纷纷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向晚暗自思忖,这些人怕是因为有她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南宫佩将酒杯举到嘴边,微勾的嘴唇泄露了她的心情。

满满倒了一杯酒后,向晚端起来冲这些人道:“各位同学,咱们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在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向晚一口喝尽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端着冲众人道:“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志向的大好青年。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本就是大丈夫该做的事。若我不是女儿身,恨不能和大家一起闯出一番天地来。如今我嫁给了子玉,却也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人。子玉心中有抱负,志不在小家小业上,所以,子玉要做什么,只要凭着本心去做就是。各位以后各奔前程,只望不要忘记今日的相聚之谊。来日不论际遇如何,我们都有一分情谊在。在此,我再敬大家一杯。”

又一杯酒下肚,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齐声道:“嫂子好气量,干了!”

向晚打开了众人的话茬子,酒桌的气氛明显热络了不少。几人也不再有顾忌,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伍子玉偷偷看了向晚好几眼,欲言又止。向晚冲他一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伍公子,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我帮你说话,下次你可得帮我说话啊。”

伍子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的悄悄话,落在众人眼中就成了亲密交谈,打趣声不绝于耳。南宫佩紧紧握着酒杯,手指头上血色尽褪,只差将酒杯握碎了。

“咱们说了这半天话,我比较好奇,南宫同学往后有什么打算?”

向晚将话题引到了南宫佩身上,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戴黑框眼镜的男同学抢先说道:“哎,嫂子你还不知道吧,阿枫可是子玉的跟班,当然是子玉去哪,阿枫就去哪了。”

“没错,我们几人可是说不动他啊。子玉不招,阿枫就不出来。嫂子你就等着收下他这个弟弟,好常伴子玉左右。”

“咳,咳。”伍子玉刚送进嘴里的酒就被呛了出来,扶着桌子咳嗽了起来。

向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只手扶上了伍子玉的背,又是拍又是捶的。

“你看看,比嫂子你还上心,小心以后子玉移情别恋啊。”“哈哈哈哈。”

众人的打趣,让伍子玉越发咳得厉害。南宫佩转身端来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了伍子玉嘴边。

向晚看着看着,伸手要去接水杯,南宫佩却没有松手。向晚一使劲,水就洒到了伍子玉的腿间,就像是尿了裤子,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第121章 原配的报复(七)

“子玉,你没事吧?烫不烫?要不先把外裤脱下来吧!”

南宫枫第一反应,便是掏出身上的手帕,往伍子玉腿间擦去。

伍子玉还未反应过来,南宫枫就已经将手伸到了他的裤子上,那姿势,怎么看怎么诡异,一言难尽。

众人都面面相觑,眼神一个劲地往这两人身上瞟。有坐的近的同学,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了震惊中的伍子玉。他一把抓住南宫枫的手腕,沉声道:“阿枫,没关系的,我去换身衣服就好。”

说着,伍子玉站起身来,临走之际,一把拽过向晚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伸手环着她的腰,强搂着就进了后院。

向晚心知不妙,想了想自己之前配的药还放在卧房处,顿时放下心来,随着伍子玉的脚步向前走着。

进了卧房,伍子玉转身将门一关,将向晚逼近墙边,一只手伸过头顶撑着墙,一只手揽过向晚的腰,双眼紧紧盯着向晚,眼里隐藏着风暴。

“江小姐,你方才,是故意的吧?”

伍子玉呼吸有些粗重,打在向晚的面颊,酒气熏得她直皱眉。

“伍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伍子玉冷哼一声,道:“阿枫不过给我递杯水,你至于这样吗?咱们之间什么关系,江小姐不会忘了吧?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否则,你我之间,就不单单是交易这么简单了。”

向晚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忽而轻笑出声:“伍公子可是说笑了,我不过是在执行新婚妻子的义务。才刚成亲,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丈夫,这要是传出去,伍家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伍子玉皱眉,看向晚不像是在说笑,语气不由地缓了下来:“阿枫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习惯了跟在我身边。他是我的好兄弟,你不必太过在意。”

“呵,好兄弟?”向晚伸手抵着伍子玉的胸膛,略一使劲就将他往后推开了一步,“跟在你身边这么些日子,你竟然真不知道南宫枫是男是女?还是说,你知道,但并不想拆穿?”

伍子玉被这话一惊,眼瞳加深,神色有些凝重:“你不要瞎猜,我们大家都知道阿枫只是有点…”

“娘娘腔?”向晚接过了话茬,继续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有耳洞、没有喉结,也别告诉我说你曾经没有怀疑过他是男还是女。就连我都能轻易看出来的事情,没道理你这个国外留学回来的人会不知道。”

“江向晚!”伍子玉声音加大了一些,似乎是被向晚的话激怒了。

“别这么大声,我耳朵不聋。”

“你到底想怎样?”

“伍公子,你这话问得有点意思。到底是我想怎样,还是你想怎样?不过就是猜出了南宫枫的真实性别而已,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伍子玉盯着向晚,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她是个奇女子,当初认识她时,就是因为她的抱负。这世间,男人成就事业比女子容易得多,她想要看看以后能走到那一步。我对她颇为赏析,就是替她隐瞒一下也没什么。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就拜托江小姐不要说出去。她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原来,这就是伍子玉喜欢的类型,特立独行才是他的菜。既然如此,那原主又算什么?用来做挡箭牌,好让他们立业成家、风光无限的吗?这样欺瞒骗娶一个无辜女子,也真是伍家的好家教!

向晚冷笑一声,道:“天下女子何其多,想要建功立业的也不在少数。既然你伍公子瞧得上她,为何不娶了她?偏要再多加一个我,岂不是太可笑?”

伍子玉狠狠地皱了下眉,看着向晚冷冷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沉声说道:“这和我们成亲没有任何关系。她是她,你是你。何况,我们事先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只…”

“只做表面夫妻?”向晚微微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便是人心。你是怎么想的你心里清楚,可你知道,你那位红颜知己又是如何想的?倘若她看到你与我恩恩爱爱,少不得要闹出点什么事来,到时候,就真不是咱们之间的交易那么简单了。”

“不会的。”向晚话音刚落,伍子玉便回答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哦?你这么了解她?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我们之间,希望伍公子能遵守约定,若是毁约,那后果可要想好了。”

“放心。”

说着,伍子玉就打算让丫鬟送一条裤子来。

“伍公子,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换裤子吧?”向晚戏谑道,“虽然你伍公子不介意给别人看,可外面还有客人在,要是被人看到,说伍公子白日宣淫,往后出门可就没脸再见人了吧?”

伍子玉听闻向晚这么说,反倒气定神闲地坐到了向晚对面,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的房间,如今做了婚房,我不在这里换,另找地方的话,更是惹人闲话。晚儿,你也不想被人说新婚第一天就被丈夫嫌弃了吧?”

得,这位又将话题抛了回来,脸皮还真是厚。不过向晚也没打算就这么放任下去,趁着丫鬟给拿来裤子时,将自制的药粉洒在了婚床上。伍子玉专心换着裤子,没看到向晚的动作。趁着他回身至极,向晚假装找东西,将被子一掀一抖,伍子玉回身之际正好吸了一口。

“伍公子,可是要喝杯水?”

伍子玉有些头晕地坐在了桌前,拿起水壶猛灌一口,在桌边歇息了会。

“走吧!”

向晚率先拉开房门往外走去,伍子玉跟在了她的身后。

宴席到了这会,就快要散了,已经有不少人告辞离去。伍子玉的这帮同学闲聊了好一会后,才三三两两地散了。

江家这边,江父江母招待完了前来喝酒的客人,疲累地坐在大厅里,看着人去楼空的场景,难免触景生情。

“老头子,你说,咱们女儿到了那边以后,能得公婆喜欢吗?也不知和子玉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你就别操心了,小一辈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大不了,晚儿回来,我们养着她一辈子。”

“哎,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第122章 原配的报复(八)

晚上,家宴过后,伍父伍母将向晚单独留了下来,好似有话要说。向晚早防着这点,拉着伍子玉的衣袖,没让他走。

“爹,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

伍子玉中午对向晚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这会明显是向晚要留下他来。伍父伍母对自己的儿子那可真是没话说,只是这新进门的儿媳妇,他们才刚想立立规矩,自己儿子就掺和了进来,着实不太好办。

伍父与伍母相互对视一眼,伍母转头对伍子玉打趣道:“你这孩子,我们只不过是想和你媳妇说说话,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们又不吃人,咱们伍府的规矩,总该让向晚了解了解。”

伍子玉似乎有些诧异,从小到大,他可从未听说过伍府还有什么规矩,忍不住侧头看了向晚一眼,见她低眉顺眼地站在身侧,一时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回道:“既然是伍府的规矩,不妨让我也听一听。晚儿以后在伍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好提醒一二。”

伍父蹙了蹙眉,看了向晚一眼,又见伍子玉真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玉儿,你今日成了家,往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要以家庭为重,切不可任意妄为,惹祸上身。”

说着,伍父似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将头偏向伍母,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伍母直了直身子,开口道:“咱们伍家就玉儿这一根独苗,尽早开枝散叶才是头等大事。晚儿,婆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毕竟初来,还不太懂规矩,在这里,不如就和你说个清楚明白。

我们伍府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你往后要花很多时间来熟悉伍府的事物,人情往来,都需要历练。既进了我伍家,便是我伍家的人,你从江家带来的嫁妆,按照伍府的规矩,一律充公。你也别多想,我们老了,也不会贪图你的东西,往后这个伍府还是你们小两口的,暂时放在我们这里,也方便一并打理。待往后你能独当一面了,我们才好安心将伍府交到你手里。

伍府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但是必要的孝道也还是要守的,以后在我们面前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端茶倒水也是做媳妇的本分。

女子嫁人,就要以夫为天。我们伍府虽然不强调女子的三从四德,但是子玉说的话,你就算有不同的意见,也不可当面顶撞,回房后可自行商议。

晚儿,你,可听懂了?”

起先听到伍父的话,向晚还颇为赞同,以为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谁知伍母的话却让她的心越来越凉。她若不是在现代看过那么多电视剧,还真会以为这两口子只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依着原主的性子,听了这番话,定会同意,所以后面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毫无怨言,以致于在这个伍府里没有一点存在感,想拿捏就拿捏,想抛弃就抛弃,活得没有自我,注定是个悲剧。

伍母做足了架子,又摆足了姿态,这才刚进门,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可惜原主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从未往深处考虑,也未曾得人指点,就这么被伍府的人套了进去。

伍子玉见识不凡,可他毕竟是伍府的既得利益者,何况对原主无感,自然也不会提醒她。这么一家子人坑她一个,就那么好意思?

“伍伯父,伍伯母,请恕晚儿无理,想要请教一个问题。”

向晚抬头,面对着伍家这对夫妻,目光平淡又不容忽视,不待他们回答,便掷地有声地问道:“你伍家儿郎,可否愿意立个字据,此生除了我江向晚,伍子玉再不会娶别人,也不会有其他女子为伍子玉生儿育女,否则就让伍家家财散尽,断子绝孙。”

“好你个毒妇,竟然敢诅咒我伍家断子绝孙。”伍父狠狠一拍桌子,差点将桌上的茶壶拍倒。

伍母那假装慈爱的面庞一瞬间扭曲,丑态毕露。唯有伍子玉,诧异地看着向晚,若有所思的样子。

向晚不待几人稍作喘息,继续道:“伍伯父,伍伯母,你们也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我江向晚,是江家的独女,娶了我,就等于娶了整个江家。我爹娘打拼的那些财产,往后都会是我和我丈夫的。既然嫁进了伍家,要守规矩,要尽孝道,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是民国时期,已经不是封建社会那般女子嫁人从夫,男子三妻四妾的时代了。我们开始追求自由恋爱,讲究一夫一妻。我江向晚也想要这样的生活,一辈子只嫁一人,也只守一人,可也要嫁对了人家。

与其以后让在伍子玉左拥右抱时,留我的满腔怨恨,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话说清楚。我绝不愿我的嫁妆便宜了哪个顶替我位置的人,也不会让我的丈夫有机会偷腥。

如若一开始就分个一清二出,往后伍伯父和伍伯母看我不顺眼,或者伍子玉不爱我,我们可以和平离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若是想要霸占我的家产,又要娶别的女人,养别人的孩子,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这番话,说得有些霸道,但却也是向晚的本性。

伍子玉现在对南宫佩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好感,只是南宫佩没有明说,伍子玉还未曾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现下将伍子玉那隐约的感情线置于她向晚的底线旁,想必这对在前世结成连理的鸳鸯,少不得又要多一些阻碍,或者就被直接掐断了。

不知道伍子玉,是愿意守着伍府呢,还是追寻他那隐约的感情。向晚就这么看着伍子玉,不错眼珠。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伍负指着向晚,手指头抖得厉害,伍母在他旁边小声劝慰着。

伍子玉看着这样个性鲜明的向晚,甚觉有趣,也不说话,面上慢慢爬上了些微笑意。

“玉儿,你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人?简直是个毒妇!刚进门就把你爹气成这样。我们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她知书达礼识大体,呸!”

伍母再装不下去了,什么形象也不顾了,张嘴就要开骂,却被伍子玉伸手阻了回去。

“娘,这是民国,婚嫁自由,晚儿说得也没错。”

第123章 原配的报复(九)

向晚有些诧异,她本是想要借此撇清她与伍子玉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会得到他口头上的维护,这就有点让人搞不懂了。

“更何况,只是要求忠诚而已,没什么难的。咱们伍家,可不是那等巧取豪夺的人家。晚儿你大可放心,不过立字据是肯定不行的,我们谁都丢不起那个脸。不如这样吧,晚儿的嫁妆就由她自己做主,平时也不用时时问安,隔几天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伍子玉率先提出了解决方案,甚是合向晚的心意。伍家老两口再不乐意,也只得顺着他们的儿子来,谁也不想第一天就闹个没脸。

睡在同一张床,向晚也不担心伍子玉半夜起来闹幺蛾子,她上一世的医道可不是白学的,就算是伍子玉有心,他也无力不是吗?

这个年代,还有点承袭古代婚嫁规矩的意思,三天到七天之内均要回娘家一趟。向晚趁此机会,又制作了不少药品,一一安排在回门的礼品里。伍子玉进退有据,江父江母对他很是满意。回伍家前,江母又给向晚准备了一些银钱和首饰,就怕她过得不好。向晚没有推辞,细细嘱咐了江父江母如何用药,又招了几个身强力壮且信得过的下人,安置在前院,就为了江府的安全。

“你倒是舍得。”伍子玉坐在人力车上,侧头对向晚说道,“这么不放心你父母,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到身边,就近照顾。”

向晚没看他,目光直视前方,淡淡答道:“你我之间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清楚,何必让他们掺和进来,跟着一起操心。”

伍子玉沉默了一会,说了句“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向晚没有答话。原主在的时候,他也是说走就走,不过这一次,向晚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去。

“带我一起。”

伍子玉愣住了,转头看着向晚,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车夫,麻烦前面茶馆停一下。”

向晚下车后,示意伍子玉跟上来。两人在一间茶馆找了个座,各自要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伍子玉问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向晚放下茶杯,看着他说道,“你想要出门,去干什么我不会管,但我也不想就此呆在伍家耗费生命。人生漫漫,总得做点什么,才不枉费此生。”

“江小姐,嫁过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我说了我不会出门了吗?”

伍子玉皱眉,摇了摇头。

“你要出门,只是因为没有成家,怕家人阻拦。如今婚也结了,哪有放任你一个人出去的道理。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会让你操心,也不会以你妻子的名义做任何惹人非议的事情,还不用你伍家负责。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伍公子有理由拒绝吗?”

伍子玉轻笑一声,道:“若是我拒绝呢?”

“南宫枫会陪着你的吧?如果没有我做这个挡箭牌,恐怕你的这位红颜知己就要埋没在柴米油盐当中了。你可想好了?”

赤裸裸的威胁,于其他人而言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可却正戳中了伍子玉的软肋。他想要看南宫佩能走多远,他对她有好奇心,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向晚揭穿她的身份,而且,只是出门而已,又不是和他伍子玉培养感情,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得很明白,伍子玉内心却有隐隐的担心,只是被向晚的话吸引了心神,权衡之下,点头应允了。

可想而知当伍父伍母知道伍子玉要带向晚一起出门时,脸上的神色有多难看。向晚以“陪伴在身侧才能开枝散叶”为由,顺利脱了身。走前,她将所有的药材能制成药品的,都换作了压箱底的粉末,其他的则甄选了些精华随身携带。

男装的向晚,去除了女子的柔美,眼眉特意画浓了些,不细看也只会认为她是个瘦小的学生。当她这一身出现在环儿眼前时,被这个小丫头好一顿嘲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向晚也给她弄了一身男装,一脸麻子,惹得这个小丫头不住地嘟嘴。

伍子玉没有告知向晚他要去哪里,和她分别后,与早已在约定地点等着的南宫枫汇合了。

向晚除了环儿,又雇了个脚夫,替她搬运行李到车站。江家迟早是要知道这件事的,向晚托人给老两口带去了一封信,只说是和伍子玉一同出门,让他们别担心。

到了北平,向晚以医术开道,很快便在周围打响了名声,同时也探听到了不少消息。黑大帅全名黑有德,风流无比,娶了一十八房姨太太,却一个也没给他生下过子嗣,唯有亡妻留下的一名独子,名唤黑康。据闻这位黑少帅聪明异常,只可惜身体孱弱,随时有归去的可能。黑大帅为了这个儿子,没少花钱,请了不少大夫,中医西医都找了,却没半点好转,一气之下就将前来就诊的大夫枪毙了。

黑大帅手握重兵,却后继无人,且残暴嗜血,自从将就诊的大夫击毙后,再无人肯去黑府,说媒的就更少了。

原主到死都不知道伍子玉到底是如何当上一方军阀的统帅的,又是如何与南宫佩勾搭上的。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黑大帅的势力最大,以伍子玉的性格,十有八有也会过来投奔。若是与他在这里遇见了,不知伍子玉会作何感想。

事不宜迟,向晚整理好行装,领着环儿,打算上黑府毛遂自荐。

黑府门前有大头兵站岗,寻常老百姓远远地就绕道而行。向晚和环儿径直往府门前走去,周围的人忍不住好奇地站在不远处观望。

“站住!”端枪的卫兵上下打量起向晚来,“大帅府前,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找你们黑少帅。”

“去去去,少拿我们黑府寻开心,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你若不让我进去,被一枪崩了的就是你。”

“哟呵,你这小子,口气不小,看我不收拾你!”

卫兵将枪杆往后背一甩,就要上前抓向晚。向晚疾步往后退,大声说道:“我是医生,有办法救你们黑少帅。误了病情,小心黑大帅击毙了你。”

卫兵一听向晚的话,迟疑了起来,不敢再上前来。旁边一个卫兵说道:“你等着,我去报告大帅。”

环儿紧紧拉着向晚的胳膊,吓得脸色苍白。这时,只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进来!”

第124章 原配的报复(十)

缓步进入黑府,迎面就看到一个身着家常服的清瘦男子坐在轮椅上,后面有个下人正慢慢推着往前走。

看这男子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梳着时下流行的三七分男士发型,剑眉星目,鼻梁较高,嘴唇薄而浅。忽视他略显消瘦的体型的话,十足一个带着书卷气又略显凌厉的模样。与伍子玉相比,少了几分柔和,却多了几分男性特质,如果说伍子玉颇得女子青眼的话,这名男子则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距离接触的那种,仿佛离得近了就会被他伤到一样。

传闻中带病的黑少帅黑康,应该就是此人了,只是与向晚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般人身体一直不好的话,也应该带点病态,可这黑少帅,完全用气势遮掩了这一事实,不知情的人很难将他与病人联系到一起。

向晚打量这位黑府大少爷的时候,黑康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从医者的角度来看,黑康面色有些苍白,眼袋下有些黑眼圈,手指苍白毫无血色,应该是血气不足,再加上精神上有些疲累,表面上看不出来得了什么病。离近了瞧,向晚隐隐闻到他身上有些不太寻常的味道,且眼珠周围的颜色有些不太对劲。

向晚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已有了定数,朝黑少帅施了一礼,道:“少帅可否需要一名蓝颜知己?在下不才,愿毛遂自荐,从此常伴少帅左右。”

黑少帅眼神有那么一丝波动,很快就又转为了自嘲,随后化作了平淡:“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向晚估摸着这位少帅的脾气应该不是太好,但看他的脸色,似乎并无不妥,于是朗声道:“我略通医术,可为少帅解忧。”

“哼,我有何忧?钱,我不缺,人,我也不缺,势,唾手可得,我又为何要收你做蓝颜?”

只要这位少帅肯说话就好,向晚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若留下我,这一切都可得,如若不然,只怕是会为他人作嫁衣,少帅,可信?”

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了,黑少帅不相信。从小到大,在他身边奉承迎合的话不少,头一次听见有人对他断言以后,可真是有点意思。

“你说,你会医术?”

“嗯,懂得一些。”

“靠近一点。”

向晚不明所以,向他走过去一步。

“再靠近一点。”

向晚迟疑了会,又慢慢走近了点。

黑康突然抓住向晚的衣摆,一把将她拉到了身侧,凑过头来,狠狠在她身侧深吸了一口气。

向晚猝不及防,但想到自己现在是个男子,强忍住内心的暴躁,僵在原地没有动,手掌下意识地收紧。

黑康缓缓吐气,轻笑一声,松开了手,看着向晚,说道:“如你所愿!”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算了,向晚能有条捷径进黑府,就黑康这个病秧子,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说完话后,黑康没再理会向晚,吩咐身后的人推他进后院。

向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在黑康快要消失不见时,拉着环儿跟了上去。

有了黑少帅的首肯,黑府的人都不敢对向晚有一句多余的话,就连黑大帅,问了问自己儿子后,也都随他去了。

向晚在黑府落了脚,时常被黑康叫过去,给他把脉,开些药方调理身体。只是这黑康也是奇怪,自从向晚给他开了方子后,但凡喝药,都得是向晚亲手熬制,全程盯着,哪怕是中间让环儿或者其他人看一会,黑康都会倒掉让向晚重新再来一次。

很多时候,向晚都忍不住要撂挑子不干了,但又想到这黑康是本次任务中的关键人物,只得默念任务一百遍,然后心平气和地开始干活。

相处了一段日子,向晚对黑康的脾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比如他特别护短,只要是他认定的人,旁人不得欺负。比如他特别爱折腾向晚,只要顺着他来,就相当好说话。比如他吃饭挑食得厉害,向晚还得兼顾厨娘,将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换个样子换种口味,他也会皱眉吃掉。比如他不喜欢他爹后院的那些个姨娘,每逢这些女人要来看望他时,都要向晚找个理由打发走。向晚有时也在想,她都快成这位大少爷的贴身丫鬟了,还得照顾他的心情,又是何苦来哉。

经过几个月的近距离观察诊断后,向晚也对这位少爷的病情有了一定的把握。原来这位少爷并不是生来就身子弱,只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缓缓地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免疫力有点低下。中了这种毒的人,还不能锻炼身体,否则就会引发心脏供血不足。由于中毒年岁已久,且毒素十分罕见,向晚就给开了促进新陈代谢以及清除血液毒素的药,每天再督促黑康做一定时间的康复,渐渐地将他的身体状况调整了过来。

两年之后,许久不曾见面的伍子玉和化名南宫枫的南宫佩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了黑大帅的府邸。两人都身着军装,伍子玉身上的书生气早已被磨砺殆尽,杀伐之气欲渐浓厚。南宫枫身上的女子气息被完美地包裹在军装之下,就算是离近了,也未必能发现她就是女儿身。

向晚是在给黑少帅送东西时,与正要去黑府大厅面见大帅的这两个人碰见的。

伍子玉一眼便看见了向晚,有些诧异,想要与她说话,却被南宫佩扯了扯袖口。向晚冲他们点了点头,从伍子玉旁边擦身而过。

走到了院子拐角时,向晚余光仍看见伍子玉看向她这边,南宫佩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果说前世伍子玉能够做到军阀头领的位置,是靠他自己本身的实力的话,向晚只信一成。她更相信,黑大帅是因为儿子病逝,军心涣散,后继无人之下心灰意冷,才会让伍子玉找到机会接手黑府的一切。为人做嫁衣,可不就是如此么?

这一次,有了她向晚的出现,他伍子玉还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业么?黑府后继有人,其他有点野心的人,不是死在自己的野心上,就是死在通往野心的路上。

第125章 原配的报复(十一)

向晚在黑府的身份比较特殊,要打听点事情并不难。原来伍子玉从军后,凭借着过人的头脑和敢打敢拼的作风,得到了赏识,一路爬升。近期又被推荐到黑大帅的府里做副官,南宫枫一路追随。这两人在军营里一点也不低调,伍子玉对其照顾有加,南宫枫则事事以伍子玉为重,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赞他们一声兄弟情深。

呵,兄弟情深?如果真是兄弟,那可就是惊世骇俗的情深哪,只是没有人会往那方面去想。如果,有人稍微想歪一点的话,不是很有意思吗?

想要将这件事坐实,不是那么容易的。向晚思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恰逢黑康身边的下人又来催着煎药,她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这位黑大少爷,有了向晚在身边被他折腾,吃药也按时了,饭量也上去了,脸色红润了不少,身体不再似之前那般羸弱,偶尔还能练习打枪。对此,向晚可是眼馋得不行。在现代,她没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去玩这种富人玩剩下的游戏,这次有了近距离摸枪的机会,黑康却死活不乐意教她,把向晚气得够呛。

她尽心尽力地伺候这位少爷,每月除了基本生活费用之外,基本没有余钱,哪料到这位少帅如此不近人情,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她。她也曾问过他到底怎么才能教她打枪,黑康只是看着她,眼眸深邃,抿唇不语,倒让向晚有些尴尬。

这次送药,向晚看着黑康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忍不住又提出了学习打枪的要求。这一次,黑康很爽快地就答应。

“少帅,怎么答应得怎么爽快?不会有什么条件吧?”向晚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黑康擦了擦手中的枪,头也不抬地回道:“本少帅心情好,现在去靶场。”

向晚疾步跟在大长腿黑少帅身后,脑子飞速转着。这是个好机会,靶场的人不少,若是能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想必传播速度一定赶得上火箭。

在靶前站定后,黑少帅将手里的枪放到向晚手上,一边给她讲解注意事项,一边用手指导她正确的握枪姿势和如何瞄准。

向晚专心学着,眼睛一直盯着靶心,没注意自己全身已经被黑少帅环在了怀中。黑康的鼻息打在向晚耳侧,向晚就是再专注于瞄靶,也被这近在咫尺的呼吸打乱了心神。她头往外一偏,手一抖,子弹就打歪了。

“脱靶,0分。”

“打到了旁边的靶子上。”

士兵的报告,让向晚脸色发红。黑康在她身侧,轻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提醒着向晚,她还在他的怀抱里。

“少帅,可以放开我了吗?”

向晚伸出胳膊,用力往外使劲,却没能挣脱黑康的怀抱。看着不太健硕的黑康,力气着实不小。向晚又用力挣扎了一次,依然没能挣脱,忍不住大声嚷道:“少帅,我是男人,再不松手,小心被人说你断袖!”

这句话一出口,靶场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偷偷打量的眼光越来越多,不容让人忽视。

“哦?这就断袖了?我记得,军营中伍副官和他的那个兄弟南宫枫,也是这么亲密,难道他们也是断袖?”

这句话,正中向晚下怀,她心中一喜,大声回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

黑康没再说话,只看着向晚笑,笑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再次挣扎起来,黑康没再用力,放任向晚气冲冲地离开了靶场。

晚上,向晚独自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蠢。她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黑康有断袖之嫌,如果黑大帅知道了,势必不会再留她在府中。还有伍子玉的事,黑康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甚至主动提出她想说的那件事,将她想要散播的消息,通过他的口说出来,转移了源头,将她的嫌疑摘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若说黑康是为了报答她医治他的恩情,她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而且黑康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差距特别明显,若是往情爱方便想的话,向晚突然一个激灵,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了:难道黑康真是个断袖?

向晚不敢再想下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要找人说说话,可这回环儿已经睡了,再叫人起来也不太合适。躺了一会后,她想到了销声匿迹已久的系统。以前这个系统总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这次却是忍了两年都没冒泡,着实有点奇怪。虽然上一世被它气死,心里有点不甘,但好歹007也作了补偿,两不相欠了,再将它冷落下去,逼着它成为高冷不多话的系统,那也太无趣了。

向晚叹息一声,双方冷战,总有一方要先妥协,她就勉为其难先开口得了。

“小七,你在吗?”

“……”

“007?系统?英明神武的系统君?”

“嘛事?”

可算是出声了,向晚松了口气。

“这么久不出声,孵蛋去了?”

“宿主你变坏了,骂人都不带脏字了,本系统都没法屏蔽你了,嘤嘤嘤,这是赤裸裸地欺负人,本系统要抗议!”

“解释权在我手里,说吧,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o⊙)…,本系统去给你谋福利了,还不快谢主隆恩。”

“先别忙着邀功,让我看看你这个只会穿越和禁言的系统,还有些什么能耐。”

“嘤嘤嘤,不带你这样的,本系统升级去了,给弄来了一个表…”

“啥表?我去年买了的那个表?”

“啊?”

“听不懂就算了,表拿来!”

向晚闭着眼睛,就看到脑海了出来了一个类似人物属性的框框,里面写着: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1/10

智力:41/100

魅力:25/100

武力:24/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

看完这些数值,向晚简直想呵呵系统一脸。智力、魅力、武力不高也就算了,就连性别都没有,这不是山寨的就是瞎填的,反正向晚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系统你出来,我们聊聊人生!”

“宿主,这是你的真实情况,可不是我瞎弄的,本系统可没有那个权力。”

“那你说,为毛我没有性别?为毛数值离满分那么遥远?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向晚你先别急,听本系统一一为你解释!”

第126章 原配的报复(十二)

“原则上来说,宿主,也就是向晚你,只是一个能量体,也就是灵魂,所以可以吸收献祭的能量,也可以被本系统带着到处玩耍。当初看到这些数值时,本系统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任谁看到自己宿主的等级值那么低,会没有一点点想揍人的冲动,嘤嘤嘤…后来本系统想开了,向晚你一开始就没有等级,吸收了几个灵魂能量才达到现在的状态,也是挺不容易的。

以前看不到等级的时候,本系统也无法衡量你的实力。现在有了标准,至少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了,所以你要加油哦,本系统看好你哟!”

“说重点!”向晚真想糊系统一脸,她首先问的是这个吗?系统糊弄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哈。

“哦哦,本系统正要说呢。其实理由同上,灵魂是不分性别的,只是宿主你自己习惯性地以为自己是个女人,所以会产生如上问题,不关本系统的事,我不背锅!”

向晚平静地听完这个所谓的解释,已经无力吐槽了。这个自诩碉堡的系统,在向晚看来,也就平时逗逗乐解解闷,和它要能力、要解释,还不如自个抓紧完成任务来得实在。

现在虽然不知道这个表是以什么作为评判标准的,但是凭她现在的数值,也唯有叹息的份,这就是底层人物的悲哀。哎,慢慢奋斗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向晚倒是很快便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有人过来敲门。向晚迷迷瞪瞪地跟着来人去了黑府大堂,看到黑大帅和他旁边的一众姨娘时才清醒过来,一脸懵逼。

黑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向晚身侧,对黑大帅说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也没用。有这个功夫折腾他,还不如好好管管你的人。”

“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了,大帅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这什么态度?”

“大帅,咱们这是关心他,还没落个好。”

“嘤嘤嘤,大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时间,黑大帅身后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会唱戏,堂前到处都是这种莺莺燕燕的啼哭、讨伐声,吵得人耳朵生疼。黑有德的这种艳福,向晚表示她看不懂。

“够了,以后我的事情,你们少管!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黑康冷喝一声,揽过向晚的腰就踏出了大厅的门槛。敢情叫她过来,就是让她看这一出戏的。

“等等,是大帅叫我过来的吧?就这样走了?”向晚踏出院门后,挣脱了黑康的怀抱,“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你难道没发现,”黑康俯下身来,戏谑地看着向晚道,“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劲么?”

向晚左右看了看,路过的下人经过时,抬头看他们一眼,又迅速低头离去。向晚愣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黑康被她那一脸茫然的表情逗乐了,直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扔下一句“那两个人恐怕日子不好过”,就往府外走去。

向晚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伍子玉和南宫枫。才这么短短的一天时间,向晚实在想象不到他们能有什么不好过的。

眼见黑康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向晚快步追了上去。看热闹围观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果不其然,黑康径直去了军营。向晚厚着脸皮蹭了进去,看见伍子玉他们正在做日常训练,南宫枫跟在他身边。周围的大头兵虽然表情严肃,可那种时不时的眼神交流还是被向晚瞧了个一清二楚。以伍子玉和南宫枫为中心,周围的人明显与他们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这种被人孤立、受人打量的情形,可能是因为伍子玉内心强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妥,可搁在南宫枫身上,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位戎装的大小姐全程黑脸,气压低得不要不要的,就连向晚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得出来,更何况与她一起训练的大头兵。

军营里面的弯弯绕绕少,直肠子居多,有什么不满当场就表现了出来。几个和南宫枫不对付的大头兵,故意使绊子拖后腿,好几次差点将南宫枫绊倒。如果不是伍子玉在旁边照顾着,就真的出了大糗。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这两人之间的奸情。

向晚也是乐得见牙不见眼,原主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在伍府低眉顺眼地伺候人,何曾有过这么痛快的时候。稍稍地看点笑话,果然很是怡情。

黑康不知何时站在了向晚身侧,静静地看着她笑,看着她乐,看着她神游天外,看着她一个人凝聚成一道风景线。

待向晚反应过来时,黑康早已转移了视线,面朝着训练的众人,对向晚说道:“想不想尝尝军营的伙食?”

“好啊。”

向晚爽快地答应了,跟着黑少帅进了军营的食堂。食堂的小兵早已很有眼色地为这两个人准备了一张桌子,殷勤地端来了饭菜。向晚低头一看,伙食不差,有荤有素。正巧她也饿了,埋头就开吃,一点也不斯文。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这位,慢条斯理地吃着,不时皱皱眉,却也没有浪费粮食。

伍子玉同南宫枫坐在一起,周围一片真空地带,时不时看见有人交头接耳地打量他们俩。南宫枫站起来想发火,被伍子玉一把拉住,只得恨恨地坐了回去。

很明显,伍子玉也注意到了向晚,抬头看着她,见向晚看过来,就冲她点了点头。南宫枫神色有些发僵,也不看向晚,埋头苦吃。

心情大好之下,向晚吃得有些撑,就想着到处走走消消食。黑康有事要办,也就随她去了,只是嘱咐她有些地方不能去。

向晚挑着人少的地方走,一路边走边揉肚子。临近一个小树林时,被人一把扯进了一颗大树后面。向晚正要尖叫,就看到伍子玉的脸近在咫尺,吓得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正好抵在树上。

她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周围都是树木,只有一条小径在旁边,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人过来。她站直了身体,抬头问道:“伍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伍子玉将头凑过来,低声说道:“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会在黑府,还和黑少帅走得那么近?”

“哦,伍公子是在兴师问罪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黑大帅不是什么好人,尽早离开比较好。”

“是吗?伍公子,你是在担心我吗?”向晚眨了眨眼,又道,“两年未见,伍公子还知道关心我,着实不易。”

第127章 原配的报复(十三)

伍子玉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妻子,突然发现好像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是以交易的名义,明明后来想要离她更进一步的,可在理想抱负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从之前在黑府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想要找她好好谈谈,问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阿枫说得没错,她既然能呆在黑府,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想到即将进行的计划,伍子玉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晚儿,你知道黑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生平风流无比,你在府中千万不可暴露性别,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伍子玉退后一步,“我要回去了,被人发现我们私底下见面,说不清。”

“喂,说话别说半截,看在咱们曾经成亲的份上。”

伍子玉没有看向晚,转身出了这片小树林。向晚一直在原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平白无故地冒出这一句,让向晚心头有些不安。她也没了四处闲逛的心思,找到黑康后,随他回了黑府。

“小七,你知道伍子玉最近在做什么吗?”

躺在床上,向晚虽然对007的不靠谱有了一定的认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它。心头没来由的慌乱,让她隐隐感觉到这些天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本系统知道,但不能告诉你。破坏主线人物的剧情,会有惩罚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项?如果他伍子玉是主线人物,那我这个外来者随便破坏他们的命运,就不会有惩罚?走点心好不啦,编谎话也得编得像样一点,英明神武的007系统?”

007被向晚问住了,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说道:“不是本系统不想告诉你,透支剧情对本系统的惩罚挺严重的,对你倒是没有约束。不过你如果要问点炮灰的情况,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嗯,聊胜于无。向晚本来就没想过能从系统的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现在能了解炮灰的情况,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那好吧,能告诉我上一世黑康是怎么死的吗?”

“呃,向晚你可真会挑人。”

“不就是个炮灰嘛,说说也无妨。”

“好吧,其实上一世的黑康,是被人气死的。但被谁气死这件事,本系统可不能说。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急怒攻心之下死翘翘也很正常。”

有了这点消息,向晚也能猜出个大概。前世黑康的死,肯定是与伍子玉或者南宫佩有关。黑家的权势,都集中在黑大帅手里,只要他的儿子一死,后继无人的情况下,伍子玉他们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喔,这么悲惨啊?不过这黑康的死法,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那什么,本系统要更新,休眠中,勿打扰!”

007遁了,留向晚还睁大两眼看着床帐发呆。本来也不打算追究系统上一世把她气死的事情了,看它如此心虚,感觉不欺负欺负它,有点对不住自己似的。

向晚再次呼唤007,系统装死中,也是无语了。

既然这些天有大事要发生,向晚本着能多一件防身保命的药就绝不嫌少的心态,让环儿给她找来了不少药材,平时除了给黑康煎药,余下的时间都在药房里呆着。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直到黑府张灯结彩,向晚才后知后觉地了解到这是为黑大帅庆祝生辰了。府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黑有德的下属携带着家属,还有各地前来拜访的商人、文人、地方官。在这些人中,向晚一眼就看到了同南宫枫一起进来的伍子玉。

这两人,身着军装,气势不凡,尤其是伍子玉,一进门就吸引了众多女眷的目光。南宫佩虽然没有伍子玉丰神俊朗,不过也属于容貌姣好的那一类。搭讪的人不少,都被她一脸冷意给激走了。

黑康走到哪,向晚都得随身跟着。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放向晚单独呆着,还美其名曰跟在他身边好照顾他的身体。经过这两年的调养,黑康的身体简直壮得和寻常男人没什么两样,想要她跟着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不过向晚还真是没法拒绝,衣食父母嘛,不敢怠慢了。

觥筹交错间,向晚留意到南宫枫似乎和什么人出去了。那人背影有些熟悉,一时间倒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黑大帅在众美环绕之下,少不得有些飘飘然,再加上众人的恭维,就有些喝多了。伍子玉等几人,左右扶着微胖的黑有德进了后院。

黑康有事要办,将向晚留在原地。这一院子的人,没有几个是向晚熟悉的,她索性找了个座,专心吃起了东西来。

“嫂子,好久不见!”

南宫枫不知何时站到了向晚身后,低沉的声音雌雄莫辨。

向晚抬头,看着一身戎装的南宫枫,的确是有点巾帼英雄的架势。身高差是硬伤,向晚才不想被她比下去,就没站起来,只伸手往旁边让了让,道:“嗯,好久不见,坐下说话吧。”

南宫枫没有动,俯身在向晚耳边说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旧。”

说着,南宫枫迅速起身,略带着笑意,抬首往旁边示意,目光直直看过来,有挑衅,有戏谑,唯独没有见到熟人的半分亲切。

向晚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南宫枫在打什么主意,但一想到自己身上防身的药品不少,若真有什么事,谁倒下还不一定呢。

“好啊,这宴会也怪没意思的,好歹咱们也是熟人了,还不如一起找个地方聊聊。”

说着,向晚拿了块糕点放到嘴里,拍拍双手,跟着南宫枫往里面的院子里走去。

喧嚣声渐渐远去,南宫枫的步子有点大,许是经常锻炼的缘故,向晚要小跑着才能追上。眼瞅着南宫枫七拐八拐尽挑些无人的地方走,向晚步子放慢了下来,手悄悄摸向怀里,将最容易致人昏迷的那种药攥在了手里。

“到了,嫂子,我们进去说。”

南宫枫在一所院门前站定,回头看了向晚一眼,便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向晚定睛打量了一下,这个院落她不熟悉,在府里这两年从未踏足过这里。周围无人值守,也不知道南宫枫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抬脚踏进院门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情形,有些愣住了。

第128章 原配的报复(十四)

一套精致的大红旗袍被架在了院子中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凉风吹过来,旗袍下摆左右摇晃,就像一个人在缓缓地走动。如果不看最上面和最下面,光是中间的那部分就足以让人心神荡漾。啧啧,这么巧夺天工的一件衣服,愣是被摆出了鬼片的感觉,向晚也是佩服摆弄旗袍的人真是个人才,不去拍鬼片可正是太屈才了。

“嫂子,你看这件衣服漂亮吗?”

南宫枫转过身去,将院门关上了。

周围一排蜡烛在夜色中晃荡,整个院落空荡荡的,只有月色和她们两个人,让向晚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句“月黑风高杀人夜”,浑身都不自在。

“好看是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嫂子,难道你就不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个旗袍?”

“呵呵,也许,你有这方面的癖好也说不定。”向晚一时嘴快,见南宫枫神色不虞,立马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人人都会有点小小的爱好什么的,但你这种,绝对是很正常的。相信我,凭你选旗袍的这种眼光,一会成为旗袍大师的!”

南宫枫没有看向晚,伸出手掌在旗袍上缓缓滑过,眼神专注又深情。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穿上旗袍,嫁给我最爱的人。他一定要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理想、最有抱负的人,而我站在他身旁,容颜和智慧可以和他相映成辉,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曾经,我多么希望能穿上红色嫁衣的人是我,不过没有关系,他能陪我一起实现心中的理想,就是为他做任何事情,我也是愿意的,唯有一样不行,他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

说着,南宫枫目光灼灼地盯着向晚,仿佛要将她烧毁一般。

“哈,那个,你长得不差,又有身份,要红颜知己会有一大堆,又何必…何必这么执着?”

向晚羞赧地垂下了头,一副不忍拒绝的样子,实则内心笑翻了:这个南宫枫,找她诉什么衷肠,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向晚主动将伍子玉让给她了么?想得真美,她这个原配不让位,即使你南宫大小姐和伍子玉有天大的情缘,那也是抢来的、偷来的,一辈子要受世人谴责的,除非她南宫佩没有良心!

南宫枫被向晚这话说得得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堪比调料罐,好不精彩!

“阿枫,看在你是子玉的好兄弟的份上,你今天说的话,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会再提。但你也要…嗯…控制一下自己的内心,我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不能再接受你,你要想开点啊!”

向晚这话可谓是有点诛心了,南宫枫本想借此让向晚知难而退,主动让位,没想到却被向晚将话题带歪了,哎呀这个脸色哟,气得铁青铁青的,内心被堵得不要不要的,向晚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

“那个,阿枫啊,既然你喜欢旗袍,今天又特意带我过来,一定是想要穿给我看的对不对?看在刚才拒绝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的观众好了,就当补偿你。你放心,今天过了我的眼,绝不会流入旁人的耳朵,而且以后如果你还想要穿旗袍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说好不好?”

向晚这一脸的期待,眼见有将南宫枫当知己的架势,让这位气得够呛的大小姐忍无可忍,直接咆哮了一句:“江向晚,你要不要脸,我喜欢的是伍子玉!”

“啊?”向晚一脸的懵逼,随后一幅惨不忍睹的样子劝道,“阿枫,你醒醒吧,你怎么可以喜欢伍子玉?虽然我不介意男人和男人之间那啥,但是子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妥妥的异性恋,你一个大男人说喜欢他,会把他恶心坏的。

哎呀,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子玉知道你说这话,否则你们之间的情谊就完了。今天的话,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否则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向晚处处为她南宫枫着想,倒让这位有点不知所措,迟疑地问了句“那如果我是女人呢?”

“什么?你还想做女人?为了子玉你还想变性?阿枫,别这样,对身体不好的。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亲人朋友,他们会怎么看你?

哎,我真是没想到,阿枫你对子玉的感情都已经这么深了,那我又该怎么办?我现在还是他的妻子,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你,也不可能让子玉娶一个男人当小老婆吧,那样也太惊世骇俗了。”

南宫枫被向晚这番话说得有些懵,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们在一起不合适的话…”

“嗯,照你这么说来,我们之间确实好像不是很合适。可是怎么办呢,他的父母好像很喜欢我,还有我的爹娘也很喜欢子玉。如果我们不在一起的话,恐怕两家的老人不会答应,毕竟我的嫁妆…”

“我可以补偿!”南宫枫快速抢过了话题,“我可以说服两家老人,将你的嫁妆双倍奉还,还有你们结亲时的聘礼、彩礼,我都可以一并结算给你。”

“哎?还可以这样?”向晚假装为难道,“可是子玉那边…”

“我会说服他的!”

“那我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

“你说个数,我全部给你!”

“那,那好吧。”向晚不情不愿地说道,“容我再考虑考虑,回头给你一个清单。只要你按照清单上的结算,我就写一张离婚协议书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好!”南宫枫喜色漫上了眉梢。

向晚看着这样一个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子,叹息一声,默默摇了摇头。爱情会使人疯狂这句话果然不假,原主为了伍子玉放下了一切,包括她的自尊,南宫佩为了爱,堵上了自己的全部。他们之间有情有义,可以,可千不该万不该以他人的人生为踏脚石。风水轮流转,不是谁都能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

向晚就想要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能做到哪种程度。

第129章 原配的报复(十五)

有人欢喜,那就有人发愁。南宫枫一走出院门,向晚就被突然出现的黑康堵在了门口。

这位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专门跟向晚过不去,她这寻个空溜出来见个人都能被逮着,也真是服了他了。

“少帅,你找我?”向晚看着眼前气压低得都快冻死人的大少爷,不想被他问,先一步开了口,“哎呀,刚刚在宴席上,看到少帅许久未归,有些担心,就想着出来找找,没想到这会就碰上了,好巧哈!”

然而这样的话在黑少帅面前说,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位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眼瞅着他双手握起了拳头咯吱咯吱响,向晚生怕被揍,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少帅,我发现这个院子好奇怪啊,在府里两年都没进去看过。不知道少帅知不知道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用的?”

黑康慢慢转头,盯着向晚,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晚上不要瞎跑。”

“哦,知道了。”

向晚理亏,也不再开口,默默地跟在黑康身后装鹌鹑。

就要拐出大院了,向晚拿余光偷偷往身后瞄了一眼,几个身影从那个院子里闪出去。向晚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件事过去后,向晚没再在府里见到南宫枫,以为她不会再来找自己时,某一天又收到了一个下人带给她的一封信。信里约向晚黄昏时在府外的一家旅馆见面,还特意叮嘱不能告诉任何人。信里没有署名,但这俊秀的字迹,向晚是见过的。

准备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后,向晚借故出去买点东西,和黑少帅说了一声后,换了身衣服,独自前往信里说的地方去了。

进入旅馆,店里的伙计就直接将向晚引入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没有人,向晚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陈设不比一般旅馆,豪华的程度稍微有点高。她将周身的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又在四处转了转,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向晚定睛看去,南宫枫和伍子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伍子玉进到房间,看到向晚,愣了一下。向晚看到这两个人的神情,一个沉稳,一个略有些喜色,心下了然,率先开口道:“阿枫,你们这是?”

“嫂子,哦不,我还是叫你向晚比较合适。”南宫枫在向晚面前坐下,拿出了纸和笔,“向晚,你也是名门之后,说过的话可还算数?今天我将子玉也带过来了,我们之间的事,一并解决了最好。”

向晚抬头看了看伍子玉,见他皱眉没说话,于是开口道:“子玉,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伍子玉没有答话,南宫枫轻蹙眉头。

“阿枫,明明之前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上其他人?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才好?”向晚欲言又止,“我们…”

“我们之间,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难道你想要反悔?”南宫枫将纸笔往桌子上一拍,冷声道,“我从不知道,你江家的家教竟然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事,就做得这么理直气壮,哼!”

“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扯上子玉来是想要做什么?”

“何必那么麻烦,既然结果都一样,干脆一起解决了不是更好?”

“伍公子,这也是你的意思?”

向晚转头冲伍子玉嚷道。她和南宫枫吵什么,正主就站在这里,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会有她们这一出,凭什么他就可以置身事外?

两个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伍子玉身上,他看看向晚,又看看南宫枫,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伍子玉朝南宫枫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后。

“子玉,你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伍子玉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江小姐,你我之间缘分尽了,放彼此自由吧。”

向晚知道这件事已经糊弄不过去了,不由地冷声道:“伍子玉,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你们伍家向江家求娶的我,是你需要我来助你脱身,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凭什么你说想退就退,想离就离?”

“子玉不过就是将你娶进门,连碰都没碰过你一下,怎么就招惹你了?现在你也在黑府,和黑少帅的关系不错。如果现在签了离婚协议,你还有可能嫁给黑少帅,有什么不满意的?”

南宫枫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让向晚怒气不住地往上涌。

“南宫枫,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那天故意引我去那个院子,其实是已经打算好了吧?伍子玉负责牵制住黑少帅,你就好对我下手,对不对?你们这对黑心肝的人,就不怕遭报应?”

“哼,做大事者,从不拘泥于小节。我和子玉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被你坏了计划。原本打算,你若乖乖签了字,就放你自由。现在看来,也不必这么麻烦,如果你直接上了黑有德的床,就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人,也只有被休弃的份。”

“我怎么水性杨花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你还有脸说?明知道和子玉成了亲,还勾搭黑府大少爷,不是水性杨花又是什么?子玉没有休了你,是他心肠好。”

“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一会你就知道了。”

南宫枫说着,就要动手。

“子玉,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伍子玉将头撇到一边,“事成之后,我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哈哈哈哈…”向晚仰天大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江向晚,你笑什么笑?我们是为全天下的老百姓谋福祉,你牺牲一下又有什么?”

南宫枫扭头看了看伍子玉,见他没有动手,脸色有些不虞。

“哎呦,我不行了,容我笑完了再说话。”

向晚揉着肚子,使劲喘着气。好半天,才将气息平复下来。

“既然是为老百姓谋福祉,你为什么不牺牲一下?事成之后,我也可以保你一世安康。”

“我是男人!”

“哦,如果这样也算的话,那我也是男人!”

“你…”

南宫枫被向晚怼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越发难看。

“江小姐,我请求你,就这一件事,行吗?”

伍子玉突然出声,向晚也不意外,这两个人,好像已经串通好了。

“你,是在求我吗?”

“…是!”

“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伍子玉看了看南宫枫,“只有你最合适。”

第130章 原配的报复(十六)

“好,好,”向晚气极反笑,“全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你说合适就合适,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多说几句,最好将计划都说个明白,不然的话…

“你以为我们不想?”南宫枫出言讥讽道,“也不知道你给黑康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你放在身边。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亲近喜欢的人,恐怕早就关押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到现在还没有暴露自己是个女儿身吧?如此甚好,甚好!”

南宫枫脸上的笑有点欠揍,向晚真怀疑这位已经不把自己当女人看了。

“那又怎么样?我凭自己的本事讨生活,碍你眼了,可真不好意思。”

向晚转头面对伍子玉,嘲讽道:“伍大公子,将自己的妻子送上别人的床榻,你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话说得有些直白,可道理却是这个道理。伍子玉想要做什么,向晚已经能猜出个大概,无非就是想要挑起黑家父子两之间的矛盾,他们就好坐收渔翁之利。呸,想得可真美!

默默看戏的007表示,脸大是种病,得治!

“只要你签一份协议,就不再是子玉的妻子。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也好意思?”

“你看看,伍公子,南宫枫说你是茅坑呢!”

“你…”

“哼!”

“江向晚,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逞口舌之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得了吧,和我这个即将牺牲之人斗嘴,有意思吗?伍子玉,你我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你难道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说到这里,向晚心头没来由一痛,眼眶有些发红。她知道,这是原主憋在心里的话,索性不吐不快:“刚见你时,你一身学生装,站在院子里。当时我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儿郎,相貌挺英俊,没想到后来你我却成了夫妻。

我也曾幻想,若是能得你青眼,以前的那些抱负、理想,都可以放下,只求得你一人心。

我知道,当初你答应和我成亲,是不情愿的,所以我才提出了只是做交易,以为这样就能和你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可你要出门,留我一个在府里磋磨青春。如果你还能回去,我是甘愿的。可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留恋,也看不到一点希望,于是我就决定,如果不能陪在你身边,帮帮你也是好的,可你只记得你的兄弟,你的抱负,不记得曾有一个人愿意用生命做赌注,赌你一世倾心。

我不愿强求,只能选择离开。在黑府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也曾有一丝欢喜,可你的眼里,容不下一个小女子。如今你为了你的理想,想要牺牲我!

伍子玉,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就那么想要将我推到别人的床榻?”

曾经,这是原主想要诉诸于口的话,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现在发泄完,向晚感觉内心一阵畅快,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啧,人果然是不能将情绪太过压抑的,歇下重担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向晚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直接了结了他们,又似乎有点对不住原主,怎么办呢?

伍子玉被向晚的这些话惊到了,眼里闪过了一丝犹豫。南宫枫看得分明,脸色有些难看。

“子玉,别被她花言巧语骗到了。她这种人,有了黑康还不满足,还要向你打感情牌,有什么用。

江向晚,你今天跑不掉了,如果听话,还会让你好过一点。”

南宫枫有些等不及了。还能再等么?伍子玉明显已经被向晚的话扰乱了心神,再让向晚说下去,只怕他们的大业就要前功尽弃了。

“怎么办,突然不想再演下去了呢!”

向晚一改之前的态度,神色间略显从容,倒让伍子玉和南宫枫有些意外。她慢慢走到床边,侧身躺了下去,叹息一声,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累了,我先躺下歇歇,你们随意,啊。”

伍子玉脸色有些难看,这样慵懒的江向晚,又别有一番风情,理智告诉自己她这是在演戏,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是啊,任谁刚被表白,就见到表白的人在自己面前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一定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子玉,别再听她废话了,黑有德马上就要来了,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南宫枫语气急促,伍子玉再次恢复平静的神色,微微颔首,就有人从门后进来,手里拿着女子的衣饰和一瓶药。

待人都退出去后,南宫枫对伍子玉说道:“接下来,交给我。”

伍子玉点了点头,临出门前又看了看向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主的情绪一阵翻涌,最后渐渐变为凄凉,继而消失不见了。向晚有些奇怪,在前几个世界中,她但凡做得不是很合原主心意,就会有些难受,这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着实令人奇怪。想问007,也得解决了眼前的人再说。

“南宫枫,你是个女人吧?”

向晚突然揭穿了南宫佩的身份,让她神色顿了顿,又伸手摆弄起手里的衣饰和药瓶来。

“你长得这么清秀,怎么没有人怀疑你是女人呢?让我想想,姓南宫,又出国留过学,据我所知,南宫家的南宫佩和你的情形挺相似的。”

南宫枫依然没有说话,向晚坐直了身子,凑过去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除了伍子玉,可没有别人知道了哟!”

“不可能!你们都两年没见了!”

“哈哈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向晚边说着,边将药粉洒在衣襟处,“我们分开后,确实是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进过洞房啊,他早就告诉我了。”

“江向晚,死到临头了,还要挑拨离间,省省吧,免得一会没有力气折腾。”

“呵呵,南宫佩,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子玉和我是结发夫妻,他如果不想说的事,我是一定不会知道的。今天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子玉的计划。他是不会牺牲我的,刚才不过是陪他演一场戏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

“那好,我让你看看证据。我们才见过面,他身上的味道,你不会不熟悉吧?”

向晚气定神闲,南宫枫一时间有些怔愣。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们同在一个军营,相信不会有人比你更熟悉子玉身上的味道。我们不过是在哄你玩,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哈!”

“江向晚,你还有完没完?”

南宫枫一把拉过向晚的衣襟,怒气值飙升。

哪,鱼儿终于上钩了,向晚露出迷之微笑。

第131章 原配的报复(十七)

每个人都有逆鳞,触之必犯。她南宫佩将一生都赌在了伍子玉身上,怎么会让向晚这么攀扯她心中的男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南宫佩最终落入了向晚的手里,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倒了过来,简直爽歪歪。

向晚任由南宫佩歪倒在了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很聪明是怎么回事。

剥了一层军装,又剥了一层衬衣,突然看到民国女子裹胸的纱布,莫名觉得有些羞涩。

哎呦,姐才不是想要看她的身材。不过这皮肤还真是挺水嫩,要腰有腰,要长腿有长腿,解开束缚后的波涛汹涌,莫名让人有想摸一把的冲动。

“矮油,向晚你好色哦~~”

007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在向晚的手都碰到人家的肌肤时才出声,吓了她一大跳,手一抖,床上荡起白花花的一片,突然有种耍流氓的既视感。

“小七,你还没成年吧?”

“宿主,鄙视系统的年龄是要闹哪样?本系统可是英明神武、帅破天际、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跟年龄没有关系。就这点小花样,本系统分分钟给你弄来几十万个高清无打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动态妖精打架图你信不信?”

“ok,我信,不过007你没事弄妖精打架图干什么?难道平时没事用来观摩参考的?”

007突然卡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喂,再闲聊,小心感冒啊。”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向晚有些莫名其妙,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现在没穿衣服要感冒的是躺在床上的南宫佩啊。到底谁才是它的宿主了?

为防止南宫佩中途醒来,向晚又给她加了些昏迷药粉的剂量。旁边放着的衣服,正是那天给向晚看的那身旗袍。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的旗袍,南宫佩居然穿不进去。

想了想,向晚将旗袍下摆撕到齐大腿处,又将后面的拉链撤掉,将撕下来的旗袍扯成一条条,连成一条带子,绑缚在南宫佩的腰间。这下子,超级诱惑版的旗袍闪亮登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喷鼻血的那种,简直不要太赞。

向晚满意地点了点头,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转头看到放在一边的药瓶,想了想,抬起南宫佩的下颚,灌了进去。

不一会,就见南宫佩的皮肤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果然是这种药,既然准备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向晚拿起南宫佩的衣服,将军装穿到了自己身上,其他衣服打包成一团,正要悄悄出去时,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完了,出不去了。向晚赶紧跑到角落,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衣柜,就轻手轻脚地藏了进去。

“大帅,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嗯!”

门被轻轻带上了,只听见脚步声渐渐由外而内,走到床边便不动了。

“不错,不错,还是伍副官知道我的心思!”

真是卧了个大槽,伍子玉可真狠,表面上愣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向晚不由庆幸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被这又老又丑的黑有德占了便宜,她还不如去死一死。

啧啧,南宫佩这颗黑心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居然有点莫名地兴奋,咳咳。

黑有德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冲着向晚待的衣柜扭来扭去。想象着一头猪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向晚都快吐了。反应过来目前的处境,她吓得呼吸都快没了。好在黑有德没进衣柜里找衣服,就这么光着上了床。

衣服被扯掉的声音,叭叭亲嘴声,还有间歇的啪啪声,向晚脸色红得像个虾球,马上就要熟了。

真特么的失策,早知道这么煎熬,还不如早点溜出去。活春宫什么的,俊男美女的cp才有看头好吗?

衣柜里又热又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熬着熬着,向晚就有些迷糊了。

“这次的货色不错,勉强对了我的胃口。抬回府里,好生伺候着。”

“是!”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房间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向晚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房间里确实没有人,才慢慢推开衣柜,往外走去。

一只脚刚落到地上,腿一软就差点倒了下去。身侧一只手臂突兀地伸出来,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掉落到地上。

“躲在这里,好玩吗?”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味道,吓了向晚一跳。

“呵呵,这个,这个,刚想起来,要买的东西还差一点,我现在就去。”

向晚刚想往外溜,就被黑康拉住了手腕,俯身将她逼到了衣柜的镜子上。

“既然这么喜欢看,不如亲身体验一番。”

说着,黑康的脸就凑了过来,堵住了向晚的嘴。

我靠,不按常理出牌!向晚挣扎不过,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老娘珍藏了几辈子的初吻啊,就这么被夺走了,好桑心!

“切,还初吻呢?不知道是谁,都结了好几次婚了,初夜都成传说了哦~~”

“死小七,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向晚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倍儿受煎熬,情急之下,胡乱摸出一把药粉,往身上一抹。

黑康的牙齿膈得她嘴唇生疼,见她将衣襟往外拉,眸色一深,暂时起身放向晚喘息一下,又俯身过去。

向晚避无可避,使劲拍着自己的衣服,将药粉弄得哪儿都是。

黑康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渐渐地失了力道,顺着她的身体往地上倒了下去。向晚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想要抬脚时,才发现浑身无力。

药别人的时候,将自己也放倒什么的,向晚也是醉了,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在了黑康身上,还有比这更坑爹的么?

下一次,一定提前将所有的解药都吃了。

这是向晚陷入昏迷前唯一想到的事。

“呵呵哒,就说鄙视系统是不行的吧?没事提什么妖精打架,矮油,想想都羞涩…现世报什么的,简直不要来得太快哦!”

007欢乐的吐槽声,最终湮灭在向晚的无意识当中。

第132章 原配的报复(十八)

还没睁开眼睛,向晚就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一些东西,身下软绵绵的。

我在哪?我是谁?彻底清醒过来的她看着这満室的少女粉,一脸懵逼。手腕上套着一条明晃晃的锁链,一直延伸到身后靠墙齐腰粗的柱子上。

我靠,不会是又穿越了吧?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貌似被囚禁了什么的,心突然有点塞塞的怎么破?

再看自己身上,除了一白色的貌似是内衬的衣裤,什么外套啊、鞋子啊都没有,两只脚丫子还光秃秃地晾在床上。最关键的是,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就这么干晾着,居然还没有感冒,也是奇了怪了。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

向晚起身,在房间里到处转了转,比着链子的长度溜达一圈,连个窗户都摸不着,所以说如果没有外人来,她是决计出不去的。

向晚拽得链子哗啦哗啦响,又喊又叫的,愣是没有人过来,再一想象现代电影里的那些囚禁啊、捆绑啊什么的变态行为,整个人都不好了。

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上连个洞都没有,难道真要就这么被绑着吗?向晚狠狠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摸脑袋,才发现头发还是原来江向晚女扮男装的头发。

呵呵,原来如此!

“007,你给我出来!”

“嘿嘿,宿主有何吩咐?”

系统突然变得这么狗腿又欢快,向晚猛然间福至心灵。

“我好看吗?”

“额,这个问题,请宿主自行参考不男不女的装扮。”

“所以你的口味这么重,就喜欢看本宿主被人囚禁play?”

“矮油,囚禁play什么的,宿主你好重口,本系统都有点点不好意思啦~~”

“说人话!”

“其实吧,你就是被锁住了而已,还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安心当个米虫不是很好?”

不要以为我没有听出你话语间的幸灾乐祸,向晚如是想道。

“那好吧,整天任务来任务去的,也够累的了,本宿主还是歇歇吧,安安稳稳过这一生,也挺赚的。”

“哎,别啊,本系统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宿主你可别那么想啊。没有任务,就没有我们幸福的未来,为了回到现实世界,要加油努力啊。”

“算了,回去还要自己奋斗,还不如被人供着过完这辈子,死了也值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千万千万别放弃啊。”

“那好,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纠结了一秒,一五一十地将向晚昏迷过去之后的情形说了出来。

黑康和向晚昏迷过去之后,伍子玉带着几个人进来,看到房间里倒在一起的两人,脸色非常难看。向晚身上穿着南宫佩的衣服,而南宫佩又不在这里,他就知道坏事了。命人将这两个人带走时,被旅店的伙计看见了。伙计不认识黑康,但认识他的衣服,等伍子玉走后,立马悄悄去黑府报了信。

黑有德是谁啊,霸道的军阀头子,怎么能让自己的独子被人绑走。伙计说黑康是从旅馆的房间被带走的,他立马想到了南宫佩。本着万无一失的想法,黑有德命人将昏迷中的南宫佩也一并带上,就去追伍子玉几人去了。

伍子玉没走多远,就被黑有德的兵包围了。他想以黑康为人质,助自己几人脱身。熟料黑有德软硬不吃,手下人将南宫佩从车里抬出来时,正好被他看到。那一瞬间的不自然,没有逃过黑有德的眼睛。有知情人透露,这南宫佩就是和伍子玉交好的南宫枫。这下子,黑有德没有手下留情,几个巴掌将南宫佩扇醒。

一脸茫然的南宫佩醒来后,看到眼前的情形,羞愤欲死,差点撞了墙。伍子玉终究是不忍她就这么死去,最终同意用黑康交换南宫佩。

毕竟是男人,身体的素质比女人好得多。黑康回到黑有德身边后,醒转了过来。看到向晚还在伍子玉的手里,说什么也不同意伍子玉几人就这么安然无恙地离开。伍子玉人少寡不敌众,只得将向晚交还。

然后,就是向晚看到的这样咯。

系统说完这些,就借口出来太久需要休养,遁了。

废话,再不遁,说秃噜嘴了,又将宿主惹毛了,那可就谁都救不了它了。

后面黑康差点就上了向晚这件事,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哪,反正宿主也没有吃亏,也不算本系统骗了她。

嗯,如果宿主自己知道了,那本系统就刚好休眠了。

哎,怎么感觉本系统最近总是休眠呢,难道要长身体了?

唔,还是休息一下吧,为了宿主,本系统都快成老妈子了。

向晚不知道的是,伍子玉带着南宫佩逃了之后,黑康就派人去了伍家,将向晚的婚姻关系单方面结束了。而南宫家,他只派人去说了伍子玉叛变,并且她女儿已经是黑有德的人的事。江父江母被黑康派人保护了起来,捎了向晚的贴身衣物作为信物。大头兵态度倍儿恭敬,江父江母也就不疑有他,安心在府里等着向晚归来。

系统再次没有声息,向晚对这个时不时就遁了的系统,再次有了不靠谱的印象。亏得007还能带她穿越,还能发放奖励,否则她要跟它就此一拍两散,妥妥的!

在房间里呆了半天,向晚有些饿了。窗户外的阳光已经到了最照眼的时候,应该是午时了。

“喂,有没有人哪?快来人啊,要饿死啦!”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向晚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期待有人能来救她。

开锁声之后,房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身影投射到了床上。

向晚撇撇嘴,就这人的身影,她都看了两年了,能不知道吗?

陆续有人将吃食放到桌子上后,房门又被带上了。黑康站到向晚眼前,伸手将她的下颌抬起。

“本事不小啊!”

向晚有些不明所以,她都被关来了,还有个屁的本事。

“托你的福,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解药。”

“什么解药?”

黑康脸色有些黑,气压低了下来,俯身面对着向晚,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以为,没有解药,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了?”

一言不合就被压在床上啃什么的,向晚也就服他黑康这一个。挣扎吧又挣扎不过他,反抗吧又没有他力气大。默默遁了的系统也太不靠谱了,向晚忍不住暗自吐槽:亲吧亲吧,诅咒你万年不举!

想到这个,向晚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药里,好像有这种药,难道…

“噗嗤”一声,向晚笑了起来,见黑康动作一僵,顿时笑瘫在了床上,浑身颤抖着,止都止不住。

第133章 原配的报复(十九)

这么笑的后果就是始作俑者直接黑化了,除了最后一步,向晚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啃了一遍。

饿着肚子被欺负一通,向晚的心塞塞的,欲哭无泪。

说好的干这事就将灵魂抽离呢?系统你个大骗纸!

007默默地装鹌鹑:这个时候还是休眠比较好,再说了,本系统说的是妖精打架的时候抽离灵魂,这不没到最后嘛,不是本系统的错,是宿主没听清。

不过,怂怂的系统可不敢吱声,生怕惹毛了宿主,不带它玩了,绝壁不是它想要偷看!绝壁不是!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欺负而无力反抗,向晚表示,她拒绝相信这个事实。麻麻呀,任务世界好危险,好想回家!

黑康啃完后,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一角就走了,留下一身青紫的向晚躺在床上,无助又堵心!

这个死炮灰,大变态,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超级惊悚的好伐,简直让人怀疑这不是同一个人。

任务对象跑了,做任务的人被关起来了,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肚子咕噜咕噜大声抗议,向晚拉过一片一角,咬牙切齿:本宿主还个宝宝,嘤嘤嘤!

“小七,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可不是我的错啊。”

“咳,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方法的。”

“换什么?没看到我都快死了吗?”

“哎,别啊,只要原主的心愿达成,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都算在你的头上!”

“咦?还可以这样玩?那你怎么不早说?”

“那你也没问哪!”

突然有种想要将系统揪出来捏扁搓圆的冲动!

“哪,不是本系统的错,是宿主你等级不高,很多事情都没法说。这个,规则嘛,你懂的。”

“懂你个球球!”

和系统对话完之后,向晚感觉心更塞了怎么破?

饭菜都要凉了,向晚决定,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填饱肚子要紧。

被撕成一片片的衣服套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干脆不穿了,裹个床单下地吃饭!

不得不说,向晚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简单点说就是有点没心没肺,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太细腻的人,容易迷失啊!系统默默地评价道。

黑康还算有一点良心,在向晚吃完饭后,又命丫鬟送来了衣服、被褥和水果。向晚想要拉住人说说话,结果人家鸟都不鸟她,放下就走,动作简直不要太迅速。

“系统,你说黑康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光盯着我一个人了?”

几天之后,向晚有点泄气了。熟悉的药物没法弄,逃又逃不出去,也没个人说话,憋得不行,天天揪着007解闷。

“你一天问好几十遍,累不累啊?”

“那你说说,伍子玉和南宫佩的情况。”

“都说了不能暴露主角的剧情了。”

“提前说,那就叫暴露,现在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算是历史事件,说说不犯规吧?你每天说点他们的情况,我就原谅你之前故意隐瞒的行为。”

“本系统才不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低级系统,哼!”

“哦~~,那下回你没有及时将我的灵魂抽离,信不信我和你同归于尽!”

“额,真是服了你了。看在你被关的份上,本系统就权当给你解闷了。”

原来伍子玉携南宫佩逃脱后,去了他们的同学那里,就是向晚成亲那天来的那几个。莫学文算是比较讲义气的,收留了他们几天,但是听说他们得罪了黑大帅,莫学文的家人是怎么也不肯再留他们,给了些银元就打发他们走了。其他几个同学和莫学文的态度也基本差不多,可以说这一对都快到了众叛亲离的状态。

迫不得已之下,伍子玉只好将南宫佩带回了老家。伍子玉的父母原先还对南宫佩满意得不行,后来听说她是被黑有德玩过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支使她做这做那,可以说比上辈子的原主还不如。

伍子玉一开始护着南宫佩的时候,她的日子还好过一点,至少有个心理安慰。后来在他父母和南宫佩之间调解的次数多了,伍子玉也渐渐变得不耐烦,从一开始的偶尔偏帮南宫佩,到后来的不闻不问,再后来连面都懒得见了。

南宫佩是什么人啊,从前的天之骄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咳,说得有点过了,但也差不了多少。黑府没有派人找他们的麻烦,只盯着这家人不让外出。南宫佩受到伍家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不堪之下,竟然直接挥刀,将喝醉酒的伍子玉阉了。

“噗!”向晚一口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真阉了?”

“可不是嘛,唉哟那个场面哟,特别特别血腥!你都想象不到伍子玉那个脸色,死的心都有了。”

“啧啧,真看不出来,南宫佩竟然这么…彪悍。”

“可不是嘛,这两个人,从黑府逃走后,就没圆过房。南宫佩是什么人啊,被黑有德这头猪拱了,起码得用心爱之人的肉体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谁知道伍子玉竟然连碰都不碰她。嘴上说得好听,说是不嫌弃南宫佩,结果还不是连片衣角都没让对方碰过。南宫佩这个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忍不住的时候,总会多想。这一多想,能不出事吗?”

“啧啧,小七你这口才,不去当说书的,简直是说书界的一大损失。”

“还要不要听了?”

“要要要,继续继续!”

伍子玉被阉了之后,伍家老两口怎么能饶得了她,将她秘密关了起来,不把她当人看了。关押她的又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见她姿容尚在,就有人起了心思,将她当成了禁欲。有一就有二,伍府几乎所有的下人,男的,闲来无事就去找她玩耍。

伍子玉当不成男人,心灰意冷之下,每天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伍家老两口可不干了,舍尽家财为他治疗。在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先进的医术?伍家钱花完了,伍子玉也没能治好,最终遣散所有下人,彻底消停了。

南宫佩利用美色,在几个下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回到南宫家后,说动家里派人围了伍家,将伍子玉囚禁了起来,伍子玉的父母被打断了腿,扔了出来。

南宫佩经历过这些事,精神有些失常,发病时就鞭打伍子玉取乐,病好时又为他治疗。反反复复之下,伍子玉奄奄一息。伍子玉的父母没钱没势,求到了黑府,说要见向晚,被黑康打了出去。

伍家人又求到了江家,同样被黑康的兵秘密弄走了,都没让江家人知道。

“哎,一报还一报,原主可以安息了。”

“话说,这种时候,宿主你不是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么?”

第134章 原配的报复(完)

听到系统这句话,向晚顿时萎了,干什么都没劲。能有劲么?被黑康这个大变态关在屋子里好久了,久到向晚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伍子玉和南宫佩都相爱相杀了,她还没被放出去。每天固定时间放黑康进来参观一下,碰到这个变态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得被啃两下。也亏得向晚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就当被狗咬了,转身就沉浸到007给她解闷说的故事中了。

向晚神情恹恹的,总不能就这么被关一辈子吧?要不,还是给黑康配了解药,提要求让他放自己出去,总不会太过分吧?

要不说,变态的心思,常人是看不懂的。黑康压根就没再提过这茬,就连向晚主动要求给他配解药,这位大爷愣是没有反应。

“哎,小七,你说男人的心思怎么比女人的还难猜啊?”

这不废话吗?情商那么低,get不到点上,人家能鸟你才怪。系统默默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说着安慰的话:“黑康又没有对你怎么样,顶多就是不让你出门而已,还帮你解决了任务问题,省得你自己动手,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任务要是那么容易就过了,她怎么还会留在这里?依着系统的尿性,分分钟就会将她提溜走。

“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事先说好啊,你不许生气啊。”

系统的声音略显底气不足,向晚心头一紧,急忙道:“要是馊主意,趁早闭嘴,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干些什么。”

“额,也不是什么馊主意,就是,下次黑康再来的时候,你可以稍微对他态度好一点,主动一点,他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就他那个黑面,我怎么主动得起来,不生气就已经很好了。等等,你不会是让我去——色诱?”

“总算是开窍了。”

007那么欢乐,向晚总觉得它不怀好意,略一思索,道:“你不会是想要看黑康的身材吧?”

“额,这都被你猜中了,人才啊。”

其实本系统才不是想要看你们酱酱酿酿。007暗搓搓地想道。

“其实,咳,每次都被他剥光光,他自己还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想怎么不合算,要不,试试?”

“嗯,宿主加油,你一定行的!”

向晚一脸黑线,别以为本宿主不知道你的内心。不过,算了,为了报复黑康这一回,拼就拼吧。

照例那个点,黑康推门进来,就见到向晚一脸笑意地站到了自己面前。

“少帅,突然发现你好帅,来来来,先坐下,喝杯水吧!”

向晚这殷勤献得有些太明显,黑康嘴角抽搐了一下,顺势就坐到了桌边,双眼看着向晚忙来忙去。

“呵呵,少帅,请喝水!”

向晚将水杯递到黑康面前,在他要接过来时,突然大声叫了句“有蚊子”,而后手一抖,水就洒到了黑康的衣襟和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吧。”

向晚手忙脚乱地扶过他的衣襟,又在他的裤子上拍了拍,越拍湿的地方就越多。黑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向晚,也不说话,眸色有些深。

“要不,你还是脱下来吧,晾晾,一会就干了。”

说着,向晚就伸手帮黑康解衣扣。军装的扣子有些大,解起来挺费力气。向晚的心思又不全在宽衣解带上,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急得她满头大汗。

“我自己来吧。”

黑康站了起来,就这么面对着向晚,一颗一颗将扣子解了开来。

矮油,这身材,这体型,啧啧,完全不输现代世界的男模好嘛。

眼看着黑康脱了一层外套,剩一件衬衣,向晚完全忘了自己还要干什么,眼睛都直了。

“想看就让你看个够。”

黑康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衣,一点一点地将身材露了出来。

向晚不知不觉伸出了手,直到指尖碰到了温热,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红得如同煮熟的虾米。

“咳,咳,少帅身材不错!”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评价身材,脸皮简直不要太厚。007边欣赏,边暗搓搓地吐槽。

“想要吗?”黑康声音低沉道。

“嗯?”

“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就放你自由。”

原来,黑康要的是这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人的私密问题,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的么?

“不着急,你若一日不给我解药,岳父岳母就会想你一日。”

完全没有脾气了好吗。原主的愿望里有父母,向晚就不敢乱蹦跶了。哎,算了,陪他这一世也没什么,多学点本事,以后再不要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了。

再说了,有系统在,她还可以旁观一下。咦,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混了进来。不管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重见天日的向晚,足足在外呆到了深夜,才意犹未尽地躺床上休息去了。

江父江母被黑康接了过来,就在府里看着向晚出嫁。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新鲜劲了。一世两嫁,也是心累。

向晚问过007,灵魂离体后,与黑康也不会有孩子,她就放心了。

后来,向晚治好了黑康的男人问题后,想了想,又为黑有德的一个老实善良的小妾调理了身体,不至于让黑家绝后。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帮助她完成任务的人,算是她向晚欠他们的。

黑康后来成了军阀统帅,像原主那一世一样,收服了大半个国家的国土,也包括南宫佩父亲那方的小规模军阀。据说南宫佩在城破之时,将囚禁的伍子玉一刀刺死后,也自尽了。伍家父母,后来再无消息,也许是死在了哪个地方也说不定。

所以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因便有果,有果便有因。因因果果,纠缠不休。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皆有定数。

“咦~~,突然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了。”

“人的世界,你个系统是不会懂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影响我思考人生。”

“咳咳,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家大帅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管我!”向晚翻了个白眼。

“晚儿!”成功让黑有德荣居二线的黑康,一脸黑气地站在向晚面前,二话不说,扛起向晚就走。

“大帅,我刚才不是在说你。哦,不不,刚才那是在练眼睛,没别的意思,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运动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白日宣淫,还怎么统领军队?”

“原来夫人你想的是这个,那我们换一种方式运动!”

“喂,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下一秒,向晚就飘在了空中。

“007,你说我怎么惹他了?记忆中根本没这回事好吗?”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皆有定数。”系统老神在在。

向晚拳头握得咯吱响:“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135章 苦逼的人生(一)

再次醒来,向晚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小孩,细胳膊细腿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那种。这身份变化,简直可以和过山车有得一拼了。

“小七,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切,本系统有那么小气嘛?明明是某个人说不要再过那种没羞没臊的生活,本系统才大发慈悲,好心好意给你找了个未成年的。”

不要以为本宿主没有听出你话里的幸灾乐祸,不就是被说了声未成年嘛,至于么?

向晚心里头刚这么想,立马就打住了。好险,差点忘了系统能听到她的吐槽。依着系统的尿性,发现向晚在背地里吐槽它,被它暗自记住再报复一下,那可就不好玩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向晚还是放空思想,假装什么也没想的好。

“咳咳,那什么,小七,这回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放心,本系统不坑你。不过要是你自己作的,可不能算到本系统头上了啊。”

“本宿主也是很讲道理的好伐。奖励发过来,你可以退下了。”

007一噎,一声不吭地就遁了。

向晚默默地蹲在墙角,接收起原主的剧情来。

原主名叫于向晚,是于家村一户普通村民家的大女儿,下面有一个弟弟。原主的母亲名叫周小丫,是原主父亲于大壮花了重金从隔壁周家庄迎娶过来的。

周小丫嫁过来后,两三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怀上原主之后,周小丫在家的待遇直线上升,被一家子轮流伺候着。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主后,于大壮面上无光,开始打骂周小丫,常常喝得烂醉如泥。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在襁褓中的原主都不放过。在农村,尤其是没受过教育的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由此可见原主在家里的地位和处境。

于大壮的父母,成天唉声叹气,纠结于周小丫没有给于家留个后,一气之下纷纷病倒了,不久之后双双归西。这件事,彻底压垮了于大壮,他认为是周小丫给他于家带来了灾难,平时非打即骂,非但不给周小丫生活费,还支使着她到处借钱维持生计。

周小丫也是个硬气的人,没脸借钱,便学做一些手工艺品,赶集时拿到市场上去卖。她的手艺不错,往往都能卖个好价钱,够维持一家子的生活,但也架不住于大壮的糟践。每每周小丫拿回一些钱,于大壮就抢了过去,自己买酒喝。

眼看着原主饿得哇哇哭,周小丫长了个心眼,每次到手的钱,都提前预付一些给卖米面的人,让人家定期送到家里去,还是挑于大壮不在家的时候。

原主三岁时,周小丫再次怀孕。于大壮一心想要儿子,还不及四个月时,就拉着周小丫去问神婆。神婆心善,感叹周小丫生活不易,便劝于大壮要积德行善,好好对待妻子女儿,儿子才会平安生下来。

听了这话,于大壮好歹收敛了些,不再打骂周小丫,对原主也稍好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漠视不动手的程度。

原主的弟弟出生后,于大壮开心不已,也不再到处喝酒混日子了,要给儿子挣一份家业。

周小丫松了一口气,满心以为一家人的日子有了个盼头,谁知到了原主上学的年龄,于大壮却死活不愿意送她去。

“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老实在家干活,大了嫁个好人家,好贴补家里。”

于大壮一锤定音,周小丫也只有顺从的份。

于家村的地理位置不太好,处在深山老林的边缘,去城里赶个集,坐马车都得大半天。在这个地方,汽车还是稀罕物品,一般老百姓出门坐的都是马车,交通极其不便利,学校也如同虚设,根本没有几个孩子愿意去。

原主每天不是帮忙割猪草、做饭菜,就是照顾小弟弟,累得躺下就能睡着。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后,突然有一天,于大壮说要送原主去上学。

“怎么突然又要送丫丫去上学了?”

原主的小名叫丫丫,大名是周小丫偶尔听别人念诗时,随意取的。

向晚一脸黑线,原主的名字起得这么随便,怎么有种自己好像也是如此的感觉。

周小丫平时只喊原主小名,给她取大名,也是为了给她上学用的。于大壮在家时,从来没有叫过原主小名,大名就更别提了。有事喊她时,都叫她赔钱货。

“哼,没想到这个赔钱货命这么好,有人出钱供她上学,每年还给咱们钱,不去白不去,还能为家里挣点。”

于大壮第二天就将于向晚送到了学校,领了一笔钱就走了。

这所学校在村子里设了好几年了,教育设施非常落后,平时就一个姓刘的男老师带着3个孩子上课,十分冷清。可这天,却来了好几十个女娃娃,大约是6岁到12岁不等。一个面庞白皙、五官略显清秀的男子站在学校草坪上,边对旁边的刘老师说着什么,边打量这一群女娃娃。

这人名叫李沐,是向晚后来听刘老师说的。李沐家境不错,出来农村支教,看到于家村教育设施落后,就想改善一下这里的教育环境。后来又看到很多孩子都辍学在家,尤其是女孩子,于是出资让这些孩子上学,并承诺每年会给孩子家长一些补助。这样一来,很多人家为了钱,都将儿女送过来了。

原主就这样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上学机会,还不用受到家里人的责难,心里十分欢喜。

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原主一心都扑在了学习上。不用干重活累活,在学校还有免费的中午饭,原主脱离了营养不良造成的面黄肌瘦,长开了之后,容貌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有神。

春去秋来后,她发现身边的女孩子越来越好看了,时常有新衣服穿。原主不是不羡慕,但想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也只有默默叹气的份。

10岁那年,有一天,刘老师找到原主,说李沐有事找她。原主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是帮助她上学的人,怀着感激的心情,去了李沐的宿舍。

原主话很少,又有些自卑,在李沐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李沐先是夸她聪明,学习努力,然后拿出一套连衣裙给她,说是给她的奖励。

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人关注的孩子,突然间见到了漂亮衣服,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原主对衣裙爱不释手,李沐见她喜欢,就提议让她马上换上。

原主不疑有他,背过身去,就将裙子换上了。转过身来后,便被李沐一把抱住了。李沐说喜欢她,想要她的一样东西。原主想着,既然拿了他的连衣裙,就该还他一样,便低头应允了。

懵懂无知的原主,就这样被李沐拿走了她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渐渐地,她明白了那些女孩子的漂亮衣裙的来历,也知道自己也能得到这些,可她的内心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就这样,原主得到了一套又一套漂亮的衣服,一直到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

第136章 苦逼的人生(二)

逐渐长大的原主,慢慢明白了自己是用什么换来的上学机会,可她无力改变,只希望能尽快长大。大了,就好了。

可惜原主的想法太简单,既入了李沐的局,就不是那么轻易能摆脱掉的。

因为原主的父母从不在学校出现,她的监护人,就被理所当然地看成了是李沐。周末放假时,李沐接她去指定地点,招待他找来的人,事后会给她一些钱。但凡她稍微露出一丝不情愿,李沐就直接找到原主的父母,让他们来轮番劝说她。

说是劝说,其实就是打骂。于大壮恨不能原主事事都听李沐的,反正有钱收。而周小丫,完全听于大壮的。原主有苦难言,再加上长年累月被人忽视,性格有些自闭,有事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

李沐控制的女孩子,不止原主一个。有一次,原主到达指定地点时,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她们去的地方是个豪华酒店,包间里有几名衣冠楚楚的男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手里拿着摄像机在拍摄。

如果说造成原主童年阴影的是李沐,那么毁了她一生的,就是这个叫时辰的女人。

时辰让几个女孩子各自找一个男人,然后将衣服一件一件慢慢脱光,谁能让眼前的人兴奋,谁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原主就算是再无知,也明白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交易那么简单了。几个女孩子不愿意,直接就被旁边围观的人扒光了,扔到了场地中间,任人围观,品头论足。

为了少吃亏,原主照做了,谁知在她面前的人,是个变态,直接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腿间。

那一次之后,原主得了严重的恐惧症,凡是男人都不得近身,否则就会恶心呕吐。李沐在那之后,也渐渐减少了带她出去的次数。

原主上了大学以后,生活渐渐平静下来,以为那些事都会被尘封,李沐等人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谁知道几年后,李沐突然被树立成了扶贫英雄,而时辰竟然成了揭露地下肮脏交易的英雄记者,这两个人还成了一对。接着,原主她们被带出去接客的视频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原主周围充斥着谩骂声和攻讦声。

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讨个公道,揭露李沐伪善外表下的阴暗面,还有人指出时辰这个女人也是同伙。可那又如何,公众不相信这些,看热闹从不嫌事儿大,越是有人抗议,就越有不怀好意的人出现。

原主成了校园里的笑话,到处都有人指指点点。而时辰这个女人,竟然将这些视频剪辑成了电影,还获得了国际大奖。

李沐的“扶贫”,受到了各界的关注,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去找他投资。时辰的下一步电影,竟然成了各界追捧的对象。

没有人为受害者说话,没有人元一倾听她们的声音,渐渐地,也就再没有人肯站出来为自己抗争了。原主得之不易的上学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原主在那一群女孩子中,属于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于是她的好相貌和好身材,成了别人嘴里的黄段子,她的名字,成了不可描述之事的代言。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在她租住的地方等着,总有不明所以的电话给她打过来。

在这种环境之下,原主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发病的时候,可以完全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

原主的父母,认为是她拖累了于家的名声,早就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时辰再次找到了她,并且专门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拍摄给她治疗的所有细节。

原主对这一切非常抗拒,可她说不出口。时辰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从小就在男人间辗转的事,还问她的感受,彻底让她的心崩溃了。

又一次抑郁症发作后,原主被扔到了男人堆里,就这么被凌辱致死。而时辰,再一次以拍摄幼女侍候男人、长大后依然摆脱不了这种结局的素材荣获国际大奖。

接收完剧情,向晚简直想要爆粗十条街。尼玛,太坑爹了有木有。这是什么鬼剧情,原主这是生来就自带霉运的么?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么?更关键的是,原主这次竟然是直接献祭灵魂,连个愿望都没有,这让她这个做任务的完全一脸懵逼好么?

“小七,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

向晚有些暴躁,倒让007有些惶然。

“这个,原主她就是这么干脆利落,本系统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怎么记得,某人还没有将上个世界的奖励发放。”

“额,差点忘记了。”

说着,向晚感觉浑身一阵舒爽,灵魂被补充的感觉,比泡温泉还要舒爽,简直不要太赞。

“预备——再来一次!”

“美死你,本系统只有这一个好吗?”

“咦,不是直接献祭的有一个吗?”

“任务完成后才有,任务完成后才有,任务完成后才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谢!”

“吵死了,跪安吧!”

系统恨得牙痒痒,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一乐:“那本系统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完成任务啊,没事别叫我。”

脑海里没有再响起007的声音,向晚知道系统又装死去了。

一个没上过学的小孩,一个熟悉各种家务事、能割猪草生火做饭,又能抗住各种无视对待的小孩,向晚表示压力有点大。

好歹她的灵魂是学过琴棋书画、扛过枪(黑康帮忙让拿的)、打过炮(摸了一下),还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成人,冒充个目不识丁、受气又胆小的丫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算。要不要突然爆发一下,让大家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小丫头呢?

想想被众人像看猴子一样围观的场景,向晚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突然那么碉堡,不被人干掉,就会被人卖掉。

原主是个苦命的人,生来不得父母宠爱,从来没有过分渴望,唯一想要的不过是念书而已,却落到了那样一个结局,太悲催了。

得抑郁症的人,常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她毫无所求,但向晚决定,要给原主一个完美的结局,为原主讨一个公道,哪怕不是为了她的灵魂。

咳咳,说笑了,就算是为了她的灵魂,也应该给原主一个美好的人生。

不过,作为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向晚是真心给要自己跪了:没事想太多,容易长不高!

第137章 苦逼的人生(三)

“赔钱货呢,死哪儿去了,不知道家里都等着吃饭啊?”

于大壮那粗壮的嗓音响起来,向晚默默打了个寒颤。没办法,原主的身体记忆太深刻,这可不是靠理智就能克服的。

骨瘦如柴的向晚撇撇嘴,迈着小短腿往回走去。

原主的家十分简陋,离家徒四壁不远了。土墙土灶土炕,一个破旧的衣柜旁摆着个破旧的碗柜。农村电影里七八十年代的人怎么穿,他们就怎么穿。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搁自己身上,向晚总觉得略寒酸。身体的落差和心理的落差,将向晚的心彻底抛到了谷底。

想当年,哦不,上个世界,虽然时不时被啃吧,可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伺候,闲来无事还能练练枪。拜黑康所赐,向晚的枪法熟练度已经到了仅次于他的程度,属性面板上都有显示了。可是对目前的情况是一点用都没有,这小胳膊小腿,连把枪都拿不起来吧。

咳,一不小心又有点想多了,恐怕她连枪的毛都摸不着。

医术?上哪找草药去啊,出门分分钟被提溜回来干家务的好吗。

琴棋书画,还是算了吧,奢侈品,不符合人设。

哎,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向晚就默默地遵循身体的本能,淘米洗菜,烧火做饭。原主的弟弟叫于小光,是个小萝卜头,不过比原主胖多了,一看就是油水充足的那种。

于小光爱捣蛋,尤其喜欢捉弄原主,不是在她淘洗的米里放石头,就是泼水将火弄灭。原主默默地忍受这一切,她向晚可不打算忍。

于晓光再一次想要偷偷将石头放到已经淘洗过的米里时,向晚直接将锅递到他面前。

“快点放,放完了我好煮饭。”

于小光听到这话,反而有些迟疑起来。小孩子就这样,越不让干的事,越想干,真让他去干了,反而就怂了。

“咦,你怎么…”

“怎么让你放了是吧?”向晚一番白眼,“你不就喜欢这样么?你放了我也不会再拣出来,就这么煮,煮熟了给你吃。”

“哼,爸爸会打死你的。”

“那我问你,他是不是要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是、是啊。”

“既然你想吃石头,那我就让你吃,这算不算是听你的?”

“谁,谁想吃石头了?”

“你啊,你不吃你往米里放什么?”

“我、我就放!”

于小光没见过向晚这么伶牙俐齿,被说得脸色有些发红。

向晚见他嘴上说得利索,手却也不敢再往锅里伸,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生火做饭去了。

切,个熊孩子,最讨厌了。

向晚虽然不讨厌孩子,但她厌恶熊孩子,尤其是家长放任为所欲为、还为其找借口的孩子。这种时候,家长不教育,有得是人来教育。

于小光见向晚没理他,眼珠子一转,又想故技重施。向晚哪能让他如愿,扯开嗓子就喊:“于小光着火了,快来救人哪!”

于大壮第一个冲进了灶房,就看到于小光拿开锅盖,手一抖,将石头扔了进去。

“小光,你在干什么?”

“我,我看她淘米淘得怎么样。你看,米里还有石头,她没淘干净。”

于小光恶人先告状,向晚真是服了他了。

“你个死丫头,赔钱货,连米都淘不干净,天天就知道吃白食,还敢诅咒你弟弟,看我不打死你!”

于大壮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就想往向晚脸上招呼。

遇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而且还打不过,悲催得不要不要的。

“好,你就打死我吧。省得我一个人吃白饭,还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割猪草喂猪养鸭,也不用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再也不用帮你们看着于小光了。不用长大,也不用嫁人要彩礼。最好一次性就打死我,省得缺胳膊断腿或者毁容什么的,嫁不出去还得在娘家养着。”

“死丫头,嘴巴倒是利索。”于大壮听向晚说到彩礼,手便有些扬不下去了,“干活去,没看到我们都饿了?”

“那你还是打死我吧,那么多事都做不完,还得收拾于小光的烂摊子,吃不了饭大家就都饿着,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反了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抽死了就让于小光来伺候这一大家子,他有贪玩的精力,这点小活又算什么。”

“真是反了天了,一顿不打,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于大壮满屋子找棍子,于小光吓得躲到了一边。

这死孩子,都是他引起来的,倒是有脸躲。

向晚跑过去,一把抓住于小光的手腕,说死了不松手。

于大壮找了跟木棍,狠了劲地往向晚身上招呼,抡了几下都被向晚躲过去了,反而是于小光被打得不轻。

周小丫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忙拉住了于大壮。

“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肝火?消消气吧,啊。”

于大壮见打不着向晚,火气没地儿发,一扔棍子,“啪”的一声给了周小丫一巴掌。

“都是你,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哼!”

于大壮转身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门,剩下周小丫一脸委屈,眼泪欲滴不滴。

于小光知道自己闯祸了,垂头下头来一声不吭。

“于小光,你都几岁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今天有人替你受过,明天就有人让你认错。如果下次你还敢往米里放石头,或者弄熄灶火,我就是挨一顿打,也不会让你有饭吃,大不了大家都别吃。”

向晚的强硬,让于小光的心里有了点改观。他不过是想捉弄一下这个从来不和他玩的姐姐,就闹到了这种地步。看着妈妈为他挨打,午饭眼看着是没了着落,于小光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对于周小丫,向晚是有些不屑的。这么一个女人,明明有能力自己生活,却偏偏要生活在于大壮的淫威之下,连带着原主也没有好日子过。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女儿,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为人母亲的自觉,只知道一味地顺从。在原主的心里,应该是有点看不起她的吧!

第138章 苦逼的人生(四)

目前的情况是,向晚不得不继续原主的生活,年龄小是硬伤,多吃米饭快长大才是硬道理。

不过,向晚可不打算再这么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好歹也得找个人垫背。

正在村头玩石子的于小光突然打了个冷战,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那天的事情之后,于小光好些天不敢再来找向晚捣蛋。向晚多精的人哪,怎么会放任这么好的人手在外面招猫惹狗。偷偷观察一段时间后,她心里有了主意。

一天,于小光从外面玩回来,满头大汗,正拿起水杯大口喝着。向晚突然间从他背后跳出来。

“喝水呢?”

“噗”的一声,于小光一口水喷了出来,口鼻里都是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啧啧,就你这个豆芽菜的小身板,被吓着也正常。”

“你才豆芽菜,还没我高呢。”

于小光一挺胸膛,面露鄙夷,向晚轻咳一声,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那孩子瘦一点那就苗条,男孩子瘦了,风吹就能倒,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你胡说,隔壁的小花就喜欢跟我玩。”

“那她是更喜欢和你玩,还是喜欢追在小胖后面?”

小胖是于家村里村长的儿子,年龄和向晚差不多,却是个大胖子,力气不小,有一大帮小孩在身后跟随。

“她,她是有事才和小胖玩的,平时还是跟我玩。”

“啧啧,可怜的娃,被人当了备胎都不知道。”

“什么备胎?”

咳,忘了他还不知道什么事是胎这件事。

“就是,有小胖在的时候,小花永远找小胖。没有小胖的时候,才会找你。哎,真悲哀!”

向晚边摇头边叹气,有些不忍地拍拍于小光的肩膀。

“说我干什么,我就乐意这样,你管不着!”

于小光脸都绿了,还嘴硬。

“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追着别人跑,还嘴硬,这天下也就独你于小光这一份了。身为你的姐姐,感觉特别糟心。”

“哼,你自己也不怎么样,凭什么说我。”

“就凭,我能打过小胖!”

于小光从头到脚打量了向晚一通,忽然大声笑了,腰都直不起来,差点滚到了地上。

向晚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又瞅瞅自己的细腿,说实话,如果她是于小光,估计这反应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哎哟喂,笑得我肚子都痛了。你还能更搞笑点么?”

“你不信是吗?那好,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能打赢小胖,你就给我生火做饭一个月,怎么样?”

“那你要是输了呢?”

“输了,以后就任你差遣。”

“一言为定!我们现在就走。”

向晚看着前面兴高采烈的于小光,暗暗叹了口气。可怜的娃,以后注定是要走上被坑的道路了。

小胖他们几个孩子正在村头的一棵大树下玩耍,见于小光蹦蹦跳跳地过来,后面还跟着个瘦弱的小女孩,不免有些奇怪。

他们不认识向晚也不奇怪,原主一直被拘在家里干活,哪有功夫出去玩耍。

“于小光,你还敢来,没看到小胖都不带你玩了吗?”

“就是,力气还没我大,连根树枝都掰不下来,真没劲。”

“小光,你还是先回去吧。”

最后这声,是个梳着两个小马尾的女孩子说的。看于小光这个反应,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小花了。

“怎么,找场子来了?这么一个又瘦又小的丫头,是送来给我们玩的吗?”

这番话,说得一群孩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向晚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名叫小胖的大胖子,心头有些不快。这么小,就口无遮拦,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咳,其实应该是向晚想多了,小孩子随口那么一说,估计都没往深里去,也就这个装着成人思想的小孩会想多。

于小光脸色有些红,看也不看向晚,用蚊子音说了句:“她是来找你打架的。”

靠,这熊孩子,不叫姐姐也就算了,连名字都不叫,坑你是没得商量了。

话说,这是不叫“姐姐”的事儿么?

向晚往前一站,冲着小胖说道:“你就是小胖?”

“怎么着,我们头儿身强力壮,像你这种瘦竹竿,连于小光都不如,趁早滚开,我们不带你玩?”

“就是,我们小胖队长可是很挑的。”

旁边的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小胖一脸得意洋洋。

“主人还没说话呢,哪儿来的狗吠。”

这话一出,可谓是将这些人都给得罪了。向晚一把将于小光拉到眼前,挡住了这些熊孩子的视线。

于小光一脸懵逼,看这脸色,都快哭了。向晚就是他带过来的,这下子彻底没法一起玩了。

“慢着。”小胖一说话,几个熊孩子就都围了过去。

“于小光,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不是,是她要找你打架。”

于小光侧过身,将向晚露了出来。

这孩子,还有没有团队意识了!

向晚本来也没打算让于小光出手,不过看他刚才这么没义气,打算连带着他一起。

“没错,就是我。我和于小光,你们随便出两个人,如果我们赢了,以后就认于小光做老大。如果我们输了,从此不再找你们麻烦。”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有人要来找揍。”

“有些日子没动手了,今天正好练练。”

熊孩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小花则脸色有些焦急,看向于小光的目光里有一丝担忧。

唔,这孩子还不错,值得调教。

不理会这些人的挑衅,向晚直直地看着小胖,那种劲头让小胖有些诧异。

“好,为了不让人说我们欺负你,人你可以随便挑,输了不许叫家长。”

“好!”

向晚一口就应了下来,剩下于小光站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

怕于小光跑了,向晚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挑一个打得过的,剩下的我来。赢了,你就是这群人的老大。”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么,于小光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

“我挑你!”

向晚伸手一指小胖,只惹来了对方一个轻蔑的眼神,周围的嘲笑声不绝于耳。

于小光迟迟不肯挑人,向晚也就勉为其难地指了个相对来说个子稍矮的孩子。没办法,她本来想指小花的,但看在她刚才担忧的份上,还是算了吧。于小光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真要给他找个女孩子作对手,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理向晚了吧。

第139章 苦逼的人生(五)

其实吧,向晚要找这些人,也还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上辈子的原主,没有一个伙伴,没有一个朋友,可以说连个像样的亲人都没有,出了事也没有人帮她,挺悲催的。

要培养小伙伴,最好是从小开始,而打架,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四个人被围在了中间,陪于小光练的那个人,一开始只是戏弄,当看到于小光拼了命的架势,也不再含糊。两人打得是水深火热,相比之下,向晚这边就轻松多了。

好歹是学过医术的人,人体穴位什么的还是很了解的,只要身体灵活,就不怕撂不倒小胖。

几个闪身过后,小胖有点气急败坏。怎么说他也是这帮孩子的头,要是连一个小姑娘的衣角都摸不着,以后也没有脸再混了。

这么一想,小胖动作就有些急躁,大开大合之下,耗了不少体力。向晚胜在身子小,动作轻盈。原主这些年干的活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至少胳膊腿有劲,力气使不完。

小胖累得气喘吁吁,向晚瞅准一个时机,一个手刀打在了他胳膊的麻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又一个手刀下去,小胖的另一只胳膊也暂时抬不起来了。这小子也够狠,胳膊不管用了,就用头来顶。向晚侧身一脚踢到了他腿上的麻筋,这下子,小胖是彻底起不来了。

几个孩子见小胖被弄倒了,气不过,都围了上来。向晚瞅准机会,一脚一个,都给放倒在了地上,哀嚎声一片。于小光还在挨揍,向晚跑过去,一脚就将人放倒,将于小光拉了起来。

“哎呦,我的手和腿都不管用了,你到底干了什么,我要回去告诉我爸。”

小的不行,就喊老的,向晚哪能让他如愿,威胁道:“你爸来了也不管用,我要废你分分钟的事,谁都治不好。再说了,我们之前就说好了,打架归打架,不能告诉家大人。如果你回去说,我保证你这辈子站不起来,你信不信?”

向晚色厉内荏,倒真把这帮人镇住了。

“只要你们以后管于小光叫老大,听他的命令,我就让你一点事都没有。”

几个孩子相视一眼,纷纷点头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都快疼死了好吗?小胖无比后悔答应了向晚的挑战,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带着于小光玩呢,这下不仅要受人威胁,还要管人家弟弟叫老大,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向晚也不多话,先将几个被打得轻的救治了,确保他们不疼了,最后才治疗小胖。

“小胖子,记住你说过的话。我既然能让你躺下一次,就能躺下第二次。如果你们以后听于小光的话,我就把这种本事交给你们。不要试图告诉家长,不然以后有得你们受的。”

听到这话,小胖他们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之后,又亮了起来。

不就是叫几句老大么,比起这些坑人的手段,那就不是个事。如果以后再打架,这手本事一出来,就能让人跪下喊爷爷,又拉风又碉堡。

“那,我们叫他老大可以,你能保证会把本事交给我们吗?”

几个熊孩子有些狐疑地问道。

“当然,”向晚勾唇一笑,“我是你们老大的姐姐,自然说话算话。”

“好,一言为定!”

几个人纷纷朝于小光围过去,又是叫“老大”,又是约他出来玩之类的。

向晚暗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想当年自己也是当过王子妃的人(虽然只当了一天),现在沦落到调教几个孩子的地步,也是苦逼得不要不要的。

打击了这帮熊孩子的心,又成功收服了他们,向晚在于小光心目中的形象立马高大了起来,再不敢轻看这个姐姐。不过这孩子还是有点别扭,在向晚面前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向晚抬手一拍他脑门,没好气地说道:“叫姐姐!”

于小光不敢惹向晚,生怕她像撂倒小胖那样收拾他。那帮孩子龇牙咧嘴的样,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虽然浑身有点青紫,不过过程很曲折,结局很意外,总之很得他心意就是了。

“姐、姐姐。”于小光声音小得像蚊子,向晚也不勉强他。凡事有一就有二,习惯就成自然了。

两人回去时,那帮孩子还约向晚一块出来玩。

向晚嘿嘿一笑,说道:“想知道我怎么那么厉害么?明天早上天不亮,村头的草坪里等我,过时不候!”

“嗷,太好了。”

一群人嚷嚷着,兴高采烈地往家跑去。

“那个,姐,为什么要天不亮就去啊?”

于小光小心翼翼又有些胆怯的模样,让向晚想不欺负他都对不起原主因为他受到的那些打骂。

“看你是我亲弟弟,我才跟你说的。”向晚将头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他们总欺负你,你不想报复一下?”

“真的?”于小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姐,你要帮我报仇他们?”

“看心情啰。”

“我就知道,姐你最好了,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捣蛋,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言为定!”

终于有了现成的苦力了,原主这小身板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得好好将身体调养回来。

中午生火做饭,于小光动手,向晚动嘴,合作得还算勉强合格。主要是这位小朋友被于大壮给宠得除了吃和玩,什么都不会。烧个火吧,差点把人熏死;淘个米吧,水不是放多了,就是放少了;切个菜吧,差点发生流血事件。不过有一点好,这孩子能听她的话,但凡有点想开小差的时候,只要向晚一瞪眼,立马老实了。

当然,这些事是不能让于大壮看见的,不然向晚这小身板就要遭殃了。一力降十会,就是说的她现在的情况。对付个孩子还勉强凑合,遇上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就只有认倒霉的份了。

想想剧情中,距离李沐上村里来支教的日子也不远了,时间紧,任务重啊。

第140章 苦逼的人生(六)

转天一大早,向晚就拉着呵欠连天的于小光去了村口,有几个孩子已经等着了。那个小胖子等不及要向晚教他,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

“哎,教你们是没问题,先围着草场跑两圈,等我割完草。”

“那不行,我们起个大早,可不是为了跑步的。”

小胖头一个不乐意,其他几个孩子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向晚拿眼一瞟于小光,这小子平时迷糊,今天突然就上了道:“还想不想学了?我姐姐可是很忙的,一会还得赶回去煮东西喂牲口,谁像你们似的,一天天闲着没事干。”

于小光老神在在,倒真有点当老大的样子。

嗯,不错,孺子可教。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向晚优哉游哉,慢腾腾地拎着篮子往水塘边走去。这时节,就水塘里的水草最丰厚,稍微捞几下就够一天的了。可搁着这群苦力在那浪费精力,还不如拿来用用。

向晚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等等!”小胖出声叫住了向晚,“哪能让大姐头你亲自去干活,我们有的是力气,一会就帮你弄完了。”

说着,几个孩子轮番上阵,挽起裤腿就往水里去了。

向晚可不敢放任他们随便干,她在岸上指挥着,要是这几个孩子出点事,那可就麻烦了。

人多活少,不一会就打了满满一篮子的水草。向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教他们扎马步。

“你纯粹就是想让人帮你干活吧?”

007猛不丁地出声,吓了向晚一大跳。

“要你管,你行你来。”

“哎呦喂,欺负本系统没有身体是吧…”

“咳咳,你想多了,本宿主才没有那么无聊。”

要是带着个有身体的系统,那画面,向晚都不敢想象。打住打住,还是少惹它为妙。

“那什么,你接着看,没事别瞎出声啊,吓出心脏病,咱俩都得玩完。”

哼,不就是嫌本系统打扰你欺负小孩了么?至于么。你一个成年人,也好意思?

不过,系统可不敢再出声,惹毛了向晚,又玩冷战,太无聊了。

几个孩子站姿被向晚再三调整,一晃眼就到了做早饭的时间。

“明天继续啊,谁能坚持到最后,我就将本领教给谁。”

“不行,我们可不是来学这个的。”一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嚷道。

“哦?”向晚眼睛一眯,“连个马步都扎不好,还想学本事?分分钟被人灭了,信不信?”

“你们以为我这本事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们,本姑娘从会走路的时候起,就开始练了,到现在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就这,吊打你们都不在话下。明天这个时候不来的,以后也不用来了。”

放完狠话,向晚拖着装满水草的篮子就想走,一使劲就立马放下了。尼玛,太沉了,原主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太欺负人了。

“你,还有你,帮我将篮子抬回去。”

“为什么?”

“想学艺,不出钱也不出力,美得你!”

被点名的两个孩子相视一眼,默默跟着向晚走了。

每天这样早起,也不是没有家长怀疑过,不过在看到自家孩子不是在捣蛋,也都放下心来。

向晚每天调教调教孩子,有时让于小光监督,她自己则跑到附近的山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成药材的。

其实吧,等李沐来了之后,她也会有时间溜出去找草药,可那样可能就有点麻烦了。李沐别的不擅长,找家长告状是他一贯的手段。虽然有办法偷溜出去,但提前做好踩点工作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帮孩子,有毅力的有那么一两个,的确有点出乎向晚的意料之外。于小光喜欢的那个叫小花的女孩子,后来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不过终归是女孩子,吃不了多少苦,练了几天就放弃了,反而时常到于家来找向晚,帮她干点小杂活。

转眼间,就到了李沐来的日子。向晚时常和小花聊天,问问她村里都有什么动态。这小丫头也实诚,将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哪家有人出门啦,村里有什么陌生人进来啦。

李沐是坐着马车过来的,据说来时穿得非常好,相貌也好看,比村里所有的男子都俊。

这是小花的原话,对此,向晚在心里默默叹气: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然不假。如果李沐来的时候也穿着农村人的装束,估计都没人搭理他,人模狗样的,倒是挺会唬人。

小胖的老爹亲自招待了这位外来者,本来想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但李沐自己说想要单独住,这才将学校里空置的房子给了他。

没隔几天,向晚就被于大壮通知要送她上学去。

剧情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向晚过够了这种每天累死累活的日子,反而对念书有了点期待。

不知是原主的情绪在波动,还是她自己的心理反应,反正听到能上学的那一刻,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罢了,这一世,估计她向晚就要成为一名学霸了。对此,她也是挺无奈的。在她原来的世界,学习就是她的全部,连处个男朋友,都是一起学习认识的,俩人在一起除了讨论学习,就没有干过什么浪漫的事。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怀念的。

学校离于家不远,向晚不需要于大壮送,自己走过去的。

临走前,于小光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向晚可不认为这是这小子对她的不舍,应该是没有人坑他干活给激动的吧。

进了破破烂烂的学校,长草的操场上站了一堆孩子和家长。向晚定睛看去,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唯三的男孩子还是之前一直上学的那几个。

“乡亲们,童鞋们,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李老师,城里有名的大学生,上咱们村来支教。来,咱们欢迎一下!”

刘老师笑得脸上的褶都在荡漾,只听见他一个人在使劲地将巴掌拍得啪啪响。

这一群人稀稀拉拉拍了几下,刘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说道:“李老师来咱这个小村庄,真是令我们村蓬勃生辉啊。咱们村里入学的娃少,太少了,李老师为了提高咱们村的上学率,给每个孩子提供资助,每个家庭只要送女娃娃来上学,每年都能得到李老师的赞助费,啊。”

“给多少钱?”有家长问道。

刘老师看了眼李沐,见他面色如常,转头说道:“李老师可是大善人,不会短了你们的,至少这个数。”

他比了五根手指,一群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我家二娃能来吗?”

“多大了?”李沐问道。

“3岁。”

“切!想钱想疯了吧你。”

“就是,没看到这是小学吗,又不是带娃的。”

几个家长七嘴八舌,李沐眉头微皱。刘老师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这个,上小学,6岁到12岁都可以来,只收女娃娃啊。”

“为什么?一个女娃子学那么多有个鸟用,还不是要嫁人?”

“就是,这不浪费钱吗!”

“大家安静,听李老师说!”刘老师大声将众人的话压了下去,冲李沐笑道,“李老师,这帮乡亲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李沐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独特游说法,简称“忽悠”。

第141章 苦逼的人生(七)

“各位乡亲,大家好,我是李沐,木子李,水木沐,是从京都来的,毕业于燕京大学考古专业。

考古,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研究你们祖上十八代,有没有出过王侯贵胄,有没有什么有名的人,他们都葬在什么地方,对子孙后辈有什么影响。

我发现,但凡是出大人物的地方,无一不是出生在依山傍水、风水很好的地方。

古代的帝王,像朱元璋,起先只是个乞丐,后来也当了皇帝,这是为什么?风水好啊。

不说男的,就说古代第一位女皇武则天,她出生的时候谁会知道以后会成为女皇?有名的女将军花木兰,那也是女中豪杰。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被你们村的风水吸引过来的。看于家村的地理位置,背靠大山,侧面环水,树林葱郁,从远处看,那就是隐藏的人间仙境,且位处半山腰,冬暖夏凉,是个出美女的地方,以后必有大人物出现。

本人不才,愿意出钱供未来的大人物铺路,首先一条就是要接受义务教育,也就是上学。你们想想,如果因为你们家长的原因,导致这位大人物不能及时出现,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咱们于家村,还得靠这位大人物发财致富呢。”

得,就这么几句话,就将自己彻底融入了村子里。村民们可不相信什么努力才有收获啊,上学才有出路啊之类的,他们更愿意相信神灵,认为凡是有人有了出息,那一定是祖坟上冒青烟,或者有神灵庇佑。而李沐,恰好戳到了村民的内心深处,好些人都蠢蠢欲动。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得先是钱!

“那你愿意为这位大人物出多少钱?”

有好事的村民问道,周围一片唏嘘声,而后都热切地看向李沐。

李沐表面微笑,实则内心冲动得想要骂娘:一群猪,就知道钱,早知道就直接说钱,浪费唇舌。

向晚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小七,怎么感觉这个李沐像个神棍?”

“废话,说文绉绉的词,谁听?谁听得懂?”

也是,没有接受过教育,思想境界跟不上,哎,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太寂寞了。

“都经历了好几个世界了,脸呢?”

系统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向晚瞬间黑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你以为我是…好啊,说脏话都不吐脏字了,本系统拒绝和你交流,哼!”

真是个幼稚鬼,向晚默默地吐槽道。

大多数家长就签了将自家女儿送来上学的承诺书,并在李沐处领了这一年送孩子上学的赞助费。

轮到向晚时,她自己签了字,想要领取赞助费时,于大壮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钱拿走了。

“好好去啊,没了这钱,打不死你!”

于大壮撂下狠话,转身就走了。

就知道这人不会不要钱的,向晚也无所谓了。在这里,有钱也没处花,还要处处当心被于大壮抓包,还不如花钱买个省心,毕竟,最大的对手不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

李沐轻言细语地对向晚说话,那态度好得不得了,到了有点渗人的地步。

突然间被人那么温和地对待,尤其还是在被原主父亲责骂之后遇到,寻常人不感动都不行。

知道了李沐的真面目,向晚只觉得恶心,面上还不得不装作很感动的样子,戏精模式开启。

“我,我叫于向晚,今年8岁了。大哥哥,我真的可以上学了吗?”

一脸期待的眼神,落在李沐的眼里,妥妥的小羊羔啊。

“当然了,不仅能上学,如果你成绩好,还能得到礼物。”

向晚仿佛看到了李沐身后的大尾巴在摇啊摇。

“太好了,我好喜欢上学。大哥哥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得到很多很多的礼物,这样就可以送给我的家人了。”

一脸天真的向晚,双眼冒着星星,好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李沐被她那双大眼睛吸引,声音更加柔和。

“向晚小丫头,你刚才被你爸爸骂,不恨他吗?”

“他,他是我爸爸,每天干活很辛苦。累的时候脾气会不好,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不恨他。

我会干很多很多活,能帮爸爸减轻负担,这样就很好啊。”

李沐的眼神越加热切,看着向晚,手掌微微抬起又放下,最后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乖,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在学校好好念书,而不应该每天把时间浪费在家务活上。如果,老师和你爸妈说,让你住在学校里,和老师作伴,你愿意吗?”

寄宿?原主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还不是照样被祸害了。如果不住在于家,在学校,行动反而便利不少。

“真的吗?可是,我还要帮家里做饭洗衣,如果住在学校的话,可能不太方便吧。”

向晚面上有些为难,实则内心都快爽翻了:总算不用干苦力了,大尾巴狼,我来了!

李沐想了想,说道:“放心,有老师在。”

“…好!”

事实是,继向晚决定要住校之后,又有几家决定让孩子寄宿:有免费的饭食和房间住,不去才是傻子。

所以说,贪小便宜的人,付出的代价反而更大。只是,若没有后来爆出那些事,恐怕这些肮脏的交易会被永远埋在这些女孩子的心里,成为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向晚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就出了门。于小光偷偷跟着,走了一路。

“于小光,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小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姐,你还会回来吗?”

“又不是去死,怎么不会回来?”向晚怼了一句后,见于小光面色有些发红,调侃道,“要是想我,就到学校来,没有吃的不许进啊。”

“哼,就知道吃。”

于小光转身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向晚嗤笑一声:这别扭孩子,还挺可爱的嘛。

第142章 苦逼的人生(八)

学校的宿舍非常简陋,也就是几个木板床,再加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因为常年失修,墙皮都有些剥落了。还是李沐说来之后,小胖他爹找了村民给弄的。木板床是大家一起凑的,也有直接从家里搬来的。

这些那孩子当中,有大有小,向晚看着面熟,却都叫不出名字来。

邻居家的小花也来了,怯生生地跟在向晚身后,她做什么,这个小跟屁虫就做什么。

“小花,你几岁了?”

瞅着铺床的空档,向晚随口问了句。

“我6岁了。”

小花边说着,边看向晚怎么摆弄床褥,她自己手上也不闲着,飞快地将东西从包袱里拿出来。

“你家大人就这么放心你过来?”

“有你作伴,他们很放心。”

向晚一脸黑线,从她到这里开始,都没和她家的大人打过交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入了他们的眼了,完全没有印象好么。

“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要来的。”小花突然声音低了下去,有些想看又不敢看向晚的样子,“我和爸妈说,你都能打败小胖,和你一起肯定很安全,他们就同意了。”

原来如此!这孩子,她先前埋头苦干的瘦弱丫头形象完全被毁了好吗?还不想那么早暴露女汉子属性的好么?

“你这么实诚,你家大人知道么?”

“嗯,原来向晚姐姐你也觉得我很诚实,对吧?还是我爸妈说得对,只要实话实说,朋友就会喜欢我的。”

向晚默默地转过头去,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都没办法对话了。

寄宿的日子,向晚不是没过过,但是像这所学校那样苦逼的寄宿生活,真不是一句“卧槽”能形容得过来的。

早上,得早起去附近的水塘打水洗脸,要热水就得自己烧,然后生火做饭。和上学之前完全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之前是为一大家子做,现在只要为自己做。

上午在教室接受刘老师枯燥乏味得能将人催眠的讲课,中午又得生火做饭,连个午休时间都没有。下午好歹有节体育课,那也是打扫学校的卫生,不过这帮孩子还挺开心,比起自家的农活来,做卫生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唯有向晚一脸苦哈哈的,想要趁机外出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傍晚,得洗衣服做饭,顺便再弄点菜回来,留待第二天用。

说好的包吃包住呢?哦,米和菜是李沐花钱买的,柴火是托乡亲定时送的。每天除了做饭吃饭,就是被魔音灌耳,完全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这样水生火热的生活,将向晚的忍耐磨到了极致,暴躁到了极点。

原主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来着?记忆中只有中午包一顿自己加热的饭菜,早晚都得回去做饭去,尼玛,比她现在还苦逼。

这样下去不行,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还怎么为原主报仇?

思来想去,向晚觉得应该再找李沐一趟。他要真是个大善人,就应该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学生的小小要求。

一天午饭期间,向晚没有同小花一起去露天的灶房,而是去了李沐的办公室。

没错,李沐有自己的办公室,是他强烈要求置办的,说是为了教学方便。

看在钱的份上,李沐就算是把学校拆了,也不会有人管,只会过来帮忙。

“李老师,你在里面吗?”

向晚先是侧耳听了听李沐办公室的门,确认里面有动静了,才伸手敲门。

里面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李沐在里面说道:“进来!”

轻轻将门往里推去,一个堆满书本的桌子正对着房门。侧面有一个略显破旧的柜子,柜门关着,看不出来什么。

李沐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直到向晚走到他面前了,才好似刚反应过来一样,抬头看着向晚,脸上带着笑。

“是你啊,你叫于向晚对吧?怎么不去吃饭?”

如果忽略他手里拿的那本书,还有脸上一看就很假的笑容,真正8岁的孩子可就要被他这副学究模样给吸引住了。

进门前的声音,应该就是李沐在摆书拉椅子。他手里拿的那书很厚,向晚略瞅一眼,里面还有插图,不过很快就被李沐合起来,放到了抽屉里。

大约是以为向晚上学没几天,不识字,李沐也没将书名全遮住,从他指缝间露出一个“金”和“梅”字。

靠,点儿这么背,正好看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封皮,不要以为向晚只知道学习不知道这些事,像这个不同性别的人之间的相互交流,深入浅出的,她还曾认真研究过好么,不过最后都无疾而终,无他,只因为和她一起研究的是他男朋友,没办法再讨论下去了,再继续,就要进入表演阶段了。

向晚内心吐槽不已,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老师,你看的是什么书啊,好厚啊。”

李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师看的是名著,你好好学习,以后也能认识很多字,到时候就能看了。”

的确是本名著,中国的名著,曾经的禁书,到了现代社会,就只有小人书的程度了。

一个学考古的看这个,要说只是研究古人,那也不算错。

“老师,我找你是有点事想要问问。”

向晚假装为难的样子,抬眼看了眼李沐,又将头垂了下去。

“别紧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老师能解决的,都会帮你解决。”

“是这样的,我听别人说,于家村的于大妈做饭手艺很不错,能不能请她到咱们学校来帮我们做饭吃?”

“你想吃她做的饭?”

“嗯,”向晚点点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下地干活很辛苦,不如请她来学校帮忙,以后老师也不用辛苦自己做饭吃了。”

李沐呵呵笑出了声,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大人教给你的?”

“我,我…”向晚将头埋了下去,她不知道李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这表情,似乎有些,额,怎么说呢,就像逗狗一样。

呸呸呸,她向晚才不是狗,不能崩了人设,羞赧、腼腆、冷静下来!

“李老师,是我自己想的。同学们每天学习很辛苦,还要自己做饭吃,都瘦了。住在我隔壁的小花,胳膊都快赶上我的手指头了(默默躺枪的小花:…),再这样瘦下去,我担心以后就不会再有女同学被送过来念书了。”

抛出了这个条件,就不信他李沐会无动于衷,毕竟上辈子,他好像是喜欢那些肉肉的小女孩来着。

第143章 苦逼的人生(九)

李沐听着向晚略显孩子气的话,有些想笑,又生生憋住了,眼里冒着光,盯着向晚道:“真是个乖孩子,你的话,老师会考虑的。”

这帮文盲,只要有钱,就不信不会将女儿送过来,等到时候挣了钱,稍微再多给一些…不过眼前这女娃,说得也有些道理,人太瘦的话,就不好办了。

李沐嘴角的笑越拉越大,向晚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都提出来了,如果老师给这些孩子解决了生活上的难题,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

后面的几个字,李沐说得极轻,语速特慢,有种庄重又有点开玩笑的感觉。

卧槽,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口。向晚内心吐槽道,但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能入了他的套。

“嗯,老师,是你出钱让我们上学的,我们都会感谢你的。我们会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好的学校,以后赚了钱,加倍地还给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向晚举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在现代社会,一般老师最喜欢的,不就是学生成绩好,还有班级的升学率,都是直接与老师的奖金及职称挂钩的。向晚这么说,一点错都没有。

李沐内心气得狂吐血:这是成绩好不好的问题么?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机灵,怎么就领会不到点子上。

“学习好,当然最好了。不过老师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向晚眨巴着眼睛,看向李沐,为难道:“老师,你说吧,我如果做得到,一定会做。但是,我长得太矮小了,恐怕帮不了多少忙。”

她抬眼看了下桌上的书,又看了看旁边的柜子,将头埋了下去,仿佛十分羞愧的样子。

这演技,也是没谁了。任谁看到这么一个孩子露出愧疚的神情,再欺负就不是人了。

李沐嘴角抽搐了下,绕过桌子,蹲在向晚眼前,伸手搭在向晚的肩膀上,开始游说:“向晚,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不用担心,老师不是叫你帮忙搬书的,而是有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老师家里有个和你差不多年岁的侄女,老师给她买了几身衣服,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就想找人先试试。

咱们这里的女孩子不少,可我看,也就只有你能帮得上忙。

你的身材和她差不多,老师在想,要不先让你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得,委婉的说法也改变不了他猥琐的事实。不要以为向晚听不出来,什么侄女啊,衣服啊之类的,不就是想要看她换衣服么?上辈子找原主,这辈子找她,是有多想看哪。

如果不是知道了剧情,向晚还真看不出来,李沐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对小女孩下手了。原主不知道,向晚猜测,应该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一个豆芽菜的小身板,不知哪里就合了李沐的心思,还是说,她向晚倒霉,正好撞上了倒霉点。

向晚有些羞怯地回答道:“老师,恐怕不合适吧。一般女孩子喜欢的衣服,是不会让别人先试穿的。”

“也就试试而已,她不会知道的。”

“可是,可是,”向晚交着衣摆,声音细如蚊子,“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洗澡了,会弄脏衣服的。”

李沐嘴角一抽,才发现这个问题。在学校,还没有专门给孩子建的洗澡堂,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

“咳,你也该饿了吧?快去吃饭,不然下午该饿肚子了。”

李沐装作不经意地将手从向晚的肩头拿开,转身回桌前时,向晚看见他偷偷将手往裤腿上蹭了蹭。

向晚翻了个白眼,道别后就往宿舍走去。

李沐这人,为了自己的小心思,定然不会放着这群孩子脏兮兮的不管。甭管以后怎样,先解决温饱和洗澡问题,也是个好事。至于他要做的事,向晚也已经有了主意,定然不会让他再次得逞。

第二天,于大妈就来了学校,孩子们欢呼不已,终于有了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几个女孩子三三两两地决定到哪里去玩会,或者清理下自己的东西,或者洗洗衣服床单,还有说要去池塘洗澡的。

我滴个乖乖,就那么露天洗澡,还用池塘的水,先前就算是身体不脏,洗洗也都脏了好吗。而且还是女孩子,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于家村就这个缺点特别明显,基本上教育不到位的地方,都有这个缺点:性别教育不到位。

在现代社会,看到有文章说生孩子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或者根本不知道和异性睡了会怀孕的话,向晚是绝对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看到于家村的状况,向晚还真不好再用以前的眼光来评价。

父母就对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又怎么会在孩子面前说起?学校就这么两个老师,一个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一个巴不得这些女孩子什么都不懂,才会有后来那些事。

未免这些女孩子再次吃亏上当,向晚决定还是要阻止一下。

“还是不要去了,池塘的水多脏啊,里面还有蚂蝗。我听说,有人不小心让蚂蝗吸住了,没发现,就让蚂蝗钻到肉里去了。蚂蝗在身体里到处走,还生小蚂蝗,将全身的血都吸干了,唉哟那个惨呀,啧啧啧啧!”

“真的吗?有那么恐怖?”一个女孩子问道,神色有点怕怕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啊,听说鼻孔啊、眼睛啊、耳朵啊,只要有个洞,就能钻进去,很吓人的。”

“啊~~,我不去了,太可怕了。”

“我也不去了,还是回去拿毛巾擦擦吧。”

几个女孩子被吓住了,互相挽着往宿舍跑去。

“吓唬几个孩子,你也好意思?”

全程围观的007突然蹦了出来,语气有些鄙夷。

“你行你上。”

向晚翻了个白眼。

“得,就当我没说。本系统继续补眠去了。”

系统萎了,向晚撇撇嘴:也就嘴上厉害点,真遇上点事,还不是能遁就遁。

向晚再次对系统的尿性刷新了认知。

小女孩,尤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和她们正经说不能去啊,不被别人看啊之类的,会引起她们的质疑,或者说是辩驳:凭什么她们家长都没说的事,一个同龄的孩子拿来说教,有哪点值得相信?

嗯,还是直接吓唬来得更有效,毕竟是小孩子嘛,害怕是很正常的,哪个孩子不是被吓大的?向晚表示,她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第144章 苦逼的人生(十)

继学校来了于大妈掌勺之后,又有了一个可供孩子们洗澡的浴室,非常简陋,就是一个四面都是墙的砖头房子,最上面有一扇窗户,孩子们都够不着的那种。

里面有几个小隔间,齐腰高。洗澡的时候,自己提一桶热水进去,蹲着洗完,然后将水倒入隔间前的水槽里,流到外面去。

虽然很不方便,那也比露天洗澡要强多了,聊胜于无嘛。

向晚每天除了假装学习之外,其他的时间就是在想办法光明正大地溜出学校。没有药草,空有一身医术也无用。

对于一个学霸来说,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非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从头开始,也是很痛苦的。这不,向晚找到刘老师,将她这些天看的书都背了一遍,便争取到了出校门的机会。她可不敢太过展露锋芒,太被人关注的话,对她的行动是很不利的。

出了校门,向晚直奔于家而去。在学校她就在想,若她自己出去找药草,费力又费时,放着那帮孩子成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帮她一把。

于小光老老实实在家生火做饭,见到向晚过来,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灶房点了。

“姐,你怎么回来了?”

“废话,不回来还等着你去找我啊。”

于小光被说得脸色有些红,他之前说要去看向晚来着,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家里没有食物给他带,就一直没去。此时见到向晚自己回来了,还是很高兴的。

“于小光,我出来的时间不长,你想办法帮我找点东西,下次去学校找我,就说是给我送吃的。”

说着话,向晚拿出从课本上撕下来的空白页,将需要的东西都画了上去。画得栩栩如生,就是不认识字,也能对比图画找到实物。向晚在第一世学习的画画技能可是点满了的,画点花花草草什么的,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于小光看了画,就被吸引住了。

“姐,你画的是什么,好像真的一样。”

“啪”的一声,向晚给了于小光一个脑崩,“本来就是照着真的画的。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找到你的小伙伴,将这些东西找来给我,我就教他们本事。记住了,这是用来做给小动物吃的。谁问,都这么说。”

“可是,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笨啊你,你找不到,不代表他们找不到。”

“哦。”

于小光呆愣愣的样子,让向晚忍不住又欺负了他一下。有时她也会想,明明于小光也不是什么恶人,怎么原主就和他没有培养出姐弟情呢?可能,人和人之间,真的是要讲究缘分的。

趁着于大壮不在家,向晚又去看了看周小丫。原主的母亲其实对原主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只要对上于大壮,就只有顺从的份。

周小丫做了点手工艺品,小猫小狗之类的,活灵活现。她见向晚回来了,就给拿了点馒头之类的食品。向晚临走前,周小丫偷偷给她拿了点钱,不多,就几毛,但对周小丫来说,已经纯属不易了。向晚没有要,又塞了回去。心意领了,但若是因为这个让于大壮找借口再打周小丫一顿,就太不值当了。

学校的生活再次进入了日程,向晚在懂也装不懂的学习生涯中,痛苦地挨过了一年。身体长高了,人也丰盈了不少,比之前的豆芽菜好上太多了,看起来水灵灵的。于小光他们时不时地过来给向晚送东西,当然,向晚也找机会出去教他们锻炼身体,顺便认识一下人体穴位之类的。

趁着大家都出去洗衣吃饭的时间,向晚才有机会摆弄她的那些药材。东西不多,但最主要的那几味还是弄出来了,防身足矣。

宿舍开始有大一点的孩子穿着新衣服出来显摆了,向晚这才一拍脑门:糟了,差点把李沐这头对女孩子虎视眈眈的大灰狼给忘到脑后了。

此后的一天,她偷偷尾随这名女孩,见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后,进了一间平常不太有人去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以前的杂物间,因为刮风下雨,年久失修,也就不再有人会将东西存放在这里。久而久之,连只猫都很少在这里看到。

这个破旧的房间门有点漏风,向晚见这名女孩子进去后,没有将门关严实,便躲在一旁角落里观察着。不一会,就见一个用围脖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呵呵,丫头,等久了吧?”里面传来的男声,向晚一听就知道这是李沐。

“刚到,给我买新衣服了吗?”

“不急不急,先办正事。”

说话声停止了,接着就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向晚一脸懵逼,怎么好像又撞上了这种时候。

“啧啧,本系统就说了嘛,你逃又有什么用?不是你自己上,就是看别人上,何必呢?”

什么不想听,007就偏偏说什么,特么的,向晚简直有将系统弄出来踩两脚的冲动。

“哦,原来是老司机了啊,怪不得,啧啧!”

“向晚,你‘啧啧’什么,难道本系统说得不对?”

“对于一个分分钟就能搜出十万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无打码妖精打架动态图的老手系统你来说,应该早就看腻了呀,怎么还有心情过来围观?”

系统一噎,强硬道:“本系统乐意,你管不着!哼!”

“哦~~~”

一个音拖了三个调,系统听得心里发毛,遁了。

向晚撇撇嘴:论遁走,系统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十来分钟后,房间的门慢慢开了。先是之前的那个女孩子出来,手里拎着个布包,脸色有些潮红。随后,李沐裹严实了,出了门之后,从另一条路出去了。

向晚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来后,悄悄推门进了房间。

周围的杂物陈旧发霉,也就中间一个半人宽的破草席,上面的人形印子还在。看草席周围的灰尘,还有脚印,向晚推测出李沐来了这里的次数应该不多。就她对班里女同学的观察,这应该还是第一个被他得手的。

想起原主后来的遭遇,向晚眼神一冷:李沐,这一世,你休想再有机会染指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子!

第145章 苦逼的人生(十一)

找了个机会出校门,向晚直奔于家,找到于小光,让他去找小伙伴,问问那个被李沐祸害的小女孩是谁,当然她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说是班上有个女孩子,最近好像家里挺有钱,总在学校显摆。她看不过去,就想了解下这名同学的家庭背景。

一般这种事情,找小孩还是比较靠谱的。别看小胖他们成天无所事事到处招猫逗狗的,哪家有个东家长西家短的,基本都能知道一些。没两天,于小光就给向晚带来了消息。

原来这个女孩子是于家村一个叫于钱的人家的闺女。这个于钱,在于家村也算是鼎鼎大名,属于那种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人,平常没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一旦惹上了他,不被他扒下一层皮来就不算完。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老婆生下女儿后就跑了,至今没有音讯。

于钱的闺女,叫于无情,从小在于钱的耳濡目染之下,性格和于钱那是一样一样的。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和她玩,远远看见她就躲开了。

这次于无情被送来上学,多半是他老子看中了李沐给的赞助费,不然才不会让她不在家做家务,白白到学校来享福。

没错,在她爹的眼里,不干活干坐着念书,那就是享福。

向晚观察了这个于无情几天,这姑娘除了显摆时,有几个女孩子凑过来说几句话,其他时间都是她自己做自己的事。难怪她单独出去,也没有人关注。李沐可真是会挑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于无情显然是愿意为这些表面的物质付出一些代价的,而李沐正好能满足他的私欲。这两个人,如果凑成一对,结局想必非常欢乐。

007默默吐槽道:其实你就是想看热闹吧。

甭管其他,既然李沐伸出了手,就要负起责任来。上一世,那么多女孩子被他祸害,还沦为了他赚取金钱和名声的工具,这一世,就让他彻底烂在泥里,翻不了身。

学校里住宿的孩子们,很少有主动回家的时候,因为在入学时就被告知,没事就在学校呆着,有饭吃。

别小看这个理由,在于家村,能保持温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像买新的衣物啊什么的,基本上属于幻想,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到一次。一家子如果有很多小孩,衣服一般都是老大穿小了给老二,老二穿小了再给老三,一直缝缝补补到实在不能穿了,还得纳成千层底做成布鞋接着穿,由此可见村民的节约程度。

于无情没有出过校门,但不代表她穿新衣服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几个女孩子羡慕之下,也有说漏嘴的时候。不过李沐给的理由是,于无情学习很努力,他给的奖励。其他人都知道于无情的学习是什么样的,只不过都没有往深处想。

向晚有时会和于小光说起这个,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于小光不屑的神情,向晚到现在想起来都想乐。

“哼,她有什么好的,又丑又抠门,比不上姐姐你的一根手指头。那个李老师是眼瞎了才会把东西给她,我们才不稀罕呢。”

于小光说得义正言辞,脸却有点微微泛红,估计是气的。向晚不由再添了把火:“可是她在我们面前可嘚瑟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臭屁蛋,我们别理她。”

没几天,几个孩子就将这件事说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于家村的人对这些事情,可八卦了。谁家多了根针,都能说出了冗长的故事来,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于钱自然也听说了,自己闺女得了好处,喜得到处显摆。有看不过眼的,就在背后说风凉话:“有什么好得意的,别人家的闺女也不差,怎么单单就你家闺女得了便宜,别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于钱听不得这个,和人对骂,嘴上占了便宜,可回去之后到底是起了疑心。他偷偷找了自家闺女,想问明情况。

于无情哪能说实话,一开始支支吾吾,让于钱十分火大,打了她一个大耳光,才知道了实情。

一般情况下,父亲知道自己闺女被人祸害了,第一反应不得是找人拼命去吗?这个于钱也是个奇葩,居然想到了李沐家特别有钱,她闺女伴上了他,以后自己的生活不用愁了。临走时,还鼓励闺女将人勾搭到手,最好能成为他的女婿。

这个事情,正是于无情最想做的。这个丫头本来对李沐就有懵懂的好感,被自家老子鼓励后,行为更大胆了些,甚至都有些不想隐藏的意思。

李沐不是个摘了一朵花就要负责养活它的主,从于无情开始频繁约他,甚至都快弄得全学校都知道的时候,就起了其他心思。先是避而不见,后又开始频繁地不在学校呆着。

向晚猜测,李沐应该是想要联系其他人,开始上辈子的业务了。这剧情,比上一世提前了不少。如果真让他引来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恐怕这个学校的其他女孩子都得遭殃,这哪能成。

于是,向晚逮着于无情在附近不远处的时候,和小花闲聊给她听。

“小花,你说李老师最近怎么总是外出啊?咱们学校离城里那么远。”

“不知道啊,可能是给学校置办东西吧。”

这孩子,真是单纯得太想让人欺负了。

“咦~~,你怎么知道李老师不是给咱们找个师娘回来啊?毕竟他已经那么大了。”

“啊?真的吗?”

“是啊,比如,找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们以后就有福了。”

“你,你讨厌!”

小花被说得脸色通红,一跺脚就往回走去了。向晚在后面乐得哈哈大笑,余光瞥见于无情神色有些难看。

赶紧想办法吧,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这于无情也是挺蠢,听到了这话,不回去找她老子过来帮忙,反而一有空就守在李沐的办公室门口,注定是要扑街的。

哎,看来,还得她向晚出马啊。

积聚的药草已经够多的了,制出些让人血脉喷张的药粉还是绰绰有余的。

趁着无人时,向晚将药粉放到了门梁上,李沐只要一开门,药粉便会掉下来,喷他一脸。于无情既然想要将人留住,不造成继成事实又怎么会有人相信?只要大家都有目共睹了,他李沐就成了于家村的女婿,再难插翅而逃。

嘿嘿!于家村的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一点是骨子里带出来的,那就是护短。只要是于家村的人,不管平时为人怎么样,那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欺负的。一旦有这种事情发生,全村的男女老幼那都是要齐上阵的。

很多人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排外,自己人和外人那是绝对的两码事。自古遗传下来的人类属性,已经刻到骨子里了,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向晚倒想看看,当龌蹉的事情就这么摆在明面上时,他李沐还能怎么脱身。

第146章 苦逼的人生(十二)

等了几天,李沐回来了,正好在办公室门前看到了于无情。这姑娘也是挺执着的,不等着他就不罢休。

“李老师,你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

李沐一扬手,打断了于无情。

“有点事,出去了一趟。你回教室吧,我还有点事。”

他一脸的不耐烦,落在于无情的眼里,那就是她要被抛弃的节奏。这姑娘偏偏是个死心眼的,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们都好了那么久。”

见于无情有将事情闹大的趋势,李沐值得压低声音说:“你进我办公室再说。”

说着,李沐拿钥匙开了门,一推就往里走去。

一包东西从上面落了下来,扑了李沐一脸。没错,这就是向晚放的,对付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给他点颜色瞧瞧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对好吗。更何况,间接地也是在帮于无情,向晚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这两人进去之后,一帮孩子在向晚的带领下,找李沐问点关于学习上的事,结果可想而知,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吓得这帮人尖叫着四散逃开了。

刘老师跟着声音进来,面色一变,立马就将房门关上了,将没离开的人都驱散了。

这个地方没有精通医术的,所以向晚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药粉。李沐对孩子下手的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全村。

本来私底下让于无情与李沐在一起,于钱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以后靠着闺女嫁给李沐,就能过上好日子。可这种事情一旦公开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算是他于钱脸皮再厚,也挡不住众人八卦的心。他若是不摆出个态度,只怕在村里也没法抬头做人了。

当天下午,于钱找到了小胖他爹,商量着让李沐娶了他闺女。从前有养童养媳的习俗,现在为他们定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小胖他爹于村长,管理于家村这么些年,虽说有一点私心,但是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既然于钱都求到了他的面前,不处理也不合适。于是就和几个村里的老人一起,找到李沐,解决于无情的事。

“小李啊,你于叔在村里也是个人物,咳,你既然和她闺女有了首尾,在一起也理所当然的。我这个村长就做主了,择个良辰吉日,迎了无情过门,你就算是我于家村真正的女婿,以后多多照拂村里,村民们都会记着你的好的。”

于村长先礼后兵,他知道李沐是城里人,一定不甘心一辈子就呆在这么个穷地方。但是出了与无情这件事,李沐就是理亏,就算在不愿,也由不得他,这是于家村的规矩!

之所以这么和颜悦色,还是看在李沐资助了孩子上学的份上,不然的话,哼!

几位老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眼神交流,摆足了架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这个一来就风云全村的人有了错处,他们得让李沐知道知道,村里人也有村里人的规矩。

李沐神色有些难看,强硬道:“是你们村的女孩子不知羞耻,主动勾引的我。我在城里有未婚妻,如果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如若不然,我家里人是不会同意我娶个乡下丫头的,何况她还没有成年。”

“既然知道无情没有成年,你也下得去手?你李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一名老者拍桌子瞪眼,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很正常,在城里,这样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也就是给点钱就完事。让我娶她?一个乡下丫头,她也配?”

这句话,惹了众怒,李沐犹不自知。

在他李沐的眼里,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钱不能解决的。以前上学,有的是人倒贴,他还得挑挑看得顺眼的。后来觉得这样没意思,才想着下乡支教,顺便换个口味试试。没想打这一试,竟然就要给他定亲,这哪能成?这帮土包子仗着是本地人,欺负他一个外地的,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好,好,好!”那名老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起身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去。于村长和剩下的几名老者,相视一眼,也陆续出去了。临出门前,于村长回头看来一眼李沐,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当天夜里,李沐就被一群村民围了起来,几个壮点的庄稼汉用麻绳将他捆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绑架是违法的,我家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沐大声嚷嚷,可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

“他就这么被关进了小黑屋?”向晚躺在床上,听着系统有声有色的描述,脸上笑意又大了几分。

“那可不。那个屋子是个牛棚,刚把牛牵出来,就把他关进去了。据说为了防止他逃跑,还有人轮流守着呢。”

“活该!”向晚打了个呵欠,想起了点什么,又问道,“那于无情呢?”

“那姑娘可美着呢,他爹给她置办了几身新衣服,说给她成亲用的。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该有个了结了。”

果不其然,没两天功夫,李沐就忍受不了了,主动提出和于无情结亲。村里人吹吹打打,为他们办了喜事。

成亲后几个月,李沐表现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渐渐让于钱等人放松了警惕。

别人对他放心了,向晚这边还盯着呢。听系统每天汇报李沐的情况,就知道这人在想办法逃走了。他在村子里此处转悠,还偷偷地存干粮,估计是想趁天黑逃走。

“小七,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加点料?”

向晚眼珠子一转,心里头打着算盘。

“事先可说好了啊,是你想的主意,不是本系统撺掇的啊,出了事不能算在本系统头上。”

“瞧你那点出息!”

向晚翻了个白眼,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向晚就在李沐的房门前洒了点吸引蚊虫的药粉。看他这个架势,驾车逃跑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唯有靠两条腿走了。他的身体比不过庄稼汉,应该是想着先在山里藏两天,等风头过去了,在慢慢往城里走去。

想法不错,不过能不能逃得掉,那可就不一定了。

突然间有点期待李沐被抓住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向晚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其实是很兴奋的。

第147章 苦逼的人生(十三)

一个小孩子,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好睡眠,才能长得高。对于夜晚围观看热闹什么的,向晚是真心不感兴趣,有007这个天大的作弊器,谁还浪费体力去现场?

当晚,系统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一五一十地将当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简直比现场直播还要精彩。

趁着于无情睡了,李沐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将早就瞄好的东西装进了包里,然后偷偷地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村民们早就睡下了,基本没有哪家还亮着灯。李沐瞎摸着往外走,又是撞树又是撞墙的,听得向晚肚子都要笑疼了。不用说,他这么一瞎撞,向晚弄的那些药粉可就有不少都给弄到了他的衣服上,一路上有蚊虫相伴,李沐的逃跑行动可谓是精彩万分。

他没有走寻常村民出村的那条道,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他以为就他自己聪明,呵呵!”

向晚这一声“呵呵”刚落音,就听到系统继续道:“于无情起来了,你猜她干什么去了?”

“这还用问吗?以她对李沐的感情,一定不会放任他逃跑,肯定是去找她爹,商量着把人绑回来呗!”

系统惊叹一声:“才几天没见,怎么突然发现你变聪明了?”

“呵呵!”

懒得搭理这个一惊一乍的系统,她智商不高,不得看跟谁在一起么。

系统一脸懵逼:能听到宿主心声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于无情这丫头确实学精了,从她和李沐成亲开始,就开始动脑子,怎么才能把人完完全全留下来。依她的年龄和样貌,想要让李沐甘心留在于家村,确实是心里没有底的,于是这姑娘默默地观察李沐的行为举止,一旦发现一点可疑的,就找她爹去了。

于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做了他的女婿还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他一听闺女的话,一蹦三尺高,立马穿衣下床,找村长和几个平常比较相熟的人,打着火把去寻人了。

那几名老者也被惊醒了,其中一个比较有经验的人,派了两名壮汉沿着来村的那条道去找,其他人都分散去往了后山。

“还挺有智慧的嘛!”向晚感叹道。

系统老神在在:“废话,谁活个几十年不是人精?”

咦?怎么感觉它好像说的是自己。向晚赶紧打住,她觉得她还是个宝宝,多想会长皱纹的。

李沐确实进了后山,可他一个进村里一年多的外来者,就算跟着村民进过后山,黑灯瞎火的乱闯,又能走多快?

村民的反应太迅速,李沐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已经隐隐能看到火把的光了。

“去你妈的,这帮孙子,早晚弄死你们。”

李沐骂骂咧咧,眼里的恶毒惊起了不少飞鸟,这下子,彻底暴露了。

村民们经常进山,哪里有人哪里有野兽还是分辨得清的。大老远就有人喊:“在这里,快过来!”

众人都朝李沐这个方向而来,火光越照越近。

李沐慌不择路,一个劲地往林子深处钻,脚下一个不稳,就掉进了坑里。

山林里别的东西不多,蛇虫鼠蚁那肯定是多不胜数。李沐这一摔,正好将栖息在坑底的小虫子啊、小蛇啊、蜈蚣啊之类的都弄醒了。这些动物都特别喜欢他,一个劲地往他身上爬,甩了又有,踩了又来,把李沐这么个大男人都快给逼疯了。

“救命啊,救命啊。”

这两嗓子喊下去,彻底将地点给暴露了。李沐想跑没跑成,还得让人过来救他。他可记不起刚才想要报复村民的心思了,只知道再不让人救,就要被虫子生吞活剥了。

“我就说嘛,本姑娘的手艺还是不错滴。”向晚得意道。

“就这点东西,换个世界分分钟嗝屁,你信不信?”

系统这一番话,就如同一桶凉水泼下来,彻底将向晚弄清醒了。

回顾这几个世界,好像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有难度。为了以后的生命安全着想,向晚决定还是要努力提升技能,反正技能这玩意儿,多了不压身嘛。不过被系统奚落这件事,她还是要记着的。

村民围着,就看着李沐在坑里四处乱蹦跶,时不时还提醒他哪哪儿虫子又来了,赶紧避开点,就跟耍猴一样,把李沐给气得,浑身直哆嗦。

于钱站在坑边,大声叫骂道:“你个龟孙子,忘恩负义的玩意儿。老子把闺女嫁给你,是看得起你,还敢给我逃。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于钱边说着,边往坑里扔石头。李沐的脸色气得铁青,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哀求道:“爸,爸你别扔了,快把我救上去吧。再不快点,无情就要成寡妇了。”

“哼,要不是看在我闺女的份上,我会理你?”

于钱嘴上说得强硬,却也不敢让李沐真的被咬死。山里毒蛇毒蜈蚣多,一口下去,他的便宜女婿没了,以后的日子还能指靠谁?

但是就这么将李沐弄上来,于钱还是有点不甘心的。从进了他于家的门开始,李沐就没叫过他一声爹,刚才是因为救命才喊的,总觉得不甘心。

“村长,你说这该怎么办?救他上来,万一再逃跑,那我于钱岂不是白折腾了?”

小胖他爹微微一笑,低声朝他说道:“咱们是来找他的,他晚上匆忙进山,看不见路,掉到哪个深沟里摔断了腿,也是常有的事儿嘛!”

于钱一听,福至心灵,赶紧着人往下放绳子,他在一旁搭把手。

李沐被吓怕了,见着绳子就紧紧抓住,然后就让人往上拉。

于钱站在最前面,将绳子使劲往后拽着。就在李沐欣喜马上就能出坑的时候,心情难免有些激动,于钱见此,突然大叫一声有蛇,手一松,正在兴奋之余的李沐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去,好死不死就踩在了蛇尾巴上,被这蛇张口就来了一下。

这下子,李沐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只嚷了句被什么东西给咬了,然后就昏了过去。

村民们见下面没了动静,也不敢再怠慢,赶紧着人下去,将李沐捆着拉了上来。几个有经验的村民扒开李沐的裤腿,见到了两个细小的洞口,还有一块黑青大肿块,就知道他是被毒蛇咬了。

有人拿出刀,将被咬的那块划开,挤出了黑血,然后包扎上。众人将李沐抬回了于钱家里,这一晚才算是结束了。

“咦?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吗?”向晚问道。

“怎么会不管?于无情不是守着了嘛!”系统回道,“只不过于钱不让于无情去找赤脚医生,说是瘸了才好,以后就不会再跑了。”

“啧啧,真的是好惨哪!”

系统: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要那么丰富,本系统还会认为你是个有同情心的好宿主。唉,它这是挑了个什么宿主啊,貌似还挺合它胃口的。

第148章 苦逼的人生(十三)

第二天李沐醒来后,见到自己肿得像馒头高的腿,脸色如同调色盘,一会黑一会红一会白的,眼神越发冷了,偶尔瞥过的一眼,让于无情浑身不自在。

“无情,你帮帮我吧,替我送封信回家。你放心,我的家人不会为难你的。既然我们都已经成了亲,你就是我的妻子,也不想看到我以后成为瘸子吧?你看我的腿,必须进医院去进行医治,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你也该见见我的家人了,一会你收拾收拾就走吧,我这有些钱你拿着坐车。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我只相信你了。”

李沐一番甜言蜜语,哄得于无情喜笑颜开,张口就答应了。

“这姑娘,怎么那么傻,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我猜,李沐肯定没在信里写他和于无情的事,找人来收拾这帮村民才是真的。”

不得不说,向晚真相了。

李沐仗着于无情认识的字不多,也为了防止其他人看得懂,写的那都是繁体字,于家村的村民们都不一定认识。

于无情和他爹说了声要去帮他买点烟酒,李沐给的钱,于钱喜得见牙不见眼。说起来,他一年到头都没抽过几根烟,此时有女婿的孝敬,哪有不答应的。

村里有马车去城里,于无情和马车夫说好了,拿着信和包袱就要走。

向晚先一步凑了过去,趁于无情不注意,一把粉末洒了过去,就将这姑娘给放倒了。

“啧啧啧,真凶残!”

如果系统的声音不是那么欢乐,向晚还真以为它要转性了呢。

“看热闹的人,不要说话。”

向晚边说着,边将于无情身上的信封抽了出来,换上了自己提前准备的,然后弄醒了于无情。

“哎,你怎么躺这儿了?是要出去吗?”

向晚的演技那可不是盖的,骗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

“是啊,我怎么躺这儿了?难道早上起太早,犯困了?”于无情自说自话,转头看到向晚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过身就去找马车夫驾车走人。

“小七,李家真的很有钱吗?”

“那当然,妥妥的富二代啊,要不然怎么能玩到这里来,张口就弄个什么赞助啊,资助啊。没钱能办到?”

“这就好办了。”向晚抬手摸摸口袋里的信封,脸上溢满了笑。

打从知道李沐要搬救兵,向晚就在琢磨怎么才能既坏了李沐的名声,让他老老实实一辈子不能再出去祸害别人,又能让于家村的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

在小七说了李沐写信的内容后,向晚便想到了自己的绘画特长。写字和绘画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细小的单一的描摹,而绘画则是粗细结合。她有绘画技能,写字就不成问题。

描了大半宿,才将信写完,足以以假乱真了。

不要怀疑向晚找不到李沐的笔记,毕竟他也是老师,寻常不教课,批改作业的事还是要做的。

于无情按照李沐的吩咐,一路问到了李家。李家高门大户,这姑娘不敢进去,在门口蹲了半天,才被发现带了进去。

李家人以为于无情只是个送信的丫头,也没细问,看了信之后,给了她一些吃的,又拿了些钱,便打发她回去了。临走时,还告诉她,李家马上会去处理的。

于无情面对生人,尤其是富人,就张不开口。她以为李沐都写在信里了,也就安心往回赶去了。

第二天,李家便找了不少媒体,还联系了当地的一位政府官员,一起搭车去了李家村。

向晚在信里说了李沐在于家村帮助建设村小的事,让李家联络媒体去做宣传。李家一想,这是好事,也就不耽搁,带了不少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村,村民们都被惊动了。媒体记者更是不闲着,拍照、采访、摄像那是一个不落。

随行的政府官员同李家关系不错,也就乐得见媒体大肆宣扬李家的善举。

不过,总有那么一些记者不走寻常路线,喜欢问小孩子一些问题。这帮孩子哪会因为李沐的帮助而选择说一些敷衍的话,就将李沐的所有情况都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了。记者不再追问李沐的丰功伟绩,反而都朝于钱家里去了。

待李家反应过来时,有好些记者已经采访完离开了。第二天,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李沐的八卦事件,什么《这样的人,到底是善还是恶?》、《村小到底该不该接受这样的善举?》、《农村小学的教育缺失,该由谁来负责?》之类的。

民众对于这样的八卦,那是喜闻乐见的。李家接回了李沐,虽然极力想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当总有人不希望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下去。最后,事件闹得举国皆知,就开始有人来管了。

于家村的村小建成了希望小学,出村的路得到资助,也修了起来。村民们有了更多与外界交流的机会,也就不再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眼光逐渐开阔,生活越来越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于无情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要不少好事者想要去帮助她摆脱童年的心理阴影,又或者有记者专门采访她和她爹,还给了酬劳和资助。

于无情从一开始的笨嘴笨舌,到后来的巧舌如簧,都是被金钱给诱惑出来的,到后来反而对跟了李沐这件事不那么在乎了。

“我想,这应该也是好事吧!”

被狗咬了一口,不一定要咬回去,以后好好生活才是正经。

“你要真这么想,那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007真想喷向晚一脸口水。

向晚淡定道:“道理,不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嘛。至于说的人怎么样,你管他呢。”

系统:……真是好有道理的样子,本系统竟然无言以对。

话是这么说,但向晚也不打算就此作罢。李沐的正经未婚妻时辰还没有露面,不能让这两个人继续狼狈为奸下去。所以,于无情要好好争取自己的机会才是。

“你这是,想要废物利用?”

“唔,这个词用得很不错。等着吧,废物用得好,照样是个宝!”

第149章 苦逼的人生(十四)

目标人物已经离开了于家村,向晚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升入县里最好的中学,满足原主热爱学习的心。至于李沐和时辰,遇见之时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毕竟,李沐现在腿瘸了,时辰还不知道在哪里。依照剧情的发展,毁了原主后半生的女人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出现,而向晚则需要积攒力量,以这个女人对待原主的方式,狠狠地报复回去。

建了希望小学以后,村里闲散的孩子都被送了进来,包括小胖他们。向晚以绝对的学习实力碾压小伙伴们,又收获了一批死忠粉。

哎,没办法,谁让本宿主魅力这么大。

系统默默地捂脸,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虽然向晚看不到。

一路以优异的成绩上到了高中,向晚才再次看到了李沐,是作为学校的特约嘉宾邀请过来参加开学典礼的。

李家为了搏个好名声,也为了洗白李沐,资助了这所高中不少赞助费。

“啧啧,真是有钱就任性。都不看这人以前做过些什么,出了资,别人就得供着。”

“呵呵,小七,你还是太单纯啊。”向晚感叹道,“你以为学校是那种给钱就能将人当爹的地方吗?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这背后,一定有某种利益关系,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哦,你又知道了?”

向晚抿唇一笑,“李沐上辈子能将人弄出校园,还有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人找他,你以为单凭钱就能成事?

人活在世上,没有饭吃的时候,就为了吃饭想尽各种办法。没有衣服穿的时候,目标就只是为了保暖。但你看现在,温饱解决以后,人们就会想尽各种方法来享受,比如美酒美食美女,当这些都唾手可得时,人性里面隐藏最深的欲望便开始出现。有人喜欢吸食毒品后产生的快感,有人喜欢探寻各种美女之间的区别,还有人喜欢以切割人体为乐。虽然这些曾经都只是出现在人们的幻想里,但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提供实现这些东西的条件,你相信,会没有人想要去尝试吗?”

顿了顿,向晚又道:“不要小看人性,它可以是极善,也可以是极恶。表面上看着像是大善人的人,私底下有可能是极其邪恶的人。表面上看是凶恶无比的人,私底下可能有着最普通的善举。

人们对于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多数时候都是喜欢并且逗一逗的程度,但那些欲望得不到满足的人,或者说口味独特的人,当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时,最先会朝谁下手你想过吗?身娇体软易推倒,总比那些美貌成熟难得手的人容易得到。所以一旦李沐将这件事情做成了产业,一方面可以拉拢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内心龌蹉无比的大佬,一方面又能以此作为要挟,让这些大佬帮助他做其他事情。而这些被他拉拢的人,上了李沐的贼船之后就下不来,只能和他狼狈为奸。

所以,上辈子作为最底层的原主和其他女孩子们,有着那么多的困难在眼前挡着,即使说出了真相,除了成为民众八卦的来源之外,就再无其他翻身的机会。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李沐。

以他之前在于家村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知道了,可却装傻充愣,还要陪笑脸奉为上宾,除了利益的牵扯,或者被拿住了小尾巴,还有其他可能吗?”

小七被向晚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有答话,临到最后来了句:“宿主,给你的灵魂不会是加在了说话上了吧?怎么比本系统还能说。”

向晚真心给系统给跪了:敢情她好不容易发表一次感慨,听的人,哦不,系统,还没有抓住重点,真想送它一句妈卖批!

李沐讲话结束,众人的掌声稀稀拉拉,校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又强撑着结束了开学典礼。

托这具身体的福,李沐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向晚,下了台之后直接朝向晚走过来了。

向晚也不想躲,毕竟也算是“老熟人”了,叙叙旧总是应该的。

“李老师,好久不见!”

“你是于向晚吧,老师一来就看到你了。有空聊聊吗?”

向晚将头低了下去,看到他的腿,就又抬头问道:“老师,你的腿没事了吧?”

李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差不多都好了,正常走路,慢点就没事。”

李沐腿的事,应该也算是他的隐私,就这么说出来,不免让向晚有些讶异。

“那恭喜老师了。”

“谢谢。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老师住在不远处的酒店,要一起过去吗?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你,我自己拿不太方便。”

卧槽,一见面就约她去酒店,不是开玩笑的吧?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向晚多想了。尽管她找了借口没去,可却有其他老师过来通知向晚,说是要她送个什么东西给李沐,将地址都写好了,还嘱咐她一定要交到他李沐的手上。

这回,向晚就不好拒绝了。作为一个好学生,第一要素是成绩,第二要素就是听话。这个人设不好崩,向晚只得将自己制作的防身药粉带在了身上,还有两种之前总给别人用惯了的药物。

“你不觉得,你这么磨磨唧唧地报复原主的仇人,会让人觉得不耐烦吗?”

007早就想这么说了,憋了很久,忍无可忍之下问出了声。

向晚回道:“报复是需要精力和体力的。既然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要浪费自己成长的精力去做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搭上原主的一辈子,就为了使李沐不痛快,你觉得她以后会开心吗?

我知道有最直接的办法,甚至我自己就能做到。但你能保证,这样做以后不会有其他难以承受的后果?借力打力,永远处于最安全的位置,才是我所愿也,不敢忘尔。”

系统:直接说你懒得动手不就得了,本系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向晚:拒绝和这个二逼系统对话!

第150章 苦逼的人生(十五)

这个时候,向晚十分怀念现代世界的那些先进设备,比如针孔摄像头、录音笔,还有那些能时刻能发视频的网站,所有人都能看到,就算犯事儿的人上头有人,也抵不过民众的舆论压力,最后还使会被依法办理了。

但是,就算现在有这些也无用,她一个学生,没有钱去买啊,真是好忧伤!

为了这次会面,向晚需要准备不少东西,比如小胖他们送来的药材,比如于无情。

说起这个,向晚不禁有些好笑。她上高中,这帮小伙伴们以为她是要出国,这个依依不舍,涕泪横流(咳,有些夸张了),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未来的阳光大道。这帮小伙伴励志要追随她,努力读书之下,还真有人考上了这所学校。于是乎,向晚就以大人的名义在校外弄了间房,以认识大夫为由,给那家男主人提供药材,从而租了个免费联络点。向晚每周出去整理并制作需要的东西,同时将需要的都写在纸上,让这帮小伙伴帮忙搜集。这些并不是无偿的,总得有点甜头才有人干不是?于是向晚规定,谁有时间过来,就将药草带过来,顺便将制作好的东西拿出去兜售,所得钱财统一分配,按酬劳结算。

向晚想得很清楚,想要小伙伴一直跟着她,除了一开始的教授基本常识之外,还得有利益的牵扯,才会维持得长久。毕竟,人会长大,大了就会有其他的需求,而利益则是大家共同的牵绊。向晚是核心人物,只要有她在,这帮小伙伴就不会散。遗憾的是,大钱没有,小钱偶尔,但也比窝在山沟里强多了,于小光都想辍学过来了,被向晚狠狠修理了一顿才作罢。

于无情在那些事情的热度消散后,就再翻不起波浪,心思就又转到了李沐身上。得知李沐在这所城市后,也跟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

“本系统英明神武,却被你用来干这个,以后别说认识我啊。”

007一嘴的嫌弃,向晚白了它一眼,没理会,专心将东西都收拾到了自己的小书包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向晚将包往背上一甩,就往李沐所在的酒店走去。

这个时候,酒店远没有现代那么舒适,但也比宿舍要强上不少。向晚敲门进去的时候,李沐正好在客厅里吃饭。

“向晚,你来了?吃饭了吗?一起吧!”

说着,李沐将准备好的碗筷摆在了对面,示意向晚坐下。

折腾这一天,确实是有些饿了。向晚也不推辞,吃饱了再干正事也不迟。以她的嗅觉和观察,这些饭菜没有添加其他额外的东西,只是这个杯子却是不能用的。

快速解决完眼前的东西后,向晚将那名老师给他的资料递给了李沐。

“不急,刚吃完饭,先喝口水。”

李沐将向晚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递到了她眼前。

向晚接过来,拿到鼻子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咦,老师,这个水的味道怎么有点奇怪啊?”

“这是酒店里特供的杯子,仅此一份,寻常人想喝都喝不着。看在你辛苦给老师送东西的份上,就让你先尝尝,看看不一样的杯子盛的水是不是好喝点。”

说得她向晚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似的。

“只有一份吗?我看老师这个杯子和我的一样啊,有没有好喝点呢?”

“哦,这个杯子有一对,老师刚才尝过了,确实很不错,你也喝点,一会还得回学校呢。”

“真的啊?那我得尝尝,老师你也喝吧!”

说着,向晚低头就要碰水杯,在嘴唇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刹那,又抬起头冲李沐笑道:“老师,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李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没有,你听差了。”

“我真的听见了,老师要不要去看看?”

看着向晚一脸的期待,李沐只得起身过去开门。

向晚立马将自己水杯和李沐的调了个个,然后将杯里的水倒在了床底下。

“门外没人。”

李沐走了过来,向晚冲他一笑,道:“哦,我还以为有人查房呢。我已经喝完了,老师辛苦了,也喝点水吧。”

原主的眼睛生得不错,笑意吟吟之下,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她在学校属于高冷范的,不常笑,不然分分钟让人喷一脸鼻血,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移动的荷尔蒙。

系统:……摊上这样的宿主,也是醉了。

李沐直勾勾地盯着向晚,下意识就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想着一会即将发生的事,顿时浑身血脉喷张。

“老师,你再喝点么?”

李沐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向晚又给他倒满了一杯,看着他喝了下去。

向晚不紧不慢地将资料从包里抽出来,身后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不过她也够淡定了,谁经历过几个世界还能对付不了这个。

“老师,这是你要的资料。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向晚打算转身出去,就被李沐一把抓住了手腕。

“老师,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快躺下吧,我给你倒杯水。”

向晚将李沐扶到床上坐下,又把他放倒到床上,转身又去倒水。

看李沐的神情,应该又是中了那种药。向晚也是挺无奈的:怎么每个世界都能碰上,难道她天生自带吸睛体质,得不到就用药的那种?

咦~~,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向晚搂了搂手肘,从包里拿出一点药粉,放进了水里:反正药是李沐自己弄来的,再给加点料,让他尝尝水深火热的滋味也不错。

看着李沐喝下去,向晚才算是放了心。

“老师,你好好休息,我给前台说一下,让人过来照顾你。我就先回去了,一会还要上课。”

说着,向晚不理会李沐依依不舍的神情,霸气地拎着包就出了门。

嘿嘿,于无情,姐又帮了你一回,这次再掉链子,那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没错,向晚找的这个前台,就是于无情。这姑娘进城后,需要养活自己,就在这里干了清洁工。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里,向晚就不相信这姑娘还抓不住机会。

第151章 苦逼的人生(完)

过了几天,李沐再一次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论对象,因为他的好色,想要强暴一个清洁女工,然后又因为那方面原因没能得逞,而这名女工竟然就是他在村小招惹的未成年的小姑娘。这下子,再次被娱乐媒体追逐的于无情演技大爆发,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李沐是多么多么无情,她又是多么为他着想,到头来还被他抛弃。

李家也没办法淡定了,李沐因为同一个人再次坏了名声,众目睽睽之下,想处理于无情都没办法,只得低调地为两人办了婚事,堵了悠悠众口。

“李沐他会甘心?”007嘀咕了一句。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现在除了于无情,估计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这就算完了?”

“呵呵,你太天真了,如果就这么放过他,连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呢。”

拿住了李沐的短处,于无情是彻底不将李沐当回事了。村里的泼妇骂街、修理不听话丈夫的手段,于无情那可是学了个十成十,还有于钱在背后帮忙,李沐生活得可谓是水生火热。李家找了不少人给李沐看病,又怎么会有结果。就算生理上治愈了,心理上的疾病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何况,李沐之前招惹的女人不少,人家巴不得看他的笑话,当面的背面的冷嘲热讽,让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阴郁之下,更是不能重震雄风。

“说到这,时辰这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身为李沐的未婚妻,怎么不见她出来蹦跶两下?”

“哎,你还真别说,她为了躲避李沐的纠缠,都快要被逼到出国了。”

不等向晚再次发问,007就为她解惑道:“本来吧,出了于无情的事,李沐找时辰解释清楚了,还想着和时辰一起继续上辈子的事。可还没等有个眉目,就又爆出来李沐的丑事,而且还是不能人道。这事可严重了,时辰当即就想和李沐一刀两断,可李沐怎么会放手,就算和于无情结了婚,也还想私底下和时辰有来往,啧啧,真是个奇葩。”

“咦,就为了这个,时辰就想出国?”

“哪能呢,关键是于无情一天八遍地找时辰,说她勾引她老公,都弄得人尽皆知了,要点脸的人都要疯了好吗。”

“不可能,如果就这么轻易被逼走,就不是上辈子那个以糟蹋人为事业的时辰了。”

系统:怎么猜得这么准?都没办法编下去了。

007想着不能暴露剧情,也就瞎说了一通,哪成想向晚没上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时辰这个女人也是够狠,既想摆脱李沐的纠缠,又想毁了于无情,还想为自己的事业添一把火,于是找了几个混混,趁于无情出门的时候绑到了荒郊野外的破房子里,想要录下她被人强暴的过程。

“啧啧,真凶残,不愧是心狠手辣的主。”

向晚边巡视这满屋子倒在地上的人,边感叹道。

从系统忽悠她的那一段话,向晚就知道007在胡扯,于是拿着这个,逼迫这个二逼系统将时辰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她当然不会让007说未来的事,只是将时辰的行踪和接触的人都一一报告,然后自己推测这帮人的行动目的。

当她用药粉放倒这帮人的时候,没料到李沐竟然也在,而且是跟在时辰身后。这下好了,不用她费劲将这两个人绑一起了。

给这群人喂了不同功能的药,然后向晚将时辰准备好的摄像头打开,开始录制。

上辈子原主所受的过,就让时辰一一偿还回来。李沐不是喜欢玩弄女人吗?不知道被人玩弄的滋味,他是不是很喜欢。

于无情被向晚单独放到了一边,等她悠悠醒转时,只看到了满屋子的淫秽,和一台无人看管的摄像头。

这姑娘虽然没有好好念过书,但也还是看过电视的,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她怀着愤恨的心情,一直录到摄像头没了电,才扛着东西回去了,也不管这群人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从她被打晕后醒来的那一刻,心中就再没有了对李沐的幻想,有的只有对李沐和时辰的报复和恨意。知道这些东西能卖钱,她就找了家数码店,复制了无数份,然后找到了之前采访她的媒体,明码标价地卖。

“哎,怎么感觉有点无聊了呢。”向晚懒懒地躺在床上。

“得了吧你,让别人替你完成任务,也好意思?”007不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借力打力,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硬道理。”

系统沉默,它不打算再理这个没事瞎逼逼的宿主,尼玛,太掉智商了。

向晚不担心自己会被人查出来,毕竟这个时候不像现代那样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只要稍微改装一下,再弄个不在场证明,就没有她的事儿。更何况,谁会相信一个高中女生会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玩意儿?

时辰醒来后,差点没疯了。满屋子都是她和那帮男人留下的痕迹,还有李沐的惨状,唯独不见了于无情。于是她的愤怒有了出口,连带着李沐也恨上了。这女人不是一般地狠,直接动手,将这群男人全部勒死了,捆了李沐,锁在了自家院子的杂物间里,心情不虞时就拿他出气,以折磨他为乐。

视频流传出去后,就有人注意到那帮混混很久没有出现了,后来有人报案说荒地的小屋发现了不少尸体,才最终查到了时辰头上。

“小七,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凶残怎么破?”

“哪个世界不凶残了?咳,本系统是说,某人天生自带招那什么的体质,不怪世界。”

向晚:突然想有种暴打系统一顿的冲动!

知道李沐和时辰的结局不会比原主更惨后,向晚就专心当起了学霸,将原主上辈子没完成的事情一一都做了一遍。

小伙伴们在她的带领下,生活得都挺不错,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看到向晚结婚,或者说有几个小伙伴被她伤了心,转身成家后,就这么看着她慢慢变老,直到去世都是一个人。

“大姐头太强悍了,估计没有哪个人能配得上她吧!”扶着拐杖长成老胖的小胖站在向晚的坟头感叹道。

一名路过的青年抬头看到了向晚的遗像,眼眶里幽深莫测。

第152章 狂热粉的复仇(一)

再次睁眼,向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差点没昏死过去。她手脚胡乱扑腾,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喘了几下,肺里像着了火似的难受。

脑袋有点眩晕,缓了又缓,向晚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照在床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卧槽,不会是碰到鬼了吧?”

向晚打了个哆嗦,摸索着起身,抬手将房间里的大灯打了开来。

到这个时候,向晚才注意到自己穿到了什么地方。特么的,满屋子都是同一个人的大海报,性感的、正装的、叼烟的、骑车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墙上没有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眼花。

再看之前躺的那个地方,起身后,唯一能躺人的地方就被一堆仿真人形玩偶给淹没了。每个人偶的发型、着装都不一样,但是脸型和身材绝对都是同一个人,尼玛,太惊悚了。刚才她醒来的时候,就是被这堆娃娃给压得快要窒息而亡。如果不是她反应快,绝对要成为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穿越者,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表率,没有之一!

该不会是穿到了一个有特殊嗜好的人身上了吧?想想都觉得惊悚好吗。当务之急,还是先接收剧情为妙,免得不是被这堆娃娃吓死,就是被自己的想象吓晕。

将这堆人形娃娃都堆到杂物间,努力忽略掉满墙的人物,向晚这才躺到大床中间,闭上眼睛接收起原主的记忆来。

原主名叫元向晚,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因为家里环境优渥,于是在学校附近买了间房子,办了走读。

这姑娘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也好。只是后来父母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各自又都找到了真爱,于是将她扔在了空荡荡的别墅里,请了个阿姨过来照顾。

这姑娘长期缺乏父母陪伴,心里非常孤独,偶然间听到歌手李英唱的一首歌,于是就疯狂地迷恋上了他。

她父母每月给她的零花钱不少,都被她用在了买李英的演唱会门票、专辑、海报、人偶娃娃身上了,价值不菲却在其他人眼中一文不值。

她父母曾经发现了她这一嗜好,只是双方都想着是对方的责任,谁也不愿意管,于是原主的对李英的迷恋越来越深,差点连高中都考不上。

作为李英的狂热粉,那必须对他的身高体重、过往历史都了解得十分清楚才对。平心而论,李英不是什么好人,除了歌唱得好了点,人长得不错之外,就只剩下满身的绯闻和众人对他不好的评价了,什么渣男、劈腿、和有夫之妇有一腿之类的,没几个人是真的喜欢他。可原主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别人说他坏话,就认为是嫉妒,别人说他点好,就奉为知己。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上大学。

说来也奇怪,以原主对学习的态度,不及对李英的热爱的万分之一,愣是让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对此,她给出的理由是,这个学校离李英最近。

原主的智商不低,只是一遇到与李英有关的事情就成了白痴。她在大学期间想方设法接近李英,甚至去应聘了他的助理,凭着她收集的所有资料,还真让她给应聘上了。

这姑娘欣喜若狂,能为自己的偶像打工,哪怕不要钱也愿意。为了李英生活舒适,原主拿出自己每月的生活费给他主动添置家具,出门跟在他身边,也从来都是原主掏钱买饭买饮料,还从不找李英报销。李英的这个经纪人叫周紫琪,见原主这么上道,又好骗,于是就将所有的杂事和琐事都交给了她。

因为跟在李英身边,和李英走得近一点,有不少人也曾受过原主的小恩小惠,见她傻傻地为李英付出,有些不忍心,曾经有人私底下告诉原主,说李英和他的经纪人周紫琪不是什么好人,让她长点心眼,离他们远一点,别再傻傻地被利用了。可这姑娘犯轴,还以为是别人见不得李英的好,神色严肃地警告不许说李英的坏话。那人摇摇头,叹息着再也没有滥发好心了。

李英作为小有名气的歌手,必然少不了饭局和应酬。以前是周紫琪替他挡,后来就换成了原主。

原主为了不让李英受苦,默默地替他挡了不少酒,每次都将自己弄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酒楼的工作人员将她叫醒送了回去。

因为她的这种表现,学校里的人都认为她是陪酒女,私底下嘲笑,表面上也和她保持距离。而李英和周紫琪,则将她当成了免费的苦力,一有什么难应付的,都让原主去。

一来二去,就有人动了心思。原主生得眉清目秀,娃娃脸、身材匀称,在各种饭局间走动,总有人喜欢她这款。于是在一次饭局后,原主就被灌醉,送上了别人的床。

待她醒来后,就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套。她想要找李英,为她讨回个公道,可她心心念念的偶像说出来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她的心上。

“你也不忍心我就这样不温不火下去吧?既然这么喜欢我,为我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原主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曾经让她生活充满阳光的歌手,那个她曾经奉为毕生偶像的王子,竟然一脸不屑和嘲讽地说出这种话。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后面周紫琪的所作所为,就彻底将她踩入了泥底。

原主吃过这次亏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办法向任何人述说,自己默默地压在了心底。而周紫琪,竟然用视频来威胁她,说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彻底让她身败名裂。

原主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不敢同自己的父母说,因为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如同丢弃的小狗一样,只有嫌弃和麻烦。她也不敢和同学、老师说,因为在这帮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怪胎,还做着不堪的事,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周紫琪一步步逼她,将她送到每一个可能对李英有所帮助的人的床上,以至于她年纪轻轻就患上了各种不可描述的病。

而给原主的最后一击,则是李英通过她得到了大量资源,彻底大红大紫之后,娶了他的经纪人周紫琪,又将原主的视频放到了网上,说是招这样的助理,真是瞎了眼。

原主的周围,全部都是对她的诋毁和嘲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是被逼的。绝望之下,原主在李英和周紫琪婚礼的当天,从他们所在的那栋楼最高处跳了下来,血染了一整片草地。

原主生前曾发誓,如果能够重来,她愿意付出灵魂的代价,让李英和周紫琪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第153章 狂热粉的复仇(二)

向晚长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说实话,刚开始接受这段记忆时,她的内心是有些抵触的。虽然在她的那个世界,也有较为喜欢的明星,但还从未达到原主这样的程度。普通喜欢继而追星,她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达到狂热的程度,她是真心无法接受。这种狂热粉,为了自己的偶像那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原主对李英的热爱程度,向晚刚开始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但是看到后来原主的所作所为,向晚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这个傻姑娘,喜欢了就去做,倾尽自己的所能为自己的偶像做事,说实话,谁摊上这样一个好粉丝,不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偏偏她喜欢上的偶像是个人渣中的人渣,身边的经纪人更不是什么好鸟。

如果这姑娘遇上了对粉丝维护有加的偶像,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她替原主不值,也十分唾弃李英和周紫琪这两个人。为了名利,不惜毁了一个年轻女子的一生。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坏人得志,好人遭殃的时代吗?

原主的不甘心,向晚感觉到了。如果再有来世,希望原主得遇好人,一世安康!

向晚再次起身,在卧室里找到了一面镜子,观察起这具身体的容貌来。原主的容颜其实是很在线的,身材也不错,只是这头发有点不伦不类的。一个清秀的女生,非得学人家非主流,没有一个好的形象,别说外人了,连她看了都不忍直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改变一下形象,不然向晚怕晚上起夜,被镜子里的人吓死。

满墙的海报也是要清理的,但是现在还是晚上,也来不及收拾。勉强清理一下容身之所,就累得不行。不是向晚吐槽,原主的体质那可不是一般的差,动作幅度大一些,就累的气喘吁吁,严重缺乏锻炼。可能,这就是高中生普遍存在的现象,为了学习,舍不得花一点时间在锻炼身体上。为了成绩,革命本钱都顾不上了。

收拾完自己后,向晚躺在床上,查看起据说是“福利”的表格来。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15/10

智力:45/100

魅力:28/100

武力:25/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

经历了一个世界,等级才升了半级,这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升满的节奏么?智力和魅力,特么的才升了2、3个点,技能那一栏纹丝不动。向晚表示严重不理解:好歹学习能力是不错的,怎么就没有增加技能呢?

“咳,鉴于某人上个世界,利用了所谓的‘借力打力’,还想要攒多点属性值,那不是白日做梦就是走了狗屎运。所以说,本系统还是建议宿主亲力亲为比较好。”

系统懒洋洋的态度,让向晚十分无语。

“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说?本宿主等级上升慢,你个系统就能得好了?可别忘了,你还得靠我收割能量呢。”

说到这,向晚想起来了,“奖励呢?赶紧拿来,别误了事,本宿主还有大计划要实施。”

“什么计划?”

“想知道?”

“呵哈,等我睡醒了告诉你。”

向晚眼睛一闭,就睡死过去了,任凭系统怎么呼唤都叫不醒。

不是向晚嗜睡,实在是身体太累,能强撑着清醒一会都勉为其难了。

这个时候,007还是比较靠谱的,果断地将灵魂送入向晚的灵魂深处,就默默地遁了。

天色擦亮时,向晚准时醒来,浑身一阵清爽。离上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向晚梳洗一番后,背着书包拿着钱,买了份早餐就要进校门。

“哎,你哪个学校的?没见过啊,走错了吧?”

离上课没几分钟了,在门口被学校保安拦住,向晚也是真心想给原主跪了:没事弄个什么非主流的装扮,恢复正常反而没被人认出来。

向晚拿出学生证,说了好一阵话,才被放进去。坐到自己的课桌上时,铃声刚好响了起来。

一连几节课,上课的老师都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朝向晚这里瞟来。突然间大变身,难免吸引人的注意。除了班主任,其他老师都以为班里来了个新生,貌似上课还挺认真。

其实吧,重新回到课堂,向晚还是有点怀念的。想当初她上高中那会,只记得每天做卷子、看书、三点一线,枯燥又乏味,以至于后来上了班之后,高中时候的回忆都丢得差不多了。

她不记得在学校学习的书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一个大概范围,比如语文、数学、生物,她也不记得自己曾住在哪个宿舍,舍友都有谁,更不记得自己在学校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只隐隐想起来自己上过高中。有时候她也会奇怪,在高中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凭空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了一般。

此时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有老师的教书声,同学们翻书的声音,还有窗外的蝉鸣,忽然让她感觉,青春时光,岁月静好。

向晚看着窗外的树荫,在安静的走廊上随风缓缓摆动,轻柔的沙沙声袭来,伴着老师偶尔大声的训斥声,不禁闭上眼睛,露出了笑容。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砸到了向晚的额头上。

“那边那位同学,你往外瞅什么?窗外的风景比老师的讲解还精彩?好多人想上这所学校都上不了,既然得到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那就好好珍惜,争取考个好大学才是正经。别浪费时间在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以后你就会明白,老师说的这番话,是为了你好。”

台上的老师语重心长地劝导,向晚赶紧起身点头应道:“是,老师说得对。”

老师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也就不再多说,示意她坐下好好听讲。

只是她坐下后,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在这个书山卷海的教室里,平常不会有人特意去关注某个人,见面最多就是面熟一个班的程度。这次突然看见一个清新俊秀的女同学俏生生地乖巧应答,没做什么都好像是发光体,自动吸引了不少同学主动看过来。

第154章 狂热粉的复仇(三)

“你是——元向晚?”

前桌有个女生回头问道,诧异加惊疑,还有满满的不确定,使得这位同学的表情十分好笑。

“嗯。”向晚点了点头,拿起书开始看了起来。

不时有偷瞄的眼神,向晚也不在意。既然重来一次,她决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将以前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下课后,不少同学围了过来,同向晚搭话、聊天。还有些看向晚不顺眼的,当面不屑,背面说坏话。向晚可不想做个怂包,直接站到人家面前,直言道:“这几位同学,是嫉妒我比你们貌美,还是羡慕我随便换个发型都能秒了你们?有的人,背面说人是非,就平白让人看不起了,就算有了好的容貌又如何?照样掩盖不了丑陋的灵魂!”

向晚的这些话,仇恨值拉得满满的。既然本来就没有好感,又何必遮遮掩掩委曲求全。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也不怼回去,那不是她性格。她似乎隐隐感觉,如果不露点锋芒,恐怕在校园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会重复她在现代时候上学的经历,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甚至包括记忆。

能在背后道人是非的人,不是有心理问题,就是被欺负得久了,想要找更怂包的人发泄。而往往这种人,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能耐。

学生一般都是比较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被欺负了,那就直接欺负回去,远比隐忍之后再报复有效得多。

那几名同学被向晚说得脸色有些发红,有一个想要还嘴,又被另一个拉住了。向晚个子不高,可气势绝对是碾压这一帮人。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几个世界的人,这点小事又岂会怕了。

原主以前在班里是个透明人,大家也选择性对她无视了。现在的向晚那是有着满满的存在感,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早上跑步,向晚绝对是第一个去的,最后一个回来的。上课做笔记,那肯定是不闲着的,字迹还好看。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器材锻炼处都是向晚一个人的表演,还不时有人围观喝彩。

没错,向晚决定要做一个身强体壮、锻炼学习两不误的好学生。

这些日子在学校的经历,向晚偶尔在晚上会梦到。她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段缺失的记忆。

全日制的高中生活,她除了学习,没有第二个兴趣爱好,再加上为人低调,少言寡语,也没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同学。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参加班级比赛,她一个人拖了全班的后腿,成绩也不怎么样,再加上性格上有些自卑,出了校门后,就将这些记忆全部封存了。以前的经历,就像是压缩打包的文件,偶尔打开的时候,也只是看看文件名,就放到一边不管了。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遗憾的。没有让自己成为耀眼的那颗星,也没有明确的奋斗目标,更没有什么值得追忆的美好回忆。

“小七,我原来为什么过得这么悲催?就像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一点都不惹眼,连我自己都嫌弃。”

“咳,这个,其实吧,你反过来想想,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比如正因为这样,你才会有机会遇到本系统,才有了重新再来一遍的机会。这回好好过,我看好你哟!”

略带哄骗的语气,听得向晚牙疼。不过有一点系统倒是说对了,正值青春期萌动的年纪,不干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突然间动力满满,向晚决定了,在吊打李英和周紫琪之前,她要好好积攒实力,顺便再收一帮迷弟迷妹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赞!

原主的父母虽然不关心她,但是每月的生活费却是一分不少都给打了过来。这下便宜向晚了,她的钱够用,美美地打扮一下自己,顺便将满墙的人物画像都找人给弄了下来,重新刷了大白。

装修师傅进来看到这满墙的图片时,那满眼的震惊和痛惜,向晚直想捂脸,灵机一动之下,只说是租了别人的房子,不喜欢这装修风格。

当然,如果忽略她满脸通红的话,就这份镇定劲儿,系统都要给她打满分了。

一个学期,足以让向晚名扬整个校园。一个非主流少女,洗心革面潜心学习,居然考到了全校第二的好成绩。老师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香饽饽,恨不得每个人都咬上一口。同学们都惊呆了,以她为榜样,越发拼命起来,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书。

一个人带动一个班的学习热情,向晚表示:毛毛雨啦!

系统:……凑不要脸的,有本事得个第一试试!

试试就试试!向晚各种体育活动都不落下,学校的田径运动,女子组第一;乒乓球赛,女子组第一;绘画比赛,全校第一。她这个成人的灵魂,在一帮孩子面前充当了风云人物,也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矫情!”系统撇嘴道,“都成年人了,还比不过一个小屁孩,也好意思出来混?”

“某系统不会是看本宿主太优秀了,不打击一下就皮痒痒了是吧?”

“哎,还真不是。既然你样样争先,怎么不在学习上争第一?反正都拿了那么多第一了,把这个也补上不是更好?”

不要以为向晚听不出来系统这是在耍激将法,想要她和学校的头号学霸对上。

对于这个人,向晚是真心没有脾气了。

这人平时装低调的,在向晚崭露头角后,某一天就突然将向晚堵在了校门口,用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臭脸对向晚说道:“嘿,女人,如果你考了全校第一,本人就勉为其难做你男朋友。”

向晚真是被他打败了,说得好像她有多想要他做男朋友似的。她本想一口回绝,可是周围已经围满了一群花痴的少女,那个兴奋劲,再加上尖叫声,向晚自己给自己说话都听不清楚,还怎么去拒绝。

于是,向晚就不得不委屈自己考了第二,为了推掉这些麻烦事。

第155章 狂热粉的复仇(四)

原主上一世完全对这些事情不感冒,向晚也就没有在记忆中发现这么一号人物。

这人名叫钱军,从进校门那一刻开始,就成了高中的校草。别以为校草是那么好当的,除了颜值和身材,智商那必须得是碾压众人才配得上这一称呼。据说他是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而且在摸底考试中,分数远远超过第二名。体育方面的成绩也不错,打篮球不仅实力强悍,关键造型还好看,在这个青春懵懂期,想不出名都难。

高中生其实已经有点要步入社会的那个意思了,也就是说,心思不仅仅只放在学习上了,很多人心思活络,开始和家庭有些背景的人培养感情,钱军就是这些人的首要目标。

不少人打着向他请教问题的幌子,套近乎、培养感情,无一不失败的。无他,这人比较孤傲,一般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尤其是以学习为借口的纠缠,一旦有人靠近,他就甩出一句:“32的5次幂是多少?五秒钟回答不出来,滚!”

有的人知道他这个特点,特意提前做功课,以备不时之需。可是结果显示,这些人还是太天真了。钱军每次说的题都不一样,偶尔有答对的,后面还会有更难的在等着,简直防不胜防,比有些游戏中的大boss还难搞定。

偏偏这样高冷又智商超群的人,反而成了男生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又敬又怕又喜欢,见面都要尖叫的那种。

向晚就奇了怪了,这种人一般谁都瞧不上眼,怎么就找她了呢,完全被惊吓到了好吗。不说想不想要他做男朋友这件事,就冲他这句话,她向晚以后在学校那可就是出了名了,妥妥的全民公敌。

“小七,你也说了,已经那么多第一了,也不差这一个,完全没必要纠结,本宿主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揪着这点事不放呢,你说是不是?”

向晚一脸的淡定样,007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哎,怎么记得某人说是有大计划要实施,计划呢?”

系统要不提醒,向晚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李英和周紫琪现在在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到处找人活动,提升名气呗。”

“你说,我要是也成为明星了,而且是以他最擅长的方面打败他,是不是很带感?”

系统打击道:“得了吧,你有歌手的潜质吗?有吗,有吗?”

向晚仔细想了想,唱歌这方面,她确实是还没有尝试过,但好歹她也是在第一个世界学过琴棋书画的,弹琴总是会的。至于嗓子方面,原主的嗓音不错,可以试着朝这方面发展。

想好了之后,向晚便将自己每月的钱统计了一下,除了吃饭和必要的支出,再学一门声乐,足矣。

高中前两年,周末两天都是没有课的,向晚完全可以将这两天都利用上,报一个声乐兴趣班。至于成名的歌曲嘛,原谅她不得不借一首现代的流行音乐来充门面了。

于是,向晚的所有时间都被利用上了,平时努力上课和锻炼身体,周末练声练乐器,忙忙碌碌间竟然就到了高三。

鉴于向晚完全对钱军无感,大部分人也就不再关注她,注意力都放到了学习和考大学上去了。偶尔涉及到她的八卦,也因为当事人完全没有回应而渐渐沉寂了下去。

钱军这人还挺执着,一方面自己稳稳占据第一的位置,一方面又悄咪咪盯着向晚。好几次见向晚就差他几分稳居第二,都会忍不住将向晚堵在校门口,问她是不是瞧不起自己,是不敢考第一还是不想考第一。向晚也是无语了,直接怼了回去:“拜托,我很忙的好吗?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关心我考不考第一,还不如多花心思想想你自己该上哪个大学。”

在她心中,钱军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还非得给自己找个对手,找虐也不是这么找的。向晚没有心情搭理他,这种特立独行的做派,让很多自以为酷霸拽的小女生崇拜不已,因而也收了一帮跟班,跟前跟后的好不热闹。

“老大,你以后考哪个大学,我们跟你一起去。”

一个女生问道,其他几个也纷纷附和。

“你确定你们的爸妈不会帮忙填志愿?”

一句话将几人都说得闭了嘴,默默地回到自己座位看书去了。

现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独生子女,他们的父母说是不会太过干涉他们的自由,其实一个比一个强势。大多数父母是以命令的语气,让自己的子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而高明的父母,则是以建议的口吻来劝说,直到自己的儿女完全被说服继而按照设定的路径来生活为止。他们以爱的名义,绑缚住儿女的思想,直到他们完全符合心目中的设定为止。而被这样教育出来的儿女,往往没有自己的思想,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先问父母,或者想如果父母面对这些会怎么做,出了错也是父母的错,从来不会想自己想要怎么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自己能不能承担。

而这个问题,又回到了父母教育子女的老生常谈上。很多人选择放养,很多人选择教养,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很少有人注意到被养的这个人是如何想的。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一个人懂得自己作为人该如何选择,既让自己舒心,又不会妨碍他人,在妥协与坚持之间寻找平衡点。而教育的过程,就是以身作则与自我反思,而这个,就造成了很多家庭有优秀的父母,却没有优秀的子女,或者,对子女的严厉教导,却出现了叛逆的情况。

跟着向晚的这几个女孩子,就是这种教育下的典型。父母对她们的期望很高,什么都给最好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点家务事都不让插手,就为了让女儿考个好大学。而女儿一旦成绩有所下降,就开始碎碎念:“我供你吃供你喝,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怎么成绩还那么差,我的钱都打水漂了。”

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因为父母给的压力太大,思想负担特别重,学习当然也就那样了。

她们很羡慕向晚,没有人给她压力,也没有人会揪着她的成绩不放。向晚对此,不置可否。原主最想要的,在她们眼中就成了压力。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确是很不一样,不光是环境背景,还有人的思想和所做的选择。

第156章 狂热粉的复仇(五)

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个体,最希望的便是能够独立,能够自己选择未来的人生,所以很多人都说,初中到高中的孩子,特别叛逆,不好管教。

能好管教吗?如果父母不摆正自己对待孩子的方式和态度,还以为他(她)只是个孩子,那么必然会产生这一幕。如果孩子不能在这段时间争取到属于自己的独立权,那么以后就只会成为父母的应声虫,什么都听父母的,完全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

对于这种情况,向晚是极度不愿意看到的。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没有独立自主思维的人,以后难成大器,更何论结婚生子,一眼就能看穿一生,甚是无趣。

“咳,说得好像宿主很有经验似的。”系统又插话了。

向晚对它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别人的经历,难道我就不能总结一下,收为己用了?”

“本系统倒是觉得,宿主你还是去当教育专家比较合适,当歌手也太难为你了。”

遇上这样一个专泼冷水的系统,真是一定都不可爱。

向晚决定还是要重复原主上辈子的选择,考上b大,离那两个人近了,才好实施计划不是。

重心回归学习后,钱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坐到了向晚旁边,一天到晚盯着她。

向晚表示压力山大:不是一个班级,也不是一个性别,完全没办法交流的好吗。

任谁被一天到晚这么看着,脾气会不差?这已经是向晚第n次语重心长地劝导钱军,别再这么作妖了。

“钱军,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校草,学校的学霸,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找个对手来打击你自己?我都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本姑娘确定一点也不想在成绩上超过你,所以你就放心吧,不用一天到晚盯着我。你有那么大好的前程,干嘛放到我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是可耻的。”

“所以,不是你不能超过我,而是不想?”

靠,完全没搞清楚重点,怎么当上的学霸?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要超越你也是分分钟的事。只是本小姐对你完全不感冒。老师都说了,早恋是可耻的,所以,你之前说的话,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本人就算如你所愿打败你,又能怎么样?”

钱军半天没有说话,就在向晚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这家伙悠悠来了一句:“上大学就可以了。”

向晚一脸懵逼,这到底是答应不做她男朋友了,还是答应让她超越了?奈何向晚怎么问,这厮都不再开口,之前怎么做,之后还是怎么做,把向晚气得直吐血。

她也曾私底下找过班主任,要求调换位置,谁知班主任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笑道:“向晚哪,那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草,成绩又是顶尖的,坐你旁边就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考个第一,让班主任我也争争光。”

“老师,你就不怕我们早恋?”

“真的吗?第一第二谈恋爱,也好给我们做个教材,教育教育那些有些苗头的孩子们,要是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完全不反对!”

向晚最后都被整得没脾气了,只好将脸皮练得贼厚贼厚的,当钱军不存在,果然心里好受多了。

高考成绩下来后,班主任给她做思想工作,想让她报考全国顶尖的大学,可向晚说死了就是不报,填了b大的表演系,连校领导都惊动了。为了避免被轮番轰炸,向晚等老师和校方来齐了,索性一次性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首先,感谢母校的培养,感谢班主任和各位领导的细心栽培。我想说,在这里,我得到的关怀和照顾,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其次,关于志愿的事,是我早就想好了的。我从小就喜欢明星,如果自己也能当明星,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知道这条路很艰难,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希望各位领导和老师能给我鼓励。万一以后我成名了,说是从咱们学校出来的,那多有面子。

请老师和领导成全!”

见向晚表情诚恳,几位老师面面相觑,也不再劝说了,只是在她临走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于向晚,你是个好孩子,很有志向。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忙劝说一下钱军,这孩子死心眼,非得跟你报一个学校。人家重点大学的招生老师都打电话过来录取了,这孩子就是不乐意。”

向晚听完,也是懵懵的,一想到以后上大学还有这个人跟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的,老师,我会帮忙劝说的。”

等她赶到自己的座位上时,钱军早已经等候多时了,那幽幽的眼神,看得向晚浑身打了个寒颤。

“女人,你休想摆脱我。到了大学,如果你敢逃,你就死定了。”

这样幼稚的威胁,向晚反而放松下来了,苦口婆心地劝道:“钱军,别用那种霸道总裁的口吻威胁我,唉哟,我好怕怕!

你说你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正值人生的岔道口,有更光明的康庄大道在眼前等着,为什么偏偏选一条小路?就不怕硌了脚?”

“如果最终的目的地不变,我不介意多走弯路!”

“你就不怕你未来的女朋友吃醋?”

“那要看我愿不愿意。”

“你就不想到更好的大学深造?比如q大、m大,都比b大好不少,学习资源更丰富,还有机会出国交流,未来不可限量。”

“以我的iq,上哪都一样。”

“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选一样的学校?我以后是要成为大明星的,每天都被人关注,说不定还会传传绯闻什么的,你…”

“有我在,休想!”

“喂,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这样算什么?我不会为你的将来负责的!”

一想到钱军有可能阻止她的成名之路,向晚就有点暴躁,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善了。

“我负责,我们俩的。”

向晚被堵得完全不想再开口了。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怎么看怎么让人闹心。

第157章 狂热粉的复仇(六)

“啊~~,小七,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办法交流,堵心。”

“照本系统看,你一开始就在成绩上将他碾压,他也不会心心念念这么久。”

“我怎么觉得,结果会更糟糕。”

“额,本系统也只是提个建议。你换个角度想想,他也算是你的死忠粉了吧,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本宿主是那种利用别人的人吗?话说回来,小七你确定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万一我用了他,用什么来还?你吗?”

“得,当本系统没说过,休息一下,免打扰!”

系统遁了,向晚的心情却是平静了下来。话说,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纠结钱军的未来?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好吗,就当他不存在不就好了。

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向晚渐渐安抚住自己暴躁的心情。填完志愿之后,剩下的就是与同学和老师们道别了。一起相伴了三年,突然之间分别,内心还是有点不舍的。

“女人,我们不用道别。”

旁边幽幽传来这么一句,将向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伤感踢到了九霄云外。

“臭小子,谁要跟你道别。我和我们可爱的老师同学道别,不包括你,别自作多情了。”

“以后也不用道别。”

向晚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有同学提议聚个餐,然后去歌厅唱唱歌,好好拍点照片做留念。对此,向晚不置可否。最后一次了,她不介意再给众人来个深刻的毕业留念,以后扒出来,也算是一个猛料,对星途有益无害。

只是到哪都有个跟屁虫,这点让人有点不爽,甚至还有好事者,让两人合唱一曲。

“喂,这可是你们的校草,骨灰级的学霸,你们确定他会唱歌?”

向晚挑衅地看了钱军一眼,就差出言说他这方面无能了。

众人哪能不明白,向晚这是想让校草出丑,更来劲了,几番撺掇,让钱军眉头皱得老高。

“算了算了,你们校草只知道学习,才艺方面,还真是为难他了。不如各位听我唱一首,好不好听,大家给打个分,怎么样?”

“那必须的,咱们热烈欢迎!”

一帮人兴致被带起来了,在向晚的几个小跟班的带领下,纷纷鼓起掌来。

向晚想了想,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她那个时代的那些歌,一时间有些感慨,挑了首老狼的《同桌的你》。

没有伴奏,清唱着也很不错: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

一首歌结束,众人完全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歌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啪,啪,啪”的鼓掌声,惊醒了众人,接着就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

“真没想到,老大你唱歌这么好听。”

“这是你自己编的歌吗?听完有种淡淡的忧伤。”

既然盗了曲,再盗人家的歌词,也忒不厚道了。

“不是,这是一个叫老狼的歌手唱的。”

不少人跃跃欲试,向晚退了下来,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着他们闹,看着他们笑,这才是青春年少,真好。

“女人,我们也是同桌。”

钱军俯身在向晚耳边来了这么一句,让向晚有些不适,略错开了点,回道:“歌名而已,不用那么认真。”

“我以为,你是专门唱给我听的。”

“你脸真大,从第一次见面就女人女人的叫。我有名字的,而且,我们完全不熟,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晚儿。”

向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尿遁了。再呆下去,她都不知道这人还会干出什么事来,感觉很不妙。

“小七,这个钱军到底是什么人?”

“你确定你想知道?”

“总不能一天到晚被他围着转吧,对我以后的计划不利。”

“咳,这个,你还真说错了。没有他,对你的计划才会不利。”

“别打岔,说正经。”

“好吧,钱军姓钱,你知道吧?”

“废话。”

“钱氏娱乐,你也有所耳闻吧?”

“唔,好像是听说过。难道他们家就是那个钱氏?”

“宾果,恭喜你,答对了。”

向晚已经无力吐槽了。特么的,越不想来哪个,越来哪个。

鼎鼎大名的钱氏娱乐,就是上辈子李英的东家,后来成为了他最大的靠山。也是因为这个钱氏,李英和周紫琪后来才会红得那么快。

娱乐圈,从来看的都是名气和热度,人品什么的反而放到了其次。公众喜欢看什么,就展示什么。钱氏娱乐造星的能力,那可真不是一般娱乐媒体能比拟的。

“钱军他们家真是干这个的?”

向晚还想挣扎一下。

“呵呵,钱军,钱氏娱乐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未来的太子爷,你说呢。”

向晚瞬间面如死灰,已经无力吐槽了。本来她还想自己奋斗一下的,结果不遂人愿。

“嘛,他是他,你是你,该你自己做的事,还得自己做啊,别偷懒。”

007适时敲响了警钟,向晚又清醒了过来。

话说,她到底是有多懒,才会让007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再三提醒。

“咳,他是他,我是我,本宿主还是要自己亲自上阵的,你就放心吧。”

系统: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再次回到歌厅,向晚已经调整好状态,面色如常。

众人围坐了一圈,独独留了钱军身旁的位置空着。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向晚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就见钱军起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坐了回去。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唏嘘声,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聚会过后,向晚才从那几个小跟班嘴里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你牛啊,就这么将校草拿下了。”

“快传授传授经验。”

向晚哭笑不得,问道:“谁跟你说的?”

“咦,校草说了,那首歌就是你向他表白的,他已经接受了,说以后如果你们结婚,还请我们去观礼呢。”

向晚恨得直磨牙:谁特么要嫁给他了?

系统:咦?难道本系统错过了几个亿?

第158章 狂热粉的复仇(七)

进入大学,并不如向晚想象中那般清闲。大一的新生,往往课程非常多,当然也可以选择翘课。作为一名新晋的大学生,向晚表示,还是先老老实实上课,至少不要像原主那般,为了偶像,可以不在乎形象、不在乎人际关系。

像什么没事帮忙签到啊,偶尔帮忙打壶开水啊,出去带点小点心啊什么的,简单的事情,最容易给人留个好印象。和班里一众同学关系搞得不错,再出去找个兼职什么的,大家都很理解,不会再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哟,转性了?”

系统又跑出来溜达,向晚没好气地回道:“本性如此,才发现哪。”

“本系统好像看出了宿主你的本质。”

“谢谢,时间长了,你会被我迷住的。”

系统:……

谢天谢地,这段时间没有钱军的打扰,向晚已经将学校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老师、同学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这天,她拉着同寝室的三个女生,说要一起出去找个兼职。

“靠谱吗?我听说很多人都被坑了,交了一通钱,最后人家跑路了,报警都没人管。”

“咱们才大一,用不用那么着急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向晚言之凿凿,“咱们是哪个专业?表演系,不去找点生活实料增加点经验,毕业就失业的日子,你们想过?再说了,增加点额外收入,没什么不好,是吧!”

三人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迟疑道:“那咱们会不会上当受骗啊?”

“不会,有我在,分分钟让骗子现原形。你们待会听我的,只要是让交钱的,咱们立马就出来。”

“嗯。”

四个人一起出发,去了向晚一早就瞄好的地点,堵李英去了。

上辈子,原主就是因为太过关注李英和周紫琪的事,知道他们现在缺人手,于是毛遂自荐。这两个人渣,见她人傻钱多,能不用她吗。

四个人进了酒店的大厅,坐在休息间等候。

“刘总,刘总,您再考虑考虑?不然我们再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有空一起去尝尝。”

“打住,就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我还有事,别跟着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神色轻蔑地一笑,大步往外走去。在他的身后,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短发女子等人走了之后,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皱眉往酒店里头走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坑了原主后半生的周紫琪。向晚见此机会,哪有不跟上的道理。她与同伴说了一声之后,快步赶到了周紫琪身边,伸手拦下了她。

“你是谁?拦我做什么?”

周紫琪语气有些不善,向晚冲她微微一笑,说道:“您是周姐吧?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周紫琪上下打量了下向晚,不屑道:“我很忙,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那如果,我有让您解忧的方法呢?”

“嗤!”周紫琪满眼的不相信,“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敢说大话?好,我就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你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报警抓你。”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向晚说着,侧身往楼梯间走去。

在有电梯的酒店,一般没什么人会去楼梯间,在那里说事正好。

“周姐,我知道你,是李英的经纪人,近期因为他的人气下滑,所以想找人给活动一下,给李英拉拉人气,是不是?”

“你找人调查我们?”

“不,我只是不明白,李英最擅长的事是唱歌,为什么要舍本逐末。”

“还有四分钟。”

“好吧,我这里有歌,适合李英唱,前提是,让我和我的朋友们做你们的助理,定期发放工资。”

“呵,你以为,我会信?”周紫琪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们要找人拉赞助,又哪里有钱供着你们。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非学骗人。看在你刚才那句话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周姐,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先唱几句给你听。”

不等周紫琪反应,向晚便开口,唱起了以前在大学期间经常听的歌:

静静的陪你走了好远好远

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

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

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

……

我吻过你的脸

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祝福你过的好一点

断开的感情线

我不要做断点

……

“这首歌是哪儿来的?”周紫琪呼吸有些粗重,但却按捺住了,“不会是偷拿了别人的歌吧?也真好意思唱。”

没有直接拒绝,向晚就知道周紫琪在欲擒故纵。明明很想得到,却非要找个借口打压一下。

如果向晚是真正的大学生,少不得就会被她说红了眼,转而什么都交代了。

“好听吧?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这么好听的歌,居然没有红,是不是很奇怪?”

既然周紫琪不进入正题,向晚也打哈哈,急死她。

“哼,既然你能听到,别人也能。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接受你的要求。”

“周姐,我提什么要求了?不过就是为你们打工而已,这算吗?再说了,李英如果因为这首歌红了,那不是双赢吗,我的这个小小的要求,又算什么。”

周紫琪没有搭话,向晚又继续道:“娱乐圈的事,我也是知道一点的。我也算是李英的死忠粉,只想近距离接触偶像,仅此而已。”

周紫琪狐疑地看了向晚好几眼,说道:“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的几个朋友现在正在大厅,要不然周姐过去看看?”

“先别忙,把整首歌写下来给我。”

向晚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我也是听别人唱的,就过来推荐一下。如果周姐想要,可以找到那人,买断版权,免得以后产生纠纷什么的。”

“真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个?”周紫琪脸色一变,“就我们现在的状况,连你都知道了,别人会不知道?我们要是有那个钱来买版权,还会四处求人?”

“那,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小妹妹,别太天真了。只要歌红了,到时候就有钱,再来支付版权费也不迟。现在嘛,你将歌词写下来,我就去找你的那几个朋友,怎么样?”

听着周紫琪状似哄骗的语气,向晚暗自松了口气。

第159章 狂热粉的复仇(八)

要对付这样一个已经有了社会经验的人,不防着点是不行的。她的口袋里装了录音笔,不怕周紫琪不上钩,就怕她不肯说实话。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也许是因为太过稚嫩,才会让她说出上面那一番话。

其实吧,向晚也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想防患于未然。如果她周紫琪不贪图这一成名的机会,那么向晚也拿她没辙。

用纸笔将歌词写下来后,周紫琪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对向晚说道:“小妹妹,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歌曲大卖,就能发你们工资。现在嘛,暂时帮我们跑跑腿,以后不会亏待你们的。”

画个大饼,让人免费给他们跑腿,也不是不可以。向晚还有其他的打算,也就一口应允了。

向晚的舍友们等得有些焦急了,就见周紫琪面带笑容地过来,对她们说道:“你们都是她的朋友吧?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跟着我,做点跑腿的活计。至于费用嘛,到时会结算给她。今天你们先回去,有事会通知你们的。”

那种公式化的口吻,向晚打赌,她们今天一旦走了,以后就不会再有联系了。周紫琪也够狡猾的,骗取了歌词之后,以为过来说两句话就完事了。

“周姐,这是我们的姓名,还有联系方式。我们互存一下电话号码吧,方便有事的时候联系。”

向晚将几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飞快地写到了纸上,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周紫琪嘴角抽了抽,接过那页纸,报出了一串号码,然后道了声还有事,就转身离去了。

向晚动作迅速地将号码存了起来,又拨了下号码,确认铃声是从周紫琪身上传过来后,才大声冲她的背影嚷道:“周姐,常联系啊!”

这一声吼,周紫琪差点没崴了脚。

出了酒店,舍友嘀咕道:“咱们,这就算是找到兼职了?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是啊,连个面试都没有,也没见到什么办公室之类的,不会是骗子吧?”

“看那人的样子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咱们不会是被坑了吧?”

向晚见这三人忧心忡忡地样子,笑道:“放心吧,她不敢的。知道李英吧?她就是李英的经纪人周紫琪。”

“啊?不是吧。这么说来,咱们是在为明星服务了?”

“什么明星?顶多算个不入流的过气歌手。咱们上小学那会人家正红,现在不也没什么名气了。就那么一首歌,现在谁还记得。”

“现在算起来,李英既不年轻,也没什么名气,咱们为他做事,能有钱拿吗?”

关键的问题被提了出来,向晚也是挺服气的。周紫琪将这方面的事都往她身上推,但凡是发不出工资来,几人不都得找她?

“好了,你们先听我说吧。”向晚面对着这三个人,郑重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目前为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接近他们。李英这人确实人品不怎么样,周紫琪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需要近距离接触,才能掌握他们的动态。

你们知道吗,我以前是李英的死忠粉,可喜欢他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他好像并不值得。所以我想要找出证据,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作为一名正义的粉丝,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今天将你们叫过来,也是有点私心的。我也怕自己会上当受骗。不过结局还好,有你们在,周紫琪算是正式让我加入了。

原谅我没有事先通知,对不起!”

系统:这理由找的,大写一个服字!

向晚找她们过来,最主要还是为了做个鉴证,证明她是真的在找工作,而不是像原主上辈子那样被人所误解。舍友都会误会,更何况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了。

“如果你们不想去,不用勉强。这本来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而且能不能拿到钱,真的不好说。”

向晚表情诚恳,三个舍友相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

“为什么不去?这么充满正能量的事,很带感的好吗?”

“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侦探队,柯南啊,我的最爱!”

“嗯,学点经验也是很好的。”

向晚没料到她们这么仗义,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呢,来回车费,某人得报销哈!”

“没错!”

异口同声的回答,瞬间熄灭了向晚内心感动的小火苗。果然舍友什么的,就是用来坑的。

没过几天,周紫琪的电话就来了。看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用这首歌来重新提升名气。

向晚那天只唱了一遍,周紫琪想要完完全全地重现,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她不得不重新找到向晚,希望她最好是将曲子写下来,或者唱给他们听也行。

这本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向晚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去之前,她同舍友报备了一下,才出发。孰料这三人软硬兼施,非得跟着去。向晚无奈,只好由一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这次去的不再是上回的那家酒店,而是一个录音棚。过去的时候,周紫琪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是四个人一起,眉头皱了一下,才道:“你们先在这旁边坐会,元向晚,你跟我来。”

向晚有些迟疑,好歹是跟着她来的,就这么将人晾在一边似乎不太好。周紫琪见状,说道:“你放心,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你去录音棚唱一遍,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我们可以去旁听吗?”

舍友坐不住了,原谅她们没见过世面,想要看一下传说中的录音棚。而且是向晚进去唱歌,不听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们早就听说向晚嗓音不错,不知道在录音棚唱歌会是什么效果,其实她们也很期待的。

“周姐,就让她们去吧。我保证,她们绝对不会出声打扰的。”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周紫琪,满眼的祈求和期待。周紫琪为了尽早拿到歌曲,只得同意了。

进去时,向晚看到李英坐在一众工作人员之间,神色有些不虞。说实话,这人保养得还算不错,稍作年轻打扮,也能糊弄住一帮少女。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的浮躁和功利,完全和他这身气质不搭。上辈子能出名,向晚都觉得十分奇怪。

“你就是元向晚?把你上回唱的歌再唱一遍。”

李英迫不及待地出口,三个舍友顿时撇了撇嘴。刚开始她们还为李英的好容貌略有些欣赏,谁知道一开口就成了渣渣。

他无礼,但向晚不能没有礼貌。她朝工作人员鞠了一躬,道:“大家好,我叫元向晚。上次唱的歌,名叫《断点》。个人觉得很好听,现在献上一曲,希望大家喜欢。”

清了清嗓子,向晚走到麦克风前,调整了下心态,用最虔诚的方式演绎了张敬轩的那首《断点》。

第160章 狂热粉的复仇(九)

听了那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将歌唱完,嗓音中再带点淡淡的忧伤,十分好听。最打动人心的,就是最深情的,能让人有切身体会的。

向晚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和这首歌有点不谋而合的意思,唱着唱着,眼泪就沁了出来。这是她最真实的情感流露,辗转在这些世界当中,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一曲完毕,录音棚里良久都了无声息。向晚还以为人都走了,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向晚,没想到你唱得这么好。”

“如果当歌手的话,我肯定支持你。”

向晚微微一笑,看向李英。这人脸色十分难看,看到大家都在为向晚喝彩,于是就将她叫到了一边。

“从今往后,将这首歌忘了,让你的朋友也别在外面乱说。你记住,我就是原唱,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可能。”

向晚听到这话,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直接将别人的歌拿来据为己有。周紫琪好歹还委婉一点,这人简直和明抢没有什么两样了好吗。

“可是,这也不是我的歌。如果是我写的,就算是直接给李哥你也无所谓。现在这样,我…”

“你放心,”李英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出了事,我一力承担。既然紫琪说你以后会做我们的助理,那么就要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也不要问。”

就这样,向晚和她的舍友们成了李英和周紫琪的小助理。当她们说现在还是个大学生时,向晚分明看到了李英眼里的算计和周紫琪嘴角的笑意。向晚在心里冷笑,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准呢。

李英的动作不慢,录好歌以后,就到处找人拉赞助做广告。原剧情里让向晚陪酒的画面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又搭上了她的舍友,一共是四个人。向晚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她抽空制作了不少好东西,让舍友每个人都备了一些,惹得这三人将她奉为了宿舍老大。当老大,还要照顾宿舍的卫生,向晚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做她们的头。

系统:啧啧,无力吐槽。

这次的饭局,是陪一个叫做王原的富商喝酒。这人是专门做计生用品的,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微胖、秃顶,平时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见到向晚四人,眼神就立马变了。满眼的猥琐,连他那厚眼睑都遮不住。向晚见了直泛恶心,更何况她的那三个舍友。几人被当作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学生,招呼着入座后,就找各种理由让她们四个喝酒。

周紫琪和李英作为主要人物,岂有不作陪的道理。只是这两人话语间总将向晚几人带上,虽然打的是暗语,可向晚也听出来了,这哪是正经的酒局,分明是拉皮条来的。

“王大哥,大鱼大肉吃惯了,换点清粥小菜,您不介意吧?”

周紫琪说着,将卖相十分好看的蟹味白菜心往王原那块挪了挪,又抬眼示意向晚给敬个酒。

王原打着哈哈,隐晦地打量了向晚四人一番,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看起来清新爽口,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您尝尝不就知道了。”

周紫琪暧昧的一眼,看得王原心情大好。

“哈哈哈哈,周小妹真会做人。比起这些清汤寡水没什么滋味的,我倒更愿意和妹子你多喝几杯。”

“唉哟,那可是我的荣幸。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

周紫琪举杯,见向晚四人有些局促,忙催促道:“还不赶紧把酒满上,别扰了王老板的雅兴。”

三名舍友将目光看向向晚,向晚安抚地拍了拍她们的手,说道:“周姐,我们几个都是在校大学生,学校规定不能喝酒。不过看在王老板的面子上,我们个先干为尽,就当交个朋友了。”

向晚起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三名舍友也学着向晚的样子,将手里的酒都喝完了。

“好好好,不愧是周小妹带的人,就冲这酒量,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王原嘴里说得好听,却并不喝酒。向晚哪能让他和周紫琪的计谋得逞,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就递了过去。

“王老板也是做大事的人,总不能光让我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喝酒吧?来来来,让我们也见识一下王老板的度量。都说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王老板是大男人,总不会比我们这帮小女子还不能喝吧。”

王原嘴角有些抽搐,没想到会碰到向晚这么会说话的,但看在她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面子上有些抹不开,于是端起酒杯说道:“既然小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喝一杯。”

我呸,小妹妹你个大头鬼,一个老头子,说这种话也不嫌丢人。

周紫琪抿了一口酒就放下了,向晚也不打算放过她。

“周姐,王老板都干了,您这小抿一口,岂不是不给王老板面子?”

这句话一说出口,李英立马横了向晚一眼。

呵呵,再看我,再看我就让你也喝一杯!

王老板双眼微眯着,盯着周紫琪不放。这种熟女类型的,但凡是有点经验的人,都比较喜欢。有她周紫琪在,向晚就不信,王原还会朝她们四个下手。喝酒嘛,谁能坚持到最后,就算谁赢。

向晚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吃过醒酒药了,坚持到天明都没问题。她的那三个舍友,也都做了防范。如果不是怕喝酒过多伤身,吓着她们,向晚就打算直接用实力来碾压了。

周紫琪顶着王原的目光,勉强喝完了一杯。待王原再给她添满一杯时,李英出声了:“王哥,紫琪酒量浅,这杯酒就当是我敬您的,先干了。”

呵,早干嘛去了。一开始就没有敬酒,现在才充当好人,以为谁都会买账么,太天真了。

“你李大歌手,嗓子金贵得很,还是不要勉强了。”

王原出言讽刺,让李英下不来台,脸色有些难看。周紫琪忙打圆场:“王大哥,您可别取笑我们了。我们这不是还得靠您提点嘛,他要是嗓子喝坏了,还怎么为您王大老板捞金啊。这杯酒啊,我替他喝了。”

说着,周紫琪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个干净,脸色瞬间泛了薄红,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撩人。

王原的眼睛都看直了,忘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李英强忍着心中的不虞,朝王源说道:“王哥,紫琪不胜酒力,我先带她出去醒醒酒。元向晚,你们四个好好陪陪王老板。王老板如果喝得不尽兴,拿你们是问。”

第161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

照理说,这样的饭局,李英也是经历了不少了,还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不是他故意为之,就是他的确不擅长这些,都是周紫琪在背后替他使力。

向晚可不相信这只狐狸会这么轻易就将她们这几个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的人留下来,坏他们的事。

“老二老三,你们一会假装上厕所,去看看这两个人去干什么了。”向晚悄声对舍友说道,“不要弄出什么动静,他们要是发现了,就说王老板找他们。”

舍友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了。

“哎,怎么都走了?”

王原脸色瞬间拉长了,向晚给他倒满了酒,说道:“王老板,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就是专门过来陪您的,哪能就这么放着大老板不理,自己先走了呢。谁还没个着急的时候,您懂的!”

一番话说得王原喜笑颜开:“还是小妹妹懂事,不像那两个人,酒没喝两口,就知道找借口,还想让我投资,哼!”

“别啊,王老板您要是这么说,周姐一会不得撕了我。”向晚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其实说起来,周姐心里也挺苦的。”

“哦?怎么说?”

向晚左右看了看,朝最后一个剩下的舍友打了个眼色,见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后,才低声对王原说道:“您也知道,李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周姐这相貌、这身材,谁见了不得赞叹一声,就算是配那天王明星,那也是不逊色的。可坏就坏在这里了,周姐她这个人,有点死心眼,认准了李英就死活跟着他。可怜她这样一个黄花大闺女,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男朋友,我们都替她着急。”

向晚说的这些,也都是实话。周紫琪确实是对李英死心塌地,活生生将这样一个花心的男人改造成了她一个人的专属。她用尽一切手段为李英,最终换来了李英的全心全意。如果原主不是那受害者之一,最后也会为她喝一声彩。

王原听向晚说完,久久没有再开口,双眼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他的双眼中可以看出,如果之前他只是有某些想法的话,现在则出现了一股势在必得的锐气。

像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富商,偶尔找个女人当调味品,给生活加点料也无可厚非,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好。他也见识过不少女人,知道她们找他是有各种目的,他也不相信什么真心啊、真爱之类的,唯独那种为了某个人不顾一切的女人,才是他的菜。他早年打拼到现在,妻子早在他创业之前就跟了别人,没有共苦过,后来找他同甘,他却不屑一顾。经历了那么多,他知道哪种女人是他最想要的。周紫琪一开始只是在外表上吸引了他,而现在,则完全被她那种内在吸引了。

向晚找系统,只是了解了下王原的生平,猜测他可能会喜欢这种类型,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

周紫琪不是最喜欢将别人送上他人的床榻吗?这一次,换她自己上,也省得她再祸害别的女孩子。

舍友几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在向晚耳边说了会话,然后周紫琪和李英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王大哥,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失态。这是我们特意找酒店弄来的陈年佳酿,就当是赔罪了。”

周紫琪眼神示意李英将高脚杯端到王原面前,又倒了点酒,才坐在了王原对面。

王原的眼神一直在周紫琪身上,见她不动声色地将李英保护到身后,内心不由地一动。

“既然是特意弄来的,光我自己喝也没意思,不如我们两个碰个杯,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周紫琪没料到王原会来这一出,有些愣住了,李英则抓住了周紫琪的手腕,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回应,王源有些不快了。

“怎么,喝个酒就这么为难?你们请我来,就为了看我喝酒不成?”

王原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李英抓住周紫琪的手上,不容置喙的气息在蔓延。

向晚可不想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立马起身给周紫琪也倒上一杯,说道:“周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做东,怎么能让王老板不尽兴。不如你和王老板一起喝白酒,我们几个喝啤酒,一起为了这次的聚会干一杯,怎么样?”

向晚率先举起了酒杯,她的这三个舍友也很给力,都伸到周紫琪眼前了。王原一手一个玻璃杯,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周紫琪眼前,说道:“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赞助的事情免谈!”

李英胸膛起伏,抓住周紫琪的手更加用力了,仿佛要把手腕给抓断。

周紫琪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李英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回头冲王原一笑,说道:“王大哥说笑了,在这里,您最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干了这杯。不过说好了,我的酒量浅,这杯过后,就不能再喝了,您能理解吧?”

王原脸色渐缓,“好说好说!”

向晚和三个舍友先干为尽,王原看着周紫琪,见她缓缓将酒倒进了嘴里,才慢悠悠地将酒杯里的酒喝完。

周紫琪喝完后,就要去拿纸巾擦嘴。王原抢先一步,将纸递到了她眼前。

“周小姐,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王原都开口了,周紫琪不得不将含在嘴里的酒咽了下去,拿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向晚哪能不明白周紫琪的伎俩,不过就是借着擦嘴的功夫,将酒再吐出来。她能看出来,王原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李英在旁边坐立不安,王原却一个劲地劝周紫琪喝酒,对向晚几人则选择性地无视了,让李英频频拿眼神剜她们。

剜吧剜吧,又不会少块肉。向晚和三个舍友在旁边看好戏,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于是就说点悄悄话。

王原的兴趣点都在周紫琪身上,哪能让旁人搅了兴致。

“小妹妹,你们几个也该回学校了吧?毕竟是大学生,太晚回去影响不好。这样吧,李英,你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就受受累送她们回去。我呢,和周小姐还有点话要说,就不送你们了。”

李英有些不情愿,周紫琪也不想让向晚几个人就这么走了,挽留道:“王大哥,她们是我专门请过来陪您的,就这么轰她们走了,传出去,还以为你王大老板怎么地了。不如我们去ktv唱歌怎么样?不是我吹,我手底下这几个唱功都挺不错,要不要听听看?”

就知道周紫琪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她们回去的。

第162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一)

向晚假装为难道:“周姐,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下次吧。”

“周姐,李哥,我们第一次出来,没有什么经验,要是唐突了王老板,那就不好了。要不然这样,下次我们再作陪,怎么样?”

三个舍友也纷纷附和道。

向晚看着这三个舍友受宠若惊的模样,有些好笑。从她们进门到她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向晚就已经了解了她们的心情:赶紧逃!

李英和周紫琪出去后,两个舍友在身后悄悄跟着,看到他们去找前台要酒,以为没什么大事,就去了洗手间。谁知道在隔间的时候,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顿时神色大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紫琪,这个王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点。”李英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并不见得有多焦急。

“你是在关心我吗?”周紫琪笑道。

“说这种话,有意思吗?女人我可算是看透了,有钱有名气的时候,倒贴都愿意,一旦落魄了,谁也不搭理,真他妈虚荣透顶。”

李英的语气有些恶狠狠的,听得两个舍友直翻白眼。

“我也是女人!”

“你不一样,这世上,我的身边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呵呵,知道就好。这次如果让那个老头满意了,咱们或许就能翻身。”

“那就按照老规矩来,让那老头善后。哼,几个丫头片子,还逃得过我们的手掌心。”

“看见你对其他女人深恶痛绝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别闹,先办正事。”

“我瞧着那个叫元向晚的,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好糊弄又怎么样?咱们手里留点东西,容不得她不就范。等我们发达了,谁会相信几个大学生?娱乐圈不就那么回事,谁的名气大,就听谁的。”

“深得我心,咱们注定是一对!”

“待会好好表现,最好让那老头自己入套。咱们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可不能打水漂。”

“放心。你先出去吧,一会我去找你。”

“嗯。”

李英去了男厕,周紫琪将托盘放到一边,进了最近的一个隔间。

听见外面没有人声了,两个舍友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洗手间,与另一个舍友汇合后,快速回到了向晚这里。

周紫琪在酒里加了料,所以一开始王原让她喝酒时,她才会那么紧张。现在她自己喝了一杯,也不知道药量大不大,什么时候会发作。

她不放向晚她们走,肯定是想要她们也喝酒,才好实施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吗?这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从酒店购买的,光我们喝有什么意思,不如你们也一起尝尝,不然传出去,说我堂堂一个经纪人,聚餐就让助理在旁边干看着,我的面上也无光不是?”

周紫琪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喝就是不给她面子。向晚看了眼三个舍友,见她们面色有些惊慌,还强忍着没有拔腿就跑,就已经很不错了。好歹是她带她们来的,怎么能不护她们周全。

“呵呵,周姐,瞧您这话说的。我们是您的助理,还不是以您的话为标准,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不过,今天这里,王老板最大,咱们都得听王老板的,您说是不是?”

说着,向晚也不等李英和周紫琪搭话,面向王原,道:“王老板,您说,我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哪能和堂堂的周经纪人平起平坐,说出去,还以为我们新人要抢老前辈的饭碗。今天这个聚餐,我们几个也算是长了见识了,最主要的是认识了著名的王原王老板,那可真是三生有幸。我们几个丫头年轻不懂事,生怕毁了这次饭局。现在,喝也喝了,吃也吃了,也长见识了,王老板接下来应该另有安排,我们几个就不做那惹人嫌的苍蝇。

李哥,周姐,王老板,咱们一起干一杯,我们真得回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周紫琪也不好再勉强。李英神色莫辩,就这么看着向晚倒了七杯酒,一人一杯端在手里。

“小妹妹,你还挺会说话。以后如果找工作,可以来我这。”

向晚的话,对了王原的心思,他笑眯眯地朝向晚抛出了橄榄枝。

“王老板,您这是公然挖墙角啊,周姐和李哥还在这呢。”

“哦,哈哈哈,一时间忘了,我自罚一杯。”

王原先干为尽,周紫琪和李英也只得苦着脸喝尽了手中的酒。向晚悄咪咪地示意三个舍友尽管喝,有她在。几人这才把心一横,将酒都倒入了口中。

“酒也喝了,周姐,李哥,王老板,我们就先走了,不送!”

向晚手脚麻溜地拉了人就走,生怕李英再追出来拦人。实际上,向晚还防着他这一手,出了门往外走了一段路,就转到其他的走廊里去了。静待了一会,果然听到有人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向晚四人站在墙角没有动,不一会就听到那人返了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死丫头,跑得还挺快。哼,这次算你们走运!”

李英果然追出来了,三个舍友朝向晚伸了个拇指。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名舍友问道,“我们都喝了那种酒,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我准备了解药。”向晚安抚道,“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

“那我们该去哪?”

“去附近找个公厕,我给你们解药。可能会有点难受,等药劲过了再回学校。”

“那李英那里,不会出事吧?”

“哎呦我的大姐呀,都被人坑了还替他们着想,你脑子秀逗了吧。”舍友老二翻了个白眼。

“就是啊,我们是受害者,管那么多干什么?没报警抓他们就算他们走运了。”

“走走走,先去解了这酒劲才是正经。”

几人出了酒店,就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公厕,将向晚拿出来的药吃了进去。不一会,几个人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这就是解药?哎呦我的妈呀,分明就是催吐的,太难受了。”

“别说话了,我又想吐了。”

几人吐了个昏天暗地,才晃晃悠悠打了车回学校。

躺在宿舍的床上,几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受罪。”向晚很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她,三个舍友也不会遭这份罪。

“说这话,生分了啊。”

“就是啊,如果我们不去,谁帮你啊?”

“一想到你有可能被他们陷害了,我就心有余悸。”

三个舍友说着宽慰的话,向晚却觉得越发内疚。明明她有系统这个神器,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让舍友平白受这份累。

“哪,你如果觉得愧疚的话,未来一周的饭,你包了啊。”

“好!”

突然间觉得,能遇到她们,是她向晚前世修来的福气。

第163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一)

晚上,她就听着007的画面,场面简直不要太火爆。

向晚敬酒的时候,指甲缝里加了点料,专门伺候周紫琪用的。等她们四个走了之后,李英还未进去,周紫琪就已经全身有些燥热难耐了。王原喝的酒也不少,酒意加上李英他们之前加的料,也逐渐开始浑身发热。包间里没了人,王原当机立断,立马掺起周紫琪就往楼上走,顺便打电话让前台给开了个房间。

“王大哥,我身体不太舒服,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下次,下次我们一定让您尽兴了。”

周紫琪药劲发作,手脚有些发软,可理智尚存,此刻又不见李英,难免心里有些焦急。她边说边挣扎,可这点力气,哪挣得过一个大男人,反而愈发惹得王原心里直痒痒。

“周大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出来玩,总得有个彩头吧。总说让我尽兴,你王大哥现在就在兴头上,咱们换个地方玩,不是更好?”

见周紫琪还想挣扎,王原将脑袋凑过去,在她耳边说道:“你们不会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吧?哼,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周紫琪听得心里一惊,急忙道:“王大哥,你误会了。找您出来,就是为了让您玩得高兴。今天都为你拉来了四个小姑娘,随便哪个都成,为何偏偏要找我?我可是经纪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哼,经纪人?”王原冷笑一声,“既然为了李英,做什么都可以,那还废那话干什么?”

服务员过来,将房门打开后,恭敬地将房卡递到了王原手里。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服务员点头应是,迅速抽身离开了。周紫琪大急,不管不顾道:“服务员,快送我去医院。”

“别费劲了,既然入了我的眼,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王原“砰”的一声将房门锁上,将周紫琪甩到了大床上。

“王原,你别过来。我敬你一声王大哥,并不代表我就怕了你。今天你敢对我怎么样,信不信我明天就报警抓你。”

“哟,还不死心是吧?”王原边解纽扣边说道,“你不是为了李英,什么低三下四的事都肯做吗?今儿我就明白告诉你吧,你跟了我,我就砸钱捧他。不然,什么都免谈。”

“不,不行,我不能这样。”

“你以为李英是什么人?他会为了你放弃前程?”王原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看清楚。如果他能为了你放弃成为明星,我就饶了你这次。如若不然,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为他这么付出?趁早跟了我,我还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

周紫琪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燥热,额头沁出了汗,一边又被王原说得有些心动了。她从李英还未出道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成名、换女人、绯闻缠身、为了再次出名四处求人。她这么一直跟在他身边,只不过是为了内心的一点执着,还有初次见李英时心动的感觉。好不容易见到李英对她的真心有所回应了,却遇上了这种事。说实话,她不想让李英做选择,因为太了解这个人,所以知道自己可能并不是他最重视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逃不掉了,最希望的便是李英能够像英雄一样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王原的话,如果是在她没有完全处于弱势的时候说出,她会没有一点动摇的就拒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内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但凡有一点点侥幸的可能,都希望自己能够抓住。她不去想李英会怎么样,只知道一定要让李英过来。于是,她点头同意了王原的建议。

王原摇了摇头,倒了杯凉水勉强压下内心的火热,打了个电话让前台告诉李英,他在房间里等他。

王原也是经历了无数女人的人,知道女人内心的弱点和渴求,遇上周紫琪这样的,有一点让他心动的,着实不易。他也想老了之后有人陪伴在身边,这个枕边人不重金钱重感情,才是他最需要的。不论李英会不会来,他都不会放任周紫琪就这样离开,他看中的,从来就没有能够逃脱的。既然周紫琪不死心,他就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以后只能呆在他身边。

“哎呀,真是太精彩了,真没想到,这个王原还挺有手段的嘛!”向晚感叹道。

有句俗话,叫人老成精,活的时间长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就容易看得到事情的本质。所以很多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经验。但如果老人想要套路年轻人,那就很少有人能够逃得掉,尤其是变老了的坏人。

“还没说到重点,你就已经猜到结果了?”系统故作惊讶地说道,“看不出来,智商上升了不止一点点哪。”

向晚:……

李英没追到向晚四人,回来后又不见了周紫琪和王原,差点没将桌子掀了。他来回找了一圈,才想起来可以问前台。刚到那,就被告知王原在楼上等着他。

李英内心有些纠结,凭直觉,他知道王原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可等他真正看到房间里的情况,李英冲动得想要将王原揍一顿,却在靠近的那一刻,生生止住了。

“她,给我,你,我捧!”

王原说这话,不像是玩笑。李英犹豫了,他看到周紫琪期盼的目光,那一心一意的依赖,是他这辈子都没有从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

他想起了成名之后的名车美女相伴,响起了落魄之后的不受众人待见,早就受够了这一切。他迫切地想要再次站在金字塔顶端,想要恢复以往的风光。可这一切的代价,是将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经纪人让出去。

曾经他也想,以后就这么和周紫琪过一辈子也不错,但也仅限于在成名的路上,有她相伴,而不是成为他的绊脚石。

王原的神色很认真,李英知道他是对周紫琪真的起了心思。如果,周紫琪跟了她,下半辈子也有了个依靠,总比跟着自己低三下四、四处求人来的好。既然那么喜欢我,一定不会忍心让我继续受苦的吧……

“她受了太多苦,以后对她好一点!”

“不劳你费心。”

李英深深看了周紫琪一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出了房门。

那一刻,周紫琪的眼神状若死灰。以至于后来王原对她做了什么,她也毫不在意了。还有什么,比心死更让人绝望!

第164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二)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系统没好气地说道。

“哎,可惜没有现场直播,真没劲!”

系统:……碰上这样一个宿主,它完全没有多余的话说了好吗。

“嘿嘿,就知道你想多了,小七,本宿主是那种人么?”

系统:是不是,本系统完全不想评论,太尼玛掉智商了。

其实向晚最想看的就是李英见到周紫琪为了他沦落到那种地步后的反应。原主对他,那是完完全全的偏爱,以至于忘了人类趋吉避凶的本能。但凡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将自己置于那种险地。只能说,陷入狂热的人,智商真的是不存在的。

“你就安心看着李英被捧红?”

系统忙不迭地泼冷水,向晚翻了个白眼,道:“本宿主是那种损己利人的人?这两个人,相爱相杀才有意思。本宿主只是在他们之间加了点料,需要时间慢慢发酵。看着吧,他怎么上去的,就会怎么摔下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才能解了原主心中的怨恨。”

系统错愕:看不出来,宿主还有这种觉悟。

不过它只负责看戏,当然是越精彩越有看头啰。

周紫琪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以前对待工作,那是绝对地以李英为主。可是从那天起,她就再无私情,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李英有些招架不住。

比如以前会想方设法为李英找到既合适他,又不损他名气的商业活动,而现在则是有钱就去,不管对李英的事业有什么影响。王原确实也在兑现他的诺言,用钱为李英开道,开办了几场演唱会,渐渐打响了点名气。

向晚几人当然是不会和李英、周紫琪再联系。她的三个舍友吓怕了,老老实实在学校学习,也不再提找工作的事。

李英的唱功的确是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早成名。此次依靠向晚提供的这首歌,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不少影视、媒体找他去演出,甚至还有与一线大明星搭台的机会。

除了复仇,向晚可不想让原主的人生那么枯寂。她沉寂了一个学期,待新学期开始时,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她在校园里参加各种活动,以歌声和弹琴方面的造诣,成为了学校里炽手可热的人。然后,她就开始瞄准各地举办的新人歌手大赛,渐渐地在这个圈子里有了点名气。待时机差不多之后,她参加了全国举办的歌手大赛,而她的第一批粉丝,非她的三个舍友莫属。

“向晚,这次决赛,你打算唱哪首歌?”

“就你在录音棚唱的那首就很不错,我很喜欢。”

“明明你是原唱,李英那个人就这么拿走出了名,真不要脸。”

三个舍友还是很仗义执言的,只是向晚也不好说什么,她也不是原唱,盗用了一下别人的歌,还真没有脸认作是自己的。

“三位好朋友,知道你们正义感爆棚,但是,”向晚话头一转,“今天的卫生不能再拖下去了啊,咱们宿舍都连续一个学期被评为反面教材了,就没有一点想法?”

“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有本书今天到期,得还给图书馆,先走了啊。”

“哎,等等我,我也得去还书。”

“你呢?”向晚摇摇头,看着两个没义气的勾肩搭背出了房门,盯着最后一个问道,“你一没借书二没男朋友,留下来一起劳动劳动,怎么样?”

“咳,不好意思啊,老师找我有事,回来帮你哈!”

看着这一个个的溜出了宿舍,向晚也是没有脾气了。她被推举为宿舍长的那一天,就知道会这样。得,就勉为其难搞一次卫生算了,一个学期没动手了,也得练练不是。

系统: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决赛那天,班长拉了一帮同学过来给她打气。向晚内心有些触动,这样的班集体,让人很有荣誉感,不得个奖似乎都对不起同学们的支持。

这次歌手比赛,是以青春为主题,形式不限。向晚想了许久,挑了一首最能煽动现场热情的歌——杨培安的《我相信》: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

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

何处不能欢乐无限

抛开烦恼勇敢的大步向前

我就站在舞台中间

我相信我就是我

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有你在我身边

让生活更新鲜

每一刻都精采万分,idobelieve

现场的氛围随着向晚的演唱,达到了最高潮。谁没有青春年少过,谁不曾热情澎湃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激情,需要释放,需要演绎,而这首歌,恰好将这种热情以这种方式展现出来,每个人都很激动,拼命摇着手里的发光棒为向晚喝彩。

“真牛,今天过后,你就是歌手了。”

系统的声音,差点被热情的欢呼声掩盖过去。

“当然,也不看看本宿主是谁。”

向晚内心的大吼,险些没把007给震聋了。她忘了外界的声音再大,内心的声音是可以不用那么用力吼的。

系统默默地遁了,再被这样吼一次,它就可以不用出场了。

“元向晚!”

“元向晚!”

“元向晚!”

……

最后现场只剩下了这整齐划一的名字,向晚想要做明星的梦想实现了。在现实世界的好歌,换一种方式在这个世界给人们带来了轰动,音乐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世界的,只要是能引起人们内心共鸣的东西,就不会被时间湮灭。

晚上回去后,向晚接了个电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接到这种电话。

“元向晚,既然有这么好的歌,为什么不给我?你是我的助理,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以为我们都是死的吗?”

向晚呵呵一笑,这人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看来是时候给来个狠的了。

“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们去找兼职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才联系的吗?我们都是大学生,一直在等着你的消息,就连歌词被你拿走不给钱的事都没有再提。周姐,这次找我,是准备给我工资了吗?我们好歹也为你和李英做了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我们放到一边,我还以为周姐你不会再想起我们了。”

“怎么这么说?我不开口,谁会将你们辞退?我们见面再谈!”

约定了时间地点,向晚挂了电话,嘴角微微勾起:时机成熟了!

第165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三)

第二天,向晚将能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才去了指定的地点,边喝咖啡边等人。没过多久,周紫琪就到了。

才一个学期没有见,周紫琪变化了不少,身上再无初见时的冲劲和干劲,多了一些沧桑和世俗味,想必这些日子定然不是很好过。

“周姐,喝点什么?”

向晚率先打招呼,周紫琪叫来服务生,上了杯拿铁。

“长话短说,你那里还有歌吗?卖给我们,买断版权。”

“咦,周姐为何会认为我这里会有歌?上一次那首歌,也不是我的。”

向晚可不是那么傻,她说要买难道自己就要卖?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征点歌来得干脆。

“我不相信。”周紫琪冷静道,“既然你能唱得出那样的歌曲,又怎么不会有其他的?说个价钱吧,我现在给得起。”

突然之间这么霸气,王大老板他知道吗?

“周姐是打算将李英的那首《断点》买断版权吗?”

“这你不用操心,我说的是现在。”

“周姐,不是我揪着这点不放。只是,当初明明说好了,只要李英能红,就会将歌曲的版权费给付了,为何现在又不提了呢?”

“你是怎么回事?上次的事翻篇了,现在说的是现在。”

“那好吧,李哥想要什么样的歌?”

“越劲爆越好,他现在就缺这种激情。”

“周姐,你这么为了他,值得吗?”

向晚突然之间问了这个,周紫琪有些愣住了,眼神有些复杂,最后归于平静,淡然道:“这不是你关心的事。”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值。”向晚用低落的语气说道,“当初,我也是李英的死忠粉,为了他,我才来到这里。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样的人并不值得我无条件的拥护。”

向晚没有看周紫琪,只盯着外面的树木出神。周紫琪也半天没有说话,用勺子搅着咖啡,默默地低头锁眉。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需要看得太明白。”

这种过来人的语气,听得向晚嘴角有些抽搐。看来周紫琪还是有点心眼的,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为了让她和李英之间的裂痕再次扩大,向晚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一首歌,足以形容周紫琪现在的状况。

向晚拿出纸笔,将歌词写了下来,交给了周紫琪。

“周姐,这首歌送你了,就当是我们相识一场。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周紫琪再出声,向晚招呼服务员结账之后,独自打车回了学校。

“咦,你不是准备了一些东西吗?怎么什么都没用上?”

007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向晚耐心地给它解释道:“谁说准备了就必须要用了?本宿主最关键的道具你怎么没有看到?”

“你是说——那首歌?”

“恭喜你,终于开窍了。”

“一首歌能干什么?顶多就算他们抄袭了,他们分分钟就能洗白的好吗?”

“那就要看这首歌是干什么用的了。如果没有经历过王老板那件事,周紫琪绝对会让李英再次火起来。可是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难道有内幕?”

“晚上播报啊,本宿主预感会有惊喜哦!”

晚上,向晚躺在床上,听着系统的解说,跟听评书似的,差点就睡着了,没把系统给气晕了。

在向晚走后,周紫琪拿着向晚给她的那张纸,看着看着,泪水就慢慢盈满了眼眶。她在那里足足坐了一个小时,走的时候,一把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攥在手心里。

整个下午,周紫琪都有些不在状态。她已经搬到王老板的别墅了,只因为王老板也是个大忙人,所以白天都见不到人。周紫琪和保姆说了声有事要出去,让王原回来不用等她后,傍晚时分出了门,来到了李英的住处。

李英再次出名后,有钱租了个稍微上档次的公寓,此刻没事在家里放着音乐欣赏图片。听到敲门声,他从监控里看到是周紫琪,就开门让她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李英的这句话,听得周紫琪神色变了一下。她没有转身,随口回道:“我是你的经纪人,进自己家艺人的门,还不行了?”

李英略尴尬道:“没,只是你好久没有来了,我就随口问问。”

周紫琪冷笑一声,找了个沙发坐了下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李英本来对周紫琪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周紫琪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有责任。但是现在看到周紫琪和以前一样的态度,李英有些放松下来,说道:“渴了吧?想喝点什么?”

李英转身要去厨房倒饮料,被周紫琪拦了下来。

“还是我去吧,哪次不是我给你倒的。”周紫琪挽起袖子,站起来往厨房走去,“还是喝点啤酒吧,好久都没有一起喝酒了。”

不等李英拒绝,周紫琪已经利索地拿出了一瓶啤酒,又拿了两个玻璃杯,慢慢地倒满。

“对了,你家有电视吧,放点新闻。以前我们喝着啤酒看点花边新闻,虽然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但是心里高兴。”

“好。”李英转身去开电视。

周紫琪深深看了他一眼,随手就将一颗药放到了李英的杯子里。

“喏,一人一杯,干一个。”

周紫琪坐到李英旁边,和他碰了个杯,眼神放在电视上,喝了一大口。

李英虽然奇怪周紫琪的举动,但想着他们很久没有这样随意地相处过了,也慢慢地将啤酒喝了一大口。

周紫琪引着李英说着以前的话,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将一瓶啤酒给喝完了。

“要再来一瓶吗?”

眼看着李英脸色有些红,周紫琪内心嗤笑,面上却也不显。她知道药效起作用了,就想看看李英到了什么程度。

“别,我好像酒量下降了,才这么点,搁以前都不是个事儿。”

李英没往其他方面想,只以为自己身体不行,毕竟在他眼里,周紫琪不是那种会对他下手的人。

“是不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周紫琪将酒杯放下,伸手一推,就将李英推到了沙发上,“是不是心里有点燥热?”

“你——你想干什么?”

李英呼吸有些急促,这会他哪能不明白,他这是被自己昔日的好伙伴算计了。

第166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四)

“当你将我丢给那个老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周紫琪面色有些狰狞,“这么些年,我跟在你身边,吃苦受累,从没有背叛过你,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可你呢?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

“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我的状况你也知道,我给不了你未来,而且你现在过的日子,比跟着我强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哈哈哈哈,满足?”周紫琪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我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你让我如何去跟别人?”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李英浑身没有了力气,神色有些难看,“紫琪,我们是最好的搭档,等我成名了之后,你就是金牌经纪人。听话,别做其他的事情,后果很严重。”

“哦?你也知道后果很严重?当初你把我送上那个老头的床,就没想过后果?”

“周紫琪,你够了。你现在是王原的人,不要犯错,以后他的财产都是你的。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会等你。等那个老头死了,我们一起过逍遥的日子不是更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紫琪大声笑着,状若疯狂。这样的人,让李英有些害怕,他好不容易再次出名了,可不想毁在周紫琪的手里。

“你听我说,紫琪,我是喜欢你的。当时没有救你,是因为我没有名气,怕拖累了你。为了让你以后生活得更好,我也只好忍痛放弃。你,别怪我。”

周紫琪笑过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这个让她惦念了十几年的人,只觉得满心的不甘:凭什么他可以踏着自己上位,还有不计其数的美女前赴后继地投向他的怀抱?既然他说喜欢自己,那么,就彻底断了染指其他的祸根!

周紫琪打定主意后,伸手轻轻摩挲着李英的脸庞,俯身下去,从他的额间一直吻到了小腹。

“你知道吗,我本来只想着跟在你身边就好,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不用非常手段,你是不会乖的。”

“紫琪,你冷静点,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晚了。”

周紫琪从包里拿出一瓶药,灌进了李英的嘴里。

“就这样吧,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有你,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后面的事,007并没有再继续描述。

向晚撇嘴道:“每次都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说,小七你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本系统只负责告知已经发生的事,正在发生的,无可奉告!”

哟,还矫情上了,向晚凭想象也知道周紫琪不会干好事,可她无论怎样都不能从007的嘴里套出话来,也只得放弃了,反正以后会知道的。

没过几天,向晚就从新闻上得知,李英被送进了医院,具体因为什么并没有说。

然后,没到一个月,就听到李英的经纪人周紫琪嫁给了一个老头的事。

“小七,周紫琪怀孕了?”

“不知道。”

“我想也是,不会那一次就中了的。”

“额,那你猜猜李英发生什么事了。”

“这还用说吗?”向晚翻了个白眼,“没了祸根,以后只能和周紫琪在一起了呗。”

“宿主,你可以去当编剧了。”

“过奖过奖,如果没有小七的倾情讲解,本宿主也猜不到结果。”

“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做吧。”

“劳小七费心了,你看着就好。”

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盘根究底地追踪事情的真相,这些人就是执着的狗仔队,为了爆炸性的新闻,可以说是非常拼了。

向晚匿名向一家媒体发送了她之前与周紫琪的谈话,还有上次周紫琪找她买歌的事,当然,她将自己的声音做了处理,其中的一些谈话内容也做了一些处理,真真假假的,能引起人的怀疑就够了。

最后,她写了些其他的内容,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李英和周紫琪在哪里见面,周紫琪怀孕的日期,王原外出的时间等等。她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想法,只是将这些事情以时间的形式记录下来,有心之人必能看出端倪。

如果一家媒体没有动静,还有其他媒体,和五花八门的论坛和网站,总有人会将这些事情一一推理出来,还原整个事情的真相。高手,不仅是高超的写手,还是强大的推理专家。

向晚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人搜出来,毕竟自己也是受害者,而且她只是实话实说,因为以前是李英的粉丝,知道自己偶像的一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网络上的高手很多,没多久就将李英、周紫琪和王原之间的事写了出来,还增加了情节描述,就连向晚这个当事人看了都赞不绝口。

纸总会包不住火,李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即使有再大的名气,当他的人品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时,就只剩下被唾弃的份儿。有的人想要靠李英来搏眼球,于是帮他写了不少洗白的话,可惜最终只招来了谩骂。当一个人到了只要提到名字就能代表一个恶性事件的地步,他的话自然也就成了不可信的代名词。

王原也不是傻子,网络上闹得那般沸沸扬扬,他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不可能空穴来风。他找家庭医生给周紫琪做了全身检查,结果证明真是他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能老来得子。这下子,周紫琪被彻底厌弃了。只是因为已经结了婚,王原是不会任由这个欺骗他的女人带走一分钱,于是就将她出轨李英的视频作为证据,将她从王家赶了出来。

向晚也没想到,王原居然还能在李英那里得到室内的视频,只能说,她还是太嫩了。

李英没了做男人最基本的功能,而周紫琪居然想的是,可以彻底将李英圈在自己身边。这两个人最后又凑到了一起,向晚也是真心给跪了。

如果他们安安分分地过他们的日子,向晚也无从下手。可惜这两个人不甘于平凡,居然换了个身份,冒充媒体工作人员,在报纸和网络上写招聘启事,专门招募年轻女子,说是做公关,月薪一万以上。

对此,向晚不再沉默。既然要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那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第167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五)

法律都是以后果来定罪,如果让无辜的人遭受到侵害之后再来惩治李英和周紫琪,那就没有一点意义。

原主上辈子是从哪里得来的病,从记忆中根本找不到一点头绪。接收的剧情里,只有一个个男人起床离去的背影,还有白花花的天花板。一个饱受蹂躏的人,潜意识里已经放弃了自己,只记得始作俑者。而且那种病的潜伏期也较长,根本无法断定是谁传染的。

向晚无法辨认,但她还有杀手锏在手,不用白不用,呵呵。

系统莫名打了个冷颤。

“小七,能帮我看看,李英他们接触的人,有没有经常吃药或者上医院的。”

“本系统可是很高级的,怎么能用来查探别人的隐私?而且这么低级的工作,你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何必叫上本系统,平白拉低了本系统的身份,哼!”

又傲娇上了,向晚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早点完成任务的,可是系统不支持,那就没办法了,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好歹也能当个明星过过瘾。”

“又来?能不能换个理由?”

“哎呀,本宿主懒得动脑子,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小七你了,别让我失望哈!”

007如果有牙齿,一定磨得咯吱响。碰上这么个动不动就使唤它的宿主,也是很心累的好伐。

李英再次跌落到泥里,除了周紫琪,没有任何人会看上他。他虽然痛恨对方的所作所为,但也不得不和她抱团取暖。他这样一个废人,还能干些什么。

“这次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周末约她们去酒店面谈。那个人你联系了吗?”

周紫琪现在成了两人之间的主导人物,使唤起李英来特别得心应手。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和李英搅和到一起,但是看到他不在眼前,又会特别烦躁。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甘加上占有欲,女人在这方面的造诣,有时候比男人更甚。

“联系了,会准时的。”

“那就好,药没多少了,得多备点。”

“嗯。”

许多女孩子,都抱着能成为模特或者明星的梦想,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特别容易轻信那些夸赞她们的人。从007的描述中,向晚知道这次去的女孩子有三个,都是那种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一点,又有点虚荣心的人。周紫琪是以平面模特的招聘广告将她们吸引来的,而且约定地点就是酒店的房间,这几个人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还盛装打扮,生怕自己不上当似的。

向晚找准了其中一个叫小鱼的女孩子,了解了她的行径路线后,乔装打扮一番,在路上等着她。

这个小鱼初中就辍学出来打工,一直觉得自己比别人漂亮,是个当模特的料,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机会。这一次出来,也是想碰碰运气。半路上被向晚拉住问路,小鱼有些不耐烦,挥手将向晚推到了一边。

“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三日之类必有血光之灾,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的话,旁人以为向晚在说胡话,可小鱼却是信了。

这姑娘不成功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觉得是运气不好,还有点迷信。如果是她认识的人,可能还不一定会信。可她没见过向晚,而且看神色也不像是骗人的,于是就相信了,犹豫了一下直接回去了。

“哎呀,这也太好骗了吧。”

系统适时地出来晃悠,向晚都已经习惯了。

“是她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我这么一说,她就借机不去了。看人千万别看表面,她能躲过一劫,也是她的运气。”

系统:宿主要变神婆,突然感觉心好累怎么破!

向晚找了个商场,换了身和小鱼差不多的衣服,再化点妆,就和她有七八分像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挑的小鱼,只是因为和她的身高体型差不多,伪装起来也省事。

李英在酒店大厅等着几人,向晚是最后一个到的。

人来齐了之后,李英给周紫琪打了个电话,便带着三个人来到了顶楼。

一般能在酒店顶楼订房间的,不是土豪就是有身份的人。向晚和其他两人一样,露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周紫琪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见人都来了,便让她们落座,象征性地问了几个与模特相关的话题,再说了说薪资,便说她们三人都面试成功了。

面对这么简单的面试过程,其他两个人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还以为是自己的身材相貌符合周紫琪的要求。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公司的专属模特了,未来的工作会很繁忙。为了我们的将来,干杯!”

周紫琪将早就倒好的酒给三人端了过来,面上笑意盈盈。两个女孩子正要去拿酒杯,向晚快一步出手,一把夺过离她最远的那杯,往回抽的时候,将酒杯全都带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向晚装作惊慌的样子,一边把酒杯扶好,一边拿出手帕来擦倒了的酒。

“你着什么急?又不是没有你喝的。”

周紫琪语气有些不善,见房间里气氛有些尴尬,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下次小心点,我再去倒酒。”

“对不起,是我的错。要不,还是我去吧。”

向晚去夺托盘,失手之下,将周紫琪的衣服全都弄湿了。

“你——”周紫琪气得脸色铁青,“李英,还不过来帮忙!”

她们在这里弄得手忙脚乱,李英好似没看见一般,在旁边围观。周紫琪看不下去了,本色露了出来,将那两个女孩子吓得不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向晚装作被吓哭了的表情,周紫琪没有理她,让李英陪着她去卫生间换衣服去了。

“你们还不快走,他们有问题。”向晚低声对那两个女孩子说道。

这两个女孩子一脸的惊疑,有些不相信,向晚只好继续道:“听着,我是警察,做卧底三年,专门抓拐骗妇女的犯罪分子。你们现在很危险,立刻从楼梯下去,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听完,一脸慌张,急忙问道:“我们走了,那你呢?要不要帮忙报警?”

“不用,我们已经锁定他们了,你们快走,我会说你们是去厕所,为你们争取时间逃离之后再动手。”

“嗯,好。”

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拿起包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李英和周紫琪出来后,只看到向晚在收拾洒在地上的酒水,就问道:“怎么只有你,她们两个呢?”

向晚抬头答道:“她们说肚子疼,去厕所了。”

周紫琪皱眉,看了眼周围,转而厉声喝道:“你撒谎,这层哪来的厕所?她们是不是走了?”

“呵呵,这么拙劣的演技,你以为她们不逃,还等着被你们算计吗?”

向晚慢慢站起身来,眼里充满了冷色。

第168章 狂热粉的复仇(十六)

“你是谁?”

李英突然出声,向晚抬眼嘲讽地看了看他,说道:“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人,有资格问这句话?”

“你找死!”李英脸色爆红,怒气攀升,胸膛不住地起伏。

“还愣着做什么?她就一个人,咱们两个,还怕了她不成?”

周紫琪说着,就让李英和她一起动手。向晚哪能这么轻易就擒,左躲右闪之下,围着客厅转了好几圈。

“你逃不掉,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周紫琪还在放狠话,向晚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五、四、三、二、一、倒!

李英的手就要触及向晚的衣角时,身子一软,就躺到了地上。周紫琪倒得更快。

“药效太慢了,平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是直接灌进嘴里比较实用。”向晚说着,挨个从李英和周紫琪身上搜出了他们准备的药,一一喂进了他们的嘴里,“你们自己的药,还是自己用吧。”

做完了这些,向晚便将周紫琪和李英拖到了大床上,一边一个,摆出销魂的姿势,又在周围洒了点助兴的药粉。

“哼,便宜那个老色鬼了。”

向晚拍拍双手,将自己的痕迹都抹去之后,便悄悄出了房间,从监控死角跑出了酒店。

以身犯险,向晚其实是最不赞同这样做的,奈何007说要亲力亲为才有效果,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评判的。好歹她有医术伴身,能制作需要的药品,在那两个女孩子走了之后,就开始布置,不然的话,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去的。所谓的艺高人胆大,难道就是这样子的?

“宿主,请不要拉低人类的平均智商,谢谢!”

“系统,请不要以人类自居,谢谢!”

系统:……

“本系统遭到了一万点伤害,需要休息回血,勿打扰。”

动不动就遁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话说,不知道是谁是时不时地冒出来喘气,也不嫌烦。

向晚回去,继续她这辈子的人生大业,毕竟这也是需要她付出时间和努力的。

她的重心放到了唱歌上面,而系统则时不时地向她汇报周紫琪和李英的近况。

自从被向晚药倒放到床上后,他们昏迷了一阵醒来后,全身酸软无力,偏偏内部需求旺盛,双方红着眼眶看着对方,还未等麻药的劲儿过去,就听到了酒店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两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恐惧漫上了双眼。

周紫琪被王原赶走之后,不甘心和李英穷困潦倒地过日子,于是就联系了以前和他一起做生意的黑道大佬,人称二豹的黑脸老头。这人年轻时有一股子戾气,心思活络还会说话,后来就成了黑帮的头目,国家明令禁止的事情没少干,偏偏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王原有了点资产后,就极力减少与这个二豹的生意往来,可这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原的打算,就用金钱和美女让王原和他不能断了联系。二豹没有权势的时候,心思就不单纯,有了点资本后,身边也不乏各类美女,甚至还有**。因为好玩,身体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染了病,苦不堪言之下,就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周紫琪以给他介绍年轻女孩为借口,想要拉近关系以期能够洗白李英,为以后再次成名铺路。熟料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一个以为没什么经验的人给放倒了。

他们对二豹的为人十分清楚,知道他来者不惧,而且喜欢玩花样。听闻过被他亵玩的人有多痛苦,周紫琪和李英能不害怕吗。

“桀桀桀桀,费那么大劲请我来,没点甜头,浪费的时间可是要你们用命来偿。”

二豹的声音让周紫琪和李英同时打了个寒颤。

“豹爷,你听我说,我们被人算计了,中了药。豹爷,您行行好,送我们去医院,我们以后都听你,让我们干什么都成。”

周紫琪额头冒汗,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平白添了一丝柔弱,听得二豹眼睛一亮。

两人在药物的作用下,眼神有些恍惚,没有看到这一幕。

李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面向二豹,说道:“豹爷,您也知道,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不如开娱乐公司,明星挣钱快,来路正,也不用担心会被条子查。”

“哟,还想要当明星哪。豹爷我什么大钱没见过,靠你?你也配?”

二豹本来想把李英撂到一边,自己好办事,但听完李英的话,转而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容貌不错,皮肤微微泛红,隐忍的呻吟从嘴里传出来,居然觉得比他养的那些**还让人兴奋。

“废话太多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二豹边说着,边将衣扣一颗颗解了开来,“今天要是让我满意了,姑且放了你们,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啊~~,豹爷,豹爷,我们是被人下了药,下药了啊,豹爷……”

“哼,这么蠢,还想为我做事?除了这身皮肉,豹爷我还真看不上眼。”

不等两人再废话,二豹抽出皮带,将周紫琪的嘴堵了,又将李英的外套脱下来塞到他嘴里。

后面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向晚没让007继续说,她的耳朵都快被污出天际了,还想清静一会。

“装,继续装。本系统勉为其难为你解说,还要不要听了?”

“哎呀,让本宿主想象一下就好了,就这么说出来,以后产生心理阴影可怎么办?”

“说得好像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可不就是么?本姑娘还没有男朋友,谢谢!”

“某人的脸皮,真是不要太厚。”

“谢谢夸奖,能挡住你的嘴就好了。”

系统:……

知道周紫琪和李英成了二豹的禁脔,不会再被放出来作妖,而且身上起了些变化,向晚就放心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只要你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但愿他们的心理素质强大一点,能坚持久一点。

大二那年,向晚再次在以一首歌红遍大江南北,这次选的是让人十分伤感的歌——《白狐》。当初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被这首歌的旋律还有歌词所吸引,以至于每每一听到这里,都会想到一个伤感的故事。或许,这就是乐曲的魅力,给人以无限遐想,又让人回味无穷。

她还沉浸在歌声带来的震撼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向晚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话语都足以形容她内心的抓狂!

第169章 狂热粉的复仇(完)

“晚儿,见到我那么兴奋?不用着急,我一直在等你。”

钱军脸上带着欠揍的笑容,将向晚堵在了过道。

向晚嘴角直抽搐,还以为这人转性了,没想到还是那么招人烦。

“你唱的歌,我都已经明白了,所以,还是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钱军突然面带羞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像头大型的犬科动物。

向晚一脸懵逼,他到底是明白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懂好么,怎么感觉他的话,就像是隔着一个银河系,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家人已经同意了,等我们毕业就可以结婚。所以……”

“你等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了?”向晚都被气糊涂了,重点是这个么?

“等等,等等,我唱了什么歌,你又明白了什么?在你嘴里,我们怎么好像是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向晚一连气将心里的疑问都说了出来,钱军没有答话,走过来一把拽住向晚的手腕,双眼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不要再说这种伤感情的话,我会伤心的。”

“等会,我们什么时候是男女朋友了?”

“你为了让我主动追求你,从来不考第一名。刚开始我以为是你不愿意,后来想明白了,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些,我是男孩子,就应该主动。

这两年我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你唱的歌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不好意思开口,就只好我来主动了。

晚儿,我是认真的,毕业就结婚,不会再让你等了。”

“等会,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唱的歌如果让你想太多,以后不唱还不行吗?”

“随你喜欢,如果你毕业想要当全职太太,没关系,我养你!”

所以向晚还是没能将问题搞明白,这个一意孤行的人根本和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看来得找个机会将话题彻底摊开了说,不然别想让他清醒。

“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馆,人少还好喝,我们去那,顺便聊聊人生。”

“好,第一次约会,我买单吧!”

钱军一脸郑重,向晚已经无力再解释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一个霸道又自恋的人来的。

双方就座后,钱军在服务生的打量下,面不改色地要了两杯最贵的咖啡,然后静静地看着向晚,也不说话。

略知道一点他身为学霸的品性,向晚若是不开口,就可能这样坐一晚上,也是很累人的好吗。向晚决定速战速决,开口道:“钱军,我们只是同学,你完全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何况男女朋友。”

“所以,我们要从头开始?”钱军眉头皱了起来,“这样不好,太慢了。”

向晚深呼吸几下,以免自己被气出毛病来:“你知道什么是男女朋友吗?首先得两个人非常熟悉,然后双方都喜欢对方,经历过一些男生女生一起做的事情后,感情升温到一定程度,才会成为恋人。成为恋人后,发现彼此的脾气秉性都非常合适,而且以后也想要在一起,就会结婚。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彼此熟悉吗?我们互相喜欢对方吗?你直接就跳到最后一步,还想要结婚,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后想要做什么吗?

钱军,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再说了,我们彼此都不合适,还是当同学比较好。”

“我了解你。”钱军这句话一出口,向晚差点没将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我知道你喜欢唱歌,也喜欢我。你不喜欢李英和周紫琪,我们一起将这两个人收拾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所以,你的《用心良苦》,不会白费,我们不会像《白狐》那样有个悲惨的结局……”

“我打断一下,你怎么看出我喜欢你的?”

“那首《同桌的你》,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想了想,如果你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我心里会很难过。”

“李英和周紫琪是怎么回事?”

“你要整他们,我就帮你。幕后的水军和网络上的推手,都是我们自己人,以后也是你的。二豹那个人,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帮忙查你的。”

“《用心良苦》那首歌是怎么回事?”

“你的歌,怎么能落入她那样的人手里。”

所以,向晚自以为做了那么多,没想到还是有人在背后帮她。想到这里,她就怒火中烧,系统怎么不提醒她,现在欠了钱军那么大的人情,怎么还?

“宿主,不是本系统不告诉你,而是因为这些与主剧情无关的事情,本系统哪有闲心管?既要我盯着那两个人,还要让本系统关注额外的事,宿主你也太看得起本系统了。”

007的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向晚没办法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本来就是她自己要做任务,有了系统这个外挂,再有其他要求,也有点太贪心不足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安抚了007之后,她又开始头疼了,怎么还人情这个事情,着实让人为难。

“钱军,谢谢你的帮助,我没什么其他的本事,但是可以签约你们钱氏娱乐,唱歌来还你的人情。”

钱军见向晚一脸认真,忽然叹了口气,道:“还以为这样,就能将你留在身边。也好,总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下的。”

钱军这番莫名巧妙的话,让向晚感觉莫名熟悉,却也没往深处想。

这辈子,向晚大红大紫,许多脍炙人口的歌留在了这个世界。原主想要报复的那两个人,不堪身体和病痛的折磨之下,于某日凌晨双双跳入池塘淹死了。二豹嫌晦气,连尸骨都没让人捞,直接将池塘填平了。而他后来,也因为违法的事情败露,东窗事发,被抓进了监狱。

原主的父母不差钱,并没有因为她变成明星就过来沾光。反而是她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一个个认起了亲来。向晚不堪其扰之下,移居到了国外。孤身一人,到哪不能生活,只是身边总少不了钱军的影子。她没有结婚,钱军就陪了她一辈子。钱氏娱乐不能没有继承人,他的父母没办法,找人代孕,总算给钱军留了个后。

弥留之际,向晚曾问过钱军,为何就非她不可。钱军笑了笑,回答的话,让向晚心惊胆战。

他说:“你的灵魂,总觉得非常熟悉!”

第170章 长生之谜(一)

“向晚,向晚,快醒醒!”

还未睁开眼睛,向晚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别摇了,她快要醒了。”

“赶紧给喂点水。”

“身体这么差,还非要下来,连累我们不说,还要伺候她,怎么那么大脸?”

“你少说两句,怎么着她也是我们的财神爷,如果出了事,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向晚头疼。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动动手指都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量。

一股清凉的水被喂到嘴里,向晚大口大口咽着,喝了好一会,才感觉缓过劲儿来。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头上带着矿灯,并没有打开,粗糙的脸庞上冒出了胡茬,眼神平和中带着担忧。向晚恢复了点体力,想要坐起来,男子将手放在她背后,将她扶到一边的石壁上倚着。

适应了一下光线,向晚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她坐的地方是一个过道,除了不远处的一个探照灯,前后都是一片黑暗。有几个人围坐在探照灯旁,见向晚醒了,眼神往这边瞟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向晚暗想,原主可能并不受人待见。

“饿了吧?吃点东西垫垫。”

最先与她说话的那名男子伸手递过来一包压缩饼干,还有一瓶水。

“刘教授,你也太好心了。”

有人不满地嘀咕一句,向晚装作没有听见,冲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接过食物,就着水慢慢吞咽着。腹中的饥饿感十分强烈,有种烧心的感觉,再不吃东西,向晚都要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

稍微填了点肚子,向晚才缓过劲儿来。她将吃饼干的速度放缓了些,打量起眼前的这些人来。

除了刚才被人叫做刘教授的人,剩下的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都默默地围坐着吃东西,偶尔有点小交流,都是交头接耳,生怕向晚听到似的。

其中的那名女子,大约二十来岁,脑后梳着一条马尾。因为她侧坐着,向晚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侧面的轮廓,十分好看。其他三名男子时不时地看她,递水拿东西之类的小事,做得不亦乐乎。

“别难过,他们不了解你,才会对你有意见。都是一个队里的,团结最重要。”刘教授以为向晚在伤心,就坐到她身旁,安慰道。

向晚看了刘教授一眼,他身上有种平和的亲近感,让靠近的人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还没有接收剧情,向晚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顺势点了点头,靠着墙休息了一会。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地底下的一个通道里,周围散落着几个大背包,有专业的铲子和挖掘工具,还有一些电子设备和仪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小挂件,上面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几人穿着结实的冲锋衣,脚下踩着厚底皮靴,还有手腕上都戴着表,像是那种防水的军用手表。

向晚在自己手腕上看了一下,又摸了摸口袋,并没有发现她的手表。

刘教授发现了她的动作,就将自己手腕上的表解下来,递到了向晚眼前:“用我的吧。”

向晚有些迟疑地看着刘教授,并没有接过来。刘教授笑道:“拿着吧,看时间方便。我也用不着,不习惯。”

“不用了,我只是看看而已。”

说着,向晚将表推了回去。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本来就不受待见,再拿人东西,恐怕处境会更艰难。

“刘教授,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的手表也坏了,不如给我吧。”

队伍中唯二的女子开了口,众人都围了过来,看向晚各种不顺眼,见刘教授果真将手表递给了那名女子,那三名男子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向晚就纳了闷了,她是有多招人恨,一个破表也能招来不满。既然如此,也不能便宜了那女子。她站起身来,果断出手,一把将手表抢了回来,塞到刘教授手里,说道:“就算用不习惯,也不能丢了喂狗。”

“吴向晚,你说谁是狗?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那女子很气愤,指着向晚的手都快戳到脸上了。

向晚也不惧,一把将她的手拍了下来,冷声道:“是你的东西吗?想趁火打劫,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队长的手表也敢拿,还真是嫌命长了。”

“拿个手表怎么了?一个破表能干什么?也总比某个人好,吃的用的都用人伺候,赖在这里不走是想要我们给你陪葬?啧啧,就你这模样,是个鬼都不会找你,还有脸跟我争?”

“我可不想长你这张脸,连鬼都待见。”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一声,立马打住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都是一个队里的,有什么事不能出去再说?”

刘教授适时出声,那名女子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最后却是生生忍住了,隔着昏暗的光线,向晚都能感觉到她那不善的眼神。

“教授,你说,我们还出得去吗?”

“呸呸呸,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晦气。”

“我们肯定能出去的,佛祖保佑。”

“得了吧,佛祖在国内,还能管得了国外的事儿?”

“那就上帝保佑,我还想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回家过年呢。”

其他三人插科打诨,争吵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刘教授关心地看了向晚一眼,见她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众人将背包和工具都带上,打算继续往前走。

向晚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背上了,只剩下一个又大又重的包没有人拿,她想这应该就是原主的包了,就走过去,打算背在身上。

“我来吧,你刚恢复,不宜再干重体力活。”

刘教授一把将背包提了起来,甩到了身后。旁边就有人冷哼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某些人就是娇气。”

看不顺眼,做什么都是错。向晚可不想因为被人误解就瞎逞能,不过她也不打算让刘教授背负太重,就接过包,分摊了一些让刘教授拿着,根据自己的体能背了一些。

“你不用管他们,还是我来吧。”刘教授再次伸手,被向晚拒绝了。

“不用,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一行人就着一簇灯光,慢慢向着黑暗处走去。

第171章 长生之谜(二)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刘教授打头,摸着石砖,引着众人向前慢慢走着。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呼吸声,在黑暗的过道里显得尤其大。向晚紧跟在刘教授身后,她可不敢走后头,眼见这些人里,就只有刘教授对她照顾有加,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有敌意,再加上现在情况不明,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探照灯看不到尽头。刘教授也犯了难。他抬起手腕想看看指南针,却见指针摇摆不定,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教授,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名身着土灰色衣服的男子将向晚挤到一边,凑到了刘教授面前,“又是交叉路口,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刘教授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地图上虽然没有标明具体位置,但我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

“不行就直接上炸药吧,总比出不去强。”

“不行,”刘教授严厉喝道,“这是在哪你不清楚吗?炸药威力太大,万一通道塌方,我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那我们该怎么办?连方位都没办法确定,还找什么东西?”

“你也别着急,总会想到办法的。”

刘教授说着,将背包放到了地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型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后只见一行行数据刷刷往上走。他操作了一阵,就见上面出现了一幅图,放大后,是一个标示不太明显的地图。

“我们是从这里进来的,”刘教授指着图中的一个点,“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48小时里休息了16个小时,其他时间如果按照步行的平均速度来算的话,大约走了120公里,再加上路上出了点意外,并不是一直在步行。估算一下,大约是100公里。按照底座边长230米来算的话,咱们早就将整个塔来回穿梭了好几遍。之所以还没有找到入口,按照我的推算,应该是掉落到地底下之后,走了不少弯路。”

“不可能的,教授,我们一直是在走直线,一个弯都没拐过。”

“按照资料记载,是不可能有这么长的通道,除非……”

刘教授紧锁眉头,没说完的话让大家的心一紧。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和向晚争吵的那名女子一开口,就遭到了其他的否定。

“你以为是在国内?还鬼打墙,人家外国人可不兴这个。”

“小郭,现在是科学社会,凡事都要有依据。”

刘教授表情严肃,那名郭姓女子讪讪地住了嘴,见向晚在看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向晚本不想搭理她,可她一直在这里挑衅,不回敬一下,都觉得憋屈得慌。

“没文化,真可怕!”

“你有文化,你倒是指条路啊。从进来就没好事,准是你天生自带霉运,连累我们大家跟着受罪。”

“哼,我自带霉运?好啊,有本事出去别找我要钱,上面可是沾满了霉运,小心你一辈子没有好运气。”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刘教授打断了郭姓女子的话,“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利,留点体力好赶路。”

“教授,你知道该往哪走了?”另一名男子问道。

“有个土办法,”刘教授尴尬地看了眼向晚和郭姓女子,说道,“你们往回走点,别走远了。一会我们会叫你们的名字,到时再过来。”

“要不,我送她们过去?”一名男子见郭姓女子有点不情不愿的,有些不忍心道。

“你可别走,一会还得用你。”刘教授伸手拦着他,道,“她们也就回避一下,不会出什么事的。”

向晚听完这话,就知道刘教授肯定是用了什么女子不宜观看的办法,于是二话不说,就拿出包里的手电,拧亮了往来时的通道走去。

郭姓女子见她走了,不得不加紧在她身后跟着。

“喂,你走慢点,没看到我都跟不上了?”

向晚转身,将她之前的原话奉还道:“某人就是娇气,一路上没有人护着就不行。”

“你——”

郭姓女子气得不行,扬手就是一巴掌,被向晚躲了过去,转头冷哼道:“省省吧,与其在这里浪费体力,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活得久一点。”

“要你管!从进来就一直拖后腿,还有脸说我。”

向晚懒得再跟她矫情,大步往前走了一段,直到刘教授他们的灯光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点。

郭姓女子因为生气,又因为向晚的提醒,也不再做多余的事,气哼哼地慢慢往向晚这里挪。

向晚没有理她,将背包放到地上,拍了拍就坐了上去,倚着身后的墙稍作休息。

过道里非常地安静,呼吸声让她感觉还有点人气,除此之外,隐隐约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郭姓女子有些害怕,踮着脚,一点一点往向晚那边蹭。

向晚闭目养神,装作没有看到,放缓呼吸,稍微缓解了下胸口的刺痛。

从她醒来时开始,就隐隐感觉胸口有些刺痛。当时那种情况,她也没法说,只得强忍着。注意力在别处时,还没什么感觉,这会一个人坐下休息,密密麻麻的刺痛就开始往胸口蔓延。向晚猜测,原主应该是从高处掉了下来,伤了内脏。她在包里翻了翻,除了外伤药、纱布碘酒之类的,就只剩下点吃的和喝的了。

为了尽快恢复状态,她将外套脱下,拿了卷纱布缠在胸口,才稍微缓解了点疼痛。身上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跌打损伤,只能再找时间查看了。还有最要紧的事,就是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接收剧情,不然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喂,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郭姓女子无话找话,向晚知道她这是害怕了,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起去?”

向晚白了她一眼,没搭话。

“哼!”

郭姓女子自找没趣,也将包放下来,坐到旁边。

过道里的空气不是很新鲜,流动性特别差,犹是如此,也能隐隐闻到一股尿骚味。

“喂,上厕所,去不去?”

郭姓女子声音有些别扭,这会也不跟向晚呛声了。

向晚想了想,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比较好,何况她也有点内急,只是没好意思说。她白了郭姓女子一眼,边拿包边说道:“我有名字。”

郭姓女子恨恨地跺了跺脚,跟在向晚身后,继续往过道里走了一段,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幽静的环境里,除了郭姓女子和她,就再没有别人,可向晚却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第172章 长生之谜(三)

淅淅沥沥的水声过后,向晚整理了下衣服,就打算往回走。刚抬起脚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衣摆。

“你,你听到声音了吗?”

郭姓女子有些紧张,紧紧拉着向晚的衣服不放手,身体贴过来,眼睛不住地往左右看。

向晚皱了皱眉,一把将她的手甩到了一边。

“别离我那么近,我们不熟。”

“我是说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郭姓女子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向晚觉得有些奇怪,将手电往来路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

“走了。”

向晚转身,率先往刘教授他们那里走去。经过这么长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等,等等,真的有东西。”

郭姓女子寸步不离地贴着向晚走,也不管向晚是不是不待见她。

长长的过道里,只听见她们的脚步声“踏踏”“踏踏”地响着。

走近那个十字路口,尿骚味越来越浓,灯光从右侧的通道内照射出来。向晚停住了脚步,开口问道:“刘教授,你们好了没有?”

灯光闪烁了一下,并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回音。

“他们不会是还在尿吧?”

郭姓女子到了这里,态度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仿佛刚才害怕的人并不是她。

“你喊一个试试。”

向晚拧眉,看着郭姓女子,一定要让她开口。

刚才没有回音,不是刘教授没有听到,就是他不在。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三人身上,毕竟以那三人对她的态度,不捉弄她就已经很好了。

“凭什么让我喊,你不是大胆吗?”

“再不喊,你自己留在这里。”

向晚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和郭姓女子的动静并不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回应,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眼见郭姓女子又要习惯性地出言讽刺,向晚一撇头,转身朝有灯光的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地上有尿湿的痕迹,尿骚味很浓,一个手电散落在一旁,凌乱的鞋印延伸到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向晚有些疑惑,看这些脚印,应该是三人同时往一个方向去了,可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为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捡起手电,将自己的那只拧灭装到背包里,往回走到了十字交叉口,又朝另外两个过道里看了看。

这两个过道里同样也有尿过的痕迹,还有脚印,只不过每个过道都只有一个人来回的迹象。看来他们三人应该是朝最右侧的通道里去了,但为何没有叫上她们两个,这很让人疑惑。

她努力忽视尿骚味,在左侧的通道仔细观察了起来。在这里尿的人,存货不少,尿液渐渐渗入了地下。正对她们来时的过道里,尿液有像右侧流动的痕迹。而最先查看的那个过道,似乎有向下延伸的趋势,因为尿液一直顺着墙根往里流去。

“原来你喜欢看别人尿尿,早说啊,刚才别让你走多好。”

郭姓女子出言讽刺,向晚全当没听见,仔细想了想刘教授之前的话。

“地下”、“塔底”、“土办法”,这些联系到一起,向晚有了猜测。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在墙上划了个箭头,然后拿手电晃了郭姓女子一眼,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往脚印延伸的方向走去。

郭姓女子见向晚半天没有搭理她,晃了下她后就直接走掉了。就是心再大,也知道不能独自一个人留在原地,于是她撇了撇嘴,紧跟在向晚身后。

过道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走过了,到处都是积灰,还有挂在墙角和散落在一旁的蜘蛛网。先前一起走的时候,向晚没有抬头观察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被人清理了,她越发笃定刘教授他们应该是往这边走了。

她都知道在走之前,给同伴留个记号,为何刘教授他们却不知道,难道是因为走得太急,来不及做?

向晚摇了摇头,不再往深处想。她小心地往前走着,循着脚步,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又遇到了一个交叉口,每个通道都有脚印往里延伸。这下子,向晚犯了难,不知道到底应该往哪边走。

“怎么又是交叉口?这什么破地方,到处都是岔道。早知道就不跟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郭姓女子有些急躁,见向晚看她,也不太敢表现出来,生怕惹毛了向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向晚将背包放了下来,坐在上面休息。原主的体质太弱了,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吴向晚,你怎么不走了?”

郭姓女子弱弱地开口,气势突然降了下去,向晚都怀疑这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这里休息,等他们。”

“什么?他们都已经走了,我们还要等他们干什么?”

一个怕黑怕被甩的人,突然间说出这种话,向晚有些惊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这个郭姓女子一会一变脸,真是难以琢磨。而且,刘教授说要她们等,按照郭姓女子对刘教授的态度,不应该这么快就改变才对。

“你说怎么办?”

向晚将问题抛给了她,如果她别有目的,现在就剩她们俩人,要甩掉她也是很容易的。

“我们去这边吧,我感觉他们应该往这边走了。”

郭姓女子朝右侧岔道口指了指,向晚抬起手电往那边照了照,一片黝黑。

“我的第六感很灵的,他们一定是往这边走了。”

向晚见她一脸的笃定样子,站了起来,将包背到背上,对她说道:“你打头,我帮你照着。”

郭姓女子见向晚态度坚定,不情不愿地抬脚往右侧通道走去。

向晚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一边观察通道的情况,一边看郭姓女子的反应。

这个通道很平整,除了石壁上的积灰,再没有其他。因为走在后面,向晚注意到地上除了郭姓女子的脚印,再没有其他人的了。

“你确定他们往这边走了?”

向晚再次出声,郭姓女子头也不回地答道:“他们肯定是在这边,快点,我们就要追上他们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向晚再看不出问题来,就是真傻了。

眼见着郭姓女子越走越快,向晚渐渐将脚步放缓,看到石壁上的一个小凹槽时,顿时心生一计。

“他们在这边。”

向晚大喊一声,将手电往一旁的过道里一晃,立刻拧灭,然后摸索着藏到了凹槽里。

第173章 长生之谜(四)

“啊~~”郭姓女子突然间陷入了黑暗,有些恐慌,“吴向晚,吴向晚,你去哪儿了?”

向晚没有吱声,将身体使劲往后藏去。不一会,就听见那女子摸索着,拧亮了手电筒。她边往回走,边喊着:“吴向晚,你听到了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灯光距离向晚躲藏的地方不远了。向晚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哼,倒是躲得快!”

郭姓女子用手电来回扫了几下,没有发现向晚的踪迹,只得作罢。

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向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还有内伤,如果郭姓女子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她就真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呆着,也总比跟着那个居心叵测的人强。

“宿主,学聪明了哈。”

007溜出来蹦跶,向晚心里稍作安慰。她可从来没有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待过,更可况只有她一个人。以前分外怕黑的她,居然奇迹般地不慌张了,她想,也许是因为有系统的陪伴吧,虽然不是很靠谱,至少也能说说话。

“小七,把剧情给我吧。”

向晚十分冷静地蹲坐在了地上,不待007再次开口,又加了句“顺便将上个世界的奖励一起发放了吧,省得麻烦。”

007一口老血梗在了喉间,它刚刚接收到上个世界的灵魂,还没焐热呢,就要转手送出去,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酸。

“一个人呆着,就不怕鬼啊、毒蛇啊、蜘蛛啊什么的,随便咬上一口,宿主你就嗝屁了,还有心情接收剧情要奖励?”

“应得的,怎么不能要。”

向晚闭上眼睛假寐,心里却还在为这个系统科普。

“所谓的鬼,就是灵魂,我自己就是,还害怕个什么劲儿?毒蛇、蜘蛛什么的,你见过这里有任何一个昆虫、动物的尸体残骸?没有吃的,它们怎么生存?还有,那姓郭的女人都敢独自将我引到这里,说明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咦,本系统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原主的身体那么弱,他们这群人居然还让她进来,不是有利益纠葛,就是原主对他们还有用,就算再怎么拖后腿,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开工吧,就算我晕倒在地,他们也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系统:……突然间发现宿主好碉堡,以后骗不着了怎么破?

007不敢怠慢,速度将剧情和奖励都送入了向晚的脑海。

依着原主的体质,向晚果然成功地晕了过去。身体在慢慢修复中,而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一对夫妻十分恩爱,但也非常忙碌。他们总是不停地在外面出差,而她则坐在轮椅上,无数次地看向大门口,期待推开门的那一刻,能看到这对夫妻脸上带着笑,来到她的身边。

无数个日日夜夜,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保姆陪伴在她身边。她从一开始的期待,渐渐地变得冷漠。那对夫妻一如既往地忙碌,并没有发现她态度的改变。直到有一天,她身体变得特别虚弱,被送进了医院,才再次看到那对夫妻焦急的脸庞。可回家之后,那对夫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忙的,连家都不顾了。

她渐渐地长大,可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好像什么东西都填不满。那对夫妻开始整年整年地不着家,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情绪。

二十岁时,她突然陷入了昏迷,清醒的时间很少。她以为自己能够就这样平静地离开时,突然发现身体里面好像多了一股力量,她一天天好转,甚至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走路。

依然是在这个空荡荡的别墅,她依然和保姆生活着,可保姆看她的神色开始有了变化,有隐忍、高兴、恐惧、害怕,非常复杂。

她不在意,只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她开始学习各种知识,努力赶上同龄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她看到了那对夫妻留下的东西,是一幅图,破旧又残缺。上面有文字,可她看不懂。

本来她对那对生下她却不管她的夫妻已经习惯性地选择了漠视,可是翻到图的背面,却看到了她刚出生时,一家三口照的照片,温暖又令人向往。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都很爱她,可是为什么不管她?

她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内心有一种声音在说,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于是,她去了那对夫妻工作的地方,想要问问清楚,却被告知他们已经不在那里工作很长时间了。他们都是考古学家,也许是去到哪里考古去了,归期常常是不确定的。

她将他们的私有物品领了回来,放到了书房,每天在里面研究。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西安的兵马俑、邢台的将军墓、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不知名墓、神农架、武夷山的悬棺,甚至还去过海外,许多地方只有照片,没有地名。她翻看他们的笔记,看到他们为了所谓的古人文化,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内心十分酸楚。

她很不甘,为什么这些东西能吸引住他们的视线,连自己的女儿都顾不上了。直到她找到了一张手绘图纸,上面标示这简单的线条,其中一个点用红笔圈了起来,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她找人去看这张纸绘制的日期,正好是在她昏迷之后的一两天。她的内心充满了嘲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比不过一次考古发现。也许对他们来说,自己是不应该出生的。

她想,也许自己死了,就不会碍他们的事了。从那天起,她没有再吃东西,躺在床上等着死神的来临。可保姆不会任由她作践自己,就算事情不简单,可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消沉下去。

“你父母很爱你。”

保姆说这句话,她不为所动。保姆气急了,一把将她拉起来,厉声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是因为你的父母,他们用命来让你生,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她眼神有了光,扭头呆呆地问道:“你说什么?”

保姆抿了抿嘴,叹息一声,坐到她旁边,像是回忆,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一个人来到这里,无亲无故,你父母找到了我,说要我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看护,没想到却是瘦弱得不像话的孩子,一岁了,还没有十斤重。

这要是在我们农村,也只能听天由命,实在不行再生一个就是了。可他们不一样,他们说,无论如何都要救你,你是他们的宝贝。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找到办法的。可经历了那么久的治疗,一点起色也没有。我以为他们就要放弃了,可你母亲却十分倔强,她说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方法救你。

他们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了吧?他们为了寻求不可能的办法,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你却奇迹般地好了。”

保姆说着,眼神幽幽地看着她。

第174章 长生之谜(五)

她心里一惊,之后的记忆一片模糊。等再次清醒地看到梦境时,已经是在准备寻找那对夫妻的路上。

刘教授,本名刘子珏,是个喜欢研究古文化的物理学家。可能是和那对夫妻认识,在听说她要去寻人时,二话不说,就带上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找了过来。

女学生叫郭紫琪,也就是一直和向晚不对付的女子。男学生叫张俊杰,高高大大,长相不错。至于另外那两个人,也是刘子珏找来的,一个本名叫石头,外号三炮,爆破技术很了得,另一个叫姚江,车技和身手都不错。

她对其他人不太放心,但刘子珏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逐渐获得了她的信任。本来这次出行,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那对夫妻留下的遗产足够她挥霍这一辈子了。可在一路的相处当中,刘子珏的专业知识和对待考古的态度,赢得了她的尊重,并因此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一行。

她不懂得和别人怎么相处,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刘子珏为她耐心解说。而其他人,不知为何对她越来越不待见。

郭紫琪懂点埃及文字,那对夫妻留下的那张图里,有标明地点,却是在沙漠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路上找了导游,开了几天的车才到,却看到一片残骸,被风沙掩埋在地下。

刘子珏用专业的工具,测绘出了精确的地点,然后三炮使用炸药,炸开了一个洞。几人进去后,沿着甬道走了不少路。她身体不如这些人,走一段就要歇息一阵,更是引发了众人的不满。只有刘子珏关心她,嘘寒问暖,让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温暖。自然而然,她也就对刘子珏有了情愫。

某个休息期间,她要去方便一下,走到一个拐角时,脚底下的沙石松动,掉了进去,摔晕了。

醒来时,引发了郭紫琪的强烈不满,连带着对她本来就没有好感的其他三人也越发不待见她。刘子珏左右协调,总算是安抚住了众人,勉强还在一个团队。

一行人摸索着前进,路上遇到了不少毒物,还有障碍,队里的人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死去,最后只剩下她和刘子珏、郭紫琪三人。

到达墓穴的最底层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面庞,是那对夫妻,躺在一个祭台上。

墓穴里除了这个祭台,还有一些雕像,最显眼是正中间的那具超大的金色菱形棺椁,旁边还有一个金色液体的池子。

她满眼都在那对夫妻身上,再没有其他念头。她逐渐靠近,想要触碰那对夫妻,却被刘子珏抓住了手腕,一把将她推到了池子里。

繁复的咒语从郭紫琪嘴里念了出来,她看到那对夫妻逐渐变成了干尸,进而腐化成了灰烬,而她,也渐渐丧失了行动的能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金水淹没。

死后的她,灵魂并没有消散,被困在了池子里,亲眼看着刘子珏和郭紫琪逐渐变得年轻,亲耳听到他们嘲笑那对夫妻和自己的愚蠢,临走时,利用包里剩下的炸药,将整个墓穴的洞口炸毁了,她的灵魂也摆脱了束缚,只是仍然不能离开方圆百里。

梦境的最后,她只看到了满眼的红色,以及刘子珏和郭紫琪那双嘲讽的眼睛。

“怎么还不醒?”一个女生在上方嘟囔,“就她这个走三步就倒的体质,居然还能坚持到这里,真是奇迹。”

“刘教授,咱们为什么非要带上她?除了拖累,简直一无是处。”

“小张,你少说两句。”

向晚认得这个声音,梦里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

“还有水吗?给她喂点。”

“哎,我说刘教授,沙漠里谁不知道水就是命。你这么用水,小心我们还没到地方,就渴死了。”

“不会的,相信我,我们会找到水的。”

向晚被喂了水,悠悠醒转了过来。

以原主的视角再次看到这些人,向晚的心里只有满心的讽刺:怪不得会对她那么好,怪不得会主动找上来。

“没事吧?”刘子珏满眼的关心。

向晚偏过了头,没有看他。

“哼,没死就好。瞎跑什么,没被咬算她命大。”

“好了,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发。”

刘子珏发了话,其他人都默默地坐到一旁,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

向晚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胸口的刺痛已经很轻微了,头脑十分清醒,应该是007的功劳。

“小七,我昏迷之后,这些人在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你梦里看到的那样呗。”

007的声音有些弱,向晚也就不再问了,放它去休眠。

刘子珏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向晚凑了过去,见他电脑上有很多抽象的线条,他正双手翻飞地敲着键盘。

“刘教授,之前你们去哪了?”

向晚一开口,刘子珏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身坐了下来,说道:“你们走了之后,我们一人选了个甬道,解决点私人问题。后来姚江说发现了他那个通道前面好像有闪光,我们就过去看了看。谁知道越走越远,等到想起来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你们也不在原地。”

“那之后,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听到了小郭的喊声,就一起过来了。然后就发现你晕倒在地上,还好没事。”

向晚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刘子珏的话,十分值得怀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看到点奇怪的东西,不说叫上所有人过去,反而分开行动,撇下她和郭紫琪,就有点说不过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应该留下一个人来,或者留点印记,好让人能找到他们。

还有,他们说能听到郭紫琪的声音,就说明离得不远,为何之前他们一起的时候不出来,非得等到她昏迷之后才过来。

看来,这次行动,还有其他的隐情。

“都歇息够了,咱们继续吧。”

刘子珏电脑不离身,放到了背包里。向晚想着,之前有不少东西都让他拿着,现在情况不明,还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比较好。

“哼,矫情!”

郭紫琪不失时机地嘲讽打击,向晚没有搭理。保存体力,关键时候才好保命。

第175章 长生之谜(六)

走了一段路,就见周围的墙壁越来越窄。之前能容两个人并排走,现在一个人走都有点吃力。

“教授,是不是走错了?我怀疑前面没有路了。”

这次是张俊杰打头,他自视甚高,想要在郭紫琪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再走走,前面一定有路。”

刘子珏说得斩钉截铁,刘俊杰无法,只得将背包甩到手上,侧着身子往里走,总比一丝缝隙都不露地走要好得多。

狭窄的甬道,人越多,越显得拥挤闷热。头离上面的顶也越来越近,向晚猜想,这应该是一个逐渐缩小的通道,不知道尽头会通向哪里。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间不动了。

“你怎么不走了?”

郭紫琪一头撞在了刘俊杰的后背,将他往前推了一下,只听见“咚”的一声,刘俊杰还没来得及喊,就掉了下去。

“刘俊杰,刘俊杰你在哪?”

郭紫琪就着刘子珏手电的光,瞪大了眼睛往前面看去,只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小郭,发生什么事了?”

刘子珏就站在郭紫琪身后,通道太窄,他挤不过去,就在后面使劲拉着郭紫琪的背包,防止她也掉下去。

“教授,前面有个洞,刘俊杰掉下去了。”

郭紫琪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吓得不轻。

“别着急,我这有荧光棒,你扔一个试试。”

刘子珏自己不方便转身,就让向晚拉开他的背包,将里面的荧光棒找出来,给她递了过去。

绿莹莹的荧光棒被扔了下去,向晚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轻微的摩擦声,渐渐地越来越远。

“洞口很深,咱们还继续走吗?”

郭紫琪有些怕怕的,不敢私自做决定。刘子珏从测面看了一眼,说道:“我们也下去,小张不知道是生是死,于情于理都不能抛下他不管。”

“教授,能先往后退点吗?我要掉下去了。”

郭紫琪说着,就使劲往后挤,连带着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像后倒退了好几步。块头最大的姚江,被三炮踩了几脚,有些火大,嚷道:“退什么退?不知道这是在哪?要是想回去,趁早散伙,省得浪费力气。”

“这你就说错了,人家小姑娘是到这里来旅游的,哪管得了其他人。”

三炮的戏谑,大部分是对着向晚说的,郭紫琪却是恼羞成怒了,“你见过到这种鬼地方旅游的吗?脑子有病就赶紧吃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谁包里有绳子,递过来,我们准备下去。”

刘子珏说着,将郭紫琪的包往后拉住,另一只手朝向晚伸过来。向晚还想着,她的包里可没有绳子,就被后面的人戳了戳。她反手接过了一把绳子,向前递了过去。

“小郭,你在前面,就先下去探探路。遇到不对劲的地方,就发信号,我们把你拉上来。”

刘子珏的话,成功让郭紫琪变了脸。

“我,我最近长胖了,这么细的绳子恐怕拖不住。不如让吴向晚下去,她最轻,我们还能省点体力。”

郭紫琪的话音落下,通道里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便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说得没错,轻点的人下去不费力气。”

“谁去不是去,她也该为我们大家做点事情了。”

向晚没吱声,她在这里人微言轻,那几个人迟早会找到借口来收拾她,还不如静观其变。从最后只剩下郭紫琪和刘子珏两个人可以看出,这个地方还是很危险的。三炮和姚江都做了他们的探路石,她向晚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如果真要让她下去,正好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地离开,有系统在手,可以绕过危险直达目的地,单独行动,可比跟着这群人费时费力要好得多。

“向晚,你自己做决定吧。如果你不想下去,谁都不会逼你。”

刘子珏一如既往地装好人,如果真是为她着想,就不会将问题丢给她,而是直接发号施令,确定人选。

向晚沉默了一阵,抬头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为大家做点事,还谈条件,矫情!”

“你行你去!”

四个字就将郭紫琪的嘴堵了回去,耳根清净了不少。

“刘俊杰从掉下去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无非是有两种情况,一是他摔晕了,还没有醒过来,那么就说明下面是个至少20米以上的坑洞。二就是他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声音传不过来。还有最坏的情况,也许他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才不能出声提醒。

所以,要我下去,就要为我准备好工具。绳子、打火机、匕首、手枪、炸弹登山镐,一个都不能少。还有,水和食物也要分我一些,万一你们丢下我不管,也不至于会被饿死。”

“咳,咳,向晚,你可能是想多了,我们又怎么会丢下你不管。”

刘子珏看着向晚,在她平静的眼神中,越说越觉得尴尬。

“教授,我不怀疑你,我是怀疑他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给过我一点好脸色。我敢打赌,一旦我遇险,他们之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救我。”

冷静的分析,让那几个人都不敢吱声了。

刘子珏叹息一声,道:“向晚,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所以,要么满足我的条件,让我下去,要么让郭紫琪下去。二选一,你决定吧。”

问题又被抛到了刘子珏手里,他不是队长吗?现在就是显示他能力的时候了。

姚江和三炮都没有插嘴,现在这个时候,显然是谁插嘴谁就可能是下一个被放下去的人。这两人惜命,不跟女人争。

“要不,还是我下去吧,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能怕这怕那。”

刘子珏正气凛然地说着这话,除了向晚,其他三人都反对。

“要什么,给她就是了。教授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们都得玩完。”

一阵七嘴八舌的劝说后,向晚要的东西就都被凑齐了。她将背包牢牢固定在背上,便贴着通道顶端,爬到了郭紫琪前面的洞口处。

第176章 长生之谜(七)

这是一个圆形的洞口,周边隐约可见挖掘的痕迹,大约有一人多宽。张俊杰滑落下去,拖起了长长的划痕,通向黑黝黝的远处。

洞口有些倾斜,但是倾斜的幅度不大,任何东西放上去,都只有滚落下去这一个结果。

很难想象,在这个任何东西都是四四方方的通道里,居然会有圆形的洞口,不是盗洞就是逃生出口。向晚看的盗墓文也不少,多少能猜出来点。刘子珏像是早就知道这条路径似的,他说有路就有路,很值得怀疑。

来不及再做多想,向晚将绳子系在腰上,拿出登山镐,慢慢往洞里退着下去。绳子的另一头在这几个人手里,刘子珏做指挥。

向晚头顶的探照灯,是她走时从刘子珏那里要来的。手电再好用,此刻她也没有手来拿。所以后来,郭紫琪又要开始作妖,被向晚怼了回去。

一步步往下走,向晚感觉到通道有点拐弯的意思,她没有找到其他的出口,就顺着洞口一直往下落。

绳子大概有百米来长,向晚一直滑落到绳子不能再放了,终于看到了一个方形的墓室。她解开绳子,往里面走了走,除了满墙的壁画和两个手持武器的石头人,并没有发现张俊杰。

壁画上是一些古埃及的男男女女,有的穿着衣服,有的却没有衣服,都朝着一个地方跪拜。还有一些守卫,戴着蛇头面具,怎么看怎么诡异。

朝拜的地方,画着一具棺木,棺面是法老的人形雕刻,在其上方,出现了一个像书本一样的东西,闪着金光。

向晚盯着这个东西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神奇,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好像不看清楚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醒醒,别被迷惑了。”

007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向晚心神一震,反应过来,立马移开了视线。

“得亏你灵魂强大,不然就被吸走了。”

007的话,让向晚心有余悸。

“你是说,张俊杰被这个东西吸走了?”

“哎,其实说吸走了也没错。具体来说,他是被迷惑了,你绝对想象不到他在哪里。”

“这个地方,除了墙上的这些画,就只剩下这两具雕像。如果没有暗门的话,他应该是在石像里。”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想到的?”

“你都说我想不到了,哪个不可能,就猜哪个,很明显的事情。”

“哦。”系统有些颓败,声音都弱了下来,“那你猜猜看,他是怎么进去的。”

向晚打量了下这两具石雕,周身没有一丝裂缝,手里的武器握得紧紧的,头像上积了些灰尘,却并没有看到被人触碰的痕迹。

左思右想,向晚没有找到方法,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洞里传来了说话声,距离很远,但是穿透力依然很强。是刘子珏在大声询问,他已经将绳子收了回去。

向晚没有回答,她有些不太想和这几个人同行。左右看了看,又四处敲了敲,发现了一个有些松动的砖。她使劲一按,就在石雕的脚底下出现了一个方形石阶。往里照了照,好像是通往石雕后方的。

洞口的催促声有些急了,向晚想了想,来到洞口,学着郭紫琪害怕的语气,大声叫了几句,然后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迹,进入了石雕之下的通道。

向下的阶梯上有一个台阶,向晚的脚踩上去,就感觉到它往下沉,然后身后的洞口就消失了。

“果然如此!”

系统已经禁了声,向晚抬头往石雕的方位看了一眼,只见一双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卡在缝隙里。那双鞋,向晚认识,是张俊杰一直穿着的那双。之前在他们面前炫耀过,说是某个大品牌的绝版。

向晚抬手往上,碰了下他的脚,冰冷异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这么悬空地塞进那具雕像里,怎么看都觉得不会是他自己爬进去的。

想到这里,向晚心里一紧,有种不妙的感觉。

“呵呵,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系统幸灾乐祸,向晚稳稳心神,不露神色地往周围打量。一个黑色的背包被拖拽着放到了一边,底部有些磨损。

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向晚将里面的食物还有水,以及有用的东西都放到了自己的包里,然后拖着不算太轻的包,继续往深处走去。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刘子珏他们下来了,没有看到她,发生了争吵。

向晚可不管这些,那个洞口既然她能发现,刘子珏他们也一定能发现,不能被他们追上。

一路上疾步走着,通道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向晚没敢停顿片刻,大汗淋漓地走了一段,就看到前面有具骨架横在路边。一脚踩上去,骨架便化成了粉末。

“咦,你怎么不害怕?”

“千年前留下的一抔黄土,为什么要害怕?”

此刻,向晚冷静到不行。既然这句骸骨没有被移动或者破坏的痕迹,那就说明这里没有人,或者其他动物。如果一定要遇到什么的话,她也不希望是人。有时候,人可比其他东西可怕多了。

再次看到几具骨骸,向晚小心翼翼地避了开来。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连尸骨都已经风化,可见年头不短了。

直行的通道拐了一个弯,就见前方有岔道。正对着的是个石阶,往上走是个石门,门上雕刻着古埃及文。两侧的通道一模一样,不知道通往何处。

为了迷惑那些人,向晚拖着背包往石阶上走,到了石门前便将包的背带使劲塞到缝隙里。然后她惦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边往下走边抹去自己的脚印,去了左侧的通道。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向晚加快步伐,贴着墙根走,拐了几个弯,便看到了一个石门,与之前看到的差不多,但却小了不少。

古埃及文中的鸟文她不懂,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办法弄明白。

默默看戏的系统,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177章 长生之谜(八)

“小七,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宿主,为毛不是你大展身手?”

“你有见过让宿主动手,系统看热闹的?”

系统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见过,也就不再过多废话,努力干活中…

向晚坐下来,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然后拧灭大灯,开了个小手电,倚着石门小憩一会,双耳却竖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她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警惕,不敢放松丝毫。

安静的环境中,一丁点动静都会显得特别明显。除了呼吸声,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走,“咔嗒、咔嗒”地响着,若有似无,但却一直在靠近。

“小七,你弄好了没有?有东西过来了。”

向晚起身,换上了头顶的矿灯,照着来时的通道。又从背包里将匕首和手枪拿了出来,警惕地盯着通道。

007没有回应,似乎还在忙着,偶尔能听到它嘀咕“这个不对,那个行”。

“快点,我怕我顶不住。”

原主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奈何缺乏锻炼,真遇上强敌,就只有一个结果。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晚的额头沁出了汗,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难熬。“咔嗒”声已经非常近了,在矿灯的照射范围边缘,好像有个模糊的身影。向晚不动,那个东西也没有动。

“好了。”系统兴奋的声音,丝毫不能缓解向晚的紧张情绪,“我跟你说,这个石门上的文字非常有意思,本系统说给你听哈……”

“先别说话,有个东西过来了,你帮我看看。”

“咦?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瞒过本系统?待本系统好好查看查看。”

向晚丝毫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卧槽,向晚你牛了啊,这么碉堡的boss都能被你碰上。”

“什么boss,说清楚。”

“你这是在哪?金字塔里最碉堡的还能是谁?”

“你是说——法老?”

“再加一个王字!”

向晚呼吸一滞,心脏都差点没停了。

“它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危险?”

“唉!如果门上的事情是真的的话,宿主你麻烦可就大了。”

“别废话,怎么开门?”

“按本系统的口令行事。”

向晚不敢偏头,用眼角余光扫着石门,系统说一个地方,她就按一下,一直说了十六次,才听到后面响起了“咔”的一声。她用手用力往后一推,门还是纹丝未动。

此时,“咔嗒”的声音再次响起,向晚急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头戴金黄的法老面具,身上裹着厚厚一层干皱的纱布,漆黑瘦长的手上拿着权杖,脚上的指甲又黑又长,随着他的走动,摩擦着地面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向晚内心的震惊多过了害怕,看着死了几千年的人活生生地向她走过来,都已经忘了该做什么反应了。

“快跑!”

系统大吼一声,向晚瞬间反应过来,此时距离那具法老尸体已经不足十步远,它慢慢抬起手里的权杖,眼看就要往向晚头顶伸过来。

“小七!”

向晚内心一声大吼,身体使劲往门上靠,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背包压倒了地上。石门就在她的眼前,法老已经不见了。

向晚心有余悸地爬了起来,将背包挪到一边,倚着旁边的墙壁喘息。她不敢倚那个石门,生怕一不小心就又翻回去了。

“放心,它过不来。”

系统适时地出声,向晚良久才反应过来。

“那个东西真是法老王?从来没有听说过死了的人还会重新活过来的。”

“宿主,请想想你自己。”

既然她都能穿越各个世界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理解的。

向晚瞬间淡定,可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你说它是boss,为什么原主没有碰到?”

“原主有机会见吗?”

想想也是,原主被郭紫琪和刘子珏害死了,哪里还会机会见到这种事情。

向晚起身,四处打量这个地方。除了正中间有个四方形的石棺,周围几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间墓室,看着有些渗人。

“好了,小七,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石门上的文字了吧?”

“向晚,本系统跟你说,你知道石门上的字是谁写的吗?”

“我不关心那个,说内容就好。”

“真没劲!古埃及文字,不好翻译,但是内容非常有意思。大概就是,一个叫焚尔娜的人,迷惑了法老,应该被处以极刑。恰好这个时候,天降瘟疫,于是就将这个人献祭给了蛇神,期望它能降下福祉,拯救人民。有意思的是,雕刻在石门上的落款,居然就是焚尔娜,你说神奇不神奇?”

“全文只有关于她的记载?”

“对滴,这个女人不是盲目信奉神灵而献祭自己,就是被人恶意记载,实在是…”

“为什么一定是女人?男人就不可以吗?”

“咦,还可以这样?”系统貌似大吃一惊,随口道,“宿主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到。”

向晚撇撇嘴,这个腐系统,不要以为假装吃惊就能隐瞒它内心猥琐的事实。

系统:宿主太腐,它也干净不起来怎么破?

拿着匕首四处敲敲打打,捣鼓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其他出口。要向晚从来时的门再翻回去,她是极度不愿意的。明知道门外有危险还往外跑,这不是嫌命长吗?

四处看了看,向晚便将眼睛放到了中间的石棺上。

除了底座,石棺的四面都雕满了小蛇的图腾,而最中间的,则是一个蛇面人身的雕塑,狰狞的蛇头,尖尖的牙齿,怎么看都和神沾不上边。

“我该不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蛇神吧?”

“不会,你要是换个角度看,还是很有神的气质的。”

闻言,向晚转到了另一侧,这回看到的,则是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样子。

“啧啧,这雕刻技术,出神入化了都。”

感叹过后,向晚拿着匕首,在石像上敲敲打打,期待能再碰个机关什么的。这么厚重的盖子,她自己是完全没办法打开的。

然而事实是,她这么做省力倒是省力,只是结果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第178章 长生之谜(九)

敲着敲着,就只听见“哒”的一声,一个小蛇头陷进了石棺里,接着,图腾就像是活过来一般,蛇头接二连三地往里缩。

向晚后退一步,将匕首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这一幕。“哒哒”声越来越密集,最后全部的蛇头都缩进了石棺。再看那些图腾,只剩下一些扭曲着的蛇身,还有无数的小洞。

等了一会,石棺不再有声音响起,向晚向前慢慢挪动着步子,凑到面前仔细观察。在繁复的图腾中,忽略蛇身,将缩进去的蛇头单独观看,莫名有些眼熟的感觉,是什么呢?向晚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她俯身观察棺盖上的石像,没有什么变化,就又侧过来,仔细回忆到底这些缩进去的蛇头位置,有什么联系。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哪个地方动了一下。她慢慢将头抬起,往棺盖上望去,只见蛇面人的嘴巴似乎在慢慢张开。向晚不敢大意,双眼死死盯着那处,手枪也握紧了,唯恐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蛇的嘴,张开来可以比蛇身还大。可想而知,如果它要吞噬比它自身大的食物,也只需要将嘴巴大到足以吞掉猎物的大小即可。可这个蛇面人,嘴巴张到一个拳头大小后,就不再动了。黑悠悠的洞朝天开着,又没有了动静。

向晚的心跳得特别快,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不远离,恐怕自己得遭殃。她大气都不敢喘,慢慢往石门那里倒退着,手心里出的汗,都快让她拿不稳武器了。

“小七,法老王还在外面吗?”

就算是在心里呼唤系统,她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007没有回应,向晚顿时感觉心一紧。没有这个助力,她的危险又上升了一分。

退到离石门还有两步远时,“嘶嘶”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只见石棺的四周接二连三地探出了脑袋,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眼睛直直对着向晚看了过来。

向晚的心立刻“咯噔”一下,妈呀,都是蛇,还是毒蛇。她瞬间一个激灵,身体平白颤了一下,脑袋都有些懵了。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在哪都能生存的条状生物。别说很多条了,就是一条都能将她吓个半死,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倒下,只能说她的灵魂足够强大,支撑起了原主那具不堪重用的身体。

黑蛇慢慢从小洞里探出身体,让人看着头皮发麻。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蛇面人的嘴里,一双血红血红的竖眼慢慢往外探。那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从头顶的石砖,渐渐扫到了向晚这里。金冠的蛇头,直直对着向晚,竖眼里的凶恶扑面而来。

不能让它出来!向晚猛然间回过神来,对着那颗拳头大的蛇头就是一枪。那蛇脑袋一偏,居然躲过去了。向晚不敢怠慢,接二连三地开枪,总是在关键时刻被它躲了过去。

群蛇被激怒了,纷纷爬了出来,往向晚这里游动。向晚边打边退,来不及处理就要到身前的小蛇,只知道绝不能放任那条金冠蛇出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放到哪里都不过时。

她的后背已经贴到了石门上,小黑蛇已经近在咫尺,却在离她的脚一寸距离时停住了,将向晚围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黑蛇铺满了地砖,就像一块涌动着的布幔,还有无数闪着幽光的眼睛。金冠蛇吐了吐信子,“嘶嘶”两声后,小蛇居然不动了,开始慢慢往石棺那头爬。

什么情况?向晚可不相信那条蛇会放弃到嘴的猎物,越是不让群蛇靠近,她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当当当”的敲击声从身后传来,急促又密集。向晚侧耳细听,居然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怎么办?它就要过来了,赶紧把门打开。”

这是个女声,墓里除了她,就只有郭紫琪了。他们几个居然也跑到了这里,听这话,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教授,快!不行就点炸药,总好过落入姚江那样的下场。”

三炮的声音急促又狠戾,却没有人回答。

只听见“咔”的一声,向晚立马往石门底下横着滚。不一会就被石门推了出来,又回到了之前的通道。而石门后,响起了惨叫声。

向晚起身,顾不上其他,拔腿就往外跑。听三炮的意思,法老王应该在追他们,她要赶在被法老王发现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往通道来处跑了一段,她被一具尸体绊倒了。衣着是姚江的,可里面的尸体已经成了骷髅,包裹着一层皱巴巴的皮。

“咔嗒、咔嗒”的声音从通道那头传来,向晚已经来不及再跑了,前后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她从背包里翻出炸弹握在手中,然后侧躺在墙角,将姚江的尸体盖在身上,他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放在两头,将自己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呼唤系统让她灵魂离体,让身体呈假死状态。

在现代电视剧里,法老的复活,是需要吸收活人的生气。如果她假死,没有生气,那么法老王就不会发现她。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死去,也比她被活生生抽取生气的死法强多了,至少不会觉得那么恐怖。

系统从那条蛇出来后,就再没有吭声,但是动作却不慢。向晚刚呼唤完它,转眼就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中。眼看着法老王渐渐走近,向晚心里毛毛的,不敢抬眼看,就缩到了墙里,背对着通道。

法老王脚步不疾不徐,“咔嗒”声越来越近,走到向晚的藏身之处时,略微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

向晚好半天不敢回头看,直到“咔嗒”声已经非常微小了,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翻身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

姚江的背包不轻,向晚挑了些用的上的,便往一开始看到石阶那走去。既然系统能开一扇门,那么那扇门,应该也能开,只是看刘子珏他们那么熟练地开了那扇小门,想必这个大门也一定已经被他们打开过了。不管如何,先进入看看再说。

第179章 长生之谜(十)

石门前的台阶上,有着凌乱的脚印。张俊杰的那个背包已经不见了,石门向内侧开启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向晚小心地往里探,满地都是罐子,围绕着中间的一个石台摆放着。再往里就看不太清楚了。未免又被那个法老王找上来,向晚闪身进了门内,想使劲将门关上,力气却是不够大。她叹息一声,只得作罢。

罐子不高,大概不到小腿的一半,上面封着泥。有的已经破了,裂口积满灰尘,里面有些黑黑的东西,硬得和石头一样。

“不要用手摸,你会后悔的。”

007突然间出声,把向晚吓了一大跳。

“你刚才去哪儿了?喊你不回应。”

“咳,本系统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不会是害怕蛇吧?”

“才,才不是,本系统英明神武,天下无双,又怎么会怕了这种没长腿的长虫?”

“哦~~,那一会再回去那个墓室一趟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切,要送死你就去,想吓唬本系统,没门!”

向晚摇了摇头,有了系统的陪伴,果然好过多了。

“这个黑色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摸了会后悔?”

“现在就说,本系统怕你走不到最后。还是忘记这个问题吧,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向晚还是很听劝的,不摸就不摸,她还嫌脏手呢。

这是个长方形的封闭密室,除了中间那个厚重的石台,周围密密麻麻摆满了罐子。得亏她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恐怕分分钟晕过去。

向晚轻手轻脚地在罐子中间穿行,寻找下脚的地方。她可不敢弄出大动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个密室里绕了一圈,没有其他的发现。于是她走向了中间的石台,坐上去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果腹。

轻微的咀嚼声,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向晚心里毛毛的,以最快的速度吃了块压缩饼干,再喝点水,然后起身往外走去。脚还没踏出石台,就听见石门“嘎吱、嘎吱”地缓缓关上了。

卧槽,不会是碰到什么机关了吧?

向晚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那些罐子,就只有这个石台了。她按照上来时的顺序,连脚印都一一重合,直到下了石台,什么就都没有发生。这不是见鬼了么?她不死心地再次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她起身,准备到石门那里再看看,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咔哒咔哒”声,从最先的一个,到后来的无数个,好像被这种声音包围了。她脖子有些僵硬地往头上看去,差点没吓尿了:头顶上不知何时倒垂下来无数具干尸,最恐怖的是,“咔哒”声是从这些干尸的脑袋里发出来的,上下牙齿不住地磕着,然后就开始往下掉,一颗一颗地像下雨一样。牙齿落到罐子上,弹了一下,才到地上。接着,罐子开始摇晃,幅度越来越大。

“小七,哪儿有出口?快!”

向晚的周围已经下了牙齿雨,唯有她站的这个石台上什么都没有。她不敢乱跑,站到了石台中间,迅速将炸弹挂到了胸前。

“没有出口,只有那个石门,可你离得太远,怎么过去?”

“石门怎么打开?”

“打不开,那两个人将机关破坏了,除非暴力破门。”

向晚心里一寒,果然那两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她手里只有一颗炸弹,如果没有将门炸开,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一会,头上干尸的牙齿已经掉落一空,然后有拳头大的东西纷纷往下落,撞在了罐子上,罐子裂开了缝,从里面爬出了无数细小的黑蛇。

靠,怎么又是蛇?向晚头皮都发麻了。不一会,黑色便爬满了缝隙,和掉落的东西扭到了一起。向晚仔细看去,只见那些东西有着黑色的甲壳,爬得非常快。数量没有黑蛇多,但行动速度不慢,所过之处,黑蛇被咬死了一大片,同她在现代看过的电影里的生物十分相像。

“这么大的甲壳虫,得吃多少东西。”

系统还有心情说这个,向晚没有搭理它,迅速拿出打火机,将背包里的酒精灯点燃,然后将备用的薄衬衫点了。

那些东西暂时都没有上石台的意思,但向晚可不敢大意。她就一个人,随便被什么啃一下,就完蛋了。

趁着这些东西还在自相残杀,向晚已经将炸弹的引线点燃,正准备择机扔向石门。

“扔准了,没有第二次机会。”

系统的声音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向晚反而沉住了气。是生是死就在这一瞬间,有系统作陪,她也不亏。

火星燃进了炸弹内部,向晚心里默数着“一、二、三”,说时迟那时快,最后那一声刚落,炸弹就被扔了出去,到了石门的位置时,只听见“轰隆”一声,整个密室颤抖了一下,石门缓缓向下倒了过去。

向晚“呸呸”地扫着脸上的灰尘,尼玛,都是干尸身上掉落的残骸,要多膈应有多膈应。

黑蛇和甲壳虫被震懵了,有一瞬间的停顿。事不宜迟,向晚猛然间将快要燃尽的衬衫往前一扔。那些东西惧怕火光,纷纷往两侧躲避。向晚飞身就往外跑,遇见想要跳过来咬她的,抬手就是一枪。

那些东西反应过来,纷纷往向晚这里聚集。向晚左躲右闪之下,离石门不远了,枪里的子弹也不多了。她抬脚就将一个罐子踢了过去,咔嚓一声,罐子应声而裂。里面的黑蛇出来后,纷纷往最近的甲壳虫那里爬去。

向晚见这招有点效果,索性边走边踢,就要出去时,一只甲壳虫从上面掉下来,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把她吓了一大跳,立马用匕首将它弹走了。想象一下甲壳虫在人的皮肤下四处游走的画面,向晚就不寒而栗。她快步跑下了台阶,就往右侧的通道里冲。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她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前跑。

“前面右转,有个岔道口。”

系统这个时候还是很给力的,向晚不带一丝停顿地往右边转了过去。

第180章 长生之谜(十一)

又是一个通道,向晚拔腿就跑,只要是能摆脱这些东西,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跑着跑着,看到前面有两个身影在晃荡。不是刘子珏和周紫琪这两个人,还能是谁。已经没有其他的路了,向晚大喊一声“快跑”,在他们错愕的瞬间,从那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吴向晚,你居然还没死。”

郭紫琪声音恨恨的,向晚哪有心情搭理她。一个闪身,就转到另一个岔道里去了。只听见她跑过的通道了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郭紫琪的咒骂声。

向晚冷哼一声,再次加速跑了起来。刘子珏这两个人也不是笨的,专门挑着向晚走过的方向跑。本来还想让他们分担点压力,谁知道又添了两个堵心的。

她不敢停顿丝毫,依那两个人的性格,遇到危险绝对会将她甩出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向晚边跑边飞速地查看周围的地形,见前面似乎有个黑色的坑洞,沿坑洞两边各有一条路。

她的力气已经没剩多少了,与其继续没命地跑,最后丧身虫口,还不如搏一把。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将腰间的登山镐拿在了手。在郭紫琪他们就要追上时,猛力往前一蹿,然后一个跳跃,右手将登山镐使劲往坑洞对面的石壁上一扎,滑了一尺后,终于定在了墙上。

“啊~~”郭紫琪跟在向晚身后,以为前面还有路,差点就掉进坑洞里,被刘子珏一把拉了回去。

“吴向晚,你故意的!”郭紫琪气得不行,“我不会放过你的。”

“快走,那些东西跟上来了。”

刘子珏拉着郭紫琪往右边跑去,临走时看了向晚一眼。灯光太暗,向晚没看清他眼里的意思。也无所谓了,反正最后不是他们死,就是她向晚死。

坑洞还是很给力的,大约有两米宽。那些甲壳虫到了坑边停顿了一下,便都窸窸窣窣地往刘子珏他们的方向去了,这让向晚稍微松了口气。

劲儿一松,向晚就感觉到胳膊仿佛坠了千斤一般沉重。她扭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依托的突起。低头往下看去,是个深不见底的地底裂缝。刚才她还以为只是个小坑,这会一看清楚,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七,这里有多深?”

“唔,以你目前的体力,恐怕还没爬到一半,就得挂了。”

“你的意思,下面通向终点?”

“咦,本系统有说过这个吗?”

“呵呵!”

如果不是捷径,估计系统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向晚和系统打交道的时间也不少了,这点都猜不出来,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的。

胳膊酸了,手部的力道在一点点减弱。手心里还有汗,再不想办法,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匕首还在腰间挂着,她左手将匕首反手握住,使劲往石壁的缝隙里插,待匕首插稳了,便将登山镐抽出来,另找个缝隙插进去。脚底下也不闲着,往下四处探,但凡有一点能落脚的地方,就将重心慢慢移过去。

越往下探,就发现凸起越多,可以稍作喘息。向晚稍微松了口气,就这样走走停停,慢慢磨蹭着往下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晚感觉手和脚都快没有知觉了,头也有点胀痛时,脚底下终于传来了触及地面的感觉。她精神一震,又用脚探了探,确定真的是平坦的地面,顿时脚下一软,手劲一松,就这么倒了下去。

她累极了,浑身每一处都沉甸甸的,躺下去就丝毫不想动弹。足足歇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劲儿来,慢慢起身倚在身后的石壁上,从包里拿出一瓶水,使劲喝了几口。

她有些后悔,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墓穴里,不知道时间是非常难熬的。早知道这样,就将刘子珏的手表要过来了,唉。

休息够了,向晚将工具都收到背包里,才打量起四周来。她躺的这个地方,也不是真正的平地,而是一块石壁上的突起平台,离那道深不见底的地下裂缝大约有三米多宽。平台靠近裂缝的地方,有两个雕刻成蛇头的石墩,石墩上有两条锁链,一直延伸到对面。

这条地下裂缝,越往下越宽。这会,向晚用矿灯已经看不太清楚对面的情况了。难怪那些虫子不敢往这边跳,原来是因为这个。向晚不敢再深想,生怕自己回想起来,会因为刚才的冒险而手脚发软。

她转过身,往身后看去,只见一扇石门往里嵌在石壁上,左右各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眼镜蛇,嘴里吐着信子。

向晚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蛇嘴里似乎有黑乎乎的东西,蛇信子就是从那里伸出来的。一般这种情况,就需要点火试试。按照以往看电影的经验,她抽出打火机,将两个蛇信子都点着了。

蛇嘴里发出绿莹莹的火光,向晚看着渗人,索性专心研究起石门上的东西来。

石门有一人多高,呈扇形,门上的符号像人又像动物,蛇鸟虫子一个不落。向晚表示她看不懂,也没有任何提示,索性将系统叫了出来,这个关荣的任务交给它最合适。

“要不本系统又怎么会总说你,没文化,真可怕!”

“不要拿你电脑般的记忆来嘲笑你的宿主。如果你是人,也不一定会比我学得多。”

“你看看人家刘子珏,他怎么不需要帮助?”

“他是干什么的?本宿主是干什么的?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再说他好,你跟他去。”

“说你,你还不听。得了,谁让本宿主眼瘸,选了你,受累的命!”

007专心破解门上的密码,向晚也不闲着,左右观察了一番,越看那两个蛇头越觉得诡异,干脆左一口气右一口气,将那两个绿莹莹的火苗吹灭了,才算松了口气。

“小七,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听本系统的指令行事,别手欠啊,按错了可是会要命的。”

向晚一听这话,立马收敛心神,不敢大意,严格按照系统的口令来。

“蛇、鹰、人一组,一起按下去。”

没有第三只手,向晚观察了下这三个图形的位置,正好有一个对着额头,左右手一边一个。她用头和手,一起向前使劲,只听见“咔咔咔”的声音响起,门上的图案一起往里面缩去,然后石门缓缓向左右两边打开,一个圆形的图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第181章 长生之谜(十二)

“小七,以前有人打开过这扇门吗?”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这里面是终点的话,原主的父母一定在里面。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厉害了,我的宿主。不过你猜错了,的确是有人进去过,但却并不是那对夫妻。”

“这么说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原主跟着刘子珏他们,误打误撞之下去到了终点,让那两个人摘了硕果。不过,没有其他东西的辅助,就算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最终也会还回去。”

向晚没有再问下去,她明白许多东西不是问两句就能懂的。系统在计算解开图腾机关的密码,向晚却观察起这个图腾来。

传说古埃及有九位主要神邸,太阳主神拉是这九位神邸之父,他用自己的身躯创造出了后来的九柱神,也就是后来掌管风雨天地、轮回生死的神。而阿图姆则是九神之首。他具有蛇、蜥蜴、甲虫、狮子、公牛和姬蜂的外形,有时又具有凤凰的形象,象征是一轮金色的圆盘。而这个图腾,则是以金色圆盘做底,四周均匀分布着各类生物,正中间则是一个蛇头,张着大口,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蛇眼是闭着的,蛇信缩在喉咙深处。

蜥蜴在蛇头的正上方,按照顺时针顺序来看的话,它的旁边分别是公牛、甲虫、狮子、翅蜂、蝙蝠、凤凰、鳄鱼、羚羊。往内一圈,还有张开翅膀的人、驴、蜘蛛和河马。整个图腾以蛇为中心,只有蛇首下方有一个空位,好像少了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不是少东西,而是给你借位用的。”

系统看来已经将这道门的图腾研究出来了,这个时候出声,正好接上了向晚的思路。

“也就是说,将这些动物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好,就能开门了?”

“没错。但是一定要知道正确的顺序,移错一步,所有的动物位置都会变化。只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错了,就会引来很可怕的东西。”

“三次嘛,小意思,有小七你坐镇,不怕的。”

系统也只能“呵呵”一声,宿主对它如此放心,它突然感觉压力倍儿大怎么破?

“听清楚了,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千万别手抖,不然麻烦大了。”

“知道了。”

向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然后开始依照007的话来做。

“鳄鱼移走,羚羊下来,河马过去,人挪走,蜥蜴下来…”

一步一步挪动着,突然发现翅蜂的那个图形弄不动了。向晚一使劲,顿时整个图腾都动了起来,看得她眼花缭乱。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这些图形才重新停下来不动了。这时,只见中间的蛇头似乎有了点变化,蛇眼好像睁开了一条缝,幽蓝的竖眼露出了最下面一截,蛇信子也出来了一大截。

“卧槽,小七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告诉过你移错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我没乱动,完全按照你说的方法来的。”

“挪不动了你还使劲?”

“不使劲能挪动?”

“真是被你打败了。现在失去了一次机会,让本系统好好冷静一下,一会再破解。”

“好吧,我也休息一下。”

向晚不敢再多话,生怕打扰了系统的分析。她刚才是在想,这个图腾那么久都没被人动过了,也许生锈了或者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也说不定,才会那么用力地去掰。现在知道,她这显然是误解了,被坑了一把。幸好还有两次机会,她也需要冷静一下,平复下第一次尝试后失败的心情。

地底的裂缝开始有了风,貌似有越发强烈的意思。之前静默不动的锁链,开始哗啦哗啦晃动,听得向晚心里直发毛。她紧盯着锁链对面,咽了下口水,小心地呼唤系统,能不能加快速度。

007没好气地回道:“别催,越催越慢。”

向晚只好静静地坐在门边,不再有其他动作。锁链的响声时而大时而小,就像是有人在对面敲击一样。她头上的矿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照射,有些发暗了,只能看到眼前的两米范围。四周的黑暗像是浓稠的粘液,纷纷向她挤压过来。向晚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大口的喘息也没办法缓解这种压迫感。

“好了。”

系统的这两个字,像是向晚的救命稻草一般,瞬间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她迅速起身,转身全神贯注地听着007的指令,连刚才的压迫感都忘了。

“这次一定要小心了,不能太使劲,遇到弄不动的,直接放弃了。不要紧张,咱们还有第三次机会。”

“好。”

向晚这话答得有些勉强,在她的心里,但凡是有两次机会的,对她而言就只有一次。因为她如果第一次没有通过的话,在她的心里就直接被判失败了。不是因为心里压力大,或者心理素质不行,而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全神贯注、想尽一切办法地解决一个问题,比带着侥幸心理来获得第二次机会要有意义得多。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正式解决问题之前,尝试多少次都是精力充沛的,而一旦精力用完还没有解决问题,那就是运气问题,而不是实力达不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失败也无话可说。

但现在,在面对生命问题上,可能她一贯的观点会受到冲突,因为她并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时候,听系统的肯定是不会错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已经将那个挪不动的地方记在了心里,如果这一次再遇到一个和上次一样的问题,她应该能自己想点办法来解决,也不至于浪费一次机会。

这一次,先挪动凤凰,然后是蜘蛛,接下来是其他的动物。她注意到,但凡是比蛇小的,或者蛇能够吞掉的动物,都要经过蛇头下方的那个空位。而那个挪不动的地方,则在系统的指挥下直接绕了过去。这个解谜方式,和她在现代玩的那种食物链的挪动方式非常相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向晚感觉自己好像挪了无数次了,也不见系统说停止。身后的锁链响动声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个东西在那上面爬一样。向晚惊出了一声冷汗,脖子僵着,丝毫不敢扭头往后看。她怕自己回头的那一刻,手脚发软,就再没有机会打开这扇门了。

“集中精神,马上就可以了。”

系统的话,让向晚精神一震。她努力忽视身后的动静,专心致志地挪动图腾,终于在听到“嗒”的一声后,蛇头突然睁开眼睛,闪了一下蓝光,然后整个都缩了进去,接着石门慢慢往两边缩进了石壁里。

“快跑!”

向晚身子一抖,接着迅速跑向了石门里。

第182章 长生之谜(十三)

传说古埃及在神灵的统治下,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十分平静。后来不知何故,尼罗河的河水上涨,像是神灵在发怒一样,将周边的国家全部都淹没了。人民死的死,病的病,没有剩下多少人。有一个人带领大家重建家园,休养生息,经历过几代之后,才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这个人就是第一任法老,也是最初始的王。他的继任者继承他的遗志,继续为古埃及人民带来神的旨意。

到了第五代法老阿拉法特继任后,他不再满足于先辈的教诲,想要建立无比强大的埃及帝国。他四处征战,将周边的国家都打得听到他的名字就浑身颤抖。人民由一开始的全力支持,到后来的食不果腹,最后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不少人开始反叛,阿拉法特利用军队强势镇压。人民生活得苦不堪言,于是开始祈求神灵,希望能降下一位神人,将他们的现任法老降服。

焚尔娜就是那个时候突然间来到人世间的,没有人知道焚尔娜的来处,只知道焚尔娜美艳无比,有着没有人能超越的美丽容颜和美好身材,还有无比美妙的声音。人们将焚尔娜献给了阿拉法特,于是这位残暴不仁又野心勃勃的法老,便陷入了温柔乡。

焚尔娜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凡是亲近的人,都会被迷惑,包括阿拉法特。法老的王后无比嫉妒,她发动人民,想要将焚尔娜处死,却被法老率先发现,将她投入了蛇池。她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宫殿。

阿拉法特不满足于只有这一世与焚尔娜相守,便发动所有人寻找长生之法,像所有的权利掌控者一样,希望自己能够永久地享受法老地位带来的尊崇。于是,有人献策,说是有一种方法能让人死后尸身不腐,灵魂不灭,在特定的时间会重新复活。阿拉法特相信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和焚尔娜一起服用了一种死后能让身体不腐的秘药。为了能够在特定的时间唤醒自己的灵魂,特意找人制作了一本书,名曰《死亡之书》,据说有人念那上面的内容,便能让人起死回生。

“后来焚尔娜自己选择献祭,阿拉法特就没干点别的?”

向晚听着系统的解说,脑子里对这个墓穴里的法老有了一定的认识。只是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系统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她最想要知道的一点都没提,真让人捉急。

“别急啊,还没说完呢。”系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焚尔娜是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吧?阿拉法特这样的人,焚尔娜怎么会真正让他复活。但是又不能骗他,不然人民会遭殃。于是在一次瘟疫爆发后,选择了自己献祭,献祭前,将一样复活仪式中最关键的东西留在了这里。”

“是什么?”向晚休息得差不多了,抖了抖衣摆,站起来就要往里走。

“你看见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向晚已经无力吐槽了。系统不说,还美其名曰增加神秘感和探险的乐趣,真是信了它的邪了。但是已经到这里了,向晚也只得认命往里走。

她跑进这个通道后,一直不敢回头看。直到石门那儿传来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卡住过不来,她才敢停下脚步去瞅。这个时候,她已经跑到离石门大约50米远,拿起手电往那处一瞧,差点没有恶心吐了。

石门已经完全关上了,但有两条非常大的长毛的腿被夹在了门缝里,地上溅满了白红发黑的粘稠东西,若不是她跑得快,也要被弄一身。

她往回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两条大长腿动晃了一下,随后再也没了动静。腿上的刚毛比它手臂还长,可想而知若是被它逮住,瞬间就会被撕裂。

当时系统还说什么来着,这么大的蜘蛛,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向晚差点没被气死,敢情它这个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不回敬回敬都对不起她这番冒险。这不后来系统认了怂,答应将法老的事情跟她说了,才勉强安抚住了向晚暴躁得想要抽人的心。

这条通道不是很长,中间还有很多拐弯,庆幸的是没有岔道口。向晚走了不少时间,感觉脚底下的路越来越往下。最终,她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密室里。

说是不起眼,完全是因为与旁边的那间盛满金银珠宝的大空间相比,这间密室不注意看,是完全发现不了的。向晚一开始是被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待她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倚着墙稍作放松,突然后背的墙壁倾斜了一下,她就这么滚了进来。

来时的墙壁已经严丝合缝,完全找不到开启的机关。她在这间密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抬头看向正中间的天花板,似乎有东西被吊在上面。她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依托,仅凭她自己是没办法够到的。

她将背包放下,跳起来想要去够,显然是徒劳的,平白惹了系统一顿嘲笑。向晚冷静下来,在背包里翻了翻,除了一堆急救用品、食物和水,就只剩下一截绳子和登山镐、打火机、手电筒。

看到绳子,她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人够不着,绳子总能够着吧。她将绳子的一头绑在登山镐上,另一头攥在自己手里,瞄准天花板上的那个东西,使劲一甩,登山镐“咚”的一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又弹回来,差点没把向晚自己伤着。

系统忍笑忍得很辛苦,向晚假装没有听到,但这一笔却是记在了心里。

重复试了许多次,才终于将登山镐甩上去缠住了那上面吊的东西。未免绳子滑下来,向晚小心翼翼地往另一侧使劲,直到绳子完全缠紧了,才慢慢用力往下拉。

那个东西好像是一个机关,往下拉的时候,向晚听到了“咔咔”声。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转了个身,用脚将背包从地上勾起来,重新背到背上,这才继续使劲,将那东西拉到不能再拉了为止。

此时,那个东西距离她额头已经不足一尺,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圆形的碗状物品,中间好像有东西。她不敢直接伸手去拿,就抽出身侧的匕首,用匕首尖轻轻将它挑起来,然后解开登山镐,让碗状物品回到天花板上。

没有灯光照射时,匕首上的东西丝毫不起眼,但仔细观察过后,向晚忍不住惊叹出声。

第183章 长生之谜(十四)

拳头大的一个镂空雕塑,里面竟然游走着一个微弱闪光的东西。那东西大约拇指大小,全身闪着橘黄色的幽光,像虫又像蜷作一团的刺猬。镂空雕塑的线条做成了毛细血管状,交错横叠,最大的孔隙也没有半个手指粗,难怪里面的那个东西掉不出来。

这个东西似金非金,挑起挂在匕首上,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分量。

“小七,这是什么?”

“咦,这个东西好奇怪,本系统也是第一次见到。”

向晚表示无语了,竟然还有007不知道的东西,她严重怀疑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是在忽悠她。

“算了,反正到了我手里,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向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绷带,将镂空球包好,装进了口袋。

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怎么出去又成了个问题。她在四面墙上敲敲打打一阵,没什么发现。又沿着墙缝,在脚底下的地砖上观察。她拿着匕首,顺着砖缝挨个撬,在靠近中心的地方,发现一块地砖有点松动。她凝神屏息,拿匕首的尾部轻轻敲了敲,听见了空洞的声音。

有门!

她瞬间打起精神,拿出登山镐放在旁边,用匕首将石砖往外撬开一点,便用登山镐的尖头戳进缝隙里,用力往外一使劲,石砖便被掀了开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大约两尺方寸,周边有适合下脚的坑洞。

向晚趴在洞边,用手电往里面照去,照不到头,似乎还有拐弯。她将打火机点燃,伸手往洞里测了测,见火苗没有变小,烟雾向上飘去,便知道这个洞穴有通风口。

整理了下装备,向晚扔了一个荧光棒下去,然后一点点往下蹭。

洞穴的落脚处积满了灰尘,向晚往下攀着走,时不时被蹭一身灰尘。走了大约十多米,石洞就开始往右边倾斜。向晚拿出手电往里照了照,依然不见底。她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要用脚再三确定落脚之处。凭她手上传来的触感,洞穴周围的泥土似乎有潮湿的迹象。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出口处应该是个地下湖或者地下河。

越往下走,潮湿的味道就越重。向晚拿出登山镐放在手里,以防脚底下打滑,她可不想掉进水里,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生物。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往下拐了不知道多少弯后,洞穴的四周就像是打了蜡一样滑。她一个不小心,脚底下一滑,就往下呲溜出去了。她慌忙用登山镐狠劲往洞穴的泥土里扎,滑了十来米后,终于稳住了。她扭头往身后看去,好么,出口离她的脚底板不到一米远了,似乎还能听到下面传来的水声。

好险!

向晚慢慢往下蹭着,终于在洞口旁找到了一个落脚点。她慢慢伸脚过去,一点点将重心往那头挪。站稳之后,拿出一个荧光棒往下扔去,只见脚底下二十米处,一条湍急的河流往远处延伸而去。河流四周都是这种洞口,就像是蜂巢一样,把向晚吓了一大跳。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进了什么动物的巢穴一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向晚没来得及做出调整,就见不远处的洞口处,有个大脑袋探了出来,像是个大型蜥蜴,正专注地注视着河水。不一会,一条大鱼跃了起来,那只蜥蜴张开大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动作,就见那条大鱼在落水之前,改变方向,直接进了蜥蜴的大口。

向晚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这要让它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就一命呜呼了。

她默默地等着那条大蜥蜴将肚子填饱,等它缩回洞里,没再出来时,向晚正要松一口气,就见周围探出了密密麻麻的蜥蜴脑袋,都专注地对着河水。

这些蜥蜴没有一开始的那只大,却也不小。最小的有人的大腿粗细,大的比人还粗壮。尼玛,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向晚的腿都软了,太吓人了!

“下面十米处,有个洞口可以进去。”

系统这会过来给向晚指路来了,可有用么?她又不是鸟,张开翅膀就能飞下去。

“你玩儿我呢?”

“不骗你,是真的!”

系统信誓旦旦,向晚简直想喷它一脸口水。早知道这底下这么危险,她就不往这走了。

“这是离终点最近的路,没有之一。”

“关键是我要怎么下去!”

“本系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路的。”

真是够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个时候,向晚只希望自己所在的地方足够高,那些蜥蜴看不到她。等它们吃饱喝足了,自己再行动也不迟。

她就默默地看着这一堆蜥蜴,你一口我一口地狩猎,精神一点都不敢放松。好不容易等到它们都缩回了洞口,才小心翼翼地拿出绳子,找了个凸起的岩石,轻轻地将绳子打结绑上,另一头寄在自己的腰上,挨着洞口一点一点往下滑去。

水面翻腾出的湿气非常大,向晚的衣服、背包没一会就被打湿了,感觉身体重了不少。她就是凭着一股劲儿在往下挪,不然这没有半两肉的小胳膊小腿,早就支撑不住了。

幸好下降的过程中,没有看到其他的洞穴,心理上又多了一丝安慰。

就快要到系统口中的洞穴了,两尺、一尺、十寸、两寸,糟了,绳子放到头了。她欲哭无泪,还有比这更苦逼的么?脚离洞口就那么点,如果是洞口的底部,她完全可以自由落体。关键是,她是离洞口顶部差两寸,自由落体肯定就掉下去了,还有比这更忧伤的么?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吊着,成为蜥蜴的盘中餐吧。她贴近洞口上的墙壁,用登山镐固定住身体,然后解开腰间的绳子,用一只手使劲抓住,另一只手将登山镐顺着墙壁滑下去,然后使劲往里按,固定住。

半截身子在洞口上悬着,绳子已经放到了头。向晚抽出登山镐,将她伸进洞里,挂在洞壁上,心中默数一二三后,将绳子放了,使劲一**山镐,身体便向洞里摔了过去。

“嘭”的一声,向晚摔得两眼冒金星。她不敢停留,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立刻往洞穴深处跑去。

第184章 长生之谜(十五)

哗啦哗啦的响声从身后传来,洞穴周围不断有泥土脱落,向晚知道有东西追过来了。这样的地方,除了蜥蜴,就没有别的东西。

“前面左侧有个裂缝,藏进去!”

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敢大意,猛力往前蹿,果然在身侧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藏身的地缝。她使劲往里一挤,背包正好将她整个人遮住。刚藏好,就听到一个庞然大物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非常大,向晚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

“小七,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挂了?”

向晚嘴巴快过脑子,等她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原来只是被系统抽离了灵魂而已。妈呀,吓死宝宝了。

“知足吧你,要不是本系统机智,咱俩都得玩完。”

“说得好像不是某个系统把我带进来似的。”

系统:……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知道蜥蜴不会发现她了,向晚安下心来,还有闲心观察起这个追她的庞然大物。

横截面将整个洞穴都填满了,身上布满了坚硬的肉刺,嘴巴上有个大肉球,通红通红的,时不时抽动一下。两只眼球突出了眼眶,竖眼布满了血丝,中间有一条非常非常细的瞳孔,注视物体时,一会长大一会缩小,看起来非常凶恶。最可怕的是那张大嘴,左右两边裂到了脖颈处,一张嘴,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哈喇子掉了一地。

这只蜥蜴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像是在等待猎物出现。向晚暗自庆幸,若不是她的肉身处于假死状态,以蜥蜴的灵敏程度,不可能注意不到她的心跳声。

洞穴里只剩下了蜥蜴的呼哧声,还有偶尔掉落的泥土。那只蜥蜴偶尔将掉落的泥土当作食物,用舌头迅猛地出击又抽回,然后又快速地吐了出来。

等待它离开是个漫长的过程,向晚忍不住想要问问系统那两个人的动静。

“放心吧,他们没有你动作快。现在被其他东西缠住了,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

“还有其他大型生物?”

“不然呢?法老王的墓穴可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主角光环,所以才能走到最后?”

“这个不好说,有的人运气就是好到了极致,比如刘子珏和周紫琪,有的人注定是炮灰,比如张俊杰、姚江他们。”

“那有没有办法破坏他们的运气?”

“这么说吧,世界运行有一定的轨迹,有的人恰好与轨迹重合,所以怎么都不会有危险。就像是一台机器,运作方式都是提前决定好的,只要抓住规律,一点事儿都没有。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一个关键的东西被损坏或者替换了,整个机器的运行就会出问题,运作过程改变了,那么自然之前的轨迹就作废了。”

“我就是那个替换的?”

“知道就好!”

感觉她就像是个临时被调来改变世界机器运行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知足吧,你不受世界运行轨迹的影响,怎么不把自己想成个bug,哪里不对就改哪里?”

额,这么一想,果然心情好多了。

那只蜥蜴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就蹲在那里不动了。

“它怎么还不走?”

“你让它怎么走?”

系统没好气地回答,倒是点醒了向晚。这么大个的身躯,该怎么转身呢?它进来的时候是靠挤,身体充血之后再想往回退,这不是给自己找困难嘛。

沉思间,洞穴外面传来一阵咯咯咯咯的声音,从少到多,越来越密集。这只大蜥蜴听到后,也发出了低沉的吼声,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往后退。

洞穴的泥土被刮下来不少,扑簌簌往下掉。这只蜥蜴努力了半天,也没见退多少。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低吼声,这只蜥蜴突然间猛力往后退,不少肉刺都被刮得快要倒着长了,也不在乎。向晚都替它疼得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大块头那么着急地回去?

“心真大,还关心起怪物来了。”

“小七,要不本宿主发发善心,关心关心你怎么样?”

“真是谢谢了,能尽早完成任务,就是对本系统最大的关心。”

真没劲,本来还想刷点好感度,好了解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来着。

眨眼间,向晚回到了身体,只觉得胳膊腿都不管用了。洞穴外的动静不小,她没有那个闲心去关心蜥蜴在干什么,趁机走人才是正经。

她慢慢从裂缝里爬出来,揉揉胳膊和大腿,稍作喘息后,尽量压低脚步声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次,再没有东西追来。她往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看到一个洞穴侧面有个石壁,有挠抓过的痕迹。

“小七,你说的就是这里?我怎么看不出哪里有入口?”

“抬头!”

向晚往上一看,好家伙,一个拳头大的小洞直直对着她的面庞,伸个手进去都费劲。

“你要把我变成蛇钻进去?来吧!”

向晚眼睛一闭,就站在那等着系统的神操作,把个系统气得直哆嗦。

“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本系统要是能随意变换你的体型,还用得着你?”

“那我该怎么进去?要不然喊那只大蜥蜴来挖个洞?”

“……苍天哪,怎么会让本系统遇到你?可怜本系统君那么英明神武,再这样下去要被气死了,活活气死!”

“行了,小七,逗你玩,你还当真了?”

向晚勾唇一笑,这样的系统,才是她认识的那个。

废话不多说,向晚拿出登山镐,将把手那端冲上,往头顶的那个洞穴里伸过去。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使劲一顶,然后就听见“噹”的一声,侧面的石壁好像有个石砖往外延伸出了一小截。她走过去,双手握住两侧,使劲往身侧一拉,一个仅容一人过的方形洞口出现了。

向晚往里面扔了个荧光棒,目测里面是间高大的密室。她躺着爬了进去,想了想,又探出身子将那块石砖搬起来,就要堵住石壁的缺口时,突然使劲往外喊了一嗓子。

“你在做什么?”系统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向晚边将石砖填回去,边说道,“就是给那群蜥蜴找点事儿干,省得没事乱发情。”

系统:……它能说宿主这个主意忒损点了么?不过它好喜欢的说!

第185章 长生之谜(十六)

向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借着幽幽的矿灯沿着墙根往里面走去。

这是间宽敞的墓室,她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墙上有可供点燃的火把,上面的油脂已经发黑。她拿出打火机,将火把挨个点燃。

“呼!总算是见到光明了。”

见到火光,向晚感觉浑身放松了不少。从她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处在黑暗的环境中,不知道白天黑夜。哦,倒是可以问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时候。可她一着急,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一路折腾,到这会她才感觉到疲累不堪,身体的本能告诉她,应该要睡觉了。

“小七,现在几点了?”

“你问的是哪个时间?南半球还是北半球?”

“废话,当然问的是现在的休息时间。算了,还是问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好了。”

“太阳已经完全到了地球另一边,你可以睡觉了。问题是,你睡得着吗?不担心法老王或者其他怪物把你当点心吃了?”

还真是个问题,不过大多数动物都是惧怕火光的。只要她能在火光熄灭之前醒过来,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睡觉的地方么,她四处看了看,有了个好主意。

这个墓室的四周都画满了壁画,精美无比,但在她眼里显得有些眼花缭乱。她的眼睛已经无法长时间聚焦,说明身体已经极度疲累,急需休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她不能躺在地上,或者显眼的地方。

这间墓室的中间摆着几具石棺,围绕着一个高大的坐着的法老雕像。雕像的旁边有个法杖,一直延伸到墓室的顶端。再往上,在法杖顶端的不远处,似乎有个凹进去的缝隙,嵌在墓室的墙壁顶端。

见此,向晚不再犹豫,整理下身上的背包,沿着法杖使劲往上攀爬。这个法杖十分结实,承载一个成人的体重还是没有问题的。她到了最顶端,伸手往那个缝隙够去,正好还差一只手的距离。

这种程度的活动,对体力的消耗十分巨大。拖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吃不消。她果断拿出登山镐,双手紧握,然后慢慢转身用两条腿夹着法杖,面朝那条裂缝使劲一蹬,就挂在了墙上。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使劲,将身体往上引到一定距离后,伸出左手攀住墙缝边缘,右手将登山镐递了上去,然后双手用力,一点一点地慢慢爬了进去。

躺在那条缝里,向晚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魄力做这个事情。手臂酸得发麻,浑身冒了汗。她将背包堵在缝隙外头,就着仰倒的姿势,一歪头就睡了过去,连让系统发现不对劲就喊她的话都没来得及交代。

“殿下,我是你的妻子啊,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一位身着华丽的美妇人,双眼哀泣地对着一个侧身站立的男子哀泣道。这名妇人体态丰盈,头戴金冠,身上的饰品精美华贵,气质独特,一看就知道是久居上位的人。可这会她神色绝望,眼神里透着恨和悔,还有不甘。

“我说过,焚尔娜就是底线。想要谋害她,就得付出代价!”

男子转过身来,法老的头饰十分显眼。看他的神色,坚决又冷漠,被他看着的人,就像是无形中被放在了绞刑架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向晚一惊,立马往旁边退了一步,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这两个人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无视个彻底。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在这两人间来回晃了下手掌,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这回彻底放下心来。既然看不见她,那么围观一下看看戏,还是真人立体版的,简直不要太爽。

左右瞅着,想找个地方坐下欣赏,猛然间惊觉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焚尔娜。卧槽,不会是又穿越了吧?该不会是睡着睡着挂了,系统把她丢到古埃及去了吧?

来不及细想,就见那名男子,也就是法老招来了侍卫,一左一右将他的妻子带走了。

“阿拉法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杀了我,你永远也得不到真爱!”

法老没有答话,冷漠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向晚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为了个小三,抛弃糟糠之妻,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该对曾经的枕边人这么绝情。

她恨恨地围着这个名叫阿拉法特的法老转了几圈,一边鄙视一边吐槽。长得也不怎么样,除了身材高一点,眼神凶一点,是个法老之外,完全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魅力,怎么就能让那么多女子趋之若鹜了呢?难道是身份?得,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疯狂了。

带着挑剔的眼神看这个法老,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想起系统曾经给她说的故事,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狠戾的主,适合生活在言情小说里。只是不知道将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焚尔娜,长得怎么样。

“小七,焚尔娜住哪儿?”

她兴致匆匆地想要去看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却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难道又休眠了?她又呼唤了几次,甚至都开骂了,依然不见系统有丝毫反应。她有点懵逼,早就已经习惯了系统的陪伴,尽管不靠谱,但好歹也是熟悉的,忽然间不见了,让向晚有点心慌。

阿拉法特转身往宫殿外走去,向晚一跺脚,先跟上去再说,系统的事先放下。

要不说向晚能成为系统的宿主,说好听点那是她心大,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将其他琐事放在心里,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在哪儿都能给自己找点事儿。

这不,一将系统的事儿放下,她就抓住了主要目标,跟着法老走,总会见到焚尔娜的,说不定还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嘿嘿。

一路上见识到了王宫的奢靡,向晚表示,她以前经历过的就是个屁,瞧瞧人家,一路金砖铺路,墙上镶嵌珠宝,照明用夜明珠,白纱那是用来挂着玩儿的。

阿拉法特一路走去,路上就跪了一地的侍女,头都埋到地上去了,向晚也没法看清她们的容颜,光看身材,就很养眼了。

“这都瞧不上,那焚尔娜得有多美。”

向晚对这位闻名遐迩的美女,越发期待起来。

阿拉法特出了这间宫殿,直接上了马车。向晚嗖地一下就蹿了上去,生怕慢一步就被落下了。

“去找焚尔娜,去找焚尔娜,去找焚尔娜。”

她一路碎碎念,果然就见马车驶向一座更高大更奢华的宫殿。一群女仆中间站着的,是一名带着面纱的高挑女子,腰肢细软,盈盈一握;手腕白皙,交叠放在身前犹如莲藕一般,白嫩水滑;眼睛生得特别漂亮,向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要爱上了。

“啧啧,太美了,要是我有那么漂亮该多好!”

话音还没落,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战,待再睁眼时,就看到阿拉法特从马车上下来,面带笑容地朝她走来。

第186章 长生之谜(十七)

向晚吓得一个哆嗦,左脚拌右脚,差点摔倒地上,忽然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臂横在了她的腰间,生生将她从离地面一寸的距离托起,搂进了怀里。

“爱妃这是在投怀送抱?”

一个超级好听的磁性男声在头顶上响起,向晚抬头看去,却怎么也与刚才冷声下令将王后带走的人对不上号。

“呵呵,一日不见,爱妃如此想念本王,倒让本王十分欣喜。”

男性荷尔蒙气息十分浓烈,包裹住向晚,让她有些发懵。阿拉法特见向晚还在发愣,眼里含着笑,脸庞越靠越近,像是要亲吻一般。

“咳,那个,殿下,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

向晚尴尬地侧过头去,往旁边侧身,带起了一阵香风。

“还是这么香。”

看着阿拉法特露出迷醉的表情,向晚浑身一阵恶寒。她不禁怀疑,难道这个法老是因为焚尔娜身上的香味才对她着迷的?

她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个念头。不说体香,就说她的长相,就足以将人迷得晕头转向,可能只是身体的味道比较特殊罢了。

阿拉法特拉着向晚的手,一起往宫殿里走去。

进了这具身体,向晚才知道古埃及的上位者生活有多奢靡。喝水用的金杯,周围还镶嵌了一圈宝石;赤脚在殿里走,铺路的石头用的暖石,周围还镶了金丝;隔绝视线用的细纱,据说还是从遥远的地方用金子交换的;盛菜的器皿,用的半透明玉石雕刻的;叫不上名字的菜肴,据说全埃及就只有这里有。

向晚陪着阿拉法特一同进餐,就只剩下感叹,连菜肴是什么味道都没顾得上,满脑子只剩下好吃两个字。

吃饱喝足后,有侍女又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盅杯盏,里面盛满了金色的液体。

“爱妃,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阿拉法特将其中一杯递给向晚,自己端起另一杯,作势要与向晚碰杯,把她吓了一跳。

“殿下,我吃饱了,可以不喝吗?”

向晚想起剧情里,原主被推下池子,那里面都是这种液体。此刻陡然间见到,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都快要吐了。

“爱妃,本王将来统一天下,希望有你陪在身边。这不老灵泉,极难寻见,日日饮用,可保你我长生不老。乖,陪本王一起喝!”

这诱哄的语气,还有不容置疑的眼神,向晚都要怀疑系统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阿拉法特真这么爱焚尔娜,爱得做什么就要一起了么?

向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杯子,冲阿拉法特勉强一笑,一口就饮干净了。

就在刚才,她想清楚了,如果不喝,这位法老也不会放弃。与其被人强迫喝下去,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得罪面前这位残暴的君王,可不是个好主意。

那杯液体,喝起来没什么味道,倒让向晚稍微安下心来。

“爱妃,针对你的人,本王已经将她处置了。晚上受刑,要去看看吗?”

向晚内心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万蛇噬咬之邢,想想都觉得恐怖,还要她过去看,真是丧心病狂。

“不,我…”

“爱妃稍作歇息,一会本王派人过来接你。”

一句话打断了向晚的拒绝,真让她欲哭无泪。这个法老,不仅残暴,还专制,不容人拒绝,明知道她不想去,还让她一起,这是几个意思?

鉴于焚尔娜一贯的高冷,向晚内心吐槽不已,面上还得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殿下!”

阿拉法特起身,临走前还不忘调戏向晚一把,惹得她眉头皱到了一处。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爱妃身上,比旁人好看千百倍不止。”

向晚低眉顺目,没搭茬,“恭送殿下!”

阿拉法特闻言,哈哈笑着大步往外走。殿里的侍女脑袋垂得低低的,丝毫不敢抬头。

画面一转,向晚已经坐在了高台上,阿拉法特坐在她旁边,端起酒杯,惬意地喝着。台下是一个四方形的深坑,五彩斑斓的蛇在里面钻来钻去。

“看吧,欺负你的人,就算是王后,本王也不会让她好过。”

话音落下,就见王后捆着上半身,被两名侍从推到了坑边。

“爱妃,这就是她的下场。”阿拉法特说着,轻抿一口酒,随后沉声道,“将王后推下蛇池!”

“啊~~,阿拉法特,你不得好死!焚尔娜你个贱人,我以蛇神的名义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向晚简直想骂娘了,处罚她的是阿拉法特,下令将她推下蛇池的也是阿拉法特,诅咒她干什么?

王后的咒骂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寂。阿拉法特还在悠闲地喝着酒,向晚不禁想到了中国古代的神话,商纣王不就是这样的嘛,酒池肉林奢靡无形,被推翻了很正常。阿拉法特若是不死,只怕最后也会被人推翻,还想长生?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画面再一转,就到了一间密室。许多人围着一个石台,有人拿匕首在划着什么,有人抱着罐子在旁边等着,还有人将罐子密封,交给其他人。

阿拉法特搂着向晚,神色飞扬地对她说道:“爱妃,看到了吗?我们喝的不老圣泉,就是用这些东西酿制出来的。还差最后一样,就完全成功了。”

向晚一听,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想要过去看看,阿拉法特松开了手,放任她往前走。

那群人见向晚过来,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她跪了下来,被他们围着的石台显露出了真容。只见一个长方形的石台上,一具浑身闪着金光的尸体,仰面躺在那里。胸膛被剖开了,鲜血沿着石台上的花纹脚那头流去。那血里隐隐透着金色,流出石台后,被人罐子接住,盛满后就换一个继续。

尸体的身侧,一颗被割下来的心脏还在缓慢跳动着,周围还有其他刚被割下来的脏器。

向晚内心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强压下身体深处传来的恶寒,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名为首的侍从抬头看了眼阿拉法特,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回道:“回王妃,我们是在取药材。”

“药材?什么药材?这分明是个人!”

“回王妃,他就是药材。每日喂食金粉和名贵灵芝,待眼睛变色后,便取其灵液和灵脏,酿制成不老圣泉,献给殿下和王妃。”

向晚听罢,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涌,转过身就大吐特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阿拉法特扶着向晚的肩膀,边帮她拍背边说道:“本王本来不想带你来,你又实在好奇。这就是一个制药的过程,只要把他们都看成药材,就不会这么难受。”

听完这话,向晚吐得更厉害了。可怜她还亲自喝了一杯,活生生的人血制出来的东西啊?越想,她吐得越厉害,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187章 长生之谜(十八)

“向晚,向晚,快醒醒,有人来了。”

系统在脑海里呼喊,向晚感觉头都要炸了。

“快醒醒,不然来不及了。”

慢慢睁开眼睛,还是那个逼仄的空间,呼吸碰到墙上又被反射回来,灰尘洒她一头一脸。她侧耳细听,果然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不过好像并不是她所在的这间密室。

“教授,怎么办?前面没有路了。”

是郭紫琪的声音,她边跑边说话,声音有些喘。

“再坚持一下,我知道入口在哪。”

“好,快点,后面的东西就要追上来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听见有什么东西被触碰,然后就是咔咔的声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向地下去了。

“咱们也快一点吧,免得被他们抢了先。”

“小七,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啧,本系统还不是为你好。”

“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进去所谓的终点了吧?”

“本系统从来没有说过不告诉你的好伐?看到那个雕像了没有?他背后有扇门,直接通向法老王的埋葬之地。”

“咦?法老王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他出来了,埋他的地方还是要去的。”

“好吧,为了真相!”

“为了屁的真相,为了任务!”

“别那么较真,任务就是真相。”

说着话,向晚已经来到了那座雕像的身后,用匕首敲了敲,发出了空空的声音。她在周围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开门的把手。

“小七,这不会是又要按什么机关之类的吧?”

“不用,说了是门就是门,赶紧地,别磨蹭了。”

呵,说得好像是自家房子似的,一拉就能开,都不用钥匙的么?

她将手掌放到雕塑后面,使劲往里推,那扇门纹丝未动。撤出手来,往后退两步,再看过去,只见门的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圆形的,像是缺了个东西似的。她一摸口袋,那个金色的镂空球还在,于是拿出来,往那个洞里放去。

呲溜一下子,镂空球就滚了进去,不一会就看到雕像的后背整个开始往后倒。向晚往旁边闪了几步,待那扇门完全不动了,才往石门里打量。一个螺旋的石梯沿着洞壁往下而去,每个梯子之间都是独立的,像是从洞壁里伸出来的一样。再往下看,那个镂空球落在最底下,发出莹莹微光。

向晚将背包紧了紧,闪身进了这个仅容一人进入的洞口。大约下降了有二十来米,就看见镂空球躺在一个从洞壁里伸出来的手掌上。她将球捡起,依旧放到背包里,然后就听见入口处的石门缓缓关上了。

“小七,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就算是能出去,你确定还想和那些大蜥蜴面对面?”

向晚咽了口唾沫,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为好。自她喊了那一嗓子之后,进入密室的那个洞就没消停过。摩擦声,咯咯声,还有互相干架的声音,若不是她实在太困坚持不住,恐怕连个觉都睡不好。

说到睡觉,向晚想起了那些金色液体,浑身又是一阵恶寒。

“小七,我睡觉的时候做梦了,你知道吗?”

“废话,是个人都会做梦,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在我的梦里,快把我吓死了。”

“咳嗯,本系统对你那么重要,竟然没有梦到,说明你心里没有本系统,真是太伤心了,嘤嘤嘤…”

向晚内心一阵暴躁,本来想问问系统关于梦的事,结果得到一阵魔音灌耳,她果然是不该对007有所期待的。

出了那间石梯,往前就是平坦的通道。她默默地走了一段,就到了一个非常狭窄的出口处。用手比划了一下,只有一个手掌宽。

“笨啊你,推开啊。”

系统声音有些着急,向晚也懒得跟它计较了,双手用力,使劲将石门往旁边推。真可谓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能让自己通过这扇门。

一出去,脑门就差点撞个大包。原来这还不是最后的出口,侧面又是一个窄窄的通道,得侧着身子走才行。

她一步一挪,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就站在了金色的池子边上。此刻的池子,在她头顶矿灯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大块金子制作的岩石,看起来十分结实。

小心翼翼地沿着池边绕过去,就看到了剧情中法老的墓穴。金色的菱形墓穴上面雕刻着无数小蛇,中间刻着阿拉法特戴着法老王冠的雕塑,而他的两只手中间,似乎还有一本黑色的书。

“就是这个,《死亡之书》,快点收起来。”

系统催促得急,让向晚有些诧异。从系统跟着她以来,还是头一次看到它用这么急促的语气说话。

“这可是终极武器,在这里如果没有它,你就死定了。”

妈呀,终极大杀器,保命的书,不拿就是傻子。向晚二话不说,利索地翻到石棺上,将那本又黑又重的书使劲抽了出来,想塞到背包里,结果却发现放不下。

想了想,向晚将外套脱下来,将书包好,然后将它绕过背包的肩带,放在后背与书包之间。怕它掉,又用袖子将书与背包带子绑了一圈。

“怎么那么傻,不看一眼再收起来?”

“凭我的直觉,那两个人马上就要到了,哪儿有时间研究这个。再说了,我又看不懂,浪费那个时间干吗?”

系统:……好有道理!它竟然没有想到!

祭台上,那对令原主期盼又不敢相信的夫妻躺在那里,神态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向晚看得出来,他们为了到达这里,手掌上磨出了血印,胳膊上和腿上都是伤,从划破的衣物里露了出来,可想而知,他们为了到达这里,吃了多少苦。

向晚看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以往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与原主愿望相关的人和事,身体里就会有陌生的情绪翻涌出来。而这次,她站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太奇怪了。

“小七,能解释一下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原主有愿望吗?”

额,这么一想也对,原主什么都没有交代,这要她怎么完成任务?都到了最后了,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有种被坑的感觉怎么破。

第188章 长生之谜(十九)

“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向晚想要伸手触碰,又害怕最不希望的结果出现。不管原主对她的父母是什么感情,都愿意为了他们来到这里,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们的。最起码,想要听听他们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哪怕是说几个字也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你希望的话,需要付出代价。”

系统没有将事情说死,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应该怎么做?”

向晚郑重地问道,不论结果如何,总该要试一把的。

“快,这里!”

刘子珏的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向晚躲闪不及,被他们看个正着。

“好啊,吴向晚,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里,枉费我们一行人为你指路,甚至牺牲性命,你怎么这么歹毒?”

郭紫琪就像是一条疯狗,逮住向晚就不松口,还想要让她背上几条人命,简直是无耻至极。

“刘教授,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向晚不搭理郭紫琪,转而问起了刘子珏。上辈子,他扮演着一个老好人,让原主一颗心挂在了他的身上,最终却是让她付出了生命、失去了灵魂。而郭紫琪,一早扮演恶毒女的角色,没想到最后却成了赢家。这两个人,演得一手好戏!

“向晚,你是不是误会了?”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刘子珏还不说实话。

“你一早就知道我父母是上这里来了,对不对?一路上对我嘘寒问暖,也只是为了让我对你不设防,好让我为你们开路。你手里有我父母的笔记和金字塔的地图,你想要知道长生的秘密,是不是?”

一声声责问,听得刘子珏脸色越来越难看。

“向晚,你想多了。我是你父母的朋友,他们出了事,我自然是要出面的。至于你,因为是我朋友的孩子,就对你照顾有加,你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吴向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想独吞《死亡之书》就直说,少假惺惺地在这里指责。一路上要不是有我们的照顾,你早就死在半道上了。识相的赶紧把那本书交出来,别让我们亲自动手。”

郭紫琪神色不善,到这会,她的本性才真正露出来。她做出格斗的架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刘子珏,也不再说话。自郭紫琪开口后,他便拿起手电四处观察,见到那对夫妻,没有丝毫动容,便瞥过目光,朝法老棺木走去。

“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死亡之书》?”

“呵,还有心思讨论这个。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就是冲着那本书来的。听说启动祭祀仪式,正好需要一个活人。我看你就很不错,能活到现在,也不枉我们千辛万苦带你来。怎么样,乖乖将东西交出来,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好让你尽早到地下与那对愚蠢的夫妻团聚。”

郭紫琪说着,慢慢往向晚这头走来。向晚绕着祭台慢慢往后退,手却悄悄伸进衣服里,将匕首和手枪一手握一只。

“刘子珏,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父母好歹是你的同事,他们都已经死在这里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哈哈哈,说这些,是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吧?听话,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

郭紫琪嘴角含着笑,一点点靠近。

向晚估摸着距离,一点一点退到了金色池子边上。

“郭紫琪,我没有那本书,你逼我也没用。”

“紫琪,别信她,书已经不见了,肯定在她身上。”

刘子珏突然出声,向晚暗道一声糟了,这下子再没理由拖延时间了。郭紫琪气势一转,猛地扑了过来。

向晚退无可退,就在郭紫琪的手快要触及到她时,猛地一蹲,往前扑倒在地。郭紫琪一扑不成,脚迈到了池子边上便收住了,转身还想往向晚这里扑来。说时迟那时快,向晚将手枪掏了出来,看也不看就往郭紫琪的方向开了一枪。

“噗”的一声,郭紫琪的手臂被打中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眼见着马上就要掉进那个池子时,刘子珏一句“紫琪小心”,又让她收回了脚步。

向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再次开枪,却发现子弹已经用光了。她随手就将手枪往郭紫琪脸上扔去,又被躲过去了。

“吴向晚,你该死!”

郭紫琪不顾流血的胳膊,再次向她扑来。刘子珏没有过来帮忙,倒让向晚有了不少胜算。她掏出匕首,一边躲避郭紫琪,一边找机会反击,两人扭打在了一处。

向晚的体力不如她,但她受了伤,打成了平手。向晚专往她痛处戳,一来二去,虽然没占多少便宜,可郭紫琪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受的伤也不少。

“子珏,别在那看了,尽早解决了她。”

郭紫琪要叫帮手,向晚也就不再留手,拼了命地往她身上招呼,一时间尽然将她逼退到了池边。

“子珏,快!”

身后一阵风扑过来,向晚猛地躬身往前一顶,郭紫琪被向晚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到了池子边沿,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只手伸过来,勉强稳住了她的身形。

“去死吧,你们这对狗男女!”

向晚就着刘子珏拉住郭紫琪还没稳定身形的功夫,一个转身猛地朝他身上撞去,将这两个在前世害了原主的人,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

“啊,这是什么,好痒啊。”郭紫琪掉在池子里,喝了几口水,扑腾着想要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别乱动,我们赶紧上去。”

水刚及他们胸口,刘子珏冷静地拉着郭紫琪,就想要往上爬。

“宿主,快跟着本系统念,!@#¥¥#@%……&…………”

咒语从向晚的嘴里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只看到池子里的金水不断地沸腾,渐渐地往上包裹住刘子珏和郭紫琪的身体。

“快停下来,吴向晚,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一向沉稳的刘子珏,这会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动作越发快速地往池子边上走去。

“子珏,救我,快救救我,我好痒。”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刘子珏放了手。郭紫琪已经站不稳了,呛了好几口水。

向晚没有理他们,继续跟着系统念,越念越快,然后就看到一只手攀在池子边沿的刘子珏,浑身都被金水包裹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池水从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处不住地往他身体里面钻。

第189章 长生之谜(二十)

“快将那个镂空球拿出来。”

听到系统快速说完这句话,又念起了咒语。她嘴上不闲着,手利索地将那个小球翻出来,托在了掌心。

“原来在你手里,怪不得,哈哈哈哈,落到今天的下场,我认了。”

刘子珏不再挣扎,瞬间就被金水覆盖,渐渐淹没到池底。郭紫琪挣扎了一会,也渐渐没了声息。不一会,就见两团橘黄色的细小光团从池子里升起,晃晃悠悠地飞往镂空小球,钻进了中间的那个发着幽光的东西里。

紧接着,幽光大盛,镂空小球仿佛活过来一般,从她的掌心升起,飘在了空中。一幅幅画面相继出现在空中,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有人也有物,最后变成了那对夫妻的脸,脸上带着笑,凝望着向晚。

“小七,接下来该怎么做?”

“打开《死亡之书》,上面有一段复生咒,我说,你跟着念就行了。”

向晚不疑有他,迅速地将书拿出来,摊开放在地上,一页页翻过去,边翻边问系统找到了没有。这本书里面的文字,对于向晚来说就像是天书,别说看了,仔细瞧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

系统不断地记录着,待翻到最后一页时,才说了句“好了”,向晚都要怀疑系统是为了复制书里的内容才让她翻开看的。

“事不宜迟,尽快复活这对夫妻,然后带他们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好!”

配合着系统,向晚一字一顿地将007念的拗口咒语说了出来,就像是有了魔力一般,每念一个词,就看到那个金色小球的光芒暗淡了一分。

“万物有灵,相生相克,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以刘子珏和郭紫琪的灵魂为祭,换回吴寻和钱丽的生魂。归来吧,游荡的灵魂,回归正途!”

最后这段,向晚居然听懂了。瞬间,镂空小球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而祭台上的那对夫妻,相继吐出了一口浊气。

“没时间了,赶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系统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急促,听得向晚心里一惊。她来不及再将那本厚重的书收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镂空小球,就去搀扶那对夫妻,想带他们尽早离开。

“晚儿,你是我的晚儿吗?”

钱丽望着向晚,眼里含着泪,神色十分激动。一旁的吴寻也直勾勾地看着她,万千情绪翻涌。

“嗯,是我,我来找你们了。还走得动吗?我们需要尽早离开。”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

向晚将书包外背后一甩,拉着他们就往密室的大门那里走去。还没到门前,就看到头带面具的法老王,手持法杖向他们慢慢走来。

“这是——法老?他怎么活着?”钱丽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吴寻沉声道,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她们挡在了身后,“一会见机行事,有机会就跑,别管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

钱丽上前,与吴寻站到了一处。

“我知道另一条路,快跟我来。”

向晚拉着这对夫妻的手腕,就往金水池边走去。那条密道,可供他们三人逃走。

跑到了池边,池里的水不知何故,就像煮沸了一样,不断地翻涌冒泡。三人不敢停留,小心翼翼地沿着池边,往那条密道走去。

法老王越走越近,到了自己的棺木旁时,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向晚这边走来。随着他的走近,池水沸腾得越发厉害,还不断地变化形状,从一开始的人脸、手掌、肩膀,到后来的上半身,就像是有人多人被困在这里,想要挣脱束缚爬上来一样。

钱丽的脸色发白,扶着向晚的手颤抖着,一个用力,差点没将向晚给拉到池子里去。吴寻垫后,看到这一幕,很色也有些紧张。

“就快到了,小心别掉下去了。”

向晚说着,一只脚就踏进了来时的狭窄通道,侧着身子才能挤进去。钱丽和吴寻两人跟着侧身挪进去,不一会就到了螺旋楼梯口处。

见到那个伸出来的手,向晚将镂空球放上去,然后就听见石壁上伸出一节节的石梯。三人陆续往上走去,终于到了她睡觉的那间密室。三人把石门推上,镂空小球竟然就到了脚下的石洞里。向晚将它拾起来,放到了口袋里。

她进来的那个洞口,还能听到不小的动静,那群蜥蜴还没有离开。他们三人在密室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出口,只得坐下来稍作歇息。

钱丽和吴寻一左一右挨着向晚坐着,低头不语。向晚想找点话题谈谈,一时间也不知道先说什么才好。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把系统气得不行。

“快问啊,原主想要知道什么,赶紧问出来。”

“出去再问也不迟啊。”向晚不紧不慢道。

系统都快急死了,“以你们现在的体力,十有八九是出不去了。不如赶紧将该做的做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本系统也好带你灵魂跑路。”

向晚听得直磨牙,有这么咒他们的么?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们现在前有狼,后有虎,说不准都得挂在这里,为了不留遗憾,还是早点问出来比较好。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可以如实回答吗?”

钱丽和吴寻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像是想要了却心愿一般,不想再留下遗憾。

“你们到这里来,是不是为了我?”

钱丽眼眶一红,哽咽道:“傻孩子,这是我们的工作……”

“不要骗我,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向晚目光灼灼地盯着钱丽,倒让她有些怔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说吧。”吴寻看着向晚,慈爱一笑,“如果能给你续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值得我们冒险。”

向晚眼眶一热,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砸在地砖上,溅起了一圈灰尘。

“我不需要续命,只想你们能够天天陪着我,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要了这多出来的命有什么用?每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醒来一个人睡去,你们知道我有多孤独吗?曾经日日夜夜盼着你们能够回来看我一眼,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可你们总说忙,连我生病住院都没有露过面。我有多少次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可以摆脱一个人的囚牢,可你们却还想要我留在这个世上活受罪。

保姆曾经说,你们非常爱我,可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们用命换来的,我一点都不想要。如果你们能在做决定之前问问我,我也不会这么痛苦。

我还是你们的孩子吗?你们是我的父母吗?你们爱我的方式,让我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有来生,一定不要你们做我的父母。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第190章 长生之谜(二十一)

“晚儿,你……”钱丽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吴寻沉默了,手掌握紧又张开,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向晚才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陌生的情绪在涌动,愤怒、悲伤、怨恨、孤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和期待。

“孩子,你只需要明白,我们都是爱你的。”吴寻摸了摸向晚的头,满眼的慈爱。

“我不明白,我也不需要。你知道一个人苦苦等待的滋味吗?我宁愿你们是普通人,没有能力去寻找这种没有依据的神话,哪怕我明天就死去,也不希望在临死之前,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向晚啜泣着,一点一点将原主内心积攒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

钱丽轻声说的这三个字,成了压垮原主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向晚放声大哭,歇斯底里,将这些年对父母的所有不满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吴寻和钱丽左右搀着她,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发泄够了,向晚的理智回笼。身体里再无其他情绪,只剩下疲累。原主应该是彻底放下了,听到自己的父母亲口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已经够了,不再奢求更多。可向晚还有很多疑惑未曾解开,她需要彻底将谜团弄清楚。

“你们走后,保姆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可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

吴寻皱眉,沉声道:“是不是她让你来找我们的?”

“我不记得了,等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刘子珏他们商量好,随时准备出发。”

“该死,竟然出卖我们!”钱丽有些愤怒。

“别激动,听晚儿说完。”吴寻安抚地看了一眼钱丽,然后面对着向晚,“他们是不是刘子珏找来的?他手里是不是有地图?”

“是,刘子珏说是…您,的好友兼同事,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后来,他们想要那本《死亡之书》,要对我下手,没有得逞。”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们还那么信任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本书真有那么神奇,能让人起死回生?”

向晚有些疑惑,既然那么神奇,早该被人发现了才对。

“哎,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吴寻继续道,“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本来是很健康的,慢慢长大,身体却越来越羸弱。我们试过了所有方法,都没有让情况好转。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在一本游记中发现,有人也得了这种病,是离魂之症,也就是魂魄不全,需要找到失去的那一部分才能恢复过来。于是我和你妈到处搜集资料,去了不少地方寻找。是刘子珏告诉我们,这里应该有答案,于是我们就找了过来。

我们队里一开始有十几个人,进入这里后,都莫名其妙地死去,只有我和你妈找到了终点。那本书上记载,献祭灵魂,就能将你的魂魄补充完全。我们按照书上的方法照做,躺在祭台上,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声喊,吵得不行。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你。”

“我和你爸的情况差不多,但我晕过去后,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子珏一早就知道那本书?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取,反而要你们来,还拉上我?”

“他想要我们探路,拿你来献祭,哼!”钱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色。

吴寻有些错愕,“他这个人,平时对谁都很和善,没想到是这种人。”

“保姆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被刘子珏收买了,她一个人无亲无故的,除了被收买,没有其他的解释。”

“您怎么知道她被收买了?”向晚凝神细想,“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算没有亲情也有感情,说不通。”

“傻孩子,你太天真了。”钱丽叹息一声,“她是我们雇来照顾你的,就是为了钱。如果别人出更高的价,难保她不会将我们家的事情说出去。”

既然那么不信任,为什么就放心将女儿交给她来照顾呢?如果这么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让一个不信任的人来取代父母的位置?这又该怎么解释?

“我还想问问,法老王是怎么回事?”

“哦,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碰到过他,我们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

“是吗?”

问了这几个问题,向晚心中的疑惑反而更重了。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居然说没有碰到过法老王?那些死人尸骨,一看就不是动物噬咬而死。难道这对夫妻,复活后有了后遗症?

“几点了?”

“我看看,”吴寻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发现没有东西在手上时,略有些尴尬道,“忘了,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哦。”

“这孩子,无端端地问时间干嘛?赶紧找路出去吧。”

钱丽起身,在密室里四处摸索。吴寻看了眼向晚,拍拍她的肩膀,也跟着往一边去了。

“小七,有点不对劲。”向晚坐着没有动,“你让我跟着念的咒语没问题吧?这两个人真的是原主的父母?”

“本系统出马,不会有错的。”

“但愿吧。”

向晚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老吴,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机关。”

钱丽站在密室的其中一个棺椁前,埋头研究着。吴寻走了过去,跟着一起观察起来。不一会,就听见他们在棺椁四处按着,只听见“轰隆”一声,几具棺椁的盖子同时翻了开来。一具具包裹着纱布的木乃伊静静地躺在里面,颜色已经发黄。

“果然,这些都是法老的亲信。”钱丽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小心,没有消毒,不要乱碰。”吴寻制止了钱丽,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料,裹住右手,然后伸进棺材里,将木乃伊拉了出来,放到了地上。

“既然法老王都能四处走动,这些木乃伊应该也可以。如果我们研究出让他们复活的秘密,就会举世闻名。”

“用那种方法?”

“嗯,可以一试。”

“有些棘手,心甘情愿才能成事。”

“放心,会的。”

钱丽隐晦地扫了眼向晚,见她看过来,立马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第191章 长生之谜(二十二)

咯咯咯,咯咯咯!

突兀的声响从木乃伊身下传来,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吴寻面前的木乃伊突然间动了一下,然后就想是活了过来一样,做起来,转头看着他。

“快走啊!”钱丽大叫一声,猛地退到了墙边。吴寻愣了一下,转而眼神火热地盯着那具木乃伊,神色激动:“活了,活了,拿回去研究,必定会引起轰动。”

“快走开,你不要命了?”

向晚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往后拉,却被他甩开了。

“我的,这是我发现的,你们不要过来。我要把它带走!”

“你疯了?”

“凭什么只有他受重用,我的专业不比他差,什么都让他抢了先,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的。”

吴寻一伸手,抓住了木乃伊的脖子,一抬手就将它从棺木里拉了出来,就像是拿一件死物,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再看那具木乃伊,双手合十交叉被绑在胸口,双腿也被纱布缠在了一起。除了脑袋能动,其他地方都动不了。经历了这么多年,木乃伊身上只剩下骨架与一层干巴巴的皮,没有丝毫分量,也就无所谓攻击力了。

向晚都无语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活动的干尸,哦,那个法老王除外。

“看啊,千年的防腐技术,到现在还能动,回去解剖一下,肯定会有大收获。以后攻破长生的秘密,整个世界都会疯狂,哈哈哈哈哈。”

吴寻自顾自地说着,将那具木乃伊放到地上,又跑去另外一个棺木前,想再次将木乃伊拉出。可他没有料到,这次的这个,竟然不是干巴巴的,而且身上还有了肌肉,纱布被拉扯断了,仅剩零碎的几条挂在身上。

“啊,快来帮忙。”

吴寻被那具木乃伊的上手掐住了脖子,腿蹬手扒,竟然没有撼动丝毫。

“向晚,还不快去救他?”

钱丽说着,身体不断地往后退。

这还是剧情里说的那对夫妻吗?向晚心中有了疑惑,但也不能放任吴寻就这么死在这里。她跑上前去,用匕首狠戳那具木乃伊的手臂,当当两下,竟然没有留下丝毫印记,就像是扎在了铜墙铁壁上。

吴寻被掐得眼珠子瞪了出来,嘴巴大张。只见那具木乃伊大嘴一张,猛地一吸。吴寻挣扎着,脸色渐渐泛青,眼看就要失去所有生机。向晚一时间没有找到其他的工具,索性一把将背包甩下来,塞到了木乃伊和吴寻之间。

动作被打断,那具木乃伊松了手,将吴寻扔在地上,转身就奔钱丽而去。

“你怎么样了?”

向晚坐在地上,将吴寻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用手探鼻息,非常地微弱。

“你不要死,我会救你的,一定要坚持住啊。”

伸手将背包拉到一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给吴寻灌了一小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原主的父母才活过来,还没有几个小时。

“咳咳,别忙了,这是我的命。”吴寻嘴巴张了张,声音非常微弱,“孩子,复活,违背自然法则。刘子珏,在我身体里。你母亲,也不是…,不要难过,为了你,我们,心甘情愿!”

一口气吐出来,吴寻的瞳孔放大,失了最后一丝生机。

向晚呆住了,脑袋有些发懵。努力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依然没能让他们活着,依然还是孤身一人!生理盐水从眼眶里涌出,如喷泉一样打湿了衣襟。

“别哭了,法老王往这边来了。”

007的话像一瓢冷水,向晚瞬间被泼醒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主的感情,一直深藏在心里。若不是吴寻的死,向晚也发现不了。

钱丽被那具木乃伊追着跑,尖叫声没断过。这种情形,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吴向晚,快帮忙啊,你妈都快死了。”

向晚迈向她的脚步一顿,又默默地收了回去。吴寻的话里透露,复活不是那么简单,有可能钱丽的身体里还有别的灵魂,比如郭紫琪,看她的行为举止,简直太像了。留着这样一个对自己不利的灵魂在身旁,还不如找个机会,将她驱逐出去。

“驱逐不了,你没看到吴寻的反应吗?”

“什么意思?”

系统假装咳嗽一声,道:“之前确实是那对夫妻的灵魂,可后来却变成了刘子珏和郭紫琪。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咬我,就是我吞你。”

“你的意思是,钱丽的灵魂已经完全被郭紫琪吞噬了?”

“有这个可能。”

向晚的眼神立瞬间变得凌厉:想要借体重生,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钱丽跑着跑着,见向晚丝毫没有搭救她的意思,索性往她身边凑,想要转移那具木乃伊的目标。瞅准了钱丽借机拉她垫背的功夫,向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稳住脚跟,一个甩手就将她扔到了木乃伊的面前。

钱丽还未反应过来,边被掐了脖子,张嘴之际,被吸了一大口生魂。向晚瞅着时机,再次打断木乃伊的动作,将钱丽救了下来。她转身跑开,以为那具木乃伊会追上来,没想到它只是转身,去了之前的那具棺木。

“噗嗤,没想到啊,居然连木乃伊都看不上宿主你,哈哈哈哈。”

向晚没理这个时不时抽风的系统,来到钱丽身旁,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在。

正思索着该不该救她时,突然看见密室中所有的棺木都有了响动。一具具木乃伊攀爬出了棺材,齐齐往她身后走去。

密室的密封石墙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扇门,法老王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法老王的嘴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幽远绵长,灵魂被包裹在这种声音里,就像一叶扁舟,随波飘荡不受控制。

“啊——小七,他说的什么?”向晚尖叫一声,灵魂归位,就像是重新恢复了重力一样。

“它说,来吧,我的爱人,和我一起统治世界。”

“额,他是对我说的?”向晚眼睛睁大了一圈,不可思议道,“难道他是从我的梦里穿越过来的?”

“你就这么喜欢被一具尸体追逐?”

向晚内心一阵恶寒,谁特么喜欢和尸体打交道,而且还是具千年古尸。

第192章 长生之谜(完)

“我该怎么办啊,小七?那么多具木乃伊…”

“自己想办法!”

向晚恨得牙痒痒,关键时候,指望系统果然是最错误的选择。还好她也只是问问而已,若是真的只是依靠系统,她就算不被气死,也会憋屈死。

法老王慢慢朝向晚走过来,其他的木乃伊居然在两侧整齐列队,单膝跪地,就像是迎接真正的王者一般。如果忽略那空洞的眼睛和干瘦的胳膊腿,倒还真有几分军队的样子。

向晚慢慢往后退,想寻个有利地形逃脱。

“爱妃,本王说过,我们会回来的。”

法老王说的话,向晚突然间听懂了。她明明不会埃及语的,耳朵里进的是鸟语,偏偏就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略惊悚。

“你,你别过来,我不是你爱妃。”

“还是这么调皮,当初为了本王,自献自身。本王费了很大的劲儿,耗费了无数人的性命,才最终能让你复活。你这么说,让本王很失望!”

法老王双手垂在了身侧,向晚莫名地就是觉得很熟悉,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留下。融入本王的灵体,从此,你我合二为一吧!”

法老王突然举起权杖,直指向晚的脑门。

卧槽,一言不合就开收,还是不是他最爱的人了?

向晚突然间挪不动脚步,连动个眼珠子都困难,原来最终的大boss是这样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法杖上的宝石发出光芒,照耀她满身,灵魂就像是要冲破身体一样,不断地被从头顶天灵盖里拉伸出来,非常痛苦。

“该结束了。”

一声悠远的女声响彻四周,向晚感觉到浑身突然像摆脱了束缚一般,重新回归大地。熟悉的重力再次拉扯在身上,让她浑身感觉倍儿亲切。

再抬头看去,只见那颗镂空球不知何时从背包里钻了出来,飞到了法杖的正上空,不断地从法杖、法老王和周边的木乃伊身上吸取生气。

“焚尔娜,是你吗?”法老王手持法杖的身姿没变,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那颗球,仿佛在确认什么。

“阿拉法特,当初你一意孤行,为了一己私利,坑杀了数以万计的民众,就为了取得他们的生机,好为你续命。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爱的人,殊不知,我也只不过是你为复生所做的引子。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这么多年来,被囚禁在自己的驱壳里,不能见天日,无法重获自由,你可后悔了?”

“原来是你!本王待你不薄,宁愿负了天下人,唯独没有负你,为何要选择背叛?”

“呵,背叛?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何来的背叛?”

法老王沉默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愚蠢的女人!”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只见密室不知何时爬满了各种蛇虫鼠蚁,紧紧围绕在周围,步步紧逼。向晚拖着钱丽,不断地后退,只期待那个镂空球能够给力一点,关键时候不要掉链子。

“怨气凝结,邪祟聚集。阿拉法特,你死了也不放过他们,也好,也好,那我也就不用再有顾忌。既然你想要统治世界,那就去地狱吧,那里很适合你。”

镂空球光满大盛,空灵的梵唱在密室里回荡。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呻吟不断地从这些阴暗的生物体内发出。法老王的身形快要维持不住了,周边的木乃伊像是漏气的皮球,重新回复到了干枯的模样,躺倒在了地上。

镂空球的光芒就像是净化器一样,所过之处,从生物体内涌出的黑暗渐渐变成了透明的形状,最终隐隐化成了人形,密密麻麻,飘荡在空中。

“阿拉法特,自求多福吧!”

镂空球光满暗淡,渐渐落到了地上。那些灵魂,一拥而上,全部钻进了法老王的体内,不一会就将他的肉身彻底撑爆,他的魂体遭万千灵魂噬咬,最终灰飞烟灭。

“咳,咳,晚儿。”

钱丽悠悠醒转,让向晚大吃一惊。她扶她坐起来,默默地喂了些水。

“孩子,你受苦了。”钱丽稍作歇息,拉着向晚的手,道,“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有位仙子告诉我,长生,不过是阿拉法特设下的一个诱饵,为的是摄取生魂,供他吸食饮用,以维持形神不灭。

她,让我谢谢你,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你…罢了。”

钱丽说着,喉咙哽咽,神色凄苦,屡次看着向晚,欲言又止,终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向晚了然,也不言语,默默地坐在旁边,等着她恢复精神。

“孩子,出去以后,好好生活。我在你户头存了不少钱,足够你以后生活了。不要去找保姆了,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不论如何,能将你平安抚养长大,这份情,也该还的。”

向晚想要出口说点什么,钱丽摇了摇头,“不管怎样,谢谢你!”

如此生分的话,向晚要再听不出来什么,也就枉费她穿越那么多世界了。

“您,跟我出去,好好生活,这也是她的心愿。”

“不用了,来到这里,就没有想过会活着出去。老吴已经不在了,在这世上再无一丝牵挂。我知道一条捷径,上去之后,将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忘掉,好好地生活,就当是,我们还你的人情!”

向晚听得心里一惊,钱丽已存死志,她要如何拯救一个不想活的人?

“快走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向晚疑惑间,就听到身侧不远处传来爆炸是声音,一群蜥蜴受到惊吓,纷纷朝河水里跳去。再回头,只见钱丽的嘴角流出了一股黑色的血液。向晚抬起她的腿,就见到两个黑色的血洞,肿胀不堪。在瞧钱丽的眼睛,瞳孔已经放大,再无一丝声息。

直到在别墅里待了一个星期,向晚还像是在梦里一般,回想起在金字塔里的经历,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小七,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法吗?”

“长生不长生的,本系统没见过,只见过像你这种借尸还魂的。”

长生,不过是人的一种幻想罢了。灵魂维系,需要补给,而身体有新陈代谢,没有哪个细胞能维持永不死亡。世上万物,都有其始终,违背伦常的事,终归是一场梦而已。

活了这一世,向晚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做平凡的人。对于冒险什么的,她是真心累了,只希望下一个世界,能够稍微正常一点,不再这么颠覆她的认知!

第193章 离奇的身世(一)

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胳膊上一阵疼痛,耳边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躲起来,敌人进攻了。”

一只手伸过来,将向晚的胳膊放到肩上,环过她的腰,连拖带拽地跳进了坑里。

“差一点就伤到骨头,幸好,你忍着点。”

向晚额头沁出了汗,汗珠滴到眼睛里,刺激得眼睛生疼。她用想用完好的那只手擦擦眼睛,却发现手上攥着枪,手掌已经无力支撑,生生用绑带绑在了手腕上。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胳膊被紧紧地绑了一圈,疼痛稍缓,却是有些肿胀。直起身子做起来,倚着土墙大口喘息几口,胸口沉闷,喉咙像是要冒烟了。双腿疲累至极,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在她身旁忙碌的,是一名和她一样的女子,浑身包裹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忙完向晚的伤口,这名女同伴便时不时地想要探头,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哪知来回几次,都有子弹扑扑射进土里,溅起一圈泥土,掉落的泥土像下雨一样,不一会就在向晚身旁铺了一层。

“赵队,敌人进攻太猛烈了,我们出不去。”

女子坐在她身旁喘息,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又递给向晚,“照这样下去,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向晚左手受伤,无法抬起,右手又被牢牢绑在手枪上,擦脸都困难,更何况喝水。她盯着水壶看了一会,又紧紧盯着那女子,意思很明显,喂水!

“噗,忘了你受伤了,来来来,喝一口润润嗓子,反正也逃不出去了,该喝喝,不给敌人留一滴水。”

清凉的水入了喉咙,缓解了强烈的饥渴之感。向晚歇息一阵之后,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回归,精神也好了不少。

“别丧气,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向晚一开口,低沉又带点磁性的声音响起,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小七,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再不行动,就真的要挂了。前方有人摸过来了,赶紧往后撤。左边不远处有个灌木丛,下面有个洞,可以藏身。”

向晚打起精神,嘱咐那名女子跟紧她。为了迷惑敌人,特意将身上染血的衣物让那名女子撕下来,扔到通往其他的小道上去了。

灌木丛非常矮小,从外面看,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处,连躺个人都困难。但她相信系统,再不靠谱,也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那名女子十分信任向晚,她说下面有洞,便毫不迟疑地率先往下溜。脚底下站稳后,朝向晚打了个手势,扶着她慢慢往下滑。

这个灌木丛下面,有一个泥坑,旁边有一个一臂之宽的圆洞,洞口有些草遮挡。那女子示意向晚藏好,她在外面呆着。向晚一脚将她踹到洞口,眼神示意她先进去,不容她有任何异议。

时间紧迫,那名女子快速进洞,留出一半空间,示意向晚下去。这个洞看起来不大,容纳她们两个人的身体刚刚好。藏好后,那女子便将之前脱下的便携背包堵在了头顶上。

不一会,就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在灌木丛旁边徘徊一阵后,便朝另一边渐渐远去。

潮湿的洞里,待了一会儿,便又热又闷,呼吸声放得很轻。听到脚步声走远,那名女子想要出去,向晚制止了她。过了一会,果然又听到脚步声朝这边来,在灌木丛边停住了脚步。

“头儿,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继续搜,她已经中枪,跑不了多远,一定要抓住她!”

“是!”

凌乱的脚步声往远处去了,向晚两人谁都没有动。头顶上发号施令的人,应该还没有走。

土腥味钻进鼻孔,心脏不停的砰砰跳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头顶上不时被扔下一根没有熄灭的烟头,落在泥里,沾了潮气,渐渐熄灭。烟味一丝丝钻进洞里,让向晚感觉有点要窒息。她强忍着,尽量放缓呼吸,唯恐暴露了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人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不断地来回走动。

“妈的,都是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枪支上膛的声音响起,而后就是一阵快速地奔跑声,随后归于沉寂。

听了好一会,外面再无其他声音响起,同伴悄悄将背包拉开一条缝,往外瞅了瞅,确实没有再看到其他人,她便作势要爬上去。

“嘘,再等等。”

同伴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等待着。

“小七,外面还有人吗?”

“别出去,那群人在守株待兔。”

“他们是做什么的?”

“人贩子,黑帮,穷凶极恶,落到他们手里,死都是轻的。”

向晚已经无力吐槽了,经历的世界,一个比一个危险,她还能说什么。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毫无目标的等待。手臂上的伤口肿胀疼痒,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查看起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属性框。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2/10

智力:50/100

魅力:30/100

武力:30/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固魂咒

冒险拼了那么一场,各方面都有所增长,技能多了个“固魂咒”,这就让向晚搞不懂了,她记得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学这个。

“你就偷着乐吧,这是焚尔娜送你的,以后再遇到那种吸收灵魂的大魔王,好歹不会一上来就把灵魂给弄丢了。”

唔,听起来挺不错的样子。

“奖励呢?”

“你等着啊。”

一股能量被系统放到了她的脑海里,向晚感觉浑身精神了不少,身体机能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连带着浑身的酸麻劲都消散了,胳膊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向晚感觉到一个脑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跟随着她的这名女子,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站着都能睡着,可见她有多么疲累。

接收了奖励,看情形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就着站立的姿势,让同伴靠一会,又将缠着手枪的纱布一点一点地解开。右手已经被绑得麻木了,无法动弹,枪都拿不下来。她缓缓变了个姿势,让右手靠着洞壁,让血液渐渐流通。

“他们已经走了。”

向晚长吁了一口气,将手枪摘下来,挂到腰间的枪套上,右手手指活动了一下,感觉没有问题了,便让系统将剧情传过来,总不能一直盲目地被人追杀。

第194章 离奇的身世(二)

原主名叫赵向晚,自记事起,便开始接受训练,熟悉各种暗杀、枪械、格斗技能,十二岁便已经算是高手,十四岁开始接受赵家的安排,执行各种任务,从未失手。

她向来话少,且喜欢独来独往,因此没什么朋友。唯一与她走得比较近的,是一直与她争锋相对的施狄。他身材高大,头脑灵活,身手矫健,却总是输给身材较矮小一点的原主。施狄不服气,屡次挑战,屡战屡败,最后居然鬼使神差地和她成为了朋友。

赵家培训原主,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因此,让她接的任务也往往是危险级别相当高的。偶尔需要两个人共同行动时,施狄会找原主,也因此成为了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同伴。

这一次的任务,赵家指定让原主带队,领着五个人去端掉一个凶名赫赫的武装团伙。原主第一时间找了施狄,其他三人则是自愿参加。

他们到的这个地方,是个山区密林。几人用赵家给的地图,顺利找到了武装团伙的窝点,本来想速战速决,尽快完成任务。谁知道进去后,竟然在仓库里发现了很多妇孺儿童。原主本打算解决了那帮人,再将这些人送到附近的村庄,到时自有人来将他们带走。可同行的一个名唤冯玉莲的人一时不忍心,劝说大家先将这些人放了,才好动手。

原主皱眉,思忖间,就见冯玉莲安抚那些被困的人,悄悄打开仓库大门,让他们挨个逃出去。

偌大一个地方,那么多人安然无恙地出去,竟然一个武装力量都没有看到。原主就感觉不对劲,命令同伴赶紧往回撤。谁知这会功夫,几人就被围住了。

施狄一马当先,率先突围。原主也不愿拖后腿,身手矫健地解决了围着的人,带着众人往另一个方向逃。一路上,五个人中,有两个被击毙了,施狄受伤被擒,只有她和冯玉莲逃了出来,还受了伤。

在山里躲躲藏藏了半个月,原主和冯玉莲逃脱追杀时,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回到赵家,任务没有完成,就被锁住琵琶骨,铐着手链脚链,被关押在牢里,每天都被喂着不同的吃食,还有人拿着奇怪的东西在她身上扎。

关押了一年后,等待她的是水刑。临死前,她看到那个名唤冯玉莲的人站在施狄身旁,冷漠又嘲讽地看着她。而施狄,那个曾经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平静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沉入水里。

原主奋力挣扎,却还是一点点地下沉。临死前,从上面隐约传来的话语,让她内心极不平静。

“狄哥哥,你真的忍心吗?好歹是你曾经的同伴。”

“莲儿,你这是吃醋了吗?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有什么好不忍心的。”

“呵呵,还是狄哥哥聪明,可怜那对老不死的,还妄想东山再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孤儿,又独来独往,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也好,就让那对老顽固下地狱去和她团聚吧。”

……

原来,她不是孤儿!那她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施狄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们口中的人又是谁?她想要弄清楚这一起,却已经无能为力,强烈的愿望之下,招来了向晚。

呼——!向晚长吁了一口气,逐渐缓解了剧情中那种落水窒息的记忆带来的不适。原主学习了那么多的技能,样样都拿得出手,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身旁的女子,就是冯玉莲,那个在原主施行水刑时站在岸上笑的人!

她一路上对原主不说照顾有加,至少也是一个合格的同伴,最后却选择了背叛,只能说,她想要从原主身上得到的,必定是十分诱人的东西。可原主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觊觎的?

这次任务,敌人众多,适合偷袭和暗杀,最后却成了明面上的对抗,不是找死是什么?如果冯玉莲接受过训练,就绝不会选择最冒险的方法,也不会同情心泛滥,用自己的命来救人,除非…

“醒醒,他们已经走了。”

向晚略粗暴地将冯玉莲推醒,催促她赶紧爬出这个洞。既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一时不揭穿,也不想让她好过!

“赵队,咱们出去后,往哪走?”

“去那群人的老巢。”

“你疯了?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灯下黑这个道理,你应该学过。”

向晚说着,用力往外爬去。她比冯玉莲后进来,如果不先爬出去,恐怕两个人都出不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隐隐约约能看到密林深处照射出来的灯光。那些搜寻他们的人已经回去了,周围十分安静。

“赵队,如今我们只剩下了两个人,尽早回去搬救兵,说不定还能将施狄救出来。”

“你知道路?”

“走直线,一定能出去!”

“也能绕地球一圈回到原地。”

向晚怼了一句,冯玉莲便不再说话,默默地背着包跟着她身后。

在这里,唯一的一点好处便是没有听到狗吠声。

“小七,探路!”

有个碉堡的大杀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

“本系统不是狗,不要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看在需要007的份儿上,向晚不跟它计较这些。

“英明神武的系统君,前面情况如何?”

“这还差不多!前面仓库已经没有人了,可以躲在里面休息。”

“人都去哪了?”

“你自己去看!本系统需要休眠,不到生死关头别叫我啊。”

动不动就遁什么的,向晚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路上摸索着往前走,原主的身体十分灵活,不愧是经过训练的,一遇到脚下不稳的情况,便能飞快地调整好平衡。

武装团伙大约有百来号人,各个手里都有枪。除了大门之外,围绕着这个据点的四周,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人在放哨。所以,原主他们进来时没有碰到人的情况,十分不对劲,就像是故意放他们进去,请君入瓮!

向晚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就着微弱的灯光,开始清点身上的东西。冯玉莲也将包里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只剩下一团纱布、一个水壶、一把匕首,还有她身上的一把枪。

“你去,将那个人打晕,换上他的衣服。”

既然能出任务,又没有受伤,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件事,也就不容她冯玉莲拒绝!

第195章 离奇的身世(三)

“老大,你这也太狠了吧?假戏真做,就不怕被兄弟们不小心给弄死了?”

“你们要是有这能耐,就不会被放到这里来了。”

躺在床上的人侧了侧身,肩膀和腹部的伤口被引动,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被俘虏的施狄,这会却被众人围着,轮番伺候着。

“老大,你说赵家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人打自己人,还弄得这么狠,不是寻常的演练吧?”

“常三,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想要活得长久,就把嘴巴闭紧。否则,哪天丢了命,也是你自找的。”

“是是是,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名唤常三的人,身材瘦弱,一双眼睛倒是灵活得很。见施狄似有些不舒服,忙上前掺着他坐起来,吩咐手下去准备药品和食物。

“人都齐了?”

“放心,保证不耽误大事。”常三眼珠子一转,嬉笑道,“老大,咱们围堵的时候,看到其中一个长得挺不错,要是捉到了,给兄弟们玩玩?”

“借你十个胆子!”

施狄厉声呵斥,把常三吓了一跳。

“嘿嘿,这不是说溜嘴了嘛。老大放心,就算是抓住了她们,也会先让头儿你先尝尝。”

“她们不能动,你给我记好了!”

“是,一定不动,不动。”

转过脸来,常三脸色阴郁了一会,转而又换回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他本是放高利贷的,无意中得罪了权贵被追杀,偶然间为施狄所救,从此就成了他的手下。施狄时不时给他带人来,给他差使。这些人,无一不是手上沾过血的。一帮大男人在一起,平常也没个消遣,除了听从施狄的吩咐,到处搜集儿童之外,他们顺带也会带回来一些女人。略施手段之下,这些女人也都被驯得服服帖帖。

他曾私底下找施狄了解,他们到底是在为谁做事,施狄只告诉他是赵家。而这次,居然是赵家派人来端他们的老巢,如果不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只怕他和兄弟们都得葬身在此地。施狄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但想要他们拿命来陪他演戏,是个人,心里都得掂量掂量。这些年为他做的事情也不少了,哪桩哪件暴露出去,都得是毙命的结果。如今兄弟们都尝到了甜头,谁不惜命?

今天能胜,也是仗着人多枪多,万一下次再来个狠的,恐怕结局不容乐观,得想个法子保命才是。

“老大,我看那个短头发的,似乎对你不一般哪。看到你被兄弟们擒住,她拼了命地要救你。莫非,是老大你的相好?”

“常三,有没有人说过,你话太多?还不去安排守夜?没抓到人,再被端了老巢,你就到地底下哭去吧。”

“这不是怕老大你无聊,陪你唠嗑嘛。得,既然您老不喜欢,那我走了啊。想要女人,我们仓库里多的是,还有几个好颜色的,专门为老大你准备的…”

“滚!”

冯玉莲身手不错,扔了个小石子,将一个守卫引过来,悄无声息地用手刀将他劈晕,迅速扒掉他的衣服换上。

“赵队,咱们现在进去吗?”

“不急,把你换下的衣服拿来。”

向晚龇牙咧嘴地将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脱下,将冯玉莲的穿上。她们身高差不多,可身材不如冯玉莲妖娆,穿在身上,胸口处显得有些宽松。

“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如果能找到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如,去找那些被我们救的人,他们应该有药。”

“好,带路!”

冯玉莲起身欲走,向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赵队,怎么不走?”

向晚朝旁边一努嘴。

“一时间忘了,我这就将他绑起来。”

冯玉莲在周围找了一圈,没看到绑缚的东西,便将向晚脱下来的衣服扯成一条一条的,结成一根绳子,将那人绑在一棵树旁,又放了些树枝掩盖。

“冯玉莲,你是从哪个部过来的?家里还有没有人?”

冯玉莲听闻向晚这一句问话,心下一惊,回头讶异道:“赵队,我记得报到时没说过自己的真名啊,赵队果真如传闻那般厉害。”

“说说吧,十部的人,我都认识,除了你。”

“哦,我不是赵家的人,因为一些缘由,接了这次任务,跟了赵队你。”

“那你可知道,执行任务时,遇到敌人,会怎么处置?”

冯玉莲抿嘴想了想,有些不忍心道:“他都已经不能对我们怎样了,没必要痛下杀手吧?”

“如果他中途醒了,找人过来围堵我们,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命再逃一次?”

哼,装圣母,就她们两个人在,不知道要装给谁看。

“我,我实在是…”

“你如果不想杀了他,就在这里守着。”

“啊?赵队你已经受伤了,一个人怎么进去?”

“你想办法!”

冯玉莲想了想,将那人的嘴巴堵严实,拖到旁边一个浅坑里,又给他来了一个手刀。

“这下好了,咱们走吧。”

对此,向晚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悄悄潜了进去。

这个地方,建在密林的半山腰,周围都是树木建立的围墙,方圆两百米左右。中间是个二层的小楼,后面是一间仓库,左右两侧有不少房间,进出的人不少,估计是那些人的住所。

两人顺着墙角走,尽力避开来回走动的武装分子。来到仓库处时,里面已经悄无声息。两人翻窗进去,一脚踩在了铺了草的地上。

借着从窗户处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向晚找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让冯玉莲用稻草搭建了一个藏身之处。

“冯玉莲,施狄被抓,你为什么不跑?”

“我是跟着赵队你的,当然要听你的话了。”

“我们从十岁开始就认识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在整个赵家,我只认识他。我们都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他被俘,是我的无能。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出来。可你不同,你完全可以自己逃出去,为何要跟着我冒险?”

“赵队,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施狄也是我的队友,救他出来是理所应当的。唉,真羡慕你们,有这么深厚的友谊。”

“凡事经历得多了…”

冯玉莲渐渐放缓了呼吸,睡了过去。向晚却是睡不着,一来她现在有伤,行动不方便,二来则是冯玉莲,有她在旁边看着,不利于展开行动。得想个法子,既能摆脱她,又不会让她起疑心。

第196章 离奇的身世(四)

夜深了,多数人已经睡了过去,只留下几个守夜的在放哨。向晚推醒了冯玉莲,告诉她可以开始找药了。

“好,赵队,你在这里等着,我找到药就立刻回来。”

“去吧,万事小心。”

冯玉莲翻窗出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向晚便起身,也翻到了墙外。

淡淡的月光照射下来,视线处有几处房间,里面的灯都已经熄灭,隐约传来打鼾的声音。她顺着墙沿走,几个闪躲之后,便到了整个院落中最高的楼房面前。一楼房门紧锁,向晚攀着窗棱,一个使劲便跳到了二楼的栏杆处。右手使不上劲,左手的力量也足以让她攀住栏杆,翻身跃入二楼的走廊。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竟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在那里守着。向晚悄身隐在一旁的拐角处,拿出匕首防备着。

“困死了,就咱们两个倒霉,被抓来这里守夜。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守的。”

“嘘,你小声点,被里面的人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切,大伙都睡了,谁还管咱们?”

“你不要命了,咱们老大什么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守夜,明天估计就解脱了。”

“刘成,你说,咱们天天弄这么些个小孩子,是做什么用的?”

“你管他那么多,够咱们吃喝花销,逍遥快活,还堵不上你的嘴?”

“我就是好奇,咱们老大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

“你可拉倒吧,上次那个美女,咱老大还没玩够。”

“啧啧,那可真够劲,不过比起今天咱们围堵的那两个,简直就是草鸡和凤凰。”

“我啊,有点汤汤水水,也就知足了。那么强悍的,给我我也受不起。”

“哈哈哈,瞧你那怂样。”

听他们的语气,平常不守夜,现在却要守着,说明房间里有重要的东西,或者重要的人。

向晚悄悄往旁边的窗户处挪去,用匕首轻轻撬开一角,翻身闪了进去。落窗时,故意弄出了动静。

“你守着,我去看看。”

“快去快回啊。”

一名守卫端着枪,朝向晚所在的地方走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正想回去时,向晚已在他身后支起了窗户,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拖进了房间,不等出声,便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

解决了一个,向晚换下他的衣服穿到身上,转身拉开门,朝剩下的那名守卫走去。

“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是上哪逍遥去了吧?”

向晚也不说话,摇摇头,示意他看楼下。这名守卫不疑有他,往栏杆下望去。向晚拿出匕首,拍拍他的右肩,趁他回头之际,一匕首下去结果了他的性命,也将他拖到了旁边的那间房。

他们守着的那个屋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从怀里掏出一根钢丝,凭着以往的记忆,拨弄了几下,便将锁打了开来。轻轻推门进去,闪身躲在一边,便将门掩上了。

这个房间不大,左侧是书架,右侧则是一张床,有个人躺在那里睡觉。向晚在原地静待了一会,听那呼吸声绵长,没有丝毫变化,便知道床上的人并没有醒过来。

是什么人,睡个觉还要让人守着。向晚想要看看,在这个地方呆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若不是好人,干脆一并除了,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她慢慢靠过去,一个手刀劈下去,竟然被躲过去了。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她凭着本能躲了过去,却又被抓住了受伤的那只手,吃疼之下,就被拉倒在了床上。迅速翻过身来,向晚抬腿便要踢,就被人紧紧压住了。不甘就此被擒,向晚伸手摸向腰间去拿匕首,刚触及到刀柄,便被一只手反剪到了身后,紧接着身体翻过来,另一只手也被反剪到了一处。

那人全身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她脑袋猛地往后一仰,正撞在那人的鼻子处。那人吃疼,惊呼一声,却也没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困住了她。

“放手!”

向晚的伤口处裂开,又被这个姿势紧锁,说话都吃力,低沉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吼出来,连带着声带被摩擦得生疼。

“深更半夜,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说我是放呢,还是不放呢?”

头顶的声音戏谑中带着嘲讽,说话间,向晚的脑袋被紧紧压到被子上,快要窒息了。她使劲晃动一下,总算留了个缝隙呼吸。

“你是谁?”

“呵呵,当真有趣,你摸进了我的住所,竟然还问我是谁?啧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帮老不死的,老眼昏花,派了个傻子来,是无人可用了,还是看不起我?”

“大哥,你听我说,”向晚使劲咽了口唾沫,道,“我不是他们派来的,只是偶尔路过,想找点吃的而已。”

“我是不是傻?”

“不傻,不傻,您老最聪明了,所以还是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哧,屁有那么大劲儿,能把我鼻子撞歪?”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介意,大不了我出钱给你整容,保证比以前还好看。”

“脑子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

“我说真的,大哥你看,我也跑不了,胳膊还受了伤。你放了我,我给你端茶倒水赔礼道歉怎么样?”

“我以为,”那人压低了脑袋,俯身在向晚的耳边说道,“你给我暖床倒是不错。”

靠,遇到一个色鬼,向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浑身都不自在。那人偏偏还朝她耳朵里吹气,向晚恶心得都快吐了。

“大哥,别冲动!我长得特别丑,看了都要吃不下饭的那种,而且没胸没屁股没身材,还没有情趣,你会吃大亏的。”

“哦?这么为我着想?”

“真的,我从来都不照镜子,要是哪天看了下镜子,一天都吃不下饭。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离我越远越好。”

“哦?本来还想放了你,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长相,才会让人吃不下饭。”

卧槽,玩大发了。向晚真是闷得一口血,这人好说歹说无动于衷,难道还没有戳中他的痒处?

第197章 离奇的身世(五)

“我已经中了毒,时日无多,你确定要跟我在这里耗?”向晚冷静地说道,“和我一个将死之人缠在一起,就不怕引了人来,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出去。”

几番试探之后,向晚猜测,这人并不是门口那两个人口中的老大,也不是他们要守的人,不然,早在她进门时,就会直接杀了她,或者大喊着叫人来了。虽然她受了伤,但好歹也是经历过无数场厮杀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擒住,除非是比她更厉害,否则绝无可能。

她被压着说了这许久的话,也不见他有丝毫想要招人来的意思,也不担心她向晚大声呼救,就只能说明,他和她一样,也是摸黑进来,不是找东西,就是找人的。

“放了我,也许我还可以帮你。”

笃定的语气,让上方的人轻笑了起来。

“若我猜得不错,你就是他们要抓的人。自投罗网,还有心情在这里闲扯?”

向晚心里一惊,他们五个人来这里执行任务,除了他们部里的总头,对其他人是绝对保密的,这人想要诓她,也太没水准了。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陪别人来的,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清白,真是比窦娥还冤。”

“莫非,窦娥比你还丑?”

噗,向晚差点笑出声来,差点忘了,这个世界,还没有窦娥这个经典人物。

“可不是嘛,她脸上长满大麻子,龅牙突嘴,腰比水桶还粗,偏偏就有人看上她了,非要娶回去做媳妇。她丈夫以此诬陷她不洁,最后含恨投了水井。你说冤不冤?”

“确实挺冤的,她丈夫眼瞎,我可不瞎。既然那么旷世奇丑的人都有人瞧得上,你这样的,说不定还真对我胃口。”

卧槽,这么重口,她得撞了多大的霉运,才会遇上这样的奇葩。

“大哥,我有口臭,还有狐臭,你下得去手?”

“下不下得去手,闻闻就知道了。”

说着,身上的人猛地将向晚翻过来,将她的手牢牢锁在身后,双腿压实,腾出一只手来,想要解她的衣扣。

这回向晚急了,管他会不会招来敌人,失了清白才会将自己憋屈死。

“救命啊,救命…唔…”

压在她身上的人,猛地俯下身来,用嘴堵住了她的呼救声。

向晚被这动作吓得呼吸一窒,继而猛烈地挣扎起来,一瞬间竟将那人掀翻到了床下。

没了压制,向晚立马起身,将匕首握在手中,猛地朝床下扑过去。

那人左躲右闪,好几次在被向晚扎伤前,险险地避了过去。向晚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不扎到他誓不罢休。她穿越过那么多世界,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的人非礼,肺都要气炸了。这次若是不出了这口气,她心里是过不去的。

向晚不管不顾,使出了生平前所未有的力气,扎到哪,哪就有一个洞。那人只是在躲避,并没有和向晚正面交锋,把向晚气得够呛,这分明就是在耍着她玩。

伤口崩裂,血越流越多,向晚力气渐渐丧失,头有些晕,她知道自己有点失血过多,再不止血,只怕撑不了多久。

扎了半天,却连片衣角都没有扎到,向晚有些心灰意冷,胸口却又气愤难平,又气又恼,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

“哟,不打了?”

那人也停了下来,见向晚不动,他还往前走了几步。

向晚深呼吸几口,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以防自己失控,落入了他的圈套。

“怎么不打了?我都还没出手,这么快就停止,也太没意思了。”

向晚一口浊气堵在了嗓子眼,真真是要被气炸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打不过,还不能使点计谋了。

“嘤嘤嘤,我一个弱女子,竟然被你如此欺辱,这叫我还怎么活?干脆死了算了。”

向晚边哭边将匕首拿起来,作势往自己脖子上一捅。

“哎,可别啊,就这么死了多可惜,还不好看。不如躺到床上去,流血而死,舒舒服服的,不痛不痒,不遭罪。”

不上当,向晚索性装作头晕,拿着匕首的手指慢慢松开,匕首落地,她也缓缓躺到了地上,将呼吸渐渐放缓,不凑近,几不可闻。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向晚保持躺地的姿势,耐心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刻钟以后,才听见那人缓缓抬起脚步往她这里来。

“这么不经折腾?”那人到向晚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蹲下身子来,伸出手来探她的鼻息,“也太弱了,流点血就…啊…”

向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同时一把抓住身侧的匕首就往前扎。

那人用另一只手将匕首挡开,伸手朝向晚抓来。向晚趁机松口,一脚踢在了他的两腿间,在他躲闪之际,迅速翻出了窗。

那人想要跟着翻窗,向晚一把将窗户关上,迅速跃过走廊栏杆,跳到了地上。

“赵队,你怎么在这里?”

冯玉莲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招呼向晚跟她走。

楼上的人作势要往下跳,向晚一把拉起冯玉莲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哪。”

几处房间的灯光挨个亮起,向晚她们已经跑到了院落后面。围栏那处守着的人,一个个跟着往那间小楼房跑。冯玉莲将向晚拉到一侧的小房间里,等人走了之后,立刻开门跳过围栏,往密林里跑去。

跑了没多久,就听到那个寨子里传来了枪声,而后声音越来越远。那人,应该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呼,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冯玉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在身上摸索着,将东西往外掏,“赵队,你怎么不在仓库等我?我找了些药,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向晚蹲坐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模糊一片了。

冯玉莲轻轻将她胳膊上的纱布解开,将药片使劲掰成粉末,洒到了她的伤口处,然后又用剩下的纱布将伤口包扎上。

“幸好只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

向晚等她将纱布绑好,便起身,往密林里走去。

“赵队,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药是从哪里找到的?”

“你不也没问我,为什么没在原地等你?”

“赵队自然有赵队的理由,我相信你!”

向晚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第198章 离奇的身世(六)

这么一折腾,大半夜过去了。向晚找了个地方休息,冯玉莲想要生火,被向晚制止了。火光在夜间就是最明显的靶子,如果没有东西遮挡,很快就会引来那些人的围堵。

闭上眼睛休息,向晚也没忘了放松警惕。她将匕首放在身侧,随时可以起身应敌。倚靠在树旁,不禁想起了以后的出路。

原主回去之后,就被关押了起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却不得而知。眼下如果回去,且不说路途遥远,就算是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冯玉莲还跟在她身侧,似是十分相信她的样子。

赵家想要对她做什么,冯玉莲到底知不知道,目前看来,犹未可知。这帮武装分子抓了那么多的妇孺儿童,肯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赵家那里回不去,不如跟着这些人,顺藤摸瓜,总能找到原主含冤的隐情。

至于冯玉莲,她想要跟着,那便跟着,放在身边,也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倘若她有不轨的举动,向晚正好可以借机除了她。倘若她要离开,为防止她暴露自己的行踪,也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清晨的露珠滴落到脸上,一下就将向晚惊醒了。她睁眼一扫周围,发现冯玉莲也正好醒来。

“赵队,早啊。”

“嗯。”

向晚起身,用手胡乱擦了把脸,又做了个热身动作,就听见腹中如同敲锣打鼓一般热闹。

“赵队,我们去找点东西果腹。”

“好,一起行动。”

两人起身朝密林深处走去,一路上听到鸟叫声,向晚想要用石子打下一只来,冯玉莲不赞同。

“赵队,小鸟多可爱啊,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在它们那么勤奋的份儿上,咱们还是不要打杀了它,好不好?”

又是一朵圣母白莲花,要是照她的思维,所有动物就都不能入口,那她们俩就只剩下饿死的份儿了。

“我只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快要饿死了,鸟能救命,那就是死得其所,还有功德伴身,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你要阻止它们积累功德?”

“把它们杀了,还是帮它们积德了?”

“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它生是为让吃它的人赖以生存,如果不牺牲,又如何让我们继续生存。更何况,为何偏偏在我们腹中饥饿时叫出声来,就是为了提示我们,它已经到了,我们应该下手了。”

“赵队,我…还是有点不忍心。”

“那好,一会我烤鸟肉吃,你可以找些果子填肚子。”

话音刚落,向晚便眼疾手快地掷出了石子,一只长尾彩鸟应声而落,掉在了她的脚边。

向晚掐着鸟的脖子,将它拾起,抬起手腕放到冯玉莲眼前:“你瞧,这只应运而生的鸟儿,大小刚好适合我的胃口,只能度一人。你若是怜惜它,便完整地将鸟毛拔了,也算是全了你的这一份善心。”

冯玉莲猛不丁地看到那只鸟耷拉这脑袋放到面前,吓了一跳,又听闻向晚的说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脸色有些发白。

向晚心中直叹息:这样的人,不是真的太单纯,就是演技太好了,竟连一丝破绽都没露出来,委实诡异。

“我,我,我不敢,赵队,我实在是…”

“原本也没想着要你收拾,”向晚将那只鸟收回来,在它脖子上栓了根藤条,挂在腰间,“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溪流。不吃鸟,螃蟹鱼虾总该吃了吧?”

不是向晚好心,她就想看看,如果冯玉莲真如表现出的那般不忍心伤害小动物,她基本就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

偌大的林子,分辨方向靠树冠,哪边树叶多枝干直,哪边就是南方。找流水就更容易了,哪边植被树木茂盛,顺着那个方向走,总能找到水源。就算找不到,地底也常常会是湿润的。

原主熟悉的,都是与完成任务有关的东西,而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却是知之甚少,能走出这片密林,完全是靠误打误撞,又或者是被冯玉莲误导,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她向晚好歹也是学过地理生物知识的人,基本的常识问题还是难不倒她的。

找到了一处潺潺流水的小溪,向晚便将那只鸟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先是拔毛。等毛扒干净了,便用匕首将它开膛破肚,肚腹里的东西都扔进了溪水里。

“赵队,这样,不好吧?”

又来了,向晚边清理,边给冯玉莲洗脑:“佛家有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既然它是来度我的,又何惧开膛破肚?地狱里的刑罚,可是比这些残忍千百倍不止。它既然有了功德,就会免除刑罚,你还要它下去继续受油煎烹炸的苦刑?”

“不是这样的,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其生存之道,就这样强行中断它们的生命,就不是善举,是恶意。”

“那你说,”向晚一把将匕首插进了旁边的泥土里,洗了洗手上的血迹,抬头问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小虫,这些动物都有生存之道。小虫子是最无辜的,虾米却断送了它的命,这是恶意。小鱼为了虫子报仇,将虾米吃了,这应该算是善举吧?而大鱼恶意中断了小鱼的生存之道,岂不是邪恶至极?鸟儿将大鱼吃了,算是为小鱼报仇了吧?可它同时又吃小鱼,你能告诉我,谁是善举,谁又是恶意?”

冯玉莲愣在了原地,显然被向晚这番话给绕进去了。

向晚手上不闲着,将那只鸟清理干净后,便寻了些干树枝,又从树上的鸟巢里抽了点干燥的绒毛出来,打算钻木取火。可她胳膊还受着伤,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便将注意打到了冯玉莲身上。

有免费的劳力,不用就对不起她的这番唇舌教育。

“别傻站着了,想那些万事万物,不如想想你眼前的人,还饿着肚子。赶紧干活来,若是我饿死了,你也算是强行中断了我的生存之道,是会遭天谴的。”

“这世上哪有天谴?”

“信不信,我代天行道?”

第199章 离奇的身世(七)

向晚的伤口在一点点好转,她能感觉到,胳膊那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麻痒。中途,冯玉莲给她换了几次药,结痂的伤口看起来十分丑陋,好在不是在脸上,不然她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带着冯玉莲,虽然时不时要与向晚争论几句,不忍心这个受伤,不忍心那个丧命,但确实也帮了她不少忙。向晚一路上给她灌输各种思想,竟然有点要将她同化的倾向。

偶尔想起系统来,向晚便让它指路,这个傲娇的系统,竟然说这个世界有点危险,它不能常常出来。将她置身于这么危险是世界当中,也不知它是怎么想的,她向晚若是出了问题,系统不一样要倒霉么?

“这不一样,你对他们有利用价值,就算是抓住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本系统可不行,若是有厉害的人将我弄出来,那就彻底完蛋。还是不要冒险了,宿主还是专心以你自己的能力来完成任务吧,这样奖励也会多一些。”

向晚觉得有点道理,可寻思了一番,老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坑了我的奖励?”

“你以为本系统是免费劳力?给你指路不需要耗费能量?拿点奖励那是应该的。”

“好了,你可以遁了。”

向晚瞬间了然,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系统做超出它范围的事,要点报酬无可厚非,可是在不说明白的情况下私自拿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每次得的奖励,大小多少她是完全不清楚的。可要是与系统划分得太清楚,难免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不聋不哑不当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左右不过都是要完成任务,她尽力,让系统得点额外收益,只要不太过分了,她就不打算追究。她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到时候若是系统做得太过,那便让它吃进去多少,再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急,不急!

已经休眠的系统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又渐渐沉寂了下去。

在密林里走了几天,向晚找了个十分适合落脚的地方。那是一颗长在山坳里的大树,树叶十分茂密,树干粗壮,枝干横生。从远处望去,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而到了近处,若是不爬上树,也不会知道上面会有人。而向晚,则用一些藤条和树枝,让冯玉莲在上面编织了一个可供两人躺下歇息的吊床。

白天,她们各自出去寻找食物。向晚打猎,冯玉莲摘果子。晚上便在树上歇息,休养生息。

对冯玉莲说教了那么久,她依然是不肯食荤腥,唯一的进步便是不再阻止向晚打猎,对她烤肉吃的行为,装作看不见。如此甚好,在原主的记忆里,据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若是食用了荤腥,便会有不良的后果出现,只是不知道真假。看在目前冯玉莲的这个性子还是比较合她的胃口的份儿上,暂时就不打算用这个来试探她。

那些武装分子,在头目常三的带领下,时常会出山去采购一些东西,带回来几个小孩或者妇女。监视他们的这些天,向晚偶尔还能看到有人进山,之后便不再有人进来。那些妇女儿童每天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没有一点受委屈的样子,只是不能出寨子而已。纵是如此,冯玉莲依然想要救他们出去。

“目前我们就只有两个人,怎么救?而且你看那些人,有被抓的自觉吗?小孩子有点好吃的就被收买了,这可以说得通。可你看那几个女的,居然还想勾引男人。你如果现在出现在她们面前,说是要救她们,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想要抢她们男人的狐狸精,把你绑起来送人你信不信?”

“我是去救人的,她们又怎么会这样对我?”

“不信,你可以去试试。但是,如果你被抓了,他们肯定会严刑逼供,到时候失了清白事小,生不如死事大。不供出我,或许还能救你。若是说漏了嘴,第一个被灭口的就是你。”

冯玉莲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向晚,见她不是在说笑,便渐渐沉默了下来,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有生存之道。万般诸事皆随缘,缘起缘灭,皆在一念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非魔非佛皆视而不见。”

向晚正奇怪,她忽地睁开眼睛道:“赵队,我的眼里只有你。”

靠,突然说起了情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向晚默默地离她远了点。

“所以,我听你的,我觉得你比我更懂这些。”

呼,吓死宝宝了,差点以为遇上了一个拉拉。冯玉莲这样的性子,难怪施狄会喜欢,队里牺牲的那两个也对她青睐不已。后期黑化,一定是施狄做的手脚。如果她一直没有变,反而对自己忠心耿耿,那么最后要不要替原主还回去,还真让人头疼。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原主的愿望是找出真相,当一切都真相大白时,该怎么处理,到时再说好了。

两人轮换着蹲守,有时候看着他们大朵快颐,便顺手牵羊,一两个人的分量,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到了第七天,这个寨子突然间肃穆起来。所有的武装分子一大早便在寨子外围设了哨卡,向晚和冯玉莲恰恰起了早,天还没亮便藏到了寨子最高处的屋檐处,看着那个叫常三的人站在楼前的宽敞平地前发号施令,又命人将妇女围在一边,儿童围在另一边。

准备妥当后,一个头带面具的男子被请了出来,环视一周后,点了点头,示意常三开口。

常三点头哈腰地让那人坐在一旁,自己站到那人身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们在这里过得有滋有味,吃喝都由我们供着。但是以后,你们就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了。”

被围住的妇女一阵骚动,交头接耳,面目焦急。而那些儿童,则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一名胆子大些的妇女问道:“首领,是不是要将我们卖了?可别啊,我可以留下来,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嫌弃。”

“我们也想留下来。”

“哟,不怕我们是土匪了?”常三戏谑道。

“不怕,在这里可比以前强多了。我家那死鬼,三天两头不着家,没钱了就拿我出气。还不如待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好日子过。”

“是啊,就让我们留下吧。”

戴面具的人见到如此情状,轻哼一声,抬头望天,手指轻扣椅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动作,这姿势,向晚是最熟悉不过了。

第200章 离奇的身世(八)

“吵什么吵,你们不走,我们喝西北风去?”常三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凶神恶煞,“告诉你们,这是送你们去享福,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别给脸不要脸,老老实实跟着走,别逼我们来硬的。”

说完这话,常三转头向面具男请示,见他点头,便吩咐手下的人开始行动。

女人们愁眉苦脸地跟着领头的人走,并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动。期间有不信邪的,想要套近乎,被一个枪托砸了回去,其他人见此,更不敢再冒险了。小孩们被推搡着走,与之前被好生对待的场景没有丝毫相似,有些已经被吓哭了,遭到训斥,也就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太残忍了,赵队,我们…”

“又想去救他们了,对吧?”向晚了然地轻笑了一声,“好啊,你去,混到那群女人堆里,看他们到底要去哪。”

“我?”冯玉莲有些讶异地指着自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要是走了,赵队你一个人,对上他们,肯定应付不来。”

“知道应付不来,还想凑过去?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没听见那些女人说的么,留在他们这是享福,那个领头的还说是送他们去另一个地方继续享福,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他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你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就说这样的话?再多嘴一句,信不信我将你扔到那群女人堆里?”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

“去,趁他们要外出,把他们的食物装些过来,路上吃。”

“哦。”

冯玉莲话多,就听话这一点好。思及她不食荤腥,向晚又加了一句:“多带点肉啊。”

将她打发走了,向晚便在原地留了个隐晦的记号,指示她即将要去的方向,然后趁乱再次来到了那座小楼的二楼。

拖放守卫的那间房已经被清理过了,里面摆放了一套桌椅板凳,还有一个用作歇息的床榻。墙上挂有动物的皮毛和野兽的角,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向晚从墙上取了几个锋利的动物牙齿,贴身存放,以备不时之需。隔壁就是那天她被擒的房间,此时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干净,连根毛都没有留下来。她不死心地到处翻看了一下,一无所获。难道那天那个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休息?

四下无人,向晚又在里面转了一圈,皱眉思索间,猛地抬头往上一看,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把她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贴到了墙壁才回过神来,立马将匕首握在手里,同时将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捏住了刚才拿的动物牙齿。

头顶的椽木上,蹲着一个蒙面男子,不知道看了她多久。此刻见向晚做出了防备的姿势,他一个纵身跳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向晚便知道,这是个练家子,武力值恐怕在她之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进来这里之前,用纱布蒙了头,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出声,就不会被人发现身份。

都是蒙面示人,都是来这里找东西,殊途同归,若是敌不过,也不至于抵死相斗。心思百转间,向晚便已想到了后路。她压低声音,以雌雄莫辨的声音道:“没听说还派了别人来,报上名号。”

那人站起来,高向晚一个头,双眼盯着向晚,并没有答话。一时间,是敌是友难以分辨。是非之地,不便久留。

“既然你先到,那便不打扰了,告辞。”

向晚慢慢往窗户边退着,轻推窗棱,瞥眼一瞧,窗外并没有其他人,翻身就要往外滑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那人嘴里传来,向晚扶住窗棱的手差点打滑。如果不是声音不对,她还以为冯玉莲出现了。

扭头望去,那人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向晚半分,似是在等她的暗号。

向晚一惊,想起冯玉莲的喃喃自语,那句“万物有生存之道”便脱口而出。

话说完,那人的眼睛明显亮了,盯着她的目光似是要将人灼伤。向晚内心一惊,暗道:完了,看这目光,像是挑衅成功的信号,难不成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他盯上,要打一场吧?伤口刚长好,再崩裂,还怎么去追踪那群人的去向?

“兄台,你我目的一致,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各自离去,就当从未见过,如何?”

男人眼睛眯了一下,沉声道:“一起行动。”

卧槽,姑奶奶哪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还黏上她了。带个冯玉莲,好歹知道她的底细,有突发情况可以应付。这人是在搞什么鬼,难道想要找个帮手?她自己都不敢和人硬碰硬的好伐。

“不敢,有伤,拖后腿。”

“无碍。”

那人抬右手轻抚了下自己的左手臂,又来回摇晃了几下,意思是看,我这是轻伤,不影响行动。

向晚呼吸一滞,将话咽进了喉咙里。她能说是她自己受了伤,会拖后腿么?对比一下两人的身高体型,就算是自己没受伤,恐怕也难以取胜。所以,还是让他继续误会好了。保留点底牌,对自己有利。

“你,一个人?”

“足矣。”

话这么少,一个人就敢跟一个刚见面的人一起组队,是看不起她,还是太相信他自己的实力?

“先说说,你的目的。”

“和你一样。”

万能的答案,向晚简直无力吐槽。猜不到,那就换一种方式。

“施狄。”

“常三。”

“孩子。”

“女人。”

“同伴。”

“嗯。”

无厘头的对话方式,向晚居然秒懂。这人想要找常三,还有被常三掳去的女人,而且还有同伴。这就不好办了,人一多,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有什么?”

想要和她同行,至少得拿出点诚意吧?比她先进来,肯定有她不知道的收获。

“密道。”

嗯?向晚四处打量,这么点地方,还是在二楼,哪来的密道?

那人一侧身,眼神示意向晚看床底下。

向晚贴着墙慢慢凑过去,果真在床底下发现了端倪。

第201章 离奇的身世(九)

床下贴近墙壁的地方,有一小块凸起,往里使劲一按,床的正下方便向下陷进去一块翻板,向晚俯身的下方出现了一个直直往下的通道口,貌似不止一人深。一听到声响,向晚便将四肢牢牢固定在四周,防止自己身体往下掉落。

这时,那人突然间发难,一脚踢向她的脑袋。向晚侧身往旁边一躲,险险避了过去。刚躲开这一脚,就感觉到腿被人使劲往下踩,一只脚已经悬空,半边身体就要往下掉落。受伤的那只胳膊还不能太使劲,用一只手一只脚支撑全身的重量,十分吃力。

向晚往床底里面缩去,那人要再发难,势必要入床底来。向晚索性将身体翻过来,手臂扶着通道内侧,将悬空的那只脚往另一侧伸去,待那人再次发难时,一把攥住他的脚踝,同时身体往通道内陷落,只用两只脚倒挂在通道外侧。

那人一只脚被向晚牢牢攥住,另一只脚支撑重量,双手攀着床沿,以防被向晚带下去。

人体穴位,向晚已经烂熟于心,攥住一只脚后,伸出一只手点了他腿上的麻筋。那人吃痛,一只脚使不上劲,又腾出一只手来,要抓向晚。向晚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动物牙齿,一把扎进了他的腹部。

那人浑身一震,猛地推开向晚,双手攀住床沿,将身体躺直,双腿悬空往向晚这边踢来。

猝不及防之下,向晚胸部挨了一脚,有些吃疼,反手便将匕首掏了出来,对着他的脚踝猛地扎下去,血液顿时喷溅而出。

那人被激发了血性,不顾已经受伤的腿,反而用伤腿将向晚的匕首带到一边,另一只脚踹向她的腹部。这一下要是挨实在了,不死也伤。向晚果断松了匕首,猛地抬起上半身,正被他踢个正着。借着这股力道,向晚彻底脱离了通道口,一个翻滚便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那人趁机脱离了悬空状态,慢慢起身站了起来,也不管还插在脚踝上的匕首。

迅速起身,向晚又掏出了几枚牙齿放在手心里,嗖嗖几下,便当作暗器掷了过去。第一下掷中了他的胳膊,后面一个被躲了过去,深深嵌入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身上再无其他武器,向晚边做防御边道:“你认识我?”

“呸”的一声,那人吐了口唾沫,再抬眼时,眼里锋芒毕露。

再次交手,向晚已经不惧他。那人被她伤了两处,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她。

如果说来抓她的人,是赵家派来的,那一定不是她所在的那个部里的人。原主身手不凡,在十部几乎没有对手。这人,一开始就知道他,而且武力值不在她之下,为何一开始不动手,偏偏要先迷惑她一番?

打了这么半天,动静已经不小了,外面却没有人过来。向晚虚晃一招,翻身跳窗往外跑去。那人跟在身后,紧追不放。

沿着寨子里的通道左躲右闪,那人依然没有放松丝毫。

受伤了还这么拼命,向晚可不打算和一个不要命的人硬碰硬。她一路见窗便往里翻,见门便开,竟没发现一个留守的人。正奇怪这些人到底去哪儿了,就听见前方有动静。

她闪身进入了一间房子,看到一名女子瑟瑟发抖地蹲坐在墙角。向晚一把拉起她指着门低吼道:“快跑!有人来了。”

那女子不疑有他,站起来便往外跑去。向晚一个起跳,跃到了房粱上,身体紧紧贴着梁柱,屏气凝神。

不一会,就看到追他的那人跳了进来。在房间里扫视一周,听到外面有跑动的声音,便追了上去。

以他的脚程,一会就会返回。向晚不敢耽搁,立马跳下房梁,往另一边跑去。路过杂物间,向晚顺手拿了把菜刀在手里,然后跳上了旁边屋子的横梁上。

那人对她那么穷追不舍,恐怕是非杀她不可了。如果可以,最好是将他抓住,严刑拷问一番,最好能知道幕后主使。

向晚刚藏好,便见到那人返回,一脸警惕地到处搜寻。向晚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眼见那人一步步过来,三步、两步,向晚忽地跃起,自上而下向那人扑去。

那人一个翻滚,衣角被向晚的菜刀跺碎了。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打了数个回合。向晚渐渐熟悉了他的套路,故意露出破绽,趁他攻击之时,一刀剁在他的胳膊上,鲜血立马染红了他的衣襟。

那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已经太晚。向晚乘胜追击,左一刀右一刀,在他身上划了不少伤口。那人的动作渐渐变得吃力,一个闪躲不及,被向晚一刀劈在了后背,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向晚将他脸上的布取了下来,撕成两条,分别绑住了他的双手双脚。然后在他身上各处点了几下,让他不能动弹,又点了几处止血,才将他翻过来。

这人生得浓眉大眼,颧骨较高,放在现代,那是妥妥的硬汉形象,做个杀手,可惜了。

为免他挣脱布条逃脱,向晚想了想,便将他的腰带解了下来,在他的手脚上又多绑了一圈。

搞定后,就拿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前,一只脚踏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捏住他的嘴边两侧,另一只手拿把菜刀,在他脸上拍了拍。

“等不及了吧?想要结果我的命,还派只虾米来,你们头领也真够废物的。”

做了阶下囚,那人依然面色不改,眼神都不带闪一下的。

“你说,我是先割了你的耳朵,还是先割鼻子?看这面容,长得也还是不错的,很得女子喜欢。变丑了,可就不会有人看上你了。”

那人冷哼一声,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得向晚心头火起。差点害了她一条命,现在落到她手上了,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男人,尤其是硬气的男人,上刀山下油锅,视死如归,看似好像什么都不怕,但总会有弱点,心理上的,或者身体上的。

第一次审讯,先试探试探,找出弱点,慢慢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最后再来致命一击,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这么想着,向晚倒是有点期待了。

第202章 离奇的身世(十)

匕首从他的鼻尖慢慢轻轻滑过,到了脖颈处停顿了一下。向晚拿着匕首来回磨蹭,让匕首间沿着他的颈动脉渐渐使劲,直到皮肤沁出血渍。

“你说,如果在这里戳个洞,再放几条水蛭,不知道会不会钻进去。”

被绑的这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

匕首来到胸膛处,刺啦一声,将他的贴身衣物划开,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向晚将匕首虚握在手中,让匕首尖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胸膛拖动。时不时碰触暴露在外的两点,向晚恶意地拖动匕首,来回划圈,将周围拖出了几个圆印子,就见原本蔫蔫的两处立挺起来。

果然,这人表面上装得多淡定,身体却是绝不会说谎。敏感处接触到冰凉的匕首,这人浑身颤了颤。向晚戏谑地望过去,收到一枚冰冷的眼刀。

“哟,别不好意思,男人嘛,有这点反应很正常。”

“哼!”

粗重的鼻音传来,这人索性闭上了眼睛,嘴唇紧抿,眉头紧紧锁在额间。

向晚来到他耳边,朝他耳垂吹了口气,幽幽道:“不看,感觉更刺激。”

说着,向晚将匕首抬离半寸,一松手,冰凉的匕首间猛地往那立挺处而去。这人浑身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抖,眼睛瞬间睁开,怒火慢慢从眼底蔓延而出。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向晚轻笑着,用指尖捏起匕首手柄,轻轻一抬,见他依然恨恨地盯着她,装作被吓着的样子,一松手,胸膛的另一个要紧处被划出了血痕。那人浑身又一颤,出口的话都带着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不过就是想要和你玩点真心话大冒险。你这么不识趣,少不得先让你有点聊天的兴致。怎么?不喜欢?”向晚眼珠子一转,忽而兴致勃勃道:“不喜欢的话,我们玩点别的怎么样?”

说着,向晚的眼神瞥向他的两腿间。才这么点功夫,已经有了要支帐篷的趋势。呵,才这么点会就有了反应,若是再玩点刺激的,会不会直接导致他不能人道,未来就只能委身于他人了?哎,这样一名身材伟岸的受,不知道什么样的攻才能消受得起。

想着想着,眼睛不自觉地盯着那处,眼神灼热,跃跃欲试。

“你问,我答。”

向晚有些诧异,这还没上正菜,这人就缴械投降了。可惜了,不能亲手炮制杀手受,太遗憾了。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再看这人,一脸羞愤欲死的样子,脸转了过去贴着地,耳垂和脖颈处却是红得像蒸熟了的虾米。

向晚可惜地拍拍手,将匕首收回到腰间,搬了凳子坐到那人的眼前,抬手将他的下巴掰过来,问道:“你是来找东西,还是来杀人?”

那人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耍她玩吗?向晚一抬脚,就要往他要紧处踩去。

“我来找人,确切的说,是来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不知道。”

又开始打哑谜,向晚一脚踩在他胸膛处,使劲碾了碾,沉声道:“说!”

“我真不知道,只知道要找到人,才能到那个地方。”

“那地方是做什么的?”

“一个秘密基地,上头是这样交代的。”

“你找的人是做什么的?”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向晚抬脚又要碾,那人赶紧道:“是我的未婚妻。”

“继续说。”

“我们从小就被双方父母订了婚约,五岁之后就没见过。这次过来,是听说她遇了险,就想过来看看。”

“当我是傻子吗?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成不了婚?”

一个练家子,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找个人就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骗鬼呢!

这人表面看似妥协了,实际上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透露出来。看来,他这是是在拖延时间,没必要再留了。

向晚站起来,一脚将凳子踹到一边,杀气腾腾地将匕首握在手心,抬手便要刺下去。

“赵队,你在做什么?”

冯玉莲推开房门,正看见向晚拿着匕首要往下刺。

她一出声,向晚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再转过来时,地上的人已经滚到了一边,猛地一使劲,手脚便松了开来。

原来,这人早已自行解开了穴道,刚才那番话,不过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来得正好,动手,别让他逃走了。”

向晚率先向那人扑去,缠斗了一会,却不见冯玉莲行动。向晚趁着分开那会扭头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冯玉莲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正津津有味地欣赏他们打斗。

向晚气不过,一脚将那人踹到窗户边,转过身来将冯玉莲的椅子踢得稀巴烂。冯玉莲见机跳到了一旁,一脸无辜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没看到有敌人在?还不帮我把他杀了?”

“咦,赵队你刚才还和他玩得很开心,这会生气了就要杀他。你们小情侣吵架,我还是别掺和了。”

向晚被气得一个仰倒,那人翻身跳窗的脚一滑,差点没倒栽在地上。

见人要跑,向晚甩下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手脚并用,也跟着翻了出去。

“明明玩得那么高兴,怎么就喊打喊杀了呢?真是搞不懂。”

冯玉莲边说边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向晚若是听见她这么说,估计得提前让她见阎王。

那人左躲右闪,往密林里跑去。向晚紧追不放,这次如果不逮住他,行踪泄露,只怕会引来更多的人追杀。

那人身上有伤,动作却是不慢。向晚一路边追边留记号,稳稳坠在他身后十丈远,却发现他走的路,越走越偏僻。向晚正疑惑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声响。那人停了下来,躲在一颗大树后,回头却冲向晚使眼色,伸出手指示意她禁声。

前方有人,还有很多人。这个时候,向晚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在离他五丈远处停住了脚步,藏到一颗大树后,抬脚勾起一枚石子握在手里,作势要将那人击晕。抬眼看去,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第203章 离奇的身世(十一)

“醒了?那就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此刻向晚正坐在一个水潭旁的岩石上,用手掐着一个男人的命门,淡淡的语气不带丝毫个人情绪。

被她掐住的人,正是之前她追踪的那个杀手。这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在给他擦拭伤口时,不小心溅了点水到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他的脸出现了一点白斑。好奇之下,向晚用树叶捧了一大捧水泼到他脸上,然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只见这人的脸从一开始的浓眉偏黑,慢慢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模样。皮肤变白了,眉眼变精致了,嘴唇竟然也变薄了,细看之下,竟然与刚才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可离远了看,还是有几分影子的。

这种技术,堪称换头术,比起现代世界的化妆术,这种遇水即化的技术更胜一筹,至少不需要用到卸妆水。可越是如此,就越难对付。若是这人再次逃脱,变成了其他的面庞,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向晚逮到了。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她在树林那里发现他不见了之后,抬眼四处找他,没料到他突然间从天而降,下来便将她抵在树干上,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丢下了一句“救了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向晚将信将疑,不料这人双眼一翻,便滑落到地上,晕死了过去。

跑了这么久都没晕,偏偏在引她找到那群人的时候晕了过去。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既然能够这么快就跟上那些人,一定是有着特殊本事的。再说,她和他是敌对关系,就这么放心地晕倒在她面前,信任肯定是谈不上的,唯有他知道向晚想要而又得不到的答案,笃定向晚不敢拿他如何。有了这个倚仗,他才会毫无防备地躺在她面前,任她宰割。

“小七,你知道他是谁吗?”

“呵啊,”007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是个重要人物,放心,不会害你的。”

有了系统的保证,向晚就放心大胆地将人拖到一旁,待那群人走远了之后,便将其拖到了附近的一个水潭边。

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就算是救他,也不能让他好过。向晚再次将这人手脚全部绑缚,帮他稍微处理了下伤口,才有了以上那番情形。

那人幽幽醒转,动了动手腕脚踝,又侧头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看向向晚,见她依旧只露出两只眼睛,颇有些遗憾道:“哎,这位大侠,小生都已经落到了如此惨境,就不用再用这般手段了吧?”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不令我满意的话,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着,向晚用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那人见向晚用了狠劲,赶忙摇头,示意向晚松手,他有话说。这次,向晚便不再由着他了,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攥住匕首抵住他的耳朵,冷声道:“我问,你答,说错了,割一只耳朵,再错,割鼻子。你可以慢慢耗,看看到了最后,你身上还剩下什么。”

“别啊,我肯定配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绝不说假话。”

向晚有些狐疑,怎么换了个脸,连性格都变了。如此甚好,省得她多费唇舌。

“你是谁?”

“我叫苏三,苏家第三子,人称玉面公子,从小便是这样,特别招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只可惜…唉!”

“可惜什么?”

“长这么帅也不能当饭吃,想要的人不喜欢,不想要的人天天缠着,甚是苦恼啊。”说完这话,苏三幽怨地看了一眼向晚,十足的怨妇模样。

向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这人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想蒙混过关,有必要提醒提醒他。握住匕首的手紧了紧,抬起来,一刀刺了下去。

“哎,我说的是实话,你又不信。”那人眼尖地一侧头,匕首挨着耳垂插在了他脑后的岩石里,生生插出了一条缝。

那人心有余悸,再三保证道:“我哪敢骗你啊,命在你手上,整个人都是你的,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向晚将匕首拔出来,横到了他的脖子上,“你若敢骗我…”

“不敢,不敢,我的目标和你一致,又怎么会自掘坟墓?”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找人的。”

这三个字一出口,向晚便觉得火大,同样的理由说两遍,以为她还会信?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是来找人的。我妹妹半个月前被人掳走了,一路打听之下,就到了这里。结果发现这里竟然另有乾坤,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有限的,就想和你携手。”

“你骗谁?你们苏家虽然不及赵家,但是人手肯定是足够的,随便招呼一声,就能将这里端了,救出你妹妹。还不说实话吗?”

说话间,向晚已经将匕首对准了他的心脏,大有不老实交代,便送他西去的意思。

这次,这个叫苏三的人正了神色,盯着向晚的眼睛,诚恳道:“这其中,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苏家,和赵家表面上和睦相处,实际上争斗得非常厉害。早些年,听闻赵家在做一些秘密的事情,苏家多方打听,都没有什么结果。这次小妹出走,正好被赵家掳了去。我一路追踪,也曾给苏家传过信,可是没有一次回信。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信不是被截断了,就是苏家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前两天,我看到你们被围困,本想找机会和你们合作,谁知道你们的同伙,竟然就是这群人的接头人。而你和另外一名同伴,竟然还想进去把人救出来。我猜想,你们肯定不是一伙的,于是就想找你。

依你的警惕性,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于是我就将你引到了这里,亲眼所见,总该相信了吧?”

“不对,既然你早就到了,那么那天晚上躺在二楼房间里的人是谁?不会是你吧?”

苏三表情一顿,眼睑下垂,侧头羞涩道:“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是你了?想不到,你对我这么执着,让小生好生惶恐。”

第204章 离奇的身世(十二)

向晚呼吸一窒,这人果然如同那天一样令人讨厌,一点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既然不说实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是很执着,所以,做个风流鬼,到地下说去吧。”

没等苏三想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向晚便用匕首划开了他的衣襟,撕下一块布塞进他嘴里。手脚再次绑牢,将他浑身上下的衣物全部划开撕碎,然后将人扔到水潭里,只留头部露出水面。

“记住了,这是对你那天晚上不守规矩的惩罚。如果你能逃脱找到我,我就考虑让你和我们一起行动。”

说完,向晚拍拍双手,心情颇佳地轻哼着小曲,返回了密林。

留在水潭里的苏三哀嚎了一声,等向晚走后,便自行解开了穴道,就那么赤身裸体地走上了岸,仿佛没什么大不了一般,嘴角擒着笑。

来到密林里,向晚沿着之前的道路往那群人的地方赶去。以她的脚程,不出一个小时便追上了那些人。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向晚远远坠在后面,保证不被他们发现,又不会跟丢。

她沿途也做了不少记号,只是跟到了傍晚时分,依然不见冯玉莲的踪影。腹中饥饿难耐,向晚便寻了偏僻的地方,找了些野果充饥。

那群人一直在赶路,被赶着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不敢有丝毫怨言。他们饿了,就会有人送来食物,渴了就有水喝。不管他们累不累,总是被催促着往前走,不走就棍棒伺候。

到了晚上,这些人也没闲着,除了天擦黑时让众人坐下来休息一会,后面一直在走路,连那些看管的人也不例外。

这很不寻常,向晚不敢大意,除了中间出去找点吃的,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走了三天三夜,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住要躺下时,就看到前方有人接应。不少人推着独轮车过来,与领头的人交接后,便将累得躺下就能睡着的孩子逐一放到了车上。那些女人们自己挨个爬上去躺好,头一歪就睡死过去了。

向晚躲在树上,远远看到来人都头戴黑纱,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在对面具男说着什么。这面具男就是常三训话时坐在一旁的人,向晚昔日的同伴——施狄。

他们交头接耳说了好一会话,具体是什么,向晚却是没听清。带面纱的人命令队伍返回,而施狄则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常三则带着人往来路走去,正好经过向晚藏身的树下。她屏气凝神,听着这些人边走边闲聊。

“老大,这都多少回了,就不能让弟兄们睡个好觉吗?”

“想睡?回去睡个天昏地暗都没人管你。差事要是办不好,你也不用醒了,长眠于地下,多省事。”

“嘿嘿,别啊,兄弟们不就是抱怨两句,老大你可别当真。”

“哼!”

“老大,你说,要这些毛头孩子有什么用?还不如那些娘们用得起劲。”

“谁知道,也许人家就好这口,也说不定。”

“哈哈哈,就你思想龌蹉。”

“累死老子了,回去好好睡个觉,谁也不许打扰我啊。”

“真想现在就躺地上睡。”

“去,不想死的就赶紧走,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还是老大英明,这回又有赏钱了,回去大醉一场,也不枉我们走着一遭。”

“酒鬼,迟早喝死你。”

……

那些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听不清楚了。向晚跳下了树,轻手轻脚往那些头带黑纱的人那处走去。

周围十分安静,连鸟雀声、虫鸣声都听不见。走了一段路后,向晚便发现这群人走过的地方已经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是个羊肠小道。周围树木林立,树冠郁郁葱葱,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只身站在这里,便感觉浑身发寒,阴森森的。

那群人脚步不慢,拐了几个弯之后,便到了一座岩石后。那座岩石处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底部,周围都是散落的小石子。从远处看,只会认为这里是个死路,不到眼前,是绝对不会发现还有一个密道在岩石后面。

那个领头的到了之后,随意捡了个石子,在岩石后面轻了六下,轻二重三,交错响起。不一会,就看到那个领头的人招呼施狄往里面走去。剩下的人也跟着陆续往里面走去。

眼见队伍渐渐往前挪动,向晚瞅准时机,用一颗石子将最后一个推独轮车的人击晕。独轮车没有人扶着,就要倒下去了。向晚一个飞身,躲到了车下,将车支好,缓缓将车把那端放下,让车把两端的支架支撑着地面,以防止翻车。

只剩下最后两辆车了,前面的推车人并未回头,慢慢隐没在岩石后。向晚动作利索地解下了被击晕之人的头纱,罩在自己脸上,又将人再次击晕,放到车上一并推着往里面走。

岩石后有一个岩洞,洞口并无人看守,向晚寻思,应该是建造者太过自信,认为没有人会找到这里。

进到洞里,就发现四处灯火通明,她这最后一辆车距离前面那辆有一定的距离。她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走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就看到前面有一扇金属门,最前面的那人厅下来,用手掌在旁边的方形按钮上使劲一按,就看到大门上下缓缓分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的两侧有不少玻璃隔间,有些里面站着人,浑身插着细管,仿佛还有红色的液体在流动。有的是孩子,浑身赤裸,被浸泡在液体里。有的是女人,还有怀着孕的。女人眼睛紧闭,可她的肚子时不时抽动几下,里面的婴孩生命活动十分顽强。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每看到一个空余的玻璃隔间,便有人将独轮车停下,将车上的人扒个精光,送一个进去。玻璃门渐渐关上,就有无数的管子缓缓伸向人体各处。待红色的血液从细管里渐渐蔓延时,玻璃门里便慢慢升腾起一层雾,之后就化成了液体,将人浸泡在里面。

向晚看得浑身发寒,对比起这些人的处境,原主的遭遇比这些要好太多了。做这些事的人到底是在图谋什么,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做铺垫?

渐渐往里走,推车的人越来越少,玻璃门里的人却好似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头。向晚看得胆战心惊,为了弄清楚这些事情的真相,她也学着其他人,将被她打晕的那人送进了玻璃门。

这样大的工程,竟然没有被揭发出来,背后的水到底是有多深啊。

第205章 离奇的身世(十三)

卸完人之后,便看到身着黑纱的人推着车往旁边的通道走去。向晚不敢落后,也跟着过去。只见那些人将车堆放到一个空旷的杂物间,便一一排队离开,走向另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蜿蜒倾斜向下,不时能看到有人从下面走上来,手里端着盒子。没有人发出声音,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来到最底层时,从一名黑衣人手里领了一个棒状的物体,随后找了个地方默默地吃了起立。

这些人,吃东西都只是将嘴巴露出来,吃完便倚着墙睡了过去。向晚仔细瞅了抽手里的东西,大约有两个手掌长,三根手指粗细。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这根棒状物的外表薄膜撕开,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熏得忍直想呕吐。她强忍住这股冲动,以纱掩面,装作咀嚼的样子,默默地将东西重新覆盖好,藏到了袖口处,而后学着那些人餍足的样子,跟着在一旁闭眼假寐。

“今天出去,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我说老头,每回都问这一句,累不累?”

“小心使得万年船。”

“放心吧,还不是和往常一样。我干这个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其他人。”

“知道你有些不耐烦,被拘在这里不见天日。忍忍吧,快了。这是上次你托我带的东西,拿去。”

“嘿嘿,多谢了,幸亏有您老在这里,不然我早就被憋疯了。”

“别玩得太过了,小心把命搭上。”

“知道了。”

说话声停止后,便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再无其他声息,向晚悄悄睁眼,起身朝那个年轻人的方向走去。刚才是一个老头和一年轻人的对话,年轻人的脚步略带虚浮,但却轻快有力,不似那名老者,脚步声沉稳有规律,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跟着那个年轻人七拐八拐,就到了一个偏僻的单人间,处于通道的最里面。门打开后,那个年轻人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十分高兴的事情,进门便想将门反手掩上。

向晚侧身从他的手臂下闪了进去,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已经绕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将他劈晕。

将门掩上后,向晚才看清楚,这个房间里已经摆了好几个女人,昏迷着并排躺在床上。在看周围墙上,都是一些手铐、脚链、皮带之类的东西。一看这些,向晚就知道这些女人就是被药迷晕了,放在这里供人赏玩。其中一些女人的衣着,竟然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不就是常三抓的那些人当中的吗?那些被抓的人,除了被放进玻璃隔间里,竟然还有些被放到了这里。

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向晚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包药,显然是助兴用的。她将这些药全部灌进了这人嘴里,用手铐脚镣将人锁了起来,然后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胳膊。

这人痛醒之后,一看屋子里的情形,就知道坏事了。

“饶命啊,我只是个小喽啰,不关我的事,求求你放过我。”

向晚压低声音,问道:“谁准你动她们的?”

这人眼珠子一转,向晚便插了他一刀,“不说实话,就把你活剐了。”

“我说,我说。”

原来这人本来是个大家公子,叫李玉,后来家道中落,他不堪沦落到成为人下人,便行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惹上了大人物。为了保命,就答应为他卖命,来到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人出去接活,从无差错,就放松了戒备。常年被拘禁在这种地方,又没有其他的乐子,于是就想从这些被带来的人中找点乐子。

一开始偷偷弄一个,见没有人管,胆子便大了起来。在这里,只有老杨头和他走得近,于是便央求他寻些药来给他助兴,代价是每次都给他的留一份儿。

本以为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多弄了几个过来,谁知道就遇到了向晚。

“老大,大侠,你就放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人一愣,随机了然道:“莫非你也…,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保证每次来货都有你的份。”

呵,敢情这人将她当成了同伙,看来可以诈他一诈。

“你知道这些货对我们多重要吗?还敢私自截留?”

“老大啊,我们完事之后,不也送回去了吗?何况,万一有了小崽子,不也是为组织做了贡献不是?”

“还敢嘴硬?”

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向晚抽出匕首,连插了他三刀,就当是为以前那些被他祸害的人解恨。

李玉的惨叫声,被向晚用破布堵在了嗓子眼里。等他稍微缓了口气后,向晚才继续发问。

“组织最近发现了不少人失踪,说,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是我,我哪有,哪有那个胆子。”

“你的同伙都有谁?说出来,或许可以免你一死。”

“老,老杨头负责给我送药,其,其他人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

“为什么没有人上报?”

“老大,他们,他们都被割舌剜鼻,只能听不能说。我,我威胁他们,替,替我办事。”

“用完的货都去了哪里?”

“后,后山的,炼药池,推进去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一共推了多少人进去?”

“大,大约二、二三十来人,啊…唔…”

又一匕首插进了他的胳膊,李玉的整个手臂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不说实话,下一刀,就直接插进心脏。”

向晚冷冷地说着,将他嘴里的布拉了出来。

李玉已经疼得额头直冒汗珠子,再加之药效有些发作,眼神开始迷离。向晚这一刀,正好可以让他清醒清醒。

“到底推了多少人进去?”

“大、大约五、五六十人,我也,也没仔细数过。”

“你的手下,吃的是什么东西?”

“哦,那、那是组织发、发的圣物,保、保持体力、用、用的。”

“你有没有吃?”

“我…我…嗯…好、好难受,帮、帮我,求,求求、你…”

又一刀插到他的大腿上,李玉连叫唤都软绵无力,看来给他吃的这个药,药劲太猛了。

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出来。向晚将他捆结实了,藏在了床后。祸害了那么多人,让他在欲望当中流血而死,算是便宜他了。

第206章 离奇的身世(十四)

这几个女人睡得特别死,看来是来之前喂了不少迷药。向晚现在手中并没有热河药物可以帮助她们尽快醒来,而且,就算是能将她们弄醒,何去何从又是个问题。她们脉象平缓,只是普通人。若要放她们走,说不定半道上就会被人阻截回来,到时候下场更惨。

目前看来,最稳妥的方法便是将她们留在这里,将门堵死了。这个房间比较偏僻,除了这个李玉口中说的老杨,估计轻易也不会有什么人到这里来。万一中途醒来,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向晚给这些女人挨个点了昏睡穴,一两个小时内躺在这里,是不成问题的。她从墙上取了些细小的铁器,放在身上备用,又利用墙上的工具布置了一些机关。若是有人强行闯进来,也可阻挡一二。

弄完了这些,向晚整理了下衣物,出了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层似乎是为那些头带面纱的人准备的,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在房间里歇息。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大约就只是一个通铺,再有一些洗漱用具。门上有个窗口,专门用来观察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静默呆坐,或者躺下睡觉,面纱竟都没有摘下来,没有看到任何人与人交谈。向晚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李玉说的都是真的,面纱下的面容都已遭割舌剜鼻,不能说话,又怎么能互相交谈。

路上遇到一个巡逻的人,带着口罩,对向晚大声呵斥。

“乱走什么,当猪猡就要有个猪猡的样子。听话,就是你生存的唯一条件。”

向晚站着没有动,那人从腰后掏出一根鞭子,嗤啦一声就往她身上抽。向晚往后一跳,躲了开去。

“哟呵,敢反抗?爷爷我今天不抽得你见阎王,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那人将手臂抬起,恶狠狠地盯着向晚,作势要往她胸口抽去。向晚低垂着头,将暗器默默攥在指尖,只待那人挥鞭的瞬间便要掷过去。

“疯子,又管不住脾气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人身后响起。向晚抬头迅速看了一眼,又默默垂头,将暗器放了回去。

施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面具依然没有摘下,但向晚却已经认出了他。

“额,少爷,您怎么来了?”那人将手放下,便收鞭子,边点头哈腰道,“我在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让您见笑了。”

“少欺负他们,还指着他们干活呢。”

“是是是,少爷,知道您心善。您可不知道,平常这些人表现得听话极了,背地里什么样,您是没瞧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行了,你少说两句,有这空,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是,我这不马上就要回去了。”

“嗯。”

施狄说完,转身便走,向晚默默地跟了上去。

那人在背后恨恨地盯着向晚的背影,似是要用眼神将她戳个大窟窿,待人走远后,嘀咕了一句什么,转头便大步离去了。

向晚全当没看到,低垂着头,紧跟在施狄身后。

走了一段路,施狄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着向晚。向晚低头没看路,见前面的脚步停了,她也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向晚双手紧握,默默将头垂得更低了。

“哦,抱歉,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施狄伸手,将她下巴抬起来。向晚慌乱地看了他一眼,躲过他的手,将头垂到了一边。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施狄说着,轻笑道,“刚才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跟着我。”

向晚听闻,使劲摇了摇头,抬头哀怨地看他一眼,又装作赌气的样子,梗着脖子,装作誓要跟着他的样子。

施狄摇了摇头,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向晚紧跟几步,保持一丈远的距离。

好不容易在这里碰到施狄,从他身上,可以获悉一些消息。何况,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认出他来,以报恩为借口跟着他,行事就更方便了。

走到一处房门前,施狄转过身来,等向晚到了他眼前,戏谑道:“我现在要去方便,你也跟着?”

向晚点了点头,默默地站到一旁,候着。

施狄笑了笑,推门而入。没过多久,就见他从里面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向晚快步跟上,随着他拐了好几个弯,又上了几个台阶,来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前。施狄打开门走了进去,并没有将门带上。向晚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推门而进。

“狄哥哥,怎么带了个人来?”

冯玉莲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向晚身子一顿,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了。她低眉垂目,好在头戴面纱,一时半会不会被认出来。

一路给她做了标记,没想到她会这样出现在她面前。这么说来,这两个人早就到了一起,那之前在她面前的表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影帝级别的演员了。原主没发现,情有可原。可惜她还想着让冯玉莲反水,现实却还回了狠狠一巴掌。想起与冯玉莲这一路上的对话,还有自己的言行举止,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好让脑子清醒清醒。

向晚静静地等着,看施狄让她进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莲儿,别多心,就是找个人来伺候你。”

“是吗?别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吧?”

冯玉莲说着,满眼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向晚,伸手便欲揭她的面纱。

向晚侧头,往旁边挪开了几步。

冯玉莲大怒,嚷道:“你躲什么躲?看你一眼怎么了?不就是个伺候人的,还有脾气不成?”

再次伸手要掀面纱,向晚迅速往施狄身后躲去,拉着他的衣摆,说死了不松手。

“狄哥哥,你让开,我今天还非得掀开她的面纱看看,这后面是怎样一张脸,还敢巴着你不放。”

向晚紧紧躲在施狄身后,死命地摇头,仿佛施狄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施狄失笑,一把揽过冯玉莲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不一会,就见冯玉莲喜笑颜开,轻蔑地瞪了向晚一眼。

第207章 离奇的身世(十五)

“喂,你,”冯玉莲拉了把椅子坐下,颐指气使道,“去给我打盆水来,本姑娘要洗漱。”

向晚抬头看着施狄,见他颔首,便找到一个水盆,转身就想出房门。

“哎,你去哪?水不就在那么?难道还是个傻子?”

向晚默默转身,去后面接水去了。这房间里面另有乾坤,居然有活水从墙壁的一侧流下来,滴到一个水池里,又从另一侧流了出去。

池水很清澈,池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缓缓游动。向晚刚将水盆放进水里,就见池底飞速地游上来密密麻麻的细长虫子,尖头细尾,通体红得像是要燃烧一样。向晚吓了一跳,飞速地撒开手来,不一会,就见那些虫子又重新游回了池底。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看起来怪渗人的。冯玉莲让她过来打水,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或者,她是故意为之,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向晚默默地用匕首搅动一下池水,迅速将一条虫子挑上来,放到了盆里。为免被看出来,向晚有用匕首将盆地迅速划了一圈道道,接满水后,那虫子蛰伏于盆底,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她做这些,也不过须臾之间,就见施狄走了进来。向晚手忙脚乱地将盆端起,经过他身侧时,身体晃了一下,险些将盆打翻。一些水被晃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衣襟。向晚连忙将盆放到地上,将衣袖拉长,给他擦拭浸湿的地方。施狄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有些烦躁道:“还不赶紧出去?”

向晚连忙点头,端起水盆便往外走。即将步出房门时,瞥眼看到施狄将面具抬起佳在额头上,俯身往那池水处看去。

冯玉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向晚出来,又吩咐道:“把那架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拧干了给我。”

向晚默默地将毛巾取下,身体背对着冯玉莲,将毛巾放在水晃荡两下,那只虫子依附了上来。向晚便用匕首角紧一端,小心翼翼地将虫子包裹住,轻拧了下水分,便转身给冯玉莲递了过去。

“哼,算你识相。”

冯玉莲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便抛给了向晚。默默转身的她仔细看来看毛巾,嗯,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施狄在里间呆了良久,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样式却是和之前的一般无二。他显示抬头看了看冯玉莲,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盯了良久,又飞速瞥了向晚一眼,然后才走向冯玉莲。

“莲儿,今晚的行动,就靠你了。”

说着,施狄偷偷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惹得冯玉莲一个娇嗔,嘴里连连答道:“放心,有莲儿在,定不辱使命。”

“只是,”冯玉莲又盯着向晚看,“她怎么办?总不能留个祸害吧?”

“放心,她不敢不听话。”

“嗯,莲儿信你。”

冯玉莲将面纱罩上,转身出了门。施狄则坐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向晚不说话。

向晚猜测,应该是刚才放虫子的事,让他知道了,现在想要审问。施狄这个人,平时和原主相处时,都是以平和亲厚的形象出现,实则其内心十分独断专权,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强烈。在他身边的人,一开始都是被他和善的外表蒙蔽,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人容不得手下人有丝毫忤逆。既然是以备他救了要报恩的形象留在他身边,自然也不会犯他的忌讳。

向晚二话不说,跪坐在地上,低头默默地认了刚才的事,但骨子里的倔强让她脊背挺得笔直。施狄喜欢独断,但也最爱忠心且有性格的人。向晚此举,针对他的喜好,就不信他还会继续审下去。

“倒是乖觉。”施狄轻笑一声,问道,“刚才的那些虫子,你看到了吧?”

向晚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看到了还敢往她身上引?”施狄手指点着膝盖,怒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佯装生气,打一棒子再给了甜枣,惯用的御下伎俩,向晚又岂会不让他如愿。她摇了摇头,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

良久,就听到施狄大笑出声:“有意思,在这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性格的人。”

声音移至耳边,气息打在面纱后的耳垂上,“既然想要跟着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向晚偏了偏头,又回过来,盯着施狄的面具,点了点头。

“跟着我,如果能完成这件事,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在这里,再没人敢欺负你。”

向晚猛地抬头,看施狄的眼神不似作假,便连连点头,倒让施狄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接连发号施令,让她准备东西。

第一件事,便是命她用玻璃瓶装些水,抓了几条虫子进去。这第二件事嘛,他让向晚割破手指,将血滴进瓶子里。

当着他的面,向晚没办法作假,不得不在指尖咬了个口,将血液滴了一滴进去。

那些虫子一开始静静地伏在瓶底,见了血之后,便开始疯狂地舞动,随后便是相互吞噬。尖嘴那头,像是突然开了挂一样,张开一个大口,竟能看到满嘴的利齿。嘴巴张合之下,虫子渐渐由多变少,由小变大,最后只剩一条。这条虫子是之前那么多多条虫子的结合体,从细如发丝到现在的如同手指粗细,颜色从一开始的透明浅红,到现在的鲜红似血,狰狞的头部特征显露了出来:圆口之下,满是倒扣的利齿,眼珠子在口器旁围了一圈,像是镶嵌了一圈细小的红石子。向晚手指轻扣玻璃瓶,那虫子居然对着她碰触的地方狠命撞去,十分凶残。

向晚将玻璃瓶拿起,放到头顶高度,移至施狄眼前,询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如果你敢背叛,它死之时,就是你毙命之日。”

施狄将瓶子接过去,丢下这句话后,转身朝里间走去。

向晚内心是不相信,一个虫子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但还是很好奇,施狄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跟着他来到里间一个暗门处,进去后,里面的情形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第208章 离奇的身世(十六)

一间巨大的密室,里面排列着一行行一人多高的货架,架子上满满当当陈列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有一条虫子,有的比向晚之前拿的那个瓶子里的还要大,有的则细如发丝,有的红得发黑,有的接近透明。但无一例外的是,随着施狄往里走动,他的手碰触到哪一个瓶子,哪个瓶子里的虫子就像是发了狂一样,迅猛地翻滚着。

向晚吃惊不小,如果像施狄之前所说的一样,那么这里得有多少人被他控制了。目测架子上的瓶子不下几万,而这个石洞里的人,据她推测,应该远不及这些虫子的数目。所以,向晚猜测,施狄此前对她说的话,多半是吓唬。如果她真的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只怕就被他唬住了。

“瞧,多有意思。”施狄边说边往前走,随手就将手里的瓶子塞进了其中一排货架上,“它们可比人忠诚多了,而且,永远都不会背叛。”

向晚默默地听着,假装沿路观察这些虫子,脚步越来越慢。施狄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路走着,就像是个王者在举行阅兵,只是他的兵,只是一堆没什么用的虫子。

向晚用衣袖遮掩,又将那个瓶子顺手拿了回来,塞到最底层的货架,做了个不太明显的记号。她其实也想将这东西拿走,可看施狄的意思,带她到这里,除了向她展示底牌、让她不得脱离他的掌控之外,应该还有任务需要她去做。不然,怎么会带她一个刚救的人来到这里?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施狄说这话时,头也没回,声音却是听着有些缅怀的意味,“原本,我以为她会和我一样,恨不能全天下都为我所用。哈哈哈,可惜啊,这么多年的陪伴,终究没能撼动她分毫。

一心为公?呵,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就因为收养了她,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向晚边听边思索,他到底说的是谁?如果说陪伴的话,也就只有原主和他走得比较近,莫非他对原主有点别的想法?这么一想,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

“都不知道要守护的是什么,就那么拼命。真是期待,被守护的东西要了性命,会是种什么滋味?”

施狄嘲讽地笑了笑,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瓶子,里面有条通体乌黑的粗虫。玻璃瓶被触碰后,那条虫子也只是懒懒地游动了一圈,最后彻底歇在了瓶底。

“看哪,虫肖其主,自以为安枕无忧,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瓶子被递到向晚眼前,她伸手接过。

“出去之后,将它煮了,熬成一小碗汤,我有用。”

向晚点了点头,端着瓶子跟他走出了密室。出来时,她看到施狄的手掌随手往旁边一抹,门就被关上了。

有人来找施狄,他对向晚吩咐了一声,便出去了。向晚按照他的指示,将那条虫倒进了开水里。说来也怪,那虫子不管之前如何狰狞,一遇到开水便化了,成了一团透明的胶状物。煮的时间越长,胶状物也渐渐化开来,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锅底熬到半干之时,向晚拿了个瓶子,将锅里的东西装好。

施狄去了很长时间,向晚依照记忆,去了刚才的密室,将那条虫子取了出来,依照之前的样子,将虫子煮了,也装了一瓶。为了测试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她从池子里取了一条细长的虫子出来,将之前装的水倒了点到那条虫子身上。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着房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向晚迅速收拾了残局,站到门口等着。

施狄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向晚伸出手。向晚迅速将瓶子递到他手上,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一会有个聚餐,你跟着我。”

向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施狄进屋换了身衣服,面具也换成了只露嘴的那种银丝面具。

盛装打扮,看来要招待的人来头不小。

“你穿这身,出去后,看我的眼色行事。”

向晚默默地拿了他递过来的灰色袍子和面纱,换上后衣服后,在头上罩了曾只露眼睛的面纱,才将灰纱罩在外面。

准备妥当后,施狄便出了门,往地底走去。

一路上看到不少人来来去去,越往下走,遇到的人越高级,具体可以从衣饰上分辨。一路上有不少和施狄着同样装束的人出现,只是衣领和袖口处的图案略有不同,而她这样的,属于极少数。

因为都戴着面具,不熟悉的人,根本就不认识谁是谁。路上,施狄也与人交谈,只是称呼都代号。

“鹰部的人?鲜少出现在这里啊?”施狄碰到一个图案为雄鹰的人搭讪。

“职责所在。”

“上次那两个人,还多亏了你们鹰部的帮忙,一直没有机会道谢。”

“不敢,同样是效力,互相帮忙能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老兄性子直爽,甚合我意,有时间,不如找个地方交流一下。”

“不做灯泡。”

那人说着,看了眼向晚,不等施狄再次开口,便大步离去。

“有意思。”

施狄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片刻后,才继续往前走。

一个足够坐二十人的长桌摆在一间大堂中间,桌上正对椅子的地方,都有一个三脚架,架子上是各种图案,向晚抬眼扫了一下,每个动物都只有一种,而正中间的,则是一个太阳。

来的人相继落座后,向晚站在施狄身后。再看其他人,鲜少有带侍女过来的。

待周围的人都坐齐后,最后的人才出场。她一进来,所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朝她低头致敬。

向晚能看出来她是女的,完全是凭身材的曲线和服装样式,还有头顶的面具——银丝金边狐狸面具,红唇露在面具下,十分惹眼。这人走路摇曳生风,十分婀娜。头发倒是不长,只是颜色偏银白,十分少见。

这人落座后,其他人也纷纷坐下,神色肃穆,不似之前的随意。向晚正在疑惑,这样一个女人是怎么让众人臣服之时,就听到主位上的人开了口,瞬间将她心中所有的猜想碾得支离破碎。

第209章 离奇的身世(十七)

“众位看我这气色如何?”

这几个字一入耳,向晚便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明明嗓子和水桶一般粗,偏要掐尖了嗓音说话,就像是大炮学蚊子叫,怎么听怎么渗人。反观在座的众人,竟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神色动作如常,老神在在。

向晚偷眼瞄了眼坐在主位上的人,正舒适地靠着椅背,右手扶着桌子边缘,左右翘起兰花指,轻抚下巴,媚态十足。她实在是不好把握,这人到底是男还是女。

“怎么,都不说话?”首座上的人轻笑,“沉默好啊,本座可就随意挑人了,说得好,可随本座一道共享仙人之乐。说得不好嘛,啧啧啧,可惜了头上这张嘴,生来无用,还不如没有,咯咯咯!”

如此轻松,仿佛在说乐子一样,却是字字带着血腥。向晚总算明白,那些头罩黑纱的人是怎么来的了。领头的都这样,手下的人若要讨其欢心,可不就得有样学样。这样残忍的一群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世界立足的,难道就没有人想要除掉他们吗?

“圣主,鼠部一直都是鼠下主持。从初次见到圣主,属下就被圣主的神采所震惊。如今属下老了,圣主依然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更盛,明月星辉尚且不及圣主一丝一毫。属下恭祝圣主容颜不老,寿与天齐!”

有着老鼠团的人恭敬地站起来,抱拳恭维,其他人纷纷跟风,一顿马匹拍得首座上的人浑身舒坦,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从一开始的轻笑,到后来的大笑,声音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总憋着,听着特别费劲,可放开嗓子后,更渗人。可以想象,完好的铜锣发出的声音,偶尔一次尚且还能听,而这破铜锣还带着砂砾磨碎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何种滋味。向晚听着,都快忍不住要吐了,可那群拍马屁的人,还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一样,身形不变,声音如常。恐怕这些人听的次数多了,可以自动忽略了吧。

少数几个没有动作的人,坐得稳如泰山,对这些情形充耳不闻。而之前碰到的那个所谓鹰部的人,应该是第一次来,居然也表现如常!

主座上的人笑够了,气势瞬间变得凌厉:“本座这圣日教,就招了你们这一帮废物?正事没办成几件,功夫全都放到嘴皮子上了?真以为本座闲得没事干,拍马屁还用得着你们?”

“圣主饶命,不是属下故意拖延,而是另有隐情。属下奉命去往苏杭搜集童男童女,谁知苏家不知什么时候得了消息,竟百般阻挠。属下人手不够,又恐引起其他各方势力的注意,才没有如数完成任务。请圣主看在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了属下这一次。下次,属下定当全力弥补过失,加倍…”

“哼,没有下次。从进入这里开始,本座就说过了,机会只有一次,没有抓住,那就用命来偿。来啊,拖出去!”

主座上的人吩咐左右缉拿这名求饶的人,向晚默默地看着,暗道:果然枪打出头鸟,这鼠部的人溜须拍马,却拍在了马腿上。

鼠部的人许是积怨难平,在即将被抓的时候,突然出手击毙了一名打手,又与另一名打手缠斗在了一起。其余各部的人,纷纷往边上撤离,隔岸观火的意味及其明显。

“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其余各部,有谁能将此人杀了,就算大功一件,本座另有封赏。”

有几名带面具的人作势要上前去帮忙捉拿鼠部的人,只听见后者大喊一声:“诸位还不动手?我要是死了,你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闻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犹豫了起来,其余人都退后,与其他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圣日教的教主,也就是坐在主位上的人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像是在确定还有谁在与鼠部的人同谋。打手将其保护在中间,警惕地盯着众人。

这时,只见一名头戴兔子面具、领口绣着白兔的人站到了最前方,对圣日教的教主一拱手,道:“圣主稍安勿躁,容属下处理此人,肃清圣日教那些不轨之徒。”

“好,好,关键时候,还是你最懂本座的心。”

兔子面具纵身假如了战局,将那名打手替下,与鼠部的人交手数个回合,隐隐有得胜的趋势,却总在最后一刻险险失手。

他们打到哪里,哪里的人便往后退,不愿惹祸上身的人大有人在。而那个圣主,自视有人保护,居然不看战局,反而盯着围观的人瞧个不停。

向晚紧跟在施狄身后,目光偶尔盯着战局上的两人瞧,偶尔也瞥一眼那个所谓的圣主,心头没有一丝波动:这人能将人都聚集到这里,除了利益诱惑,定是用了某种不知名的术法将人控制住了。不然,就这么一个将要被处理的人,不服管教,身为教主可以直接出手击毙,又何须他人保护?

因为站位的关系,他看到施狄的手悄悄摸向了怀中,将玻璃瓶拿了出来,似乎要有所动作。她立马侧身挡在他身旁,借着抬手的功夫,用袖口替他掩盖了动作。

施狄回头冲她一笑,一把将她往那圣主的方向推了过去。他们都站在那名圣主的身侧不远处,众人的目光大多数都在战局上,打手们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人身上,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让向晚从他们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直接砸到了圣主的身上。

向晚借着力道,顺手摸了那圣主的胸部一把,然后将其带着转过身来,伸手就将施狄扔过来的玻璃瓶接住,用手指着施狄,低声在那圣主耳边说道:“他是叛徒!”

这一遭,向晚不仅确定了圣主的性别,还知道他并非表面那样柔弱不堪,而是个练家子,且功夫不弱。触碰到他时,本想借机除了他,让场面失控,就好浑水摸鱼。可情况有变,这圣主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次若让施狄得手,恐怕结局还会像原主那样。所以,祸水东引,直接将原主记忆里最后的赢家提前暴露,也够让施狄喝一壶的了。

第210章 离奇的身世(十八)

迅速说完这话,向晚飞速后退,将自己身上那瓶水朝圣主抛过去,闪避过几名打手的围攻,一路退到施狄身后,大声说道:“回主上,任务已完成,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周围的人,有的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想找个安全之处静观其变,有的人开始慢慢往施狄身边聚集,像是有什么大图谋。

而那名圣主,将向晚扔过去的瓶子接住后,瞟了一眼,便狠狠地往地上摔去。瞬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击鼓的声音,不少人带着武器往这里涌来。向晚朝施狄一拱手,率先攻向那名圣主,行动前还不忘拉拉仇恨值:“主上,再不行动,咱们就功败垂成了。”

施狄许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攥得死紧,又见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果断一挥手,其余人皆随着向晚扑向圣日教教主。那教主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众人拿下,他突然发力,朝武力值最低的人攻去,竟将人一拳挥到了墙壁上。旁边的人躲闪不及,被带倒在地。

向晚佯装进攻,在与那教主交手几回后,故意落败,转身与其他打手斗了起来。一时间,这间密室里到处都是比斗的人,就连施狄也不例外。只是围攻他的人,都是些小喽啰,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高手打斗,小鱼小虾都是成片倒。没过多久,中间就站着的人就只剩下施狄和那教主。两人对视片刻,便都蓄势进攻,打得难分难解。

向晚跑到了最边上,边与人交手,边观察场上的情况。只见一开始与老鼠图案相争的兔子面具,这会竟然不见了。那老鼠图案,则悄悄地沿着墙壁欲往外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向晚打着打着,出了这间密室,尾随那老鼠图案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朝这里跑来,向晚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的,便将人劈晕在地。老鼠图案左躲右闪,来到了最底下那一层的一所房间里,在里面到处翻。

向晚定睛看去,这间房间里面堆满了不知名的器械,有的像枪,有的像弓箭,还有的在尾部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玻璃圆球,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那老鼠图案到处乱翻,却也小心翼翼避开了这些不知名的东西。

找了半天,老鼠图案似乎没找到什么,不死心地到处翻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房间中间的桌子上。他看到那上面有几个手稿,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贴身存放好,就想出去。

向晚眼疾手快,迅速绕到他身后,一把将他的脖子拧断。这人搜集儿童供给拿所谓的圣日教教主,罪大恶极,死了也是活该。向晚将他胸口的东西拿出来,瞄了一眼,好像是个图纸。既然这人那么大费周章地想要得到它,一定是大有用途。向晚将图纸收到自己的怀中,在房间里环视一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般的房间,不论东西有多少,总会将窗户留出来。可这是在地下室,哪里来的窗户?她慢慢来到窗户边,伸手一拉,没拉动,又使劲外外推,依然没有动静。她仔细琢磨了一番,拿出匕首来,沿着窗棱往外撬,只听到咔的一声,窗户从中间往周围伸展开来。只见两名奄奄一息的老者躺在床上,只听见出气,听不见进气了。

这个地方非常小,除了床,几乎就只有可供行走的通道了。那两名老者头抵着头靠在一起,头发花白,面容却又像年轻人。这应该是一对情侣,不知为何被囚禁在这里。

向晚慢慢靠近,看着他们的容颜,感觉心里有点慌乱。她伸出手来,给这两位老者分别把了把脉,脉搏沉稳平缓,只是在昏睡而已。她松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他们的样子,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待在这里的,可要让她救他们出去,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不够的。

犹豫间,就听到其中一个人幽幽醒转了过来,见到向晚在旁边,有些诧异,随后又毫不在意地将头偏了过去。

“老人家,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会说话?”

醒来的那名老者惊讶地看着向晚,她的声音很年轻,完全与老搭不上边。诧异过后,她便喃喃自语道:“那个魔头又想玩什么花样?我说过了,没有就是没有,再逼我也没用。”

说完这些,她便倒头又想睡。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里的人。”

“哼,休想骗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能来的?”

“事出有因。老人家,我…”

“快快快,别让人跑了。”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向晚迅速起身,想往外跑。

“快,躲到这下面。”

这名老者指着床底下,让向晚藏进去。向晚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不知为何,就想要相信她,便迅速钻到了床下。

身形藏好后,就听到窗户外有人说道:“报告,窗户被打开了。”

“废物,守不住这里,你我都得丧命。还好,人还在。上外面守着,别让人逃了。”

“是!”

窗户被重新关上,为保险起见,向晚并没有第一时间爬出来。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另一名老者也醒了过来,问道。

“越乱越好,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你呀,还是这么个性子。”

“反正不想让那个魔头如愿,哪怕死了也好。”

“对不起,拖累你了。”

“说了这么多次,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

“好好好,不说了。”

“要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儿,你我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说着,那名老者哽咽了起来。

“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要是还能见我们的孩儿一眼,就是死了也值了。”

两人抱头痛哭,向晚听不下去了,从床下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对二人拱手道:“多谢两位的帮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两名老者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能否让我们看看你的面容?”

向晚一听,愣住了。又见他们直直看着她,满眼的希冀。她本想拒绝,但又不忍心。为难之际,只听到他们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其他人了,如果我们的孩儿还在,应该与你一般大了。”

他们言辞间满带伤感,向晚一想,看个面容也没什么,总好过让人失望。她慢慢将面纱取下,又将口鼻上的纱布解了下来。再看向这两名老者时,只见他们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到眼睛里去,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第211章 离奇的身世(十九)

“孩子,能,能让我给你做个检查吗?”

殷切的期盼和盈满眼眶的泪水,还有微微颤抖的双手,让向晚有些十分诧异。关看了她的面容一眼,就要给她做检车,还是个刚见面没多久的陌生人,任谁的内心都是拒绝的。

“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检查,验证一下我们心中的猜测。我们等了太多年,只剩下这一个执念了。孩子,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在检查的过程中一旦觉得情况不对,可以随意动手。就算检查的结果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我们也会赠你一件东西,作为防身只用。”

另一名老者比较理智,说话的语气十分诚恳。向晚观察了他们半天,他们也看着她,眼神真挚恳切,甚至还有一丝胆怯。最后,向晚叹了口气,权当完成他们的心愿了。

“需要我做什么?”

他们的眼神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道:“只要你一只眼睛对着那个仪器看一下就行。”

他们怕出窗户,从外间屋子的杂乱处翻出了一个相机一样的东西,眼睛对着相机镜头给向晚做示范。

“这是什么?”

“闲时无聊捣鼓出来的玩意,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那老者将东西递给向晚,等着她做检查。

她抬手便往里看了一眼,一抹红光闪过后,向晚将东西递还了回去。

“喏,也检查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他们拿着那东西,仔细看了又看,突然间手一抖,掉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孩儿啊,我们的孩儿,是我们的孩儿,没错了,没错。”

“想不到老天待我们不薄,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向晚听得一头雾水,认孩子,不说测dna这种方法现在没办法实现,哪怕验个血型也可以啊,怎么看了个东西就认了,也太不靠谱了吧。

“请问,”向晚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冷静地分析道,“没有验血,也没有侧基因,光凭看那个东西就认孩子,是不是太儿戏了?况且,我自认为,我与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所以…”

“哈哈哈,别着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他们将门彻底关死之后,又架了个奇怪的东西在门把手那块,才拉着向晚走到桌边坐下,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了老厚的一叠纸,放到摊开来,指着其中的一幅草图对向晚说道:“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

向晚仔细观察了一会,除了一堆圈圈和杂乱的算式,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是我和你爹这些年以来,通过不断的演算推导出来的光学模型。世界上有光就会有光谱,有光谱就有成千上万的光谱组合。我之前本是物理学家,一心研究光学,而你父亲则是研究生物学的。我们将生物与光学融合在一起,制造出了一种能让人的寿命根据光照的角度、时间而改变的仪器。

当初制作这个东西的时候,只是因为你父亲偶然间发现了生物学的终极秘密,也就是寿命的基因密码。破解了它,就可以让人类长生不老。你父亲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熬过了那段本该寿终的时间,然后又让我与他一起。

这样的大事,我们觉得如果公开,会引起社会的振荡,反而提前引发人类的自我灭亡。可恨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那个魔头将我们拘禁在这里,专门为他制作长生药剂,改变他的基因。我们不肯,他就在我们的饮食里下药,让我们剩下孩子,拿孩子来威胁。

为了孩子,我们给他做了一些残次品,生命有保障了,却便得男不男女不女。他不甘心,就想要毁灭整个世界。

你父亲利用擅长的方面,制作了一些虫子,企图阻止他的行动。谁知道,他这么丧尽天良,尽然用活人来饲养那些被改造的虫子,让他们不断地吞噬同化,最终变成了寄生虫,不仅吞噬血肉,还能影响人的大脑。

我们常年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据我们推测,这人绝对不会一直藏在这里。

一直以来,我们想就这样一死了之,也好过助纣为虐。可我放心不下孩儿,可怜她刚出生就被抱走,我们没有看护过她一天。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她该多好,可毕竟是一条生命,还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长高了没有,瘦没瘦…

每当我想起这些,心都碎了。过了这么多年,心也渐渐死了,除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知道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不对,既然没有见过你们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她长什么样?”

“孩子,我们不是靠长相来判断的,而是靠光学。人的虹膜十分奇特,没有哪个人会和另一个人的完全相同。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虹膜反光记录了下来。刚才看到的那些手稿,就是我凭着记忆画出来的。”

向晚呆若木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能仅凭记忆就把光线给画出来,太玄幻了,她不敢相信。

许是向晚的表情太过明显,那位自称是她父亲的人伸出手掌,对她说道:“领你出来时,我摸了你的骨,骨龄和手掌纹路与小时候一样。再看你的头颅和五官,也是小时候的样貌。别怀疑我的话,我虽然精通这些,可惜看不懂人性,哎!”

向晚听得云里雾里的,转头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液体,忍不住问道:“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两个老者相视一样,露出了微笑:“这些本来应该是要被当作垃圾掩埋的,如今你来了,可以派上大用途。”

疑惑间,他们将东西取了下来,递到向晚手里,郑重道:“孩子,到现在也没有给你取过一个正经的名字,出去以后,看情况使用吧。至于我们,也不用记住了。我们这一生本想活得风光,最后却成了罪人。你,罢了,就当是为我们赎罪吧。这是使用的方法,他们应该快来了,记住,你不认识我们,是别人派你过来取我们性命的。”

说完这话,他们对视一眼,微笑着相拥,渐渐停止了呼吸。

第212章 离奇的身世(二十)

看了那么多个世界的生生死死,这一次,向晚不知道心中该做何感想。他们说是原主的父母,又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如今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事情却是要解决的。

逝者已矣,向晚将他们安置在里间的床上,封存了密室,就当作是他们最后的归宿。留给她的东西,附有说明,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虫子的,还有各种暗器和武器。她拿着这些,拉开门走了出去。

路上有人阻拦,向晚已经无所顾忌了,大多数都被她击毙了。一路上遇到有关押人的地方,便将人放了出来,让他们各自逃命去。无意间看到了一间作坊,她进去查看了一番,情形令她作呕,这辈子都不想再次经历:几架绞肉机器在不停运转着,旁边摆满了人体残骸,而另一头,则是一个血池。搅碎的东西都被倒进了血池里,有不少虫子在四处翻涌,池子上头则有网兜将虫子捞出来,放到另一台机器里搅拌,最后出的成品便是一开始进来后,那些黑纱蒙面的人领取的食物。

这些东西十分难闻,若不是那些人没有鼻子,也不会将这些当作食物,亦或者,他们对这些东西有着依赖性,才会不断地吞食。

不能任由这些东西继续留存了,她看了看四周,找了顶上四个角,各射了一小枚冷兵器,又在中间的位置射了一枚带着绳索的钻头,然后将起绑到搅拌器里,开动机器。绳索拉动钻头往下使劲,只听到一阵咔咔声,顶部开始出现裂纹,随后轰隆一声,整个顶部从上面往下掉,彻底淹没了这里。

她继续往别的地方走去,见到一个毁一个,路上竟然发现还有和她一样在搞搞破坏的。还有的人缠斗在一起,只是不见了施狄和冯玉莲那些人。

一路往上,居然碰到了熟人,就是那个带有鹰部标志的人。他见到向晚,居然丝毫不诧异,说了句“跟我来”,便在前面带路。

向晚将暗器准备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最后,来到了顶楼,看到一间监控室,各处的情形尽收眼底。向晚心里咯噔一下,一路过来竟然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头带面纱,看不清楚这些情有可原,可失了谨慎,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而毙命。她不知道这人带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于是纵身跳到门旁,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两个人的话了吧?”

这人边说,边把面具摘了下来,就是那个名叫苏三的人。他毫无防备地将面具搁到一边,一半操纵这些监控,一边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来找妹妹的,不过可惜,她不认识我。我妹妹不是前两天才失踪的,而是打小就被拐了,卖进了赵家做杀手。她的胸口处有颗痣,屁股上有疤。如果还不相信,出去后可以去找权威的机构做个鉴定。

哎,赵家也真是傻了,有这么高精的科技不用,非要培养杀手,专用冷兵器,真是老古董。最近居然还相信什么蛊术、巫术,支持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教会。他们不被灭,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你什么意思?”

“你看,这是我们苏家联合其他世家一起围剿所谓的圣日教,几个大炮轰下来,连个蚊子腿都别想剩下。”

“那些妇女和孩子怎么办?”

“他们早就死了,那些孕妇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婴儿,而是虫子和婴儿的合体,极具繁殖能力。如果让它们出来,那就真的是人类的末日。”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们才认识,你信吗?”

“你认为,我现在就信你了吗?你这人,惯会骗人。”

“好吧,毁了这里,肯定不是骗你的。再过十来分钟,咱们这里也呆不下了。有没有勇气,跟我一起飞一把?”

向晚看了看屏幕,果真看到无数的坦克大炮围住了这里,还有人拿着旗子在挥,随时都可能将这里夷为平地。

“始作俑者还没有抓住。”

“哟,还关心这个?你见过那个穷凶极恶的人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下次再抓,正好留个人证。”

向晚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怎么好像每个世界,都不是自己在完成任务一样。苏三拿出了两套飞鼠装,递给了向晚一套。大小正合适,就像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准备好了就跳。”

来不及问话,苏三率先往窗外跳了出去。外面是悬崖峭壁,往下望一眼,便感觉到头重脚轻,要往下掉。再看健康视频,里面的人只差一挥手就会开炮了。向晚一咬牙,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向晚被吹得眼都张不开,一开口就满嘴的风,索性紧抿嘴唇,张开四肢随风飘。

飘了大约半分钟,就听到头顶传来密密麻麻的轰隆声,山头被炸了,碎石到处飞。睁眼想要看看情况,便被风吹得泪流满面,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间一个东西罩到了头上,是副防风眼镜。一只手被紧紧抓住,身形变化,便往旁边飞了过去。

向晚侧头一看,苏三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见她看过来,冲她一乐,灌了满嘴的风。

飘了两三分钟,苏三突然凑过来抱住她的腰,然后向晚就感觉到两人的身体同时往后一顿,向下飞的速度迅速降了下来。

掉落到地上后,降落伞将他们两人罩在了正中间,周围有人过来帮忙将伞拉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说道:“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苏三小声对向晚说道:“他就是你爹,真正的。跟过去,就能找到所有的答案。”

向晚看了眼苏三,又看了眼这名中年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中年人的神色十分严肃,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一辆山地装甲车开到了旁边,苏三拉着向晚上了车,那中年人也没说什么,坐在副驾驶后,便缓缓向前驶去。

向晚从没像现在这样糟心过,前路依然是一团迷雾,系统不愿多说,她也就随它去了。如今看来,一定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姑且先眯会眼,说不定一会,还有好戏好上场。

第213章 离奇的身世(二十一)

赵家的训练基地,在一处平原,四周环山绕水。中间的练武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主要人物逃脱了不少。上一世负责接待向晚的那个人,正是十部的头领,遭三人围攻,此刻正在拼命想要逃脱控制。

向晚下了车,看到那人就手痒痒,自动加入了战圈。几个来回下来,就将人制服了,用绳子捆住了他。

“当年,就是他将你拐走的。这笔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中年人下了车,一直跟在向晚身后,下令要将这人挫骨扬灰。向晚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好,求助地看向苏三。

苏三心领神会,劝道:“老头,先让这丫头玩玩,等她玩够了,再收拾也不迟。”

向晚仿佛看到了中年人的脸裂开的声音,忙将人提起,往前世关押原主的地方走去。

这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从墙间的缝隙里穿插而过,入口设在墙角的青石板下。这么偏僻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注意到,有心之人想要藏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苏三跟着下到了地牢,见到了那些惩罚人的锁链和各式仪器。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里不只是一个地牢,而是很多实验室和刑具室交错排列的密室。有不少穿白大褂的人,在实验室里忙碌。陈列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具具昏迷的人体。

来人见到向晚他们,有些吃惊,又看到头领被抓,有些慌乱。苏三直接命人将他们扣押,尚未来得及处理那些躺在实验桌上的人,就听到头顶传来嘶嘶的泄气声。一阵阵白雾从头顶蔓延。

向晚暗道一声,糟了,恐怕是有人知道实情败露,想要提前启动某个阴谋。她将手里的人拍晕,往地上一扔,迅速朝前世关押原主的那间牢房跑去。

房门被锁,向晚狠劲踹了好几脚,才破门而入。一进去,就被人围攻。身形和攻击姿势,正是施狄无疑。

好啊,既然现在碰上了,那就不要在留情面了。向晚迅速掩住口鼻,将从那对老者那里得到的药品往他身上甩去。那些东西极具腐蚀性,沾衣即化,沾了血肉即融。施狄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重伤,被向晚按倒在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冯玉莲人呢?”

“哼!”

施狄不开口,向晚也不打算再审,几刀下去挑了他的手脚筋,扔给了随后而来的苏三。

“真不客气,把我当收废品的了?”

“一条大鱼,送给你交差。”

苏三满意地笑了笑,一脚踏在了施狄的脸上,瞬间就毁了一张脸。

向晚不忍直视,在地牢里四处转悠,她敢肯定,冯玉莲一定在这里。他们两个上辈子狼狈为奸,还特意跑到这里来炫耀,一定是这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找了几圈没找到人,向晚将目光看向池子。这池水清澈,偏偏池底处有一层朦胧的黄色浑浊。她一思忖,便将手里剩余的液体全部倒在了池子里。

随着液体的倒入,池水开始翻涌,越来越浑浊,有渐渐变红的趋势。没一会,就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腾的一声,从池底蹿了出来,趴到了池边的石砖上,身上滴滴答答地往外淌着黄白的粘液。

“冯玉莲?”

向晚不确定地喊了一句,就听到这人咳嗽起来,边咳边笑。

“赵向晚,明明我才是最后的赢家。你不该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没哟出头之日。”

向晚蹙眉,上一世的原主的确是死了,还是死在她手里,可如今…

“冯玉莲,从你进入我的队伍开始,所有人都以你为中心,就连我这个队长都对不薄,你却一心想要我死,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自小就在俗称素食冯家长大,被他们当做公主一样对待。到我满十八岁,就可以承袭冯家的传统,做家主。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们却告诉我,不能动凡心,不能动凡念,还要经历磨练,如此才可继承家主。可我看到了什么?历代的家主从来不需要这些,只有我。

好啊,我就随他们的心愿,出来一趟。跟在你身后,我才知道,外面的生活原来还可以这样。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有一个随时可以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一帮听你指挥的手下。你为我打猎,为我解惑,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与人相处真正的样子。我以为我们以后都可以这样过,可你呢?你居然在玩弄一个男人,还那么兴奋的样子。怎么可以?我才是和你一起的人!

当我看到施狄后,本来想借他的手,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剔除,除了我。可这个人太恶心,一边对你念念不忘,一边又在诱惑你进入他的老巢,要将你制成傀儡。

我本想在他身边做卧底,最后把他的阴谋彻底揭穿,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身份,喂我吃下了那些恶心的食物。

我们冯家从来就是这样,食了荤腥,有时候就会丧失理智。我成了他的帮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还染了寄生虫。”

听闻这件事,向晚略尴尬地偏了偏头,这是她放的。

“你想不到吧?这虫子在我体内游走,还被施狄投喂,越养越大,最后完全成了他的傀儡。他骗我到这里,就是想要将我身上的虫卵孵出来,流放到地球上所有有水的地方。

如果我没了意识,死了也就死了。可你,竟然让我活了过来,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啊哈哈哈哈,我一个天之骄子,为了你,沦落到这部田地,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看着她那千疮百孔的脸,向晚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魅力?”

苏三戏谑的一眼,让向晚十分无语。冯玉莲的呼吸越来越轻,眼珠子却还盯着向晚的方向,“这样的结局,我认了。赵队,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向晚迟疑了一会,慢慢走了过去。

冯玉莲的手已经露出了白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依稀能看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赵队,若有来生,与我一起,好不好?”

卧槽,她是个女的好吗?她向晚才不想做拉拉,迟疑着没有开口。

第214章 离奇的身世(完)

身侧迅速伸出来一只脚,往池边猛力一踹,“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差点糊向晚一脸。

“哼,挖墙角,别说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再看池边,哪还有冯玉莲的身影。向晚的嘴角抽搐,十分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苏三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也没什么,只不过看她碍眼,提前送她见阎王。”

只剩下施狄,向晚想要自己处理。苏三了然,便带着人去了别处收拾残局。

一把刀插进了施狄的大腿,他睁开被踩得血肉模糊的眼睛,看着向晚,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

“我想问问,为什么针对我?”

“哈哈,你就是个傻子,不论我怎么明示暗示,都没有一点回应。好啊,既然你想要为赵家奋斗,那我就毁了它。你想要哪个,我就毁了哪个,到最后你一无所有,就只能呆在我身边!”

“疯子!”

“我是疯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疯了。你为什么有那么干净纯粹的眼睛,而我却永远生活在黑暗里。我才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只能是我给你的。”

“所以,是你命人把我掳到了这里,对吗?”

“没错,我就是要看看,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不会把你变得和我一样。可惜啊,功亏一篑。只差一步,我就能得到整个世界,全部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要提前知晓?你知不知道,为了如今的局面,我耗费了多少心神?”

“把别人都毁了,你就高兴了?”

“他们都该死!你是我弄进来的,他们凭什么支使你?还有那些恶心的世家,说什么清除社会毒瘤,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毒瘤。没有他们的支持,你以为,我能走到这一步?只不过,他们惯于表面功夫,私底下不知道有多肮脏。连最亲近的人都会背叛,只有那些虫子不会背叛我,你看,它们多听话…”

施狄扭动着身体,爬到了池边,看着那一池翻滚涌动的血色长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既然那么喜欢,就和它们在一起吧!”

向晚一脚踹过去,施狄突然间回头道:“你就不想知道,其他的虫池在哪?”

“不必了,你比虫子更恶心。”

送了施狄去与他最心爱的虫子团聚,向晚忽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倚在墙壁边发呆。经历过的世界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似的。

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貌似也找到了原主的亲人,只是忽然感觉有些心累,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呆下去了。

“可千万别这样想,还有东西没有到手,就这么走了,不会后悔吗?”

007突然间冒了出来,向晚已经对它无感了。

“真的真的,多学点东西对你自身是非常有好处的,不如再想想?”

“这么说来,我没有必要非要呆到寿命终结,就可以离开了,对吧?”

“亲,咱们刚才不是在说这个…”

“所以,本宿主又一次被你坑了,对吧?”

“那个,本系统是可以解释的!”

仿佛可以看到一个略带委屈的小人系统对着手指,暗搓搓地想理由圆谎。

“不必了,你有你的道理,但总这样坑自己的宿主,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其实吧,也不算坑,就为了给你找点技能点…”

“说一句谎,就要用千百句来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了。”

“哦,就是那个千面,如果宿主得到的话,以后行走江湖就方便多了。”

“好。接下来算算你带我来这个世界的账,为什么不能出来?连说句话都不行?好赖我也算是有个bug,结果混得还不如原住民,能给我解释解释么?”

“嘿嘿,其实吧,本系统就是想到了以后,如果在某个世界,本系统一点都不能出现,宿主能不能独立完成任务。说起来,咱们毕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需要独立,如果养成了依赖本宿主的情况,最后也会判定本系统不合格,会被抹杀的。”

听完这番话,向晚好半天没有回话。

系统本就心虚,编了这么一段,也不知道向晚相信了没有。它也不敢大声吵闹,免得向晚察觉。没成想等了半天,听它说话的人居然睡着了,着了,了!

007差点没被气死,想在她脑海里响个惊雷,惩罚向晚不听她话,可看向晚的神色,确实疲累至极,也就只得偃旗息鼓,默默地遁了。

哼,才不是本系统滥发好心,只是为了之前的事做点补偿而已,绝对是!

不知什么时候,苏三来到了向晚身旁,将她轻轻抱起,走出了这间囚室。

之后的日子,向晚一直跟在苏三身后,他去哪她就去哪,活像个小跟班。苏三许是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总是吊着她,有时兴致来了,与向晚切磋一番后,教一点,有时不高兴,找向晚打一架,再教一点。

回到那个所谓的父亲身边时,向晚才知道原主本命就叫赵向晚,随母姓,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的父亲是国家秘密机构的重要成员,连家人都是需要保密的。赵家狼子野心,明知道向晚的身份,依然放任手下人将向晚掳来,想依此换取她父亲手里掌控的国家机密。

赵家覆灭,可以说是它自身造成的。常三那群人反水,将施狄的所有计划全盘托出,所有的虫子都被毁灭殆尽,除了后患,他们功不抵过,余生都在劳改中度过。还有苏家,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苏三及时投过来橄榄枝,他的家族也许就不复存在了。

苏三是他的代号,本名是什么,早已被他遗弃了,美其名曰改换门庭。偶尔他也开玩笑地说过,他母亲与原主的母亲曾经为他们订过娃娃亲,所以这个妹妹也是未婚妻。向晚是不信的,他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如果要当兄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对此,苏三屡屡在她面前抱怨天公不作美,戏言不当真。

向晚依然该学学,该打架打架,偶尔也会帮原主父亲做点任务,不为别的,只为了在这个世界有点事儿干,免得荒废了这一身的武艺。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苏三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她,感叹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算是石头,也该焐热了。”

向晚笑了笑,不敢接话。这辈子承他不少情,还不清了,若下个世界再次相遇,就让她护他一世好了。

第215章 调教忠犬攻略(一)

都说娄玉尔和轩辕烈是天造的第一,地设的一双,而长孙向晚就是那恶毒的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差点毁了将军夫人的一生。幸好最后她的恶行被将军揭发于世,处决了她,还了世界一个清静。

接收到这种剧情时,向晚十分地淡定。无非就是默默无闻的原配,被一个小三上位,最后做了他们结合在一起的垫脚石。原主是十分爱慕轩辕烈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偶然间救了这个星球的战神,也就是轩辕烈。轩辕烈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便娶她为妻。

原主为人十分低调,一心为丈夫着想,为了避免丈夫的声誉受到影响,甘愿去做那个在背地里默默奉献的女人。后来,丈夫外出,救了一名女子,名叫娄玉儿,是从别的星球上带过来的。娄玉儿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想留下来一生侍奉将军一家。

就是从这里开始,娄玉儿步步为营,一点点将原主的位置挤掉,又慢慢赢得了轩辕烈的心,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死后都还背负恶名的下场。

心机慎重的小三和不辨是非的丈夫,原主死得的确也够冤的。然而原主的愿望却并不只是对付这两个人,而是要让轩辕烈爱上他,亲自出手处决娄玉儿,然后再将负心汉抛弃!这就有难度了,若说只是杀个把人,或者借刀杀人,那肯定没问题。问题是,她要怎么让那个将军爱上自己?况且,是那人开口让人将原主处决的,怎么到最后反而只是轻轻放下,这不科学!

“所以,系统你是存心报复本宿主的吧?”

“咦,表说得这么严重,其实这种任务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

“别说了,再说话,本宿主会忍不住在心里将你凌迟千百遍的。奖励拿来,你可以遁了。”

…怎么感觉宿主有点变了呢?算了,不管了,只要能完成任务,随她去吧。系统默默地将上个世界的灵魂放到了向晚的脑海里,又默默地休眠去了。

趁着吸收灵魂的功夫,向晚查看了下自己的属性列表: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3/10

智力:60/100

魅力:40/100

武力:40/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固魂咒、千面

看来在上个世界,也不是白白经历了一会,至少智力终于过半了,魅力和武力值都涨了10个点,等级也升了,还多了个技能,不错,不错!

灵魂被补充完毕,向晚神清气爽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开始行动。今天是个大日子,得去海边溜达溜达,顺便捡个男人回来。

这个星球是宇宙中一个十分普通、毫不起眼的星球,叫水星。星球不大,整个球面有一多半都是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都是普通老百姓,且都以打渔为生。原主从记事起,便自己独自在这里生活。小时候不会打渔,都是趁着天未亮涨潮时在海边设置陷阱,黄昏时分再去检查收获。东西不多,但也足够解决她的温饱,有时候收获多一点,便可以去和邻居换取其他食物。

这里的人民需要其他的东西,一般都是以鱼类作为交换,全宇宙通用的联邦币倒是很少见。到这里的商人,大多都是在其他星球混得不怎么样的,想上这里捡漏,弄点稀奇古怪的鱼类回去供人观赏。

原主渐渐长大,容貌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十分端庄秀丽,一点也不像是这里的原著民。她逐渐长大,走在街上时常会有人出言调戏,为了安全起见,便宅在了家里,只在无人时才会外出。就算出门,也是行色匆匆,快去快回。索性她的邻居心眼都不坏,有什么不方便她只身前往的地方,要么和邻居一起,要么邻居索性都给代劳了。

上一世的原主被救走后,一直生活在轩辕烈的别墅区,与外界消息隔绝,她自己也一心只扑在丈夫身上,也不知道这个星球后来怎么样了。

来到海边,太阳只剩下小半个圆留在海面上,余辉将海面映得像是着火了一样,景致十分好看。

沿着海边往一边走去,快到原主的记忆地点时,发现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着,像是一件衣服。向晚提起裤腿,一步一步往海里走去。

突然间一阵大力从背后袭来,将向晚扑到在海水里,呛了几口水,咳嗽得连肺都要炸了,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费力坐起来,神色严肃地告诉她:“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跳海是最懦弱无能的表现,你父母生你养里这么大不容易,就不为他们想想?”

莫名其妙!向晚脸色憋得通红,浑身抖湿透了,风一吹浑身都打颤。喉咙里痒,无处辩解,眼睁睁看着这人对她说了一番大道理。

刚缓过劲儿来,想要解释,这人头一仰,倒进了海水里。向晚生生将一口气憋在了心里:活该被水淹,姑奶奶是来救人的,什么时候要跳海了?

气归气,总不能把人就这样扔在水里不管。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往岸上拖去。

被水泡了一会,这人脸上的血渍和污泥被海水冲刷干净,露出了真容:剑眉星目,标志性的鹰钩鼻和菱角分明的嘴唇,不是轩辕烈又是谁?他是全宇宙公认的钻石王老五,功绩卓著,又没有丝毫绯闻。全宇宙的女人都为他疯狂,现在落她手里了!

把人放到岸边躺着,向晚在四周找了找,把一切和他相关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埋到了一个礁石地下,然后拖着人往回走。

原主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只身将一个大男人背回了家。她向晚可不管这些,能把人救活就不错了。

趁着天色暗沉,把人拖回屋子,剥了他的衣服,随便拿了个床单往地上一裹,向晚又回到海边,把拖拽的痕迹处理干净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她不知道,等她走后不就,就有人寻了过来,没发现什么痕迹,便迅速撤了。没过多久,又有几拨人找了过来,均一无所获。

向晚呆坐在房间里,看着那个被传单裹着、睡得贼死的人犯了愁:屋子里就一张床,让他睡床吧,她自己觉得委屈;不让他睡床吧,万一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救命之恩就得打折扣,以后还怎么攻略?

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向晚盯着轩辕烈,露出了迷之微笑!

第216章 调教忠犬攻略(二)

第二日清晨,向晚还在梦中,便被人使劲推醒。

“女人,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某个黑脸大汉满腔怒火地站在向晚床边,双手攥得死紧,恨不能立刻掐死她。再看他这一身装扮,床单裹身,光着两只脚,脸色蜡黄,一边一只乌龟正对着眼睛觅食,鼻尖还有一条虫子在往上爬。

向晚愣了一刻,然后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狠命捶着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笑够了没有?”

轩辕烈的声音由怒火中烧改为冷淡自持,向晚便知道他这是怒到了极致,发火之前就是这样的征兆。不要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一看到他这样,原主的身体便会不自主地颤抖。

就着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向晚立马楚楚可怜地想去拉他的衣角,伸出手后才反应过来,他还没穿衣服,差点笑场,赶紧改为用食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委屈道:“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回来,为了不让你被别人发现,我到处求爹爹告奶奶,才找来画笔和颜料给你画了这些妆容。

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要是被人知道我在家里藏了个大男人,唾沫星子都能将我淹死。我知道我的画技不好,但你也不用这样来嘲笑我,好歹是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你,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向晚越说,声音越低,头都垂到了胸口处。

轩辕烈的双手攥得咯吱响,他深吸一口气,举目四望,这个房子家徒四壁,连点像样的首饰和家具都没有,只在一个破桌子上看到了那些颜料和画笔,的确像是匆忙之下来不及收拾留下的。看来这女人没有说谎,的确是独居,但是这方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看着向晚委屈到不行的样子,轩辕烈怒气无处发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我衣服呢?”

向晚能说她在拖他回来时,把他的衣服都给拖坏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衣服质量的确是非常好,拖了一路,竟然只是破了点皮,轩辕烈的皮肤一点都没受影响,不然现在还真不好解释。

“我,我用它们换了药草,给,给你治伤…”

轩辕烈突然加了力道,向晚的手腕都要被折断了。她使劲地挣扎,无奈身体素质太差,比不过他。

“你是傻子吗?那身衣服,价值千金都不为过,居然就只是换了一点点药草?在哪换的?赶紧去把它要回来!”

轩辕烈一把将向晚从床上拉下来,拖着往门外走去。向晚哪能如他所愿,临出门前,死拉着门框,就是不撒手。

“你走不走?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咱们真的要去?”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告诉我在哪换的!”

“村子西面的交易市场。”

“回来再找你算账!”

这么一打岔,轩辕烈把自己脸上的事儿给忘了,披着床单就出了门。

向晚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关上门,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昨天晚上将轩辕烈拉回来后,向晚本想给他化个妆,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然后利用医术,暂时把他的记忆封存,诓他留在这里,直到最后爱上自己。可后来一想,轩辕烈好歹是堂堂的联邦大将军,不至于那么蠢,万一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心思恶毒之人,对以后的攻略不利。思量再三,才决定捉弄他一番,让他记忆深刻,忘不了她,便是第一步。

村里的人在昨晚便通过向晚的口,都认识了轩辕烈,想必一会回来,还得承受他的怒火。索性现在出门,将该办的事儿办一办。

去往海边将捕鱼的工具支上,又把轩辕烈的那些东西挖出来,仔细清理了一番。里面有一些压缩的食物,还有换洗的衣服,已经被泡得有些看不清颜色了。还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中间有个按钮,像是信号发射器之类的,不过好像没有电了,绿色的信号灯已经濒临熄灭。

在海边溜达了一圈,挖了点贝壳,用网兜兜着,迈步往回走时,突然想到了点事情,于是转回去,将浑身上下都弄湿,又洒了把沙子在身上,这才打道回府。

不出意外,轩辕烈已经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床单换成了普通的衣服,脸上的颜料还在。黑脸坐在屋子正当中,双眼盯着门,气压极低。若不是脸上的画面太滑稽,平白破坏了庄严的形象,恐怕绝对没有比他更合适当门神的了。

向晚大老远就看到了屋内的情况,临进门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网兜里的东西被摔了出来。

轩辕烈“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那堆东西,检查了一番,脸色铁青地对向晚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卖了我的衣服还不够,这些东西你想卖到哪里去?”

向晚未语先流泪,抬头吼道:“是,我是恶毒,不该为了救你就用你的衣服换草药,不该一大早就去海边帮你捡东西,不该怕你饿着一大早就去挖贝壳。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向晚大哭了起来,想着这个糟心的任务,后面一半都是真哭了。这个轩辕烈真的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难怪前世会被娄玉儿蒙蔽。原主吃亏就吃在了明明是为对方好,却什么都不说,以为他早晚会明白。殊不知,有些人就是少根筋,你不说,他一辈子也不会懂。

这么想着,向晚又有点摸清了轩辕烈的性格,边擦眼泪,边爬起来往外走去。一步三晃地走,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饿了。没办法,谁让原主就是个不劳动就没饭吃的人设,哎,苦了自己这个刚穿越过来的人。

刚刚冤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轩辕烈拿着手里的这堆东西,又看到向晚落寞无助的背影,心里头极不是滋味。想他堂堂一个将军,居然会被这个蠢女人摆了一道,还没办法翻脸,绝对是有史以来吃瘪第一例。

向晚暗搓搓地想着,一会去隔壁蹭顿饭吃得了,他轩辕烈不是铁人吗?饿一顿又不会死,谁让他惹了她,依他的性格,也拉不下来脸去找别人要吃的。如此甚好!

第217章 调教忠犬攻略(三)

在外溜达了一上午,向晚也总算搞清楚了,轩辕烈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他顶着一脸的画像一出门,就被人围观了。村民们纷纷对他抱以同情的目光,窃窃私语不断。轩辕烈不疑有他,一路往西边而去,到了交易市场一打听,才知道向晚的确拿他的衣服换了药材,不过药材在这里不便宜,要不是向晚说尽了好话,且又与老板认识,能不能换到都是个事儿。

轩辕烈听见老板的说辞,心下合计,虽然向晚办的这个事儿不合适,但他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让老板把东西给他退回来,于是叮嘱道,那些衣服千万不能拿给别人看,小心收好,他随时会过来赎的。老板倒是个爽快人,点头应了,回头又好心提点道:“可惜了,学谁不好,偏学那天边边的人。小伙子,回去后好好对待她,是个好姑娘,便宜你小子了。”

轩辕烈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可惜什么?我又学谁了?”

“哎,罢了罢了,那丫头一向要强,有个人在旁边帮衬着,也好过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身衣服,回去后,好好过日子。脑子不好,就得听话,成天琢磨些有的没的,当不了吃也当不了喝,瞎折腾。”

老板将一身稍旧的衣服塞到轩辕烈手里,他一脸懵地捧着往回后,越琢磨越不对劲,回到家里换好衣服才反应过来,定是向晚在外面说了他的坏话,才会被那老板误会。想他堂堂一个将军,竟成了别人口中脑子不好使的人,一路上没少遭到异样的眼光,任谁看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所以他就坐在屋子里,打算等向晚回来找她算账。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一身狼狈地摔了进来,还帮他捡回了丢了的东西。

如今把人气跑了,又拉不下脸来找她道歉。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要找她道歉?明明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本将军救了她,为他找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当了他衣服的事,就算最后都用在了自己身上,那也只能抵了这一件。要是这么算下来的话,本将军竟还欠了她!

越想越不对劲的轩辕烈,脸色越发难看。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他左右扫了一眼,除了地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贝壳,什么吃的都没有。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也太不厚道了。无法,轩辕烈只得默默地将贝壳捡起来,放到灶台旁的水池边胡乱洗了洗,就扔到锅里煮了起来。

这边向晚在隔壁刘婶家蹭了一顿饭,顺便帮她收拾厨房。刘婶的丈夫和儿子一大早就出海打渔去了,剩她自己在家。向晚来了,正好陪她说说话。

“你说你这孩子,捡什么不好,非要捡个男人回来养。要是个心思歹毒的,有你好受的。”

刘婶一边干活,一边对向晚念念叨叨。

向晚闻言,笑了笑,无所谓道:“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积德,为下辈子做打算呢。”

“小小年纪,尽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哪个救了人的有了好下场?我跟你说,以前咱们这里也有那好心的人,救了人放在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结果后来你猜怎么招?被救的那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后来还有人过来寻仇,说人窝藏罪犯。你说这事闹的,上哪说理去?这世上,就那高高在上的人不好惹,他们说你犯了罪,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哎!”

刘婶边说摇头,最后叹息一声,又继续劝向晚:“别看那人长得憨憨厚厚的,脑子还不好使。万一哪天给你惹出事儿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承担得起?”

向晚听着心中好笑,她能告诉刘婶,这是她故意为之么?轩辕烈就这么成了脑子不好使的人,说不准以后还会拿这件事找她算账,得想个完全之策才行。

“刘婶,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他的样貌太过惊人,我怕会给咱们村子招来麻烦,才给他画了个大花脸。谁知道,他还不领情!”

“哎呀,竟是这样?你放心,一会刘婶过去好好说说他。你一个人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平白让然误会了可不好。”

真是神助攻啊,向晚手脚麻利地帮刘婶将厨房收拾好,便出了门,去往交易市场。其实给轩辕烈的药材,并没有那个老板说的那么贵,是她特意叮嘱的。还有一些药材她并没有拿回去,寄放在老板这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家里一贫如洗,平白多出一些药材,免不得就会被人怀疑,万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取了些调养身体的药材,又借刘婶的厨房熬了,托刘婶转交给轩辕烈。里面加了一味有利于睡眠的药,只是她不方便亲自出面,有个中间人也好说话一些。

刘婶苦口婆心又劝了一通,见向晚主意已定,只得作罢,端着药碗往她家里去了。

轩辕烈的性子,那是即便他自己知道做错了,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刚和向晚吵过,若是向晚再亲自端药过去,他肯定会口不择言,说不定还会把药打翻,白费她一番心思了。但是刘婶就不一样,她既没害人的心思,也见不得自己熟悉的人被一个陌生人误会,还是他轩辕烈的救命恩人。就算轩辕烈脾气再臭,也不会平白拒绝休养身体的药,而且并不是向晚亲自端过去的。

被刘婶数落一番,轩辕烈反而一口气将药喝了。所以,有时候正面解决不了的事儿,迂回一下反而更容易达到目的。

轩辕烈早上吃了一通带着泥沙的贝壳,胃里头正翻江倒海。刘婶的这碗药来得及时,正好解了他的饥渴,又缓解了胃部的不适。午后,他便躺在向晚的床上睡了过去。迷糊间,想到了药可能有点不对,便睡了过去。

向晚又去了趟交易市场,将所有的东西都取了回来,在房间里捣鼓半天,总算将所有东西都制备齐全。所以,接下来就是她发挥特长的时候了。

第218章 调教忠犬攻略(四)

轩辕烈睡得很熟,向晚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将千面的功效全面发挥了出来,只不过里面增加了一些防水的材料,没有特定的药水,很难恢复原来的面貌。

原主救了他之后,留他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在这个时间里渐渐产生了情愫。轩辕烈的手下一直没有放弃找他,最后才会有将原主带回去那一幕。可这次不同了,没有完全让轩辕烈对她改观之前,有必要让他了解下这个星球的情状。这对一个星球的原著民来说,是一次机会。

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星球,民风淳朴,不起眼也没什么大的资源。但若是一个将军的落难之所,他以后恢复荣光后,必会有所报答。可前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很有可能是被人秘密抹杀掉了,为了不让人追查轩辕烈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大的几率就是被他的政敌人为抹杀掉了。原主生长在这里,对这个星球的感情一定很深,既然她穿过来了,就有必要连同她的这份人情一起还了,才算是对得起她的献祭。

“嘿,看不出来啊,宿主的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系统溜出来蹦跶,向晚手上没闲着,脑海里却在对007进行科普。

“发布这个任务,虽然愿望很明显,但保不齐还有其他隐藏的线。以前想不明白,原因你是知道的。现在既然想到了,就要做到,不给人生留下遗憾,方不虚此行。做了这么多个任务,见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不管对不对,总要问心无愧才是。”

“本系统怎么觉得,有点看不懂你了呢?”

“拜你的属性列表所赐,本宿主智力才刚刚过半。”

……系统默默地遁了,不要以为它听不懂,这是在说它连她一半的智商都不如。宿主现在骂系统完全都不带脏字,都找不到借口来惩戒了,感觉略忧伤!

轩辕烈的脸上捯饬完毕,剩下一些原料,向晚想了想,便将他的两只胳膊都给画上了青龙白虎,嗯,这才配得上他这一脸的凶神恶煞。

没错,向晚就是根据他的脸型,略微改变了一点眼部线条、鼻翼宽度和嘴角的弯度。走近了看,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但是离远了一瞧,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风格完全变了,任谁都不会把他和那个风靡宇宙的大将军联系到一起。

收拾了画具,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向晚去海边将陷阱收拾了,还是有点收获的。回来的路上顺便换了点调料,到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轩辕烈悠悠醒转,闻见香喷喷的饭食,嘴上不说,肚子却唱起了空城计,声音时分洪亮,门外都能听见。他老脸一红,尴尬地坐了起来,看着向晚进进出出,端饭端菜到桌子上,忙忙碌碌,就像是普通的妇人一样,在准备一家的饭食。

呸,想什么呢?这个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贤惠?想起中午喝的药,轩辕烈就气不打一处来。生平第一次被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算计,脸黑得跟锅底的灰一样。

“饿吗?吃饭吧。”

向晚招呼一声,便自顾自地坐下来开始盛饭。

“中午的药,是你弄的?”

轩辕烈一开口,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淌。一天就吃了那么点贝壳,还都是泥沙,现在就是连头牛都能吃下去。强忍着不看饭食,也是很辛苦了,只好转移话题,打算先将中午的事情弄明白了。

“你见过我这样的人吗?一边忍受你的无端苛责,一边还要为你调养身体。如果我真的要对付你,你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中午的药是做什么用的,你比我清楚。有时候,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也不一定是坏人。就像昨天傍晚,你呛了我一回,明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看在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才将你救了回来…”

“你不是要自杀?”

轩辕烈抓到了关键词,可算不枉她向晚费了这么多唇舌,引出了这个话题。

“废话,你看哪个要自杀还挽着裤腿下水?”

“那我…”

“所以,是你欠着我的。我好心好意救你回来,平白被你误会一场,还没一句好话。我要是不管你,万一你出了事,赖在我身上,那我就是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不会有事的。”

“是啊,饿死的不算。”

轩辕烈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尴尬的气氛又上了一个台阶。

“姑娘放心,本将,我不会忘了救命之人,来日必会报答。”

“报答?以身相许么?”

“这…”轩辕烈一时间语塞。他显然没有料到向晚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爆红,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嗤!”向晚轻笑一声,“你这人,真不经逗。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有没有妻子,也不知道你的人品如何,又怎么会要你以身相许?你想太多了。赶紧过来吃饭,有这顿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呢。”

向晚说的也是大实话,家里没有存量,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晒点鱼干以备不时之需也行啊。成天为了吃的奔忙,太糟心了。

轩辕烈看着向晚像没事人一样,随意地吃着饭,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发堵,具体是因为什么,却又说不清楚。他默默地坐到桌子边,拿起碗筷扒饭,心思就被这一盘海鲜大杂烩勾去了。

平平淡淡的一顿饭,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多余的话,却偏偏吃出了温暖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东西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向晚随意地扒着饭,也不管他爱吃哪个不爱吃哪个,剩最后一些菜时,端起盘子朝自己碗里扒了一半,剩下的倒到了轩辕烈的碗里。

轩辕烈从没这样吃过饭,有些发愣。

“赶紧地,要不是看你在这里,我自个都能干完整盘。有得吃就别浪费,吃饱了有活儿干。”

听见这话,轩辕烈也不矫情,迅速将碗里的饭菜吃光,摸摸肚子,好像才吃了个半饱。他看了看向晚,见她开始收拾碗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饱,默默地将碗筷搁到了桌子上。

向晚手里的动作一顿,顺势坐了下来,默默地盯着轩辕烈看,直看得他脸红脖子粗。这就对了,调教的第一步,就是要比他脸皮厚。他不好意思了,她向晚就好意思了。

向晚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转瞬就开始给轩辕烈挖坑。

第219章 调教忠犬攻略(五)

“吃也吃了,该照顾的也照顾了,互相却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向晚盯着轩辕烈,等着他的答复。她不问,是因为早就知道轩辕烈的身份,了解他的底细,而且是她未来要攻略的对象,第一时间没提,是她疏忽了。可轩辕烈享受了她一天一夜的照顾,居然也没有问起,不是想着出了这个门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就是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儿。这哪儿成,她的这一番作为可不能打了水漂。

轩辕烈愣住了,耳根爆红,尴尬的眼神闪烁了一番,才郑重道:“你可以叫我烈,至于其他,请恕我不能说,会给你带来麻烦。”

整个人都在这里,要说麻烦,该有的早就有了,又何必吝啬区区一个名字?

向晚想着,眼神便暗淡了下来,盯着桌上的碗,犹豫半晌,才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携恩求报,刚才的话也只说说而已。反正我从小到大一个人生活惯了,本来以为你在这里,我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哎,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向晚端着碗筷,起身往外走去,留给轩辕烈一个落寞的背影。

轩辕烈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有点发酸。他没法想象,像向晚这样一个看似坚强的女子,竟然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她也是,渴望有人陪伴的吧?可他的身份……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名字,就算是她以后来找他要报恩,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等等,”轩辕烈叫住了向晚,郑重地介绍道,“我姓轩辕,单名一个烈字。”

“哦!”

向晚应了一声,继续往外走,将碗筷收拾干净。

坐在屋内的轩辕烈本来以为向晚会惊呼着跑过来,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大将军,没成想对面的人居然无动于衷。他就纳了闷了,难道这个地方这么闭塞,连他都不知道?

向晚默默地洗着碗,内心偷笑:哪,这可是他自己跳的坑,这可怪不得他。

再次回到屋里,轩辕烈一直看着向晚,以为她刚才没听懂他的话,就又重复了一遍:“我叫轩辕烈,烈阳的烈,你——听说过吧?”

向晚假装迟疑道:“轩辕烈?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到底是在哪儿呢……”

轩辕烈脸色有点发黑,用手一指天上。向晚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有个将军也叫轩辕烈,据说他能文能武,长得人高马大,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据说什么都会。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莫名被夸奖一番,轩辕烈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心虚感,微微点了下头。

向晚双眼两晶晶地盯着他,看得他眼神有些闪躲。

“那,你是不是什么都会?你一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对不对?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兴奋的向晚围着轩辕烈好一顿夸,直夸得他面红耳赤,有点不好意思才作罢。

被人崇拜,那是男人的本性。估计轩辕烈的身边恭维他的人也不少,只是头一次碰到像她这样直白又单纯的当面夸赞。这种新鲜感也仅限于第一次,再有,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提前堵了某个人的路,轩辕烈还会轻易被蛊惑么?

屋子里就一张床,轩辕烈又怎么好意思霸占?向晚客气地推了一回,被拒绝后,便利落地盖上被子睡着了。

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与陌生女子共处一室,轩辕烈有些失眠,默默地盯着向晚的方向,看了大半宿才迷糊过去,耳边还都是向晚叽叽喳喳的话语声。

第二天一大早,向晚轻手轻脚地准备出门去放置陷阱,恰巧这个时候轩辕烈也醒了。得知向晚要去海边,轩辕烈二话不说也跟了过去。

早上的风有些凉,向晚边走边说:“抱歉,昨天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向晚,复姓长孙,你可以叫我向晚,那我就叫你阿烈。”

说着,不等轩辕烈回答,便道:“我一直对阿烈十分好奇,人们都说他是守护神。我想,既然是神,那能不能保佑我每次都多得一些鱼虾,出门能碰到好天气,不会遇到歹人,身体健康不得病。”

轩辕烈好笑地看着向晚,答道:“他也是人,也会生病。”

“真的吗?那太令人失望了。”向晚突然气馁道,“怎么总感觉,你说的这个人,和我听到的那个人不一样,有种梦想幻灭的感觉。”

轩辕烈嘴角抽搐,又不忍心让向晚失望,于是便道:“但我可以保证,以后你每天都能打到很多鱼。”

“真的吗?那太好了。”

兴高采烈的向晚,就这么看着轩辕烈赤脚走进冰凉的水里,撒网布置陷阱,又到礁石旁去摸鱼。他一开始笨手笨脚,耐不住向晚的一脸的崇拜和赞美的语气,生生将他从生手夸成了老手。

于是,一直到离开前,轩辕烈不仅捕鱼手段高超,连做饭都不在话下。

向晚当然不承认这是她在坑他,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心目中的男神更接地气。

在轩辕烈的心中,向晚就是他的小迷妹,什么时候都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关键是,他还不忍心破坏在向晚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所以,注定是要被这种路数吃得死死的。

村子里的人,个个见到向晚,那是相当服气的。向晚不仅带了个跟班,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的,还能找她的跟班来充充场面。

期间,轩辕烈也疑惑过,觉得自己的面貌好像有了点变化,仔细看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再加上他这人从来不喜欢照镜子,偶尔照一下也是看看脸上没有脏东西,所以向晚给他改头换面的事儿,竟然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轩辕烈的通讯器是个高级的东西,本来晒晒太阳就可以用,无奈那上面的太阳能充电板坏了,需要专门的充电设备才行。向晚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而她也需要他离开,才能继续之后的计划。

等轩辕烈差不多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又感觉继续生活在这里会给他的部队造成麻烦时,向晚才暗地里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自制了充电设备,将他的通讯器充满电。

高兴地将东西递给轩辕烈后,向晚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阿烈,这么多年来,这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回家有人作伴,出门有人作陪,再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坏人。你走吧,以后的日子,我一个人过,反正早就习惯了。不用牵挂我,我会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翻译过来就是:你回去过你的好日子,我继续一个人孤苦伶仃,这样对待一个陪伴了你一个多月的救命恩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向晚在赌,赌她这一个多月的陪伴是不是在轩辕烈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深刻到他可以违背军令带她走,而不是作为妻子被带走。最终不管能不能赌赢,她向晚也是不会就这么放任他自己离去,只是他带她走,比较名正言顺一点而已。

第220章 调教忠犬攻略(六)

相处这一个多月,她与轩辕烈不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那也是相当熟悉了。再加上向晚非常地自来熟,周围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向晚从来不说这话,轩辕烈倒很是纠结了一番,后来见向晚一笑了之,他便也慢慢放下了。

前来接他的人,要过几天才到。虽然轩辕烈的部下在一些重要的军事基地都驻扎有分部,但最近的一颗星球离这里也有几个光年的距离,中间还要有几次空间跳跃。由此可见,向晚所在的这颗星球是有多偏僻了,连起码的电灯电视电话都没有。她能捣鼓出这些,也是托了她穿越的福。不然就得像原主那样,陪轩辕烈好几年,最后才被他的部下接回去。那期间,情愫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只不过原主陷得太深,而轩辕烈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这样的感情也只是维持一时,一旦脱离了这个环境,回到原来生活的世界,也就成为了他可有可无的一段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原主在那个时候,也的确没有做什么让轩辕烈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只有一味地为对方着想,还不求回报。久而久之,轩辕烈也就将她的付出当作了理所当然,会忽略她是必然的。

朝夕相处的人,说忘都能忘,更何况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有必要再次加深轩辕烈的印象。

这天,向晚没有陪着轩辕烈一起去海边。她说有点私事要办,将工具都交给轩辕烈后,就去了交易市场。回来后,又走遍了所有轩辕烈曾经帮助过的村民的家里,与他们商议事情。

晚上回来,向晚没有做饭,等轩辕烈进了家门,便拿出一身草裙装,让他换上。轩辕烈不明所以,盯着向晚手里的东西,有些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向晚也不多话,拿出另一条出来,系在自己腰上,转了一圈,示意轩辕烈也系上。轩辕烈拿着草裙,比划了半天,才勉强围在了腰间。向晚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他的草裙解开,重新系了个蝴蝶结,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轩辕烈看着向晚欲言又止,向晚假装没有看到,拉着他往外走去。

海边不远处有一块非常大的草坪,许多人围在一个大篝火旁,用架子烤着鱼。看到他们来了,有人招呼他们坐在篝火旁边,有人热情地递过来一大把烤好的鱼虾。向晚从旁边的调料盒里抓了一大把洒在烤串上,便一口一个,边吃边吸溜,好吃得都快把舌头吞进去了。

轩辕烈学着向往,也抓了一把洒在烤鱼上,吹得略微凉一些后,便一口咬了下去。向晚在他要张嘴吃的时候,已经将嘴里的东西都清空了,暗搓搓地盯着轩辕烈瞧。

没一会儿,就见轩辕烈使劲张着嘴,吸一口气,鼻涕眼泪就都下来了,只得将嘴巴闭紧,大气都不敢出,保持这样的姿势,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一张脸生生憋得青紫。如果现在跟别人说他是轩辕大将军,指不定得被人当骗子。

向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烤串都差点拿不稳。周围的人见此,纷纷好奇地看着他们。刘婶伸过来一张帕子,递给轩辕烈擦脸,嘴里念叨着:“你说你这人,为你举办个篝火晚会吧,也用不着这么感动,看这眼泪流的,隔壁村没了个人都没见流泪这么凶的……”

听见这话,向晚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出现了。

轩辕烈将脸收拾干净,默默地盯着向晚看了许久,直到她笑累了,才幽幽地说道:“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整我玩,对吧?”

这可绝对不能让他想歪了,万一以后他拿村民出气,那可不是向晚的初衷,她赶紧正色道:“绝对是你想多了。我们知道你要走,就把一年一度的庆祝丰收篝火节提前了,就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对他们的帮助。你刚才吃的调料,是我们这的特色,一点点加,味道非常好。但如果一次加很多,就,噗,会出现你刚才那样的事情。”

向晚绝对不会说,她是故意将芥末粉混在调料里,就为了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她自己的那份其实也有芥末,只是洒的时候都拣着空隙挥到地上去了,而且她有心理准备,又怎么会像轩辕烈那么实在,结结实实一口,吃进去的全是芥末。

为了让他尽快忘记此事,向晚将自己手里的换给了轩辕烈,示意他吃吃看。轩辕烈这回学乖了,一小口下去,尝了尝味道,确实鲜嫩,于是也放开了嗓子大胆地吃。

吃饱喝足后,便是围绕篝火跳舞。向晚率先跑进了那一圈跳舞的人里,跟着他们的动作一起跳,唱着渔民时常唱的歌,十分惬意。

轩辕烈在旁边看着,向晚喊了他几次,他都表情僵硬地拒绝了。他放不开面子与民同乐,没关系,向晚跑过去,连拉带拽地将他拖进了队伍里。就算不做舞蹈动作,跟着走一圈也别有一番滋味。

轩辕烈从记事起,除了学习就是锻炼身体,长大一点后就开始接受特殊训练,锻炼精神力与反应能力,后来能够独自控制机甲后,便常常参与实战训练。走到大将军这个位置,是靠一天天无休无止的锻炼和实战累积出来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过。

看着向晚疯跑疯闹,轩辕烈觉得她离自己的生活非常非常远,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一醒就会消散。他有些惶恐,又有些释然,这样的生活不是他该有的。可向晚一把将他拉进了梦里,他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准备,就那么随心地跟着跑、跟着跳、跟着转圈。有那么一瞬间,轩辕烈几乎忘了自己肩上的职责和背负的使命。

篝火慢慢熄灭,人群渐渐散去,场上仅剩下向晚和轩辕烈,还看着那堆篝火迟迟不愿离去。

轩辕烈看着看着,隐约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侧头一看,向晚早已泪流满面。他手慢脚乱地在身上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掏出来,只得伸出一只手,让向晚用他的衣袖擦眼泪。

向晚双眼盯着篝火,缓缓开口道:“阿烈,带我走,可好?”

第221章 调教忠犬攻略(七)

向晚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里一定会发生大事。小时候喜欢这里的宁静和淳朴,越长大才越发现,安宁质朴的背后,是文明落后的表现。

你掉落在海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你的所有东西,都是这里不曾有的。后来有不少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这里来找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就是他们不得不除掉的后患。

我冒险救你,不止是因为见不得人无端落难,还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保护这个星球免受灾祸的机会。我甚至可以打赌,一旦你回到你原来的星球,这里就会被人毁灭。”

“我会派人保护。”轩辕烈沉声道。

向晚轻笑一声,道:“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更何况,连你这么赫赫有名的战神都能为人暗算,何况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

轩辕烈闻言,猛地转头盯着向晚。向晚正看着他,眼里是确信和肯定。轩辕烈缓缓地收回目光,抬头望月。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向晚等了一会,知道他正在心里衡量利弊,不禁又加了点筹码:“这些日子,你的身体可有不适?”

轩辕烈抬手抚了抚胸口和腰部,之前战斗留下的安上似乎已经不见了。他诧异地看向向晚,道:“你给我吃的那些药……”

“那些药不仅可以调养身体,还能祛瘀消疲,对精神的恢复也极有好处。”

“你会调药?”

“对医术略有些研究。”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药,恢复力太慢,也许并不适合现在的人。”

“如果你们的医术那么精湛,你为什么还会留下满身的暗伤?”

轩辕烈沉默了,不是他不想治愈,只是因为他是一个领导人物,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联邦的局势。有时候站在顶端的人物,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行事说话之前,必须得深思熟虑,慎重又慎重再做决定。所以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对他而言就如同梦幻一般,以后也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向晚说的这些话,也被他听进了心里。外面有多复杂,不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能够应付的。如今她既然有医术伴身,如果留在自己身边,既可以替他调理身体,又能还他一个人情,只是这身份嘛…

“军队里有规定,除了随军的家属,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只要你答应,我就有办法,一定让你无后顾之忧。”

轩辕烈有些狐疑,但将向晚信心满满的样子,轻点了下头。

其实吧,带她走这件事,看的并不是军队的规定,而是轩辕烈的决心。只要他想,一定能想到方法。可向晚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相反,她要让他渐渐地重视她,最后达到离不开的地步。而这第一步,便是有所保留地将自己的才能逐渐展示,越是神秘,越是能引发人的好奇心不是?而好奇心,便是产生感情的首要前提!

当晚回去后,各自歇下。第二天一大早,向晚便开始捯饬自己。她将所需的药材整理好,让轩辕烈在门外等着。她并没有瞒着他,就是要让他看着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变成机灵精明的小伙子。

折腾了一个小时,等向晚出来的时候,轩辕烈的眼睛都瞪直了。这哪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向晚,分明是一个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齐耳的短发、额前的碎发齐眉,上挑的剑眉下,灵动的眸子笑意盈盈,鼻翼略宽、唇畔微勾,加上一身的粗布麻衣,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如果向晚不是从房间里走出来,轩辕烈就要认为这俊秀小生是凭空变出来的。

“哥,可以走了吗?”

向晚在喉咙处加点东西,声音稍微变粗了点,听不出来男女。但如果第一眼见到的是她的外形,一定不会错认她的性别。

轩辕烈愣了,迟疑道:“向晚?”

“哥,你都认不出我了?好伤心,难为我一天到晚还在担心你!”

向晚演技大爆发,说得轩辕烈都要以为自己真有一个弟弟了。

“这样,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吧?”

声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轩辕烈松了一口气,调侃道:“这样多麻烦,作为家属随军,不是更简单?”

虽然只是句调侃的话,可却触到了原主的痛处,向晚感觉得到。既然不让她痛快,那也不能白白放过机会,让轩辕烈过嘴瘾。向晚故作惊慌地双手抱胸,退后一步,惊恐道:“哥,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对自己弟弟竟然、竟然…呜呜呜,这让我以后该怎么做人?你是在逼我离开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向晚悲伤地转过身,一步三晃地往屋里走去,仿佛真的是一个被自己哥哥龌蹉的想法刺伤、不敢置信又绝望难受的弟弟。

轩辕烈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被向晚带入了她设定好的情景里,一时间心里堵得难受,为自己伤了弟弟的心而自责。

向晚转身不见了踪影,轩辕烈猛然间反应过来,呆了半晌,随后哑然失笑: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也许,带她走,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这一刻,轩辕烈才真正下定决心,哪怕有人反对,他也要把向晚带在身边,有自己的保护,也可以让她免受别人的攻讦。

临行前,向晚与相熟的邻居告了别,又去了交易市场,用自己制作的小药丸换回了轩辕烈的衣服。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如果被人发现了,说不定会招来无妄之灾。

轩辕烈的手下是午夜时分到的,小巧的宇宙飞艇停在靠近密林的空地上。轩辕烈领着向晚登上舰艇,他的部下倒是并无任何异常的神色。向晚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队伍,才是轩辕烈立足的根本,也会是她向晚以后最需要的伙伴。

第222章 调教忠犬攻略(八)

这艘舰艇虽说小,但里面也是什么都有。除了控制室,还有休息室、餐厅、活动室。舰艇正式启后,基本上都是自动操作,驾驶员只需要将坐标点设置好,便可以自由活动。在进入空间跳跃之前,舰艇会提示,所有人都躺进各自的固定舱,以防舰艇的剧烈震动将人抛飞。

进入宇宙前,舰艇一直在加速,以摆脱星球的引力。舰艇过道的四周都有固定座椅和绑带,向晚进来后,便好奇地四处打量。轩辕烈一路边走边介绍,等向晚差不多都了解了后,才让她站在自己旁边,示范怎么用绑带将自己牢牢固定住。对此,向晚倒是学得很用心。这种绑带绑起来倒是十分方便,只是样子有点奇怪,活像个八爪鱼扑在身上。

对比小说里的人物,在看看她自己,不禁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果然以前看的小说都是假的,什么舰艇内自带重力装置啊、活动自如啊,都是骗人的。舰艇一直在加速,如果没有被绑住,估计她现在已经到处乱滚了。惯性带来的压迫感,也是让人十分难受,还不能说话,一说话就要吐。脑袋上戴了真空头盔,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舰艇飞行时的剧烈震动,她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戴头盔,鼓膜估计早就破裂、鲜血直流了。

飞行了十几分钟,终于不再难受了。轩辕烈摘下头盔,解开绑带,见向晚脸色有些发白,便走过来,将她扶下了座椅。

“第一次坐,难免会有点不适应。是我疏忽了,应该事先训练,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向晚没法开口,一开口就想吐。轩辕烈如履平地地走着,向晚就是飘着被他带走的。进入了休息室,才感觉好一点。这里已经有几名队员在休息了,只不过样子有点奇怪,横着站在墙上的,倒立着坐在头顶天花板的,向晚看得头更晕了。

“你们几个,下来!”

“是!”

齐刷刷的人影立马站到了跟前,轩辕烈训斥道:“刚进入太空,就开始享受,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训练的?把你们鞋上的装置脱下来,一个小时不准戴!”

那几个人听了,一个个苦着脸,从鞋底扣出一个小东西,交到了轩辕烈手里。他们开始飘着了,向晚终于感觉好点了。走过一个转角,轩辕烈就将一个装置放到了向晚的鞋地下,这回她终于不用再飘着了。

“这是模拟引力扣,戴在鞋底,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这东西倒是很高级,向晚好奇地拿过一个研究了一下,发现那里面有个金属片,似金非金,不过还挺沉的。

“这是宇宙中的专用金属,舰艇里有专门的模拟引力系统,用它可以将双脚牢牢固定在舰艇的金属壁上,不用再像刚才那样,飘来飘去。”

原来如此,难怪那几个人一听说取下装置,脸色就像便秘了一样,当阿飘确实不太好受。原谅向晚不厚道地笑了,有这东西,上来后也不提醒她一下,白白看她的笑话。

轩辕烈介绍了一番,很快便有事被叫走了,临走前唤了个士兵过来,让他照顾一下。

这个小兵“啪”地一声给向晚敬了个礼,严肃道:“你好,我叫钱小七,代号0748,请多指教!”

向晚笑了,这小兵和她年纪差不多,脸上稍显稚嫩,但行事作风已经颇具军人风范,而且这个名字有点意思,和那个傲娇的系统相同啊!

“你好,我叫向晚。指教可不敢当,麻烦你的地方很多,请你多指教才是。我以后就叫你小七了,你可以唤我向晚。”

向晚伸出手来,想礼貌性地和他握手,谁知他疑惑地看了半天,不知道要干什么。向晚只得解释道:“这是我们星球的礼仪,第一次见面,握手表示友好。”

闻言,钱小七才僵硬地伸手抓了下,立马又缩了回去,脸色有点红。

“咦,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不是,没有,你的手太软了,像女人。”

说完这话,钱小七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脖子根都犯起了绯色。

好耿直的男孩,还挺有意思,不过,向晚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误会了,毕竟她可是以男儿身上的这艘舰艇。

“小七,”向晚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道,“你还是太嫩了,手软的不一定是女人,手硬的也不一定是男人。”

钱小七一脸的疑惑,向晚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钱小七的肩膀,叹息道:“哎,真是可怜的孩子,当了个兵,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了,真该让你们将军好好重视起来,不然以后啊,真是不敢想象!”

说完,向晚拖着那双带着引力装置的双脚,一步步开始适应舰艇生活。可怜钱小七同学,在向晚话语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不清性别,而且托向晚的福,他以后不仅搞不清男女,而且越来越严重,就连自己将军是男是女都开始怀疑起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跟在向晚身后,钱小七开始尽职尽责地充当起老师。向晚看到什么都要问,比如为什么杯子里的水不会洒出来、吃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洗澡怎么办、睡觉在哪里、上厕所怎么办等等。向晚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问,有时候问到他们将军怎么解决生理问题,钱小七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向晚就喜欢这样逗一逗他,调节下气氛。任谁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问个半天,都会不耐烦,就像是一个大人在面对孩子问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为什么水是透明的一样,大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孩子就是不知道。问得多了,还会招人烦。向晚当然不会问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只是她不知道的常识太多,未来的科技十分颠覆她的认知,刨根究底什么的,不知不觉就被带了出来。

和钱小七呆了一个多小时,向晚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便到休息室喝点水。钱小七是说什么都不跟过去,借口要上厕所跑掉了。向晚失笑,这孩子被她逗狠了,怕她再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走时脑袋差点磕到门框上。

众人都忙了起来,剩向晚一个人在休息室。她盯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里面圆球形的水出神。这里的水在出接水口时,就被一种可食用的薄膜包裹起来。喝的时候,小嘬一口,薄膜会立刻将缺口锁住。这样科技,任她想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想到。要学的太多,她需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跟着轩辕烈离开,比原剧情里要提前好几年,所以,有必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第223章 调教忠犬攻略(九)

关于向晚的身份问题,轩辕烈倒是与他的手下交代了一番,说是他认的弟弟,以后就跟在他的身边。众人看她的眼光比起之前刚进入舰艇时,明显火热了不少。

众所周知,他们的将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独来独往,别说兄弟了,连个贴身的女人都没有,大家还以为他会这么一直保持独身下去,没想到失踪后再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兄弟,怎能不让大家好奇。

有好事者借着指导向晚的机会,拉近乎,想问问向晚是如何把轩辕烈拿下的。向晚直撇嘴,那必须不能实话实说啊,于是就编出了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故事。临了,还略带感慨地说道:“其实你们将军也没那么难以靠近,你们就是太过于将他神话了,才觉得他高不可攀。以平常心相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这番话,唬得这帮人一愣一愣的,谁见了她都得竖大拇指。那可是他们心中的神啊,谁能以平常心与他相交,独独她向晚这一个奇葩,天不怕地不怕,拿轩辕烈当正常人。墙都不服,就服她!

至此以后,人人见了她都凭空生出一份亲近,尤其是那个小兵钱小七,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呆在她身边,期待能教他一点半点的。向晚乐得这样的结果,就此机会将该问的、该了解的常识全部掌握,顺便快速适应了舰艇的生活,有空还会进入控制室观摩一番。轩辕烈倒是不阻止她,只是嘱咐不能打扰驾驶人员的工作。

当然,在宇宙中飘的这几天,向晚也不能撇下轩辕烈,晚上休息时,会给他把脉,了解了解他身上暗伤的由来,并且画了些针灸的图样,等到了轩辕烈的地盘,便让他着人去制作。

古老的医术,轩辕烈只听说过,从未见过。见向晚手法娴熟,越发好奇她要怎么来帮他调养身体了。

没有工具,空口白牙地说了也不会令人信服,向晚索性卖了个关子,只说到时便知道了。顺便问了问轩辕烈,她以后如果想要草药,应该怎么做。

“不用担心,上网就可以查。你的身份牌我已经想好了,有不少新兵在训练中死亡,找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亲人、死亡名额还未上报的,由你顶替,名字可以用你的本名。”

“好!”

“先从勤务兵做起,跟着我,不要惹事。”

向晚一挑眉,“我像是那种惹事的人吗?”

“不好说,你的脾气性格,我还是略有了解。”

呵,看来轩辕烈也不是什么都不关注的嘛。向晚略带委屈道:“只要别人不惹我,我绝对不会主动惹事。但如果有人惹到了我头上,那该怎么办?”

轩辕烈凑近,低声道:“放心,只要不暴露身份,我都替你担着。”

咦,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向晚盯着他看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哥,这可是你说的!”

轩辕烈但笑不语,向晚眼珠子一转,担心道:“那,万一是你未来的妻子欺负我,怎么办?”

轩辕烈脸上的笑僵住了,向晚的话题转得太快,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他从未想过还有妻子这回事,不知道向晚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神色,向晚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不由地再次加深他的印象:“我是说,如果是对你有意的女人过来挑衅,我是拦?还是不拦?要是拦了,万一以后成为你的妻子,那我不是要吃挂落?如果不拦,万一你不高兴,那我这勤务兵以后还怎么当?所以,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对吧?”

其实,早在轩辕烈说让她跟在身边时,向晚就想这么问了。不是她想得太多,而是不敢低估女人对轩辕烈的疯狂程度。前世,原主安然无恙地呆在轩辕烈的家里,网络上都有不少女人攻击她,只是她并没有关注而已。她不解释,也不出面,于是就成为了某些人的发泄口,愈演愈烈,最后就算她说出了真相,也没有人肯相信。但如果她得了轩辕烈的亲口承诺,那么就算以后娄玉儿再出现在轩辕烈身边,她也有理由引导舆论,让民众的口水对准娄玉儿,就算他轩辕烈利用身份想要强行为娄玉儿洗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娄玉儿的内心强大到不惧任何流言蜚语和网络攻击。她想,世界上应该还没有那种内心完全无懈可击的人,除非是没有戳到痛处!

向晚眼光灼灼地盯着轩辕烈,等着他的一个答复。

此刻,轩辕烈的内心是这样的:她怎么想得这么远?我自己还没想过找另一半的事儿,她就想到了。难道是对我有点想法,想要提前掐灭未来的情敌?

想到这,轩辕烈看向晚的眼神有了些微妙,清咳一声,道:“那你是想拦,还是不想拦?”

靠,皮球又踢回来了。这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么?那他的这个算盘怕是打错了。向晚起身走了一圈,咳了咳嗓子,掐尖声音道:“将军,我对你的心思,天地可鉴,这可恶的勤务兵竟然不让我进去。将军,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再次起身转了一圈,向晚低眉顺目地走到轩辕烈跟前,柔声道:“将军,我是替我父亲过来看你的。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补药,对身体极有好处。本来想着,见一见将军,对家里也有个交代,哎,可惜遇到个不通人情的勤务兵!”

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向晚脸上换上了千娇百媚:“哥哥,我只是想要见见你,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可,可连门都不让进,是什么意思?莫非哥哥瞧不上我,那我去死好了!”说完,悲痛欲绝地就要撞墙。

轩辕烈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向晚,赢面对上了她那双戏谑的眼睛,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向晚哼了一声,道:“世上女子千千万,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如果真是这样的女人找你,你说我要不要拦?”

轩辕烈哑然失笑,敢情向晚表演了这么一大通,就为了这个,不由说道:“你看着办吧。”

“这可是你说的!”

向晚眼睛一亮,站起来就往外走去。轩辕烈忙问道:“你去哪?”

“太恶心了,我去洗洗眼!”

轩辕烈笑了,躺在固定舱里,睡了个自进入舰艇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向晚在洗漱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出神:长孙向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224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

要说轩辕烈不愧为联邦的将军,不用向晚提醒,他已经命人将水星的坐标悄悄从宇宙网络上抹去了,又派了人秘密驻扎在那里,以防有人背地里对这个星球动手。最主要的是,他要保留这里,以待将来查找真相。他一个将军都能被人算计到差点丢了命,可见背地里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些,轩辕烈选择性地说给了向晚听。向晚知道,他这是在安她的心,好让她能全心全意跟在他身边。

在舰艇上的这些时日,向晚和他的队员们也混得很熟了,平常的训练也跟着一起去。

说起训练,这和在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引力,模拟的引力装置便可以随意调节大小,也可以说是模拟重力室。向晚刚到这里时,因为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一只脚卖进来,便被牢牢吸住了,另一只脚都迈不开,光训练往前走一步,便累得汗水直流,差点没躺地上。

训练的器械并不是在一个平面,而是四面八方全都有,充分利用了室内的空间。在向晚训练走路时,四面八方的人将锻炼器械弄得震天响,再加上故意大吼出声,差点没把耳朵震聋了。

向晚知道,他们是想看看她有多少能耐,故意寻她开心。在这里,熟归熟,但凭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人就呆在了将军身边,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服气的。向晚哪能就这样被他们给吓住了,这些个世界的经历可不是白混的。不就是引力变大了,视觉有些改变么?向晚白天默默地训练,晚上回去给自己做气血疏通,再按摩相应的穴位,每天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慢慢地训练出了样子。

为了增加训练的趣味性,向晚和他们打赌,若是他们赢了,便告诉他们一件关于他们将军的私密,而若是输了,就要他们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这些人平常除了训练之外,八卦之心也是非常重的,尤其喜欢探听轩辕烈的事儿。向晚的这一举动,正好戳中了他们心中的痒痒肉,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可惜最终这件事却没能实现,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她还想通过这些人了解下联邦的内部。如果直接打听,免不了会冠上居心叵测的嫌疑,八卦就是最实在又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法子。

轩辕烈对此有所耳闻,以为向晚在舰艇上太无聊,拿他寻开心,便将自己闲置的微型腕表给了她,让她没事多看看书。

这块腕表已经十分老旧了,配置和处理器的速率与轩辕烈的没法比,但对向晚来说,查点资料看点书是完全没问题的。打开开关后,腕表上空有个界面窗口,悬浮在空中,想要看哪个,用手指点一点就行。只是这上面除了图形,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文字。轩辕烈告诉他,这是全宇宙的通用文字,如果想要看,可以用文字转换器,但他不建议向晚使用那个,因为如果连最基本的文字都不知道,以后连门都出不去。

向晚表示压力山大,她一个堂堂的高材生,到了这里居然就成了文盲,谁能了解她内心的悲伤?但是关于轩辕烈说话用中文这件事,轩辕烈的解释是,他从小便学习各种语言,遇到哪个星球的人都能有效沟通,他的队员们也一样。所以,她这是被当做土著对待了,而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必须不能忍!

“小七,到了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向晚在内心呼唤那个假装休眠的系统,到这里这么久都不露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宿主,这是高级文明世界,老这么呼唤本系统,万一被察觉了怎么办?”

“坑爹呢?这个世界再高级,会有你高级?就算被查出来又能怎么样?你在我的脑子里,顶多被认为我的脑活动十分频繁,谁会闲着没事看你在哪?”

想偷懒就直说,每次都拿这个做借口,上个世界被坑了一回,这次可别再想蒙她了。

“本系统是说万一,万一!”

“还想不想完成任务了?这是咱们两个共同的目标,你若撂挑子,别怪我跟着学,好赖我也能在这里混一世,死了也值,可怜你只能跟着陪葬啰~~”

最后那个字,向晚故意拉长了音调,拐出了山路十八弯,听得系统心里直颤颤:宿主不好应付,好怀念以前的向晚!

苦逼的系统被向晚压榨着,一点一点将宇宙文字的发音、解释、写法讲给向晚听。这些十分耗费精力,向晚是边锻炼身体边在脑子里学习,晚上睡前进行身体放松,躺在固定舱里进行精神放松,没几天便将宇宙文字学得七七八八了。

腕表因为是个报废的装置,没有终端号就不能上网,只有轩辕烈之前存储在里面的书籍和资料,大多数都是关于机甲、战舰、军事、星球的大体分布。向晚看得如痴如醉,除了少数几个不认识的文字需要007来给她翻译,其他大部分都能看懂,便在锻炼时让系统念给她听,休息时间便自己看。

过了半个来月,便到了第一个空间跳跃点,那是一个黑洞。舰艇上人人神色严肃,随着轩辕烈的指令,分别去检查各个装置,唯恐发生意外。

人人都忙着,向晚倒显得没事干,便跟在轩辕烈身边,看他发号施令,同时在脑海里问系统:“空间跳跃,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这你就不懂了吧?技术不行,那就只能靠运气了。设备好的话,偏离目的地附近几光年已经是不错的了,运气不好的话,偏离个几万光年也是有可能的。”

“雾草,既然这么不靠谱,直接飞过去不就行了?”

“当然可以了,关键能源够用的话,等到了指定地点,半截身子也都快入土了,还去毛去?”

向晚默默地闭紧了嘴巴,原谅她头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要学的还有很多,时间紧,任务重,闲话不多说,开始看书吧!

系统发誓,它再也不说实话了,宿主一努力,它就得陪跑,命怎么就这么苦捏?

第225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一)

各方面检查完毕,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将舰艇设置为自动巡航模式,所有人便在轩辕烈的命令下进入了休眠舱。向晚躺在轩辕烈旁边不远处,舱门盖上后,便自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连声音都透不进来。头顶上方的一个小小的显示屏在倒计时,旁边有一个微型的通话装置。

“向晚,一会不要紧张,进入空间跳跃点会有强烈的震动感,你可以闭上眼睛睡觉。”

是轩辕烈的声音,向晚伸手在舱门上捣鼓了一阵,见通话的灯绿了,知道可以说话了,便回道:“阿烈,如果舰艇出了事,会怎样?”

轩辕烈沉默了一会,轻笑道:“不会有事的,万一出事,我给你陪葬。”

玩笑的一句话,向晚的身体却震颤了一下,她知道,这是原主一直想要又得不到的承诺,现在却轻易从轩辕烈的嘴里说出来。向晚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可原主的情绪反应剧烈,当了真。她不由叹息了一声,原主对轩辕烈的感情得有多强烈,才会被这不经意的一句话震动,果然爱得深的人,注定是输的一方。

“你一个堂堂的联邦大将军,给我这个斗升小民陪葬,那我岂不是要背负千古骂名?蓝颜祸水的锅,我可不背。而且,将军你可不要生气,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向晚的语气越来越弱,透着一股心虚,让轩辕烈有些莫名其妙,蹙眉一想,该不会是将舱门弄坏了吧?

“你别乱动,现在可不是说着玩的,随时都会有危险,而且马上就要进入空间跳跃点了,你…”

“将军,我好像把咱们的对话外放了!”

迅速出口的一句话,把轩辕烈后面的担心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半晌没有回应。

向晚一听情况不对,弱弱地问了一句:“将军,你还好吧?”

“噗”的一声,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喷笑,接二连三有粗重的喘息和憋闷的笑声,轩辕烈的脸色黑得能淌墨水。

其实这不能怪向晚,她毕竟才学习了这些知识,理论和实践哪能那么快就结合在一起,而且,她也是在通话中盯着舱门看,才发现自己弄错了。幸亏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不过轩辕烈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现在轩辕烈的心情不甚美妙,向晚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得想个法子挽回一下才是正经。

“将军对小弟的关心,无以为报。放心吧,我一定兢兢业业做好勤务兵的本职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又一阵憋笑声传来,轩辕烈的脸更黑了,也不知道向晚是不是故意的。在向晚再次开口前,轩辕烈抢先一步命令道:“闭嘴!你们一个个都太闲了,出了空间跳跃点,全部轮班教导她。到达总部前没教会,你们所有人全部去岩火星服役一年!”

轩辕烈关了麦,向晚的耳边全是哀嚎声,实在受不了了,也把通讯装置关了。她想,轩辕烈这是恼羞成怒了,至于么?不就是表达了下自己的衷心,难道戳中了他的某个点?

再次想要接通轩辕烈,被他拒绝了。向晚不死心,一遍遍打过去,最后弄得他不耐烦了,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蠢死你算了,通个话都不会。”

“额,我也是不小心弄的,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弄错了。”

“嗯。”

就这样,完了?向晚赶紧说道:“将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晚了!”

“什么晚了?不晚,不晚,他们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轩辕烈气得肝疼,他说的是这件事吗?这么不小心,以后到了联邦,那一个个人精还不得把她吃了?可又一想,只要向晚在他身边,定能护她周全。平定了心情,轩辕烈才道:“我说的话,你要牢记。外面不比水星,对谁都要留个心眼。有我在,虽然可以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多学些本领,也好防身。”

爸爸式的嘱咐,好久没有听到了。向晚有些伤感,原世界的父母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念她,有没有到处找她…

“宿主,收心!”

系统突然出声,打断了向晚的心神,她才发觉,轩辕烈还在等她的回话。

“嗯,好,我都听你的。”

“嗯。”

断了通讯,向晚陷入了沉思:轩辕烈与原主记忆里的那个人不一样,他会关心她的未来,会担心她应付不了复杂的事情。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最后她还能不能像原主希望的那样,让他爱上她,然后再抛弃他……

向晚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开始酝酿睡眠。

舰艇渐渐开始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向晚被震醒了,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一片黑暗。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这种震动渐渐平息下来,舱门上的显示屏出现了外太空的景象,一颗颗星球或远或近地闪着光辉,通讯装置里传来了舰艇系统特有的女声:“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偏离坐标2光年,需要调整方向,请做好准备!”

倒计时开始,向晚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明显旋转的力道往左边甩去,然后开始加速。

“前方发现不明飞行物,准备绕行,准备绕行!”

又转了一个方向后,舰艇突然发出了警报声:“滴滴,滴滴,滴滴,前方航道有不明物体拦截,后方有不明物体跟随,请指示,请指示!”

“所有人,迅速出舱,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轩辕烈的声音极为严肃,向晚不敢耽搁,打开舱门,迅速跟了上去。其他队员迅速将太空防护服穿在了身上,赶往控制室。钱小七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套衣服,交给向晚,让她换上后,跟在他身边。

这套衣服大小合适,材质结实却很轻便,脖颈处有个按钮,按一下便出现一个透明罩子,将头部完全覆盖,比现代世界的太空服轻便多了。

向晚穿上后研究了一会,便被控制室的大屏幕吸引了目光。屏幕中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喝东西,喝一口,便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大名鼎鼎的将军?真是幸会!”

第226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二)

国际海盗莫拉,是宇宙大大小小的海盗中最为文明的一位。他从不粗暴地对待被劫掠的宇宙飞船,围住商船后,便以说服教育为主。在劫掠之前,他总是先将情报分析透彻,然后以飞船的主事人为切入点,以对方的把柄为要挟,让其主动交出货物。如果不肯配合,便从其余的人下手,挑拨离间、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人心不好揣度,但他就是有这个能力,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将东西让出来,回去之后也不敢大肆声张,更不敢找联邦军队来追回货物,因为这样一来,付出的代价比被劫掠的货物更大,而且,少有的几个想要找回场子的人,最后无一例外地都失踪了。

“海盗莫拉?”

轩辕烈面色不改,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居然认识我?那就好办了。”莫拉看着轩辕烈,说道,“和生命想比,什么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将军想必比我清楚。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

轩辕烈笑了,“我这个舰艇,连你的那艘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你难道认为,我们还会携带什么东西不成?”

莫拉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在屏幕上左右扫视,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向晚身上。

向晚暗道一声糟糕,这人该不会是想打她的主意吧?她悄悄地往轩辕烈身后藏去,不敢再露头。

轩辕烈不动声色地掩护住向晚,沉声道:“莫拉,这艘舰艇上,除了我们这些人,其他的东西你也瞧不上。放我们离开,你劫掠我们的事情,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么一说,莫拉反倒来了兴致,盯着轩辕烈看了半晌,笑了,“素来听闻你轩辕大将军,赏罚分明,言而有信。但如果就这么放你们走,传出去,还以为我怕了你。这样吧,留下一个人,作人质,等你回到联邦后,用他在你心目中的价值来换,如何?”

莫拉的这番话,真可谓毒辣。轩辕烈想要安然无恙地脱身,比起双方悬殊的差距,用一个人来交换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若选人过去,肯定会寒了众人的心。而如果不选人,为了一个而牺牲大家,却也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最关键的是,众人在轩辕烈心中的价值,关系到整个团队的稳定。但凡轩辕烈出了一点差错,整个团队便会成一盘散沙,不攻而自破,莫拉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缴这艘舰艇,联邦的威信便会一败涂地。

所幸,众人一直坚信,轩辕烈一定能找出解决办法。如若到最后需要一战,也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哪怕死了也值。

众人意志坚定,就等着轩辕烈发号施令了。向晚默默地走了出来,拉了拉轩辕烈的衣袖,小声道:“不如让我去吧,到时候再来接我就是了,没必要正面冲突,到时候随便拿点东西过来把我换回去就是了。”

向晚知道轩辕烈不会就这么入了莫拉的套,但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既能赢得众人的好感,又能得到轩辕烈的信任,就算真被送过去了,她也有办法脱身。

轩辕烈转头,狠狠瞪了向晚一眼,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隐晦地朝旁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而后对莫拉说道:“那也太不划算了,你一个闻名遐迩的海盗,要劫人怎么可能只劫一个?不如我们大家都上你的飞船,给你做人质,这样一来,既能彰显你的名声,又能多要点赎金,岂不是更好?”

莫拉诧异片刻,随后哈哈大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轩辕烈,你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啊。你知道我只想做个闲散的海盗,还故意让我把你们都劫了。我的名声倒是响亮了,可以后就要遭受联邦的追杀和其他海盗的挑衅。我虽然不惧这些,但是无端端招惹这种麻烦,令人心烦。这个烫手的山芋,我可不接。”

“既然不接,那就放我们离开。我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看着办吧。”

这种混账的话从轩辕烈的嘴里说出来,向晚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轩辕烈吗?

不光向晚吃惊,莫拉也很吃惊,狐疑地打量了轩辕烈好一阵,有些怀疑他劫的到底是不是将军本人了。

他的属下从腕表上按出一副画像,正是轩辕烈没化妆之前的。莫拉将轩辕烈与画像对比了一阵,怒道:“好一个轩辕烈,居然敢找个冒牌货来骗我…”

“你说对了,他就是假的。我们将军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有人会按耐不住,想要他的性命,所以布了这个局,想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没想到会是你!你真以为我们单独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吗?”

在莫拉神色不对劲时,向晚便紧紧拉住轩辕烈的手腕,探出头来说了这样一番话。莫拉怕麻烦,尤其是怕大麻烦,如果能就此将他诓走,也省了不少事。

轩辕烈隐晦的手势过后,一名队员便悄悄潜回了通讯室。向晚问过系统,离这个坐标点最近的星球上有联邦的驻兵点,若是信息通畅,便可及时派来救援的舰船。可惜这里的信号,一早便被莫拉截断了,她便让系统模拟来回信号,从四面八方传来,造成四处都有舰艇包抄过来的假象。在加上她刚才的那番话,莫拉不会不相信的。

果然,没一会,就看到一名小兵走过来,在莫拉旁边耳语。莫拉眼神凝重,盯着向晚看了一会,便对轩辕烈一拱手,道:“都是误会,我莫拉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为表歉意,送你们一点礼物,后会无期!”

莫拉吩咐手下撤退,屏幕上的画面消失,只看到宇宙中的那些舰艇拉着长长的尾光,不一会便消失在视野中。屏幕的一角,有艘小型飞艇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如果向晚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那她说什么也不会耗费魂力让系统作这一场假戏。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愿。

第227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三)

娄玉儿被带过来时,惊魂未定,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敢抬头四处乱看。长卷发垂落在胸前,微微颤抖着,姣好的身材和精致的容貌,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许是美女天生就有这方面的优势,带她上来的那名队员态度十分友好,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

也不知是娄玉儿太过敏感,还是胆子太小,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听到那名队员报告开头的“将军”那两个字,瞬间给了她力量。她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轩辕烈,仿佛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向晚轻咳一声,挡在了轩辕烈身前,提醒道:“小姐,请自重!”

娄玉儿不满向晚的举动,但也不好惹人不快,遗憾地低头开始微微啜泣,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这种技能,是娄玉儿惯常用的伎俩。上辈子,原主什么都没做,而轩辕烈只要看到娄玉儿这种神情,便觉得是原主欺负了她,尽管娄玉儿再三否认,也被认为是心地善良,受了刁难也不肯说,反而让他更厌恶原主。哎,戏精哪,决不能让大家被她蒙蔽了!

向晚立马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睁大了眼睛看着娄玉儿,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吗?我们好心救你上来,温言细语安抚你,连句重话都没有。你这样,好像我们大家都欺负了你似的,那以后是不是只要不看到我们,你就不会哭了?”

不等娄玉儿回答,向晚便叹了口气,可惜道:“哎,想不到女人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如果都是这个样子的,”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敬谢不敏地后退了一步,双手抱住胳膊,颤声道,“咦~~,我还是宁愿单身一辈子!”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有人打趣道:“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比女人还女人,往后找个男人得了。”

又有人忍不住喷笑,向晚环视一周,娇滴滴地回道:“你们就羡慕吧,等我以后找个比你们还强的媳妇,吓死你!”

众人被向晚逗得乐不可支,轩辕烈也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咳一声,对众人道:“好了,办正事要紧。”

经过向晚的插科打诨,娄玉儿的那招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又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向晚身上,恨得牙痒痒,连眼泪都忘了擦,盯着向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不如我来问吧,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向晚自告奋勇想要接下盘问娄玉儿的活计,谁知轩辕烈直接忽略了她的建议,直接指定了人选。向晚还想再争取一下,娄玉儿直接插声道:“将军,我只想和你说!”

盈盈水光又开始沁出眼角,娄玉儿楚楚可怜地看着轩辕烈,满是期待。但是,已经不能撩拨人心了,硬汉子们脸上开始出现不满:这还什么都没干,做这副委屈样是要给谁看?

轩辕烈眉头一蹙,命令道:“一个小时,问不出来,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说完,他领着向晚去了他的工作室,往外望了一眼,便将门关上了。

向晚还是第一次进入轩辕烈工作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空间不大,也就五六平米的样子,一个智能桌和一把椅子,四面都是光亮的金属壁,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轩辕烈一把将向晚拉到面前,神色严肃道:“刚才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海盗莫拉都敢骗?你知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向晚一挑眉,讶异道:“你给我的胆子啊,不是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了吗?”

轩辕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敢情她是以为这样就到了联邦中心,这才有恃无恐?看着向晚信任的目光,轩辕烈的心口微微抽动了一下,又想到她娶媳妇的豪言壮语,突然觉得堵得慌。

“谁说到了我的地盘?什么都不懂,就敢大言不惭。罚你每天看十万字的书,不看完不许睡觉!”

“啊?不要啊,会累死的。”

“闭嘴,再说累,就加倍。”

向晚一看他说得认真,也就委委屈屈地认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将军,莫非是刚才耽误你看那位小姐了,所以才惩罚我…”

“你!”轩辕烈给气得,一把扬起向晚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紧紧盯着向晚的眼睛,眼里酝酿着风暴。

“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挡住美女看你,也不应该挡你的桃花,万一你成了万年单身汉,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以后…”

“刚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

“啊?”

向晚一脸不明所以。轩辕烈深吸一口气,戏谑道:“那样的人,连你都看不上,我能看得上?”

“哦。”向晚懵懂地点了点头,仔细想了想轩辕烈的话,突然好奇地问道,“那是不是,我看上的,你就看得上了?”

轩辕烈抓向晚手腕的那只手猛地攥紧,双眼紧紧盯着向晚,头慢慢地靠近,直逼得向晚脑袋紧紧贴着墙壁,在他的唇离向晚的唇不到三厘米时,才停住,嗓音沉沉道:“你看上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向晚不服气道:“你等着,肯定比你的眼光好。”

轩辕烈的目光盯着她的唇畔,看了好一会,突然松开了向晚,轻笑道:“我等着!”

向晚使劲揉了揉手腕,见轩辕烈开始在案桌前飞速地点击,忍不住道:“将军,咱们现在不是应该赶紧逃跑吗?万一莫拉反应过来,那咱们就糟了。”

“等着你提醒,我们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轩辕烈头也不抬,继续他的工作,“十万字,一个都不许少!”

向晚撇撇嘴,默默地蹲在墙角开始翻看腕表上的文字。

轩辕烈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真的在认真看书,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向晚边看书,边和系统交流,才知道轩辕烈早就让人将娄玉儿带到了隔绝室,可以屏蔽一切信号,以防娄玉儿身上带有通讯装置,暴露他们的坐标。而娄玉儿乘坐的那艘飞艇,已经被销毁。向晚表示,十分可惜。

系统给的答案是:穿越虫洞,这玩意会散架,而如果放到舰艇里,又没那么大地方,留在原地就更不行了,会暴露行踪,所以销毁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有,系统模拟的信号,虽然轩辕烈的人没有察觉到,但莫拉那边是有记录的,早晚会暴露出来。向晚表示她也很无奈,事急从权,等发现的时候再说啰。

第228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四)

接下来的路程非常顺畅,又经历了两次空间跳跃和一个多月的奔波,到达联邦总部黑曜星时,已经有不少机甲在空中列队欢迎,场面十分壮观。向晚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铜墙铁壁铸就的军队,清一色的铜灰色,排成几列迎接轩辕烈,肃穆又庄严,十分震撼人心。

向晚已经穿上了勤务兵特有的服饰,跟在轩辕烈身后。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旅程,她几乎将腕表里的书全部都读遍了,也了解了整个宇宙联邦的历史,对于这些阵仗也是十分熟悉。双脚踏在了星球的地面上,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将军,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震天吼的声音从机甲上传来,整齐划一,响彻云霄。轩辕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散了。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过来,和轩辕烈拥抱了一下,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

“老师,我回来了。”

轩辕烈的声音也有些激动,与那名老者寒暄了一番。原来这人便是轩辕烈的导师,联邦军事学院的校长、战略分析与实战课程的教授古学恩,古氏家族的最高荣誉长老,同时还是联邦监理会成员之一。轩辕烈能进入军事学院、进入战场、积累赫赫战功,与这位古教授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向晚好奇地打量这位古教授,总觉得这么厉害的人物,又那么关心他的学生,前世原主嫁给轩辕烈,他却没有出现,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回来得正好,监理会的那帮老家伙,竟然敢编排我的学生,还想推荐自己的门生暂代你的职位。哼,也不看看他们几斤几两,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过来分一份羹。”

“老师,辛苦了,以后这些事都交给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赶路辛苦了吧?好好休息几天,不急着上任,急死那帮老家伙!你出去一趟,带了个人回来?”

古学恩走到向晚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貌似有些嫌弃地说道:“身无二两肉,也不知道选个身强体壮的,好歹也能保护你一下。”

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嫌弃了,向晚立马正了正衣装,一脸的公事公办道:“报告,这位,额,领导,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的眼光,那绝对是宇宙第一,您学生的眼光,是随了您的,您再仔细琢磨琢磨?”

古学恩闻言,仔细咂摸了一番,点头道:“嗯,你这个‘人不可貌相’可算是说对了,现在医术那么发达,随便整个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直接看骨相比较靠谱。还有‘海水不可斗量’,随便一个仪器就能解决,确实也不需要用斗来量。这些都是非常古老的俗语,你怎么会懂这些?看不出来,你对远古的文学还是略有研究的嘛,正好我也感兴趣,不如跟我走,我们好好讨论一番?”

轩辕烈一脸无奈,打算阻止这个一时兴起就要拉人走的老师。向晚一听,好嘛,老小孩,一时起了新鲜劲就想把她拉走,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以后不会寂寞了。她侧头冲古学恩一乐,先一步开口,阻止了轩辕烈接下来的举动,“老师这是要收我为徒?恭敬不如从命,请受学生一拜!”

参照古礼,向晚结结实实给了古学恩一个郑重的拜师礼,把他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起向晚问道:“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现在的学生,尊师重道都快忘到天边去了,哪还有人会行拜师礼。快说说,啊,说说!”

“老师,别急,您的学生我,住处还没着落,不如…”

“这好办,轩辕烈,你的寝室归他了啊,自己找地儿住去。我们师生两个,有事要聊,你自己回去吧。”

古学恩拉着向晚就要走,轩辕烈伸手挡住了,瞪了眼向晚,才对古学恩道:“老师,向晚她刚到这里,什么规矩都不懂,恐怕会误了你的事,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什么不懂规矩?他可比你懂规矩多了,上来就行礼,比当初你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边儿去,我们要回学校!”

扒开轩辕烈的手,古学恩拉着向晚上了一架私人飞艇,嗖地一下便消失了。轩辕烈扶额,吩咐道:“钱小七,跟过去,随时报告行踪!”

“是!”

飞艇上,古学恩一改方才的态度,一脸严肃地打量向晚。向晚也不惧他,任他打量,还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的风景。

“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身边有过一个贴心的人,更别说女人了,你还是第一个!”

“承蒙夸奖,我觉得吧,我还是个汉子,不会给他招灾惹祸的。”

向晚大言不惭,古学恩盯着向晚看了会,忽地笑了,“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带着你。也罢,儿女私情,我这个做老师的本也管不着,但你若有半点歪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

“客气了,我对他就有歪心思,都歪到这里来了,您也不管管?”

向晚点点自己的胸口,十分认真地答道。

古学恩倒是被向晚说愣了,从未见过这么直白的女汉子,倒是有些忍俊不禁:“好了,你们那点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你就这么出现在他身边,肯定不妥。那帮老家伙找不着他的事,收拾你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往后有点眼力劲,别惹事。”

“是,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老师您这么好的靠山,是阿烈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您放心,事儿不惹我,我肯定不惹事。”

古学恩往窗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又打量了向晚一番,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向晚哪能不知道,这老头已经看出了她的女儿身,借故把她从轩辕烈身边带走,肯定是怀疑她了。向晚顺势跟他走,也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再者,向晚特意选在迎接轩辕烈的广场上拜师,就是为了做给大家看,甭管私底下如何,表面上也不会有人不开眼来得罪她。平白多了这一层师生关系,也为她增添了一层保护伞,以后在这黑曜星行走就方便多了,就算有人怀疑,又有谁会平白无故得罪古学恩,来调查他的学生?

向晚在心里筹谋,系统默默地闭紧了嘴巴:这脸皮,这机灵劲,这满嘴的信手捏来,真不像是它选的那个人,往后还是少开口为妙,免得平白拉低了本系统的段位!

这边向晚跟着古学恩去了学校,那边轩辕烈却被娄玉儿缠住了。

第229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五)

原来娄玉儿是轩辕烈的脑残粉,外出时无意间碰见轩辕烈的亲卫在执行任务,以为能看到自己的偶像,谁知道竟发现这是一群冒牌货,在进行非法勾当。她心知自己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被灭口,便立即乘坐飞艇离开。谁知没跑多远,便被追了上来。她无路可走,正好发现海盗莫拉的舰船在附件,便迎头撞了过去,被他们俘虏,总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莫拉抓住她以后,那些追她的人便悄悄散了。莫拉知道她的经历,便想着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留她在舰船上,似乎另有打算。没想到后来遇到了轩辕烈的舰艇,就这么被送了过来。

“将军,他们发现了我。如果我出去,肯定会被杀人灭口,到哪里都不会安全。看在我提供了这份情报的份儿上,您就发发慈悲,留下我吧!”

知道了这些内情,轩辕烈的属下不敢怠慢,立即将娄玉儿提到他面前,请他定夺。娄玉儿的处境确实不妙,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都必须留着她的性命。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一定是有人只手遮天,且势力还不小,要不然他不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必须留下她,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倘若她说的是假的,那么留她一段时日,便找个由头将其打发了。情况不明,还需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将这些事情弄清楚才是。

像前世一样,轩辕烈将娄玉儿留在了身边,就近监视。而在外人看来,则是万年单身汉轩辕烈,突然收了名女子在身旁,纷纷猜测不已。

这些,向晚都暂时放在了一边。跟着古学恩来到学校后,便被安排到了之前轩辕烈的专用宿舍。她没有动他的东西,只添了些床单被罩和个人生活用品,便正式入住了。

白天,她跟着古学恩四处讲课,充当助理,顺便学习。晚上,她一边听着系统汇报轩辕烈那边的动静,一边学习这个世界的草药知识。

许多的草药名称,与她熟知的都不一样,想要调制物品,还需一点点尝试。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菲,凭她这一贫如洗的身家,生财之道尚未开启,又如何能做这些奢靡的实验?之所以说是奢靡,是因为现在基本上都是人工种植这些东西,而且联邦对药品之类的管制也是十分严格,不是价格十分昂贵,便是需要特殊渠道。

向晚思来想去,做这些,还得先联系轩辕烈才行。一来可以借此和轩辕烈联络感情,二来,她画的那些银针也需要轩辕烈尽快做了,好给他调养身体,这样一来,用草药的事儿就有着落了。

但是,做这些也不能光靠轩辕烈,她还得自己赚钱。经济独立,到哪都是立身的根本。之前她进入轩辕烈的宿舍时,便发现了一个非常高端的游戏舱。进入这里,这是需要身份验证的。系统曾经说过,她的魂力不弱,精神力也非比常人,进入游戏赚钱这种耗费脑力精力的活,是最适合不过的。

轩辕烈答应得倒是十分痛快,将她的身份牌送了过来,并且将游戏舱解了绑,让向晚可以用自己的终端号上网。至于那些银针和向晚开出的药草单子,轩辕烈则说延后几日便会送来。

晚上,锻炼完身体后,向晚便进了游戏舱。这是模拟真实的场景,进去后就像是自己站在了真实的场景里。轩辕烈玩的这款游戏叫《猎人》,是一款十分受欢迎的角色扮演类游戏。一出场便是在烈火燃尽的灰堆里,灼热感十分真实。向晚调整了疼痛感应度,便选了个“刺客”的身份,开始在网游里大杀四方。依她在上个世界所学习的本领,很快便闯出了一番名堂。许多人找她代练,或者重金请她代人pk,居然赚了不少钱。

轩辕烈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向晚刚刚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意犹未尽之时,游戏舱提醒她到了该下线的时间。她拉开舱门,便看到脸色不虞的轩辕烈一直在盯着她看。

“阿烈,你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向晚跳下地,一脸笑容地端了杯水,递给轩辕烈。他接过,喝了一口,便坐在桌旁,神色依然没有变化:“怎么不玩了?”

心再大,向晚也知道这厮心情不太妙,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答道:“游戏嘛,过过瘾就行了,哪有陪你重要!”

“你还知道这些,要不是我今天亲自过来,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轩辕烈将杯子重重地搁到桌子上,吓了向晚一大跳。

呵,还越说越来劲了,向晚可不是吓大的,一拍桌子,大声道:“你天天有美人端茶递水,忙前忙后,还不许我找点了子了?轩辕烈,你是我的谁,管我那么多?”

一晃半个来月,除了一开始钱小七帮忙传话,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面。向晚笑脸相迎,轩辕烈一上来就摆脸色,欺负她没有脾气不成?

轩辕烈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便被向晚带着哽咽的话语打断了。

“阿烈,在这里,我只认识你!可你那么忙,把我放到这里就不管了。我没钱没资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上网,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赚钱。你一来就说我忘了自己该做什么,我没忘,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好好生存下去,用自己的双手赚取钱财,获得药材,好为你调理身体,不必事事依靠你,这样也不行吗?”

说着,向晚眼里积压的泪水一点一滴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也砸进了轩辕烈的心里。经常流泪的人,眼泪便不值钱。而像她这种平时乐观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人落泪,反而更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轩辕烈不知道,向晚就是要让他明白,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说她是他的勤务兵,却丢她在这里自生自灭。说好的挡桃花呢?说好的跟在他身边呢?虽然是她自己选择要跟古学恩走,但就是不能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她也在努力,为了他的身体!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抹去了她的泪水,一声低不可闻的“对不起”,出了轩辕烈的口,入了向晚的耳。向晚满意地笑了,偏过头去,暗忖道:想不到轩辕烈在男女相处这方面,如此单纯!嗯,那就让她好好刷新一下他的三观,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女子都提不起兴趣!

“阿烈,说好的要为你调理身体,既然来了,就此机会让我给你好好放松一下。”

“不用,我还有事,得走了。”

“就十分钟的事,保证让你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要不要试试?”

许是向晚眼里的跃跃欲试太过浓烈,轩辕烈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脱了外套趴在床上,向晚便跪坐在一旁,利用轩辕医术中的穴位按摩法,一点点放松他绷紧的神经。她边按边想,这个轩辕医术带了轩辕二字,莫不是与轩辕烈的家族有什么联系吧?

轩辕烈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按摩手法,以前都是用机器,人工按摩还是第一次。向晚的手一触及到他的身体,便浑身一颤,像触了电一般,浑身僵硬。之后,便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此刻,不做点什么还真是对不起她这一番作为。伸手在轩辕烈身上点了几下,向晚便躺在他旁边,睡了过去。没办法,这里就一张床,确定轩辕烈再不能做什么之后,哪还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第230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六)

第二天大清早,轩辕烈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向晚身旁,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宿舍,正巧碰到钱小七。轩辕烈冲他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留下他自己,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明白自家将军怎么会从向晚的房间里出来。

向晚其实一早就醒了,她装睡,想看看轩辕烈到底是什么反应,谁知他一言不发地就走了,白白浪费了她的感情。面对钱小七纠结的目光,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向晚忍不住逗他一逗:“小七,看到了没?这就是纯爷们,你家将军的最爱!”挑眉送了个得意的眼神,唬得钱小七一愣一愣的。

轩辕烈也不是白来的,走之前将向晚需要的银针和药草留下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晚上都能看到轩辕烈过来这边。向晚彻底忙碌了起来,白天跟着古学恩,有空便回来研究药草。晚上的锻炼和上网时间缩短了,如果轩辕烈过来,便给他做推拿,或者扎针灸,或者喝点汤药,一点点将他的身体状况调理到最佳状态,当然,除了某方面。

轩辕烈时常晚上到这里来,有时候还会宿在这里。向晚为了不委屈自己,便又置了一张折叠床备用。白天有空的时候,便让钱小七趴在床上,给他扎针灸练练手,美其名曰这是将军交给他的任务。

“小七,你不知道,你们将军就好这一口。带回来的那个叫娄玉儿的,你知道吧?成天到晚哭哭啼啼的,身体里水分太多,湿气重,没处发泄,所以头发才长得那么长。所谓水养人,就是这个道理。要是你体内的湿气聚集,没准也会变成那样。”

“不会吧?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不是天生就爱流眼泪长头发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向晚一针扎在他的肩井穴上,左右搓了下,弄得他身体有些轻颤才罢手,又拿起另一根银针,扫视着该扎哪,“男人女人岂能光从外表上来断定呢?有的人天生毛发旺,只要身体里有一颗汉子的心,那妥妥的就是男人。所谓的拉拉,只是被外表迷惑住了而已,其实她们其中肯定有一个女汉子。还有兔儿爷,现在也叫男同性恋,其中一方的内心肯定是个女人,不能光看外表。”

“既然这样,直接变性多好。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变化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要不怎么说你单纯呢?”向晚摇头,叹息着说道,“变性,只是欲望冲破了理智之后的最终选择,那如果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又该怎么做?如果这人位高权重又该怎么选择?举个例子,你们的将军看起来很爷们吧?”

钱小七想了想,点了点头,向晚趁机一针扎下去,“其实内心是怎么想的,你又知道吗?这么多年一个人过,其中的艰辛苦楚又有谁知道?你们都说他很强大,需要人保护,又怎么会知道,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也会需要别人的保护。所以啊,别看我身材矮小,其实内心非常高大,你们将军才会三番五次地过来这边,这么说,懂了吧?”

钱小七一脸懵逼,没想到向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细想之下,又觉得很有道理,对向晚越发恭敬起来。

“所以,我给你扎针灸的事,千万不能同外人说,不然,以你们将军那霸道的性子,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钱小七身子一僵,结结巴巴道:“不,不对吧,不是你说,将,将军命令我,来,来给你扎这个玩意儿。”

“我说,你就信?这倒霉孩子,你们将军的私事都让你听了去,往后可给我盯紧了那个什么娄玉儿,想抢我媳妇,可没那么容易!”

又一阵扎到钱小七的关元俞,弄得他腰部猛然间拱起,额上出了汗,连连答应:“啊,我答应了,别再扎了,太他妈疼了。”

“哼,知道就好。稍装柔弱,你们这帮愣头青就信了,也不看看是在跟谁抢人。”

钱小七的内心快崩溃了,两人争将军,连累他倒霉,也是没谁了。事后,钱小七发动他的那帮战友,时刻关注娄玉儿的动向,还真让他们找到了点不同寻常的事儿。

娄玉儿仗着将军的住宅只有她一个女人,便主动承包了做饭的活。虽然有机器管家,也有机械厨师,这人就是不消停。只要轩辕烈一回去,准能看到娄玉儿端着一碗汤在门口等着。轩辕烈一开始没搭理,后来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接了一回,进门便放到了一边。娄玉儿以为轩辕烈爱喝,越发做得勤了。因为她的锲而不舍,反倒让轩辕烈一到晚上便往向晚这边跑。偶尔几次回去住,也是因为有重要的东西要拿,不得不回去。

时间一长,娄玉儿便坐不住了,不动声色地打听轩辕烈的动向。因为她的外表,成功让她套出了信息,于是开始弄点不一样的东西,放在不起眼的角落,等着轩辕烈。

向晚哪能不知道这些,但她身后跟着钱小七,总不能凭空就知道了这一切吧?系统告诉她的事,需要过了明路。而钱小七,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她特意模糊了性别的概念,就是想借钱小七的口告诉大家,他们的将军可不是只看外表的。虽然现在社会比较开放,同性恋也是合法的,但轩辕烈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若是想要找个男人,恐怕全宇宙的人都不会答应,唯独在他身边的人才能明白,找个知心人是多么难得。

向晚她现在就是以男人的身份示人,轩辕烈知道,但他不会说出去。古学恩明白,却不会插手这件事。得让周围的人先有个心理准备,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重要!

娄玉儿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摆的都是清新怡人的花草,但若是配上特定的汤药,便成了很厉害的迷情药。向晚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在给轩辕烈喝汤药,但如果人是在她这里出的事,就是嘴能说清,也避免不了麻烦,何况她的身份还不宜暴露。所以,既然有人出了招,不回敬回敬,真是对不起娄玉儿上一世对原主做下的罪孽!

第231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七)

作为一名勤务兵,总不能光在学校耗着,不干一点本职工作吧?向晚主动向轩辕烈请缨,他若是经常来这边,总得有点私人物品和几身换洗的衣服吧?不去住宅处拿,又能去哪拿呢?毕竟他的衣服都是特制的。轩辕烈一开始说没有必要,但向晚给他扎几次针,发了汗之后,的确是没有衣服换的时候,才答应向晚的要求。

其实他大可叫别人去做这些事,但向晚占着勤务兵的位置,而且也确实没有去过他的宅子,于是便给了她通行的权限。如此,向晚才有了接触娄玉儿的机会。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娄玉儿一看到向晚,就对她满是敌意,即便她的外表再如何具有欺骗性,也敌不过一个女人的想象力。

“你就是向晚吧?”娄玉儿眼睑下垂,遮住眼里的神色,又看到钱小七跟在身边,立马柔柔弱弱地走过来,“将军每天那么忙,多亏了有你,你们在他身边帮衬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前一句将自己当做了这里的女主人,后一句又将自己当做婢女,真实身份却又是轩辕烈保护她而让她寄居在这里。向晚她自己也是为轩辕烈服务的,若是对她不客气,就有对轩辕烈不满之嫌,而若是对她客气,那还真不是自己的风格。

“娄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将军的属下,为他做事儿,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倒是娄小姐,心心念念为我们将军着想,守着这个宅子,那才是真的辛苦。”

一番话,说得娄玉儿脸上发烧。宅子的防护都是用的高科技,根本就用不着人来守护。没有主人的允许,外人进不来,同样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轩辕烈在变相地保护她,偏她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是该好好敲打一番。

别怪向晚多想,好歹她也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凡是在语言上不作深思的人,最后都栽在了这只言片语上。女人的心思弯弯绕绕,话语上便曲折蜿蜒,就算猜出了这幕后的深意,也还得拐个弯再说出来,否则不仅自己面上难看,还容易留下不容人的印象。人不断地学习,不是为了把路走直了,而是为了学会如何拐弯。

想到这些,向晚就觉得头疼。其实吧,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怎么拐弯都没用。关键她不是最顶端的人,就注定不能横冲直撞,这也是她不断学习的根本。

娄玉儿脸色红了一阵,便迅速镇定下来,委委屈屈道:“将军怜悯,留我在这里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我就要把这里守好了,至少在将军想要歇息时,还有人在这里等着他。”

“原来是这样,”向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将军十次有八次都宿在别处,难道是因为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娄小姐请放心,作为他的勤务兵,以后将军工作完,我会陪着他一起回来,免得将军一个人会觉得落寞,影响心情。”

娄玉儿一听这话,呼吸一窒,气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向晚朝娄玉儿点点头,赞赏道:“多亏了娄小姐,像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谁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哈哈。”

娄玉儿平白被向晚一通谢,脸色尴尬得不行,又不想向晚搅了她的如意算盘,于是道:“说笑了,我也只是偶然间想到这些。对了,将军是不是有东西落下了,需要你们过来取?我给你们拿吧!”

自告奋勇地宣示主权?那好吧,为了让她自己打脸,向晚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娄姑娘,将军需要几身换洗的衣服,劳烦你给将军准备一下。”

“好,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拿。”

娄玉儿转身上楼,向晚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真空沙发上,顺便倒了点饮料喝。钱小七跟着身边,说什么也不坐,也不喝东西,规规矩矩地站着,像个木头桩子。向晚又倒了一杯饮料,伸到他面前,见他不接,便倒数三个数,松手便坐回了沙发上。钱小七眼疾手快,将杯子接住了,对上向晚戏谑的眼神,脸色顿时爆红。

“钱小七,你们将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连娄玉儿这个身份不明的人都能留下,对自己的手下就没这点宽容度?”

钱小七握着杯子想了想,也学着向晚的样子,喝起了饮料。

向晚起身,在客厅了转了一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除了招待客人用的桌椅等物品,其他东西都是隐藏式的,只在相应的位置有个特定的图形。用手过去感应后,东西便会伸出来,用完后便会回归原位,倒是省了不少事儿,还显得房子干净利落,不愧是未来的科技,和现代相比简直太便捷了。

她在这里看了半天,也不见娄玉儿下来。好奇之下,便带着钱小七跑上了楼。

轩辕烈的衣服在专门的储藏柜,且也是需要通行权的。娄玉儿听到脚步声,便假装扭脚,倒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脚扭了,恐怕拿不了衣服了。”

装受伤,企图掩盖自己不能打开柜子的尴尬。

向晚一拍脑门,歉意道:“哎呀,忘了将军特意交代,拿衣服也是需要他首肯的。抱歉,我还以为…”

没说出口的话,引起了娄玉儿的愤恨。向晚哪能不知道,正所谓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娄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向晚伸手去扶她,被她躲了。娄玉儿婉拒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

“那怎么行?万一将军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还是送你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不用,真没事。你们忙,我躺下休息一会就好了。”

娄玉儿落荒而逃,向晚的嘴角裂到了耳根。钱小七疑惑道:“她怎么了?”

“哎,怕露馅儿呗。”

向晚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拾好,钱小七却是想歪了:露馅儿?露什么馅儿?上医院看病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她是…

不得不说,钱小七的脑洞也是挺大的。向晚可管不了这些,拿了东西便与娄玉儿告辞离开。晚上轩辕烈过来,向晚便将这事当作玩笑与他说了,最后还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这娄玉儿,还真有意思。”

轩辕烈不动声色道:“你喜欢?”

“当然,往后这种跑腿的活都交给我吧,她一个人呆在宅子里也怪无聊的,没事我还可以过去和她说说话。”

轩辕烈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找她调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弄得她都没有精力去想娄玉儿的事儿了。

第232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八)

因为轩辕烈回家的次数越见减少,娄玉儿坐不住了,频频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让守卫的下属打报告。向晚关注着娄玉儿,钱小七便将情况一一说给她听。轩辕烈偶尔也遣军医过去看,只是他自己很少现身。

系统一直在关注轩辕烈的动向,知道他秘密探查上次险些被袭击的事情,差不多有眉目了。那么娄玉儿,便不能再留在轩辕烈的住宅了。说起来,遇袭这件事,与娄玉儿也是有一定关联的。

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不少,各种政权之间交错复杂,虽然联邦可以调节与制衡各个星球之间或多或少的敌对关系,但总有一些人是不甘心居于人之后的。比如与黑曜星的繁华程度相差无几的烈阳星,仅因为黑曜星比烈阳星多了黑曜石这种宇宙通用的矿石能源,便成为了宇宙的政治中心,联邦的主要人物也都是来自黑曜星。联邦成立之前,烈阳星能与黑曜星抗衡,后来却处处落于下方,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烈阳星也出了不少俊杰,以葛太曼家族为首的年轻一辈,在各个方面都不落于人后,尤其是葛太曼吴戈,年龄与轩辕烈相差无几,自诩能力也与他不相上下,可偏偏轩辕烈是闻名宇宙的大将军,他只是个小小的星球军事统帅。娄玉儿是他一见钟情的女人,梦中情人确是轩辕烈,如何能不叫他妒火中烧、愤恨异常?

吴戈暗地里搜集轩辕烈的情报,当得知他要亲自探查一颗偏远星球的能源矿藏时,便动了心思,一边着人暗地里充当轩辕烈的亲卫,在各个不起眼的星球上以极低的价格购买能源物资,一边派人去暗算轩辕烈。那些小星球上的人因为在联邦没有重要人物坐镇,且也只是损失一些钱财,又怕给自己的星球带来灾祸,敢怒不敢言。轩辕烈只带了少数几人跟随,在他认为比较安全、无人注意的地方遇袭,下属被尽数击杀,只有他自己逃到了水星,被向晚所救。

娄玉儿虽然对这些不知情,但却也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轩辕烈因为先遇到向晚,没有沉浸在她的温柔乡,现在对她不假辞色,却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她。放了她,对不起那些为保护他而丧命的兄弟;留着她,也是一件麻烦事。吴戈若是知道娄玉儿在这里,以此为借口开战,虽然他不惧,可苦的确是那些承受战火的居民。

向晚了解了这些请情况,就知道时机到了。轩辕烈自从上次向晚夸了娄玉儿后,便一直没让她再回去过那所宅子。实在想要拿什么东西,也都是差遣钱小七过去。

这天,钱小七领命要回去拿一个东西,向晚告诉他,她所调制的药品还差点东西,得尽快去买,晚上要用。鉴于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拿,便让钱小七跑一趟,她可以替他去拿东西。

再次来到轩辕烈的住所,进门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满心欢喜的娄玉儿。她一见来的人是向晚,眼里的希冀瞬间熄灭。

“是你!将军呢,怎么没回来?”

“娄小姐,我过来取点东西,将军晚上要用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将军连续两个月不回来,肯定是你搞的鬼。”

矮?这就不装了?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向晚谦恭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勤务兵,哪有那么大能耐左右将军的去向。”

“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十次有八次勾引他住在你那里。真不要脸,竟然想要将军喜欢上一个男人,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配?”

“这可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将军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也还是知道的。”向晚故意色眯眯地看着娄玉儿,嘴角带着坏笑,一步步逼近娄玉儿,“自从上次在这里见了你之后,我对你是日思夜想,总觉得像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不应该独守空房。今儿没有别人,就咱们俩,不如,我们聊聊人生?”

向晚伸出一只手,勾起了娄玉儿的下巴,头渐渐凑过去。

娄玉儿强装镇定,见向晚像是真的要亲过来,便慌乱地撇了下头,往后退了好几步:“你知道这是在哪吗?一个小小的勤务兵竟然这么色欲熏心,如果将军知道了,下场会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向晚一挑眉,貌似思考了一秒,开口道:“他说这里的防御非常稳固,没有通行权,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美人儿不用害怕,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的。”

“啊!你别过来,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要是逼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娄玉儿吓得脸色发白,紧靠着墙不敢乱动。

生平头一次干这种事,竟然觉得略刺激。看娄玉儿吓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娄小姐,别惊慌。像我这种生瓜蛋子,头一次看见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把持不住是很正常的。你就行行好,从了我吧,大不了娶了你就是。如果你不愿意,出了这道门,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你想嫁谁就嫁谁,我肯定不会纠缠。”

“你个禽兽,我是烈阳星娄家家主唯一的女儿,如果你欺负我,我娄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试试看!”

意外之喜来了,向晚假装不知道这些,疑惑道:“娄家?没听说过。如果你是葛太曼家族的,或许我还会忌惮一二。”

“葛太曼吴戈,是我的追求者。他如果知道你对我施暴,一定不会放过你。”

哎,向晚都有点下不去手了。看娄玉儿搬后台的样子,怎么有种高中生欺负小学生的既视感,莫名有些醉醉的。

“又不是他的妻子,你以为吴戈这样的人物会为一朵残花败柳大动干戈?未免也太好笑了。”

向晚的手已经撑到了娄玉儿耳后的墙上,脸上的笑容坏坏的。娄玉儿一把想要将她推开,便被向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握住了重要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柔弱的类型,此刻将娄玉儿壁咚,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越发地想要欺负了。

向晚对着娄玉儿的耳垂轻轻吹气,惹得她呼吸都不稳了。正待她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吼:“你在干什么!”

第233章 调教忠犬攻略(十九)

这声吼,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亲上娄玉儿的脸颊时,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开来。

“将军,救命!”

娄玉儿反应不慢,一见向晚被拉开,立马冲到了轩辕烈怀里,抱住他的腰身就不撒手。边抱还边喊救命,泪水糊湿了他的军装,好不委屈。

向晚一脸懵逼,貌似她还什么都没干呢!平白让娄玉儿捡了个空子钻,想想之前她可是连轩辕烈的衣角都碰不着的。不行,绝不能让她占了便宜。

向晚学着轩辕烈的样子,黑着脸一声大吼:“你在干什么?”一把将娄玉儿从轩辕烈的怀里拉出了两米远。惊魂未定的娄玉儿一脸懵,没料到向晚动作这么快,反应过来后,便想挣脱她的手。

轩辕烈满腔的怒火还未熄灭,见向晚拉着娄玉儿的手腕不放,忍不住出言训斥道:“放开她,你这样,成何体统?”

“呵,体统?”向晚瞥了娄玉儿一眼,嘲讽道,“我不过拉了她一下,就不成体统,那你轩辕大将军金屋藏娇,就成体统了?”

许是她眼里的讽刺太过明显,轩辕烈呼吸一窒,脸色越发黑沉。跟在他身后的钱小七默默地将房门关上,立在墙边当透明人。

“胡说什么,不过就是救她一命。”

轩辕烈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向晚就开始细数他这种种行为的不妥,也算是替上一世的原主责问他的行为:“救命?用得着直接放到自己的宅子里?你现在还没有妻子,便是个人说要你救命,你就往自己家里搁。如果你有了妻子,让她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她娄玉儿居心叵测,每天守着门为你洗手做羹汤,你不会是看不出来吧?你一个堂堂的联邦大将军,救人这种事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随便吩咐一声,有的是人为你解决。

你们行走在星际,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他钱小七也救过人,怎么没有救到他自己家里去?偏生你不同,除非是对她有所企图,不然不会犯这样的糊涂事。若你执意要将她留在这里,那就给她一个名分,也好过让人无端地猜疑。若不想留,那就把她还给烈阳星的葛太曼吴戈,以他的能力,保护这样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经历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向晚总算知道,上一世的原主到底输在了哪里。有些人,天生情商低得可怜,偏偏身居高位,没有人敢这样提醒他、质疑他。向晚要做的,就是将事情挑到明面上,别说现在轩辕烈对娄玉儿无感,就是有了好感,被自己的下属这样质疑,总该为了避嫌将人先弄走吧?而且,向晚想要看看,她这些日子的努力有了何种成效,若能逼出他的真心,也是不错的。

“将军,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只是,想要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而已。倒是他,刚才差点轻薄于我,将军,您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娄玉儿见缝插针地告状,倒是惹得轩辕烈眉头紧蹙。她向晚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嘤嘤嘤,将军,她这样颠倒黑白,见不得我说几句劝解你的话,如果你要留下她,那就放我离开吧。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向晚学着娄玉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假装抹眼泪,一边用眼神扫视,一边给钱小七打眼色。这语气神情,学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仿若娄玉儿的双生姐妹。钱小七诧异之余,忍俊不禁,忙劝说道:“将军,向晚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如…”

轩辕烈狠狠地瞪了钱小七一眼,又见向晚的动作实在可乐,满腔的怒火竟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的神色缓和,娄玉儿便知道不妙,急忙解释道:“将军,别信他的话。刚才您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确实是他想要图谋不轨。这所宅子里有监控,可以调出来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啊?还有监控?”向晚仿佛抓住了什么,眼神一亮,“对啊,不如调出来看看,就能知道娄玉儿平时都在做什么,到底打算意欲何为。”

一听这话,娄玉儿脸色顿时变了。一时情急,竟然忘了她隐晦地在屋子的角落放置的东西,若真调出监控查看,她的那点小手段便再也藏不住了。

轩辕烈一看娄玉儿的神情,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于是让钱小七去调监控。娄玉儿一脸恨恨地盯着向晚,眼里闪过不甘,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向晚哪能不知道这个,早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便让系统将监控做了手脚。她调戏娄玉儿的画面依然有,只是角度变了,声音也变了,不是她欺负娄玉儿,而是娄玉儿企图勾引她。不得不说,有时候有个默默无闻的系统,也还是挺牛逼的。

系统默默翻了个白眼:坑爹的宿主,要不是动不动撂挑子,本系统会做这种低级的事?哎,谁让自己眼瞎,挑了个这样的。默默流泪中……

事实摆在眼前,钱小七又将娄玉儿摆放的那些东西都搜了出来,拿去医学鉴定。里面的成分不可描述,轩辕烈脸色臭得发黑,又见向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没事跑这来的?今天要不是我凑巧过来,中了招看你怎么办!”

向晚凑近,戏谑道:“真的是凑巧?”

轩辕烈脸色一僵,挥手让钱小七将娄玉儿带了出去。房门一关,屋内的气氛瞬间变了。向晚感觉不妥,急忙找借口想要遁了:“那什么,将军,你家厕所在哪?憋不住了。”

轩辕烈一把拉住向晚的手腕,学着她之前对待娄玉儿的样子,来了个壁咚。

向晚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里还压抑着风暴。这种情况,向晚心知不妙,急忙道:“真的,将军,没骗你。”

“刚才,你就是这样被她勾引的?”

出口的气息在耳畔一阵一阵的,身体本能地轻颤。向晚心知,完了,这具身体太敏感,万一被轩辕烈误会了该怎么办?

向晚索性站直了身体,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再不去厕所,就真的憋不住了。”

轩辕烈身体一僵,向晚顿时挣脱了他的束缚,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立马跑进了一楼的卫生间。留他一个人,缓缓抬手摸着耳朵,盯着向晚跑的方向出神。

第234章 调教忠犬攻略(二十)

不是同一个星球的人,居然能够掌握轩辕烈的动向,还是那种保密级别极高的,一定是他身边有内鬼,又或者,掌权者中有人叛变。轩辕烈能想到这些,尽管有怀疑的对象,但苦于没有证据。经过向晚这么一闹,他倒是有了主意。

几次重要的会议,轩辕烈身旁都跟着一名女下属,容貌姣好,声音轻柔,且颇得他的青睐。于是,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将军疑似名草有主”、“将军夫人头衔,花落谁家”、“万年单身,竟只为她”等等之类的花边新闻。

轩辕烈晚上照样到向晚这里来,和平常一样。向晚心知他这么做,一定不会是因为喜欢娄玉儿,而是另有打算。可她就是看不惯他这副不解释、一如既往的表情,好像之前就是她平白做了恶人,小肚鸡肠。于是,平常的针灸多了几针、汤药味道略苦,没事就板着脸什么的,都是常事。

派人调查内鬼的事在一步步进行,向晚打游戏也逐渐小有一点积蓄。她用这些钱购买了些寻常的草药,又混了点其他药草在中间,以掩人耳目。制作暗器这件事,并没有瞒着轩辕烈,反而借他的手,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就当作为他调理身体的报酬。

留着娄玉儿,轩辕烈逐渐抓了不少内鬼,从驻守的星球守卫,到身边的亲卫挨个筛查了一遍,除了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能揪出心怀不轨的。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内鬼已经抓无可抓,他便知道,深藏的内鬼,用这个方式只会让他们越藏越深,得想办法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才行。

管理整个宇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轩辕烈作为联邦军队的掌控者,每隔一段时间也是需要到各处去巡检,了解各星球驻兵和防卫实情的。什么时候出发、到什么地方去,往往不会对下属言明,而是密报给监理处,由他自己随机选择,就像上次遇袭的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不仅在监理处留了可靠的人,还秘密着人监控来往的讯号,报与联邦总统齐德乐先生。他信不过监理会的那帮人,尽管他的老师在那里,可如果告诉他,按照他那跳脱的性子,眨眼便会被他卖了。他是齐德乐先生的直系下属,任职时曾受他的秘密召见,前几天秘密与他碰头,便是商量巡防的事。齐德乐先生看不惯监理会的那帮老家伙,因为他们太古板,与一心为民谋出路的总统意见相左。

轩辕烈倒是不担心齐德乐会出卖他,因为他们同是黑曜星最杰出的学院出来的,有同校之谊,志向相同,不会坐视烈阳星的渗透行为不理。

出行时,向晚将能带上的都带上了。轩辕烈选了八名亲卫,加上向晚和娄玉儿,共乘一艘小型飞艇,随行还有两架伪装的战斗舰艇。

娄玉儿自从被向晚吓唬后,没被惩罚,反而跟在了轩辕烈身边,便以轩辕烈的女人自居,赶跑了无数想要接近轩辕烈的女子。对向晚这名勤务兵,轩辕烈在场,她不敢太放肆,等人一走,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样情绪都表露在外的女人,如果没有原主的悲催遭遇,她也不想理会。但小三就是小三,现在表现得再怎么单纯无害,也掩盖不了曾经破坏别人婚姻的事实。

“娄玉儿,你以为跟在他身边,就能成功上位了吗?”向晚见四下无人,也没必要演戏了,恶略因子上涌,忍都忍不住,“你帮他穿过衣服吗?你拉过他的手吗?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疤吗?哎,看你这么沾沾自喜,以未来将军夫人的位置自居,我都不忍心告诉你,其实吧,他是个弯的。”

向晚边说边伸出手掌,四根手指弯曲,轻轻吹了口气,道:“你很疑惑吧,怎么一到晚上,将军都夜不归宿。他是到我那去了,让我给他——按摩!

按摩,你知道吧?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哪一处不是摸——了又摸,累死了。你看我这手上的茧,就是这样来的。哎,累死了。从你来的时候,我就想,以后终于有人可以接替我了。谁知道啊,命还是这么苦。将军说了,除了我,谁也不让碰。你说,谁按不是按,非我不可,又是什么道理,我这得上哪说理去。”

娄玉儿听得眼都红了,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妖媚手段,把他迷住了。”

“是吧?我也这么怀疑,他为什么偏偏只要我来做呢?不如——”向晚凑近娄玉儿,朝她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你也试试,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娄玉儿被骇了一跳,惊疑地张大了嘴:“你,你别想占我便宜。”

向晚无辜道:“这是教你,先试试我的力道,往后伺候将军的事,说不定就落你身上了。”

“真的?”娄玉儿心动了,比起光守着什么都不能干,她还是喜欢冒险一试,也许就成功了呢?

“那是自然,骗你就让我一辈子不举!”

向晚说得信誓旦旦,娄玉儿忽略向晚貌似诚恳的眼神,最终答应了。

这样的段数,真是不值一提,到底原主是因为什么才会败在她的手里,向晚猜测应该是对轩辕烈的全心爱慕,和轩辕烈对娄玉儿的维护。原主无权无势,又太过于相信轩辕烈,娄玉儿有心算无心,会成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寻了个休息时间,娄玉儿趁大家不备,溜进了向晚的房间。向晚笑了,送上门来的试验品,不用白不用。

娄玉儿一开始不愿意脱上衣,向晚便用剪刀,将她的后背剪了个大洞,又弄了块毛巾塞到她嘴里。洗净手后,戴了副手套,抹了点透明的润滑油,轻点娄玉儿的后背,惹得她浑身一阵轻颤,呻吟声闷在了喉间,脸色瞬间通红。

向晚轻笑道:“别紧张,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时而轻缓时而加重的力道,如果没有毛巾堵着,向晚相信,外人若是听见她的叫声,便会忍不住心情激荡,浑身燥热。当然,向晚可并不是为了让她享受的,是为了在她最享受的那一刻,点她的昏睡穴,再用银针测试最新发现的与梦境有关的穴位刺激。

几次试验过后,娄玉儿看向晚的眼神便不对劲了,欲语还休、欲拒还迎、欲罢不能等等情绪,一一在她眼中浮现。向晚就搞不懂了,貌似她也就是扎了几根银针,难道连她的性情都被扎变形了?嗯,看来还得多做实验,也许以后会是医学界的一大发现。

钱小七看向晚的眼神也怪怪的,难道是因为最近没用他来做实验,被扎出受虐体质了?

这天,给轩辕烈做完调理,回到房间后,便看到娄玉儿已经站在那里。见向晚进来,便将门关严实,给向晚倒了一杯水,又将她的医药箱摆好,自发地扑好床单,转身便开始脱衣服。这一次,竟然没用之前那件剪了个大洞的衣服,直接将里衣褪到了腰间,缓缓转身,眼里波光盈盈,一瞬不瞬地看着向晚。

向晚一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娄玉儿,不明白她这样做,想搞什么花样。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吗?”

向晚机械地点了点头,惹得娄玉儿一阵轻笑。

“好看吗?”

娄玉儿不知何时走到了向晚跟前,声音轻柔妩媚,耳朵都被酥得直发痒。

向晚点了点头,娄玉儿便抓住她的手腕:“想摸吗?”

向晚浑身像触了电一样,瞬间清醒过来:妈呀,她们这是在做什么?明明是找她来做实验的,反倒被她蛊惑了。

清醒过来的向晚,浑身一阵恶寒。她可不是拉拉,差点就上手了,好险,好险!

自此,向晚才算是真正看清了娄玉儿的段数,她的智谋不高,可胜在能利用身体的优势蛊惑人心,连她这个穿越的女人都快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正值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幸好,提前截胡了这段蛊惑的戏码,不然轩辕烈会不会被蛊惑,还真不好说。

向晚迅速收回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如无其事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我们开始吧。”

娄玉儿却并不后退,反而欺身上前,用舌头舔了下唇畔,媚眼如丝,“每天对着这样的身体,你难道,不想要?”

向晚又退了一步,娄玉儿紧逼过来,“这样柔软的身体,可比硬邦邦的男人躯体,好玩多了,你——不想尝尝吗?”

向晚步步往后退,娄玉儿步步紧逼。退无可退之时,便已到了墙边。娄玉儿轻笑,伸出指尖挑起向晚额间的碎发,道:“向晚,那一次,你可是非常霸气,非常男人,今天,怎么无动于衷了?”

娄玉儿脑袋凑过来,向晚将头撇到一边,警告道:“此一时彼一时,娄玉儿,我们现在是在飞艇上,出点什么事,你就不怕将军知道?”

“我已经不想忍了,每一次看得见却摸不着,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娄玉儿抬手轻抚向晚的手腕,眼神迷离,“你的这双手,的确有魔力。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他们,一刻都离不开了。如果说之前是对将军的爱慕,那么现在则是对你的渴望。每一次你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我都在想,如果能走遍全身该多好。是你挑起了我的欲望,现在却要装作正人君子,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说着,娄玉儿掰过向晚的下巴,眼眸加深,抬头便狠狠地亲了上去。

第235章 调教忠犬攻略(二十一)

预料之中的柔软并没有感受到,反而被粗糙的坚硬物体硌伤了嘴唇。定睛看去,却见轩辕烈绷着一张黑脸和愤怒至极的眼神,站在向晚面前。娄玉儿已经被扯到一边,跌坐在地上,那半身的雪白,明晃晃的十分刺人眼球。

还未待向晚反应过来,下巴便被狠劲攥住,连嘴都合不上。

“是不是仗着我太宠你了,竟然这么无法无天!”

愤怒到极致,轩辕烈的眼都泛红了。攥住向晚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下颌骨捏碎一般。

向晚说不了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使劲掰轩辕烈的手,竟未掰开分毫。她的这种举动,更是触怒了轩辕烈,双手被他另一只手一把钳住。轩辕烈欺身上前,狠狠将向晚抵在了墙壁上,眼里的风暴愈演愈烈:“既然那么喜欢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一张黑脸零距离贴过来,向晚的嘴唇被他含住,狠劲咬了一口,渗出了血,又被他尽数吸吮进去。接下来,便是如同猎狗叼到了心爱的肉骨头,舔咬啃噬,无所不用。向晚的内心险些崩溃:明明是娄玉儿占她便宜,怎么受惩罚的会是自己?没有技巧、没有情调地乱啃一气,谁受得了?

向晚拼命地挣扎,却敌不过盛怒中的轩辕烈。任她满身的医术、暗杀技巧,没有力气挣脱,一切都是徒劳。绝对是原主的身体素质太差,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轩辕烈专注于啃咬,向晚却注意到,娄玉儿不知何时已经将衣裳穿上,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里喃喃自语:“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轩辕烈真是弯的,我该怎么办?”

这智商,简直没谁了。轩辕烈的私密事被她知晓,不知道赶紧想办法唤人来,拖大家一起下水,好过被轩辕烈秋后算账。有心情在这里围观,向晚可不想轻易被她看了去。

向晚眼睛睁大,不住地给娄玉儿打眼色,却像是面对一尊泥菩萨,无论做什么,对方都无动于衷。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回想起自己的父母,向晚的眼泪立马盈出了眼眶。

咸湿的泪水进到嘴里,又苦又涩。轩辕烈动作一顿,理智渐渐回笼,嘴唇离开,双手放松了力道。向晚立马挣脱,将他往后一推,咆哮道:“轩辕烈,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这样侮辱我?”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向晚从未喊过他的全名,私底下一直是“阿烈”“阿烈”地称呼他,或者随其他人一样叫他将军。这样伤心欲绝、泪水涟涟的向晚,轩辕烈第一次见到,心里头涌起万般情绪,懊恼、心疼、不舍,却唯独没有后悔。如果再次遇见刚才那种情况,他一样不会容忍,一样会愤怒到丧失理智,恐怕还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他轩辕烈,何时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来不及细想,向晚悲愤的声音再次点燃了他的怒火:“别以为你是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爱和谁好就和谁好,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不着!”

“你再说一次!”

轩辕烈双眼微眯,双拳紧握,咔咔作响,声音平淡到听不到一丝情绪,却偏偏让人感觉到,酝酿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向晚从未见过轩辕烈这么愤怒,内心已经有点动摇了,但一张嘴,满口的疼痛又坚定了她的决心。她慢慢直起身体,直视轩辕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向晚……”

“来人!”轩辕烈怒吼一声,打断了向晚接下来的话。房间的门应声而开,向晚都要怀疑,那些人就是在听墙角,才会那么及时地跑了进来。

为首的便是钱小七,低着头不敢看向晚。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向晚看见就生气。

“娄玉儿,企图色诱本将军的下属套取情报,视为间谍,关押到储物仓,任何人不准去探望,尤其是她!”

“是!”

娄玉儿被迅速堵了嘴,拉了出去。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让人十分压抑。

“小七,小七,快想办法,轩辕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感觉好危险!”

向晚在脑海了拼命呼喊系统,总觉得现在的轩辕烈,与剧情里的相差太远,怀疑这人是被借尸还魂或者夺舍了。那个一派正经、以宇宙星球为重、用情不专但感觉不是很危险的轩辕烈去哪儿了?

“恭喜宿主,成功让主角黑化,开启黑化指数列表,将显示在宿主属性中,请随时查探。”

卧了个大槽,黑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貌似她什么都没干,怎么就让轩辕烈黑化了呢?速度点开属性列表一看,差点晕过去: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3/10

智力:60/100

魅力:40/100

武力:40/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固魂咒、千面

黑化指数列表:轩辕烈60、娄玉儿40

没来得及问黑化这玩意儿会产生什么后果,便被轩辕烈紧锁住双手,放倒在了床上,脑袋被夹在双手间,双腿也被死死压住,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眼珠子和嘴皮子了。

“轩辕烈,你冷静点。我现在可是个男人,如果你做出什么事情来,全宇宙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你。”

“怕这些,我还能当上将军?”轩辕烈的眼里暗含着一丝嘲讽,愈加明显的,确是压抑的欲望。

向晚这回是真的怕了,她就是想戏弄一下娄玉儿,顺便看看自己攻略轩辕烈到了何种程度,没想真把自己搭进去,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轩辕烈!将军?哦不,阿烈。”称呼的变化,让轩辕烈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向晚再接再厉道,“阿烈,我知道你身负重任,是全宇宙的守护神,也是我的守护神。别这样,让你跌落神坛,这后果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只为你做按摩,绝对不碰其他人一下,好不好?”

适当的示弱,渐渐缓和了轩辕烈的态度,手上的力道稍缓,向晚便知道有门,又继续劝说道,“我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给你调理身体,才会找别人扎针灸做实验。如果你不允许,以后我都不做了。”

“哦?是这样吗?”轩辕烈语气缓和了下来,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向晚满心的期望彻底粉碎了,“身体的不适,用按摩便可以解决。可心理上的不适,还有我的欲望和丧失理智,都是你挑起来的,你说,该如何解决?”

向晚的脑袋当机了,这样的局面,超出范围太多,原谅她一时没想出办法来解决,内心十分抓狂!

第236章 调教忠犬攻略(二十一)

眼看着轩辕烈的嘴唇渐渐靠近,向晚突然开心地笑了,充满希冀地问道:“阿烈,你是要娶我吗?娶我做将军夫人,聘礼得是全宇宙最奢华的,我要让全宇宙的人都羡慕我,如此,咱们婚前行周公之礼,也并非不可。”

计谋得逞后的洋洋得意,如同一瓢冷水泼熄了轩辕烈满腔的火热,浇灭了他突如其来的欲望。冷静下来,轩辕烈看向晚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想要起身离去。

惹完了她,就想抽身而退,不恶心恶心轩辕烈,真是对不起这满嘴的疼痛。向晚双手一得到自由,便环住了轩辕烈的脖颈,娇羞道:“阿烈,你不喜欢我了吗?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回去咱们就登记,如果对聘礼的事不满意,可以少给点嘛,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来咱们先亲一个!”

向晚撅着嘴,故意将被他咬伤的部分露出来,手上使劲,脑袋便往上凑了过去。她看不到自己的尊荣,可轩辕烈的眼睛里反射的图像,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恶霸女强占民家男。向晚自己都看不过去了,更何况轩辕烈。

他脑袋一低,便从向晚的手臂了滑了出来,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哎,你别走啊,你真忍心抛下我一个人?”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轩辕烈走得更快了。

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向晚平静下来,一边找药给自己抹上,一边询问系统关于黑化的事儿。

“小七,别告诉我出现黑化值这一项也是用我的奖励换来的,我可不需要这玩意儿。”

“唉哟喂,宿主,你可冤枉本系统了。这明明是你自己触发的,和本系统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你说说,黑化值有什么用?”

“这得问你自己了,本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根据本系统的推测,可能这种数据就只对宿主你有用。因为是你挑起来的,估计最后还得作用在你身上。”

“为毛?这不是你给我接的任务吗?为什么你不用承受后果?”

“都跟你说了,本系统和你一体,你不好了,我还能有好?所以,宿主你就专心完成任务吧,说不定这玩意儿还有其他用途。”

系统:它能说实话吗?必须不能啊,万一又将宿主惹毛了,撂挑子,拿它撒气,可不值当。宿主自求多福,本系统还是默默地装鹌鹑比较好。

向晚琢磨了会,总觉得黑化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既然连系统都不清楚,自己也没必要纠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遇到事儿的时候再说吧。

再次查看了下黑化值,轩辕烈的已经降为了50,而娄玉儿则变为了50。变化太快了,真是莫名其妙!

之后连着好些天,轩辕烈都没有过来找向晚。向晚乐得自在,除了每天找那个暗中通风报信的钱小七练练手,也关注着舰艇的飞行方向,顺便研究了下怎么开。

表面上看,飞行方向是随机的,实则是有目的性的。轩辕烈让飞艇故意避开几处守卫,去往较为偏僻的星球。不出意外,舰艇后面果然有几艘飞艇在暗中跟随。

几次空间跳跃后,来到了一个名叫雪域的星球。这是宇宙中一个比较偏远的星球,常年冰雪覆盖,一年中最温暖的日子不超过十天,温度最高才到十度。原住民比较少,大多都是以捕猎为生。其他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地进行地底交易,便是有其他目的。虽然在这里留有驻军,但地广人多,也管不过来。轩辕烈第一个选择这里,便是要给暗中的敌人一个偷袭的机会,以便引出幕后的主谋。

换上了保暖的衣物,向晚便将准备的东西随身携带,跟着轩辕烈他们找了家地下酒店住宿。

便装出行,怎么低调怎么来。所有人都用了化名,好在这里不需要登记身份信息。住的人鱼龙混杂,看到向晚一行人不像是好惹的样子,倒也没有人敢打主意。

当晚,轩辕烈叫了向晚到他的房间,让她给换个造型,最好谁都认不出来。向晚知道,轩辕烈可能是要有所行动了,二话不说就给换了个粗鄙渔夫的面容,再搭配一身粗布麻衫,不开口,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

轩辕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然后盯着向晚,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晚被看得心里发毛,转身就想走。手刚触及到门把手,便被一个东西咔嚓一声锁住了。她抬手看去,之间一个像是镯子的东西套在手腕上,时不时闪过一道微弱的幽光。

“你给我戴的什么?快取下来,晚上若戴着出去,容易暴露。”

轩辕烈抓过她的手,不知道捣鼓了什么东西,幽光消失了,手镯变小了,牢牢固定在她的手腕上,上下移动的距离非常有限。

“好了。”

轩辕烈两个字打发了向晚,将她推出门去,没有理会她气急败坏的拍门声。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嫌她太吵,一个个都盯着她看,她才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

“小七,你说轩辕烈这是要干什么?这什么破玩意?万一我长胖了,这东西岂不是要镶在我的肉里?”

这个时候,和长不长胖有一毛钱关系么?宿主抓不住重点,007只得勉为其难地解释道:“你们不是要诱敌深入吗?轩辕烈怕你丢了,给你戴了个防丢小孩的装置。这么看来,你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高兴不高兴,惊喜不惊喜?”

向晚的注意力,立马被“任务马上就要完成”给刷屏了。天大地大,完成任务最大。得好好想想完成任务以后,该怎么摆脱轩辕烈。

系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它能告诉宿主,就在给她戴上这个追踪装置的时候,轩辕烈的黑化值已经上升到80了么?既然宿主没有注意到,它还是装没看到比较好。嗯,默默地看戏比较适合它!

要不怎么说,有什么样的宿主,就会有什么样的系统。

默默被坑的向晚,当晚便遇到了麻烦事,还不止一件。

第237章 调教忠犬攻略(二十二)

有人点名道姓让向晚过去单挑,如果输了,便将美人儿送给他。之前,向晚还在想,她这么低调地行事,怎么会有人找她的茬,后来才发现是娄玉儿给他招来的祸端。

娄玉儿一路被关押,到了这里后,又是肚子疼,又是装可怜搏同情。有一名队员动了恻隐之心,便偷偷领了她去酒店的前台,为她买点药。谁知道,就被一伙人高马大的人看上了。那名队员寡不敌众,又或者是对方有备而来,竟将人给截走了。然后不知道娄玉儿说了些什么,竟让那群人将目光放到了她向晚的身上。

酒店的服务生将她叫走,说是大厅里有人找。来到这里后,不仅没有得到对方承诺的单挑之事,反而被对方的头领看中,要强行将她掳走。这头领色迷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恶心。她现在可是个男人,谁知这人爱好本就特殊,就喜欢向晚这样个头矮小、一看就很机灵的。向晚真的是很无语,她又不是肉包子,怎么到哪都能招来野狗。

她本身也不是个怕事的,既然有人挑衅,直接灭了就好。只是在酒店,容易引人关注,便特意约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包药粉和无数的暗器下去,堪堪险胜。回来的路上却遭人伏击,不得已之下跑进了冰雪覆盖的山林里。

上个世界,暗杀和伏击是她的强项,到了这里虽然没有经常施展,但平常的锻炼也不是白费的。来的人身手矫健,还配有相当先进的夜视仪。她一路奔逃,借助雪和山洞隐藏,好几次都差点被逮住。

轩辕烈发现向晚不在房间时,立马召集下属,备齐武器过来寻找她。因为套手环的那个不放心举动,他能随时知道向晚的动向。趁着天黑,将隐藏的舰艇开至天空,就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疑似追踪他们的舰艇悬浮在半空中。这个时候,他便知道,那帮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

敌明我暗,适合偷袭。轩辕烈的舰艇时不时地攻击其中一艘舰艇的要害位置,短时间内击落了不少,便被发现了。袭击已经不能构成威胁,战火便转到了明面上。

轩辕烈他们的战斗吸引了敌方的注意力,向晚这边压力大减,有不少人已经撤了回去。她便偷偷跟随在一名敌人身后,趁其不备夺取了对方的设备,并换上了对方的衣服,跟随着进入了敌方的舰艇。

“废物,那么多人居然连架飞艇都打不下来,一个个的还有脸过来汇报?”

“少爷,轩辕烈趁夜偷袭,我们没有防备,才着了他的道。”

“你们在暗,他在明,还能让他偷袭成功,要不要脸?人呢,带回来没有?”

“少爷,这,娄小姐她…”

“要是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娄小姐已经接到了,只是…”

“别废话,让她过来跟我通话。”

这便是向晚在敌方飞艇里看到的视频通话。视频里那名阴鸷的青年便是葛太曼吴戈,没想到他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竟还念念不忘要将娄玉儿接走。既然如此,那便送他一份大礼。

这艘舰艇离战斗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向晚便悄悄将飞艇上其他的人员全部击毙,只留下娄玉儿和那名汇报的人。身上的药物还有不少,向晚将自己化妆成其中一名敌人的面容,在控制室等着娄玉儿他们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娄玉儿他们一进来,便浑身酸软,被向晚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吴戈一直在看着这里,见此情况,眉头紧皱。

“他们怎么了?”

“少爷,娄玉儿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才导致这次偷袭失败,您还要接她回去吗?”向晚气愤难平,恨恨地看着娄玉儿,仿佛下一秒就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放肆,她是我要的人,谁都不能动她。”

“为了一个叛徒,就牺牲我们这帮兄弟吗?”

“你什么意思?”

“少爷你为了一己私欲,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还妄想挑起烈阳星和整个联邦的战争。为了你的荣誉,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友。我们辛辛苦苦潜入了联邦的各个军事要点,就因为一个娄玉儿,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轩辕烈这次出行,明显就是要引我们上钩,难道你不明白,还要将辛辛苦苦潜入监理会的战友也一并葬送吗?”

“大胆!谁准你这么同我说话?你是不要命了?”

“哼,有没有命在,还能由得了你?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你口口声声挂在心间的人,是个什么德性。”

有一味药被释放到了空气中,娄玉儿和那名士兵的身上开始冒汗,躁动不安地扯着胸前的衣服。

“你敢!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欣赏吧,这可是现场直播啊。”

将舰艇的通讯信号锁死,向晚便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吴戈,开始尝试驾驶这架飞艇,往深山里降落。

既然是追踪轩辕烈而来,舰艇的隐藏功能还是不低的。她一边在脑海里询问007关于驾驶的知识和如何屏蔽信号不被发现,一边将录制的这些东西全部发到了天网上。

没错,不要怀疑向晚的敬业之心,上一世原主遭受全宇宙的网络攻击,就是因为娄玉儿颠倒黑白,让不明真相的人成了她针对原主的帮凶。这一次,她以牙还牙,作为挑起星球大战的导火索,不被人骂死才怪。

忙完了这些,又询问了下轩辕烈的战斗进度,得知他已经掌控了战局,未来也很快就能清理出联邦的内鬼,向晚这才松了一口气。轩辕烈很快就会赶过来,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说实话,她一直不明白原主为何报复轩辕烈却又不取他性命,直到刚才看到吴戈与手下的对话那一刻,才突然间明白过来:轩辕烈的确配得上他将军的称号,从不滥用职权、随意伤害人民,但他却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原主再恨他,也不会拿全宇宙人民的安全来开玩笑。联邦需要他,原主便不动他,只是让他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仅此而已。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向晚已经感觉到,轩辕烈已经深深爱上了自己,只是他自己还未完全明白过来。这个时候抽身甚好,既拿走了他的爱,又让他措手不及,等他明白过来后,便只剩下满腔的思念和悔恨,这便是原主对他上一世所作所为的惩罚。

当然,临走之前,还得送他一份大礼。

向晚换回了在水星时的女儿装,稍加装扮,一名楚楚动人的美人儿便出现在摄录机里。

“阿烈,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曾让我以为,我们之间…

算了,不说了,在我心中,你还是那个会陪我在海边捕鱼、时不时会帮助别人的阿烈。只是你我注定不同路,和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痛苦。

上次问你的问题,我是认真的,可你却选择逃避,我就知道,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我只是希望,当你一个人的时候,会偶尔想起我,想起有一个人曾经那么深地爱过你。

再见了,不要找我,我会寻一处春暖花开的地方,或许一个人过,或许会找个人将就,呵,谁知道呢。

容我最后再叫你一声,阿烈,希望下辈子,你不为将军,我也不是孤女…”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满眼深情又无可奈何的向晚身上。她重新看了一遍,那神情、那语气,她自己听得都快哭了。

迅速换了另一个男人的装束,又按照系统的指示将手镯取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她再次看了眼舰艇,便打开舱门往下跳。临跳前听到娄玉儿嘴里那一声“向晚”,差点脚下打滑,一头栽下去。

娄玉儿对她是有多渴望,神志不清还得恶心她一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往战场的方向跑去,期待能弄到一架敌方舰艇,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系统对此从不做评判,它不会干涉向晚完成任务的方式,只要最后结果是正确的,过程如何都不重要。只是在它发现轩辕烈和娄玉儿的黑化值同时达到100时,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以前的世界,从来都是报复对象直接嗝屁或者受尽折磨,唯独这个,从未遇到。它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的路不会太顺畅。

一心想要逃离的向晚,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些,殊不知,她的这些举动,早就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第238章 调教忠犬攻略(完)

因为手环能够定位,轩辕烈对向晚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也不担心向晚会吃亏,毕竟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没有战斗经验也有自保之力。迅速解决完战场的事儿后,后面赶来的舰艇便依据他之前下达的指令,在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他自己则和一艘战斗艇赶往向晚所在的位置。

视野范围内的那艘舰艇一动不动地停在深山中,无视他的喊话。手环显示向晚就在这艘舰艇里。他带着人,拿着武器跃上飞艇,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控制中心,却看到了影像中气急败坏的吴戈,和衣衫不整、神志不清的娄玉儿和另一个人在释放着最原始的冲动。他没有理会这两个人,在飞艇里找到了被向晚丢弃的手镯,还有摄录机里留下的影像。

刚听到开头的三个字,轩辕烈的脸色便刷地一下沉了下去,心脏骤然停了一秒,随后砰砰砰跳个不停,眼睛开始泛红。一字不落地将整个视频看完,轩辕烈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向晚满眼的委屈和落寞,还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神经,他整个人仿佛要被这痛楚淹没到窒息。

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提醒,轩辕烈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会尚存几分。

“找,都给我去找。她一定没有走远,把她给我带回来。”

“将军,她,是谁?如何找?”

属下的问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得他透心凉。是啊,向晚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显示过真容,是自己担心她会被别人攻讦,才让她装扮成男人的样子。是自己没有把握能护她周全,竟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相处的日子里,她不顾自己的女儿之身,为自己调理身体、按摩放松、针灸治疗暗疾,竟从未深思过,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凭什么为他做这些?除了深藏的爱,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令她放下一切为自己付出。可笑自己还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为了让她有点事情可做,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

从她第一次开始玩游戏挣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想到,她完全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也从来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接受别人的施舍。只怪自己当时太迟钝,竟然到现在才发觉。在舰艇里,当她问自己愿不愿意娶她的时候,一定是含着满腔的热忱,以玩笑的语气问出深藏已久的愿望,可笑自己竟然以为她攀慕虚荣,见不得她如此轻佻的神态。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轩辕烈的心头,悔恨和痛楚淹没了他全身。他太迟钝了,那么多日日夜夜在一起的时光,感情早就埋进了他的心底,当自己发现容不得她和别人在一起时,就应该想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她,当发现她的坐标一直在迅速移动时,就应该知道她一定是被敌人追逐,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竟依然让她身处险境,等自己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以后才过来找她。她一定是失望透顶,才会选择不辞而别。是自己,伤害了她的感情,破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轩辕烈心痛到无法呼吸,一遍遍看着向晚留下的视频,一遍遍让自己沉浸在悔恨里。

“将军,如果要找这位姑娘,也不宜大张旗鼓。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潜伏的敌人,万一被敌人获知您在找她,恐怕会给她带来危险。”

下属的回话,让轩辕烈的心更痛了。向晚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连寻人的机会都不给她。一瞬间,轩辕烈黑化值达到了顶峰:为什么要这么走了,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如果让他找到了,一定要把她锁起来,哪儿都别想去…

痛到了极致,便转化成了愤怒,轩辕烈反而冷静了下来,一边下达秘密指令,让属下追查向晚的踪迹,一边将怒火发泄到了吴戈的身上。一系列的命令下来,联邦差点翻了天,还是总统齐德乐先生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轩辕烈,才稳住了局势。只是吴戈和烈阳星,损失惨重,联邦的军队大力进驻那颗星球,彻底将吴戈那群人打压了下来。只是轩辕烈,越发地冷酷无情,没事总一个人发呆,连他的老师古学恩都没办法劝说。

这都是后话,再说向晚这边,跳下那艘舰艇后,便被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玩够了,便请小姐跟我回去吧,家主找你很久了。”

向晚十分诧异,貌似她现在是个男人吧,怎么会被认出来?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那人又解释道:“长孙向晚,年方二十一,擅长便装,精通医术,针灸技术…”

“好了,别说了,前面带路。”

向晚还能说什么,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全部底细,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道了出来,说不定为了防范她逃走,暗处还不知道跟了多少人。还不如乖乖地跟他走,看看情况再说。最主要的是,该死的系统又在装鹌鹑,怎么呼唤都不出声,她能怎么办?何况现在任务应该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就是死了也不过是再次穿越,没什么好怕的。

跟随那人上了一架飞艇,便朝着一架更雄伟的舰艇飞了过去。这些舰艇,竟然比轩辕烈的还先进,是她孤陋寡闻了,还是这些人藏得太深了?

她被带着往宇宙深处而去,速度奇快,穿越过虫洞后,竟然看到了一开始生活的水星。那人口中的家主一直未曾出现,舰艇却悄然地深入了水底,最终停留在一个巨大的空气泡膜里,里面行人如织、高楼林立,一点也不像是在海底的样子。

她被带到了一栋楼里,看到了那人口中的家主——一名十分英俊的年轻人,面容精致,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我亲爱的妻子,玩够了,可以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了么?”

卧了个大槽,这什么情况?

“从你出生起,身上便被放置了追踪装置,你的一切情况,我都了如指掌。不用惊讶,这是我们人鱼族特有的族规。

人鱼族寿命漫长,一百年幼儿期,一百年儿童期,一百年未成年期,成年期后,便会有鱼尾出现,必须选择伴侣。

我们人鱼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若你与其他人相爱,可以结为夫妻,寿命便与人类相同。但你的内心一直没有热恋的波动,便要回到人鱼族,接受成年礼,不然就会爆体而亡。

我身为人鱼族的族长,恰好一直未有配偶,偶然间看到你的追踪装置,查看了一番,发现你颇合我的胃口。所以,乖乖地接受这桩婚事,否则,我不介意将你送给轩辕烈,他,可是很喜欢你呢!”

那轻飘飘的语气和笃定的口吻,还有戏谑的眼神,看得向晚心头发麻。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若是因此功亏一篑,那她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心里头又吐槽系统一万遍,查看了下属性列表,得,轩辕烈和娄玉儿的黑化值全都达到了满值,且不说她能不能逃走,就算逃走了,也会被满宇宙追逐,想想都心累。可是让她就这么嫁人,无论如何都是不甘心的。

“你不用担心,我也只是找个人堵了那群长老的嘴,婚后你依然过你的,你我互不干涉,如何?”

“成交!”

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尽管没有系统的解释,她凭直觉相信,这人不是在说谎。而且,当初既然轩辕烈没有发现海底的情况,那么以后,应该也不会发现,毕竟这里的科技,先进联邦太多。如果这人想要不暴露她,有的是办法。后来她才发现,水星的居民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落后,只是有些人喜欢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她的担忧完全成了多余。

婚后,她不遗余力地学习人鱼族的先进科技,还有各个星球的语言,竟然点亮了语言技能,属性栏里有多了一项,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

没事看看天网,娱乐八卦无处不在。娄玉儿生活凄惨,成了吴戈发泄怒气的对象,再不复前世的风光。轩辕烈真的成了万年单身汉,任何男人和女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手里捧着向晚留下的录像落寞而亡。

求仁得仁,原主没有因为一己私欲不顾大局,惩罚的,只是那负心人。临终时,向晚是笑着的:这一世太久,希望下一世能换一种生活。

可惜啊,她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因为在她走后,某个依然年轻的家主对着空气说了几个字,便没了气息。久到都快忘了说话的系统打了个冷颤,默默地为向晚点了根蜡,便带着向晚朝下个世界而去。

第239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一)

剧情被一股脑地传输到脑海里,向晚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便昏死了过去。

这次,她穿越的是一本名叫《末世重生之女帝崛起》的书。故事原本是女主彭柳柳在末世来临之时,意外得到了一个灵泉空间,日日以灵泉水滋养身体,觉醒了水系和冰系异能。空间的时间流逝比外界要快十倍,彭柳柳因此成了末世里异能等级最高的人,从此走上了杀丧尸、收美男、招手下、建基地的人生巅峰。末世十五年后,她成了一方霸主,建立了庞大的人类基地,被众人推举为女帝。

数年后,另一方霸主马文,倾倒在彭柳柳的石榴裙下,成为了女帝的第一夫君。炮灰薛向晚,在末世来临后因为实力不济,被卖到了马文的基地,偶然间为他所救,从此一颗心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彭柳柳与马文在一起后,见不得他身边有其他异性,便找了个由头将原主丢弃在丧尸堆里,任其被撕咬至死。

事情的转折是,薛向晚临死时,一直戴在胸前的玉佩发出一道闪光,将其重新带回到末世开始之前。于是,薛向晚仗着重生的优势,设计夺了彭柳柳的灵泉空间,处处先彭柳柳一步,最终自己称帝,取代了彭柳柳,收了马文为夫君,还有各色美男。彭柳柳则重复了薛向晚的命运,被推进了丧尸群里。

精彩的部分来了,彭柳柳也得了机缘,再次重生而来。她誓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将薛向晚挫骨扬灰。这本书的结局,就是彭柳柳抓住了重生女薛向晚,将她丢进了实验室,受尽了折磨。

从头到尾,似乎就是这两个人重生、复仇、重生、复仇,最终彭柳柳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她向晚倒霉就倒霉在,进来的时间不对,已经到了被重生女主彭柳柳抓住了,关在一间牢房里,旁边便是嗷嗷嚎叫的丧尸。

牢房的铁栏杆能阻止丧尸进来,可却阻止不了伸进来的手。乌黑的指甲上还带着血淋淋的血肉,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简直让人作呕。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原主都快死了,你让我进来做什么?”

向晚默默地蹲坐在墙角,她接收的这具身体受了不少伤,应该是被抓捕的时候挨了不少攻击。没错,她就是穿越在了倒霉的薛向晚身上,还是在情况极为不妙的情况下。

系统迟迟不做回应,向晚急了:“系统,你该不会是晕了头吧?一个即将被炮灰掉的重生女,你让我过来等着被切片么?”

“哎,宿主你别急,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007泪流满面,它能告诉宿主,是因为受到威胁,才不得不将她带到这里来的吗?绝逼不能!太破坏它英明神武的形象了,而且就算告诉了宿主,又有毛用?来都来了,还是先保命要紧!

“一会有个人过来,向他求救!只要他帮你,肯定能逃脱!”

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向晚满腹怀疑,该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这个坑爹的系统,平时让指个路都得费半天话,该不会…?

“本系统好心指点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早知道,本系统就不多这句嘴了,哼!”

这气急败坏的语气,越发让向晚心里疑惑扩大了。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深思,便看到牢房外果然有人经过,是名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人,很像是这里的研究人员。向他求救?求他快点把自己切片么?疯了吧!

“快,宿主你就相信我这一次,肯定不会害你。”

系统着急了,催促向晚赶紧出声求救。事到如今,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不如放手一搏。

“这位研究员,救救我!”

沙哑的声音响起,向晚的嘴唇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引得隔壁牢房的丧尸疯狂地撞起栏杆来。

那人转头看了向晚一眼,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去,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眼看人就要走过去了,向晚猛地往过道那的栏杆上一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尽所有力气往后一拽,直接将那件白大褂的衣摆撕下了一条。刺啦声响起,向晚直接愣住了,而那人转身站在向晚身前,伸出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带起,举到半空中。

卧槽,才凶残了,向晚拼命地扒他的手,熟料那手就像是铁铸的一样,半点都掰不开。她索性放弃了挣扎,伸手迅速在他的胳膊上一点,瞬间获得了自由,摔倒在牢房的地上,大口喘着气。

“好,很好,竟然敢撕坏我的衣服!”

那个男人眼神冰冷,盯着向晚,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你们两个,把她带到我的实验室。”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忐忑不安地说道:“这,这不好吧,她可是女帝大人点名要抓的人,只怕让女帝知晓,不好交待!”

“一个实验品,如果你们能替代,自然用不着她。”

那两个士兵连连摇头,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立马打开牢房门,架着向晚往实验室走去。

“坑爹的系统,你这是要我自取灭亡,好再次投胎吗?”

“胡说,本系统从来不坑人。他虽然看起来十分凶恶,但宿主你也不是吃素的,搞定他,那就是人生赢家啊!”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一个遍体鳞伤、浑身没劲的人,怎么搞定这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找死还差不多。

向晚连找系统打口水仗的力气都没有,人还未到所谓的实验室,便昏了过去。因此,她也并没有注意到,胸口的一处灼热闪过,身体便自发地开始进行自我修复。

被架到实验室后,那两名士兵将人往地上一扔,立马找借口奔了出去。一个满是丧尸脑袋、断肢残骸的实验室,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得亏向晚昏了过去,不然也得被这满目的狰狞吓得够呛。

那人进了实验室,便没在多看向晚一眼,专心地摆弄他的那些手术刀具,仿佛在研究该先从哪里下手。

悲催的向晚,醒来后看到自身的情况,恨不能将系统凌迟一万遍!

第240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二)

光洁的实验台上,玉体横陈,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左手拿着托盘,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优雅地在实验台前比划,就像是要进餐前在思索先从哪里入手。而向晚,就是那即将被宰割的鱼肉,那心情可想而知。

“系统,赶紧想办法,我动不了了。”

向晚丝毫不能动弹,脑海里使劲呼喊系统,要是就这么憋屈地挂了,她一定要拖系统一块!

“别激动,这不还没下手嘛,还有机会。”

“草,你躺一个试试!”

“咳咳,本系统没有身体,就是想要替代也是无能为力。”

“别废话了,名字,年龄、性别、喜好、职业,赶紧交待!”

系统不再多言,忙不迭地将这人的信息告诉了向晚。原来这人叫安,男,年龄不详,是一个生物学专家,刚进入研究院不久,便爆发了末世危机。原本他就一直对人体实验非常感兴趣,进入了末世,就是解剖活人都没有人管。研究过人体后,他又将主意打到丧尸身上,专门研究丧尸病毒与人体异能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他为何一个人能在丧尸遍布的实验室存活下来的原因。彭柳柳发现他时,他正在研究病毒,并且往自己身上注射针剂,却活了下来。于是,便被带回了基地,专门给他建造了一所实验室。

向晚呆的这个地方,便是专门给他建造的。这人有一大喜好,凡是他呆的地方,决不许有其他的活物,除非是实验品,就算是彭柳柳亲自来,也会被他拒之门外。

这人表面上看,除了做实验,既没有异能,也没有其他优势,为何会入了彭柳柳的眼,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亲,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发现了。别看书里写的那些男女主角多么强大,其实真正的强者,隐藏得很深的。”

系统:宿主,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作为一只有原则、有理想的系统,竟然被迫偷偷做这种事,脸呢?好吧,生存面前,保命要紧,其他都不重要。

向晚只差泪流满面了,系统虽然介绍了这个名叫安的男人的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介绍一样。如果他真的是绝世强者,却默默宅在实验室做与活人相关的研究,一定不会把人命当回事,系统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这一笔,她记下了。

这个名叫安的男人,眼神十分淡漠,看着向晚的眼神冷静到极致,就像是看一件死物,令人十分胆寒。

向晚身上被注射了药物,除了眼睛和嘴巴,哪儿都动不了。她必须得在安下手之前,说服他把自己放了,至少不能死!

“安,你不记得我了吗?”

向晚的眼神缱绻又忧伤,仿佛被人伤透了心,声音轻柔中透着一股怀念。

果然,安拿着手术刀四处游动的手停了下来,盯着向晚不出声。

“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一起相处的那些日子?”

向晚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企图从中看到一丝波澜。然而,安依然无动于衷,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嘲讽。

“算了,既然选择忘记,那就彻底忘了吧。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末世生活不易,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唯一愿望,就是找你,哪怕再看你一眼,我也死而无憾。”

“嗤,如你所愿。”

安嗤笑一声,手术刀逼近向晚的大腿,寒意侵入神经,向晚吓了一跳,心思电转间,立马接口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实验不成功,到底是因为什么。”

手术刀一顿,慢慢从向晚的大腿上移开,向晚提着的一颗心悬在半空,继续说道:“你以前找的那些人,有哪一个是心甘情愿沦为你的实验品的?被药物麻醉、打晕、捆绑,都会影响人的神经,从而让细胞记住了这种感觉。所以,当你进行实验时,细胞本能地抗拒,又怎么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安蹙眉,歪头看着向晚,似乎在想这其中的关联。向晚再接再厉:“我愿意为你提供细胞组织,心甘情愿的那种。你可以试试,如果不成,可以杀了我。我只是担心,你那么天才,如果因为这样一个缘由而失败,老天都会为你惋惜…”

话没落音,向晚便被掐住了脖子。安的双眼泛红,暴虐在里面肆意蔓延:“再说,杀了你!”

向晚赶紧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尼玛,太惊悚,貌似她都是为他着想来着,怎么就惹怒了他?变态的心思,凡人果然不懂,逃过这一劫,在没有能力逃脱之前,还是紧闭嘴巴好了,因为说话被杀,太特么憋屈了。

安松了手,盯着向晚看,直到她的眼神完全呈现出无害、平静和心甘情愿,才站起身来,将实验台上的其他器具擦拭干净,挂到了墙上。又取了针剂,在向晚的胳膊上打了一针,然后坐下,拿纸和笔记录着什么。

向晚感觉浑身的酸软在慢慢退去,力气渐渐回来,冰凉的实验台和冰凉的空气,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支撑着坐了起来,抱住双腿取暖。

一件大袍子被扔了过来,向晚赶紧将自己全身裹紧。

“感冒,就杀了。”

冰冷的语气,让向晚浑身更寒了。尽管现在保住了性命,她也完全相信,安说得出就做得到,一旦她得病了,就会成为死人。

她赶紧从台子上跳下来,裹着袍子四处走动,企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这间实验室里,除了福尔马林浸泡的各种头颅,就只剩下手术的器械,连块帘子和桌布都没有。安在一边折腾他的那些瓶瓶罐罐,向晚真想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想到系统之前说的话,又放下了这个念头。

她在安的身后磨蹭来,磨蹭去,欲言又止。尼玛,不能随便开口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向晚都默默地装鹌鹑,而后知后觉忘了将一件重要信息告知向晚的系统,自知理亏,索性装傻到底,坑得向晚那叫一个彻底。

还在纠结怎么弄到衣服的向晚,看了眼门,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241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三)

既然有一件大袍,这里的工具又那么多,自己改造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没有理会依然忙碌不休的安,她默默地转向其他地方,找寻剪刀。三下两下,向晚便将衣着多余的部分剪了下来,又在衣服上开了不少洞,用多余的衣料充当绳子,一点点把衣袍收紧,贴身齐大腿,内衣内裤自然也不在话下。

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些工作,向晚几乎内流满面:终于不用赤身裸体了,她容易嘛?随时性命不保,还要时刻捡起少女的羞耻心,唉!

坐在室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向晚开始观察起室内的摆设:展柜上层层叠叠都是玻璃瓶装的丧尸眼睛、头发、心脏、肢体残骸、完整的器官、剥离的皮肤等等,全部分门别类摆放。另一边则是大大小小的手术用具,从功能到长度,全部有顺序陈列。最后一个架子上,则是相关的手写资料,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标注着重点部分。安做实验的那个台子后面,则是各种器皿和玻璃瓶,每一个都擦拭得非常干净。

“小七,我要是有一天挂了,不要大意地将这个世界毁灭吧,以慰我的在天之灵!”

“宿主,表这么悲观,再说,本系统是那种自己不如意就拿世界开玩笑的社会渣子么?”

“那你为什么给我找个这样的世界,还让我求救这样一个人?心理变态也就算了,还特么的是个强迫症患者。如果他不被毁灭,世界早晚也得完蛋!”

“宿主,表这样说,这不是有你了么?”

“我?靠我能拯救世界,还要男主女主做什么?”

“亲,你不是还有外挂吗?黑化值啊,弄没了不就行了么?”

向晚听得满头黑线,感情她上这里来,不是为原主实现愿望的,而是拯救世界的,要不要这么坑?

系统默默地擦了把汗:希望宿主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对了,接收完剧情,她就醒了,原主的愿望呢?

“薛向晚到底想要什么?”

“世界和平,或者回到末世前。”

系统不差分毫地接上了向晚的问话,都不带喘气的,仿佛一直在为向晚的发问做准备,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小七,你没说实话!”

系统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是被看出来了吧?

“原主的愿望太宏大了,她难道就不想报仇?不想虐一虐彭柳柳和马文?”

还好还好,没有追根究底。系统默默安抚跳动的小心脏,咦,貌似它还没有心脏的说!

“咳咳,宿主,这你就不懂了吧?原主本来就是抢的人家的机缘,人家的命运,就当还人家一次了。而且,原主脱离了这个世界,余下的你做主,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向晚听得直嘬牙花子,怎么碰到这样一个人,自己实现不了的,就让别人来,还要还要全世界。向晚现在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蛋疼的世界,还是毁灭了比较好。

“哎哟,本系统说什么来着,你的思想和反派大boss的一致,还是你和他最配哦!”

“信不信我捏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宿主,别丧气,至少他现在没杀你,现在的一小步就是未来的一大步,看好你哦!”

“滚!”

系统默默地遁了,向晚只得收拾好心情,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打开属性列表,专门查看安的黑化值,好么,85,差一步就毁天灭地了,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

系统没有说明的是,当向晚没有与相关对象产生交集时,黑化值就真的是其对世界的恶意。而若向晚将其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黑化值便只对她有效。所以上个世界的男女主全部完全黑化,也不会对世界动手,就是这个原因。向晚没有问清楚,系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对于如此凶残的反派,向晚还是决定不要触其霉头,先将人哄顺了,徐徐图之为好。

跟在安的身后,向晚看着他动手切丧尸组织,腥臭味扑面而来,安却像是没闻见一般,眼都不眨一下。如果想要得到他的初步认可,就不能表现出正常人类该有的表情。向晚努力无视作呕的感觉,继续看他做各种实验。等看得差不多了,便等待时机,先一步将实验用具递了过去。

安蹙眉看了看向晚的手,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没接,从旁边拿起另一把刀具切割。

向晚默默地退在一边,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他的眼睛确实是盯着这把刀的呀。再仔细回想了下安的表情,向晚明悟了:尼玛,嫌她手脏!他那双带着手套、到处都是丧尸血污的手,比她的还不如,居然还嫌她?

但是反过来一想,安居然没有说要杀她,已经有进步了。还是先泡泡手,消个毒,戴上手套再来当助手吧。

向晚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举动,稀里糊涂救了自己一命。

安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手术用具,特别是在双手没有消毒的情况下。而向晚,两种都占了。因为安做实验时,喜欢心无旁骛,向晚多的这一手,安本来打算实验结束就了结了她,可是后来向晚严格按照消毒程序来,而且的确也加快了实验进程,这才让安将杀她的念头放下,转而想到,留她几天,等实验做完了再切片。

时刻想要争取安认同的向晚,逐渐熟悉了安的动作,往往他的一个眼神、一次蹙眉,向晚都能猜出来他要干什么,助手的位置做得是越发得心应手。

安除了解剖丧尸,也拿动物做实验。活生生的白兔被注射丧尸病毒,你能想象一只可爱到爆棚的兔子,眨眼间就血肉模糊只剩一副骨架,还不停地想要攻击人类吗?关键是这样的生物,最后还都没死!安的地下实验室都是这种生物,大的小的,甚至还有像人类小孩一样的,只要她进去,攻击铁笼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向晚心想,可能她的作用就是最后喂了这些恐怖生物了吧!绝逼不行!得让安离不开她,不忍心伤害她才行!

第242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四)

彭柳柳对安很好,好到有些超乎寻常。不仅对安有求必应,且一日三餐换着花样来,不说是基地里伙食最好的,也相差不远了。而向晚,就是那苦逼的旁观者。

每次有人送餐来,都是直接放到门口的取餐台上。那香味,隔着门缝闻见都让人口水直流。安就是自己独自去取餐,从向晚面前经过。向晚十分有骨气地不看那些饭食一眼,可当安经过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响,瞬间将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女汉子形象毁得一干二净,脸上烧得要冒烟了。

安没有瞟她一眼,仿佛这些难堪都是向晚自己想象出来的。

不行,要是因为脸皮薄导致自己被饿死,不说系统会嘲笑她,就连她自己都会鄙夷自己。

于是,向晚抬步走到了安的旁边,身体站得笔直,正气凌然,当然,如果忽略她一直看着食物的眼神和滚动的喉咙的话。

“想吃?”

安破天荒地开口,向晚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她严重怀疑,原主被彭柳柳的人抓住之前和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导致她现在饿得两眼冒金星。之前注意力都在如何保命上,忽略了肚子。现在闻见香味、看见食物,向晚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一顿饭,一块肉。”

唉?给吃一顿饭,还给放一块肉?这神马情况?向晚从不相信反派会这么好心,所以迟疑了。

“三秒不回答,往后一顿都别想吃。”

“我答应!”

不管是什么情况,总比饿死强。

安嗤笑一声,将自己的餐盘往向晚这边一推,就这么看着她。

被人盯着吃他剩下的饭,压力太大,向晚突然就觉得不饿了。

“剩一粒,剁一根手指。”

头皮发麻了,哪怕这是毒药,恐怕也不得不吃下去了。

本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态度,向晚狼吞虎咽视死如归地结束了这顿饭,差点没噎死。这一举动,不知道戳中了安的哪个点,他居然罕见地摸摸向晚的头,说了个“乖”。

向晚一脸懵逼地转头,安突然就笑了,很是愉悦。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向晚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反派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听话,还表现得十分无害,所以反派十分满意!

忽然间窥知真像的向晚泪流满面:既然都已经满意了,为毛给她安排住的地方是实验室的一个角落,就算不住他的卧室,守门也行啊,总比一睁眼到处都是肢解物强啊……

事实就是,向晚现在已经成功荣升为安的实验品,一大早就把她弄醒,拿把刀要切她一块肉。

“一顿饭,一块肉!”

向晚暴躁了,难怪昨天的饭里没有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他没说清楚,向晚表示不服,瞪着眼珠子十分抗拒。

“乖,反抗是最无用的辩解。”

安丝毫不为向晚的举动担心,眼睑微眯,狭长的眸子里是看到猎物时的兴奋,让向晚本能地感觉不妙,下一秒便乖乖地伸出了胳膊任他切割。

安拿着刀刃的手顿了顿,一抹扫兴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向晚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果然,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得胜,那就只有隐忍,等待时机。

冰凉的刀具贴着手臂,一点一点往下刮去。痛楚袭来,全身颤抖,向晚咬牙硬撑着。安的手不疾不徐,就是让向晚一点点痛得发颤,也不快一分。他的眼神带着疯狂,眼眸有些偏红。

不正常!这样的人,犹如见血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向晚借着右手搀扶左臂的功夫,点了穴道止血,又点了麻经,暂时屏蔽痛楚,一把抓住安的手,用力划下一片皮肉,放到了托盘里。

安很生气,眼里都是怒火,但那圈红色却是不见了。向晚赶紧捂住左臂,垂眸掩饰自己的异色。

“实验品,就该有实验品的自觉。下次再犯,死!”

向晚点了点头,乖巧到不行,这才让反派稍微没那么大火气。

“自己包扎。”

丢下这句话,反派拿着东西走了。向晚赶紧回到自己的窝,侧向墙里躺着。

刚才若她不推那一下,恐怕还得再割一刀。因为她在穿越过来时,好死不死正巧赶上原主异能要觉醒。她的魂体一进去,便扰乱了原本运行的异能轨迹,将异能生生变成了只要不死就能自我修复的自愈功能。可以说,这个功能除了适合活体取器官外,就是个鸡肋。

你想啊,万一在丧尸围城人人没有食物可以吃的情况下,她就会是可再生的人肉啊,为了活命,什么事不会发生?就目前向晚的情况来看,供反派取新鲜血肉做实验,她可不就是最适合的,怎么都弄不死的么?

这什么破异能,一点用都没有,怎么书里就从来没有发生的事,就偏偏发生在她身上了呢?

“宿主,淡定。天生我才必有用……”

“装鹌鹑的系统,没有资格说话!快走开,让我默默地哭一会。”

凭什么她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凭什么她的异能就只为他服务?既然现在反抗不了,那也要恶心恶心他,让他一天到晚装神秘(不摘口罩),让他心理变态(残害无辜的动物,特别是她向晚),让他不给自己吃饭(只给剩下的),让他没事瞎逼逼(威胁某人)。要消除他的体力,首先就从饭食下手!

这天,有人送饭过来,向晚知道自己不能瞎凑热闹,便将之前解剖的丧尸内脏拿在手里,作势要装瓶子里。腥臭味传出了二里地,愣是没有影响到安的食欲。向晚严重怀疑,这人将自己的嗅觉屏蔽了,不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后来,向晚又实验了多次,除了丧尸器官,还有各种变异动物的血肉,自然不奏效。向晚气急,一分神便将自己的血肉削下来一块,正巧赶上安端了饭进来,大老远便皱了眉,将餐盘往桌上一放,丢下一句“快吃”,便跑了。

莫名奇妙得了一餐,向晚如此炮制多次得手,直到某一天,安严肃地对她说:“血肉够了,没事别乱划,太臭。”

向晚:……感情她在反派的眼里,还没有丧尸新鲜,她忍,总有一天让他对这么臭的她甘之如饴!

第243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良心发现,最近给她的但是比以前的量大了许多,还多了不少肉类。但她以自身的血肉换饭的行为还在继续,且美其名曰:养肥了,肉多。

向晚已经无力吐槽了,被当做他一个人的再生肉供应体,也比被大多数人宰割强多了。她的内心必须十分强大,自我安慰便是最能减轻心理压力的办法。

也不知道是用多了食物的原因,还是因为持续割肉,她的异能竟然升到了一级,也就是说,疼痛感稍减,恢复速度又快了一点。托系统查看了下彭柳柳和马文的等级,好么,一个六级巅峰,一个刚六级,领先很多人一大截。至于安的等级,系统只给了两个字--不详。

本来也没期待系统能有多靠谱,这样一来,直接堵死了自己想要走捷径的路。

自愈的异能到后期到底会是什么样,向晚不敢想。但是目前仅靠食物来获取升级的能量显然也不太现实。安需要的丧尸,彭柳柳会派人送过来,但有时候也不太尽如人意。于是每次拿到新丧尸时,向晚的脸色都是臭到不行的,摇头叹息,又蹙眉迟疑好一会才动手解剖。

“怎么,不愿意?”

向晚摇摇头,都到了这份上了,再表示不愿意又有什么意义,作死也不是这样的。

“不合你胃口?”

尼玛,又不是吃进嘴,她哪知道合不合胃口?

“不想干了?”

安周身的气压突然降低,向晚本能地想要逃离,却又生生止住了,拼命地摇头。

“不开口,那就当一辈子哑巴。”

太凶残了,当初是谁说的再说话就杀了的。向晚当然不会问出口,要知道,变态的心思,那是没办法琢磨的。

“我,说。”

太久没说话了,向晚喉咙都要粘在一起了。她双眼盯着眼前的丧尸,双手不停歇,嘴里说着:“咱们的实验,有什么用途,需要哪些部分完好,就算和他们说了,也未必会懂,平白浪费口舌。”

“所以?”

“我们为何不自己去寻找丧尸?高矮胖瘦,随便什么样的都行,为什么还要假他人之手?”

安的动作停了下来,头也没抬,声音却是冷得掉渣:“从这里出去的,只会是死尸。”

向晚思忖再三,才恍然明白过来,安这是以为她要逃走,所以故意提出自己搜寻丧尸的话。天知道反派的脑回路是怎么构造的,任何话题都能联想到她想逃的这个假设上。

虽然向晚时刻都想逃,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一点都没有想逃的意思。这么说来,反派不是被人背叛过,所以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信任,就是他有某种异能,能感知她的心声。

后者可以忽略不计,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向晚还是略有些体会的。比如他端饭从不假她之手,比如做实验从不让她插手,只给她一些繁琐又无关紧要的活,比如整体肢解,比如扔掉无用的残骸。至今为止,向晚都没见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实验的,还有实验的原理、手稿,从来不允许她观看。

向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安在她的眼里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比如私自动他的东西(上次递工具除外),比如忍耐不住好奇心,比如多话,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问这个问题前,向晚也是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不管成不成,没有涉及核心问题,大不了割肉赔款。

向晚这边视死如归,安这里却是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澜。这样,是几个意思?向晚有些不懂了。

“我这里,从来不需要粗鄙的劳动。”

也就是说,在他眼里,抓丧尸就是粗鄙的活儿,不论抓到的丧尸是什么样、合不合他的要求,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这样成立的话,在他手里可就从来不会有失败品吧?

等等,失败品,失败。向晚眼睛一亮,又暗淡了下去:原来这人是听不得这两个字,才会让她闭嘴。可怜她默默无言、装了那么久的哑巴,亏得底裤都得自己缝。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的?”

“系统已死,有事烧纸!”

向晚这个气啊,只差没有揪着007的耳朵骂了:“你个死系统,有本事这辈子别出声……”

“已接收指令,正在重启中,请稍后……重启成功,将进入全文字时代,请宿主做好准备。另,宿主辱骂系统,禁言十分钟。”

向晚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妈卖批,这么坑的系统,墙都不服,就服007。

已经被系统这通操作折腾得没脾气了,向晚想到还有个大boss需要打发,万一再来句“不开口就不用开口了”,她得找谁说理去。

向晚默默地装鹌鹑,使劲降低存在感,唯恐惹怒反派。

手里的活没少干,话也没有了,安在向晚看不见的角落轻轻勾了下唇角,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结束了肢解工作,向晚便被安排去喂那些恐怖生物。说实话,向晚是宁愿多剖些丧尸,也不愿喂它们。每次她就去,就像是一块行走的鲜肉。那些生物对她的兴趣可比对食物的兴趣强多了。

好不容易打进了安的实验室外围,什么工作都得先做了再说,可没得她挑。

喂食完毕,她返回实验室时,看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变化,空气中有点香甜的味道。正当她以为有美食时,安的声音传了出来:“还不快进来,连个门都看不住。”

向晚推门进去,便被一道水流卷住了腰身往一边拖去。

“安,留这样一个祸害在你身边,我实在不放心,就由我来把她处理了吧。”

向晚被水流卷着往墙上撞去,却没有碰到意料中的坚硬,反而被甩到了地上。

“安,你竟然护着她!”

护尼玛币,没看到她摔得鼻青脸肿了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但这一刻,向晚才真正意识到,等级的压制,让她竟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力。

“这里打斗,死!”

一如既往地简字短语,原来是不想她破坏他的工具。可这句话,向晚听懂了,彭柳柳的脸上却变了颜色,又委屈又伤心。

这什么情况,难道有奸情?向晚竖起耳朵听,唯恐落下一个字。

第244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六)

“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互利。”

“这整个基地,只有你的实验室是最大最完善的,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安,你就从来没有哪怕一刻被我感动?”

“应得的。”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有血。”

“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何曾这样对待过其他人?”

“你的事。”

向晚听得都快要吐血了,彭柳柳是如何深情、如何求而不得,安就是如何绝情、如何把人气个半死。

真是不明白,彭柳柳是这个世界公认的最强者,群下的美貌夫婿应有尽有,却还在这里消磨时光,想要把反派弄到手,到底是图什么呢?难道反派是个绝世美男?又或者求而不得的才更想得到?

向晚想得比较多,然而像她这样的,又怎么会平白无故让她听去这些八卦。

“安,我会一直等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除了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呆在你身边,特别是女人。”

彭柳柳的王霸之气开启,向晚暗道一声糟糕,刚挪动一下身体,便被冻在了原地。

此时还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的话,那一定只有卧槽——卧了个大槽,她这是无辜躺枪!看来彭柳柳也不是什么好人,除了会用强(欺负她),就只会装深情(对安)。她不知道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居然要求别人不归属她就单身,神马逻辑。

这一刻,向晚简直要替安鸣不平:惹上这么个货色,要是为了所谓的实验失身,原谅她没办法认同这样的反派。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么?”这是系统飘过的话,滚动刷屏,想不注意都难。

向晚没有回答,体内的异能开始自动运行抵抗,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异能运行的轨迹上。发现有几个地方运行不是很顺畅时,便慢慢引导体内的能量换别的路线走。先是分出一丝去试探,当运行通畅时,便一点点将能量全部抽离到最适宜的运行轨迹上。

这样的尝试不知道做了多久,当她感觉周身能量暴增时,身体冻僵的外表便开始渐渐酥麻,蚂蚁啃噬的疼麻从外而内愈发密集。她没有理会这些,全心引导能量高速运行,到了临界点时,经脉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进去体内的能量却不见少。

全身皮肉疼痒到心脏,经脉撑得肿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疼一点是疼,疼得要死也是疼,不去一次性疼个彻底,说不定还能将异能升上一级。

想清楚这些,向晚便忽略了皮肤上的疼麻感,直接将心神全部放到了引导能量上。大股的能量将经脉往外撑,向晚浑身像着了火一样,瞬间肿胀,又因为外层的冰束缚着,生生将外溢的血液和能量又逼了回去。

向晚撑着一口气,一点点将体内的能量收集、归拢,又引导着按之前的运行轨迹游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晚感觉浑身一阵舒畅,慢慢睁开眼睛,正对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吓得她往后使劲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上。

“呵,蠢,死了好。”

安的声音平静无波,不知道为什么,向晚就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系统,报告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嘤嘤嘤,宿主你讨厌,都不叫我小七了。”

向晚叹息一声,这破系统,都不能说话了还想撒娇,以为谁都能透过文字猜表情呢,指不定后面又在挖什么坑呢。又不是它爹,不惯它这毛病。

“说人话的才是小七。赶紧交代。”

系统愣了一秒,接着便将之后两个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向晚脑补了一下。

她被冰冻后,安罕见地发了怒,并向彭柳柳扔了一个炸弹:“她是我的人,就是死了也得呆在我身边。滚!”

彭柳柳听了,怒火中烧,又再次加深了对向晚的冰冻厚度,并且扬言,只要向晚身体还在,她就要一直加固冰层,就是要让安看得见摸不着,以泄心头之忿。

安之后并没有阻止彭柳柳的动作,就当做没看到一样,好像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就是为了让向晚呈冰冻状态,只是不让人将冰冻的向晚搬走。

彭柳柳持续冻了向晚一个月后,见安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便认为安只是为了气她,并没有将向晚放在心上,便停止了动作。

冰层化得特别慢,某一天,安发现外层的冰似乎有融化的迹象,便一天过来观察记录一次。等向晚的冰全部融化时,安恰好也在做笔录,与她看了个对眼,正是以上那一幕。

向晚严重怀疑,反派就是为了看看活人被冻死后再解冻会有什么变化,才会拿她当挡箭牌,故意激怒彭柳柳,好让她将自己冻住。

猜出了反派的心思,向晚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小本本上又多了一条。

“安,教授,你……”

“名字。”

向晚一愣,转而明白过来,他这是让自己叫他的名字,不用加后缀。这样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愿说,尽让人猜的反派,向晚表示心累。

“安,发生什么事儿了?”

“升级,好。”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果不其然,安从身后抽了把斧头出来,然后盯着她的胳膊打量,仿佛在远哪块更适合下手。

向晚一个激灵,双手一伸,立马将斧头接了过来,殷勤道:“安,需要丧尸哪个部位,我给你劈去。呵呵,以后这类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安看了看斧头,又看了看她,点点头道:“嗯,你做。”

从此,向晚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没事砍砍丧尸,切点片片,偶尔还要贡献一下自己切下来的血肉。因为异能一越到了三级,切自己更费劲了,都没时间研究自愈功能到底怎么样了。所以说,有个这样的异能有毛用,照样供人家取肉用。

异能等级步入一般水平的向晚,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第245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七)

这天,基地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于连向晚这样一直呆在实验室的人,都能听到消息——丧尸围城。

送饭的人神色惊惶且凝重,丝毫不见往日的神色。向晚去取饭时,被好心告知了一下。

自从冰块里复出后,安良心发现,让人多送了一份饭食,当然伙食并没有参考安的标准。犹是如此,向晚也已经非常知足了,好歹不用吃别人的剩饭。

向晚每次都对送饭过来的人笑脸相迎,礼貌有佳,即使他们事先就被告知不允许和向晚走得太近,也架不住向晚的热情。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有看不过眼的悄声告知,反正这里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多说一句,要是以后还有命在,受点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

向晚上了心,便让系统报告一下外面的情况。谁知这系统太记仇,还在记恨她当初得罪它的事(说人话的才是小七)。有个这样的系统,也是很心累的好伐。

“小七,性命攸关,再不给力点,说不定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咱俩可是一体的!”

“……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儿上(向晚:???)本系统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有个七阶的丧尸诞生了,就在一个月以前。那丧尸不满人类的挑衅,集结了不少丧尸要攻城略地,把人类变为圈养生物。”

“这么隐蔽的事情都知道?那丧尸还会说话?”

“已经有些小型基地被攻占了,里面还有活人,被投喂,胖了就拉出去吃掉。高阶的丧尸会不会说话,你以后就知道了。”

居然还卖关子,系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可爱的,比如在关键时刻让她灵魂离体。

不说就不说,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彭柳柳这样的高个顶着么?再不济,也还有那一群跟随者,怎么也轮不到她向晚的头上。

虽然这样看是有点不负责任,但她现在还在反派这边,悲催的是,还是个打工的。

安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他自己的事情,仿佛并没有听到这样的事情。

向晚心想,这样是不是该提醒他一下。她犹豫着要开口时,彭柳柳便派了人过来,协助安搬迁。

“不搬。”

安就回了这两个字,便盯着向晚,示意她快把人赶走。

原主前世并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说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迁移确实是个不错的报保命法子,可要上哪去再找一个基地?彭柳柳说搬就要搬,笃定了安就会如她的愿跟她走么?

“告诉你们女帝,临阵脱逃,容易造成军心不稳。还没开始对抗,就想着要撤离,这就已经输了一半。天下虽大,到处都是丧尸,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她不想着怎么做好防御,反而打实验室的主意,居心何在?我告诉你们,安是不会走的,我也不走,就算基地被攻占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坚定的眼神和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慑住了来的这帮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但眼神里也不再有慌乱和迷茫。向晚又加了一把料:“安正在研究如何对抗丧尸,很快就会成功了。这是我们的希望,绝不能在此刻搬离,功亏一篑。我相信安,有能力解决这一切。”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连安都侧头看了看她,又一言不发地继续手里的动作,不过隐藏在口罩里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帮忙守护好这个实验室,不断绝人类最后的一丝希望,为了你们自己和身边的亲人。如果不愿,可自行离去,我和安会一直在这里。”

有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拿起武器守在了门边。其他人摇头叹息一声,便走了出去。最后剩下一个半大的孩子,认真地看着向晚,问道:“他真的能解决这一切吗?是研究出致命病菌把丧尸全部清理掉?还是将丧尸重新变回人?如果能把丧尸变回来,能不能先救我妹妹,她还那么小。”

那孩子说着,脑袋垂了下去,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是再哭。

向晚正想蹲下去安慰他,便被安一把扯了回去,满眼警惕地盯着那孩子看。

“咯咯咯,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孩子一抬头,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牙齿尖利。说话间,伸出舌头舔了下乌黑的指甲,黑白分明如同鱼眼的眼睛一直盯着向晚看。

艾玛,太吓人了,活生生的丧尸啊,还会开口说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阶丧尸?

安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直看着这具丧尸。

“这么美味的点心,难怪想留在身边。可惜了。”

说完这句,那具丧尸转身便跑了出去,速度之快,肉眼都捕捉不到身影。

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便逃走了,这还是个高阶丧尸么?脸面呢?

但看这会说话的丧尸都能被安吓跑,可见安的杀伤力有多大,得亏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硬碰硬,不然这条小命都不够他折腾的。

话说,那个丧尸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谁是点心?可惜什么?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得到答案了,因为安嫌弃她太蠢,连丧尸的障眼法都看不破,每天给她的工作量加了倍。0向晚也很郁闷,谁知道一具没有意识只知道啃食血肉的丧尸不仅会说话,还会幻化。她的等级又不高,看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好么。

向晚暗搓搓地想,安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权威被她借用了,所以借机报复她。悲催的是,就算知道是这样也毫无办法,谁让她的拳头没他的硬呢?只有被压的份儿。

基地的气氛越发紧张,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不安。在一个清晨,基地的警报被拉响,战斗正式开始了。原本想围观的向晚,最后却被安一脚给踢到了丧尸堆里,就给她一个轻飘飘的背影。

向晚连生气都没来得及,便被丧尸那一双双沾满血肉的指甲强制拉回了注意力。这一次,真是不拼命都不行了。

第246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八)

好几次差点被丧尸抓到,向晚凭着本能躲了过去,抽出从实验室出来后在路上顺的匕首,一刀一个,全都插进了丧尸的脑袋。

不管在哪里,脑袋都是致命弱点。因为这些围过来的丧尸只是被后面高阶丧尸弄过来做炮灰用的,大多数都是初级。向晚的异能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等级高,能量足,对付初级的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除了一开始有些慌乱以外。

一个人消灭了一大帮丧尸,后面的高阶丧尸做不住了,直接派过来三个一阶的丧尸,一个火系,一个冰系,一个速度。三个丧尸围攻,向晚左躲右闪,虽然暂时不能奈速度系的如何,火系的和冰系的却是不在话下。三个丧尸围攻,向晚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解决了火系的,冰系的释放异能时,有瞬间的停顿。向晚利用这个时间将速度系的引来,冻住了他的一天,一条腿,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冰系的见状要跑,被向晚扎在了后脑勺上。

匕首进去后,扎到一个硬的东西,向晚知道这是晶核,打算一会全都带回去。

可惜,想法再好也只是想法,一些人看她这里应付得比较轻松,自发地往这边集合,就等着捡漏了。

速度系和风系的抢了先,一个卷了那个速度系丧尸的脑袋,一个捡了冰系的,火系的早不知道落进了谁的口袋。向晚的脸色冷了下来,趁火打劫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又何必留情面。

她刚想发飙,一声长啸响起,三阶丧尸的威压由远而近,瞬间现在的向晚眼前。尼玛,还有完没完了,尽找她,其他人都是死的么?

等级相同,向晚不敢大意双眼紧紧盯着这个身材矮小的丧尸,眼角余光瞅见那两两个偷盗者想偷偷溜走,顿时怒了。想吃白食,没门!她虚晃一招,转身便往那两个人的方向而去。矮丧尸怒了,尖叫一声,声浪一向周围席卷而来,耳膜震得生疼。

她顿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形,而那两个偷盗者和周围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早已经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指缝里流出了鲜血。

活该,真以为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这个丧尸应该擅长声音攻击。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就是高频率震动,利用空气传导波,一旦引起共鸣,就会破坏分子原本的排列组合,达到攻击的效果。要阻断它其实不难,难的是向晚不想放过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假借丧尸的手除掉他们,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运用异能将耳朵保护起来,留三分听外面的动静,既然要做戏,就得半真半假,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回转身来,向晚匕首紧握,怒目瞪视那丧尸,嘴里一声低喝:“你的对手,是我!”

向晚向丧尸扑去,一刀划在了它的胳膊上,又反身一脚将其踢到了那群人面前。丧尸被伤,黑气直接葱头顶散发出来,两腮鼓起,一耸肩,更高的音波从它嘴里发出来,连向晚都有点撑不住了,索性抱着头蹲在地上,神色极其痛苦。

那些人被震昏过去,普通人直接嗝屁了,一阶二阶的都不省人事。

音波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向晚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步伐,仿佛下一瞬就能倒的样子。

那丧尸见状,伸出利爪向她扑抓。向晚一个翻滚,躲过了它的爪子,摇晃着想要逃走。丧尸短促地叫了一声,向晚便顺势躺在了那群昏迷的人中间。

这么多新鲜血肉,丧尸闻着味赶来,那音波丧尸自然不会放着这份美味不管。它原本想先吃向晚,但在向前走的过程中又看到了其他异能者,便顺手收割了。至于普通人,全被它无视了。

丧尸逐渐走近,待其朝向晚出手的那一刻,向晚猛地发力跳起,一刀叉进了它的眼睛里。

为防止还有其他人觊觎,向晚直接用匕首掏出了晶核,在丧尸身上蹭干净,收到了口袋里。

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工防御,都是建的临时加固的高墙,因为是在基地的后方,除了当值的人,其他人都去丧尸集结的方向拼命去了。向晚也是趁着没什么人,就想到这里看看能不能杀点丧尸,看看丧尸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那样,能够增加人的异能。谁知道一脚就被安踹了下来,还有人趁火打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还呆在这里,恐怕会更厉害的丧尸过来,也会引来异能更高的人,这也意味着麻烦事儿来了。见好就收(打不过就跑)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得想办法先爬上去。

她在防御墙下转悠,一条绳索就被甩了下来。定睛一看,不是安又能是谁?眼里透着欠扁的笑,手里还拿个牌,写着“一个丧尸一条绳子”。

什么意思?难道他递的绳子还得用丧尸换?向晚不信邪,伸手去够。绳子被安甩了甩,还剩一尺的距离。即使她跑着跳,也依然是这个距离。

向晚郁闷到不行,任她看了那么多小说,也没见过这样的反派。眼看后面被血肉吸引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即使等级都不高,也架不住数量多。

她思量了一下,要是不接安的招,恐怕后面还有其他事情折腾她,毕竟变态的心思,没办法琢磨。甩手走人,不是她的性格,做任务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差这一次了。

向晚拖了具丧尸,绑在身上准备往上爬,谁知安依然不将绳子放下来。

尼玛,耍她玩呢!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向晚索性将丧尸往地上一丢,准备破口大骂时,绳子就垂到了地上。她一愣,抓住绳子想往上爬,又被甩脱了。

向晚暴躁了,几次之后才弄明白,反派是想先将丧尸弄上去。

人不如丧尸,在这里早就该习惯了才对。向晚默默地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总有算总账的时候,哼!

光顾着生气,于是向晚便错过了了解事情真相的最佳时机,以至于后来追悔莫及。

第247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九)

基地的面积很大,四周环山,中间有条河。防御工事做得比较足,基地前面有一圈深坑陷阱,坑后是3米高的防御墙,进出需要放下吊桥。

安的实验室在后山挖的一个地下室里,有好几层。后山因为地势偏僻,寻常也不会有什么人或者丧尸,所以能碰到丧尸,而且还是有异能的丧尸,向晚一开始没多想,后来了解了基地的防御之后,心里十分疑惑,怎么偏偏她出去的时候就有丧尸,还有基地的人跑了过来,时间那么凑巧,想不多想都难。

这是在她帮安抓了几天丧尸后,突然间把这事想起来了。基地的人都在抵抗丧尸入侵,向晚找不到人问询,便只能硬着头皮问安。

“点心。”

安指着向晚,给出了这两个字。

对此,向晚是极度怀疑安就是为了打击她才这样说的。看着戳到她面前的那只苍白的手,向晚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张口就咬了上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头,上面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指甲上冰凉冰凉的,就像是含了一块冰在手里。

向晚也就是咬咬出出气,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舌头一顶,便把他的手指头吐了出来,用袖口擦了擦,只有一点牙印,别留下什么口水才好。

嘴巴里的味道怪怪的,向晚又不敢当着反派的面直接将口水吐出来,只得低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期待这样会降低反派的黑化值。

没错,就在她咬上安的手指时,反派的黑化值直接噌地升到了90,系统都出字幕报警了,她要再敢作妖,拿任务开玩笑,那就真的谁也救不了她了。向晚就算什么都不好,识时务这点倒是不用人提醒,十分自觉。

低着头,看不到安的表情,但向晚能感觉到,安的气势从一开始的危险,逐渐变得十分微妙,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

太冲动了,居然咬反派的手指,她又不是属狗的。怎么把反派哄回来呢?

“那个,安,丧尸应该没有了,我去抓了哈。”

向晚慢慢向后移动步子,见安没有反应。她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反派正在盯着手指看,并没有注意到她。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向晚悄悄溜到墙边,转个身就能出去了,她暗自窃喜,熟料变故就在此时。

“再来一次。”

向晚双腿一颤,差点没坐到地上。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咬!”

手指又被伸到了她的面前,向晚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刚才那么着急离开,不就是为了先将嘴里盈出的充满怪味的口水吐出去么?反派这么一打岔,多数就进了她的肚子,这个恶心啊,她估计是不用吃饭了。

安十分认真地看着向晚,被咬的那根手指伸到了向晚的嘴边,一张口就能进去的那种。这种时候,她能说什么?先吐口水再咬?

向晚将头偏到一边,努力忽视手指,将口水从嘴角另一边流了出来,这才好受一点。

她背靠着墙,侧脸蹭到了墙上,安就站在面前,伸出手指让她咬,这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僵持了一会,向晚用眼角余光看去,安依然盯着她的嘴巴,就好像她不张嘴,就不离开。向晚几乎泪流满面,被强迫接吻,她勉强还能接受。被强迫咬人,这太要命了,咬不咬都是个问题,万一惹怒了对方,被当场杀了,窦娥都没有她冤。真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传来,下一秒,一道冰墙阻隔在了她与安之间。这个冰墙来得十分及时,只是连带着将她的脸和手都冻住了,肯定不是善类。

果不其然,彭柳柳和她的那些夫婿们急匆匆往这里赶,那道冰便是前者弄的。

向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次次都被彭柳柳用冰冻住。异能在体能疯狂运转,慢慢地将冰层一点点侵蚀。

前世原主最爱的那个马文也出现在这里,样貌确实不错,英武高大,很有男人味儿,只是眼神十分淡漠,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除了扫向彭柳柳的时候偶尔出现的一抹柔情。

小鲜肉、帅大叔、痞雅男、斯文型、邻家男孩型的各种男人,应有尽有,估计全国的美男子基本都在彭柳柳的收录名单里。向晚算是见识到了彭柳柳的口味,据说其中还有几个其他基地的首领。仔细想来,这应该是真的,不然凭她彭柳柳一个人,又怎么能称帝?一个强大的女人背后,肯定有一帮默默支持的男人。这话放在彭柳柳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假。

瞧彭柳柳对安的那种深情款款、吃醋嫉妒的样子,那帮男人居然也不生气,反而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安,仿佛他不答应彭柳柳的追求就是他的不对。这就奇了怪了,彭柳柳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惹得这帮男人个个都愿意为了她和平共处,连男人的基本尊严都不要了。

一般在小说里,这种能收服一大帮男人的女人,不是身怀名器,就是有主角光环罩着,其他人只要靠近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后者有,那是肯定的,前者到底是不是真的,向晚十分好奇。

“安,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大家都在为你担心,你怎么和这种人搅在了一起。听我的,尽早把她杀了,不然会后悔的。”

彭柳柳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安,用身体将安与向晚隔开,一边朝马文打眼色,示意他将向晚杀了。

尼玛,一个两个的,都想要她命,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

经过这些日子的消耗,异能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不少。因为彭柳柳冻的冰层并不厚,向晚没一会便将贴身的冰融化了。在马文动手的前一刻,向晚猛地发力,抓住门框溜了出去。

咔嚓一声,冰层被一道雷电轰得粉碎,连身后的墙都被电黑了。向晚暗想,幸亏她躲得快,不然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不放过她,那就不要怪她不择手段。向晚猛地想那群男人那里扑去,抓住一个便点定身穴,或者直接攻击各种要害。拿群男人实力不弱,却碍于通道狭小,转不过身来,人有多,被向晚得手了几次。

有异能的不敢随便乱放,怕攻击到同伴。近身搏斗的话,他们与向晚相差不大。向晚胜在身法灵活,那些人仗着体型和力量,竟也不能奈何向晚。

彭柳柳一开始在看笑话,以为向晚很快就能伏诛,到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抬手就要施放异能,便被安抓住了手腕。

“我的人。”

向晚听了快吐血,你的人你不罩着,在这看笑话?

既然都想看她的笑话,谁也别闲着。向晚冲进了最近的实验室,将所有关着做实验的丧尸全都放了出来。她自己,则弄了点血出来,往那群人身上洒去。

安不是说丧尸过来就是因为她吗?那就都吸引过来,一锅端好了。反正反派不会死,主角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

这样的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一辈子太长,争个朝夕得了。她若是要跑,估计安也不会放任她流落在外,毕竟是用惯了的人。如果他不来找自己,自己去外面先体验一把生活,在找个借口回来就是。左右不亏,抱住自己的小命不丢就行了。

想得十分通透的向晚,一路往外跑去,边跑边喊“女帝被丧尸抓伤了”。

基地里的人不明真相,但见向晚浑身浴血,又不见彭柳柳出来,顿时慌乱了。呵呵,这样的烂摊子,够他们这群人喝一壶的了。

第248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

走出了基地,向晚才发现自己被一叶障目了。末世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反而建立了一种新的秩序。除了基地,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丧尸在游走,但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循着一定的路线。

有的地方,甚至还搭建了粗糙的建筑物,供等级高的丧尸居住。除了一些初级的丧尸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只供驱使或者凭着本能移动,其他的丧尸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智慧。而且,它们的动作除了一开始略显僵硬,体温和体表颜色与人类有所区别,喜欢生食血肉,其他地方已经渐渐趋近于人类。

这是一个可怕的发现,试想,人类被弄伤以后,一定会变成丧尸,但丧尸却不能变成人类。丧尸渐渐有了智慧,脆弱的人类还能抵抗得了吗?会不会到了最后,人类成了丧尸圈养的生物,专门为其供应血肉?又或者,人类与丧尸达到了某种平衡,和平共处?丧尸是活死人,除了被杀死,基本上寿命无限,如果再有了繁衍的功能,想想都可怕!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让身为人类的向晚又无奈又感慨。或许,那些建立基地的人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才会牢牢抱团,保住人类最后的希望。

走走停停的这一路,向晚用药草掩盖了气息,又变幻了容貌,去过不少基地,也看了不少人与丧尸之间的斗争。更甚至,还听说了不少人类与丧尸恋爱的事情,但无一例外地都被当作异类,驱逐出去了。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人类被丧尸恋人咬伤,又逐渐被供养成了另一具丧尸。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因为转化后的丧尸,已经没有了当人时的记忆,只有被渐渐培养出的与丧尸相关的记忆和智慧,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这样的一对,除了真爱,基本上都走不长远。

对丧尸,向晚从不强求一定要全部清理干净,因为她知道这无法强求,只有不长眼来挑衅的,才会赶尽杀绝。异能在不断地消耗与积攒中,渐渐达到了六级。每升一级,她的恢复速度又快上一分,到现在,已经到了一刀划开口子,不快点取血,就会立马愈合的地步。喜的是,伤害她的人已经不多了,忧的是,但凡她流出一点血,方圆百里的丧尸全部都闻得到。所以,一路上,她不敢让自己出现哪怕一丁点的伤痕。

她也曾遇到过危险,被上百的丧尸围困,其中还有带异能的。所幸她及时逃进了防空洞,才躲过一劫。收割的丧尸晶核,都被她抓在手里,逐渐用异能将其中的能量补充到了体内。

说起晶核,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人像她这样直接用异能来消化晶核中的能量,都是送到基地的研究中心换取激发异能的药剂,又或者作为货币流通。

她走的这一年里,无数小型基地被丧尸占领,大型基地的面积也缩水不少,尤其是彭柳柳的那个,因为集结的高阶丧尸太多,损失了不少异能者,就连她的那些夫婿也牺牲了大半,最后才勉强将基地保住了。重建后的基地比原来的小了一半,听说是因为高阶丧尸最后放弃了。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向晚就知道麻烦来了。那个假装小孩的七阶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向晚三丈远的地方,一脸垂涎地上下打量她。

“好久不见,姐姐怎么瘦了这么多?不过,更美味了。”说着,那丧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的兴奋,“姐姐,你愿意让我咬一口吗?”

“我说不愿意,你就能放弃?”向晚警惕地盯着前方,抽出了长刀。这是一把精钢浇筑的唐刀,刀身不厚,拿在手里轻巧又结实。向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合她的心意。一路走来,不知道砍了多少丧尸,刀刃没有丝毫破损,便知道这刀另有乾坤,品质不凡。如今遇上高她一个等阶的丧尸,没有比它更趁手的武器了。

那丧尸歪着头想了想,答道:“不能,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即使已经被标记,也还是想要尝一尝。”

说着,那丧尸一个闪身不见了。向晚本能地向旁边一躲,就见那丧尸突然间出现在了她刚才站的地方。

速度太快了,不是速度系的,就是空间系的,这下麻烦了。向晚周身除了这一身血肉,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只能凭借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预先做出判断。

那丧尸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几次三番挑衅,消耗向晚的体能。即使向晚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也只能徒劳地反抗。哪怕她全身都涂满药物,能屏蔽其他低阶丧尸的感知,但如果流了血,吸引过来其他丧尸,也会因为畏惧这个丧尸而止步不前。

困兽犹斗,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向晚。她只身在山林里穿梭,本意是为了避免遇到其他人,单独收割丧尸,不料却陷入了这种困境。从这些日子丧尸对她血肉的疯狂程度来看,一旦她落入了这个丧尸手里,最好的结果便是被啃食殆尽,最坏的结果,呵呵,被当做活体取肉器,这种滋味可不是她想要的。

力气渐渐丧失殆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向晚无奈地同系统告别,拿出了藏在身上的一颗炸弹,本来是为打不过便同归于尽打算的,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那个丧尸再次靠近时,向晚已经不打算抵抗了,趁它张嘴咬向她的时刻,拉开了炸弹的引线环,牢牢将那具丧尸锁在了怀里。

“死!”

昏迷前,向晚只记得那个字不是她喊的,有双血红血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愤怒至极。

有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搭在她的手脚处。脸上又湿又黏,她睡得极不安稳。一行红色的字在向晚的脑海中不断循环,可惜她看不到,意识深深地陷在了最深处,怎么也醒不过来。

如果向晚知道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当初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第249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一)

很多年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向晚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天边红霞映天的景象,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自从丧尸可以逐渐变成和人类一样具有智慧和思维的生物后,人类的最强者与丧尸的头领经过多年的争斗,逐渐达成了共识,双方签订了和平条约。更有甚者,有些地方还可以互相通婚。因为人类的科学家已经研究出了抗丧尸病毒的疫苗,就算被抓伤,只要处理得当,也不会轻易变成丧尸。

丧尸没有繁衍能力,人类的数量也一直控制在相应的范围以内,和平条约签署的第十个年头,向晚成婚了,这里就是她婚后的所在。

“晚儿,天凉了,小心感冒。”

向晚扭头看去,一脸温和的安拿着披风过来,轻轻为她披在了肩上……

啊~~~,画面太惊悚了,向晚一个激灵,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了回去,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睁眼看到满室的雪白,晃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适应了光线后,向晚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单人房间,除了满墙的白和头顶天花板上照过来的灯光,就只有这一张铁床。向晚抬抬手脚,锁链声哗啦作响,一阵阵冰凉从脚踝、手腕处传来。她使劲拉了拉,光亮的铁链延伸到床的四个铁柱上,明晃晃的十分扎眼。

身上除了一身病号服,别无他物。

“小七,这是什么地方?”

“恭喜宿主,成功进入了反派的大本营。”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宿主自求多福吧!”

关键时刻,真是甩手甩得那叫一个彻底。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查看了下属性列表,那一行明晃晃的“黑化值指数列表:安100”,差点没把向晚气得吐血。

“系统,解释吧!”

“……难道本宿主没有和你说,安现在的黑化值是专门针对你的吗?”

向晚没有答话,看起来十分平静。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直发毛,赶紧解释道:“本系统提醒过你的,二十四小时红色大字不断循环,只是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继续休眠了。”

007不敢多呆,赶紧遁了。它能怎么着?宿主自己作死,那也不能怪它呀,谁让她禁止自己出声的。它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宿主不要想太多才好。

在床上躺了一会,向晚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于是使劲晃荡铁链,一下一下地,撞得铁栏杆哗哗作响。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一身白衣戴着口罩的安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针剂。

“安,那只丧尸抓住了吗?”

不等安将东西放下,向晚便率先出声。凭直觉,她预料这些针剂一定是安为她准备的,且不是好东西。一定要在他下手之前,将所有的误会解开。

“自从上次它潜入我们的实验室,我就在想,如果能把它抓住让安来做实验,一定符合安的要求。但那只丧尸太聪明了,想要抓住它不容易。所以,我才会不告而别,创造单独一个人的假象,引那只丧尸上钩。

安,幸亏你及时出现了。”

向晚笑得开心,安托着托盘的手抖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摆放在向晚身侧的床上,拿出一管针剂,将里面的液体向外推出了一点。

“在外面的这些日子,虽然能看到各种风景,但都不如待在安的身边舒服。世界变化那么大,我相信,外面应该有很多比我能力强、异能比我高的丧尸和人类,可我这一路却很少遇到。一次一两次,可能是我运气好。可次次如此,我薛向晚没有那么大脸,总让危险离我那么远,我倒宁愿相信,这是有人在帮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我。

每次饿肚子的时候,都能在很久没有人住的地方找到食物。想要趁手的武器时,便能在别人搜索过无数次的店里找到锋利无比的宝刀。遇到危险时,总能化险为夷。我给彭柳柳他们找了那么大的麻烦,甚至让她的基地都缩水一多半,可却没有人来寻我的麻烦。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到这样一个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人。安,你说,这样的人,我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或许,以身相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啪”的一声,针剂掉到了托盘上,将本就在边缘的托盘整个打翻到了地上。

“安,你怎么了?”

向晚抬起手,想去触碰他的胳膊,半路却被锁链拉回,只得默默地缩回了床上,眼神黯淡了下去。

冰凉的指尖在向晚的耳侧轻轻滑过,向晚抬眼,在他指尖蹭了蹭,看着安,露出了温和的笑。

“你——怪我吗?”

安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开始泛红,从外围的眼白一直延伸到黑色的眼珠,有逐渐加重的趋势,与她昏迷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安,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那充满信任的眼神,和全心全意的依赖,让安一直躁动的心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却又慢慢涌上了另一股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呢?

安没有理清楚,突然间有些不敢看向晚,眼神有些闪躲,猛地收回手,转身快步离开了。那身形,与平日里的沉静没有丝毫差别,但那步伐却是微微有些凌乱。

向晚默默地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躲不过那一步。

自从得知这次的任务,向晚便知道,她最不想的那一步迟早要来。可她不甘心,想要寻个迂回的法子。可越呆在安的身边,她就越清楚,能将反派牢牢栓在手心里的,除了情,再没有其他的方法。

情可以分为亲情、友情、爱情,她与安从无血缘关系,也不会有纯粹的友情,唯有爱情,才是他们之间的正确发展方式。从她咬了安的手指开始,她便知道,已经再无其他的可能。可她需要时间冷静,也需要给安时间来正确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借机激怒彭柳柳他们,继而逃离了基地。

安一直跟着她,她知道的,可她不愿戳破。姑且就当作不知道,纵情地放肆一回,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直到后来,那只七阶丧尸找上了她,她知道避无可避,只能采取最极端的方式,与那逍遥的日子告别,也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炸弹是真的,想抓那只丧尸也是真的。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受了重伤,也能快速恢复,就算安没有救她,她也有把握将那丧尸杀了,取了它的晶核疗伤。只是她没有想到,安的反应会那么大,救了她以后,直接将她锁了起来。

哎,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做只乖乖的小绵羊,敲开安的心,住进去,占据他的整颗心。

只是,安的怒火,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除。向晚仿佛能遇见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会太过轻松。

第250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二)

运转异能,竟然丝毫感受不到能量在体内游走的痕迹。越是尝试,越是觉得疲累,没一会便全身冒汗,喘气连连。难怪反派会问她会不会怪她,原来是给她注射了某种药剂,截断了她的异能。所以,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挣扎,也逃不掉。安端过来的托盘里,应该就是这种药剂,如此想来的话,她的异能只是被暂时截断。

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有几个可疑的点,时不时有微弱的红光闪过。向晚知道,这是摄像头在工作。她被监视着,在这个空旷得一无所有的房间里。

安到底想要干什么,她隐约能猜到一点,却不敢肯定。她没有挣扎,默默地躺着,让这背后关注她的人意识到,她醒了,不会想方设法逃走。

过了一个小时,房间门被打开,安推着餐车过来了。食物的香味钻进鼻孔,向晚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安,抱歉,我的肚子不听话,看来它是真的很饿了。”向晚脸上带着羞愧,眼神却充满了希冀,“好香啊,好好吃的样子。安,我可以自己吃吗?”

向晚抬了抬手,连坐起来都困难,又如何进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道:“啊,不好意思,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安,你能喂我吃吗?”

餐桌被推到床边停住,安的目光一直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向晚说了这么多话,不见他有丝毫反应,反倒是听到她的最后那句时,手猛地抖了一下。

向晚笑意盈盈地等着安的投喂,却见他一直没有动静。侧头看去,却见安正拿着手术刀,在餐桌上捣鼓着什么。微微抬头一看,向晚哑然失笑:一只鸡已经被完整地剔骨削皮,整齐的肌肉层层叠叠地摆放在餐盘里。安的那一丝不苟的动作,就像是在给鸡做手术一样。

“第一次看到安如此认真地对待一只鸡,突然觉得好幸运。安,你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吧?没想到安的第一次竟然给了我,好开心!”

可疑的红色爬上了安的耳根,向晚抬头望天,感叹道:“好希望这样的时刻永远不要消失……”

“为何?”

安的声音有些低沉,向晚看着他,微笑道:“这样,安就没有机会为别人做这种事情了。”

餐桌里有荤有素,还有米饭和汤。向晚习惯饭前先喝一口汤,安的饭勺递到她嘴边时,她并没有张口。

“安,我可以先喝汤吗?”

“不!”

安举着勺子,固执地贴着她的嘴巴,仿佛她不张口就不罢休的样子。好吧,反派太固执,吃个饭都得按照他的意愿来。

系统: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关心反派有没有给她下药么?心真大!

向晚默默地张口,不再提任何要求,只是眼神偶尔瞥一眼自己想吃的东西,又低眉顺目地垂下了眼睑。

安满意地将餐盘收拾妥当,又拿起餐巾给她擦了擦嘴角,这才将东西推了出去。如此反复几天,向晚感觉自己的腹部明显大了一圈。被安当猪养,还没有行动自由,不胖才见鬼了。如厕问题,也都是安亲力亲为,给她端屎端尿,就是不放她自由。

这期间,她不是没有明示暗示过,只不过只要她一提让她自己行动,安便浑身散发着寒气,连眼睛都红了。向晚便不再说这些话,只是看向门口的目光日渐暗淡,食量也越发减少。而安,脾气也愈发暴躁。

没事的时候,向晚将系统拉出来陪聊,得知她现在的处境已经不是彭柳柳的基地,而是一个深山的地下秘密实验室。这是安的老师以前做实验的地方,后来末世来临后,这里的人员全部被抽调到其他地方去做研究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人回来过。安便将这里改做了自己的私人实验室,将安全设施做到了极致,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其他人能够进来。

向晚被他抓来后,整整关押了两个月,才醒过来。她的吃食,都是在实验室的模拟生态系统中获取的。尽管这里也有冷藏的食物,但都是末世之前的,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能用了。向晚该庆幸,安没有拿她做实验,给她喂过期的东西。

向晚想要了解安的生平,可系统却告诉她,因为是与剧情无关的东西,它也无权查看。好吧,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不如就让系统说说剧情好了。

彭柳柳的基地被毁了大半以后,不少人出走,留下来的人帮着重新加固围墙。男主角马文当然也没有死,与彭柳柳齐心合力,又逐渐将基地扩大。期间,有几个等级高的丧尸潜入基地,企图彻底将基地摧毁,后来却爱上了女主,成为了她的忠犬。当然,这些事情并没有被其他人知晓,只有彭柳柳身边的人知道。

为了提升异能,那几个丧尸仗着等级高,命令不少等级略低的丧尸来到这里,设伏杀死,取出晶核供彭柳柳修炼。因此,彭柳柳的异能等级上升十分快速,已经达到了九级,依然位于世界前列。不少小型基地投诚,前提便是以基地的异能者作为代价。许多人想当然地以为,彭柳柳想要异能者,定是为其扩充实力,编入她自己的守卫队伍里。而实际上,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以秘密任务的方式,被送入了实验室。那些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

“彭柳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不是只有安一个研究员吗?什么时候又建了个实验室?”

“有那几个丧尸在,你以为真的只是做实验?”

系统的反问,让向晚想到了某些东西,浑身恶寒。没想到,就算最大的反派没有在那里,世界依然少不了罪恶的行径。

“所以,宿主你要加紧了,万一他们称霸了世界,就没有咱们什么事儿了。”

她能不知道这些吗?她也很着急的好吗?

这天,安一如既往地推来了餐桌,只是在这餐桌底下,还有一个托盘。向晚一看就明白了,安又想给她注射异能截断药剂。

“安,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和你说。”向晚认真地看着安,见他没有动,便继续道,“是关于我自己的,有兴趣听吗?”

安迟疑了一下,走到了向晚的身侧。

“安,我想对你说……”向晚的声音越说越低,安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眸,不由自主地俯身,“我喜欢你!”

安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向晚趁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嘴唇贴在了他的口罩上。

第251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三)

愣了几秒,安猛地起身,呼吸有些急促,口罩在鼻翼处不断起伏。

“你干什么?”

低沉的质问,中间又带着点不确定,向晚笑了。

“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啊。”

“女人,”安忽然俯身,两只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眼睛微眯,声音有些危险,“你是喜欢我这具皮囊?还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向晚好奇道:“有区别吗?对我来说,这都是安,不管是外在还是内里。”

“哼!”安周身的气势变得既邪恶又自嘲,“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愚蠢又短视。呵,本来就不该有所期待的,这样也好,也好!”

自暴自弃的样子出现在安的身上,让向晚十分费解。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喜欢,感觉安好像对她有了偏见。

向晚一把抓住他的手,疑惑道:“不一样,我只喜欢待在安身边的这种感觉。”

“是吗?”安盯着向晚的眼眸看了一会,便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宿主,你好直接,表白得又快又准,不过好像反派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不要紧,再接再厉,本系统支持你。”

“不出声说这种话,完全没有被鼓励到。小七子,你还是跪安吧。让你白看戏,就安静地呆着,再乱出字幕,小心本宿主翻脸!”

躺在床上的向晚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照理来说,安对她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率先出击反而没有收到相应的效果,难道先说出口的,就注定只会输吗?不,一定是她没有找到正确的攻略方式,不如换种方式,总会有效果的。

针剂没有打进体内,晚上,向晚明显感觉到身体机能有所上升,甚至还隐隐有异能在体内游走。她相信,只要继续保持,异能一定会完全恢复的。

第二天,安依旧给她推来了饭食。向晚快速地解决了肚子问题,趁着他收拾餐盘的功夫,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进入了末世,到处都是吃人的丧尸。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当时非常地害怕,不敢出门,不敢出声,靠着之前存的食物活了几天。后来食物吃完了,才鼓起勇气出门。

你知道吗,出门看到的第一个丧尸就是邻居家的小女孩,那个爱笑爱闹爱和我玩、叫我大姐姐的小姑娘。她张着嘴要咬我,我不记得是怎么逃过去的,只知道当我清醒过来时,手里拿着铁棍,而那个小女孩就躺在我的脚边。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哦不,杀丧尸。后来经历得多了,渐渐变得麻木了。

我不记得家人、朋友、亲人,只知道除了活人,便是丧尸,活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被彭柳柳他们抓住,要把我活活喂了丧尸。当时的我,一定十分狼狈,甚至想着,这样死了也好,没有希望地硬撑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看到安时,我就知道,哪怕当时死了,至少死前,还能见到那么干净的人,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只是我没想到,安是那么高冷,永远都是白大褂、白口罩,永远都是那么干净、沉着。尽管在安的身边会有很多累活、脏活要做,还有恶心的丧尸,但现在想想,也许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活得最安心的。不用担心会被丧尸追逐,不用东躲xc,不用被人心算计。可是,渐渐地,我发现,安是一个不会轻易对人施展善心的人,也是一个冷情的人,也许待的时间越长,以后的我会越发控制不住我自己。

呵呵,安,我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在想,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想要靠近你的感情,就想着也许离开是对的。

安,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丧尸,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谁都没有再开口。安在向晚开口的时候,便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直到向晚最后的那句话问出口,他僵住了。

“安,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专心做你的研究,不用这么辛苦来照顾我了?”

“不!不要说,别说!”

安的身体开始颤抖,双拳紧握。

“安,本来我还想着,可以帮你一起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那太奢侈。从明天起,别再给我送吃的了,把房间锁了吧,让我自己悄悄地消失,至少,是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别说了!”安一声大吼,用力攥住了向晚那被铁链锁住的铁链,眼睛开始泛红,眼神中压抑着疯狂和痛苦,“我让你别说了!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准你死,你要活着,活着!”

“可我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向晚声嘶力竭,“我是什么?人,人啊,不是木偶,不是玩具。每天被这样绑着,睁眼看到的永远是天花板,吃饭喝水都要人喂,甚至连翻个身都不可以。想找你说话,可你永远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蹦。我要猜你的心思,要考虑你的心情,有谁会考虑我的心情?如果你想要得到一具尸体,大可以把我变成丧尸,随便你折腾。只要我不听、不想、不看、不说,就不会痛苦,永远会是你最乖巧的玩偶。这样,安,你满意吗?”

用尽了所有力气吼出了这些话,向晚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神游天外,仿佛灵魂已经逝去。

这样的向晚,让安害怕又无助。他捧着向晚的头,要她看着他,要她像之前那样生气或者怒吼。向晚没有回应,他慌了。

“女人,向晚!薛向晚!你给我听着,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可曾见过我对别人有半分恻隐之心?只有你,只有你啊,你这个傻瓜!我只是很生气,你会逃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想,你见识过了外面的残酷,就会乖乖地回到我身边。但每次看到你有危险,我都忍不住要帮你。

蠢女人,我才离开一会,你就抱着那个丧尸要自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气你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气你不懂得回来找我,更气你居然抱别人,都没有抱过我。把你绑住,就是不让你有机会再逃出去。你不知道这样的我有多龌蹉,自私得想把你变成再也不会跑的娃娃。

当你说要以身相许,说你喜欢我,我不知道多开心。可是,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你清楚我在做的到底是什么吗?我怕你知道以后,只会想逃离。如果是那样,我情愿就这样绑你一辈子。”

第252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四)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接受?”

向晚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贴近她的唇才能听到声音。

安沉默了,看着向晚的眼神有些犹豫,又似在挣扎。

“安,我想了解你。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你的以后,不会再孤独了。”

“……好!如果你反悔,”安定定地看着向晚,眼里的疯狂让人窒息,“就和我一起下地狱!”

“好!”向晚轻轻地笑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一生,注定要和他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呢?

安的情绪平静下来,松开了攥住向晚的手,正对着她坐在了床边。他抬手用指尖触碰着口罩的边沿,良久,才说道:“这一切,源于这一张脸。”

手指勾住口罩的松紧带,轻轻一拉,安露出了真容:上挑的桃花眼、线条优美的鼻梁、殷红小巧的薄唇、秀美的脸庞,加上忧郁深邃的眼眸,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失神。这样的面庞,雌性莫辩,放在女人身上定是绝世美女,放在男人身上也漂亮得不像话。安如果不开口,男人会为他倾倒,女人会喜欢他的容颜,谁会在意他的性别?毕竟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不是吗?

向晚看了会,有些欣赏又有些遗憾道:“幸好!”

“嗯?”安蹙眉,神色有些不悦。

“我一直在想,安的口罩下面,会是怎样的面容。现在看来,还是戴上口罩比较好,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

安一直看着向晚的眼睛,那里面除了一开始的惊艳,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有些欣慰,自己找的人果然没有看错,但不知为何,心中平白生出了一股郁气。也许是,向晚的表现和她说的话完全不搭,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这样的表现,取悦了安,他两眼放空,开始陷入回忆。

“从我记事起,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从没好好念过书,不是在这里拍照,就是在那里试服装。那两个人用我赚的钱大肆挥霍,从来不管我内心是怎么想的。

我生病,他们抱怨我错过了多少赚钱的机会,买了药让我自己吃,只要我能走,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他们带我去形形色色的场合,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那时候,因为年龄小,以为只要表现好,就能得到他们的关注。我麻木地接受这一切,明知道就算拒绝也没用,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十岁那年,他们把我丢给了一个老头。明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却想要…。当我看着那老头不怀好意的眼神时,我害怕了,拼命地跑,拼命地喊,却没有任何人来救我。你知道那种绝望吗?我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一粒沙子,渺小又无助。

那个一身褶皱的老头,被我推下了楼梯。我自己报的警,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那些人同情我,以为是那个老头自己不小心摔死的。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再懦弱。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强大。”

安轻轻地笑了,如释重负,又有些沉甸甸的。向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绝望到极点,也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冰凉的触感中,有着温热的湿度。她知道,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地云淡风轻。

手掌回握,安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为了让那两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费了多少工夫。我说服他们买了高额的意外伤害险,然后他们就死了,煤气中毒。

保险公司想以年龄小为由,赖掉赔偿。我的老师给我请了律师,打赢了这场官司。

我的老师,温文儒雅,知书达礼,生平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关怀。他的女儿,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找我,给我带吃的,给我买衣服。

大学毕业那年,他推荐我进了他的实验室,专门研究基因。我以为,以后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也打算向他的女儿告白。可就在告白的前一晚,他找到我,说我不能再接近他的女儿,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女人,只是他用来做基因实验的实验体,她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没有权利不经过他的允许就和其他人在一起。而且,她原本是他的妻子,只是被他抹去了记忆,改变了年龄。

呵,多么可笑,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那个自诩为人类做贡献的伟大的科学家。他对我说,我是他的专属物品,从他接近我的那一刻开始,就绝不允许其他人染指我半分,就算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他给我注射了药剂,让我的年龄永远都停留在青春时代。他的妻子,因为反抗,被他制成了标本,冻在了冰层里。

我没有能力逃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下了药……。后来我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逢迎,将他所有的本事都学到手,最后,把他的那些实验成果用在了他自己身上。他永远不会死,也永远活不了。

实验基地这么大,那么多人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却都选择视而不见。于是,我把新研究出的病毒放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既然世界不仁,那就让我来改变这一切!”

向晚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终极大boss啊,她要把他扳回正轨,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

“那些没有意识的人类,我赋予了他们永生,却也让其他人催生出了超能力。那些人想要我的研究,不断派人过来试探、讨好、偷窃、刺杀!所以,我的身边从来没有留过任何人,除了你!”

重点来了,向晚屏住呼吸,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字眼,比如下了什么药啊,注射了什么基因啊,头皮略发麻!

“我该拿你怎么办?曾经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从来都没有想要对我不利(向晚:哭晕,早就想了,只是不敢而已!)。就连生气,都那么可爱(向晚:知道是攻略对象,谁敢真生气?)。很多时候,我想就这么杀了你算了(向晚:……真是够了!),可后来又犹豫了。这样的自己,让我陌生又心慌,我害怕自己成为优柔寡断的人,然后你逃走了(向晚:泪目…不逃,等着被解剖吗?)。

当时我在想,如果你死在丧尸手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看着你拼命,看着你不断修炼(向晚:……偷窥狂!),直到看到你自杀,我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或许,我这辈子,第一次品尝到这种心情,对你,总是特别的。”

真是谢谢了,说了半天,还是没到重点。啥时候放人啊,亲?

向晚内心吐槽,表面略带羞赧道:“安,我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对吗?”

第253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五)

对于向晚的问题,安不置可否,只是眼睛微眯,用指尖触碰她的脸庞,似认真又似戏谑道:“以后,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好惊悚!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的确让向晚有了危机感。如果说反派因为被注射了药剂,所以才会显得这么年轻,那他岂不是比原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她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他的年龄?

向晚纠结上了这种问题,表面上依然乖巧道:“只要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会乖乖地呆着安的身边。”

这样单纯的信任,让安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转过身,有些闪躲道:“就算有,也是为你好。只要你乖乖的……”

乖乖地干什么?如果依然要被当做实验体,她还能反抗一下么?

“安,是他们的错,不怪你!”向晚抬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诚恳道,“如果是我,只怕熬不到现在。”

这倒是句大实话,从儿童时期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关怀,还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伤害,心灵稍微脆弱一点,恐怕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说,反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得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既然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就要认同他的感受,感同身受,争取同理心,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已经是了),也要坚定不移。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安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到浑身颤抖,最后变成了低声地啜泣。他双手捂着脸,好半天才逐渐恢复平静。

“你知道吗,曾经,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能有人理解我,帮助我,哪怕安慰一声也好。经历了无数次的等待和绝望,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决心重新改造这里。我满心的怨愤,我的世界里全部都是黑暗,想要毁灭一切!

就在刚才,你的话,重新燃起了我生命中的一丝亮光,可以让我不那么恨,不那么怨。所以,晚儿,如果你不在我身边,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向晚沉默了,反派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但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她抬起安的手,与他食指相扣,微笑道:“所以,我不会再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是吗?”

确定向晚说得十分认真,安笑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温暖又有魅力,看得向晚有些脸红,忙打趣道:“安,以后不要对别人这样笑,我会吃醋的。”

安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笑得更开心了。

尼玛,躺着听他的那些糟心的过往,还不敢有大的动作,浑身都有些僵硬了。必须不能够让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绑着她,得让他自觉松开自己才成。

向晚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触碰安的脸庞,半道上被锁链拉着不能动弹。她不满地使劲摇晃了下链子,最后徒劳地将手臂甩在了床上。

看到了吗,连摸脸杀都做不到,是时候松开链子了吧?

向晚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不能触碰安的不满和遗憾,倒让安有些诧异。

“你在,做什么?”

哎呦卧槽,情商也太低点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的确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人文关怀的。

“安,我心疼你,想要抱抱你。可以,暂时松开我的锁链吗?”

说出来了,总该有所表示了吧?

“抱?”

卧了个大槽,完全没有抓住重点!重点不应该是松开锁链吗?跟反派迂回,向晚几乎泪流满面!关键,她还得让他觉得自己是为了他才想松绑,不然引得反派再次黑化,结果如何她简直不敢想!

“嗯,拥抱,是人类传递感情的最基本的方式。安,你想要试试吗?”

安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盯着向晚的腰腹看了会,然后将整个人压在了她是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腰,嘴巴凑在她耳边,吞吐的气流掠过她的耳垂,一阵酥麻席卷半边身体,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这样吗?”

说着,安还转头看了看,仿佛不满意的样子,双手突然直接从向晚的腰下穿插而过,交叉搂住了她的后背,将她整个身体往上抬了起来。

“咳咳!”向晚脸色憋得通红,谁能告诉她,这画风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可怜她的胸啊,快被压瘪了好吗?

被安这样吃豆腐,还得慢慢教给他什么才是正确的姿势,向晚真心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提那个干什么。

“咳,安,你,快松手,我快喘不过气,咳,来了。”

安闻言,稍微松了点手劲,却并不放开向晚,俯身在她耳边道:“这就是拥抱吗?好温暖!”

咳,吃豆腐都吃得这么无辜,向晚还能说什么?她也很无语。

“安,这不是拥抱。真正的拥抱,是两个人相对站着,双手互相搂着对方,可以给人鼓励、安慰,和爱。”

“爱?”

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双眼紧紧盯着向晚,又有变红的趋势。

妈呀,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就是搂着表达爱么?坏了,忘了昏迷之前,她还搂着那个丧尸来着,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同种族的,才能表达爱。就像我们这样,你抱我,我也想要回抱你。安,你不想试试吗?”

赶紧转移话题吧,再说下去,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额,貌似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安的情绪渐渐平复,慢慢起身,坐在床边看着向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虽然很想,但现在还不可以。再等等吧,等我完全准备好了,晚儿就不用成天躺在这里了。”

纳尼,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什么叫他完全准备好?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乖,睡一会。过几天,我一定放你出来。”

向晚没来得及开口问,眼皮便开始打架,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安站在她的旁边,伸出手指描摹她的侧颜,“晚儿,这个世界太肮脏,我又怎么会让它污染你的眼睛。再等等,就快了,很快了…”

陷入昏睡的向晚,意识并没有沉睡。她看着安离开,看着他留恋的眼神,心中不好的预感空前强烈。

第254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六)

“系统,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向晚很着急,反派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决定,她必须尽快出去阻止他。

“这个世界变得有些奇怪,”系统思索着答道,“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干扰世界的运行轨迹,和咱们之前接收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干扰?”向晚不明所以,“据我所知,除了你,好像也没别的外来者有那么大能耐,可以左右世界的发展。”

“宿主,你太看得起本系统了。”系统飘过来一行字,又用缩小体飞速掠过一行,“本系统以前就是这么霸气侧漏!”

字小速度快,向晚也没漏过任何信息,所以系统这是痿了?

“咳,本系统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保存实力你懂不懂?还不赶紧恢复异能?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敢情系统这是报复她看透了它的本质?向晚了然,看破不说破,自己心里暗爽就行了。反正不管世界怎么改变,她只要将反派看好就行了。

全身心都在调动异能运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异能恢复了十之七八。

锁链上铐住手腕和脚踝的铁环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贴合皮肤,不留一丝缝隙。向晚如果要挣脱,少不得要将骨头暂时折断,出来后再用异能恢复。

知道她的这个异能是不会那么好用的,期待反派来给她开锁的心思彻底歇下了。事急从权,再痛也得忍着。

好在向晚一将左手抽出来,异能便自动将手恢复原状,痛楚也就那么几秒钟而已。

解放了双手,事情就好办多了。她不打算再用同样的办法将脚抽出来,有那功夫,还不如带着铁链一块走。

向晚将脚上的链子按在铁床的夹角,掰断了一根粗铁杠,伸到锁住床架的链环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链环撑爆,从而将脚连带着链子一起摆脱了铁床,另一只脚也如法炮制。

铁链的分量不轻,向晚将其分别绑在两只脚上,推开门往外走去。

走在通道里,她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房间处于整个实验室的正中心。因为这四面八方都是玻璃,她能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四周全部都是面向中心的玻璃实验室,还有四通八达的通道。向晚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身上除了一身病号服,连双鞋都没有。

“往下走,左侧第一间有衣服和鞋子,旁边有武器。你最好能去控制室,里面有平面图,还有监控。速度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系统飞快地飘过这一行字,向晚不敢耽搁,立马换上了合身的衣服和靴子,又拿了趁手的冷兵器,腰间挂了几把枪,装了些手雷在口袋里。

控制室在最顶层,向晚一路跑过去,没有碰到任何障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监控室里,数不清的画面在播放。丧尸吃人的、人类相互残杀的、天空的飞机、丛林里的大炮、异能者聚集、大门被炸毁等等。向晚挨个看了一遍,才在一个角落的画面中找到了反派。他正拿着一个针剂,往自己胳膊上注射。

“宿主,快阻止他!”

向晚不敢耽搁,立马按下了那个画面的语音。

“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画面中的人慢慢转过身来,向晚看到安的头发在渐渐变长,容颜有了些变化,眼睛盯着摄像头,手里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安,停下来!快停下来!不要注射!”

焦急的声音传到安的耳朵里,他的手顿住了,抬眼看着摄像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哪?我来找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找到安的位置,向晚马不停蹄地往安的那处跑去。心里不断地腹诽系统,既然知道反派要注射药剂,要阻止他的话,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方位,反而要先到控制室?

“宿主,理智点!如果没有本系统,这就是你应有的行为。”

向晚边跑边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打开安所在地方的房门那一刻,向晚突然就明白了,如果她一开始就能找到安,那她在安的眼里,不是间谍就是图谋不轨,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一定会引起安的怀疑,那她以后无论怎么做,都会被安列入拒绝往来户。想通了,向晚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站在实验台前,还保持着注射的姿势,只是再没有将液体往胳膊里面推进。

向晚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安却笑了,“你果然能逃脱!”

向晚呼吸一顿,差点没喘上气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试探么?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我身边?从我让人把你拖到实验室,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你好脸色,有时候还会拿你做实验,抓丧尸、干粗活,没有一点是能够让人喜欢的吧?你倒是说说,喜欢我哪一点?”

剧情不对啊,明明在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相互表白了,怎么这会反倒开始质疑起来了,难怪系统说世界变得有些奇怪了。的确很奇怪,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实验室里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安的长发开始无风自动,眼白渐渐变红,眼珠愈发幽深。

“你知道,我是女的,你是男的,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处理我自己的事情。可是你让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伺候植物人一样地对待我,是个人都会害羞。所以,我喜欢你离我一丈的距离,让我可以自己动手解决自己的问题,才能更好地待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你撒谎!”

向晚感觉到了安身上的气息,烦躁、不稳定,就像是在和什么做斗争。

“安,我只想让你知道,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话音落下,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手里的注射器,问道:“如果我想要你和我一起注射,你愿意吗?”

纳尼,自己注射了还不算,还得拉他垫背,这是要同归于尽么?向晚不敢看反派的眼睛,唯恐泄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实话,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问下系统总行吧?

“宿主,这事得你自己做主,本系统不能代替你做决定!”

关键时刻,果然不能靠系统,这份心早该歇歇了。

“好!”

向晚十分平静地接受了反派的邀请,丝毫没有理会脑海中各种炸毛的系统

第255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七)

最终,向晚被注射了一管药剂,而安给他自己注射的那一针,在她答应的时候,便被抽了出来,剩下的半截药剂一直在向晚的眼前晃啊晃啊,直到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

“安,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药液顺着她的经脉在全身游走,异能的循环似乎有些加快的趋势。

长发的安,看起来有些不羁,又有一丝神秘。他的眼睛更黑了,幽深幽深的,看得久了,仿佛会被他蛊惑。

“有些人,自作聪明,想当救世主。”安将实验室收拾了一番,随身整理出一个微型的医药箱,将一管黄绿色的液体装了进去,“这个东西,你拿着。”

他将箱子推到了向晚的脚边,又往其他地方走去。

向晚抱着箱子,暗忖反派这不会是在交代遗言吧?赶忙快走几步,挡在了安的面前,“我看到了,是不是有人在围攻我们?安,你把东西交给我保管,是不是不打算活着出去?我不怕死,只怕你会把我丢下。”

向晚眼里的坚持,和不知道目的不让道的执着,惹得安笑了起来,“看哪,这就是我不愿意在身边留人的原因,太麻烦,做什么事情都得先解释一番。”

向晚有些汗颜,并不是非要缠着安要解释,而是想要一个态度,这一会信任一会怀疑的态度,像坐过山车一样,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可以不用解释,别撇下我就行。”

安的眼睛闪了闪,忽然将向晚推到了墙边,伸出手指,放到她的嘴边,诱惑道:“咬一口,见血了,我就告诉你。”

这是什么破借口,想要找虐就直说呗。向晚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嘴里出现了铁锈味,眼珠子一转,恶劣地用舌头舔了一下,才松开口。

安在被向晚咬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手指上传来软软的濡湿的触感,浑身颤了一下,眼眸瞬间深如幽谷,“原来如此,难怪!”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安放开了向晚,丢下一句“别跟丢了”,便大步朝斜上方的通道走去。

与此同时,向晚体内的异能在她尝到铁锈味时,顿了一下,之后疯狂地运转,竟生生恢复到了巅峰时期,隐隐有向七级突破的趋势。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摇头将心里的想法压下,快步跟在了安的身边。

最顶层的那间实验室里,有一部隐秘的电梯。安直接进了电梯,连带着向晚一起,上升到了一所为引人耳目而建的房子里。这个房子从外面来看,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宅,常年无人居住,墙角挂满了蜘蛛网,屋内灰尘遍布。因为是在山顶,走到房顶上,周围的环境便一目了然。

这座山并不是群山中最高的,一侧葱葱郁郁,一侧是山峦峭壁。向晚看到,这座山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人,甚至还有飞机大炮,异能者也不在少数,这是她在剧情里没有看到的场景。向晚看了看安的神情,不见他有丝毫异色,忍不住猜测,反派应该还有底牌,至少能保命。

“晚儿,看到了吧?全世界都想要我死,你还会站在我身边么?”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关心一会怎么逃命么?但见安问得认真,向晚叹息一声,无奈道:“就算我不站在你身边,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身上早就被打上了世界公敌的标签,不说其他人,但说彭柳柳和马文他们,就不会让她好过。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不觉得在浪费时间么?向晚翻了个白眼,上了他的这条船,就没想过还能下去。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下面那些人。

“放心,一会让你看一场好戏。”

安说得云淡风轻,向晚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着的武器,默默地点了点头。

以彭柳柳他们为首的一群人,开始派人往山上走。这些人都是异能者,土系和木系的人开道,其他人则警惕地跟着,随时准备攻击。

还有一群人,散布在彭柳柳他们身后。这些人身上带着武器,不远处有大型攻击性炮弹。尽管没有穿统一的服装,向晚也知道,他们是军人,普通的军人。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打算异能者若没有得手,便会将整个山头夷为平地。

向晚看得头皮发麻,尽管在监控室里已经看到了这些画面,但身临其境,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安到底做了什么,那些号称为普通人服务的军事基地都要将他消灭。她偷偷看了安一样,又若无其事地观察起山下的情况。

向晚偷偷瞥的那一眼,被安尽收眼底。他唇角微勾,手指放到嘴边,发出了悠长的哨声。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整个山头的宁静。树林里的鸟兽全部躁动不安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向晚悄悄向安的身边迈了一步,眼睛左右环视,生怕房顶突然爬上来个蛇啊蜘蛛啊蜈蚣啊什么的,她虽然不怕这些东西,但如果数量太多,也是很渗人的。

“别怕!”

安低声在她耳边安慰着,向晚点了点头,感叹有反派在身边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下一秒,就见安从向晚的后背处捏住了一只蜈蚣,在他手里左摇右摆地想要挣脱。

“啊~~”向晚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边蹦边在身上各处拍打,汗毛都竖起来了。

手里捧的那个箱子,在掉落前,被安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放在一边。眼看着向晚慌乱地就要掉下房顶,便一把捞了过去,双手紧紧缚住她的腰身,眼里带着笑,嘴里却不饶人:“胆子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看着这么恶劣的反派,向晚决定将这个惊吓讨回来。她一口咬住了安的胳膊,见血的那种,同时体内的异能疯狂运转,一秒、两秒…半分钟后,成功突破了六级的屏障,迈入了七级的门槛,这才松口。

“玩够了?该我讨点利息了。”

话音刚落,向晚的嘴便被堵住了。她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展开,曾经木讷得连拥抱都显得那么笨拙的人,什么时候开窍了。

在她愣神的功夫,一条灵舌撬开了她的嘴巴,向晚被动地承受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被反派吃得死死的。

没错,她不想反抗,知道安的血能加速她体内异能的运转,便借由被惊吓的理由再次吸了反派的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增加了她的胜算。进入七级,她的异能甚至有了让其他人快速恢复伤口的能力。这让她无法拒绝安,欠了他一次,那便还了吧,尽管不是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

系统:……宿主,本系统突然不是最懂你的那个了,好忧伤!

第256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八)

惊呼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从半山腰滚了下去。施放异能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山下还有杂乱的枪声传来。

这么混乱的局面,向晚的心神被牵引,眼睛不断地往外瞟,偏偏反派搂她搂得死紧,脑袋动不了劲,心里如同猫挠了一样直痒痒。

安的接吻技术突飞猛进,都快成老手了,还不松口,向晚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用手推了推安,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

安稍稍放松了搂抱的力度,向晚向后稍仰脖子,深吸一口气,转头就想往山下看去。

“不专心,该罚!”

话音刚落,嘴又被堵住了,这次比上次吻得更用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向晚已经分不出心神来关注山下的情况,浑身都没劲儿了好吗。接吻也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被动承受的这一方,想方设法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已经不错了,哪还管得了周围发生了什么。

等向晚手脚发软,好不容易被安松开时,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在他们忘情拥吻(向晚:……)的时候,无数蜘蛛、蝎子、潮虫、蛇、爬虫等阴暗生物纷纷从地底下钻出来,争先恐后地往人身上钻。

一开始,那些异能者使用异能包裹全身,还能够轰击掉那些生物。到后来,密密麻麻的生物无穷无尽时,异能者开始害怕了。他们的异能会用完,而攻击他们的生物却越来越多。少数人因为恐惧,异能发挥失常,被群起而攻之,导致足下不稳,滚下了山。其他人见此,纷纷起了后退的心思。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想一鼓作气继续往前冲,却被数倍于其他人的生物全身包裹,最后惨死在蛇虫的攻击之下,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山上的蛇虫非常多,山脚下的少一些。即使如此,那些拿着武器的普通人也伤亡不少。攻击它们的蛇虫大部分都有毒,就算一时保住了性命,也已经无法站立,更别提围攻反派了。

山下的人筑起了火墙,蛇虫过不去,便渐渐退了。这一波攻击过后,地下生物的尸体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山林,那些死去的人没一会就被啃成了白骨。受伤不能动的,七窍爬满了虫子,看一眼就会让人呕吐。

向晚看到的,便是攻击结束后的场景,尽管胃里没有食物,她还是忍不住想呕吐,最后将眼睛挪开,强压下了恶心的感觉,又扯下一片衣角围住口鼻,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晚儿,这才刚刚开始。如果受不了,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继续帮你。”

看着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向晚浑身紧绷,连忙后退了一大步,摇头道:“不用,适应一下就好了。”

安惋惜地看了眼她的唇,颇有些遗憾的味道在里面。向晚瞬间暴躁了,谁说反派是个处,她就跟谁急!这架势,这语气,这神情,说他不是老手,谁信?反正向晚是不信的,吃豆腐吃得这么光明正大,独属他这一份!

山下,彭柳柳他们和其他队伍的头领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片刻后,机枪、炮弹全部对着山顶的方向。

天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几架直升机开始朝这边聚集。机身两边都坐着枪手,对准向晚的方向试探性地放了几枪,打在了她脚下的屋檐上。

向晚掏出枪,对着直升机引擎,想先射下一架再说。

“先别动。”

安按下了她的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上拿着那管红绿色的液体。

直升机上的人停止了射击,悬在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的手上,向晚感受到了空气中一触即发的氛围,大约都与安手里的东西有关。

“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安低声在她耳边说着,神色并不见慌乱,反倒像是在开玩笑。

“你们听着,”安的声音响彻整座山,比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还要大,向晚在他旁边,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震动,也知道他是在用异能说话,却并没有被这声音影响,“不按我的规矩来,谁也得不到。这东西,世间仅此一份,所有的资料都在我的脑子里。事先已经通知你们,谁第一个上来,谁就能拿到东西,前提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如果你们不信我,我可以带着东西消失,谁也得不到。你们试一试,起码还有一丝希望,不然,全世界都会为你们的鲁莽付出代价!”

安冷哼一声,将东西收到怀里,“谁想试试?”

山间鸦雀无声,有不怕死的,不信这个邪,抬手想要攻击。在扣动扳机的那刹那,一团黑雾从地底下钻出来,包裹了他全身。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只听到一把枪掉落在地上,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架离得近的直升机上也传来了惨叫声,整机直接栽到了山崖下,撞毁后爆炸了。

向晚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能力?无声无息就能把整个人弄没了,听那人的声音,就知道下场很惨,十分之惨!她的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有了前车之鉴,余下的人再不敢乱动,异能者在自家首领的安排下,乖乖交出了武器,拔腿便往山上跑。而那些普通人,则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身后,企图找机会捡漏。直升机退了回去,其余的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彭柳柳,你不是自称女帝吗?难道不想要这东西?有了它,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能赶超你。有了实力,还可以多收一些裙下之臣,啧啧,风流快活,没白活这一世啊。

你身边的这位,哦,正牌夫君,好像叫马文吧?长得不赖,整天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就不想翻翻身?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彭柳柳望着安的那副志在必得、垂涎已久的眼神,向晚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几次,都是因为她,才会遭受皮肉之苦。她想最后坐享其成,坐收渔翁之利,没门!她们之间,只能有一方存活,现在也只是给她彭柳柳找一点小麻烦而已!向晚知道,反派不待见这个所谓的女主角,那还等什么,拖她下水,能损耗她一分实力是一分。

“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谁能告诉她,反派这是中了什么邪,眼睛不盯着山下的敌人,盯着她做什么?再说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吃醋了?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向晚汗毛直竖,忍不住要往后退。

“啊~~~,薛向晚,你竟敢勾引他!我要杀了你,挫骨扬灰!”

两人的深情对望(向晚:明明是恐惧好吗),彻底激怒了彭柳柳。她不顾马文等人的劝阻,扬手便开始释放异能。

对决就要开始了吗?向晚略有些期待!她发现,就算与彭柳柳打一架,都比被反派这样盯着强。

可惜,这样光明正大(暗搓搓)的计策,还未实施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第257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十九)

彭柳柳一路直奔向晚而来,跃过了上山的众人,到了向晚所在的房子面前时,挥手造出了一道冰梯,沿阶梯逐级而上。

异能越到后面升级越难,且每一级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如果说从一级升到二级,可以用一枚晶核的能量来填补的话,那么从九级到十级,晶核的数量可以用万来衡量。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彭柳柳的高度,普通异能者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企及。

当然,异能与异能之间的差异也十分明显,比如两个相克的异能之间,等级的差距就是生死的差距。所以很多人想方设法都要提升异能,因为一旦遇到与自己属性相克的异能,便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任人鱼肉。而尝过了异能带来的强大后,又有谁会再次欣然接受普通人的命运?

彭柳柳太自信了,以为这个世界再无人能够撼动她。当她走上屋顶,要对向晚出手时,便从脚下开始,一点点变成了一尊鲜活的雕塑。

“你出尔反尔,叫我们怎么相信你?”

“还不如把他和那个东西一起毁了,这样被人当猴耍,还有想去出丑的吗?”

山下众人义愤填膺,对安的所作所为愤怒异常。向晚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反派这又多了一个异能,她这是惹了个什么样的人哪?

一个人不守规则,其他人便再不拿规则当回事。安处理了几个人,彻底激怒了那帮心怀不轨的,他们仗着武器的优势,开始对安狂轰滥炸。向晚跟在安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炮弹、冷箭、暗器横飞,但在挨近他们一尺的距离时,诡异地消失了,又从身后呼啸而去。

空间异能!向晚总算知道,她在外游走的那一年,为什么安能跟踪他,又总能不被她看到。若非故意留下点悬念,恐怕向晚到现在都不会知晓。

安的异能等级到底有多高,向晚不知道,但从他能轻易将彭柳柳固定的这个事实来看,至少不会少于十一级。如此说来,她能咬着安,完全是他故意放水,细思极恐有木有?

此刻,呆在安的身边,向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保护的宠物。在安的身边,她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可以祈求不被抛弃,这一切完全源于安现在对她还感兴趣。一旦安厌烦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对待。

实力差距太大了,让向晚生出了迷茫,还有困惑,也许,她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本就是个错误。安那么强大,完全不需要有人陪伴,又有谁配得上他?她名义上是为了完成原主的愿望,实际上何尝不是她的私心?因为自己的努力太过浪费时间,所以才会想要走捷径,通过征服反派来改变这个世界。瞧,多么龌蹉,还企图让安对她死心塌地,她什么都没有付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全心全意?

向晚笑了,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原来她是这样的人,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结束吧!死了,就不用面对如此困窘的局面,也不用活得连自己都厌弃。

脖子上一凉,向晚瞬间清醒,她看到自己的手里握着匕首,还有胸前血染的一片,叹息一声,中招了,便彻底昏了过去。闭眼之前,安那张惊讶和愤怒的脸庞,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大批大批的丧尸开始围攻这座山,山下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可还有不少人盯着向晚这里。昏迷的向晚被安扶着,喂下了那瓶令所有人垂涎的药剂。伤口飞快地愈合,又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增长。

“安,你是要毁了整个世界吗?”

以马文为首的异能者已经来到了山顶,围住了安和向晚。彭柳柳被人抱走,放置在一旁。

“刚才,是你动的手?”

眼睛变红的安,气势十分诡异。向晚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醒转了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体能好像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异能冲到了十级。难怪那么多人想要这东西,效果如此明显,谁不眼馋?

面对安的质问,马文蹙眉道:“她就是个祸害,以前毁了柳柳,现在更害了你。柳柳为了做了那么多,你却只会护着她!我们一起统治整个世界,不好吗?”

“你们,也配?”安将向晚护在身后,站在了马文面前,“用异能者的晶核供自己修炼,和丧尸合作研发控制大脑的药剂,让普通人永远无法进化,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统治世界?”

“那也比你强,用活人做实验,彼此彼此。”

“至少,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都去死吧!”

安浑身黑气弥漫,随着他的一声吼,无数的黑暗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又纷纷钻渗入地下,从马文他们的脚底下钻出来,见孔就钻。

猝不及防之下,马文他们有几个人中了招,渐渐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雷电、金属、藤蔓不断地攻击安,向晚在他身侧,难免不被波及。她拿出手枪,瞅准机会便开,就算不能给敌人造成伤害,也让他们手忙脚乱,不能顺利地施放异能。

不知道这些人达成了什么协议,马文他们攻击一阵后,便由另一波人继续攻击,轮番战术,目的便是消耗安的异能。

不知道是不是向晚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但凡她露出一点疲态,便有暗器从刁钻的角度射过来,被她险险避了过去。

山下的丧尸大多都是异能等级较低的,对付普通人戳戳有余。至于那些异能等级高的丧尸,反而一只都没有看到。向晚感觉有点奇怪,没有高等阶的丧尸操控,这些低级丧尸又怎么会如此齐整地出现?

安有空间异能,逃脱是很轻松的,可他一直在战,额头微微冒了汗。向晚不敢离他太远,就在他身后瞅着弱一点的异能者下手。

当一颗炮弹在脚边爆炸时,向晚知道,这些人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炸毁整座山头,连同地下的实验室。

“安,接下来怎么办?”靠着安的背,向晚一边还击一边问道。

“把耳朵堵上。”

向晚刚将耳朵捂住,便听到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啸。

“吼——!”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258章 末世之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完)

静默了数十秒,四面八方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吼叫声,接着,无数高级丧尸跳跃而来。

山下,激烈的厮杀开始了。丧尸的数量逐渐增加,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低级丧尸自动退到了一旁,高级丧尸开启了狩猎模式。异能翻飞,炮火轰鸣,天空、地上,到处都是惨烈的拼死搏斗。

安的吼叫就仿佛是这一切的启动信号,他不开口,这一切就不会停止。他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腰间,眼眸全部变成了血红色,指甲长而锋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丧尸中的王者。

马文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各个亮出了底牌,不要命地攻击安。

向晚站在安的身后,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有些恍惚:难道是她错了吗?无尽的厮杀过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难道以后真的是丧尸主宰这个世界吗?她就这样跟在安的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任务,还能完成吗?

安应付那些异能者的时候,有人偷袭向晚,把她的胳膊划伤了,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那些正在厮杀的丧尸,突然间都停了下来,纷纷往向晚这边看来。好在向晚体内的异能及时将伤口堵住了,流血的时间不长。即便如此,向晚也看到安好似瞅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然后将向晚护在了身后。

“系统,安给他自己注射的到底是什么?我喝的又是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再不说,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说了。”

“……宿主,反派如果将针剂完全注射进去,就再也杀不死了,我们的任务就注定会失败。你喝的,也与那针剂相似,不过因为吸了反派的血,发生了点变化。”

向晚细细想了一下,突然间从安的身后跳了出来,冲入了战圈。她不怕受伤,就为了证明一件事情。

安没料到向晚会自己跑出来,又被马文他们拖住了,竟让向晚冲到了彭柳柳面前。向晚举着刀,一把扎进了彭柳柳的胸口,同时也受到了其他人的攻击,受了伤。

转身往回跑时,果然看到了与她的猜想一样的画面。

空间扭曲了一下,向晚便被安护在了身后。

“别乱跑,很快就结束了。”

一面倒的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存的人类已经所剩无几。马文他们全都挂了彩,却不肯就此倒下。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就这样输了吗?我活不了,你也别想轻松离开。”马文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接着,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的坦克、大炮,还有喷火枪,“如果注定会输,那就同归于尽!”

马文向天空发了一枚信号弹,就见炮弹像下饺子一样,呼啸而来。被包围的丧尸虽然有异能支撑,但也抵不过这番狂轰滥炸。脚下的山开始颤动,不断地有泥土往下陷落。

安继续召唤丧尸,又引来了无数黑暗的雾气,但效果却一次不如一次。也许是,异能被消耗得太快了,还来不及补充。

向晚已经不再做绵软的羔羊,她将身上的兵器全部使了出来,加入了战圈。

蚁多咬死象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就算安再有能耐,异能再高,也总有耗尽的时候。向晚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的大决战,这么快就到来了。

安总对她说,快了,很快了,原来说的是这个。她不要命的打法,为安争取了时间,让他能够稍微恢复一点异能。

这些人仿佛知道向晚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有一小部分人将向晚围困,其余的人继续攻击安,一些人倒下了,另一些人继续上,轮番作战,还不断有新的人加入战局。

山下的战况更惨烈,高阶丧尸杀了不少人,尸体布满了整个山谷,但加入战圈的人却丝毫不见少。这就是一场巨大的消耗战,能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那个一直在暗中盯着向晚的人,也已经出手了。他从头到尾,只攻击向晚一个人,而且似乎周围的人隐隐都听他的指挥。

他是谁?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带着疑惑,向晚决定要将他生擒了,问个明白。

也许是看出了向晚的意图,那人只要看到向晚靠近,便向一旁躲闪,溜得比泥鳅还快。

打着打着,全部的人开始将重心放到了安的身上,只留一人缠住向晚。这些人的首要目标便是将安除去,而她只是附带的。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安表面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向晚看出来了,他这是在强撑,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

那个以向晚为目标的人,溜到了人群之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举起了重武器,对着安的方向。

若不是向晚一直盯着他,恐怕也难以发现这人的动作。

趁安施放了一次异能,筹备下一次攻击的间隙,那人扣动了扳机。

来不及了,向晚的动作先于思想,抢在炮弹射到安身上的前一秒,站到了安的身后。

“轰”的一声,近距离的爆炸,将向晚整个人抛在了半空中。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意识渐渐回笼,向晚才发现自己全身浴血,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片血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抬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晚儿,你说过的,要陪我,永远呆在我身边。你不可以食言,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我们回实验室,还有药剂,还有办法,我一定能救你,你等着…”

“安,”向晚抓住了安的手腕,视线开始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看到了安也流着血泪,抱着她不撒手,“来,来不,及了。”

用尽所有力气,抬手摸着安的脸颊,向晚轻轻地笑了,“好想,看,看安,说,说的,那个,世界,只有,我,我们,和美好。”

安抱着向晚,颤抖得厉害。向晚的手慢慢落下,轻声呢喃,“安,有你,真好!”

“啊~~”安仰天长啸,毛发瞬间全白。他用尽全身异能,将在这山头上的所有生物全部用黑暗吞噬,而后,抱着向晚,消失在了天地间。

向晚的灵魂飘在半空中,听到了安最后对她说的话,“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你却食言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欠我,欠债,可是要还的。”

听着这话,向晚沉默了,就连系统出声提醒她任务完成了,都没回过神来。她有预感,这次,是真的惹毛了反派。

她从未想过,反派对她用情如此之深,而她自己,却好像总是隔了一层,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任务世界呆得太久,是不是,该回原来的世界看一看了?

第259章 不做炮灰(一)

“宿主,你确定要现在回去?”

向晚沉默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任务世界,她确实有点累了,想要休息,给自己放个假。最让她安心的地方,便是原来的世界。但是,系统一早就说了,穿越各个任务世界,就需要不断地积攒能量,不断地做任务,更何况是回家。

需要一定的能量,她知道的,所以,原本就打算用这个世界的奖励来换取回去的机会。

“事到如今,本系统也不妨告诉你,回去可以,但是呆的时间不长,而且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好!”

向晚飞快地答应了,以免系统反悔。之前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可以回去,不管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系统反而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一阵吸力传来,向晚便失去了意识。

神殿上,一名青衣男子被一道光狠狠甩在了地上,口鼻流出了鲜血。

“多管闲事!自己去冰池,呆够七七四十九天,不许用灵力抵抗。”

宝座上的红色华袍男子直起了腰身,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掌,眼睑轻阖,扶住座椅把手的指尖却微微泛了白。

青衣男子俯身一拜,踉跄起身,慢慢往外走,却在迈出大殿门口的前一秒,顿住了。

“神尊,属下只愿陪伴在尊上身侧,哪怕有一丝对您不利的可能,就是拼着元神俱灭,属下也要将它掐灭。”

说着,青衣男子快步出了殿门,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地。

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大殿中,单膝跪地,向宝座上的男子求情道:“神尊,这样的处罚,是否太过严厉?能否网开一面…”

“你也想一道受罚?”

“这……甲他,毕竟,也是为了尊上……”

“如此擅做主张,胆大妄为,这样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华袍男子神色一冷,冷声道,“罚你去守着冰池,不到时辰,不得擅离!”

“是!”

白衣男子领命而去,心中所想的却是,神尊到底是不忍心苛责,甲何其有幸,跟随在尊上身边。

空荡荡的大殿上,那名被唤作神尊的男子,起身,沿着大殿慢慢踱步,指尖触碰着大殿的墙柱,嘴里轻声呢喃,“这么久了,还不愿回来吗?”

睁开眼睛,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眼前那张放大的脸,不是她那准未婚夫何阳,又能是谁?

还未晃过神来,向晚便被压到了身下,何阳一边轻吻她,一边解她的衣扣。

刚回来,就要被吃掉,向晚觉得自己暂时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地推了推何阳,急道:“阳子,等一下。我要去个厕所,憋不住了。”

何阳身体顿住了,定定地看着向晚,往旁边一倒,仰面躺着没有说话。

向晚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侧过身子,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欠声道:“抱歉抱歉,真的很急,一会就好。”

何阳叹了口气,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将向晚往床下一推,翻手将被子拉到脖颈,“我累了,不等你,先睡了。”

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显得太多余。向晚想,等弄清楚怎么回事,再回来哄哄他便是了。

抹黑进了卫生间,向晚打开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蜡黄的皮肤,厚重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不修边幅的样子,她自己看着都下不去嘴。原本一个二十来岁青春正茂的女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妈。以前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只知道拼命地工作,不断地加班,希望能有自己的房子,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却忘了打扮自己。

在任务世界,哪一个她活得不比现在的自己强?如果照这样生活下去,向晚都能看到自己逐渐老去的年华,就像一朵枯萎的花,还没有真正绽放过,便失去了鲜活的颜色,只剩下凋零。

“剧情接收倒计时,请宿主尽快做好准备。三、二、一,开始!”

刚来得及将自己倚坐在马桶上,脑海里便出现了一大段剧情,有她的,也有别人的。而这次,是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剧情一幕幕在她面前上演。

剧情里最先出现的,是一名白白净净的女孩,叫安水儿。小时候在溪边玩耍,不小心掉到了水里,被正巧路过的何阳救了上来。事后,何阳转身便将这事忘在了脑后,而安水儿却记在了心里。

何阳的公司招聘,安水儿来了,一眼就认出了当时救她的人。她欣喜若狂,不断地找何阳搭讪,却总被礼貌地拒绝。后来,知道何阳结了婚,黯然之下,也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两人的关系比旁人亲密一些,便有好事者将这些告诉了向晚。向晚第一时间并不是找何阳来验证,而是寻了私家侦探,将何阳与安水儿相处的情形都拍了下来。而后,向晚找到了安水儿,叫她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不然就会将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

安水儿并没有承认,向晚气愤之下,在公司的大厅闹了一场,全公司的人都在看热闹。何阳脸色难看地将向晚拉了回去,向她解释,并保证与安水儿保持距离。

可向晚仍不相信,安水儿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何阳被她照顾得十分得体,三个人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安水儿与何阳才是一对,而她就像是他们的保姆。

从那次之后,何阳每次回来,向晚都会翻看他的手机,问他在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发动何阳的同事,将其近况说给她听。

这样疑神疑鬼的举动,让何阳苦不堪言。再次看到他和安水儿一起共事时,向晚大闹了一场。当时何阳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向晚慌了,不断地赔礼道歉,更加精致地照顾何阳的生活。

可在不久之后,还是收到了何阳的离婚协议。向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惜以死相逼,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断了腿。

何阳辞职,在医院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在她康复住院后,便搬走一个人生活。

看着空荡荡的家,向晚哭得歇斯底里,每日以泪洗面。她的父母千里迢迢从老家赶来照顾她,安慰她。向晚沉浸在被抛弃的痛苦里,没有看到父母眼里的心疼,也没看到老人霜染的白发。

何阳每隔一段时间,便回来看一眼,为两位老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向晚,只会在他来的时候,眼里才会绽放出光彩。

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她和何阳一直没有离婚,却也一直两地分居。安水儿,一直一个人,没有结婚。

某一天,向晚突然清醒过来,看到父母不知道何时腿脚已经不利索了,买菜回来的路上,需要相互搀扶。偶尔过来的何阳,白丝出现在了发间。而她自己,也已经成了风华不再的中年女人。

这一场婚姻,没有谁对谁错,她这样,折磨了别人,也折磨了她自己,更折磨了爱她的亲人。

向晚平静地签了离婚协议,看着安水儿和何阳相携离去,才发现,在这场婚姻里,她,从来不懂得宽容和体谅,只会一味地付出,忘了她自己。

余生,她照顾着自己的父母,送他们走,孤独地过完了这一世。

不知何时,向晚已经泪流满面,为她自己,也为逝去的年华,和被忽视的亲情。如果结局注定是这样,她,要选择放手吗?这场不愿放手的婚姻,她到底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爱?

渐渐止住了泪水,向晚陷入了迷茫。

第260章 不做炮灰(二)

“系统,为什么给我看这个?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需要提前知道答案,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就算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你还是要继续下去吗?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我以为你早该懂了。”

系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太理解向晚这样质问它,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这怎么能一样。任务世界里,她经历的是别人的人生,所以可以冷静,甚至思索对策避免最后糟糕的结局。可这次是她自己的人生,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有无数的可能,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喜怒哀乐全由她自己,旁人凭什么插手?

“不一样啊,不一样的。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该怎么做,会产生什么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我不希望有人打扰,特别是你!”

这次,向晚的语气有些不善,系统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但依然不能够理解。

“宿主,我们停留的时间不长,你确定要浪费在一个糟糕的结局上面?”

这句话,击中了向晚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浑身颤抖,全身的坚硬瞬间土崩瓦解。

是的,她害怕,害怕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最终却换来那样一个结果。说她不爱何阳,那么她经历过的这些任务世界就毫无意义;说她爱吧,这样卑微到祈求对方留下来的方式,让她情何以堪?

何阳不是坏人,从她认识他到现在,再到剧情中发生的那一切,向晚知道,结局一定会像剧情里那样,何阳会一直守下去。可他的内心,到底有多爱自己,向晚不敢确定,或者不敢去想,害怕会得到与自己的期待完全不相符的结果。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盲目固执也罢,她就是不愿相信剧情里发生的一切,甚至有些抗拒,从而将怨气发泄在了系统身上。

这段故事里,没有谁对谁错,安水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想要关心自己的救命恩人,没错,错的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她从来没有表白,也没有逾矩,只是默默地守候着,等待着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特殊,才会让剧情里的向晚乱了方寸,主动将何阳推向了对方。

“宿主,如果你想要避免剧情中的结局,完全可以把何阳的心牢牢栓在自己身上,不给安水儿一点机会。又或者……”

系统没说完的话,向晚懂,但却不能接受。

“罢了,本系统没法劝你,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又是这句!她向晚在任务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从来没有想过要后悔,为什么到了自己的世界,反而会后悔了呢?

“说吧,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原主,也就是我,我的愿望是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么简单?剧情里的向晚,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么?

向晚起身,洗漱了一番,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想了很多很多,一夜无眠。

她的父母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生活虽不富裕,却也还过得去。从小生活在父母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大学,也曾期望在大学期间能够碰到令她心动的人,却直到毕业才遇到。

何阳学的是室内设计,向晚毕业那年,他到她的学校做社会调查。一次偶遇,让向晚将目光完全放到了这个人高马大、充满阳光的何阳身上。

何阳工作的时间只比向晚早一年,而且经常加班。向晚的工作,就是为公司中的前辈整理下资料,顺便记录档案,很是清闲,加班的时间也不多。只要有空,便会去何阳租的房子里,为他做饭,收拾屋子,等着他回来。

两人决定租房子一起住,是何阳提出来的,因为觉得总这样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金钱不说,还担心向晚回去不安全。因为这个理由,向晚曾窃喜到半宿没睡着。

他们也曾幻想,未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买什么样的房子,要生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却无一例外地被现实打败。

何阳因为表现突出,提拔得很快,工资也涨了。而向晚,心思都放在何阳身上,工作反而排在了其次,总以为男朋友工资多了,以后她可以辞职在家做全职太太,用不着这么拼命,所以一直停留在原地没动。

工资卡一直都在向晚手里,平时的水电、物业费、租房费、生活用品、伙食费都是向晚在掌管,何阳一直没有问过。每次看到何阳的工资上涨,向晚一开始是欢喜的,后来却变成了焦虑,害怕有一天,何阳会看不上她。所以,向晚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后,对何阳提出了结婚。

结婚的事,是她提的,还记得当时何阳的表情,他诧异地看向晚一会,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开心至极的向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何阳听到结婚那两个字时,表情有那么一丝挣扎。

结婚的事被提上了日程,向晚通知了父母,只说一切从简,领了证之后就回去,办一桌酒席,请亲朋好友吃个饭。那时候的她,忘了父母还没有见过何阳,也忘了何阳还没有让她见过他的家人,总以为,只要领了证,再回去见也是一样的。

因为这许多的以为,剧情里的向晚并不得何阳父母的喜爱,却也谈不上厌恶,就这么平淡地相处着,一年见那么一两次。

何阳从未说过喜欢她,反而是她自己,总对何阳说着喜欢,说着爱,将自己的青春完全奉献给了他们所谓的家。

婚后不久,他们凑钱买了房,写的是两个人共同的名字,还贷基本上都是何阳的工资卡。何阳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隔三差五加个班,步步高升,而向晚则辞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在一起,都已经没有了共同语言。向晚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份婚姻,却没有看到,他们之间,除了责任,除了差距,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在慢慢消弭。

也许,何阳对她是有那么一些喜欢的,只是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所以,在她大闹他们公司后,何阳并没有改变行事作风,只解释了一句。向晚的担忧、怀疑、害怕,他全都看不到,又或者,看到了也无心解释,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该说的,他说了,向晚默默地承受、自己想开了就好。

呵呵,原来,先爱上的人,可以如此卑微,就算受了伤,也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等待伤口慢慢愈合,然后继续付出。被爱的那个,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向晚抬手遮住了眼帘,轻轻地笑了。

第261章 不做炮灰(三)

何阳起床时,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被窝是凉的,便知道,向晚一晚上没有睡觉。他来到客厅,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向晚。

“你怎么没睡觉?”何阳一边说着,一边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我只请了半天假,一会记得整理一下东西,该带的都带着,回头落下了,还得回来取,麻烦。”

往常听到何阳这样说,向晚早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想通了,又或许是向晚的心境产生了变化,听到何阳的话,心里竟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一会再说吧。”

何阳有些诧异,回头看了向晚一眼,便继续洗漱去了。向晚趁这个时间,淘米做了粥,又从冰箱里拿了点咸菜,将鸡蛋放到厨房里,准备一会煎。

租的这个房子只有六十平米,再加上堆放的生活用具和杂物,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刚刚好。何阳从卫生间出来后,向晚便进去,将自己拾掇了一番。

吃完早餐,向晚从自己简陋的衣橱里翻找了一通,竟没发现一件像样点的衣服,全都是土灰色和黑色的运动装,要不就是职业套装。为了省钱,也为省水和洗衣液,就连何阳带她出去逛街,给她挑的亮丽衣服,也都被她换成了土灰系列。向晚哀叹,以前的她,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最终,向晚挑了件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将衣摆塞进去,穿上洗刷得快掉了色的运动鞋,扎了个歪马尾,在脸上略施粉黛,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卫生间。

何阳已经整装待发,见到向晚出来,抬头瞥了一眼,愣住了。

“今天的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向晚心情略好地笑了笑,随手拿起手提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撞到了双肩包里,边整理边说道:“我们今天去爬山吧,好久没有锻炼了。”

“你,确定?”

“今天会是个特殊的日子,相信我,下午你也不会想去上班的。”

也许是被向晚的好心情感染了,何阳没再说话,转身去打电话请了一天的假,又回卧室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背着双肩包,同向晚一道出了门。

他们租的这个地方,离市区不近,离郊区也远,最近的一座山都得坐一个小时的车。

出门在便利店买了几瓶水,还有几包饼干,分摊装进了两人的包。出了小区,向晚便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超近路。

何阳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向晚,眉头轻蹙。

此时正值秋天,秋高气爽,阳光正好,十分适合爬山。而且今天是工作日,爬山的人不多。向晚下了车后,率先往山上走去。

这座山附近最高的山峰,很多人周末携家带口到这里来,因此一路上能看到很多小贩,卖水果的,卖零食的,卖各种小配件的。以前的她,对这些从来不屑一顾,如果不是碍于脸面,连大门票都想逃,又怎么会掏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平白浪费钱。

来到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前,向晚仔细挑了挑,选了个蝴蝶风筝,回头冲何阳笑道:“这个好看吗?”

“这位小姑娘真有眼光,一挑就把我们这最受欢迎的选走了。这风筝轻便,还可以折叠起来,质量不错,不会轻易损坏,上哪玩都可以带着。”卖风筝的大妈笑着插嘴道。

“是吗?那照阿姨您这么说来,这个风筝可不便宜,您看我,第一次买风筝就相中了它,说明我跟它、跟您有缘,不如给我优惠点,说不定放上天空,还能给您招揽生意呢!”

“哟,你这姑娘还真会说话。这样吧,我这也是今天的头一单,就给你便宜五块,怎么样?”

“减十块,我就拿走。”

“成本价,都不挣钱了,再加点!”

“阿姨,您这是不是成本价,我心里有数。您要再这么说下去,风筝从哪进、材质、运费我都能给您倒腾清楚。我就是图个新鲜,您赚点,我买个开心,一举两得,不是很好?”

“好,我说不过你,薄利多销,快拿走,快拿走。”

向晚利索地掏了钱,将风筝拆开卷好,放到了书包里。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何阳犹豫了半晌,追上向晚,决定要问个明白。这样的向晚,与他平时看到的很不一样,让他感觉有些陌生,又隐隐透着点不安。

向晚冲他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天气,和风筝很配吗?”

何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见向晚着实开心,便闭了嘴,默默地陪她一路往山上走。

上山的台阶有些长,向晚走了不到十分钟,便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急需锻炼。

何阳比她好一些,只是微微冒汗,走一会,便想扶着向晚,被向晚抬手拒绝了。

“不用扶,我自己可以的。”

后来越走越慢,向晚也没让他搀扶,而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累得双腿发软,才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四周都有栏杆,还有一个三层的观景台。

在广场上休息了一会,向晚便往观景台上走去。那上面没什么人,到达最顶层,就只剩下她和何阳两个人。

面朝着这一览无余的风景,向晚放松身心,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何阳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侧,看着在阳光下呼吸的向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阳,我们认识,有三年了吧?”

向晚转头看着何阳,回忆了下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所经历的念头。三年了,不长,也不短。

“嗯。”

何阳点了点头,向晚笑了,“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阳仔细看了看向晚,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想了想,回答道:“勤俭、顾家,是个好女孩,也会是贤妻良母。”

“只是这样吗?”

何阳侧头看着向晚,眼里的疑问显而易见,他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么?

向晚摇了摇头,接过他的话,继续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品质,那就是,很爱你,是吗?”

何阳沉默了,默认了,向晚心里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抬头望天,假装看天气。

原来,只是这样!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何阳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她!她自以为的爱,在他的眼里,太过轻描淡写,让人无奈又心酸!

第262章 不做炮灰(四)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向晚眺望着山下的风景,回忆般地开口。何阳依然沉默,向晚唇角勾了勾,本来也没有期待他能够记得。

“那天下午,阳光很耀眼,我着急回宿舍拿简历,没有看路,一头撞到了你的怀里。你手里的调查问卷散落一地,当时我还在想,这人多傻,选这个时候来做调研,毕业的学生一个个都飞奔着离校,谁会多看一眼你的问卷?

还记得当时,你扶住我,问我有没有碰到,还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巾给我擦汗。你温和地看着我的眼神,还有关心的表情,撞进了我的心里,第一次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看着你蹲下去,将散落的问卷一张张拾起来,整理好,起身对我说再见。你的背影,高大、厚实,我不知不觉跟在你身后,直到你回头,问我有什么事情。”

“我记得,后来你帮我做问卷调查,你们班的学生,一个不差。”

“因为帮你,我错过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面试。可我觉得值,因为遇见了你!”向晚侧头,笑着对何阳说道,“那个时候,我觉得能遇上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争取。”

何阳低头,双手扶着观景台的栏杆,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嘴唇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向晚了然,他一定是想问那件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到了现在,向晚也不打算隐瞒了。

“你是想问那件事吧?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从来都没有!”

何阳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向晚,等着她的解释。

“那天早上,你醒来以后,就落荒而逃,后来找到我,说要对我负责。我当时说了,不需要你负责,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事情,你不信!我不希望我们的开始,是以这种方式,可你后来对我的好,让我沉迷,我也不想再解释,索性将错就错,我以为,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可以不重要。”

“告诉我,”何阳的声音有些颤抖,扶着栏杆的指尖微微泛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向晚抬头远眺,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酸涩,“你们公司聚会,我们公司也正好和你们在一个酒楼。出包间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你进了隔壁厢房。那天玩到很晚,我们公司的同事都走了,我留下来,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走。

你知道吗?看到你和同事说笑,插科打诨,可你的目光却时不时在一个角落停留。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你没有明说,可我看得出来,你暗恋的女同事,是个有夫之妇。

你喝多了,他们要走,我将你扶住,谎称是你的女朋友,把你带到了酒店,守着你,一宿没睡。你半夜起来吐,吐得满身都是,我喊服务员帮你换的衣服。所以,那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说,你安心了?”

何阳满眼的不可置信,略带着苦涩。良久,叹息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不,过不去!”向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息,道,“我就像是一个小偷,在暗中默默地盯着你,瞅准时机就把你偷到了我身边。所以,活该我得不到你的心,活该我付出了那么多,却终究敌不过你心里的那一抹白月光。

我知道你的所有小动作,思考时喜欢咬指甲,出门喜欢触碰门框,穿衣服不喜欢有太过艳丽的图案,穿袜子必须分左右,夏天不喜欢穿t恤,冬天不喜欢围围巾,吃饭不喜欢太硬的,吃菜不喜欢放韭菜、香菜,喜欢吃辣椒,不喜欢大蒜,最爱吃的是水煮鱼,头发稍微遮眼睛就要修剪,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沙发上坐一会再去换鞋,早上起得太早,脾气会很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责任心,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负责到底。从前,我最爱你这一点,现在,我最恨的,也是你的责任心。明明不那么喜欢,明明不爱,却要装作欢喜的样子,让我一点点沉沦在你编织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何阳,是我偷了你的时光,是我自欺欺人,就连结婚,都是我在自导自演,你做了什么?你唯一做的事,就是尽力迎合我。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我对辣椒过敏吗?为了你,我每天强迫自己吃辣椒,只为了让我们有共同喜欢的东西,生生将过敏吃成了不过敏。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喜欢亮丽的衣服,不喜欢明丽的妆容,可这是每个女人的最爱。生病时,你只会劝我多喝热水,不知道其实我最想要的,只是你一句担心的话。每天等你到夜深,不仅仅是为了看到你,还有在夜色里孤单一人的恐惧。你从来不会提前打电话过来,让我安心,只会留我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等候。

何阳,你到底明不明白,一段婚姻,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只有一方付出的,那不叫感情,叫绑架。我说结婚,你就同意,你用你的责任心来回报我的爱,那是对我的不负责任!这样的婚姻,我宁可不要!”

向晚在沙发上枯坐,整整一宿都在回忆她和何阳之间的事情,直到天亮时,才忽然间明白过来,剧情里,何阳看向安水儿的眼神,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从来没有!

何阳看向晚的眼神,有感动,有欢喜,有惊讶,有迟疑,唯独没有爱!这是向晚做出今天这个决定的关键!

剧情里,向晚用了一生的时间才明白,强求的感情,捆绑的婚姻,最后终归会失去。她的付出,她自以为的感情,在何阳的眼里,也不过是将他留下的手段而已!

呵呵,多么可笑,枉她在那么多任务世界里,心心念念要回来,就为了这样一段她自以为圆满的爱情!如果没有回来,最终她得到了回来的机会,又将何去何从?

第263章 不做炮灰(五)

“何阳,一直追着你跑,我也会累,你却没有为我回头,哪怕一瞬间。结婚,不过是想找一个继续追着你跑的理由。你没有拒绝,我却怕了,怕这样一纸婚约,绑不住你,终究会是一场空。

女子嫁人,本就是一场赌注,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空留遗憾。我们之间,不对等的付出,其实只是在互相消耗,等到最后落幕,徒留两败俱伤,浪费了青春年华,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何必呢?

想要放手了,我放你自由,你放我不回头,让时间来了结这段感情。尽管会有不舍、难过,但最终都会烟消云散。

我们开始得不明不白,那就结束得清清楚楚。你的工资卡、我们一起生活的所有费用,我都会整理出来,留给你。”

这些话,是对何阳说的,也是对向晚自己说的。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不如放手,让它随风而去。

向晚不是没有想过要挽留,或者赢回何阳的心。可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全都视为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付出,从不思索这背后的缘由。她也是人,也需要人疼,需要人爱。默默无闻地付出,有这三年,也够了,她向晚对得起自己的感情。

何阳,连他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有喜欢的不敢追求,又不懂得拒绝喜欢他的人。就算剧情里没有安水儿,也会有李水儿、王水儿、周水儿,有的是人喜欢他这样的,又怎么会差了她向晚这一个?

在未留遗憾之前及时抽身,快刀斩乱麻,痛过了,也就清醒了。

何阳沉默地看着远方,久久没有开口。

风轻轻拂过发梢,他的侧颜在阳光下如此清晰,伸手便可触碰,却又遥不可及。向晚定定地看着他,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侧颜,一遍又一遍,心痛到无以复加。这个她用了全身力气去爱的人,就要被她亲手推开,从此与她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谁能感受她心里的痛?

在泪水模糊双眼之前,向晚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只要狠心,狠下心来就好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阳子,容我再这样叫你最后一次,这两天我会搬走,晾在外面的衣服记得及时收,要按时吃饭,就算一个人,也不要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向晚怕她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会回头。只要何阳再说一句挽留的话,她知道,自己之前所有装出来的勇气和坚强都会土崩瓦解。

向晚抬步往观景台下走去,泪水模糊了视线,耳朵却分外敏感,还能听到何阳的呼吸声,近在耳畔,远在天边。

直到双脚踩在广场的大理石地板上,何阳都没有开口,哪怕是喊一声她的名字!向晚自嘲地笑了,明知道何阳不会这样做,还期待什么?在感情上,他太过懦弱,只会一味地迎合,连她说分手的话,都不敢出声答应。这一刻,向晚才知道剧情里的自己有多傻,如果不是因为不甘心而闹了那么一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选择清醒。

多么痛的领悟!这一刻,向晚什么都不愿想,只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累到说不出话来,就不会去想,也许,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广场上的人依旧不多,稀稀拉拉有几个老年人,还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向晚将风筝拿出来,在原地组装。附近的几个孩子看见了,纷纷过来围观。

向晚专心地将风筝摆弄好,又装上线,拿在手里。她买的是蝴蝶风筝,有半人高,跑起来上升得很快。

风不大,风筝总是飞不高。向晚拿着线,沿着广场一遍又一遍地跑。风筝升了降,降了又升,直到一阵大风吹来,蝴蝶飞上了高空。孩子们看着风筝,高兴得直拍手。

没了奔跑的理由,向晚将风筝线系在广场的栏杆上,看着蝴蝶在风中左摇右摆,长尾翻飞。天空很干净,洁白的云被风带着慢慢飘向远方。孩子们的脸上有着干净明媚的笑容,只是看着风筝,便有了最简单的快乐。

向晚的心,静了下来。世界这么大,她从未好好看过。毕业之前,目光在学习和未来就业上,毕业后,目光在何阳身上。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景色上。她错过了太多,幸好及时刹车,是时候,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待向晚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下午。来山顶广场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有一个孩子,始终没有离去。向晚走过去,笑着说道:“小朋友,这个风筝,送给你了。”

“谢谢阿姨!”

那小孩欢天喜地地去喊家长过来看风筝,向晚的笑容有些崩裂:她什么时候,都上升到阿姨级别了?原谅她暂时还接受不了,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个宝宝!

“亲,请想想自己的真实年龄!在古代,都可以做奶奶了。”

向晚表情瞬间收敛,沉声道:“小七,这场戏,好看吗?”

系统:……宿主变脸太快,本系统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怎么破?

“那个,宿主,你真打算,就这样了?”

系统弱弱的问话,让向晚忍不住心痒痒,不欺负欺负它都说不过去了好吗。

“哎,自己的人生都要当作任务来做,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放他一马,咱俩在这个世界浪一浪,潇洒一回,最后同归于尽,也不枉此生了。”

“什、什、什么?宿主你别吓我!别这么想不开啊,没了何阳,还有李阳、郑阳,好男人多得是,寻死是最可耻的!要是实在不甘心,大不了再把他追回来就是,别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儿!”

“哎,你这一会说追,一会说放手的,我自己都晕了。算了,还是死一死比较好。”

“别啊,千万别想不开,还有那么多世界没有去过呢,你就不想再找个比何阳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气死他?”

“哦?这么说来,小七,你果然是故意的?”

向晚双眼一寒,系统当即语塞: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以后还能坑,额,不对,戏弄宿主么?感觉好像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里头了,泪目!

向晚的内心极不平静,本来回自己的世界,不应该提前知道未来的事情,偏偏系统给了她剧情,依据她的性格,结局与剧情也差不离。可见,系统有事瞒着她,若不趁机将前因后果了解清楚,系统在她这里,是绝对过不去的!

第264章 不做炮灰(六)

“宿主,平白冤枉本系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是你说要回来的,本系统好心送你回来,都没找你要路费!你这样说,太伤本系统的心了,嘤嘤嘤…”

听见后面那一串故作矜持的哭声,向晚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她严重怀疑,007肯定还没成年,不然怎么那么爱哭?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但是,你瞒着我的事情,总得给个说法。”向晚边往山下走,边拿出饼干往嘴里塞,“还有,麻烦以后别叫我宿主,总觉得像是被寄生了一样。”

系统:……都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才想起称呼这个问题,也太迟钝了点吧?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本系统不跟你计较!”

“嗯,我想想啊,你可以叫我主人,或者主上、大人、女王,或者,公主就算了,要不直接喊宝宝吧,这样就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哦呵呵呵呵!”

“欺负本系统,你心情好了是吧?刚才不知道是谁在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哎呦那个伤心哪,本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啧啧啧啧!”

向晚突然间沉默了,吃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007住了嘴,暗想,不会是戳中宿主的痛处了吧?真是的,图一时痛快,忘了向晚还处在悲伤之中呢。

系统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就见向晚快步往前跑了起来,跑到一个摔倒的人旁边,刚要伸手将她扶起来,想了想,从兜里拿出手机,开了视频放在衬衣口袋里,露出摄像头,才伸出手来,去扶倒在地上的老大娘。系统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卖风筝的老大娘么?

“哎呦,哪个挨千刀的,走路不长眼睛。夭寿哦,我这把老骨头,撞了个好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可怜我一个老婆子在这山上做点小买卖,也没个人帮衬,真是受了罪啰!”

“大娘,您没事吧?”

向晚一手托着老大娘的背,一手扶住她的胳膊,防止她起身时摔倒,又看了看周围,好像没看到有什么人从这里路过。

“我说呢,你这姑娘,走哪不好,偏偏要挡我老婆子的路。看把我摔的,估计骨头都摔断了,你别跑,得陪我去医院!”

向晚蹙眉,难不成这大娘是要讹人?

“阿姨,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大娘抬头仔细看了看向晚,认出了她:“早上你在我这买个风筝,嫌贵砍价。别以为跟我做一个小生意,我就跟你很熟。这个时候在这地方,哪儿还有人闲逛?肯定是你,嫌我东西卖贵了,趁机报复。我抓住你了,别想跑,你跑我就喊人!”

向晚被气笑了,好容易发一回善心,要是就这么被讹了,窦娥都没有她冤好吗。

“大娘,我看您年纪大,尊称您一声阿姨。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敬老爱老,帮助老年人,可老人也要有个老人的样子。您看,这上山下山的,路远又不平,老年人腿脚不好摔个一下半下的,是常有的事。我们年轻人看到了,扶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可您不能仗着自己摔了,就污蔑是我推的,以此为要挟来讹我。法律虽然同情弱者,可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你看着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可您忘了,还有卫星地图呢。地球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上网一查就全清楚了。到底是我推的你,还是你摔倒后,我做好事来扶你,只要上网就全清楚了。您这么一口咬定是我推的,我一时半会说不清,那就只有等警察来了,到时候查清楚前因后果,您就得陪我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估计您的那个小摊,卖五年的东西都不够赔偿的。

就这样,您还坚持不改口,说是我推的么?我倒是无所谓,现在也闲得慌,只是阿姨您的伤拖久了,摊位没人管,没了收入来源,到时候请律师打官司,不仅赚不着钱,还要倒贴一大笔,最后人人都知道您是这样的人,往后谁还敢买你的东西。”

老大娘被向晚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向晚眯了眯眼,又继续道:“现在人人都上网,万一事情闹到了网上,不仅您的颜面无存,您的家人也会跟着受牵连,不仅颜面扫地,还带累了清誉,往后子孙上学会受人白眼,儿孙工作不好找,没工作没钱,家庭就容易产生矛盾,最后吵架是常有的事,不妻离子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话一落音,那大娘一把将向晚推到了一半,恶狠狠道:“你这人,说话不留口德,呸呸呸,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就当老婆子我认倒霉,你赶快走,我不用你扶。哼,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靠谱,哪儿有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老实。”

“呵呵,”向晚笑了,起身道,“老实人就活该被坑么?大娘,最后送你一句,立身不正,则治家不齐,上梁不正下梁歪,就算你拼了这条老命为后辈挣来了钱财,也会因为品行不端而轻易散尽,最后能不能颐养天年都成了问题。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后辈有样学样,又哪里会要你的那点棺材本?可笑很多人都不明白,以为为后辈挣来了钱财,就是对子孙好,殊不知,品德修养,才是最大的财富。大娘,劝你一句,好好为自己打算吧,别真被我说中了,哈哈哈…”

老大娘看着向晚拍拍手,轻松往山下走去,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叹息一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苦笑着往自己的摊位那儿走去。

怼了一回人,又说教了一番,向晚心情大好。在扶那老大娘的时候,向晚就给她把了脉,没什么事,只是因为长期劳累,身体有些发虚。看她神情不太自然,显然是第一回做这种事。那大娘已经七十多了,还出来卖东西,神色间有一抹愁云,应该是家里有困难。她的手指上都是老茧,显然劳动的时间很长。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就是儿女不争气。向晚猜测,多半是后者,不然她说到后辈时,那大娘的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眼神里有愠怒和哀愁。不管她的家境如何,以碰瓷的方式来挣钱,向晚就绝不能让她如愿,不然等她尝到了甜头,往后坑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第一次,碰到她也就罢了。其实向晚不介意那大娘将事情闹大,正好自己心情不佳,借由这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不过后来,看到那老大娘还有一点廉耻之心,也只得作罢。

“向晚,你牛了啊,说教起来一套一套的,本系统墙都不扶,就扶你!”

“又让你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现在可以交代这次任务的目的了吧?”

系统默默收回了想要道歉的话,这样的宿主,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第265章 不做炮灰(七)

“哪,向晚,本系统也不忽悠你。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好好整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全心全意、全情投入地到各个世界完成任务。不然,你一直牵挂着自己的那点事情,咱们的任务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啊?”

听了系统这话,向晚的内心窝着一团火,敢情系统让她回来,就没安好心!

“所以,你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提前传给我,好让我彻底死心。被你牵着鼻子走,耍着玩,就这么有意思?”

“哎,宿,向晚,你别生气,本系统也是看不惯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你爱的人,毁了你的人生!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这些年来的付出!要不是为了你,本系统会冒着危险带你回来?”

“危险?有什么危险?你口口声声说你自己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呵,你一遍遍说,我一遍遍听,当我认真地时候,你却给我来这一出。枉你自诩未卜先知,你可知道,人活着,就是因为未知,才会充满热情、充满希望地憧憬未来。如今,你将我的未来提前点破,难道就不怕我万念俱灰,从此一蹶不振?再不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你的了……”

“向晚,向晚!”系统大声打断了向晚的话,严肃道,“我知道你不会的,不然也不会选你。你说我自私也好,不为你着想也罢,我们都是一体的。你以为我想浇灭你的热情吗?如果不是因为关心你,连上面那些话,我都可以瞒你一辈子!醒醒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去解决,你却在这里纠结我的问题,有意思吗?我就算欺骗了所有人,也不会对你不好。

这一次,请你相信我,以后这种问题,不要再问了,时机到了,你自己就会明白的。”

向晚沉默了,007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么多的话,虽然心里头仍然不舒服,但却不好再继续责备下去了。她承认,当听到系统主动承认是它在捣鬼时,向晚心里是愤怒的。但是,经过这么一下午的折腾,她也想明白了,做出决断的是她,经历生活的也是她,系统不过是给出答案,选择权在自己。

即便如此,向晚也仍旧不想轻易地原谅系统,最好让它哪凉快哪呆着,什么时候自己心情好了,再放它出来蹦哒蹦哒。

“你可以跪安了,不要再出声,不要试图窥探我的事情。这段时间,好好休眠,我怕我听到你的声音,控制不住自己,会毁了我们。”

系统:……哎,好心办了坏事,还是睡觉吧,这世界还算安定,也出不了什么事,就放宿主自己玩玩得了。

“欧了,本系统去补眠,有事记得大声呼喊,我怕我睡得太沉听不见。”

“滚!”

系统屁颠颠地休眠去了,向晚收拾好心情,在山脚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后面有一辆出租车跟着她,向晚不用猜就知道,那是何阳。从向晚说了分手以后,他就默默地在她身后跟着。向晚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点破。乐意跟着就跟着,反正也是要回他们一起租的房子里的。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了,刚刚好够做一顿晚饭。向晚在厨房里忙碌,何阳回来了,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拿碗筷,自己盛饭吧。”

向晚利落地做出了两道菜,放在桌上,解开围裙,倒了一杯水喝。

何阳在橱柜前看了看,拿出两个碗,又抽了两双筷子,默默地盛了两碗饭,将其中一碗,推到了向晚眼前。

“谢谢。”

向晚有些饿了,吃饭也不再故作矜持,飞快地解决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何阳面前的饭基本上没怎么动,全程都在看着向晚。

“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向晚解决完了面前的米饭,倒了杯水慢慢喝着。看何阳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向晚笑了:“怎么,看我就能吃饱?”

“你,真的决定离开?”

“嗯,明天就走。”

何阳沉默了一会,将筷子放下,看着向晚,双手交叠道:“这么急?你身上还有钱吗?外面租房子、买东西,花费不少。这样吧,我的工资卡还放你那,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

“何阳,你这是在挽留我吗?”向晚双手握着杯子,笑问道,“如果是今天上午,我有可能还会改变决定。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彻底两清的好。”

“我们住在一起,可以省不少钱,你也不用额外再花自己的工资,难道不好吗?”

向晚摇了摇头,看着何阳的眼睛,认真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她起身,给何阳也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说道:“在你看来,给同居的女友工资卡,就是最好的安排。是,我的工资确实不足以维持我们现在的生活,大部分都得靠你。可你知道吗,我有手有脚,完全可以换个工作养活我自己。之所以留在这里,做着洗碗擦地这些琐碎的家务,不过是因为爱你,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刚才,你是第一次为我盛饭吧?可这件事,我已经为你做了三年。你从来不懂得,能够默默为你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你懂,却无动于衷。

你没错,你只是不爱我。错的是,明知道我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还不懂得拒绝我。

现在,是我自己选择放手,你也不用再履行你的责任了,往后各自安好吧。”

向晚起身,打算进卧室整理床铺,又回头加了一句,“这顿饭,可能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我累了,你自己刷碗吧。”

把何阳的被褥拿出来,放到了沙发上,向晚便洗漱进屋睡觉了。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向晚不打算委屈自己。

打开床头的灯,向晚将记账本拿出来,整理出一份账单,放到了床头柜上,便倒下睡了。

整晚,向晚在不停地做梦,有末世的,有民国的,有各种千奇百怪的人物,也有何阳的身影。待早上天亮之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做了梦。

阳光还未照到卧室,向晚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一个行李箱,足够了。

轻轻拉开门,何阳便将目光转了过来。

一晚上没睡,他的胡茬全都出来了。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他,向晚有些诧异,“早!”

何阳看了看她的行李箱,声音沙哑道:“能过两天再走吗?”

第266章 不做炮灰(八)

向晚摇了摇头,“迟早要走,待两天又有什么意义?”

她拿出了账本和何阳的工资卡,递了过去。

“房租已经交到了年底,物业费下月得交了。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所有支出,基本都在这个账本里。大部分平摊,其他支出,就当是我这些年的劳动所得,由你付了。放心,不到你工资的一半。如果觉得不合理,可以找我要。”

“不用了,”何阳将东西放到一边,“我相信你。”

“嗯,那,我走了,你自己记得买点吃的放冰箱。”

向晚拉开房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拉杆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一会得上班,我自己打车。”

背对着何阳,向晚走得头也不回。

“向晚,以后,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一句话,让向晚的心颤了颤,随即却是冷静下来,回头开玩笑道:“哪天发现我是你的真爱了,来找我,也许我还会回头哦。再见了!”

挥手微笑告别,转头泪水盈湿了眼眶。也许,何阳会是她这一辈子唯一全心全意爱过的人,但那又如何,得不到回应的爱,还不如彻底了断。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心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丫头可以比拟的了。凡事,看得多了,也就通透了。执着,恐怕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了。

出租车上,她向公司的主管提出了辞呈,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语气间似乎还有点隐隐的喜悦。也许,她这个对公司来说无足轻重的人,走了会更好。

一个人默默地买了火车票,一个人静静地在候车室等候,一个人放空心神盯着窗外发呆。

窗外阳光明媚,平地上大片大片的金黄随风起伏。这是北方的特色,平房和麦地,是这一路的风景。

“妹子,到哪下车?”对面一名憨厚的中年妇人,拿着一个手机,有些局促地说道,“俺儿子给买了个手机,俺哪会用哩。你看,能不能教教俺?给你吃橘子,俺特意从老家带的。”

“阿姨,不用麻烦,出门一趟,大包小包带着也不容易,还是留给您儿子吧。”

说着,向晚起身,坐到了妇人的旁边。

“阿姨,您看,其实很简单的,按这个开机,然后这样,这样,按这个,就可以接打电话。”

“哦,哦,那要是俺想看俺儿子,弄哪个?俺儿子说咧,用那个什么信,就可以看他哩。”

“阿姨,您说的是微信吧?我给您示范一下。”

向晚手把手地教,最后这妇人终于学会了怎么接打电话和视频,还和她儿子说了会话。

看着妇人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向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想每天看到她?

一股愧疚之情涌上了心头,到现在,向晚都没想过要给自己的父母买个智能手机。他们用的,还是以前的老年机,平常也就打打电话。

到车站的时候,工资卡里的钱,向晚全都取了出来,还不到一千块。囊中羞涩,上车时也只买了点水果和方便面充饥。

妇人和她儿子通话,言语中竟还带着向晚,把手机伸了过来,热情道:“妹子,你看,这是俺儿子,又高又帅,在部队当兵,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

向晚尴尬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机里,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年轻小伙正看着她。

“你好,我妈妈第一次自己出门,不会用手机,谢谢你教她。”

对面的人都已经说话了,向晚不好再拒绝,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你好,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阿姨人很好,很热情。”

“是吧?我妈就这一点好,出门带了不少土特产,要是我妈拿给你,不用客气,该吃吃,不吃的话,她心里别扭。”

向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点点头,将手机推还给了妇人。

“俺跟你说,你一个大头兵,没空回家,怎么找女朋友?这回听妈的,怎么着也要把握住,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我去训练了。”

“哎,哎!”

挂了视频,妇人将土特产一个一个摆在了卧铺中间的餐桌上,招呼向晚,想吃哪个吃哪个。向晚不好意思,她就硬塞到她手里。

如此热情好客,向晚实在不好拒绝,便将自己买的水果拿了出来,招呼妇人一起吃。

“俺跟你说,你们年轻人,不会过日子。买水果,上哪买不好?车站的,死贵死贵的,听阿姨的,留着!俺带的这些,够咱俩一路上吃的。”

还能说什么?向晚硬着头皮,陪妇人吃了不少东西,肚皮都撑了。看妇人脸色有些不太好,便出声道:“阿姨,我看您气色不佳。正好,我会点中医,让我为您把把脉吧。”

“太好咧,俺这次去,俺儿子也说要弄俺上医院。要俺说,上啥子医院,都是送钱去的。妹子,你给俺看看,要是没啥大毛病,说啥也不去医院,浪费钱。”

向晚笑了笑,边给她把脉,边说道:“您儿子是担心您,一片孝心。不管身体有没有病,上医院检查一下,有病治病,没病求个安心,全当消灾了。”

“妹子,你说这话,俺爱听。不像俺儿子,成天到晚催催催,好像不去医院就会老了一样。”

向晚笑了笑,不置可否。

为夫人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拿出纸笔来,给开了点安神养身的药。

“阿姨,您平时不注意休息,劳累过度,积劳成疾,一遇到下雨天便会犯腰椎。都是些老毛病,需要调养。给您开个方子,照方抓药,每日煎服,多注意休息,没啥大事。”

“妹子,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些老毛病,吃点药,不就好了嘛。俺儿子不信,非要俺折腾这一趟。下了车,俺得好好说说他。”

“阿姨,您还是上医院看看吧,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毛病。我这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请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好咧,俺听你的。”

妇人说着,将纸折起来,刚要收进衣兜,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对向晚说道:“俺叫许金莲,俺儿子叫伍小乐,妹子,不知道你叫什么?总这么妹子妹子地叫,平白叫生分了。”

“阿姨,我叫向晚,向前看的向,晚上的晚。”

“向?这个姓倒是挺少见的。”妇人说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农村人,没见过这个姓,别见怪哈。”

“没事,这个姓氏确实少见。”

“俺去h省,向晚,你在哪下车?”

“阿姨,我也在那下。”

“太好咧,俺让俺儿子接车,请你吃饭。”

“不用了,阿姨,我……”

“就这么说定了。”

向晚无奈地闭了嘴,也许,这一趟,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就不那么孤寂了。

第267章 不做炮灰(九)

在火车上休息了一晚,一大早便到了站。许金莲大包小包地提着,颇费劲,她就帮忙拿了一点。

出了站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伍小乐,高高大大,五官端正,健康的小麦肤色,板寸头,穿着迷彩服和皮靴。因为长期训练的缘故,看起来十分阳刚。

许金莲还在用目光到处搜寻的时候,伍小乐已经看到了他们,穿过人群向她们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向晚看得有些失神,直到他走到眼前,才恍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耳根有些发热。

“妈,坐火车累不累?先上车休息一会。”

伍小乐说着,一只手将许金莲的包袱拎着,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又转头对向晚说道:“谢谢你对我妈这一路的照顾,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坐车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也不远。”

“客气啥子,说好的,我们请你吃饭。正好现在也没吃早饭,找个饭馆,咱们吃一顿,小乐掏钱,不吃白不吃。走走走!”

许金莲挽着向晚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去。

伍小乐许是看见了向晚脸上的不自在,停住脚步,对许金莲说道:“妈,你这样拖着人家走,多不好。”又转头对向晚说道,“你别介意,我妈就这性子。要不,吃些早点?”

伍小乐的眼神中透着恳切,向晚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在车站外的饭店,要了几碗白米粥和油条、包子。

向晚吃得不多,许金莲一直乐呵呵地看着她,又看看狼吞虎咽的伍小乐,一脚踩在了伍小乐的脚上,差点让他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妈,你这又怎么了?”

许金莲朝他打眼色,责备道:“当个兵,咋就饿成这样?军队不管你饱饭?没看到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吃了?”

伍小乐一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向晚说道:“抱歉,多少年的习惯了。”

“没关系,你们军人平常训练挺辛苦的,吃饭都要争分夺秒,我理解。”

“看看,人家姑娘多上心,连这个都知道。小乐,妈之前说的话,你可要放在心里,别当耳旁风,吹过就忘了。”

伍小乐无奈地点了点头,向晚假装没看见。她能说什么?人家妈妈想将他们凑成一对,可向晚无意,伍小乐估计也没这想法,就为了让老人开心,演一下而已。

“我去找店家要点水,你们聊,啊!”

许金莲起身,往店里头走去,回头还不忘朝伍小乐使眼色。

就他们两个人,气氛略有些尴尬。

“刚才在车站看到你,想起了我的前男友,有些失神,你别介意。”

向晚率先开口,伍小乐闻言,也不拘束了。

“是我的荣幸!”伍小乐看着向晚,说道,“我妈就喜欢给我介绍女朋友,不管我愿不愿意,她都乐此不疲。”

向晚笑了,“阿姨很关心你。”

“嗯,”伍小乐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没事瞎操心,如果她把放在我身上的心思,放一半在她自己身上,就好了。”

说起这个,向晚想起了在车上给许金莲把的脉。脉象显示,许金莲并不是普通的小毛病,而是有严重的疾病,在肺部,有可能危及生命。但向晚不好直说,只是隐晦地提醒一下。

“我妈说,你会把脉,在哪所学校毕业的?”

“只是跟一名老中医学过些皮毛,不足挂齿。”

“哦?那依你看,我妈到底有哪些毛病?”

“你想听什么?”

“实话,就依据你的脉象来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向外传的。”

伍小乐说得认真,神情恳切,向晚就纳了闷了,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怎么会向她问这种问题呢?

“你应该带阿姨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到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伍小乐看着向晚没说话,从衣兜里掏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向晚。

“这是我的私人手机,方便的话,把你的号码留一个,可以吗?我妈这么多年以来,从没像现在这么高兴。她听你的话,如果以后拒绝上医院,估计还得麻烦你。”

向晚想了想,拿出手机,将他的号码存了进去,又回拨了一下。

“你们军人不容易,有空尽量陪陪阿姨,别留下遗憾。”

伍小乐点了点头,又和向晚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事。

他们说了大半天,也不见许金莲过来。向晚借口上厕所,在女厕洗手台前看到了正捂着肚子疼得直冒汗的许金莲。

向晚快速跑过去,扶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借着按摩的功夫,舒缓她的疼痛。

“向晚,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如果能做俺儿媳妇,俺就是死了也甘心。”

“阿姨,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捶捶背。”

“好孩子,俺自己的身体,俺知道。俺家老头死得早,小乐从小没爹,懂事早,当个兵,都没空谈对象。你要是看俺儿子还过得去,就先处处看。他要是敢欺负你,俺揍死他。”

向晚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哪儿跟哪儿?

“阿姨,您儿子很好,您可以放宽心。”

“是吧,你也觉得俺儿子很好吧?俺到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以后,还可以麻烦你,和你聊聊天么?”

“阿姨,您这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您的。您儿子还在外面等着呢,听他的话,尽快上医院检查一下,大家就都放心。”

“好,好!”

与他们道别后,伍小乐直接载着许金莲去了医院,向晚打车回了家。

向父向母出去遛弯了,向晚打开门,看到熟悉的一切,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她的房间,依然保持着以前的模样。书桌上一尘不染,床铺干净整洁,可见父母平时经常打扫,希望她有一天回来,不会觉得陌生。

向晚觉得有些心酸,父母一直都在盼着她,而她,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不顾一切。幸好,她及时回来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便出门在最近的便利店买了点菜,准备为父母做一顿午饭。

第268章 不做炮灰(十)

大门打开,向父向母走了进来,听到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还有炒菜的声音。向母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厨房,双手发抖,嘴唇抿了又抿,双脚挪不开步子。向父也有些激动,拍了拍向母的手背,朝厨房走去。

“爸,妈,马上就开饭了,还有一个菜。你们先坐,我一会就好。”

向晚伸出头,冲厨房外的二老笑了笑,又飞快地拿起碟子,将菜盛了出来,然后关火,一手一碟子菜往外端。

“晚儿,我的晚儿!”

向母的双眼湿润了,待向晚解下围裙,便一把抱住了她。向父站在旁边抹泪,一会笑一会哭的。

“妈,爸,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

“好,好,好。”

看着双亲喜极而泣的样子,向晚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剧情里的她,到底是有多眼盲,才会看不到自己父母在背后默默的付出,他们期盼的,无非是她长久地陪伴在他们左右,连这个都做不到,又谈何孝顺?

“傻孩子,回来了就好。吃饭吧,菜都凉了。”

落座后,向父一个劲地往向晚的碗里夹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却吃得格外香甜。她不在家,父母的冰箱里基本上都是些剩菜剩饭,下面的冰冻层只有少许的肉类。要知道,她以前在家的时候,何曾吃过剩菜剩饭,冰箱里什么时候都塞得满满的。

向晚的眼眶湿润了,默默地扒着饭,眼泪掉到碗里都不知道。

“晚儿,回来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过去的,啊!”

向母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向晚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给二老盛了点鱼汤喝。

一顿饭吃完,向母要去收拾碗筷,向父则将向母推到一旁,示意她陪向晚坐会,他自己则进厨房收拾去了。

“晚儿,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晚沉默了,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父母说。都已经报备要领证了,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现在却临时反悔,父母的脸上一定挂不住。

“你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同何阳闹别扭了?”

“妈,比这更严重。”

向母看了看向晚,揽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两个人相处,哪有一帆风顺的。比如我和你爸,年轻时也没少吵架。严重的时候,差点就去离婚。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心里有对方,那就吵不散。”

“妈,何阳的心里没有我,所以我回来了。”

向母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他没眼光,我们这么好的闺女,值得更好的。咱不为他伤心,多不值当。”

“嗯,可我心里,现在还是有点放不下。如果他来找我,我怕我会心软,跟他回去。”

“傻孩子,无论如何,只要是你决定的事,爸妈都支持你。”

向晚静静地感受这母亲的温度,没有再开口。这世上,也唯有父母的爱,无私又伟大,她又凭什么让自己,再去伤父母的心?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向晚陪着父母晨练、遛弯、买菜逛街,休息了一段时间,才开始实行自己的赚钱计划。

这个时候,网络已经逐渐覆盖了城乡,可以在家赚钱的大都与网络有关。向晚曾经利用游戏舱在网络中给人代练赚钱,如今精神力比当时的世界应该是增长了不少,只需要锻炼手速。

她用自己剩下的钱,去附近的网吧找了款叫《神话》的大型网游玩,一天规定四个小时的练习时间,逐渐把手速练了上去,然后专门给人做代练。

一开始没有人请她,她也不着急,自己弄了一个男号玩,专门找人pk,赢了不少装备和武器,将自己的经验等级练上去之后,有时便越级挑战,专门挑排行榜上的名人单挑。

因为她的速度足够快,从排行榜最后一名一直挑战到了第二名,就有人专门找她代练。那些人民币玩家不会在乎向晚的这一星半点,有时候只要她能帮他们出一口气,打赏都是上千上万的。

有了资金,向晚便帮父母各换了台智能机,教他们上网聊天视频,她自己则配了台在目前来说反应速度相当快的电脑,一边打游戏,一边直播。她玩的一直是男号,所以并没有开语音,实在要说话,也是经过软件变声,声音雌雄莫辨,且从不露出自己的真容。

《神话》在国内推广后,受到很过网民的热烈追捧,因此逐渐推广到了国外。凡是玩网游的,都有一种英雄梦,谁不希望自己赢呢?所以许多人喜欢看别人打游戏,喜欢看pk,也喜欢竞争。这样就催生出了一个职业,叫电子竞技。游戏公司每年都会发布一些大大小小的比赛,获胜者有一定的奖励。小赛过后就是全国赛,还有国际赛,获得的成就越高,奖励越丰厚。

向晚在直播后,因为神秘和超快的手速,很快成了新一代网络游戏直播红人,不少粉丝建议她去参加国际赛,为国争光。向晚并没有答应,如果专门做电竞人,那就意味着她要到各地去参加比赛,不能留在父母身边。而且,目前她的收入状况已经十分可观了,闲暇时陪陪父母,就觉得很满足了。

因为她的成绩,游戏公司开始招揽她,想让她参加电竞赛。向晚拒绝后,对方提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只要她能在国际单人pk中夺冠。向晚想了想,父母这辈子都没有出去旅游过,如果能够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没过几天,游戏公司给了回应,但需要她参加一场国内的比赛,距离h省不远。考虑到来回不会超过一天,向晚欣然同意了。晚上同父母说起,他们虽然不太懂向晚的这些事情,但也都支持她外出走走。

这一年来,向晚除了锻炼身体和陪他们遛弯,几乎都不出屋子。老两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在发愁,害怕向晚成天宅在家里,往后更找不到男朋友了。

确定了比赛日期,向父向母便拉着向晚去商场,硬是给她买了许多换洗的新衣服,又准备了不少吃的,才送向晚去了车站。

向晚明白父母担忧的心情,但也很无奈。无论她怎么说当天能够回来,父母也总以为她得在外面待很长时间。做父母的心情,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坐在长途汽车上,向晚摩挲着准备的面具,她在想,如果游戏公司的人见她是个女人,会不会改变策略,她要不要临时变个妆什么的。

第269章 不做炮灰(十一)

最终,向晚还是决定以真容去见游戏公司的负责人。要合作,就先得有诚意,但她可以用实力让对方答应,不暴露真容、不透露姓名,最好连性别也隐瞒。她不想出名,只想赚足够的钱,给父母安稳的生活,仅此而已。

项目负责人刘经理在办公室不停地接听电话,十分忙碌。他示意向晚在沙发上坐一会,又让助理端来了一杯咖啡。

这间办公室十分简陋,就一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向晚不禁怀疑,这不会是冒充游戏公司来骗钱的吧?

刘经理十分年轻,目测不超过三十岁,身材偏瘦,脸色有些白,一看就是长期坐办公室的。他的面前有一堆文件,摆满了整个桌子。

原本进这栋大楼的时候,她还以为整栋楼都是游戏公司的分部,前台有专门接待她的人,告诉她怎么走。进到楼层里就忍不住大失所望,虽然整层都贴着游戏公司的招牌,却没看见多少人。种种的迹象,不得不让她怀疑。

“抱歉,让你久等了。”刘经理挂了电话,在桌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纸,说道,“请先填一下表格,我们需要现场测试你的能力。今天来的人不少,我们人手不够,请见谅!”

向晚接过表格看了下,需要填一些基本信息。她将表格放到一边,看着刘经理,问道:“和我接触的人在哪,我能见一下吗?”

刘经理一愣,诧异道:“到我们这里来的,基本都是小吴在接待。刚才在楼下,你没看到?”

“我说的是,打电话邀请我过来的人。”

刘经理失笑,忙道:“我们有专门的联络员,不过基本都在总部。你是不是看我们这么简陋,不像大型游戏公司?”

向晚默认了,谁都会怀疑的好吗。

“你过来,往这边看。”刘经理说着,起身到一侧的窗户那,拉开窗帘,“所有人都在这里,测试各项技能。我们的工作人员需要维持秩序、做后勤,你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向晚走到窗户边,往里面一望,差点将手里的咖啡洒地上。宽敞的大厅里,排列着数百来台电脑,基本上每台电脑前都有人,屏幕上全部是《神话》的游戏场景,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在打游戏。

“我们的技术人员就在大厅后面,随时应付突发情况,维持服务器的稳定。我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型的游戏王国,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一个服务器上,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人物去pk,最后决出优胜者,进行下一轮比赛。”

真是叹为观止,同一时间这么多人pk,稍微有一点疏忽就会被淘汰出局,对眼力、脑力、手力是个极大地考验。

看到这些,向晚信了。

“能被我们邀请的人,都是在游戏里有突出能力或者影响力较大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实力强劲的。我们不在乎性别,只在乎能力。

尽管如此,被我们选中的,基本上都是男性,女性很少。这也很好解释,我们的游戏,侧重在实力上,许多人可以在这里完成他们的英雄梦、武侠梦,而女性玩家大多数都只是进来体验生活,对pk的兴趣不大。

玩游戏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消遣,但如果你要参加竞赛,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极大。在这里,我奉劝一句,慎重考虑,如果因为压力大无法胜任,中途退出,我们也只能表示遗憾。”

“竞赛流程是什么?需要赛几轮?地点、时间,还有附近的酒店、饭馆,麻烦详细告知。”

“你确定要加入?”

“你们发出的邀请函,我也如约来了,难道想要我打退堂鼓?”

“别介意,刚才只是把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说一下。选择权在你,填完表格,我让助手给你拿一份竞赛说明,附有生活指南。”

向晚点点头,回到桌子前,将表格填完,递过去之前,又问了一句:“如果打到公开赛,我不想暴露个人隐私,贵公司可以处理一下么?”

刘经理挑了挑眉,笑道:“只要获胜,什么条件都好说。”

“嗯。”

向晚将表格递过去,刘经理看了一眼,似是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向晚,又将表格重新收到了旁边的一摞资料里。

来的时间尚早,向晚打算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下午再开始进入游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向晚拉门要出去的时候,刘经理开口道,“方便现在进入机房,先体验一下吗?”

这是找机会看看她的实力,向晚不用想就知道,刘经理对她没什么信心。下午正式pk之前,先进去热热身也好。向晚欣然同意了,跟着助理进了旁边的大厅。

空闲的电脑不多,向晚随意找了一台,登陆了游戏界面。

《神话》这款游戏是根据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创作出来的,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人、神、鬼。人类是进入界面后的初始设置,可以修习各种技能,最后根据自身的邪恶值,变成鬼或者变成神。神族有净化的技能,可以免疫各种诅咒,也可以减轻队友的伤害值。而鬼族则有隐身术,修炼的时间越长,隐身时间越长。

按照技能来分的话,大体可以分为攻击型、治愈型、幻术型等。按照职业来分的话,有刺客、召唤师、傀儡师、剑客等类型。向晚从进入游戏起,便选择了攻击力十足的刺客,她喜欢速战速决,至于防御方面,只要脑力够快、手速跟得上,基本上不用考虑这一层,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这一次,她依然选择了刺客,系统自动将其升成了40级,为了公平起见,在这个游戏场景里看到的所有的角色都一个等级。

向晚试了试电脑,游戏画面倒是很流畅,但是如果键入的速度过快,画面上则会有些迟滞现象。她在家打游戏时,就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网络速度跟不上,就是键盘的信号传输速率太慢,所以她后来都改成了最高配置。

用这里的公用电脑,练习热身倒是不错。因为对各个人物的攻击、属性、偏向基本都有所了解,所以向晚在熟悉了键盘以后,飞速地解决了前来找她挑衅的人。

她的游戏名,只取了个简单的字母a,因为比较特别,许多人在她一进入就盯上了她,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狂虐出局。

向晚沾了精神力比普通人要强很多的光,而她自己也足够努力,这些都是她的实力,没有胜之不武这一说,如果非说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有天赋,而她是后天形成的,本就没有神秘公平可言。说这些话的人,只是因为站在顶端的不是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如果还看不透这些,那也算她白活了。

第270章 不做炮灰(十二)

热身赛,向晚除了一开始大杀四方之外,后面的表现则是刚刚好,既不出彩,也不逊色。她可不想在热身游戏里就站在顶端,成为众矢之的,除非最后要决胜负,不然只要不被刷下去,保持这种状况就足够了。

中午,刘经理请向晚吃饭,她没有拒绝。因为她是这些人里唯一的女性,而且据说刘经理很看好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向晚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而且,她也很乐意与刘经理搞好社交,说不定能为以后争取福利提供不少帮助。同行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向晚跟着他们,听他们聊天,也挺享受的。

“头儿,给我们发福利呢?”

“这个可以有,多多益善啊,我们程序员的苦逼日子,强烈需要鲜花的点缀。”

“得了吧,让我这个名草有主的人士,情何以堪?”

“切,不带你这样的,秀恩爱也要有个限度。”

“行了,别把人家吓着,下午还有得忙,一会多吃点。”

刘经理打断了他们的话,歉意地看了看向晚,示意她别介意。向晚笑着摇了摇头,她果然是宅得太久了,和这些人一起,居然有种和同类在一起略欣喜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有人问向晚,她为什么选择打游戏,女孩子一般都不太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角色,更别提打竞赛了。

向晚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练手速。”

没想到这个人听了这话,竟然很惊讶地挺直了腰板,连连惊呼怪胎,和他们公司的另一个怪胎有得一拼。

被称呼怪胎,向晚的脸色有些不虞,那人急忙解释道:“别介意,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就为了练手速,打遍全国无敌手,最近听说要到国外去虐老外。我们给他起的外号,就叫怪胎。”

“哦。”

向晚反应平淡,那人倒是上劲了:“别哦啊,我跟你说,那绝对是大神级别的。如果你能进入国际赛,遇到他,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向晚侧头看着他,疑惑道:“我好像并没有说要进国际赛吧?”

“就你的速度,要进去也是早晚的事。”那人俯身在向晚耳边神秘地说道,“我偷偷测试了你的手速,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冠军绝对是你。夺了魁,我们公司可不会亏待你,报酬丰厚到这辈子完全可以不用上班。我要是有你这速度,打死我也不想窝在这当苦逼的程序员,连个对象都没着落。”

向晚笑了笑,不置可否。

下午分组赛,每个小组的冠军留下,其余人全部淘汰,不管是因为机器原因还是发挥失误,这就是竞赛,残酷又现实。

每轮比赛,进去二十人,自由选择职业,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所有人全部杀死,就算胜出。可以用计谋,只要最后站立的人就是冠军。

大厅里的机子在比赛前全部用总控电脑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放第一组进去。向晚被分在了第三组,大约需要等待2个小时的样子。她向刘经理告了假,将东西放到了最近的旅馆里,又买了点水和饼干充饥。

经过激烈的角逐,向晚没有悬念地淘汰掉组里的其他人,夺了魁。原本她是想先观望,让其他人先互相厮杀,自己最后再杀掉最后站立的人即可。谁知道有些人在候场的时候,便私下商量好要先清场。向晚属于被他们清场的人之一,被围攻了,忍无可忍,便大开杀戒。别忘了,她可是在任务世界受过训练的人,怎么走位、怎么快速反杀、怎么利用地形躲闪,全都一清二楚。所以,惹毛了她的人,都被迅速淘汰出局。

第二天,留下的每个小组的冠军还要进行pk,都是电脑随机选择。这次不再是团战,而是单人一对一,胜利的一方留下。期间,有人反映向晚的速度过快,一定是因为电脑的缘故。向晚也不争辩,直接对换电脑,一个回合便将人放倒,直接开虐。

后面监控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仰天长叹:“好不容易来了一朵花,还是朵霸王花,消受不起啊。”

其他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向晚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凶残的代名词。

向晚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最后轮赛,只剩下了四人。每人都需要与其他三人打,全部获胜的人,就是冠军。

这些人也算是游戏中的高手,与普通的玩家相比,技能高了不止一筹。向晚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也学到了不少技能,将自己的人物角色磨练得更顺手了。

最后的较量,与其说是竞赛,倒不如说是切磋。当玩游戏玩到了一定的境界,在意的就不再是输赢,而是各种技能配合间的比拼,还有心态的比试。说白了,就是谁能稳得住、保持住状态,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每一场比试,都有时间的限制,而向晚在与和她一样从没输过的对手较量时,等到最后一秒才将对手击杀。因为时间一到,两人如果仍然不分胜负,那么双方都会被淘汰出局。向晚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最后几秒时,对手心急了,操作上有些急躁,才给了向晚一击必杀的机会。

她其实一开始就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但想到以后这样的对手会越来越多,便想提前磨练自己的耐心和对时间的掌控。有些冒险,但效果不错。

出了大厅,竞争对手向她祝贺。她能成为冠军,他们心服口服。

刘经理告诉她,这个区的冠军,半个月后要在其他省参加选拔赛,得胜者才可以进入全国联赛。当被问及要不要参加公司的培训时,向晚婉拒了,她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向父向母给她发的语音,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仿佛是为了掩盖某件事一样。她不放心,必须得回去看看,不然也无法静下心来参加接下来的竞赛培训。

而她,在回去之后就后悔了,如果父母一早就说明,打死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

第271章 不做炮灰(十三)

何阳来找她了,带着他的结婚请帖!

向晚承认,当看到何阳的那一刻,心跳有一秒静止,之前压抑却被自己努力催眠不值得的爱,纷纷涌上心头,忍不住要红了眼眶,却又在何阳拿出大红的请帖时,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整颗心瞬间哇凉哇凉的。

不是来找她求复合的,却是来请她参加婚礼的,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儿吗?

“你来干什么?”

向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暴躁情绪,装作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问道。

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才会为了保住形象,不在父母面前大骂何阳一顿。

结婚请前女友参加婚礼,这是炫耀自己有多受人爱,还是为了给未婚妻难堪?不管是为了什么,何阳的这一举动,已经彻底将向晚的心凉透了。她是有多蠢,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我到这边出差,正好经过你家,就想来看看你。”

“顺便看一下,我离开你以后,是不是落魄不堪?或者一蹶不振?”

“向晚,我没别的意思…”

“出去说吧,这里不太方便。”

放下行李,向晚与向父向母交代一声,便朝外走去。她招了辆出租车,等何阳上车后,去了河边的广场。她已经与何阳没有关系了,如果在家附近和他说话,保不齐就会被邻居看到,又会传闲话,平白让父母难做。

到了广场,找了宽敞又人少的地方,倚着栏杆看河,向晚才对何阳说道:“你不该来找我。”

“我只是,想见见你。”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回了。”

“向晚,别这样。”何阳掰过向晚的肩膀,蹙眉道,“以前的你,不这样。”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关注过,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变了。”

“人都会变的,迟早会清醒面对现实。我是,你也是。别再来了,你的未婚妻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生出风波。我不想惹麻烦,更不想掺和进你们之间。”

“你错了,她知道我要来,还让我带点特产给你。”

“呵,真是谢谢她了。”向晚被气笑了,“安水儿,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她不是这样的人,向晚,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何阳第一次露出不悦的神情,向晚倒觉得新鲜。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可从来没有维护过谁,包括她,顶多就是蹙蹙眉,一言不发。看来,与原剧情一样,何阳的真爱是安水儿。

“哟,说了你的心上人,这就不高兴了?何阳,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以后都不再和你有任何交集,所以,不要来招惹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没有挽留我。”

“是你先说分手的,我不过是遂你的心意,有什么错?”

“是啊,我不想再当你的老妈子,挥霍我的青春,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最后你却娶了别人。”

何阳沉默了。

“所以,我为你做了决断,你还觉得是我的错吗?”向晚反问道。就在刚才,她突然间明白何阳为什么来了。因为他觉得是向晚抛弃了他,而不是他自己的错。来找她,不过是让她明白,没了她向晚,他依然有人爱!

“如果当时不分手,现在同我结婚的就是你!”

“重要吗?”向晚突然间有些同情安水儿,何阳这样的举动,在她眼里,除了渣,没有别的词可以更贴切了。

“对我来说,很重要。”何阳叹了口气,目视着河水,低声道,“原本,我打算过两天向你求婚的……”

“是吗?当我说放手的时候,你想了一晚上,就用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完全可以来找我,可你没有。现在出现,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彻底放手了,你也不必纠结。往后各自安好,好好对你的妻子,别让她像我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从此,就做陌生人,见了面也不要打招呼,因为我会忍不住骂你一顿。再见!”

向晚转身欲离开,手腕却被何阳攥住了,手里被塞了请帖。

“向晚,谢谢你对我的付出。我结婚,如果你能来祝福,我和水儿都会很高兴的。如果你不来,说明你还是放不下,我……”

“我去!”向晚一把甩开了何阳的手,攥着请帖恶狠狠道,“我一定会去,带着我的新男友!”

“好,我,我们等着你!”

转身离开,向晚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无尽的后悔。为争那一口气,居然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她要到哪里去找男朋友参加婚礼?后悔加生气,向晚连午饭都没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向父向母几次到了她的门边,想敲门,又止住了,不住地摇头叹息。

这一次,向晚是真的放下了。她躺在床上,回忆与何阳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回忆,那些画面便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何阳这个名字。放任自己一个中午加下午来将与何阳的那些记忆彻底清除,向晚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对何阳有任何感觉和想法了。

想通了,肚子开始抗议。这会,向晚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起身拉开门准备去吃饭,差点被向母敲到额头。

“妈,你干什么?”

“哦,看你没吃饭,叫你出来吃点。”

“太好了,谢谢妈,我正好饿了。”

米饭和菜还都温热着,向晚快速填饱了肚子,对着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向母微微一笑,道:“妈,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和何阳,你们?”

“我们已经彻底分手了,他要结婚了,给我送请帖来了。”

“这个杀千刀的,我和你爸要是知道他是来……,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进门,得拿拖把将他打出去。”

向晚乐了:“妈,您还有这潜质呢?真没看出来啊。”

“你这丫头,想哭就哭吧,嬉皮笑脸的,妈看着难受。”

“妈,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干嘛要哭?咱们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让爸露一手,怎么样?”

“刚吃完,还想吃呢,长胖了看你怎么办。”

“没事没事,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嫌弃我的,对吧?”

“哎,你这丫头……”

向母彻底放心了,向晚便进了卧室,打开电脑准备开虐。今天心情不太爽,找几个排行榜的挑战一下,发泄下内心的不愉快,嗯,就这么办!

第276章 不做炮灰(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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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刚刚游戏掉线!”

“嗯”

向晚有些懵了,她再三看了看自己的好友聊天记录,才发现,刚才那句明明是发送给帅得一逼的话,直接发给了大神!而大神,居然就这么回了话,这下,她再不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了。

“大神?”

“嗯。”

“你不生气吧?”

“嗯?”

“我发誓,我不是有意要暴露你的名字,真的!”

“嗯。”

向晚无语了,大神太高冷,她要怎么接话?一个“嗯”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有别的含义?

“大神,你的操作好流畅,练了很多年吧?”

“嗯。”

“如果你还生气,开个条件,只要能让你消气!”

我会看着办的——向晚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句话,要是大神提的要求太过分,她得酌情考虑一下下。

“什么条件都可以?”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帮我练号”

“???”

“剑客,半个月内练到满级”

疯了吧?怎么可能?新号练级,一开始很快,后面却会越来越难,别说半个月了,就是半年都未必能够到满级。大神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还是说,这是为了难为她?

“做不了,不可能的事!”

“你觉得我生气,不应该?”

向晚无语了,感情大神在这等着她呢,亏她还以为大神是个大度的人。

“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

“你确定?”

“额,总得有个选项吧?”

“连续一个月,陪练”

“早上五点?”

“嗯”

向晚想了一下,半个月以后就有选拔赛了,如果没有其他的突发情况,也还是可以的。

“可以”

“嗯”

“但若是临时有事,可以请假么?”

“说说看”

“比如不得不出席的场合”

“确定早上五点会有这种事儿?”

“万一,我是说万一”

“到时再看”

“哦”

与大神约定了时间,向晚松了一口气。看来大神也不是特别不讲理的人,而且技术也不错。如果这半个月天天和他对练,技术一定能提升不少。

她又打开帅得一逼的私聊对话框,想了想,发了句,“弟弟,天晚了,早点睡。今天的事儿,谢谢了!”

然后便不再管这些,给金主们做任务去了。

大神看到向晚的留言,笑了,回头冲帅得一逼说道:“记住,今天是你在聊天。”

“嗯嗯。”

帅得一逼赶紧点头,只求人快点走,可怜他刚上的游戏啊,还没来得及撩妹呢!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聊天记录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平白被当做未成年,还多了个弟弟的称呼,可算是理解当初大神被坑的心情了。哎,得了,被一个人当做未成年,总比被所有人知道要好。赶紧上线,妹子们,哥哥来了!

翌日清晨,向晚如约进了游戏,果然看到大神已经在线,在挑战台等着她。这次,向晚不敢再随意录直播了,纯粹陪练,要专心才是。

这一次,大神一上来就发大招,向晚来不及躲闪,没几下就挂了。

“再来!”

这次,向晚坚持的时间久了三秒钟,还是大神特意让她缓一口气的结果。

被虐了数不清多少次,向晚身上带的金币都交了保证金,实在没钱了,才被大神放过。

打了一个时,手指都酸了,早上端牛奶的时候还在抖。

尼玛,为了让大神消气,她又是赔钱又是被虐的,心好累。想想还有一个月的陪练,瞬间觉得前途灰暗。

不行,必须得把输出去的钱补回来。向晚开始在游戏里大肆做广告,凡是想要寻仇的、轮白的、带号的、闯关的、刷&bss的,她是来者不惧,价高者优先,同时加了游戏直播的时间。她要赚钱,更要提升等级,最起码不能再被虐了。

凭着这一股子劲儿,向晚在半个月内的手速又上了一个台阶,因为马上就要出门了,不得不在陪练结束时向大神告假。

“去哪?几天?”

大神的话还是那么少,向晚都已经习惯了,谁让人家是大神呢?

“预计得两三天,电脑不在旁边,公用电脑响应时间太慢,影响速度。”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明天见!”

纳尼?这是不准她请假的意思吗?

“我真的有事,要不然后面再补回来?”

“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

“三天后,再继续”

“好好好,就当我欠你好了,那三天就不补了哈”

“嗯”

突然间这么好说话,向晚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神?”

“嗯”

“哦,没事,做任务去了哈”

“其实”

向晚刚要关闭对话框,大神又说话了,只得再等等。

“你完全可以直播”

“直播什么?”

“陪练”

向晚满头黑线,一开始她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在挑战台被大神虐得那么惨,仅有的心思也都歇菜了,大神这么说,难道是想看她出糗?

“直播比接代练好,省体力”

大神这是在担心她吗?不,她练的是男号,唯一的原因,应该是怕她在陪练的时候没有体力,嗯,绝对是这样!

“我单方面被虐,恐怕没什么人会看”

“试试”

“……好吧”

做代练做到手软,向晚的休息时间被大大压缩了,何况早上还要陪练,也许,她可以试试直播与大神的对练,真有人看了之后打赏也说不定。

思及此,向晚下定了决心,等选拔赛结束,就做这个。

以前玩游戏,从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后来就帮人做点任务,像大神这样纯粹练技能、顺带着出点主意的,还是头一个。

一开始,向晚陪大神练,纯粹就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谁知道练的这半个月以来,与大神的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默契,似友非友地相处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会听大神的建议,会与对方聊点其他的事情。也许,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吧。如果能和大神成为朋友,向晚是很愿意的。只是不知道在大神心里,她是怎样的。

哎呀,有点想多了,先这样吧,游戏里的人,从来都是虚的。如果大神是一个年龄很大的人,她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算了,真的想太多了,该晨练了。

顶着朝阳,向晚开始思索明天应该带点什么东西去选拔赛。

第277章 不做炮灰(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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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比赛场地不再是临省,而是在首都。向父向母说什么也不放心向晚独自前去,便买了三张火车票,一家子全都去,就当是旅游了。

送向晚进入比赛的大厅,向父向母便携手到周边到处逛逛。向晚本来想给二老报个旅游团,却被他们推脱了,只说在周围转转便好,景色也挺不错。向晚想了想,决定比赛结束后,再领二老一起去参观名胜古迹。

参赛的人员非常多,进入公司大楼后,需要在前台签字,然后再抽取一个随机序号,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叫号。一轮一轮淘汰,最后剩下的二十个人,才有资格进入联赛。

一共来了几百人,一上午的时间便刷下去多半,剩下的人则下午再比。从前天了解到,原来选拔赛不止这一处,还有几处在别的地方,但都在这座城市里。明天就能和别的比赛场地的人会面了。

这里的电脑配置还算是比较好的,服务器给力,多人同时竞技,竟也十分流畅。下午的时候,据说是有个什么大人物要来,向晚也没在意,在大厅的休息间专心思考自己在对战中的经验,还有游戏的迟滞时间和键盘的响应速度。

每到一个地方,只要不是自己熟悉的配置,向晚都会仔细思索这些方面的差距,有时候,胜败就在这些细节上。

休息室里唯二的女性,就是向晚和一名短发偏中性的女生。她的打扮和行为举止偏男性,向晚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果然,下午抽签,第一场便是和她打。这女生毫不留情,上来就追着向晚打。她玩的也是剑客类的角色,操作和对时机的把控,有一定的水准,但还是不及向晚。她毕竟是和大神练过的人,寻常的招式早就一清二楚,所以也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人踢下了挑战台。

休息半个时后,又再次抽签,新一轮的比赛再次开启。向晚专注于比赛,并不知道赛场外,有人在观察着他们。

“我说老大,就这么看,能看出一朵花?想知道,直接问不就得了。再说了,他可不一定会在这里。”

“谁说的?”

一身休闲装的英俊男子,貌似无异地瞟了一眼比赛现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某处,目不转睛。

“拜托,喜欢玩直播的,不是年轻就是红脸,大多都是经过化妆的。那种从来不露脸的,不是特别难看,就是不堪入目,而且还专门直播游戏,肯定是个特别宅的。不是我说,为了保持这种神秘感,还是不要知道真相为好,免得影响心情。”

“未必!”

“哎?别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要是个糙汉子,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我怕影响我看比赛的心情。”

“你不必知道。”

“这样看来,你是真的找到了?哪儿呢哪儿呢?我瞅瞅!”

一个身着花衬衫的年轻娃娃脸一个劲地往比赛场地上瞄,希望能看到英俊男子说的那个人,熟料却被后者一把将脑袋往后转了过去。

“挺闲?下午的资料,你整理!”

“哇靠,还有没有人性了?”

英俊男子眼神一扫,花衬衫立马立正保证道:“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原来这两人,便是游戏里的大神和帅得一逼,特意上比赛场地视察来的。大神上午已经巡查过其他几个场地了,没有他想找的人,便到这里来转转,没想到还真有意外的惊喜。

大神看了会向晚的操作,便回了后台,打开监控,对比比赛人物和她的操作技巧,嘴角一直保持微笑,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

向晚专心打完了比赛,不出意外成了这个场地最后留下的人之一。

赛事结束后,工作人员通知,要请大家吃饭。其他人都欢呼雀跃,向晚却是皱了眉头,她担心向父向母,在外一整天了,她要比赛,偶尔抽空发个信息,也都是报平安。天晚了,她想回去陪陪父母,便向工作人员请了假,直接出去了。

没有看到向晚出现的大神,连面都没露,只吩咐工作人员待会结账,他则回了酒店,登陆了游戏账号,看着向晚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工作人员通知,主办方临时将比赛场地换到了这里,需要等其他场地的人员到齐之后,再开始竞技。

闲着无聊,向晚向工作人员咨询,可否让她暂时用一会电脑。工作人员为难地婉拒了,不一会又告诉向晚可以,带她去了一台闲置的电脑桌前。

向晚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本打算对大神留言,再请几天假,好带父母四处逛一逛。没想到,这个时候,大神居然会在线。

“大神,你在?”

“嗯”

“真没想到”

“什么”

“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很稀奇”

“习惯就好”

“大神,有个事想问问你”

“说”

“我能不能再请几天假?”

“什么事?”

“想多玩几天再回去”

大神抬头,透过玻璃看了看对面的办公室,随意地问道:“你自已?”

“不是”

大神脸色突然很难看,手指放在键盘上,半天没有敲一个字。

“大神,你怎么了?”

“注意安全!”

向晚略惊悚,她什么时候和大神的关系如此亲密了?以前他们聊天,从来没有这些字眼!难道因为没有人陪大神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他有些想念了?

向晚的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容,被旁边办公室的那人尽收眼底。

“一个人出门,别玩得太晚”

又一句暖心的话,向晚的心有些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嗯,还有我爸妈呢”

“多玩几天,我等你”

“好!”

忍耐住有些雀跃的心情,向晚将自己的游戏签名改成了“临时有事,一周后再见”,便登出了游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出门去找那名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声,便回到了休息室。

恍惚了半天,向晚才回过神来,她似乎,并没有告诉大神自己的真实性别,也不知道大神的真实情况,竟然因为一句关心的话,就芳心大乱,自己得是有多缺爱,才会这么胡思乱想。

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那只是游戏,仅此而已!不断地催眠有了效果,等再次比赛开始,她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找大神报告赛事进度的帅得一逼,进门看到万年冰山的迷之微笑,差点没摔到地上,心里头在默默祈祷:老天,求求你快收了他吧,有他在,妹子们怎么会注意到英俊帅气的我?妖孽啊,快去祸害苍生吧,别可着我一个人欺负,在这样下去,万年单身汪的名号,我绝对排第一个!太特么苦逼了!

第314章 蛇妃难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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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轻轻地触碰,向晚是被一阵轻微的麻痒给弄醒的。睁眼,便看到一个硕大的头颅在她眼前晃。

好在蛇在她完全清醒前,已经将头挪开了。向晚暗道一声,好险,一睁眼看到一颗巨大的蛇头,差点又没管住手一巴掌拍过去。

坐起身来,蛇用头将一颗红色的果子朝她面前推。

向晚没忍住手痒,直接就摸上了蛇头。

蛇愣了,她也愣了。蛇的身体一颤,浑身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向晚默默地看着蛇的反应,手一直没有拿开。

说实话,她越来越有种养了萌宠的感觉,就想看看蛇有什么反应。它默许了,向晚暗自松了口气,心里随即有了种窃喜的感觉。这蛇太乖了,又聪明,就算没有任务,她怕是,也舍不得让别人伤害它了吧。

伸手在蛇头上来回摸了个够,向晚这才拿着果子起身,来到水边,清理了下面部,又将果子洗净,张口吃了下去。

这果子,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她吃下去后,就感觉浑身有了劲儿,体内的元气运转似乎也顺畅了不少。

看见蛇还眼巴巴地望着她,向晚拍拍手,展颜笑道:“多谢了,接下来,给你准备早餐。”

蜥蜴在岸边,这回,向晚用鳞片又切了两条腿,去了外皮,将肉剔下来,让蛇自己吞进肚子里。

昨天光顾着蛇要吃嫩肉了,都没想起来直接剥皮就行。但想到动物世界里的那些蛇,消化完皮肉之后还得吐骨头,向晚表示她完全接受不了这条大蛇在她面前吐骨头。她有种预感,如果她敢直接连着骨头给蛇吃下去,它绝对会把消化完嫩肉的骨头吐到她身上。

就昨天蛇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向晚绝对不想再冒一次险,认命地将蜥蜴肉弄好了,堆到一旁。

四条腿都砍完了,向晚可不想直接从蜥蜴的后背开刀,那皮又老又丑又硬,还是开膛破肚来得实在。

向晚在水潭边将手和鳞片洗干净,冲蛇说道:“蛇啊蛇,你怎么这么能吃?把蜥蜴翻过来,我给你割点好消化的,保证让你吃个够,如何?”

蛇点了点头,直接爬到蜥蜴身旁,用身子一卷,将蜥蜴整个翻了过来。

白嫩的肚皮上,到处都是划痕和咬痕,可见它们的战斗有多激烈。向晚可不管这些,直接用鳞片将蜥蜴的肚皮沿周身划开,掀开一个角,让蛇咬住往后撕。她则用鳞片不断地将筋膜处不易撕开的部分割断。他们的这种操作,就像掀盖子一样,将蜥蜴的整副内脏全部露了出来。

别看蜥蜴的外表狰狞,内里还不是和其他动物一样,该嫩的嫩,该鲜的鲜。

向晚正专心割着内脏,就见蛇一头扎进了蜥蜴的胸口处,再次抬头,满头的血渍在嘴边点点滴滴往下坠。

它将头往向晚面前凑,向晚嫌弃地一偏头,一把将它往旁边推去,“边儿去,太难闻了,洗干净再过来。”

蛇听话地到水里游了一圈,再次来到向晚面前,用脑袋将向晚的手抬起,张口朝她手心里吐了颗珠子。

吐完后,蛇后退一尺,又将那珠子上的口水用蛇信捋了捋,然后看着向晚。

一颗表面光滑润洁的洁白珠子,足有半个巴掌大,周围萦绕着丝丝寒气,还发着微光,怎么看怎么像动物的内丹。

向晚嘴巴大张,惊讶地看着蛇,蛇冲她点点头,似乎在说是送给她的。

这个世界,动物竟然还有内丹?那蛇是不是也有?

想到这里,向晚朝蛇的下腹处扫了一眼,就见蛇猛地往后一缩,警惕地看着她。

向晚尴尬了,赶紧收回目光,她刚才绝对只是条件反射,要不要这么敏感!

拿着珠子左右看了看,向晚才将手掌冲蛇伸了过去,肉痛道:“呐,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不能要。”

这么大只动物的内丹,绝对很值钱,向晚就算不知道它能干什么,也明白这对蛇这种需要化形的动物来说,一定很重要。她拿着不过就是卖点钱而已,还不如给蛇,也许它马上就能化形了呢。

剧情中,虽然没有看到蛇是怎么化形的,但想必一定很痛苦,不然不会一身伤地躺在原主面前。

蛇摇摇头,不为所动。向晚再次开口道:“你不是想成精吗?也许它对你很有用,给我,纯粹就是浪费。”

蛇将头伸过来,就在向晚以为它要将珠子叼回去时,却被它用头顶了回来,又冲向晚点了点头,竖瞳微宽,隐隐带着笑。

向晚忍不住又手痒了,摸了几把它的下巴,又轻轻挠了挠,见蛇大眼一张,又微眯的样子,便知道,它喜欢向晚这么触碰它。

特么的,这蛇怎么这么乖,还会讨好人,向晚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间,脸凑了过去,在它脑袋边蹭了蹭。

哎,盛情难却啊,珠子她就收下了,反正以后养它,说不定要好多钱呢,就当为它自己攒口粮了。

这一刻,向晚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她回去叶家报复叶知秋和曾毅,带着这条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它尽快化形,呆在她身边,她就一定能护它周全。

向晚本来打算,出去之后,就让这条蛇在山里呆着,她抽空回来看看它,顺便给带点吃的,让它好好活着便是。可这条蛇,真的太通人性了,这么重要的珠子都能送给她。冲它这份心,向晚也不能撇下它不管。

何况,要改变以后的结局,一定要让它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人情世故,懂得人心,这样,就算她以后不在这个世界,它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蛇默默地享受着向晚的抚摸和蹭脸,甚至还侧头微微回蹭。

向晚失笑,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到一边等着。将珠子贴身收好,向晚再次动手,将蜥蜴最鲜嫩的部分,一一割下来,给蛇扔了过去。

一人一蛇,一个扔的欢快,一个吃得起劲。不知不觉间,蜥蜴的整个内脏就被吃完了,剩下的空腔,向晚没打算再动。因为,她发现蛇的动作似乎变迟缓了,好像是吃饱之后懒得动的那种。

想到蛇吃饱了,能连续一个星期不动晃,向晚赶紧让它把剩下的蜥蜴腔子扔到远离岸边的地方去。再不扔,蛇要是睡了,她搬不动这庞然大物,在岸边发臭,她还不得膈应死。

将岸边清理干净,蛇便彻底睡了过去。向晚围着蛇瞅了瞅,见它真的睡死过去了,便来到岸边,想彻底清洗一番。

从掉进洞里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身上又脏又臭又黏。之前是担心被动物袭击,和蛇混熟了之后,则担心蛇没吃饱,看见她白白嫩嫩的,管不住嘴一口将她吞了。

现在好了,蛇睡了,她,终于可以安心洗个澡了。

第319章 蛇妃难为(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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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挑的眼线,配上鲜艳的红唇,丝丝卷发盘在脑后,黑色丝缎贴身设计,从膝盖处到脚踝则是鲜红的玫瑰花配金色的流苏,手镯、项链、耳环和胸针,还有脑后的发簪,全部都是用瑞留下的那块玉石雕刻镶嵌而成,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十分惹眼。

叶向晚的头很,因此显得五官格外精致,再化点妖媚的妆,配上那双灵动俏皮的眼眸,怎么看怎么像叛逆期的狐狸精。向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旁边的佘瑞,从向晚穿上这一身开始,脸色就非常地臭,眼神都冒火了,却碍于之前向晚对他的约定,冷着一张脸,将向晚扶在她胳膊的手紧紧夹在身侧。

佘瑞的头发是黑色的,向晚曾问过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也不肯剪发。向晚干脆就让设计师给他做了一身唐装,将他满头的黑发从中间分开,两边鬓角各编一条辫子,从耳后环绕,用玉环扣在脑后,额前再留些许发丝,配上他那臭臭的脸色和生人勿近的气势,再加上这张盛世美颜和高挑的身材,活脱脱一副从古代走出来的美男子,妖娆邪魅的风流眼,加上禁欲的气息,女人看了挪不开眼,男人看了则自惭形秽。

这样一对搭配,从超豪华的加长轿车里出来,一现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晚挽着瑞,从容不迫地往别墅里走去。

叶家和曾家花费了许多的财力,将一栋占地五百平的带院落别墅作为叶知秋和曾毅的婚房,而他们的婚礼,则是在别墅的露天草地举行。

两家邀请的人不多,但都是在各个领域有着重要地位的人,且都与两家有着匪浅的关系。人群中,向晚一眼便看到了钱世杰,而他也朝两人举杯示意。

向晚微微一笑,从侍应生的托盘中端了杯酒,和瑞一起朝钱世杰走过去,与他寒暄。

这样重要的场合,有一个与她现在的身份相熟的人,实在是再妙不过了。

“没想到,知秋打扮起来,比大明星都耀眼哪。”

“钱伯伯过奖了,我这次回来,是想给我爹地妈咪,还有姐姐一个惊喜,但又怕他们会责怪我,所以,一会劳烦钱伯伯要替知秋说说情,知秋在这先谢过了,先干为尽!”

向晚抬手要饮酒,就被瑞一把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她酒量浅,我替她喝!”

“你这位男友,还挺会疼人啊,难得,难得啊。听说,最近收购了家公司,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钱世杰称赞了几句,便没有了谈话的**。向晚本想再提醒瑞一句,谁知他伸手将向晚搂过去,冲钱世杰一笑,说道:“内子既然尊称你一声钱伯伯,那就是我的长辈,往后还望钱伯伯多多照应,我先干为尽,就当是赔罪了。”

瑞说完,又一杯酒下肚,向晚赶紧将他手里的杯子撤了,怕他会喝醉。

钱世杰笑看向晚和瑞的互动,又转头看了看准备婚礼现场,眼里的兴味大起。他低声冲向晚和瑞说道:“你们想玩什么,只要不涉及到两家的利益,能帮的,我尽量。”

向晚道了声谢,拉着瑞便往叶家人聚集的地方而去。

此时,叶家众人已经望眼欲穿了。他们早就看见向晚和瑞走进了婚礼场地,却不去找他们,先找了钱世杰,怎能不让人好奇。

还有,向晚身边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到底什么来路,叶父叶母早就心焦如焚,却不好在婚礼现场直接出声责问,只得拿目光紧紧追随向晚的身影。

和瑞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叶家众人面前,向晚先是冲瑞挑眉一笑,然后松开手,双手往上一抬,大呼叫着就往叶母怀里扑,边扑边说道:“妈咪妈咪,我回来了,有没有很想您的心肝啊?我可想死你了,还有爹地,做梦都想,想得我饭都吃不下,看看,我又瘦了,一会得多吃点,补回来。”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向晚这娇嗔劲儿,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男士们纷纷将头扭开,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女士则偷偷看瑞,触及他的目光便将头低下去又迅速抬起来,礼貌地冲他点头,脸色则悄悄红了。

瑞一直盯着向晚,见她抱着叶母,脸色倏地变冷,却是没有立即将向晚拉开,好歹还记得向晚之前同他说的话。

叶父脸色一沉,训斥道:“回来就回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的教养都哪儿去了?”

“孩子刚回来,让她先歇口气。”叶母拍着向晚的后背,又道,“你说说你,啊,出去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真是白养你这么大,就不怕我和你爸担心?”

“要担心也是你担心,别扯上我。这么大个人了,说走就走,要不是你姐拦着不让我们去找,我非打断你的腿!”

叶父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向晚心头一动,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好了,爸,我不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会么,又不是不回来。还有,我姐不是知道吗?又没有危险,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出去两个多月,回来还带了个人,叫我们怎么放心?”

“哦,你说他啊?佘瑞,年轻有为的单身男士,你女儿我的好伙伴。”

“你瞧瞧你,没个正经,也不好好给我们介绍一番。”

叶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向晚要是再和叶父说下去,最后肯定会闹得不欢而散,极有可能又会负气出走。这就是叶知秋在叶父叶母面前的形象,任性、爱玩、心血来潮谁的话也不听,只听叶向晚的,一个被宠坏了的人。

说起来,原主和叶知秋的样貌,长得非常相像,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一个成熟稳重、知书达理,一个刁蛮任性、随心所欲。因为性格的原因,着装和穿戴都是两个人,以至于在所有人眼里,只要看到她们的着装和言行举止,就知道谁是谁,就连叶父叶母,最后也都直接忽略了长相,靠听声音和衣饰识别姐妹俩。

所以,这样一对双胞胎姐妹,想要偷取对方的人生,只要将其中一个人除去,另一个人按照对方的脾性来生活,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轻易便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秘密。

原主,就是那个被偷的人,偷,就是她那一直疼爱有加的亲妹妹!

第320章 蛇妃难为(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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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他呢,就是我千挑万选找出来的,样貌非常好,脾性也还过得去,不就是为了堵你们二老的嘴,省得又说我成天玩,不着家,以后没个好人家会娶。也不看看我是谁啊,叶家的掌上明珠,是个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的吗?”

向晚不服气地扭头,冲佘瑞得意地挑眉,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欠收拾,叶父都忍不住要抬手教训她了,就见瑞心情大好,露出了神憎鬼厌的风流一笑,让叶父叶母直接皱了眉,一脸的担忧加不赞同。

佘瑞没有上前做自我介绍,叶父极为不喜,暗自下决心要将他从向晚身边弄开。叶母则拉了向晚到一旁,声询问情况。

“知秋,你怎么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他叫,佘瑞是吧,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还是桃花眼,特别招女人,你们在一起,有你的苦头吃,我绝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咦?妈你怎么想得那么远?”向晚一撅头,语气任性又刁蛮,“我就找他,就喜欢看他风流。再说了,姐不是已经给你们找了个正经的女婿了,凭什么要求我跟她一样?”

“你这混丫头,怎么越说越来劲儿了。咳,说到你姐,我发现她最近好像有点奇怪,没事总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该不会发生什么……”

“她能有什么事儿?嫁人之前,有点婚前恐惧是很正常的,结了婚还不是一样。”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她可是你姐,你平时不是最关心她吗?哦,她要是不结婚,你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

“妈你说什么呢,姐结婚我能不来吗,还专门给她准备了礼物呢。对了,姐现在在哪?我去看看她。”

“别犯混啊,马上就要举行婚礼,好好开导她一番。”

“知道了。”

向晚不耐烦地答应了,扭头看到佘瑞正和叶父说话,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在原地等着,便往叶知秋的化妆间去了。

向晚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将原主推入峡谷,抢了亲姐姐身份的人,现在见到她,是什么表情。

一路上,向晚风风火火地跑着,什么礼仪风范,全都顾不上了,俨然一副就要见到亲人的焦急感。

“她们姐妹感情真好!”

“真羡慕,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姐妹,想想都要笑醒。”

“得了吧,咱们也就想想想,赶紧干活吧。”

沿途听到侍应生的议论,向晚笑得越发欢快,脚步也越发急了。迫切地想要见到姐姐的心情,同叶知秋以前的表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推门,只有一个化妆师在叶知秋眼前晃,一边给她补妆,一边碎碎念,“叶姐,马上就要举行婚礼,我们会有跟妆,可是再好的化妆师,也化不出新娘子的幸福感。您需要多笑笑,婚礼现场,留下的是一辈子的美好记忆。

这边,眼睛稍微往上抬,好的,再加点粉扑,眼线再补一笔,嗯,完美!”

向晚默默地走到叶知秋身后不远处,对着镜子里的她,露出了阴森、邪恶的笑,仿佛地狱来的恶鬼,恶狠狠地盯着她。

叶知秋“啊”的一声,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正好看到已经调整好笑容的向晚站在她身后,不由自主地跳起,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哗啦啦全部蹭倒,掉到了地上。

“哎,叶姐您这是干什么,妆都乱了,还得重新来。”

化妆师愁眉苦脸地说着,俯身开始捡地上的东西。

向晚冲叶知秋甜甜一笑,惊讶道:“姐,你的脸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个鬼!”

“你是谁?”

“姐姐,你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们是姐妹,最好的姐妹,你最亲密的人!”

叶知秋胸口起伏,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向晚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冲化妆师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有事要谈。”

“姐,时间不多了,还得重新补妆,我……”

“没事,你先出去,一会再叫你。”

“好吧。”

化妆师将东西收拾好,冲向晚点点头,出去掩上了房门。

“说吧,你是谁?”

叶知秋冷静下来,面不改色,只是心跳有些快,以向晚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姐姐,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向晚无辜道,脸上是说不清的失落和伤心,将以前的叶知秋,完完全全展示在本尊面前,“不就是出去玩了一趟吗,至于装不认识我吗?哎呀,真是烦死了,以后带你一起去,这样,姐你就不生气了吧?”

叶知秋手掌猛然间握紧,双眼不离向晚半分,企图从向晚的面色上发现端倪。

“你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向晚慢慢靠近,将整张脸放到叶知秋面前,神色慢慢从叶知秋的倨傲,变成了叶向晚一贯的沉着冷静和对妹妹的疼惜,在叶知秋呼吸加重时,猛地伸出双手,作出掐脖子的样子,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嗜血,嗓音加粗,凄厉又恐怖,“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

叶知秋身体猛地往后退,又被梳妆台的台面挡住,直接坐到了梳妆台上,身后便是镜子。整个梳妆台被她这一坐,上面刚被化妆师摆好的****罐罐哗啦哗啦往地上掉,咕噜噜滚落一地。

“鬼,鬼啊,别过来,别过来!”

叶知秋被向晚这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双手在梳妆台上乱抓,逮着什么就往她身上扔。因为恐惧,扔的东西也没个准头,没有几个落到向晚身上。

向晚邪魅一笑,慢慢恢复原状,盯着叶知秋身后的镜子,专注地看着,面色突然间冲满恐惧,脚步凌乱地往后退,边退边慌不择言道:“叶向晚,你怎么满脸是血?啊,不要抓我,不是我害你的,是她,是她!”

满眼的恐惧和语无伦次的话,让本就被吓到的叶知秋浑身僵直,她慢慢转头,看到一脸阴森恐怖表情的向晚在镜子里露出邪意,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辈子第一次装鬼,向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世上本没有鬼,还不是心里有鬼的人,自己吓自己。再恶的鬼,敌不过人心的险恶。

叶知秋,既然想要叶向晚当鬼,那就当给你看!这还只是开始,你可千万要挺住!

第322章 蛇妃难为(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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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哥,你是不是认错了?我是知秋啊,知秋!不是向晚,难道你内心其实喜欢的是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姐?”

向晚眼里的激动和欣喜,与平常叶知秋的反应没有任何不同,当然,伤心和失落也不是假的。

“我和姐姐最亲了,凡是我想要的,她一定会让着我。唯独这次不可以,那是我亲姐啊,我怎么可以和即将成为我姐夫的毅哥有任何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我不能,你也不能!”

向晚忍痛作出了以上决定,挣扎着要躲开,曾毅却并不放手。

“叶向晚,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曾毅的怒火逐渐升级,完全烧毁了那副翩翩君子的形象。

这可太有意思了,前世能把原主逼疯,这一世却作出这副样子,装给谁看?想让她向晚相信他的深情,然后抢婚吗?

“姐夫?”向晚害怕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姐夫!我都说了我是叶知秋,我姐还在那躺着呢,你想怎样?”

“装,接着装!”

曾毅定定地盯着向晚,忽地将身体贴过来,想要亲向晚。

向晚猛地发力,将他推远,抬腿便朝他双腿间踢了过去。这年头,蛇要吃她豆腐,连报复对象都想吃她豆腐,她是香饽饽么,怎么谁都想占便宜?

曾毅迅速后退,向晚的脚只扫到了他挡在身前的手掌,当然,这也是向晚并没有真正想要动手的结果。

“曾毅,你发疯发够了没有?我可不是我姐,吃了亏会忍让。你再动手动脚试试,信不信今天让你们曾家从此颜面扫地?”

向晚轻蔑地一抬下巴,周身不容侵犯的气势暴增,大有一言不合就撕破脸的架势。

曾毅愣了会儿,眼里逐渐有了笑意,温和的外表又回来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极度不舒服。

“不管你想做谁,叶知秋也好,叶向晚也好,只要你有她的外表,哪怕是毁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染指你,包括她!”

“曾毅,你疯够了没有?”

“你说我疯,那就疯吧,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曾毅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管向晚要不要听,“你表面知书达礼、沉着稳重,只有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不甘的。你一次次忍让叶知秋,看起来像是疼爱妹妹,其实只是想把她宠坏了,看着她做着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说着你想说又不愿说的事。我曾经很好奇,你会这样一直忍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忍一辈子。

越是好奇,我发现自己越想看你的另一张脸。直到后来,我的梦中全都是你,张扬的,恣意的,生动的,嬉笑怒骂全在脸上,最后全都变成了隐忍宽容的样子。

我多想撕了你这张假面具,让你呈现出我梦中的样子。多少次,我明示暗示,就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可你呢,永远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我没有一丁点超出界限的感情。

后来,我一想到你会成为别人的枕边人,让别的男人继续欣赏你面具下的真实情绪,我就要发疯。

既然你一直都在忍让你妹妹,那么,如果让她亲手撕下你这张伪善的面具,是不是会很好?

她很上道,也很听话,我只要稍微一暗示,她就把你推下去了。”

曾毅一直在笑着,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事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你真的掉下去了,踪影全无,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没有了你,生活简直毫无乐趣。于是,我告诉叶知秋,我娶的人,只会是叶向晚。

喏,假的叶向晚一出现,我心稍安,也不再做关于你的梦。毁了,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不该出现的!只要有你在,我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恶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才能让你露出真面目。

你释放了我心中的恶念,所以,等着成为我的禁脔吧,叶向晚!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逃离我的掌心。”

斯文的外表下,狰狞丑陋的灵魂,让向晚不寒而栗。她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非要和另一个人不死不休。

“曾毅,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是叶向晚?”

曾毅沉思片刻,歪头无辜道:“三岁那年,你软软糯糯地喊我哥哥,十岁那年,你想要又不得不忍痛递给叶知秋的玩具,十五岁那年,你看叶知秋那疼惜又无奈的眼神……,太多了,我发现,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勾引我。现在,我深陷其中,你也别想逃!”

疯子,真正的疯子!一个正常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你结婚,也只是为了找个外表一样的人,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嗯哼,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已经完全卸下了那副讨厌的面具,让我更想把你收藏起来。”曾毅说着,抬头上下打量了向晚一番,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叶知秋,眼里闪过一抹疯狂,“你说,如果和我结婚的是你,她才是叶知秋,是不是很完美?”

这人真的是疯了,竟然想要在这里将她们两人互换身份,真是异想天开。

向晚轻移脚步,嘲讽道:“曾毅,我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叶向晚的亲妹妹,岂能容你胡来?”

“反正都是结婚,娶谁不是娶?我若临时悔婚,想要娶你,叶家又能拿我怎样?”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向晚猛地发力,一个飞奔便朝门口而去。

曾毅飞快朝向晚扑来,奈何向晚用了内力,闪身便将他甩开,将门拉开一条缝,钻了出去。

叶父叶母就在不远处商量着什么,向晚飞快地朝他们奔过去,边跑边喊:“爹地妈咪,姐姐醒了。”

叶父叶母急忙朝向晚走来,正遇上闪身出来的曾毅。他双眼闪了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说道:“伯父伯母,你们来得正好,向晚睡得不太舒服,我想让知秋帮我一个忙,去拿床毯子给向晚盖上。”

“哎哟,你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给向晚拿点东西盖盖。还是你想得周到,知秋,你跟你姐夫去拿床毯子。”

向晚急忙道:“妈咪,姐都醒了,就不用盖了。何况,马上就到点了,还得给姐补补妆,您也不希望我姐就这样走上婚礼殿堂吧?”

“哦,哦对对对,那咱们赶紧进去吧。”

一行人往里走去,曾毅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了向晚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向晚走在最后,临进门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将她拉到一边,拖着她走到了一个鲜有人经过的角落。

第324章 蛇妃难为(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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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来宾,很荣幸来到这里为曾毅先生和叶向晚女士主持婚礼,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下面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叶知秋挽着曾毅,一步步往婚礼主持台走去。这里已经被布置一新,在草地的正中间,鲜花、灯光和彩球将整个场地装饰得美轮美奂。特别是在晚上,柔和的灯光照射在红色的地毯上,新郎新娘缓缓走来,就像是梦境中的王子和公主一样,只是这对看起来般配极了的两人,在向晚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一不留神便要撕开完美的外表,择人而噬。

向晚略微看得有些出神,一只手悄悄伸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了过去。

“喜欢这样的婚礼,嗯?”

瑞离她极近,呼吸都喷到了脸上。影影绰绰的灯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向晚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由地一偏头,身体往后仰了仰,道:“没什么特别的,不稀罕。”

瑞低低地笑了,伸手将她的手掌抓住,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

向晚抽了几次,没抽动,索性随他了。

曾毅和叶知秋来到了主持人面前,灯光开始变幻,几排主要的席位上,有灯照射过来,正好将叶家和曾家的双亲及向晚和瑞的身影显现出来。

叶父叶母的神色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头纱遮面的叶知秋,目光一直在向晚这边,看到她和瑞的互动,双眼眨了眨,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曾毅,则一脸温和地笑着,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对待向晚时的神情。

这一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向晚唇角微勾,冲曾毅挑衅地抬了抬下巴,眉头一挑,嘴巴微张,伸出丁香舌,在唇畔缓缓扫过。配上她这一身装束,还有故意施放的媚意,十足十的狐狸精转世。

曾毅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胸前微抬的绅士手,猛地握紧,眼神闪烁,目光未曾离开向晚半分。叶知秋悄悄伸手,拉了拉曾毅的衣摆,却被他一把扶开。动作不大,被向晚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迅速扩大。

这对貌合神离的新婚夫妻,才刚上台就这么精彩,真有意思。

“请问曾毅先生,你愿意娶你身旁的叶知秋姐为妻吗,无论顺境或是逆境,贫穷或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都对她不离不弃,直到到生命的尽头?”

曾毅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眼角余光看着向晚。

向晚一直保持着微笑,想看看曾毅什么反应。身旁的瑞冲曾毅挑衅地一笑,忽地伸出双手,将向晚的头扭了过去,用双唇堵住了她的嘴。

突如其来的吻,让向晚一脸懵,她迅速反应过来,想将瑞推开,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不是要演戏吗?别动,我陪你!”

仅仅是贴着唇,没有其他动作,向晚便没有动,只听到周围一阵窃窃私语,然后她就被瑞一把搂住站了起来,直接一个转身到了他的身后。

回过神来再看去,曾毅不知何时已经与瑞面对面站着,瑞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不让他有丝毫触碰到向晚的可能。

再看婚礼台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跑过来,绕到向晚这边,抬手就是一巴掌,被向晚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叶知秋将头纱一把掀起,冲向晚嚷道:“狐狸精,想勾引我丈夫,没门!”

说着,叶知秋又想上前,双手一起,想扒了向晚的衣服。

女人打架,除了掐就是抓,向晚可不能让她如愿了,嘴角的笑一直没有停过,躲着叶知秋,引着她在众宾客中间穿梭,嘴里还不停地给她加料。

“姐,我是知秋啊,你唯一的亲妹妹,怎么会是狐狸精?”

“我特意赶过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们都是我至亲的人,为什么要针对我?”

“姐夫是不是太花心了,看见个漂亮的就挪不开眼,所以我也成了你的假想敌?”

“姐,你看清楚,我是你亲妹妹,不是狐狸精!”

“姐,你有婚前恐惧症,我理解,可现在是在你的婚礼上,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啊。”

“你快停下来,这样下去还怎么举行婚礼?”

叶知秋一心想着要报仇,又看到曾毅一个劲地想要到向晚身边来,拧脾气上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不是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在我的婚礼上出现?”

“你是来抢毅哥的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划花你这张脸,就再也没有人来跟我抢了!”

“你是鬼,你不是叶知秋,你不是!”

叶家和曾家众人,被向晚和叶知秋的行为弄惊呆了,忍不住面面相觑。叶母急得直掉眼泪,叶父找了几个年轻人,帮着将向晚和叶知秋分开,不让她们在这里乱跑。

向晚一见叶知秋被人拦住了,转身便跑到叶母怀里,哭得极其伤心。

“妈咪,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结婚,我特意赶过来参见婚礼,陪她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是最亲的姐妹,她这是怎么了?我好心痛,姐姐居然还喊我狐狸精,我不要活了,一头撞死算了,嘤嘤嘤嘤!”

叶母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安慰向晚让她别多想,而叶知秋,被人抓着都不消停,看着向晚就像是看见了仇人,眼眶都红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死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你这个魔鬼,想要抢我的毅哥,做梦!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爸,快把她抓起来,她不是叶知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货。你们别被她骗了,要好好审问她,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他们是来报复的,一定是,一个都不要放跑,要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

向晚眼角的泪还未擦拭,顺着脸颊往下流,双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和痛苦。

“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叶知秋,难道还是叶向晚不成?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上次分别,是在岱山,我们一起爬的山,你脚下打滑,是我拉你回来的,你手机丢了,是我帮你找到的。你我从一起长大,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有我的一份,必有你的一份,甚至连我自己的都会给你留着。只要是你想要的,你说一声,我都会给你。我总以为,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以真心待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想着你,你却将我视为仇人一般,为什么?为什么?”

第332章 九尾灵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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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使劲咬啊咬,终于在令颜泽的裤腿上咬穿了两个牙洞,心里的不忿稍缓,便被他伸手架住了两条前腿,抬至与他脑袋齐平的高度,悬在半空中。

抬眼一瞅,身下便是悬崖峭壁,向晚吓得腿都软了,急忙扒拉着令颜泽的双手,生怕他手抖抓不住她。

令颜泽眼里含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向晚,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这人不会是想报复她咬了他的裤腿吧?

拜托,她纯粹是出于一颗善良的心,为了防止他做傻事!

向晚眼里既慌乱,又充满哀求之色,嘴里还呜呜地叫着,怎么看怎么可怜。

令颜泽作势往下一扔,向晚四条腿狠命地扒住他的手腕,说死了不松开。

落到最低处,向晚双眼一闭,索性随他去了,早死早超生,到时找系统也有话说。

想象中的下落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被一团温暖裹住了全身。

“呵呵,这样的狐,真可爱!”

睁眼看到自己正面朝悬崖的向晚,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好半天才缓下来,一只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着。

向晚没好气的一爪子将那手扒拉开来,冲上翻了个白眼,一扭身子,用屁股对着外侧,脑袋则在令颜泽胸前的衣服里使劲蹭。

长这么好看,心眼怎么这么坏!本狐狸生气了,谁也别惹我!

气鼓鼓的向晚又使劲往他的衣服里钻了一阵,才停歇下来。

她不敢再往里钻了,再钻就要贴着肉了。

令颜泽好笑地看着向晚的行为,也不阻止,待她钻够了,拍拍她的屁股,一纵身就往悬崖跳了下去。

向晚都没来得及生气被他拍屁股,就感到一阵失重,不得不用她那肉肉的爪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儿,抓哪儿哪儿不得劲。稍微用点力,反而有将自己甩出去的趋势。

坠落,再坠落,一晃神的功夫,一阵急速暂停的感觉袭来,向晚重心不稳,在令颜泽停住的那一瞬间,衣服脱离了她的肉爪,一个跟头从衣袍里翻了出来,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

仰面朝天落下去,后背拍在水面上,水花四溅,恍惚间,似乎看到某人在笑。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向晚才找到重心,四个爪子使劲刨,终于探出了头来,仰头望去,果真看到某个颜值逆天的家伙笑得嘴角都快贯穿苹果肌了。

奶奶的,一天到晚尽耍着她玩!

她这浑身湿漉漉的,那家伙直接悬空站在水面上,浑身还是那么仙气飘飘,如果忽略那一脸让向晚恨得牙痒痒的笑,几乎就要把他当神仙膜拜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向晚憋足了一口气,浑身一放松,缓缓往水下沉去。

令颜泽笑容顿住,等了一会,不见向晚出来,不由弯下腰来,想看看向晚到底淹死了没有。

近了,更近了!

说时迟那时快,向晚猛地一蹬腿,冲上一跃,张开大嘴冲着那人的面上就是一股水喷过去,顺带着加了点自己的口水。

让你笑,让你不将本狐狸搂住了,喷口水都是轻的!

向晚一脸期待,想看某人一身狼狈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她还是太年轻,某人一甩手,水流在触及他面门的一寸远时,忽地顿住了,然后?

然后,就看到水流后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化,紧接着,向晚便被自己吐的水和故意加进去的口水喷了一脸!

什么叫生无可恋?这就是!

什么叫无可奈何?这就是!

谁能理解她现在想吐不敢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心情?

七子,本宿主给你记在本本上,早晚让你还回来!

某只一脸崩溃的狐狸,完全没注意到,她现在的行为,和欺软怕硬有什么区别!

默默打盹的系统,翻了个身,继续它那所谓的休眠。

仿佛是被水浇得呆住了,向晚漂在水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你这狐狸,还挺记仇。”

本狐狸有恩必报,有仇当场就报了!向晚默默的在心里补充道。

“既然喜欢,那就在水里泡着。”令颜泽说着,竟然打算直接离开,“像你这么只,大鱼什么的,最喜欢了,又鲜又嫩。”

雾草,这么点大的溪流,里面还有大鱼?

向晚是不信的,她左右看了看,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一片黑色的影子从脚下游过去。

妈妈呀,救命啊!

向晚不再迟疑,迅速四爪乱刨,赶紧抱大腿才是正经。

与命相比,被捉弄被嘲笑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

趁令颜泽还没有走出水面,向晚双脚攀住了他的脚面就奋力往上爬。

爬上了他的腿,还想往上爬时,便收到了一枚警告的眼神。

向晚双眼大睁,浑身紧绷,时不时再打个冷战。

本狐狸好可怜,求收养,求抱大腿!

为了不被鱼叼了去,向晚可谓是将她这一张老脸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狐狸就是地调皮一下,平常还是很乖的,美人大大,求当成宠物养!

浑身湿漉漉的向晚,皮毛全部贴在身上,瘦骨嶙峋的,眼睛大睁,完全没有一丝萌宠的潜质,看着只会让人觉得非常可怜。

奈何向晚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萌萌的一只,一脸的无辜状,不出意外地又收到了嫌弃的眼神。

“从我腿上下来,不然,直接将你扔去喂鱼。”

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向晚一脸懵,怎么这人不吃这一套?

上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抗拒不了萌萌的一只么?

确认过眼神,那人确实是一脸嫌弃。

向晚立马收回所有表情,左右瞅了瞅,冲岸边猛地一蹬腿,跳到了水里,又飞快地跑上了岸。

回头往水里一看,一只浑身肉皮包裹住骨头架子的动物,正静静地盯着她看。

艾玛,太丑了,简直不忍直视。

向晚默默地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跑到太阳底下晒着。

这一身肉皮,浪费了她那么多表情,内心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美人没有一脚踹开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

向晚偷偷地扭头一看,一条大鱼直接朝她面门飞过来。她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赶紧吃,吃完了好上路!”

向晚毛了,没被鱼砸死,难道要死在他手上?

还吃完了好上路,本狐狸偏不吃,哼!

第334章 九尾灵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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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大人,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同路而已,不要管他!”

“……是!”

吃饱喝足后完全不想动弹的向晚,就这么被美人抱在胸前,捋着后背,甭提多舒服了。

呜呜,向晚嘴里发出舒服的呜呜声,美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狐,做狐狸,一定很美吧!”

那是,也不看看本狐狸是谁!

向晚傲娇地抬眼扫了下美人,又眯着眼眸,安心地享受着来自美人的关怀。

自打溪边给向晚喂了一条鱼,确立关系后,啊不,得到了本狐狸的允许后,美人就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此刻的向晚,浑身的狐狸毛软绵绵毛绒绒的,放在手里一定很舒服。

美人的手有些凉,大约是属于那种,怎么捂都捂不热的那种。

向晚浑身热乎乎的,身子骨又软,正好可以给美人暖一下手心。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被一条鱼收买,甘愿被美人充当暖手宝!

本宝宝知恩图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美人那么可怜,牺牲一下又没什么!

如果忽略向晚那一脸享受的表情,也许更具说服力。

“狐,你说,他,会来吗?”

咦?什么情况?他?还是她?

向晚激动了,瞬间睁大双眼,仰头望着美人。

难道美人打算向她展开心扉了吗?

然而,美人并没有看她,向晚抬头只看见了微抿的唇,和秀气的鼻孔。

鼻孔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美。

向晚一脸泄气地趴下了头,算了,还是当个聆听者吧,要是太八卦,可能会把美人吓着。

“他那么忙,应该,不会来的吧?”

回以呜呜声,向晚表示,她听不懂!

抚摸后背的手微顿,美人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好像有点失神。

失神?莫非美人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向晚使劲睁眼,朝着美人看的方向望去,除了余辉下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什么都没有。

沉默良久,似乎听到了美人微微叹息一声,道了句“走吧”。

夜微凉,风从树林中穿过,仿佛偷窥者的窃窃私语,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向晚将身体往美人的手心里使劲缩了缩,深夜赶路什么的,她是真心不喜欢。

美人仿佛不受影响,依然迈着平稳的步伐,快速在林间走着。

不知是夜色太浓,还是树林太茂密,她总觉得,晚上的美人,一步的距离,比白天要大很多。

夜晚,是夜行动物的天下,在风中,向晚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呜呜,呜呜!”

向晚浑身紧绷,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给美人示警。

这是狐狸的本能,一旦嗅到有危险,浑身便跟炸了毛一样。

她,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在危险面前,除了示警,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希望美人能够躲避,或者隐藏起来,等待危险过去。

“狐,你也感觉到了,是吗?”美人的语调不急不缓,“这里,应该离那儿不远了。”

美人纵身一跃,站到了一颗大树上。

刚站上去,便听到脚下传来了动静。

一头看不清什么样子的动物,从黑暗中跳了出来,站在美人之前站的地方,两颗绿莹莹的眼睛,抬头向上看着,喉咙里发出危险的警告。

向晚低头看去,差点没吓尿。

特么的,一只比老虎还大的山猫,正盯着她看呢!

估计她这体型,都不够那只猫塞牙缝的。

许是感觉到了向晚的异样,美人轻抚向晚的脑袋,低声道:“别怕,狐,有我在!”

才,才没有害怕呢!

感觉到了美人对她的保护,向晚的心安定下来,冲脚下的山猫挑衅地打了个响鼻。

不出意料,山猫脑袋渐渐往下,身体缓缓后退,而后,呲溜一下就往树上爬来。

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站到了与美人齐平的树枝上,双眼仍是紧紧地盯着向晚。

向晚泪目了,没想到,山猫连美人都不怕!

私心觉得美人很厉害的向晚,完全忘了是她自己将山猫激怒,所以这只动物才会不管不顾地爬上了树。

美人叹息一声,轻敲了下向晚的头,一只手抽出了玉笛里的剑,对着山猫。

一人一猫在树上对峙,向晚有些心焦。

美人怎么还不动手?

直接挑了山猫的脖子不就好了?

手腕微转,轻微的震颤从剑锋中传来,山猫稍稍向下俯身,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微光闪过,一道迅疾的身影从一侧掠过,向晚闻到了山猫身上特有的腥味,又浓又刺鼻。

美人身形没变,山猫却是落到了地上,扭头看了看向晚这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剑锋收进了玉笛,向晚没有闻到血腥味,她奇怪地抬头看着美人。

“狐,你任性了。”

哪里任性了?没看到是那只山猫一直在偷窥么?

向晚撅着脑袋,一点也不认同美人的话。

“狐,你可知道,修仙,修的是什么?”

还能修什么?无非是淬体、练功,修到了极致不就升仙了么?

“除了功法,还有心境,不然,芸芸众生,为何成仙者寥寥无几?”

向晚一脸不以为然,她的心大着呢,只要不被凡事所扰,最后成仙不是板上钉钉么?

“你刚才的行为,是主动挑衅。那只山猫,打不过我,所以,你激怒它,让它主动现身,就算死在我的剑下,你也毫不在意,是么?”

消除危险,有什么不对?

暗中偷窥,本就是寻找机会攻击他们,她只不过让美人的回击有了借口,那些仙人不都是这么做的么?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一只幼狐,不应该有这么浓烈的杀伐之心。”

向晚身体一僵,脑袋撇向一边。

将危险清除,是个动物都会这么做,为什么在美人的眼里,这就成了错?

“狐,你的未来,非常非常漫长。我没说你错,只是担心,长此下去,还会有什么是你在意的?”

美人轻轻捋着向晚的后背,将向晚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渐渐抹平。

“修仙,确实讲究杀伐果断,但我希望,留在我身边的狐,不是一只冷血的动物,不会,和他一样!”

向晚默默地感受着美人手心的温度,听着他言语中的伤感,终究,还是软下了心肠。

用头蹭了蹭美人微凉的手指,向晚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表示她知道了,让美人不必忧心。

不管内心多么不赞同美人没有杀掉山猫的行为,就冲他担心她这一点,向晚就不想让美人伤心。

长久的陪伴,不是为了来给美人添堵的。

第335章 九尾灵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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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没事吧?”

静静陪在冥炎身边的重影,看着令颜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看着魔尊久久望着那个方向,不作任何回应。

一万年,真的太久了,久得,他都忘了上一次见到魔尊露出这样的神情是什么时候。

“走吧!”

“是!”

美人后来,一直没有再开口。

无论向晚怎么拱他的手,发出讨好的呜呜声,都不曾听到美人的只言片语,只是默默地捋着她的背,长久地沉默。

最后,美人倚坐在一棵十分粗壮的树杈上,抬头望着漫天的夜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向晚的脑袋。

夜空,确实很美,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的。

但向晚只要一想到那星星其实是几亿或者几十亿光年前星球爆炸后传过来的影像,顿时没有了看的**。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既然美人不想睡,那就让她睡好了。

向晚双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美人听着向晚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微微勾起。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加快进程了?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属下担心,会有变故。”

“重影,本尊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唠叨了?”

“不是,属下只是,有点忧心。”

“忧心?怕我会重蹈覆辙?”

“您每次见他,都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哦?那你说说,我是高兴,还是难过?”

“压抑!每见一次,压抑就会重一分。容属下多嘴,咱们魔族的人,何时需要这般隐忍了?想要就去争取,争取不了就抢夺过来,随心所欲,才是魔族人的本性。”

“重影,你跟在本尊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不懂啊!”

“属下不懂,也不想懂。懂,就意味着心里有太多的顾虑,容易患得患失。您这些年,看似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杀伐果断,可属下知道,您的心思,都深埋在了心底。属下更愿意看到,那个从来不将任何事都放在眼里,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魔尊。”

“原来,本尊竟然是那个样子,难怪!”

“属下,并没有说谎。”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属下多嘴了。”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是!”

天色大亮,向晚醒来,发现自己又到了布兜里。

呼呼的风声在提醒着她,美人是在急速赶路。

为了不让美人分心,向晚决定还是继续睡觉比较好。

但是世事不能给尽如狐狸意,当她昏昏欲睡时,美人猛地顿住了脚步,向晚一个晃荡,差点被撞晕过去。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响彻云霄,声波撞击着耳膜,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偷偷将布兜戳了个洞,往外看去,只见一只堪比人高的斑斓大虎,正对着美人龇牙咧嘴。

它的身边,聚集了不少动物,体型不是一般的大,貌似,还有那只逃走的山猫。

狡猾的山猫,放它一码,竟然还找了帮手!

向晚内心极度鄙视山猫的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但却不敢再出声,怕自己会给美人惹麻烦。

大型动物有点多,貌似还有不少在隐隐向这边聚拢,有点将她和美人当饺子包的意思。

动物这么多,美人打不打得过?

美人会不会将它们全部杀了?

杀戮太多,会不会影响美人的心境?

这个时候,向晚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美人的安危!

美人要是打不过,她会不会被当作点心吃掉?

最后这个,似乎才是重点。

向晚一动不动地呆在布兜里,期待美人大杀四方,希望他不会像昨晚那样,随便就将动物打发了。

这些动物,都不是好惹的!

向晚清晰地听到了美人拔剑的声音,然后她就被抛向空中,挂在了树枝上。

这种突然间腾空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不爽。

美人自己在那里厮杀,留她在树上,万一被猫叼走了怎么办?

动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剑击打在骨头和爪子上的声音十分密集,由此可见,树下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一股浓烈的腥味传来,向晚知道,那只山猫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布兜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她努力挣扎,终是不能从布兜里爬出来。

“喵”的一声,布兜被叼起,飞快地往一旁的树上跳跃而去。

一下一下的跳跃,向晚知道自己离美人越来越远了,她有些急了,拼命地叫唤着。

山猫打了个响鼻,加快速度在树林间穿梭。

打斗声已经听不见了,山猫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等向晚感觉到被放到地上时,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喵呜”声,然后就闻到那股腥味渐渐变淡了。

她飞快地从布兜的封口处爬出来,周围已经不见了山猫的影子,也没有其他动物。

美人?美人还有危险,她要去找他!

向晚在空中嗅了嗅,确定了山猫气味传来的方向,但是,隐隐还有其他的味道夹杂在其中,不像是动物的。

疑惑间,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朝她走来。

两道高大的身影,瞬间站在了她的面前。

为首的人,一身紫色锦袍,容颜出众,神色冷峻,眼神中淡漠至极。

他旁边的人,则落后半步,一看就是随从之类的。

来不及多想,向晚发挥她萌宠的潜质,冲为首的人轻轻叫唤一句,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慢慢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裤脚。

无论在哪里,扮演一个人畜无害的狐狸,似乎成了她的拿手好戏。

那人没有动,向晚轻轻用嘴咬住他的裤脚,往美人的方向拖。

“大人,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别以为本狐狸看不到你皱起的眉毛,长这么好看,怎么心肠这么坏,连只动物都要下手么?

松开裤脚,向晚冲重影龇牙,然后继续讨好地蹭蹭冥炎的裤腿,退后几步,又回头看他,示意他跟她走。

不管了,无论这人是谁,只要能救美人,她不介意继续卖萌。

重影上前一步,想要将向晚抱起。

向晚一个猛蹿,直接沿着冥炎的衣袍往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重影脸色都黑了,见拿不准冥炎到底是什么态度,不由地恨恨地瞪了向晚一眼。

都火烧眉毛了,本狐狸不跟后面的人一般见识,嘴里呜呜叫着,示意冥炎赶紧走,救美人才是关键。

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将向晚托在了手心。

掌心的温度,很热,与美人的微凉相比,向晚还是比较喜欢被美人捧在怀里的感觉。

“家伙,让我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362章 人鱼的报复(十三)

我们是不是,见过?”

直视心灵的对视,让向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么多世界,所有看她的眼眸,都在她脑海里渐渐融合,最终,都化作眼前的这一双眼睛。

麻痒越来越明显,向晚忍不住想要挣脱,想要挠遍全身,但周身的束缚,让她动弹不得。

“不要动,忍忍,忍忍就好了!”

一开始,这句话还能入耳。当麻痒越来越重时,向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只想挠遍全身!

眼神开始不能聚焦,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怎么才能挠痒痒上。

“余向晚,你清醒一点!如果不能克制你自己,实验失败的后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方徵开始吼,使劲抱住向晚的头,防止她左右晃动。

赌的人,又何止向晚一个!

方徵的眼里,开始有了一丝后悔,被他强行掩盖了下去。他没有对向晚说实话!药剂不成熟,最坏的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坏,连他都无法预料,可余向晚还是愿意尝试,愿意相信他!所以,哪怕拼尽全力,也要让她保持清醒,至少,不能让她有几乎伤害自己!

“余向晚,你不是想到外面去吗?我答应你,只要你挺过去,我就带你出去,去哪里都行!

大海,无边无际,还有轮船、飞机、火车,花鸟树木,一切你想要的,我都带你去体验。

只要你挺过去,就能像我一样,双腿直立行走,再也不用待在鱼缸里,任人摆布。

你那么聪明,怎么可以过不了这一关?

余向晚,余向晚!”

向晚都听到了,也很清楚保持清醒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身体的本能,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方徵为她着急,为她担忧,她都看到了。可是,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麻痒,又岂能简单地靠硬撑就能挺过去的?

向晚浑身开始冒汗,那层防水的薄膜在渐渐消失,体温开始升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连皮肤都开始泛红。

方徵急忙用水往她身上泼,但却没什么用,体温还在上升,刚泼上去的水,不到十秒钟就全部蒸发掉了。

“余向晚,现在还只是开始,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方徵拿来了冰块,放到她周围,滋滋的声音,都快赶上烤肉了,简直惨不忍睹!

向晚索性不再关注外界,全心全意地运行寒冰诀。

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寒气都进入了她的体内,体温不再上升。

方徵又拿来了一堵冰,将她全身上下全部覆盖。

真是神助攻,有了这些冰,体温完全可以降下来。

向晚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然后,一股疼痛从尾椎骨传来,逐渐蔓延至尾巴尖。

最关键的一刻来临了,原主曾经变出双腿的过程,有多痛苦,向晚感同身受。可这次,她的疼痛,比原主的更甚。

不止是尾部的中间开始裂缝,整条尾巴的鳞片都开始一一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幕。

方徵不敢碰触,直接将那些脱落的鳞片连同还未融化的冰,全部扫到了一个桶里。

鳞片脱落处,血肉开始崩裂,伴随着血水,像一个融化的冰激凌,在实验台上缓缓往下流,十分血腥!

向晚不知道方徵是以何种心情为她清理这一切的,她看不到,系统在她耳边为她描述。

她不想阻止系统,只想将这份疼痛,牢牢地记在心里,记住那些曾经对原主造成的伤害,记住她的仇恨,记住她的无奈和痛楚,以后在报复那些人时,才不会心软!

从某方面来说,向晚还是很敬业的。尽管时不时地同系统插科打诨、没个正形,但遇到事情时,从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疼痛在加剧,向晚将心神全部放到了修炼上,暂时地忘了身处何处,也忘了自己在承受的痛苦。

很多人,在遭受巨大的打击时,会选择逃避,也就是暂时性的失忆,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忘了曾经遭受的痛楚。而实际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会忘记,反而会将这份记忆用特殊的信息素包裹起来,藏在最深处。当情景再现时,信息素全面破灭,痛苦的记忆扑面而来,带给人的打击,会比当初遭受的更甚。所以,每一段经历,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也不会没有缘由地重现。遗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基因就是身体的记忆,人与人的不同,不在于个体的差异,而在于,他的经历、他的基因记忆序列和上一辈的遗传。

向晚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这一个月以来看的那些书,想起了关于生物学的所有,越想越深,也越来越清晰。

她突然联想到,这具身体,到底用的是谁的细胞,又用的什么鱼,为什么会出现融合的现象,如果她想要变出双腿,是不是要将身体内属于鱼的那一部分基因序列完全剔除并且替换?

从某方面来说,向晚已经接近真相了。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的话,那么原主,一定经历了从人鱼到人、再到人鱼的基因替换过程,那种痛楚,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向晚惊出了一身冷汗,难怪原主会那么恨、那么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本就是个人,生生被改造成了人鱼,经历了惨无人道的试验,一生都没有得到解脱,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们继续受她曾经受过的苦!所以,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

清醒过来,向晚感觉到全身一阵清凉,身上的热度早已褪去,绑缚住手脚的带子也已经被解开,身上还盖了一层薄布。

抬手,一双莹白的大手在眼前晃动。向晚一惊,坐了起来。

方徵已经不在这里了,空气透过薄布间的缝隙吹进来,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旁边的椅子上,一身衣服已经整齐地摆在了那里。向晚掀开薄布,一双如同新生婴儿般的双腿,在她眼前微曲着。

“成功了啊!”

向晚轻轻触摸双腿,微微笑着,一股陌生又温热的感觉从腿上传来。

她的腿,又细又长,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向晚已经很满足了。她不仅有了双腿,还长大了不少,难道,这就是方徵说的副作用?

长大了,没什么不好,行动更方便了。

韩世仁,韩宇,还有那些曾经伤害过原主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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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人鱼的报复(十四)

你醒了?”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方徵瞄了一眼,迅速进门,将门带上。

向晚已经将放在旁边的衣服穿上了,有些大,不像是专门给她做的。

“抱歉,这里没有你的衣服,先将就吧。”

好吧,将就一下,内衣内裤什么的,再找机会去弄,现在有东西遮体,向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初次下地,站着有些费劲,向晚干脆又坐回了实验床。

“你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短时间内还不宜进食,可以先喝点热水,等明天,我给你准备些粥。”

“好!”

向晚再次下地,扶着实验床慢慢挪动步子。

“从你变成人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了一起,互相扶持,才有出路。”

方徵从口袋里掏出一双鞋,递了过来。

那是一双码的鞋,很适合她。

“哪儿来的?”

方徵摇头,示意向晚穿上。

“这个实验室,一共有二十二层,还有无数的密室、通道,可能还有数不清的监控探头,红外**,想要逃出这里,太难。”

一开口就放出这个大招,向晚眉头蹙了起来,没有说话,继续她之前的训练动作。

“门禁和瞳孔识别、指纹识别,也都非常多,安保措施做得比较周密,能自由进出的,恐怕只有空气了。”

这些日子,方徵借着要实验器材和资料的幌子,隐晦地探察了下实验室的四周,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铁桶一样的实验楼,想要凭空消失,简直比登天还难!

“既然出不去,为什么不请君入瓮?”

嗓音有些哑,却说不出的别具魅力。向晚明显感觉到方徵看向她的目光,有了些许不同。

“韩世仁这个人,很谨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到这里来的。”

“那如果,有了让他扬名立万的机会呢?”

发丝有些长,向晚停住脚步,伸手将头发捋到身后,挽了个发髻,用找到的塑料管固定住。

方徵慢慢靠近,上下打量向晚,而后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里培育出来的。”

“呵,重要吗?”

向晚不为所动,身体是土生土长培育的,假不了,复仇的路,才是真的。

“等事情了结,迟早会知道的。”

“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已经开始了!”

方徵双手一摆,打开电脑,让向晚过去看。

电视直播,韩世仁一脸意气风发地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

“创世实验室,本就是为广大民众服务。除了神经系统的开发,还有关于美容美颜、延长寿命等一些大家非常关注的实验,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特别邀请广大志愿者参与我们的检测。

产品已经做出来了,只要想尝试的,都可以报名。到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给符合要求的志愿者免费检查身体,筛选出最需要帮助的人,作为第一批产品应用的免费适用人群。体验的志愿者,将提供终生购买打八折的优惠,有任何后遗症,创世将免费提供医疗,保证志愿者后顾无忧。

另外,创世最近还有一项世界级的实验成果,将在近期对广大民众公布,欢迎各位去我们的官了解最新动态,谢谢!”

韩世仁这个伪君子,已经开始直接面对消费者了吗?

“一旦他获得了广大消费者的认同,创世的财力和影响力会进一步提高。”

“他就不怕会被人发现?”

“哪个重量级的大企业,背后没有一点阴私?”

方徵的语气略带嘲讽,又有点理所当然。

“他说的世界级的实验成果,是什么?”

“你!”

向晚心头一惊,又淡定下来。

人鱼啊,世界上唯一一例,可不就是世界级的?可向晚想不通,前世他不是等人鱼产卵的时候才开始告诉外界的么?怎么现在就开始对外公布了?

“是你做的?”

向晚不得不怀疑方徵,毕竟,他来了之后,这些事情才发生。

“嗯,已经开始了,就看你的了。”

“需要我怎么做?”

方徵凑过来,在向晚耳边说了好一通话,最后拍拍她的肩膀,等着向晚的答复。

呵,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向晚倒是一点都不想拒绝。她也很想看看,韩世仁伪善的面具被揭穿时,会是什么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向晚跟在方徵身后,做起了他的助理。

方徵没有告诉她,他手里正在实验的是什么,但那一套繁复的操作流程,随着时间的沉淀,一点点变成了一颗一颗的药剂时,向晚便知道,时间到了。

向晚始终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内衣内裤,直到要出门前,方徵才拿给她一套贝壳的胸衣,和逼真的人鱼尾巴。

再次进入水缸,向晚已经没什么空间四处游动了。她长大了,鱼缸还是那个号的,能四处游动就怪了。

一层幕布盖到了鱼缸上,向晚感觉到她一直在往上走。系统实时播报,方徵也跟在她身后。

“方老弟,不愧是我重金挖过来的,才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人鱼长了这么大。你放心,你的功劳,我不会忘的。以后会有更大的舞台,让你施展才华,我一定全力支持!”

韩世仁身上的商人气息越发浓厚,方徵有些不耐,耐着性子在那应付。

“揭开,我看看人鱼怎么样了。”

一声令下,有人将幕布拉开,露出了向晚的真容。

金黄色的发丝,精致的脸庞,莹白的双臂,形态优美的鱼尾,最显眼的,还是胸前那两团凸起,在贝壳胸罩下若隐若现。

害怕、不安、疑惑和天真的神色,一一在向晚的脸上浮现。

“完美,太完美了,简直像是造物主为我韩世仁量身打造的!”

那双犹如看到了一坨黄金的眼神,让向晚感觉自己浑身暴露在他的面前都是一种羞辱。

默默地看了方徵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向晚便转过身,来回折腾了一下,水花溅了韩世仁一身。

“盖上,一会等我指示。创世能不能举世闻名,就看这一哆嗦了。你们几个,一定要看好她,有半点差错,哼!”

几名保安纷纷点头,将向晚团团围了起来。

方徵拍了拍其中一名保安的肩,随韩世仁一起走了出去。

“七,这是在哪儿?”

“国际学术成果交流大会,许多著名的人物都来了。”

向晚的眼里寒光一闪,想要借她轰动世界?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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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人鱼的报复(十六)

七,方徵做什么去了?”

趁韩世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向晚在脑海里与系统交流。

“躲了起来,正在打电话朝外界求助。”

向晚蹙眉,“韩世仁不可能放任他联系外界,以他目前的处境,恐怕很难找来外援。”

“的确,他的信号被屏蔽了。”

“还有别的通道可以联系吗?”

“七,这个地方,有监控的吧?”

“有,但是现在已经被创世的人控制住了。”

“有办法将这里的情况直播出去吗?”

“你想做什么?”

“打脸,顺便,揭露创世的真面目。”

系统沉默了一会,“可能需要很多能量,信号发送出去后,本系统有可能又要休眠一段时间,到时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放心,我能自保,准备吧。”

“好!”

脑海里一阵轻微的波动,交流会上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创世的内部资料,包括解剖婴儿、用活人做试验,听韩世仁演讲的那些人,逐渐将目光转移到屏幕上。同时,离这里最近的一家络平台上,开始播放交流会上的那些画面,还有创世的研究内容。

“创世从开始的几个人,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全靠我们团队的共同努力,旨在造福全人类,方徵说的那些,无非是想抹黑创世,好为他自己谋私利。

他是我重金聘请过来的,因为薪资方面不能不满足他的要求,就在这里污蔑创世,泼脏水。我倒想问问他,我韩某,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他?

诸位都是在各个领域里的佼佼者,相信一定不会被歹人利用,对我们创世……”

“创世是不是被污蔑,你自己不会回头看?”

“披着救世的名头,为自己谋求名利,还想威胁我们,哼,做梦!”

“这些可都是全球禁止的实验,创世竟然……”

韩世仁说到一半的话,被下面的众位科学家们打断,他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瞬间失去了颜色。

“哼,不让我们走,想我们和你同流合污,创世简直欺人太甚!”

几名脾气暴躁的学着,脸都气红了。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联系外界,无一例外都被屏蔽了信号。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挟持就是挟持,狡辩,只会显得你的嘴脸更可恶!”

被众人揭穿了真面目,韩世仁冷笑,让手下找了把椅子,从容不迫地坐了上去。

“你们这些人,沽名钓誉,打着为人类着想的幌子,私底下做过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清楚地知道这里的信号传不出去,韩世仁也就不想再装了。来之前,他让手下收集的资料,已经到了手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把柄在他手里,如果没到这一步,他原来的打算便是各个笼络,笼络不过来的就威胁。现在好了,这些人想不为他服务,都难了。

心思藏得像韩世仁这般深的,向晚也是头一次见。如果没有系统,可以想象她和方徵的下场会如何。

“这位,罗伯特教授,几年前可是有一项实验,对外宣称失败,其实有没有失败,那些长在地里的东西,可以作证,你说对不对?”

被点名的人,神色由一开始的愤怒转为惊讶,最后脸色发白,浑身都抖了起来。

“加入创世,我让你继续研究,怎样?”

成功威胁了罗伯特站到了他身后,韩世仁又继续威胁下一个。

交流会,完全成了韩世仁收人的场面,向晚等了大约一个时,待外界将这些画面基本都接收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行动。

“啊~~~”

尖锐的叫声从向晚口中发出,所有的设备当场失灵,连灯泡都被震碎了。离向晚最近的韩世仁捂着耳朵,身形不稳,蹲到了地上。离她越近的,受到的音波攻击越强烈,有的人耳朵已经开始流血。

尖叫声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向晚迅速将人鱼尾巴脱掉,从鱼缸里跳出来,剥了一名保安的衣服套到自己身上,然后来到韩世仁身后,用从保安手里顺过来的枪顶住了他的头。

声音停下来,附近的人已经脸色发白地躺在地上,创世的保安纷纷从外面冲进来,将向晚和那些科学家们团团围住。

“别过来,再靠近,杀了他!”

一只手顶着韩世仁的脑袋,一只手迅速伸出,将韩世仁手脚的穴道点住,以防他突然间发难。

那些保安不敢轻举妄动,向晚便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们喊道:“把他们的枪缴了,不然,我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不会开枪,也不能让自己的命放在别人的枪口下。这些科学家们,搞研究在行,面对危险时,反应未必有向晚快。

所以,在向晚的威胁下,尽管大部分人不认同,也还是有人按照她说的,将那些保安手里的枪拿了过来,堆到了地上。

“各位,我们的处境,想必大家都很清楚。韩世仁这次过来,我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可能进入这里的只是少部分,就算我能用他的性命做人质,也不一定能够出去。而且,刚才大家都试过了,打电话没用,现在能不能想想办法,怎么向外界求助。”

光靠系统给的那些信息,政府部门未必会重视,或者,即使已经列为重点,要迅速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向晚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现在她和这些人都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争取他们的认同,帮助他们逃脱出去,创世这个庞然大物,才会在众人的围攻下轰然倒塌。

创世与许多组织都有或明或暗的联系,不启用国家机器,迟早会死灰复燃。向晚个人不可能将创世完全毁灭,那就只有联合一切可能联合的同志,共同摧毁它!

“你是谁?为什么会扮成人鱼?”

对于一个一开始就被韩世仁当作人鱼用来展示的女人,这些人存有疑虑,这很正常。向晚很乐意为他们科普一下,什么叫忍辱负重。

“我叫余向晚,有个弟弟在三年前参加创世的志愿者招募,去了那里之后就没有回来。为了找寻真相,我混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和外面介绍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用人体做细胞实验,用婴儿提取生命液,人类基因和动物基因融合的怪物,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就连最新的神经系统开发,都是用健康人的神经元来实现的。

看到了这些,我如果不装扮成人鱼,他就会用我来做实验。我逃不出去,只能委曲求全,却没想到他连你们都不放过!

这样的实验室,道德败坏,人性沦丧,如果让它继续在世间存在下去,有可能下一个要牺牲的,就是你们的亲人。

方徵教授被他威胁,不得不去他的实验室工作。可当他发现这些事情后,决定不再沉默,誓要将韩世仁他们绳之于法。

你们也看见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如果不能团结在一起,下一个要牺牲的,就是你我。

所以,如果各位有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消息传递出去,只有国家出面,创世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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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人鱼的报复(十八)

有什么东西,微凉,从她的额头滑过,经过鼻梁,再到唇畔,停留片刻,一路往下,经过脖颈,再到胸口,腹、大腿、腿,最后停在了脚尖。

轻微的呼吸打在耳畔,缓缓上移,来到了唇畔,屏息良久。

在向晚以为马上就会被吻时,突然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低低的笑声在她旁边响起。

“余向晚,再装下去,我就真的要吻你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向晚睁开眼睛,看到那枚熟悉的脸庞,正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她。

“韩世仁在哪?”

开口就破坏了刚才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方徵伸手,将向晚的脸捧住,凑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心上人。”

向晚扭头将他的手挣开,再次问了一声。现在,她很关心这个始作俑者的状况,所有的源头,都系于他一身,不找他还能找谁。

“创世怎样了?”

“哎,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还是人鱼好。”

方徵说着,也不耽搁,将电脑视频打开,让向晚自己看。

原来,距离他们逃脱,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足以改变所有的事情。韩世仁被监管起来,创世被国家清理,许多残暴不仁的实验被公之于众,有些实在是太过惊悚的,就被秘密销毁了。现在报道的,正是某个电视台的记者在外围了解的情况。

就这么,被端了?向晚感觉有点不真实,毕竟,她还只是刚刚逃脱而已,还未亲手展开报复。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的身份?”

又一个重磅炸弹,她的来历,除了那些制造出人鱼的研究人员,就只有方徵、韩世仁,以及韩宇比较清楚,而变化出双腿,则是方徵的杰作。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现在,向晚倒是感觉自己签署的那份协议,有点价值了,至少,她现在还是他的人,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他来操心么?

“哦?这么说来,你从心底里承认了?”

“有区别吗?”

既然已经绑在了一起,那就没必要解释那么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直觉,这次的任务时间,会相当漫长。

方徵笑笑,向晚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如释重负。

来不及深究,酒店的门铃响起,方徵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推了个餐车进来。

看到饭食,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肚子很饿。

在酒店休息了一段时间,方徵正式接管了创世,成为新任的实验室负责人,只是这一次,招募的都是高精尖的人才,以前那些做过伤天害理实验的人,都被清除了。

向晚成了他的助理,每天跟着他跑前跑后,将实验室重新翻了个彻底,再没发现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的身影。

“方徵,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要亲自还回去。所以,请给我他们现在的住址。”

没有了系统的帮忙,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求助于方徵。尽管方式有千百种,但她并不想瞒着方徵。如果说在这一世需要长期陪伴在方徵身边,那她就不能说谎,毕竟,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来圆,太累了。而且,既然当初能救她出来,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我帮了你。”

向晚言简意赅,当初在交流会上的事,尽管方徵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实际上是怎样的,他应该早就猜了,只是没有问出口。她没有过问他的秘密,那么,他也就没必要了解向晚是如何做到的。

方徵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话。阳光透过窗台,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必要亲自动手。”

“有些仇,别人无法插手。”

“如果,报完了仇,你……”方徵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向晚的眼睛,那里面的执着和坚定,让他没有办法再劝说下去。他叹息一声,摆摆手道,“算了,去吧。我只希望你记住,如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得,我在这里等你。”

方徵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向晚点点头,拿走了他一早便放到了桌上的资料,推开门出去了。

第一个,便是将人的细胞和鱼的细胞结合到一起的那个研究员,名叫仄青平,因为没有有利的证据指控他,目前只是被限制在家里,有专人看管。

趁着夜色,向晚潜入进他的住所,指尖凝聚出一道冰,当作暗器射向了他的太阳穴,一击毙命。现场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那道冰,也在完成任务后消散在空气中。

这样的事情,向晚一共做了五次,击毙了五个人。

还没有记忆的时候,这些人不过是做了前期的工作,偿了命也就够了。

接下来,便是那些直接对她进行身体检测、隔一段时间便抽血化验扒鳞片的人。最直观的印象,便是那个白大褂一到六号,简单地将他们杀死,太便宜他们了。

向晚假扮成他们身边亲近的人,用冰针扎穴道,将针灸这门古老的医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品尝到夜不能寐、神经衰弱、胡思乱想、受一点刺激便濒临崩溃的边缘。

原主经历了十年的囚禁和关押,以及那些非人的待遇,向晚就是要让他们清醒地知道自己患了病,一次次从自己身上抽血、化验,打针、试药,让他们自己折磨自己,至死方休!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那对父子了。

对于韩宇,向晚的心情很复杂。他现在才十岁,并没有作什么恶,可他却是原主最恨的人,现在去报复他,她的心里委实说不过去。

韩世仁是政府部门重点监控对象,他们要从他的嘴里套出情报,以及那些幕后和他交易的人。

想要他死的人,不止向晚一个,还有他曾经的客户。

政府其实也很头疼,韩世仁像个老油条,无论怎么审问,都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保护他。

方徵说要接收的时候,政府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方教授,那就拜托你了。不管能不能套出情报,都不能让他死了,不然,我们这里没法办法交代。”

“放心,就是死了,我也让他活过来。”

政府部门将人送到了方徵这里,便离开了。向晚站在他身后,有些不明白,方徵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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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人鱼的报复(完)

韩世仁,有些帐,也该和你好好算算了。”

密室里,对面坐着韩世仁,手脚皆被捆绑,这边则是向晚和方徵。

韩世仁并不看方徵,反而一直盯着向晚看,越看,眼神里的兴味就越大。

“你是那条人鱼吧?像,太像了。如果说世上还有谁和她最像,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方徵突然间一拍桌子,神色激动,大吼道:“你住嘴!你这个坏人,我不许你说她!”

韩世仁将视线放到方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又看了看向晚,笑声从喉间响起,越来越明显,直到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去死?”

强烈的恨意从方徵的眼里投射出来,一点也不像他。

“方徵?或者,应该叫你——方正!”韩世仁逐渐平静下来,自嘲地笑笑,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

曾经的天才方正,是韩世仁建立创世之前,在老师的实验室里见过的一个学生。他聪明、思维敏捷、有想法,很得老师喜欢。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间退出了实验室,从此再没有任何消息。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方正,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失踪,我就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试验品。

注射的那一针,感觉如何?”

轻描淡写地说着对别人的伤害,向晚想象不到,韩世仁这副皮囊下,住着的灵魂竟是如此肮脏。

“够了,韩世仁,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向晚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方徵不对劲,不能任由他们继续这样对话下去,不然,恐怕会毁了方徵。

一个手刀将方徵劈晕,向晚拿出摄录机,对着韩世仁,开始她的审讯。

人鱼的歌声,不仅能让人失神,还能迷惑心智。这一刻,向晚无比庆幸,她还拥有人鱼的某些特质,不然,只怕接下来的事情会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你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生平,从你毕业到现在,开始!”

摄录机打开,韩世仁开始交代他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事情。

他毕业于天成大学生物系,读研、读博,都是同一个导师,甚至在离校之后还在为导师工作。那个时候,他有志向,有理想,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激进大胆的想法,每每提出,总是会被导师否决。次数多了,心里便有了叛逆的想法。

方正,正是那个时候去的实验室。导师很喜欢他,什么重要的实验都会让他参与,却将韩世仁排除在外。韩世仁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正好那个时候他有个关于神经元系统开发的项目,尝试用电荷来代替动物体内神经元释放的信息素。

经过多次实验,项目依然没有进展。恰巧那时的方正正好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刺激了他。于是,他决定用人来做实验。他将动物体内的神经系统取出,提炼出神经细胞内的与释放信息素有关的蛋白酶,制成了药剂,放到了针管里。待四下无人时,挑了方正回来的必经之路,打晕了他,将药剂全部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药剂入体后,方正全身开始颤抖、口吐白沫。韩世仁将他拖到了实验室,观察他的进一步反应。谁知,他醒来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没过几天,方正便离开了实验室,不知所踪。

恰逢那时国家招募人才,韩世仁便去了国家的研究所。因为品行不端,很快便被赶了出来。创世的成立,是因为他用激进的疗法治好了一个大富豪,得到了赞助,之后便有了后来的这一切。

黑道、白道,都因为韩世仁提供的药剂而与他保持联系,甚至还有远在世界那一头的组织找他购买药剂。而向晚最关心的人鱼实验的素材,是他通过不法手段得来的。

他曾经暗恋过一个大明星,因为求而不得,便让人将她迷晕,带到了他的实验室。再次遭拒后,便将她的全身细胞,变成了制造人鱼的人类细胞。鱼类的细胞,则是在成千上万的海鱼、淡水鱼品种中一个个尝试出来的。原主,则是这些实验中,唯一成活的一例。

他原本打算,等人鱼长大成熟了,用她的卵子再次培育人鱼,用作观赏鱼类出售,必定能获利。但是,人鱼成长太慢了,不得不将这个计划暂时搁浅。

“为什么让你儿子韩宇接触人鱼?”

向晚最关心的,便是这个。让人鱼爱上人类的这个想法,太疯狂,向晚想知道,韩世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童话故事,就是现实。如果人鱼能长大,那她必定有思想。与其让她被强迫产卵,不如主动爱上人类,自然生产的,成活几率越高。”

“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是个人,又怎么能让怪物爱上他?”

“所有生物,刚出现的时候,都是怪物。当世界上到处都是人鱼时,又有谁会说他们是怪物?”

“韩宇知道吗?”

“叛逆的孩,给他点新鲜玩意,能学好就好,学不好,为实验室做点贡献,这没什么。”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向晚突然很同情韩宇,被韩世仁这样的父亲当作工具使用。

摄录完毕,向晚将韩世仁打晕,又叫醒了方徵。

“只要他活着就可以,对吧?”

方徵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韩世仁,默默地点了点头。

“把他变成人鱼吧,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吗?”

向晚看着方徵的眼睛,不带一丝情绪。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那一定是韩世仁!只不过这一次,韩宇还要继续他曾经对原主做过的事,每天陪伴人鱼一时。这已经是向晚对他最大的仁慈,至少,他是在陪他的亲人,而不是那条不认识的人鱼。

将摄录的视频掐头去尾,寄给了政府,得到的回应是,韩世仁由方徵的实验室收押。

最底层的实验室,就是韩世仁的囚牢。当初方徵能将向晚从人鱼变成人,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将人变成人鱼。而这次,也的确成功了,只是韩世仁所受的痛苦,都在他的昏迷中度过了。

一条黯淡无光的中年人鱼,任谁都不会想多瞧一眼,真正成了怪物。韩世仁已经发不出声音,连人类的本能都忘了,剩下的,只是鱼类觅食的本能。

这是实验室里的最高机密,除了几名知情者和韩宇,再没有人知道。

韩宇已经彻底没有了家,被方徵收养了。如果不管他,韩世仁的那些生意伙伴分分钟会将他杀了。

世上最痛苦的折磨,无非是看着唯一的亲人变成了怪物,而他却无能为力。当初,他便是原主唯一的希望,一点点将希望破灭的感觉,不让他尝够了,原主又如何能够安息?

向晚陪伴在方徵身边,一世。

临终,方徵笑着说,其实他知道向晚有秘密,他也有,只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很喜欢她,不让他伤害她。

向晚释然,有一个默默守护她的人,她很满足,而且,她又何尝不是在守护他!

韩宇没有等到成年,自杀了。在那个浴缸里,掐着那条名叫韩世仁的人鱼,一起。

背负仇恨的感觉,就像是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又放不下。但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负重前行,真正能放下所有的,恐怕也只有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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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一)

郝向晚,我诅咒你,一辈子跟在别人身后,所有爱你的和你爱的,都会离你而去,一生一世孤苦无依,永远求而不得,生生世世都是孤家寡人,哈哈哈哈……”

向晚猛地惊醒,睁眼看看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屋檐上,像杂乱无章的琴弦,喧闹又让人感觉格外烦闷。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一下一下,穿透夜色,在山谷间回荡着。

砰砰的心跳声随着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向晚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浸湿了贴身的衣物,粘在皮肤上格外黏腻。

屋子里没有灯,什么都看不清。体内似乎还有一股热流在到处乱窜,这感觉,像是被人下了药。

“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有人来了。”

系统十分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向晚毫不迟疑地下了床,摸索着将衣服穿上,刚要推门出去,就听见外面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不及了,向晚迅速将靴子抱着怀里,躲到了床底下。刚藏好,就听到门被嘭的一声推开,紧接着就看到一双绣花鞋来到她的床边,手里的油灯将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来回晃着。

“死丫头,竟然跑了。”一道气愤难平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下了药,肯定跑不了多远。要是让我抓到,饶不了你,哼!”

脚步声匆匆远去,向晚在床下趴着没动。

没过多久,就见那人又返了回来,朝屋子里望了一眼,使劲拍了下门框,急匆匆地走了。

这下,应该是真的走远了。向晚立马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房门重新关上,躺在床上开始接收剧情。

原主叫郝向晚,是郝府大姐郝玉春的贴身婢女。

郝府在平安县这个县城里,算得上是高门大户,基本上整个县城的商铺,有一半以上都是郝府的产业,更遑论周边的田地、山林。在这里,连县太爷都对郝府的当家人郝轩笑脸相迎。

郝玉春,是郝轩的嫡长女。从出生开始,郝轩就将郝玉春捧在了手心,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郝玉春三岁那年,郝轩从牙婆那里买来了一个三岁孤女,取名郝向晚,专门陪伴郝玉春身侧。

两人年龄相仿,郝玉春对她就像对待亲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与她分享,有什么心事也都同她说。郝向晚心思不坏,对这个如同姐妹一般的大姐也是相当看重,做什么事情总是先为她考虑。

本来,郝向晚以为能陪伴郝玉春一生一世,甚至当她嫁人时,自己也可以当陪嫁,继续过去伺候她。但是,在郝玉春十六岁那年,出现了变故

郝向晚偶然间看到郝轩的奶妈石婆婆往茶水里下药,她被吓呆了,连呼吸都忘了。等她回过神来,石婆婆已经走了,另一名丫鬟过来,将茶水端了出去。

郝向晚不放心,跟在了身后,结果发现这名丫鬟端着茶水,直接朝大姐的院子里走去。她赶忙从后门溜进去,接过了那名丫鬟端过来的茶水,正要把它倒掉,就看到郝玉春和郝轩从房里出来。

郝向晚吓了一跳,茶水差点打翻,被郝轩一把接了过去。他们说说笑笑,往凉亭而去,眼看就要喝了,郝向晚急了,赶忙冲过去,将他们手里的茶水打翻,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郝轩的脸色很难看,郝玉春则是满脸的惊讶。当时,郝轩夸了她几句,还奖赏了她,然后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郝玉春对她越发好了起来,连平时舍不得穿戴的首饰都送给了她,让她受宠若惊。她还记得,那天,郝玉春拿来了一套碧玉茶盏,说是和她姐妹一场,请她尝尝用这等茶具泡出来的茶水是何等滋味。郝向晚没有多想,在大姐的劝说下,将一整壶茶水都喝了下去。喝完后,她有些犯困,郝玉春便让她回房去休息。

那个雨夜,郝向晚辗转难眠,浑身像火烧一样难受,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有人进了她的屋子。随后的记忆,戛然而止,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时,面对的便是整个郝府对她的斥责、嘲讽和辱骂,连平时待她极好、视她如同亲姐妹般的郝玉春,都用一种惋惜又怜悯的眼神看她。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竟敢勾引少爷,烧死她!”

“下贱”

“没羞没臊”

“娼妇”

“淫荡”

……

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被全府的人辱骂,郝向晚有些绝望,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在烈日下被捆绑了一天,郝向晚从没放弃要为自己辩解,她向众人解释,向郝玉春求助,一遍又一遍,等来的却是无情的嘲笑和无视。

有人不忍心,想喂她一点水,却被气急败坏的郝府少爷郝铮阻止了,他说勾引他的人,不值得同情。

这个时候,郝向晚明白了,那晚进入她房间的人,是郝铮,可她并没有给他下药,却没有人肯听她解释半句。

柴火被堆到了她的脚下,一群人拿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郝玉春端着一碗水,不顾众人劝阻,来到她身边,想要喂她喝下,被她扭头打翻了。

郝向晚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清纯柔善的大姐。

“为什么?”

嘴唇干枯破裂,身心遭受巨创,也抵不过内心的哀泣。这个她曾经为之愿意付出一生的人,到头来却算计了她。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只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郝玉春掏出帕子,为她擦汗,温柔至极,嘴里的话,却恶毒至厮。

“怪只怪,你不该和我生在同一个时代。”

下面的话,便是让向晚从梦中惊醒的源头。

恨意太浓,印象太深刻,哪怕是她这个穿越者进来,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郝向晚被活活烧死了,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端,没有一个人为她鸣不平,所有人都在拍手称快。一束束得意的、恶毒的、嫉妒的、幸灾乐祸的、麻木不仁的目光,落在她眼里,像一根根刺,扎在了她的灵魂上,让她对整个郝府充满了极端的排斥、厌恶和憎恨。临终,她愿以灵魂为祭,让整个郝府的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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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二)

刚接收完剧情,门就被啪啪啪拍得震天响。这个时候来这里的,除了郝铮,再没有第二个人。

向晚来得还算是及时,正好是被郝铮玷污之前。如此,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体内的热流越来越滚烫,向晚极力压制,又将窗户全部打开,运转寒冰诀来抵抗药性。

“开,开门,快,快开门!”

郝铮喝得有点多,醉醺醺的,话说得不太利索。

向晚等了片刻,全身的潮红逐渐退去,才一把拉开门栓,任由郝铮扑了个空,倒在了地上。

郝府的姐、少爷要起夜,身边都有贴身的丫鬟厮跟着。向晚朝他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名叫石头的厮。石头,正是石婆婆的孙子,打便跟在郝铮身边,年岁与郝铮相仿。

“大,大胆,竟敢摔,摔着本少爷,还,还不快,扶,扶我起来!”

郝铮躺在地上,也不动晃,伸着手让人搀扶。向晚可不管那么多,冷冷扔了一句“你醉了”,然后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任由他躺在地上。

在屋子里摸索了一圈,找到了打火石和煤油灯,向晚将其点燃,端着往外走,边走边喊:“石头,石头!你家少爷喝醉了,还不快把他扶回去。石头……”

那个石婆婆不是好人,陷害原主,一定也有石头一份。她就是要大声喊出来,让全府的人都听到,石头这个厮,擅离职守,半夜不跟在郝铮身边,任由他喝醉了四处乱窜。

向晚的脚步不快,声音倒是挺大,她倒是想让人晚点过去,最好让郝铮得一场大病,这样,就算他有心要做坏事,又哪有那个力气。

喊醒了半个府邸,才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院传来。

“哎呦,向晚,别喊了。主子们被吵醒,咱们这些下人可就要遭殃了。”

“石头,大半夜的,你不伺候你家少爷,跑哪儿去了?”

“少爷让我去拿东西,这不就赶来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少爷跑哪儿去了?”

“喝醉了,你还敢让他独自在院子里走动,就不怕他摔着?”

“我的好姐姐,快告诉我,少爷在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呶,在那门口趴着呢。”

“哎哟!”

石头一溜烟就蹿了过去,仿佛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似的。

向晚往四处一打量,一个身影掠过,转瞬便不见了。

看来,这个府里,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石头扶着郝铮走了,向晚独自去厨房烧了锅热水,端到自己的房间,好歹擦了擦身子,将衣服换了,这才又睡下。

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作为丫鬟,起床不能超过五更,得洗漱、打扫,找机会填饱肚子,伺候主子起床。

收拾完毕,向晚一路来到了最里间的院子。平时,她都是睡在郝玉春卧房外间,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或者郝玉春让她休息时,便会回到丫鬟固定的住所休息。

原主越长大,郝玉春让她回去休息的时间就越多,所以在被她下药后又放她回去休息,在原主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认为这是大姐对她的体恤。难怪在她落难时,没有人替她说话,也没有人替她求情,都是因为嫉妒!

同样是郝府的下人,原主的吃穿用度,一直是府里最好的,就连休假,也比常人要多得多。表面上看着对她恭恭敬敬的人,背地里指不定如何腹诽。她毕竟不是姐,却地位超然,在那些下人眼里,这是可以够得到的,也可以踩入泥里的,而在那些主子的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物品,该舍弃时,毫不留情。

一路边走边想,想清楚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向晚便越发谨慎了。如果说郝玉春从一开始就在原主面前演戏,那她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来到郝玉春的房门前,守夜的丫鬟兰儿便恭敬地迎了上来。

“嘘,向晚姐姐,姐还没醒。昨夜一直下雨,姐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

向晚点点头,越过兰儿,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兰儿,一心想往上爬,却总不能越过原主。表面上对原主恭恭敬敬,背地里嚼舌根说闲话,哪样也没少了她。原主不屑,也不愿与她计较,向晚可不想放过她。原主受火刑时,就属她叫得最欢。

临进门,向晚又突然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兰儿来不及收好的厌恶表情。

抿嘴一笑,向晚装作没看见,吩咐道:“昨天的雨下了一宿,姐恐怕沾染了湿气。你一会去厨房提醒一句,让他们备着点姜汤,驱驱寒。”

兰儿尴尬地点了点头,向晚抬头看了看天,不经意道:“雨也下过了,天怎么还不放晴?少爷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还到处跑,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说完,向晚也不管兰儿作何感想,将门关上,便去里间候着,等着郝玉春起床。

兰儿要是上道,一定会去郝铮那里献殷勤。经过昨晚的事,郝铮能给她好脸色看就怪了。

郝玉春长得不算特别美,却是那种看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圆润的脸蛋,前额饱满,黛眉浓淡适中,睫毛又长又密,鼻梁秀气,嘴唇圆润饱满,唇形十分优美。满头的青丝垂直腰间,额前稀薄的刘海,光是看她的睡颜,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可以想见,当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睁开,露出纯善无辜的表情,贝齿在唇间似露非露时,会是何种诱惑,足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单独相处时,一亲芳泽的冲动会是如何强烈。连向晚这个女人都能想到的事情,男人又如何抵抗得了?

一声嘤咛,郝玉春悠悠醒转,睫毛扫了几下,彻底露出了让原主记忆深刻的眼眸。向晚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姐,你醒了?”

郝玉春看着向晚,抓着她的手坐了起来,然后就开始扑扑地掉眼泪,止都止不住。

向晚叹息一声,从床头拿出她的手帕,替她擦那些怎么都擦不干净的眼泪。郝玉春一把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向晚,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套茶具不能用来泡茶喝。我想了一夜,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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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三)

玉春,我会有,什么事儿?”

向晚说得认真,疑惑倒是真疑惑。郝玉春这是在欲盖弥彰么?看到她还能如同常人一样站在这里,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想要洗白自己,的确让向晚感到很疑惑。她一个丫鬟,哪里需要郝玉春对她这么客气?若说她是当真不知情,向晚是不信的。

“玉春,一大早,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听兰儿说,你一宿翻来覆去没睡着,是不是魇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不行,还是告诉老爷吧,老爷一定有办法。”

认真的语气,焦急的口吻,倒让郝玉春一时间愣住了,连哭都忘了。等她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向晚时,早就看不到人影了。

“七,这个郝玉春是怎么回事?”

借着去寻郝轩的功夫,向晚一路边走边问系统。她感觉这个郝玉春有点不太对劲,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怎么能好看成那个样子?而且,与她对话多一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好,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你不是见她长得比你好看,心生妒忌?”

“妒忌你个鬼!本宿主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我的美人就比她好看,你可曾见过我对一个刚见面的人那么关心?”

“咳咳,本系统知道了,你一定是隐藏的拉拉。放心,本系统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真是见了鬼了,碰上个这么不靠谱的系统!

向晚满头黑线,警惕性再次提升一个档次。既然系统现在不想说,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想看她好戏,可没那么容易,哼!

绕过一个荷花池,远远就听到郝铮的院子里传来了喧闹声。向晚默默地绕了条道,不想惹这麻烦。可是,她不惹麻烦,自有麻烦来找她。

“向晚姐姐,你等等!”

后院的门突然间被打开,向晚已经走过去了,却被石头一口叫住。她本想扭头就走,后来一寻思,这样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便站着没动。

一头汗水的石头,跑过来拉着向晚的胳膊就想往院子里带。向晚站在原地没动,一个巧劲挣脱了。

“石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哎呦,我的好姐姐,这次一定要帮忙。少爷早上醒来,脖子疼,脑袋疼,非说有人暗算他。这不正在院子里发脾气,谁都劝不住。

兰儿姑娘过来送姜汤,正赶上少爷有火没处发,汤洒得满地都是,这会正跪在地上被少爷责骂。

昨晚上的事儿,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了。好姐姐,你过去说清楚,说不定少爷就消气了。这事儿若是摆平了,就当我石头再欠你一次。

兰儿姑娘好歹也是你们院子里的丫鬟,你要不进去,万一以后传出点什么闲话来,也有损姐姐你的名声不是?”

好一张利嘴,三言两语,就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摆了出来。向晚若是不进去,那她就是不顾同院丫鬟的死活,说不定就给她按一个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名头。她若是进去了,不管说不说得清楚,深夜私会郝府少爷的丑事必定落在她头上,不知廉耻想勾引郝铮的事实怕是逃不掉了。都是明摆着的事情,石头不会不清楚,这会不去找郝轩,反而找她帮忙,安的什么心思,向晚脑子一转便想明白了。

“石头,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什么叫除了你,就只有我知道了?我喊得嗓子都哑了,后院的人又不是聋子,怎么会没有人知道?

身为少爷的贴身厮,任由主子喝醉了到处乱走,还好遇到我,这要是遇到旁人,指不定又会多出一档子烂事。我替你挡了灾,你如何现在要来害我?

正好,姐找老爷有点事,咱们不妨让老爷来评评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事情查清楚,也省得少爷在这乱发脾气不是?”

既然是主子的事,直接找当家人更好,反正向晚有的是办法脱身,她倒要看看,石头这厮,和石婆子的感情深到何种程度,是否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他祖母。

向晚的话一说完,石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可也只是一瞬间。

再次抬头时,石头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常。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哀求道:“哎哟,我的好姐姐,可千万不要告诉老爷。老爷不让少爷碰酒,昨天晚上,少爷闲来无聊,偷偷尝了几口,哪成想就喝醉了。你就当我刚才说了浑话,惹恼了姐姐,石头在这里陪不是了。赶明儿得了好东西,一定送姐姐一份,如何?”

向晚内心冷笑。郝铮喝醉的事儿,她早就嚷遍了后院,哪个不知道?他要她装聋作哑,除非听到的那些人,全都在装聋作哑。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太可笑了。

“石头,你这样,有意思吗?”

向晚不接他的话,也没有理他这茬,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对她有所图谋,不论郝铮也好,石头也罢,但凡和他们沾上点物品上的关系,到时候,她是有嘴也说不清。

她自然不怕这些,可却嫌麻烦。如果能将这些人一锅端了,这些栽赃、陷害、污蔑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想沾的,能省一事是一事,将有限的精力用在主要事情上,才符合她现在的作风。

郝轩正在和崔姨太一起用早膳,向晚只得在院子里等着。

家大业大的郝轩,自从正房太太,也就是郝玉春的亲娘难产死后,空了一年,等郝玉春一岁时,开始纳妾,一房又一房地往府里抬。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那些姨太太们病的病,死的死,到现在,唯一健康能站着的,也就剩郝铮的亲娘,也就是第一房姨太太崔如柳了。

郝铮今年十五岁,仅比郝玉春一岁,又是府里唯一的男丁,难免被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性子急躁。打骂丫鬟家丁是常有的事儿,平时宠幸个把奴婢,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抬做通房丫头便是。可原主却落到了那样一个下场,可以说,是整个郝府都在针对她,这就不得不让向晚怀疑这其中的缘由了。

石婆子现在的年龄,也就四十来岁。她奶大了郝轩,现在郝轩又是郝府的当家人,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她也该退休了,可偏偏还继续留在郝轩身边当个管事婆子。向晚抬头看她的第一眼,便是风韵犹存,春意盎然。这样的风情,出现在一个管事婆子身上,不是很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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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四)

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脸上的脂粉掩盖住了岁月的痕迹,眉毛修得有些细长,眼角的鱼尾纹不细看,就会被忽略。嘴唇被细细描了一道浅色的唇线,殷红的唇彩抹在嘴唇上,看上去饱满又丰盈。

石婆子的装束中规中矩,是府里婆子的标配。她的五官算不上多出色,但那双眼睛却足以遮盖住脸上的瑕疵,尤其是特意装柔善时,竟与郝玉春有几分相似。

此刻,石婆子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向晚垂眸,看见了她的那双绣花鞋,微微矮身福了福,道:“石妈妈,劳烦通禀一声,姐有事,想找老爷过去。”

“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使唤我?”石婆子回绝了向晚的请求,转头看了眼身后,声音立马柔和下来,“姐出什么事儿了?你等着,我马上告诉老爷。”

不等她进去,郝轩已经走了出来,掠过石婆子,直接来到向晚身边。

“春儿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姐昨晚一宿没睡,许是魇着了,早上起来说胡话。奴婢不敢私自做主请大夫,特地过来请老爷过去一趟,看看姐。奴婢猜想,也许老爷过去,姐就没事儿了。”

“事不宜迟,赶紧走。”

郝轩风风火火地抬步往院外走去,向晚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脚刚踏出院门,就听到后面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她回头一望,正好看到石婆子掀开门帘,桌子被掀翻在地的画面,映入了她的眼帘。

“快走,不该看的,别看!”

身侧一道警告的声音响起,向晚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点点头,快速往前走去。

发出警告的,是郝轩的跟班郝林,年岁与郝轩相仿,也算是从和郝轩一起长大的。他是郝轩的随从,也是他的智囊,郝府的很多决策,都是他在出谋划策,郝轩做决断。府里的下人都尊称他一声“林叔”,对他恭敬有加。

急匆匆地赶路,经过郝铮的院门,听到他仍在发脾气。向晚本以为郝轩会停下脚步,进去看一看。结果发现,是她想错了。郝轩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连个眼神都没往那边瞟,一秒不停地去了郝玉春的院子里。

兰儿还没有回来,只有一个洒扫的丫头在院子里。

见到他们进来,这名叫秀儿的丫鬟刚想通报,便被郝轩摆手制止了。郝轩推门便进了郝玉春的卧室,郝林随即站在了卧室门口,挡住了向晚的脚步。

“好了,这里没你事儿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如同往常一样,向晚没有多问,转身去了厨房,给郝玉春准备早膳。

到了这个时候,向晚已经有点明白了。原主那个傻丫头,这么明显的事儿都看不出来,难怪会被郝玉春灭口,就怕她会说出去啊。

郝府要脸面,凡是不能和郝玉春同心的,最后必定会被灭。向晚自嘲地笑笑,她这是进了个怎样的世界,三观完全被颠覆了好吗。

“哎,这么早就被你发现了,一点都不好玩。”

系统又跑出来溜达,向晚闲来无事,就和它聊起了天。

“某个色色的系统,想看直播,不会自己偷偷去吗?”

“偷看还要费能量,多不值当。”

“不好意思,我对这些完全不感冒,谢谢。”

“哦~~,你这样说,本系统都不好意思告诉你实情了。”

“实情?别告诉我你给我找的是个肉文啊。”

“恭喜你,答对了。确实是个肉肉的世界,只不过现在的主角不是你,太遗憾了。”

这种惋惜的语气,向晚听了直想揍人。

“这么说来,以前的主角是余向晚,只不过被郝玉春截了胡,对不对?”

“咦?宿主你变聪明了!”

系统略带惊悚又夸张的语气,向晚的内心又暴躁了。

系统就是这副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它有了实体,虐它千百遍都是轻的!

感觉到向晚内心的不平静,系统赶紧给向晚顺毛。

“咳咳,本系统为你着想,并没有直接把你变成主角,难道不该感激一下下?

确实如你所想,余向晚前世有多男人,一天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那家伙……咳,不过她的气运被郝玉春抢了。那个气运就是魅惑系统,只要和男人羞羞一次,它就能获得一定的能量。这个能量值,是随着男人的强大而增加的。”

“郝玉春能得到什么好处?”

“交换啊,她给系统能量,系统就能改造她的身体,让她越发迷人,越发让人欲罢不能,嘿嘿。”

听声音,太猥琐,向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她要是不成功,会怎么样?”

“收回去呗,改造身体也是需要能量的好吧。”

“那如果一直得不到能量,郝玉春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本系统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人家的系统,我也只是猜测,猜测而已,嘿嘿!”

向晚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个自称无所不能的系统,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看了那么多,这样的事情,就算再不合理,有了007这个珠玉在前,其他的系统,向晚也能猜出一个大概。

“你和她的系统相比,谁的更高级?”

“废话,那么低级的系统,怎么能和本系统相比?”

又傲娇了,但愿系统说的是实话。

“也就是说,你能感受到那个系统,那个系统却不能察觉到你,是这样吗?”

“当然,那种单纯的靠吸收男人精元来谋生的系统,就是个垃圾。”

“回收一下,可以么?”

“你当本系统是废品回收站?”

系统炸毛了,向晚难得看到这样的场景,再次问道:“你不是高级系统吗?把它收过来,改造改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英明神武的007大人?”

给戴了顶高帽,系统突然间没音了。向晚直觉,应该是戳到了系统的痛点,直接给戳到休眠去了。

“七?”

“007?”

“还在吗?”

系统死活不出声,向晚只得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

不过,既然连007都不能吸收和改造的系统,她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引起反噬。就像里描述的一样,万一郝玉春死了,那个什么魅惑系统找上她,那就不妙了。所以,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而郝玉春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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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五)

宿主,时间不多了。再不吸收精元,本系统只能将交易取消,同时,还要收取你的元气作为补偿,你自己好好掂量。”

“魅惑大人,能不能再宽限几日?我才刚满十六岁,连大门都很少出,一时间要上哪里找男人去。”

“郝府,不是有现成的吗?”

郝玉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郝府的人,我不能动。”

“还守着你那所谓的道德哪?别告诉我,郝轩看你的眼神,你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他是我父亲,我不能……”

“那就等着变成红粉骷髅吧!”

郝玉春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含情脉脉的眼神、满头的青丝,还有妖娆的身材,这是她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错,郝玉春是重生的。前世,她是郝府的姐,但从出生起,便一直不受宠。后来郝轩为她买了一个名叫余向晚的丫鬟,才逐渐改变了她的处境。

郝轩对余向晚很好,好到就像余向晚才是他的亲生女儿。郝玉春不甘心,几次三番找余向晚的茬,每次都被她躲了过去,还被郝轩训斥。直到她成年,定了亲,偶然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和余向晚滚床单。

她打算以此要挟余向晚离开郝府,结果她的未婚夫、弟弟、父亲联合在一起,将她赶了出去。

身无分文的她流落街头,被一群乞丐玷污了。可余向晚,勾搭了她的未婚夫,又伴上了县太爷的儿子,还有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好不风光。她想要揭穿余向晚的真面目,却被她的那些裙下之臣找人施暴,最终命丧黄泉。

还好,她重生回来,遇到了魅惑大人。从她在娘胎起,魅惑大人便帮她改造身体,答应让她成为全天朝最美的女人。只是,魅惑大人只答应帮她到十六岁,年龄到了,她便要帮他收集精元,不然就会将所有的一切收回,甚至还要吸收她的元气。

本来,她的母亲是不会死的,但为了帮她改造,魅惑大人动用了她母亲的元气,才会难产而死。

为了不再重复上一世的命运,也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郝玉春不惜代价,可现在要让她像余向晚一样,和自己的父亲**,心里还是很抵触的。她喜欢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想将最美好的自己献给他,不想像余向晚一样,当个荡妇。

可是,如果魅惑大人收回这一切,她又凭什么得到那个人的青睐?

郝玉春陷入了两难之境,而最让她难受的,却是余向晚没事。

算了,就先让她好好活着,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风光地将她曾经的男人变成裙下之臣,再让她重复自己曾经的命运,这才公平!

刚想明白这些,门便被推开了。

坐在床上,被子半掩着腰腹,贴身衣物有些凌乱。哭过的痕迹还在,几缕发丝缠绕在唇边,苍白的脸上几滴泪水还未完全干涸,眼睛有些微的红肿。见到郝轩进来,郝玉春的眼里充满了委屈,鼻子一酸,泪水涌上了眼眶,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保护,又有一股想要狠狠蹂躏的冲动。

郝轩的心被猛地震了一下,一瞬间,身体便起了反应。为了掩饰尴尬,不得不快速走到郝玉春的床边,侧身坐下,拉过被子,替郝玉春盖好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下半身遮住了。

“春儿!”

开口间,沙哑的嗓音暴露了他内心的狂躁和不安。郝轩像往常一样,伸过手,将郝玉春揽在了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毫不掩饰的眼神让人心惊。

郝玉春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下来,依偎在郝轩怀里,慢慢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郝轩眼神一亮,心头狂跳。他的春儿,是不是也对他……

“爹,我好难过,你抱紧我,抱紧我好不好?”

“春儿,我的好春儿,爹,很想你,很想很想……”

郝轩试探性地伸手,抬起郝玉春的下巴,亲吻额头、眼角、鼻尖,最终目光定在了她的双唇间。

郝玉春粉面含春,早就决定要听从魅惑大人的话,见郝轩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嗔怪地嘤咛一声。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制,郝轩的眼眸瞬间加深,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有了魅惑系统的加持,加上郝轩本就存了心思,这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直到中午才堪堪结束。

向晚在厨房待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过来通知她过去给郝玉春送膳食,便回了房间,开始打坐修炼寒冰诀。无论在哪里,有一门武功伴身,都是必不可少的。

傍晚,郝玉春吩咐向晚给她打一盆热水,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贴身衣物。

郝轩和郝林已经走了,郝玉春的房间里,一股奢靡的味道扑面而来。向晚屏住呼吸,将热水放好后,便要离开。谁知,郝玉春却不放她走,指定让她伺候。

向晚借口要去给她拿点熏香用的花瓣,偷偷将所有窗户开了条缝,又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走进去,将房门关上。

初次尝试情事滋味,郝玉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愉悦的味道,粉面含春,美目盼兮,眼波流转,竟似比早上看到的时候,又美艳了几分。褪去了青涩,郝玉春犹如正在成熟的蜜桃,缓缓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帮我更衣。”

郝玉春毫不避讳地站在向晚面前,张开双臂,让她动手脱她的衣服。

青青紫紫的痕迹,无一不在诉说着,她郝玉春的这场情事,进行得有多激烈。

郝玉春的眼里,充满了得意、满足和轻蔑,还有一丝得逞的痛快夹杂在其间。

向晚什么没见过,又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丫头,怎么会被她这种行为吓到?

垂眸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让郝玉春的挑衅,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抢夺的快乐可言。

郝玉春抬步进了浴桶,让水逐渐淹没头顶,几秒后,突然间探出头来,看向向晚的目光,幽深又让人难以捉摸。

“向晚,我的事情,你怎么看?”

郝玉春突然间问这个,向晚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间警铃大作,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是在向她下暗示,还是施展其他的魅惑之术,向晚不太确定,但她知道,只要有了警惕之心,中招的可能性不大。

“我在厨房做膳食,什么都没看见。”

“哦?”

郝玉春身体后仰,倚着浴桶一侧,伸出胳膊,用手掌捧了一捧水,往胳膊上浇去,“这样啊,那以后,你也不用特意避开了,在我旁边候着,寸步不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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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六)

多么难得的机会,赶紧地,答应了吧!”

一言不合就开溜的系统,这个时候出来瞎捣乱,向晚一点都不想听它鬼扯。郝玉春明显没安好心,她又如何能让她轻易得逞!

“玉春,过了十六,该议亲了。”

变相地提醒郝玉春,不仅她这位大姐要说一门亲事,她向晚这个丫鬟也是时候出门子了。再扣着她不放,又有什么理由?

“这么说来,你是有心上人了吧?”

是有,但不在这个时代。

俏脸含春,娇羞不已,论演技,向晚一点都不比郝玉春差。

如此这番表现,倒让郝玉春起了兴致,双眼灼灼地盯着向晚,有种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

“是哪家的公子?我见过吗?要不要我替你说合说合?”

向晚低垂着头,脸上那一坨红霞是用内息逼出来的。

“向晚,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不是吗?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能做个红娘。”

郝玉春伸出指尖,拉了拉向晚的衣摆,一副好姐妹无话不谈的样子。

既然这么诚心,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告诉她好了。

“是,是,是林叔!”

最后那个字,向晚是含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靠近她,根本就听不见。

郝林在众人眼里,足智多谋,对郝府忠心不二,且至今尚未娶亲,样貌虽然比不过郝轩,却也差不了多少。郝府能有如今的财力,他是一大功臣。要扳倒郝府这个庞然大物,从内部瓦解,便是最佳途径。

如果郝玉春对她足够恨,必定会去找郝林。若她不去,向晚自己也是要动手的,只是,以她现在的实力,留下把柄的几率会很大。凡是能够借别人的手来解决的事,向晚绝不想耗费自己的精力。

“怎么可能?他都那么老了,平时也没给过你好脸色看。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爹呢。”

郝玉春看似很为她着想,真正的意图,无非是想让向晚将喜欢郝林的这种感觉说出来,好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

“你不明白,他表面看着很严厉,其实是在掩藏自己的内心。今天,我去找老爷,他训斥了我一句,可我觉得他是在为我着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哪怕他对我再凶,我也不害怕,就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边说边绞衣服,一副芳心暗许的样子。向晚见郝玉春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又加了一把料。

“玉春,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我不想给他带来困扰,更不想打扰他的生活。”

三撬墙角的话,向晚照搬了过来,就不信郝玉春还怀疑。这种默默地喜欢,又说不出口的感觉,相信郝玉春也一定有过。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郝玉春没了聊天的兴致,洗澡水也变温了,便起身,让向晚给她拿了浴巾,擦拭身体。

伺候她洗澡已经够为难的了,再给她擦身体,向晚是没有那个心理素质去做的,索性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日常生活中,向晚时不时碰到郝林,有时候会装作不经意地路过,有时候便会在他走后久久凝望。流言开始漫天飞,下人嚼舌根的话,向晚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在郝玉春面前,三缄其口。

越是不说,越是让郝玉春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向晚的错觉,她隐约感觉,郝玉春好像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这天,向晚陪她在荷花池边散步,远远便看到郝林急匆匆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大老远,向晚便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望着郝林的方向,寻思难得看到他一个人,身边没有郝轩的身影。

“扑通”一声,向晚扭过头来,没看到郝玉春的身影,只看到水里一阵扑腾。

向晚心头暗笑,为了勾搭郝林,郝玉春也真够拼的。

为了不辜负郝玉春的这一番表演,向晚焦急地朝郝林喊道:“姐落水了,林叔,林叔,你快来救救她!”

这周围,没有一个下人经过,向晚猜想,应该是郝玉春一早便将人支开了。至于郝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郝玉春借郝轩的手干的。

郝林听见这边的动静,迟疑了一下,便迅速往池边跑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因为刚落水便被救,郝玉春除了全身湿透,并无大碍,却在郝林的怀里昏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找老爷过来?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不用,我带她回院子,不要声张。”

“嗯,那就全靠林叔了。”

郝林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将郝玉春全身都遮住,抱着他便往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没看到任何一个人。这波操作,向晚也是很无语,仿佛提前都演练好了似的。

到了郝玉春的房间,郝林将她放在床上,她便醒了过来,拉着郝林的手不放。

“姐,要不要找个大夫?落水受凉,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我这就去……”

“不必了,向晚,你去给我熬一碗姜汤拿过来,越快越好。”

“那,好吧!”

向晚踟蹰着,迟迟不愿走,目光落在郝林身上,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被郝玉春催着往外赶。

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只让她看?向晚将姜汤熬上,转身便去找郝轩去了。

不出所料,郝轩不在家。向晚略一寻思,便去了郝铮的院门外。

石头正巧要出去,看到向晚,正要搭话,就被向晚抢了话头。

“少爷在吗?姐刚刚落水了,却又不肯告诉旁人。老爷不在家,请少爷过去看看,要不要请个大夫。”

石头略一寻思,便点头同意了。

郝铮虽说脾气坏,可对郝玉春的事儿,还是挺上心的,哪怕是为了搏得郝轩的好感,也不敢怠慢。

进了院门,向晚便拉住石头,让他跟着去端姜汤。

后面如何,向晚并没有问系统,只是等她和石头端着姜汤过去时,发现郝铮面色通红,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连石头喊他都好像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对主仆走了,向晚自己守在门口,有些惋惜。她这么不遗余力地为郝玉春找男人,还都是郝府里身份比较特别的人,郝玉春,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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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七)

薛姨娘死了,死得毫无征兆。

向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郝玉春的房间里打扫。兰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没找到郝玉春,本不愿搭理向晚,但想到这也是件大事,便告诉了她,央她去寻姐。

郝府家大业大,丫鬟下人也不少,死个把人,只要不是特别紧要的,崔姨娘早就处理了,更不会容许下人火急火燎地告诉主子,平白让人虚惊一场。

在这些所谓主子的眼里,不得宠的妾氏,与其他下人的待遇也差不多,不值得闹得人尽皆知。

以往,有哪个姨娘死了,郝玉春得知消息,送点奠仪过去,连面都不必露。织锦轩,即郝玉春的这个院子,侍候的丫鬟婆子,哪个不知道?兰儿虽比不得向晚,可在丫鬟里,身份也不低。如此这般作为,不是真的出事儿了,便是有其他原因,向晚不得不深思。

“兰儿,注意分寸!这等事,待会等姐回来,告知一声便是,这般大呼叫,是要让外人都知道,我们织锦轩的丫鬟如此没有规矩么?”

被向晚一通呵斥,兰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上次吃了亏,满心欢喜地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去讨好郝铮,却被兜头盖脸一顿骂,汤也洒在了胳膊上,现在还红着。被少爷责骂也就责骂了,这会又受向晚数落,兰儿索性不再做表明功夫,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姐的宠爱,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都是丫鬟,谁又能比谁高贵到哪里去?没了主子撑腰,我看你还神气个什么劲儿!”

呵,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本来向晚还没想好先拿谁开刀,这下,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你行,你倒是上啊,看看谁会把你捧上天。只要你站得比我高,就是被你踩到泥里,我也认了。”

“你……”

“你什么你,有这功夫在这里和我抬杠,不如去找找姐。说不定,正好就能在哪个湖边碰上。”

“好,你给我等着!”

怒气冲冲的往外跑,连荷包掉了都没注意。

鸳鸯兰花图,做工倒是挺精致。向晚将荷包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装进了袖口。

做一名贴身丫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围着郝玉春打转,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担着一份警醒。

自那日郝林从她的卧室出去之后,郝玉春便将向晚彻底留在了身边,善后工作,都由向晚经手。除了晚上,向晚不用值夜,几乎没有任何自由时间。也幸好,她晚上可以自行运功修炼,不然,还真不好办。

这会,郝玉春去了哪里,向晚心知肚明,只怕,再次见到兰儿,会是一具尸体。

薛姨娘今年刚过二十岁,正是青春正盛的时候,去不声不响死在了院子里,死状极其惨烈。她的婢女翠儿一早进去卧房唤她,才发现尸体早已冰冷,身上不着寸缕,七窍流血,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双眼圆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翠儿吓得腿都软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还是后来进去的婢女青儿将她拉出来的。

一时间,郝府人心惶惶,都在传,是冤魂索命。可这也说不通,薛姨娘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谁都很客气,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官差来了一趟,又被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这件事,便成了郝府的私事,权当薛姨娘想不开,自杀身亡了。然而,真实的情况,七早就告诉她了。

“郝轩干的,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

当然清楚了,郝府里,容不下正常人,那些一直活到最后的,不是真的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就是与郝轩他们狼狈为奸。活到最后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趁着这会还有点时间,向晚从侧门出了府,有些东西,现在也该准备了。

“春儿,前几日,为父碰到了昔日的同僚,言语间颇有结为儿女亲家的意思。当初和他的戏言,没想到再次见面,他还记着。这可如何是好?为父,舍不得你。”

因为薛姨娘死得蹊跷,院里的人都被遣散了。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晚上了。郝轩与郝玉春,此刻正躺在昔日薛姨娘所在的房间,说着激情过后的私密话。

向晚就想不明白了,郝玉春对她应该是有敌意的,偏偏什么事儿都交给她去做,连这种深夜幽会,都让她把风。如果不知道剧情,恐怕会将这种事情当作郝玉春信任她的表现。郝府里但凡露出点风声,估计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她。本就是敌对的关系,早一步晚一步,也没什么区别。

“爹,别人家的女儿,早早就定了亲事,年龄一到便要出嫁。女儿已过了十六,再不议亲,恐怕别人会说闲话。女儿也舍不得爹爹,可女儿不能一直待字闺中。往后如果爹想女儿了,可以回来看爹,好不好嘛!”

郝玉春撒着娇,后面的话都变成了娇喘。

向晚的耳力,在修习内功后,越发敏锐了。她心头冷笑,这样肮脏不堪的郝府,每多存在一日,向晚便觉得内心越发堵得慌。

郝轩口中的同僚,就是昔日的同窗廖不凡,现如今是青阳府的知府。像廖不凡这样的身份,给儿子廖言找一门亲事,是很容易的。无奈他这儿子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斗殴、嫖娼遛鸟这等事样样精通,知晓内情的人,没有哪家愿意将姑娘嫁过去。偶然间见到郝轩,廖不凡才突然想起同窗时的戏言,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郝轩这人,极重承诺,不会轻易毁约,答应回去考虑考虑。事后,郝轩也曾派人去探听廖言的为人,一开始很是愤怒,但是一想到对方做事不着调,到时候郝玉春回娘家的次数就会越发多,说不定常住娘家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便动了心思。而郝玉春,已经不满足于只有郝府这两个男人,魅惑系统给的诱惑很大,再加上她自己也很享受,于是想都不想就应承了下来。

这两人,心思各异,殊途同归。如果按照向晚的想法,魅惑系统直接找个青楼的女子,岂不是更方便?却又偏偏找了郝玉春,难不成,吸收精元,也是要挑人的?

不得不说,向晚真相了。魅惑系统要的,是人中龙凤,最起码不能是个普通人。人的努力程度、头脑灵活性、气运,都会在自身的地位中显示出来,越是掐尖的人,精元便越纯粹,蕴含的命数就越金贵。所以,郝玉春要想满足魅惑系统的要求,必须一步步往上爬,最好能得到天子的宠爱,那便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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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八)

风风火火地结了亲,聘礼丰厚得令人咋舌。

“向晚,我想起来,东街的一家巷子里,有个糕点铺,那里的芙蓉糕、桃花酥挺好吃的。一会等晚宴散了,去帮我买点回来吧。”

白天招待了廖家的人,晚上郝府举行家宴,郝玉春临出门前,交代了几句。向晚点头应了,内心却很清楚,她这是要拿她开刀了。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东街,确实是一条比较繁华的巷子,各种吃食、店铺,都聚集在一起。但是,一入夜,这里便没有任何人经过。因为,旁边的一条街上有个如意楼,白天是酒楼,晚上则是男人的**之处,且向来只招待熟人,从不留人过夜。从那里出来的人,大都喝了酒,跑到没有人烟的巷子里醒酒。大多数时候,寻常女子,就连男子,天黑之后都不愿从那里经过,就怕有人醉酒闹事。在那里被强奸玷污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官差为了省事,往往选择将事情掩盖过去。有气愤不过的人去报官,最后都会被打出来,还嘲讽,深夜外出的女子,就是想来场风流韵事,官府管不了。

在郝玉春的前世,她就是在那里被玷污的,如今仗着向晚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就想差使她过去,重复她之前的命运。

算盘打得很好,可她是向晚,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上套?

“姐,兰儿哪儿去了?好些天没看到她人影了,要是有她在,我们正好可以结个伴。”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看到兰儿了。得益于七的通报,知道兰儿已经被郝轩悄悄命人打晕扔到了井里淹死了。向晚现在提出这个,无非是想让郝玉春知道,兰儿估计已经遇害,要是半夜出现个冤魂索命什么的,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向晚不知道郝玉春的系统会不会有察觉灵魂的功能,但她想试一试,探探那个系统的底。

“她呀,出去办事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买了东西,早去早回。”

郝玉春飞快地转移话题,向晚也就没再多问,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去了正院。

一桌子人,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只是,他们的神色各异,看着倒显得有几分怪异。

郝轩保养得当,样貌与郝铮相差无几,眉宇间多了份成熟和稳重。这个时代,到了三十岁以后,男子都流行蓄须,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与崔姨娘坐在一起,倒像是母子。

从郝玉春进了院子,郝轩的目光便时不时放在她身上,那眼中的深意,恐怕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能看懂。

崔姨娘脸色有些僵硬,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虚假。郝铮眼神有些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正眼瞧郝玉春,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反倒是郝林和石婆子,神色如常。其他丫鬟下人都低头做事,丝毫不敢打探主人家的事情。

郝轩他们坐在桌前吃着喝着,向晚站在郝玉春身边伺候着,没料想,有人偷偷塞了个纸条到她手里。

向晚迟疑了一下,便向郝玉春告了个假,拿着纸条走到偏房,瞅瞅周围没人,便打开看了起来。

“放心,我会帮你!”

没头没尾的几个字,让向晚吃了一惊。她自问,在郝府的这些日子里,安安分分,除了购买了点药材、银针等必须品,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七,是不是有人暗中在观察我?”

这个时候,问系统是最直接的方法。

“本系统也不太确定。”

能让系统都察觉不到的,这人一定隐藏得很深。略一思索,向晚想起了郝铮喝醉那一夜,看到的那个人影。

默默地将纸条捏碎,向晚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周围有人,便转身回到了正厅。

“老爷,少喝点,伤身。”

崔姨娘在郝轩身边劝了几句,脸色并没有丝毫喜悦的意思。

郝府的姐结亲,本来是件喜事,可这一家子人,除了郝玉春有点喜色,其他几人却都默默地或饮酒或吃饭。

说起来,郝府虽然很大,但真正管事的正主也没几个,都是指派身边的人在做。不知什么时候,郝林也被请上了桌,坐在郝轩旁边。

“春儿定了亲,接下来该是铮儿了。如柳,这些日子,抓紧时间挑一挑,铮儿也大了,是时候选一门正妻,为郝府开枝散叶。”

“是。”

说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崔如柳的脸上才有了点血色。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大多数时候,都是郝轩在说话,从郝玉春时候的事迹,一直说到现在。其他人倒没什么,全当听故事,时不时还附和几句,唯有崔如柳,手里的杯子都要攥裂了。

还是石婆子提醒,该休息了,郝轩才回过神来,让众人撤了。

郝玉春施施然地往织锦轩走,边走还不忘催促向晚出去给她买东西。

向晚应承下来,转身便往外走,连盏灯都没提。

点心能不能买到,她不知道,但是,郝玉春今晚,别想睡个好觉。

当着众人的面出了门,向晚便一直没有回去。等到半夜,她翻墙而入,来到郝玉春的卧室里,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熏香。

门外的丫鬟早就被她点了昏睡穴,此刻正睡得人事不省。

披上白床单,将秀发打散,向晚朝郝玉春吹了一口凉气,便迅速转身,站在窗口,等着她醒转。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边,还有丝丝凉风吹进来。郝玉春迷糊间,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到一个黑影,顿时吓得浑身颤抖,惊叫连连。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有了内息加持,向晚瞬间跳到郝玉春窗前,伸手要掐她的脖子。

郝玉春连连后退,闭上眼睛缩到了墙角,嘴里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没有鬼,我没害人……”

“还我命来!”

向晚猛地俯身,顺手将袖口的荷包掉落到床脚,随后猛地跳起,趴在了屋梁上。在郝玉春眼里,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啊~~”

郝玉春尖叫声不断,很快便将附近的人吵醒了。向晚迅速用银针将熏香弄灭,带走。临了,也不忘将门口守夜的丫头弄醒。

翻墙出去,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向晚在后门出使劲拍门。

衣衫凌乱不堪,才像她逃出魔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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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九)

一大清早,向晚便来到郝玉春床边伺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袋有些青灰色,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其他症状。

观察了一阵,向晚已经清楚了,她的那些药粉,对郝玉春一点用都没有,极有可能是那个系统给她清除了。借着替收拾床铺的空档,向晚悄悄将落下的荷包收了起来。

本着007一点都不吃亏的脾性,向晚下意识便认定,魅惑系统给郝玉春清除药物的影响,一定需要耗费能量。那么,郝玉春接下来的举动,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到向晚安然归来,郝玉春愣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向晚没给她带回来糕点,这会正为魅惑系统所说的能量而烦恼,哪有心思再去找向晚的麻烦。

崔姨娘这些天有些焦头烂额的,无非就是为郝玉春准备嫁妆,给郝铮踅摸好人家的姑娘。前者好办,府里有丫鬟和下人,忙一些也就过去了。头疼的是郝铮,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只要她提起相看哪家姑娘的话,便被一口回绝。

儿大当婚,这是理所当然的。眼瞅着郝铮就快到成亲的年龄,做娘的哪能不心急?平时看着挺听话的人,唯独到了这件事上,寸步不让。一开始,崔姨娘还以为他玩心太重,好好劝劝也就罢了。谁知道,后面只要一提起这件事,郝铮就像是点了火药似的,一碰就炸。

郝轩平时不管内宅的事,儿子娶亲,他也就提了一句,具体还是崔姨娘在操作。原本以为挺简单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就是过不去。

崔姨娘也是个心气高的,这么多年没有被扶正,本想就这这次嫁女、定亲的事儿,将身份往高里抬一抬,可儿子不争气,她又有什么办法?头发都愁白了。

“主子,少爷是顶顶孝顺的孩子,奴婢是看着他长大的,还能忤逆了您不成?依奴婢看,十有**,少爷的心里……”

崔姨娘身边的老人桂妈妈俯身在她耳边说着,眼里透着一丝了然。

崔姨娘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可能,她还找石头问过话,郝铮除了有时候会到外面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瞎胡闹,连青楼都很少去,又怎么会有心上人?

如今桂妈妈再次提起,崔姨娘不得不深思,也许,郝铮心里的人,是不好对她明言的。

“这孩子,太倔,连他的贴身厮都不知情,我们又如何能知晓?”

“依奴婢看,少爷现在也到了开荤的年纪,不如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丫头,说不定少爷尝到了滋味,也就不会和您犟着了。”

崔姨娘狐疑,有些不确定道:“这,这行得通吗?万一惹恼了他……”

“主子放心,咱们可以挑几个颜色好的,放在少爷身边,精心伺候。时间长了,定能如您所愿。”

“但愿吧!”

崔姨娘最终下定了决心,但她不放心外面的人,只想在府里挑。于是,向晚和一众年龄相仿的丫鬟们,都被召集到了崔姨娘的院子里。

里里外外二十几号人,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面容还算过得去。但要说颜色好的,向晚就占了头一个。

系统口中的肉文女主,容貌身材那必须是凛然于众人,要不然,也不会招来那么多男人。可是此刻,向晚恨不得自己再丑一些,这种被当做货物挑来挑去的感觉,委实十分憋屈。

只扫了一圈,向晚和另一名丫鬟紫儿便被挑中了。崔姨娘没说让她们做什么,只说是去服侍少爷。

到了这一步,紫儿也不是傻的,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当即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崔姨娘,奴婢是姐的贴身婢女,贸然被调去服侍少爷,恐怕说不过去吧。”

向晚可不理她们这一茬,想到原主就是被郝铮玷污,她的心里便一万个不情愿。她早就存了心思,让郝铮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若她果真被放到郝铮身边,他一死,身边的丫鬟必定会被打死陪葬,向晚少不得还得假死脱身,再进郝府的话,也太耗费时间了。

“你一个的丫鬟,竟然敢出言顶撞姨娘,嫌命长了吗?”

桂妈妈疾言厉色,颇有几分架势。向晚可不吃她这一套,呛声道:“你我同为下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嫡亲的姐才是正主,岂容你这条恶犬乱吠?”

不等她回话,向晚便朝崔姨娘行了个礼,道:“姨娘,姐还等着我回去做膳食,就此告辞。”

甩一甩衣袖,向晚斜倪了眼桂妈妈,扬长而去,把后者气得够呛。

“姨娘,她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一点规矩都没有。姐是大家闺秀,岂能留这样不懂礼数的人在身边?传出去,还以为姨娘您容不下人,故意针对姐。”

桂妈妈不遗余力地上着眼药,崔姨娘有些头疼。

谁都知道,郝府现在是她当家作主,哪个太太姐见了她,都要给三分颜面。可她知道,府里真正地位超然的,却是郝玉春。

郝轩对郝玉春的疼爱,到丫鬟扯断她一根发丝,都要杖责的地步,哪怕她掌握了实权,只要敢动郝玉春一根毫毛,她敢肯定,不出一天,她这些年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她,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许是看出了崔姨娘的为难,桂妈妈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崔姨娘眼里放出光彩,连连点头,桂妈妈这才站直了身子,露出了恨恨的笑意。

晚上,郝玉春有些恹恹的,洗漱完便打发向晚回去歇着了。

跑了一天腿,向晚也有些乏了,想尽快回房躺着修炼内力。门一推开,她便发现了不对劲,淡淡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学过医理,向晚只闻了一口便认出了,这是迷香,还是质量不算好的迷香,里面掺了让人昏睡的药草。

向晚走到床边,假装昏倒。没过一会,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站到了她的床边。

“哼,死丫头,上回让你跑了。这次,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快动手,声音轻些,不要惊动其他人。”

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石婆子又是谁?

上次没有得逞,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还没死心。

向晚倒想看看,她这么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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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

被人扛着走,没多久便到了一处院落。

趁那人没注意,向晚抬眼一看,竟是薛姨娘的住处!

一个发生了命案还不到一个月的院子,先是被郝轩和郝玉春借用,现在又轮到她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向晚在内心叹息,连鬼神都不敬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命人将她放到了薛姨娘先前躺着的那张床上,石婆子便让那人出去了。

“郝向晚啊郝向晚,没想到,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放心,死之前,先让你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哼!”

石婆子在屋子里点了一根熏香,便推门出去了。

向晚立马坐起来,摸黑上了房梁。手刚扶着墙壁贴身站好,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耳边传来一道急促又低沉的声音:“别动,有人来了。”

捂住她口鼻的手,指腹和虎口带着老茧,显见是个常年习武的人。身侧的压迫感十足,向晚不敢轻举妄动。她冷静下来,默默地将他的手拿开,屏住呼吸查看下面的动静。

“少爷,少爷您不能进去,这是薛姨娘的院子,前不久才发生命案,可去不得啊。”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本少爷砍了你!”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了。

郝铮身形不稳,摇摇晃晃地往里走。石头提着灯笼,一只手扶着郝轩的胳膊,一只手将灯笼尽量往外伸,生怕郝轩一个晃荡,把灯笼弄灭了。

“什么鬼啊神的,本少爷会信吗?它们要是有本事,尽管来找我好了。我一没杀人二没害命,怕个鸟!”

醉醺醺的郝铮,说话却还利索,依向晚看,他这醉,十有**是装的。

“你,出去,别在这杵着,本少爷看了碍眼。”

石头被推了出去,郝铮随手便把门关上,还落了栓。

“少爷,我去给你拿点茶水醒醒酒?”

“滚!”

脚步声在外面踟蹰了一会,便渐渐远去了。

郝铮静了下来,摸索着爬到了薛姨娘的床上,仰面躺着,眼睛望着纱窗,久久不曾眨眼。

淡淡的月光从窗边照进来,正好将向晚及旁边的人隐在了黑暗中。

熏香渐渐燃烧着,没一会,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醉人的香味。

是催情香,没想到石婆子,竟然连郝铮都算计!

向晚早有防备,不声不响便将自制的药丸填入了嘴里。没想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攥住她拿药丸的手,往身前拉去。

念在同为梁上君子,若旁边的人有个什么万一,她也会被发现,便勉为其难地拿出一颗,放在自己手心里。

旁边的人两指捏着药丸,毫不迟疑地吃了下去。

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见两只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躺在床上老半天的郝铮,开始大口喘气,呼吸也越发沉重了起来。向晚被郝铮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便不再看旁边的人。

平时衣冠楚楚的郝铮,此刻像一只煮熟的虾球蜷缩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呻吟,身上的衣服也在扭动中逐渐散开。他双手捂在胯间,一边不停地来回动作,一边喃喃自语。

向晚尴尬到不行,脸上都开始发烧了。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将来人打晕,问出真相便杀人灭口,没想到如今她的身边有人,下面的郝铮还在做着不可言喻之事,她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向晚在脑海里问系统,可这不靠谱的系统,死活不愿意出声,把她气得够呛。

侧头再看旁边的人,只见那两只眼睛盯着郝铮看了一会,又将视线放到她身上,眼睛里的光点隐约在变,向晚直觉,旁边的人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被迫看了一场男人的**,又不是自愿的!

向晚努力忽视旁边的视线,渐渐镇定下来,想着一会找个机会出去,让罪魁祸首偷鸡不成蚀把米。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旁边的人摆脱。

指尖凝出一根极细的冰针,向晚凝气屏息,朝郝铮的睡穴掷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一只大手挡住了。

只见这人轻挪脚步,脚尖一点,便跳到了郝铮的床边,快速伸手将人砍晕了。

向晚不再迟疑,迅速跳下去,从窗户翻了出去,迅速往石婆子的住所而去。身后的人快速跟了上来,离向晚不足一丈远,稳稳地坠在她身后。

这是个什么人,跟着她做什么?

为了摆脱他,向晚故意转了好几圈,直到没看到他的身影,才来到石婆子的屋子前。

贴耳细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发现里面的呼吸声绵长,便用铁丝将门栓拨开,闪身进了房间。

伸手点了石婆子的昏睡穴,向晚正在寻思怎么将石婆子弄走,身边陡然间多出了个人。向晚条件反射伸手便刺,被那人躲了过去。定睛一看,这身形,不就是她耗费了数圈要摆脱的人吗?

向晚要再次发难,这人突然间出声道:“嘘,我是来帮你的。”

向晚将信将疑,不敢轻举妄动。这人没有二话,扛起石婆子就往外走,临出门时还不忘叮嘱向晚善后。

向晚气结,到底谁才是主力来着?不对,她都不认识他,凭什么听他的?

出了门,人已经走远,向晚心头发堵,又恐其他下人发现异常,不得不再次回屋,将石婆子的被褥叠成有人在睡觉的样子,又将门关上,这才往郝铮的方向而去。

来到窗边,掀开窗棱一看,郝铮还好端端在那躺着呢,石婆子呢?那个人呢?不会是被坑了吧?

向晚扭头望去,好半天才看到一个人影抗着个人朝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窗户开大点,我进不去。”

吩咐起她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向晚心里头不爽,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迅速将窗棱抬高,看着他将人抗着跳了进去,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将石婆子放到床上,那人便站在床边不动了。

向晚可不管那么多,将石婆子的衣襟解开,又将那烧了大半截的熏香放到石婆子的鼻子下好半天,掐了掐郝铮的人中,便迅速跳到房梁上。

那人一愣,也跟着跳了上去,站在向晚的旁边。

床上的动静慢慢开始大了起来,直到看到两人抱到一起,向晚便准备瞅准时机离开这里。谁知,她一动作,便被旁边的人死死揽住了腰身,贴身挨着,向晚都能感觉到那人身上透过衣服散发的热度,分外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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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一)

有没有搞错,这么点功夫,这人不会是中招了吧?

向晚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一只手往腰身摸去。配置的药量不多,带来的药丸白白便宜这家伙了。

她的动作快,旁边的人动作更快,一翻手的功夫,便将向晚的双手扣住,她的整个人都被他搂在了怀里。头顶的呼吸有些粗重,压抑沙哑的声音让向晚浑身都僵住了:“别动,我中毒了。”

特么的,中个毒而已,有必要弄得像是中了春药一样么?

下面的动静越发激烈,室内的空气不太流通,待久了,难免会觉得呼吸不畅,神智受到影响。

“喂,能坚持住吗?我们出去再说。”

身侧的人没有回话。向晚慢慢挪了挪身子,发现禁锢有些松弛了,便迅速抽身到一旁,脚尖一点,跳了下去,点了那两人的昏睡穴。

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就此打住。等她和上面的人成功脱身,时辰到了,穴道便会自行解开,到时候,室内的药效也已发挥完全,恐怕会让这两人不死不休。

粱上的人跳了下来,动作有些僵硬。好歹他还帮忙抗过人,就这么把他丢下,向晚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便拉着他一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月亮藏在了云间,虫鸣声也淡了,寂静无声的夜晚,只有向晚和她搀扶的人在径上走着。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到处都寂静无声,但向晚还是警惕地看着周围。郝府的下人多,难免会碰到起夜的人,到时候就麻烦了。向晚一寻思,直接将人带到了平时鲜少有人经过的假山后面。

从身量、体型和声音来判断,这位梁上君子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练过功夫,擅长攀爬、隐息和夜行。尽管看不清面容,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向晚的经历中,她很肯定,印象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最最关键的是,系统竟然无视她的问话,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007不愿回答,这人对她是无害的,要么就是……

越想,向晚越肯定,一定是后者。

“你给我传的纸条?”

这人到了假山后,便斜躺在了草丛中,好像是真的中毒了。可向晚是谁,她在扶他过来时,便给他把了脉,根本就没有中毒,中了春药还差不多。可是,她明明已经把解药给他了,也看着他吃下去了,还出现这种情况,向晚只能认为这人是在特意装给她看的。

问了一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听到这人嘴里含糊不清地答了个“嗯”。

承认了就好,至少现在看来,和她不是敌对关系。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来郝府做什么?”

向晚急切想弄明白的事,可惜注定得不到答案。这人侧了个身,就没了声息。

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呵,居然睡着了。心可真大,第一次见面,敢吃她给的药,敢在她面前睡着,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吗?

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周围渐渐有了光亮。向晚抬手,将这人的面巾拉了下来,仔细瞧了瞧,便再次给他戴上了。

长相倒是不错,只是这来历么,着实有点令人费解。向晚在身上掏出了另一包药粉,抹在了他的后脖颈,便起身回房去了。

不管这人是谁,有了追踪药粉,就能找到他。至于杀人灭口什么的,原谅她还是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好青年,无缘无故的不至于害人性命。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向晚回去,换了身衣服倒头便睡。

她走后没多久,那个被她摘下面巾后戴回去的人,便睁开了眼睛,用手碰了碰后脖颈,放到鼻尖嗅了嗅,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几个起跳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大早,郝府里便热闹非凡。向晚寻思自己现在还不方便出面,便赖在床上没有动,继续睡她的觉去了。

崔姨娘一大早就起来了,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鬟伺候打扮,早已不年轻的脸上,竟似涂了一层蜡,油脂分泌全都堆在了脸上,瞧着就像是熬了一宿没睡的样子。

“姨娘,您这又是何苦?”

桂妈妈一脸的关切之色,崔姨娘从铜镜里望着自己,用手抚摸着脸颊,叹息道:“儿女都是债,铮儿这事,我总觉得对不起他。”

“姨娘,您是为了少爷好,何况,送去的是个十分秀丽的丫头,就为了这个,少爷也不会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只是,万一这事闹到老爷那儿……”

“少爷是向着您的,就算有怨,也会理解。至于那丫头,气性再大,失了名节和清白,又能闹到哪里去?实在不行,许她一个妾氏的身份,倒是抬举她了。”

从丫鬟直接到妾氏,对于下人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哪个女子会拒绝?到了郝铮的房里,还不是由崔姨娘说了算?桂妈妈打的一手好算盘,甚至想到了以后向晚在她面前伏低做、忍气吞声的样子。

不是向晚把人心想得太复杂,而是环境造就,复杂的人心才能活下去。就因为几句不中听的话,桂妈妈就要毁了一个丫鬟的一生,也许在她们这些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

早膳呈上来,崔姨娘没吃几口,便有丫鬟急匆匆过来禀报。桂妈妈屏退了左右,才让人回话。

“姨娘,大事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一听说少爷两个字,崔如柳手里的茶盏嘭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砸得瓷片四溅。

“说,少爷怎么了?”

崔如柳的声音如同冰锥一样,听着令人心里发寒。

桂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主意是她出的,万一郝铮有什么事,她岂不是难辞其咎?不行,一定得先稳住了。

“把事情说清楚,少爷到底怎么了?若有半句虚言,心你这条命!”

桂妈妈的吓唬,成功让这名丫鬟脸色惨白如纸。

“少爷,少爷他……姨娘,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奴婢现在也说不清楚……”

崔如柳一听这话,顾不上礼仪,推着这丫鬟就往外走。桂妈妈一脸焦急地跟着后面,心里不断地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向晚这时候慢悠悠起身,收拾一番便往郝玉春那儿走去。这个时候,她不想再装什么听话懂事的丫鬟了,不闹出个子丑寅某来,一晚上的睡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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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二)

姐,大事不好了!”

一进织锦轩的院门,向晚便大声叫嚷,脸上的焦急和惶恐,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她这一闹腾,将院子里正在当值的丫鬟都吸引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向晚。这个平时最受宠的丫鬟,向来只把姐的事看得比天大。如今姐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呆着,她却这般大呼叫,着实令人十分奇怪。

郝玉春已经用过膳了,正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郝轩带着郝林出门了,她这些天着实有些无聊,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度日如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眼睛挑剔地在一众丫鬟间扫来扫去,恨不能这些人全部都变成男人,省得她费尽心思到处搜罗,还要提防魅惑大人突然间发难。

向晚的声音一响起,郝玉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蹙眉,她倒是忘了,还有一个最该死的人没有处理掉。

向晚进来,看也没看周围的人一眼,直接抢过郝玉春手里的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拉着她便往外走:“姐,快走,出大事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平时和郝玉春关系要好,这个时候做出点出格的举动,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唯有郝玉春,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堵得心里难受。她刚刚还想着怎么将人弄掉,这么快就被亲密地拉着就走,不知道现在撕破脸还来不来得及。

向晚可不管那些,连拉带拽地将郝玉春往薛姨娘的院子里拖,晚一点,恐怕那些人就会将现场清理干净了,还怎么将事情闹大?

郝玉春堪堪赶上向晚的脚步,不至于被拖着走。到现在她才知道,什么杨柳细腰、弱柳扶风之姿,都比不过一个强健的体魄来得重要。要是真让她对上向晚,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向晚也是很奇怪,郝玉春的那个系统,除了让她长了勾引男人的本事,连最基本的身体素质都不能提高,留着有什么用?此时此刻,她倒是很庆幸,寄生在她这里的是007而不是劳什子的魅惑系统。

一路上不曾停留片刻,郝玉春越走越觉得眼熟,怎么好像去的是薛姨娘的院子,难不成里面闹鬼了?想到这里,郝玉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随即想到魅惑大人的话,又镇静了下来。

院门外,早有两个强壮的家丁守在那里,见向晚他们过来,相视一眼,伸手挡在了门口。

“姐,姨娘正在里面办事,请回吧。”

这两个厮,身强力壮,哪怕看到是郝玉春过来,也不假辞色,看来应该是崔姨娘培养的心腹无疑了。

“姐去哪,容得了你们在这乱吠?让开,我们要进去。”

不过一个姨娘,竟敢阻拦嫡亲的姐,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向晚一路拉着郝玉春走过,不少下人看见了,此刻见她们被拦在了院门外,或多或少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郝玉春没有发话,向晚说得再理直气壮,估计也没什么用。于是,她在郝玉春耳边偷偷说道:“咱们必须赶快进去,不然崔姨娘发现什么端倪,可就完了。”

可不是嘛,偷偷私会,还非得让她把风,想以此来膈应她。也不想想,哪怕是泰山崩于前,向晚都能面不改色,这样的事儿又怎么能让她心里不舒坦?

郝玉春的心思,向晚不太懂,总之往敌对的、变态的方面想就对了。

听了向晚的话,郝玉春脸上布满了寒霜。她愿意让向晚看,那是纯粹想要报复,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郝向晚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威胁她,难道说,里面真有私会后留下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定不能现在就让人发现,至于被威胁这种事,迟早会报复回来的。

“让开!”

郝玉春开口,那两个厮迟疑了一会,慢慢挪开了步子,但却只让她一个人进去,将向晚挡在了门外。

不等她开口,郝玉春便一把将她拉了进去。收拾残局,都是郝向晚在做,她若不进去,又怎么找落下的东西?

走进院子,杂草丛生的院落里,石头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嘴里头喃喃自语,像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愿醒来。

“不会的,祖母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走近了,听到石头重复的话,向晚心头稍安。看来,石婆子没有让她失望。

郝玉春疾步往里走,看到崔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朝着床榻,嘴里发出哀嚎。石妈妈站在身侧,手足无措,此时见到向晚进来,眼里像是淬了毒,恨不能用眼神将她戳出个窟窿来。

薛姨娘的住所,十分简陋,唯有床榻是这个屋子里最奢侈的。雕花的拔步床,古朴厚重的床榻上,郝铮与石婆子难分难舍地纠缠在一起。郝铮的全身青白交加,不算精壮的身躯此刻就像是干枯的石头,僵硬得没有一丝血色。石婆子被他压在身下,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退却,却也多了一丝苍白,呼吸似有若无,竟像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啊~~~~~”

向晚一声尖叫,直冲天际。外面的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不顾阻拦往里冲。

门口的厮双拳难敌四手,就这么让那些家仆冲了进来。

最先进来的几个,以为能救个主子好领赏钱,但在看到室内的情形时,一瞬间头皮发麻,悔得肠子都青了,转身便想离去,孰料后面的人蜂拥而至,被推着往前走。一时间,这个狭窄的卧室里,竟然挤满了人。

人群叫嚷着,崔姨娘慢慢缓过神来,看到满屋子的人,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尤其在看到还有向晚和郝玉春之后,眼里的怨毒几乎凝为了实质。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崔姨娘对待下人一向宽和,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此刻一发怒,倒让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桂妈妈,把院门关了。今天进来的人,一个都别放出去!”

冷不丁听到崔姨娘的吩咐,桂妈妈一时没有晃过神来,愣了一会,才匆忙地往外走去。

下人们也不是傻子,有几个机灵的,出了卧室便往外跑,屁股像着了火似的。有一个便有两个,一众齐齐往外奔,即便桂妈妈出声让院门口守着的厮拦截,也还是逃脱了好几个。

剩下的人没能跑出去,各自暗暗后悔不提。卧室内,郝玉春惊骇得无以复加。那个躺在床上和石婆子抱在一起的,是她的弟弟郝铮无疑。但是,他的死状也太惨烈了,精尽而亡这个词,第一次在她心头出现。联想到身体里的魅惑系统,郝玉春的脸色愈发苍白。如果她一直和一个男人交合,是不是到了最后,也会是这般死法?

郝玉春不敢再想下去了。亲眼看到有人耗尽精元而亡,再联想到下一个死的男人有可能会是在她身上,内心便开始翻江倒海,扶着墙角吐了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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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三)

就是再冷漠的人,看到有人死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亲人,都不该是这种反应。崔如柳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如今冷静下来,即便想要找人发作,也见不得有人对着他儿子的尸体呕吐。这一次,郝玉春的麻烦来了!

向晚悄悄挪动步子,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顺便再推波助澜一下,将调配的药粉洒了些到四周的空地上。

“啊哈哈哈哈,铮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姐姐,你刚去,她便过来对着你的尸身呕吐!郝玉春,你很好!”

崔如柳怒极反笑,一张苍白的脸狰狞又可怕。在郝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唯恐遭郝轩嫌弃。老天垂怜,让她有了铮儿,从此一颗心都挂在儿子身上,对府里的事越发上心。

郝轩这么多年来,对她还算不错,看在她有了儿子的份儿上,放心将府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来管。那么多姨娘里,唯独她一个有儿子伴身,还有不输于正室的体面。郝轩宠女儿,她便顺着他的心意,所有的好东西第一个便送给郝玉春,剩下的才给她的铮儿,这么多年来,从无怨言。

郝玉春长得好,郝轩宠爱,铮儿也对她像亲姐姐一样,她这个做姨娘的,乐意见到府里的唯二的两个少主相亲相爱,就连郝轩生出的那些龌蹉心思,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只为了让铮儿能顺利继承郝府。

为了郝府,为了所谓的一家人,她隐忍、当瞎子,就连郝玉春的婚事,她也是尽心尽力在操办,为了让她嫁人后有底气,为了让郝轩放心,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她唯一的儿子,死在了郝轩的奶娘身上,她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了!

就在昨天之前,她还在为郝玉春的婚事绞尽脑汁,如今儿子死了,郝玉春却在对着她儿子的尸体呕吐!凭什么?郝玉春所有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要让她死去的铮儿被如此羞辱!

没了铮儿,什么都没了,郝玉春又凭什么好端端的?呕出她曾经从铮儿身上夺过来送给她的好东西?吐出她这些年来愚蠢的付出?

她不该的,儿子的命被夺走了,丈夫也被郝玉春抢了过去,她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么!

铮儿死得这么屈辱,郝府的这些人,凭什么还要好好活着?

“我的铮儿,就这么让你难受?郝玉春,你好好看看,铮儿到底哪里脏了?”

崔如柳一把抓过郝玉春的头发,拖着她的头往床前走去,逼着她用正脸对着郝铮。

郝玉春刚吐完,浑身难受得厉害,嗓子被胃酸灼烧,说不出话来,冷不丁被崔如柳抓了头发,动弹不得,只得跟着往前走。

郝铮死去还没到两个时辰,身体还软着,也无异味,可在郝玉春眼里,这就是下一具将要躺在她身上的尸体,凑近了看,更觉头脑发胀,恨不能立时晕过去。

经历过前世惨绝人寰的遭遇,郝玉春的内心早已坚硬如铁。如果让她杀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以后如果有了众多裙下之臣,甚至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可如今,死的人是她亲弟弟,还是以那样一种方式死的,她不能想象,如果魅惑大人不能及时收取到能量,万一将人就这么吸干了,她要如何自处。

说到底,郝玉春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真正动手杀过人,更别提看到这样的死法,还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内心的恐惧肯定是有的。如果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也许就没那么容易动摇心神了。向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姨娘,使不得啊,姐是老爷的心头肉,万万不能冲动!”

桂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崔如柳的动作,三步并做两步过去阻止,脸上的焦急不是装出来的。

郝玉春在郝轩心里的位置,桂妈妈看得比谁都清楚。别说郝铮,就连郝玉春的亲娘死的时候,都没见郝轩难过一下。她还记得郝玉春时候贪玩磕了一下膝盖,流了点血,郝轩当时就将陪护的下人乱棍打死,那时的惨状,她到今天都不敢忘。崔如柳若是现在让郝玉春不好受,等郝轩回来,第一个开刀的恐怕就是她,谁让她只是一个下人,不管是谁的下人,没有制止,就是帮凶,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崔如柳仿若没有听到桂妈妈的话,手里的劲儿越发大了,抓得郝玉春头皮渗出了血丝,也不见半分松手的迹象。

“这个贱人,活该下地狱。我的铮儿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话一出口,桂妈妈吓得脸都白了。她可没忘记,是谁出的主意让郝铮上这儿来的。现在崔如柳还没想起这一茬,最好先让她将怒气发泄了,等冷静下来,也许就能将自己摘出来,最差也能够自保。

桂妈妈不敢伸手去将郝玉春解救出来,抬眼扫了一圈,正好看到向晚躲在角落,立马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向晚。

“姨娘,那丫头还好端端地在那杵着。原本和少爷在一起的应该是她,可别放过真正的凶手!”

祸水东引这一招,成功吸引了崔如柳的注意力。

手指微松,郝玉春跌坐在了地上,艰难地往旁边爬去。现在她只想远离床榻,头发乱没乱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

崔如柳双眼死死盯着向晚,如同恶鬼,浑身散发着寒气,一步一步朝向晚走来。

向晚敢肯定,如果她就这么站着不动,一定会被这个丧失理智的女人掐死。人在绝望和愤怒至极的情况下,力气往往会是平常的好几倍。

一步,两步,三步,近了,更近了!

崔如柳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打在向晚的心间。低垂的头缓缓抬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上,浓重的烟熏抹在眼眶周围,在崔如柳的指尖就要触及向晚的脖子时,她猛然间睁大双眼,殷红如血的嘴唇轻启,阴恻恻的声音从喉咙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崔姐姐,你是来替我伸冤的吗?我死得,好~惨~哪~”

无端端的风起,吹起了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从唇畔拂过,仿若在回应向晚刚才的话。

阴影里,向晚依然笔挺地站着,再没有一丝动静。越没有动静,越让人心里头发毛,仿佛这就是来自阴间的鬼魂,死得太冤,到人间索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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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五)

铮儿,我的铮儿,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只是病了,娘会好好照顾你,等你醒来,你要好好的……”

崔如柳抽出帕子,在郝铮身上一下一下地擦拭着,神情慈祥又肃穆,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她的目光完全放在郝铮身上,仿佛儿子只是睡着了,她也只是在给儿子擦汗,就像儿子时候睡觉冒汗时一样。

如果没有石婆子在此碍眼,崔如柳的行径只会让人觉得悲凉。可是此时此景,看在眼里的桂妈妈,心里头无端端冒出一股寒凉,手脚冰凉彻骨。这一次,恐怕她再不能找借口逃避了。

“姨娘,少爷怕冷,还是先找身衣服给换上吧。”

思来想去,桂妈妈自觉不能脱身,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崔如柳身上,看在她为郝铮着想的份儿上,能够放过她。

崔如柳手里的帕子跌落,深深看了一眼郝铮,转过身来,冷淡道:“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吧?铮儿喝醉了,找两个人过来,替少爷换衣服。”

眼角瞥了下石婆子,崔如柳的声音与往常无异:“她,利用石头勾引少爷,将两人关押到柴房,等老爷回来发落。”

“是!”

这个时候,桂妈妈已经顾不上郝玉春了,利落干脆地执行命令,降低存在感最要紧。

郝玉春缓过劲儿来,呆立在墙边没有动。

郝向晚说的话,真假掺半,正是这样,才令她头疼。魅惑大人逼得紧,她已经好些天没有与男子亲近了,如今又被戳穿了真面目,若是崔如柳信了,定会对她多加防范,到时候于自己的行动愈发不利。魅惑大人的意思是,直接将这些人全部弄死,来个死无对证,也免去了诸多麻烦。

可是,让她一个弱女子杀这么多人,着实令人烦恼。如果吸元的事儿被郝轩知道,或者公之于众,那她就真的成了众人口中的怪物,被所有人敬而远之还是最好的结局。若是那样,以后便不能供养魅惑大人,她所有可以倚仗的美貌、好身材、魅力,都会被统统收走,甚至还会失去性命,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所以,还是将这些人全部弄死吧,没人知道,以后换个地方照样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几乎是一瞬间,郝玉春便打定了主意。重生而来,她所倚仗的优势不就是在哪里能够遇到哪些男人么?出了郝府,有的是机会,何必再委屈自己?

再次看向崔如柳,郝玉春已经恢复了平静:“姨娘,我可以走了么?”

室内站着的,就只剩崔如柳和郝玉春。这两个人,皆已稳定了心思,对望的目光中,已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玉春,铮儿一时风流,我会处理。这件事,还是不要对你父亲说了。”

“姨娘,就算我不说,你以为爹爹就不会知道了?”

崔如柳叹息一声:“铮儿不过是喝多了,睡了个下人,往常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

郝玉春久久不语,垂眸看着地面,似是在犹豫。

向晚的面上,早在倒地时便用特殊的药粉将那副妆容化了去,此时悠悠醒转,正是时候。

“姐,少爷,少爷他……”

一脸苍白的向晚,起身后迟疑了一会,立马跑到郝玉春身后,不安地来回扫视着,触及到崔如柳的目光,犹如受了惊吓一般,迅速缩回目光。

此时,桂妈妈已经唤了两名看热闹的丫鬟和一名强壮的下人过来,将郝铮与石婆子分开。

两名丫鬟脸色煞白,在桂妈妈的监督下,手脚发抖地替郝铮换上了衣服。至于石婆子,被那名壮汉用单子一裹,直接就抗了出去。

“吩咐下去,少爷喝醉了。此间的事,若有半句流言传出去,杖毙!”

崔如柳的话,让这几个下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桂妈妈一刻不停地让人将郝铮背到了崔如柳的院子里。这个时候,也只有崔如柳的院子还算牢靠,不会有不长眼的下人过来打探消息。至于那些跑掉的人,到时候只要在这里的人口风一致,即便有人说什么,也只是风言风语,一时半会不会有人信的。

下人都走了,郝玉春即将抬步,便被崔如柳叫住了。

“玉春,你爹爹出门,一时半会回不来。婚期将近,若是府里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影响了你的婚事,可不好。”

向晚说的那番话,只有崔如柳、郝玉春和桂妈妈知道。这个时候,最该担心的不应该是郝玉春吗?崔如柳如此这般说来,必定还存着让郝铮复活的心思。这样看来,她应是信了薛如梅的话。

不管崔如柳的内心是如何想的,郝玉春巴不得这件事不要流传出去,于是爽快地点头应了。

待向晚也跟着郝玉春走了出去,崔如柳才双眼发寒地盯着床头的角落,一双绣鞋在透过窗纱的阳光下渐渐显露出来,而绣鞋的主人,早已断了气,双眼大睁着,眼里的惊惧在这间宅子里愈发显得阴森骇人。

崔如柳双眼淬了毒,死死盯着那双绣鞋,手指越攥越紧,指尖扣进了肉里,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该死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躺在角落里的,竟是之前给崔如柳报信的那个丫鬟。瞬间被人敲碎了额前颅骨,死状惨烈,恐怕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样杀死。

相较于郝铮睡了下人的事儿,薛如梅的鬼魂还在那间卧室游荡的事儿,甚嚣尘上,在下人的口中流传。如此一来,反倒没有人盯着郝铮死没死的事儿了。知道内情的人,死死捂着嘴,不敢乱嚼舌根。

不管是不是真的,事关郝府未来继承人,也关系到他们以后在郝府的差事,多嘴便是嫌命长,没看到那个丫鬟说了少爷一句不好的话,就暴毙在薛姨娘的院子里了么?

郝玉春自那日回去之后,深居简出,连院门都很少出。偶尔让向晚跑跑腿,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而崔如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时该怎样还怎样。但是,向晚晚上不太方便出门了,无论她去哪里,总有人跟着。她知道,这是崔如柳派的人,尽管能想办法摆脱他们,却不想惹这个麻烦。既然已经挑起了郝玉春和崔如柳之间的争端,便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她们,都在等,等着郝轩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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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六)

魅惑大人,现在真的不方便。那天郝向晚这个死丫头将我的事情说了出来,崔如柳肯定派人跟着我了。若真发现我同男人私会,恐怕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到时候别说精元,性命恐怕都保不住,我……”

“闭嘴!说到底,还是你性子太软弱,窑子里的妓子都比你强。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帮你。再宽限你三日,三日之内找不到男人,别怪我无情,哼!”

郝玉春歪在美人榻上,额头直冒冷汗。

郝轩出去的时间太久,府里的下人她又看不上,被魅惑系统这么逼着,郝玉春的日子不好过。

崔如柳明里暗里不让她出去,还派了人在她的院门口盯着。别以为她不知道,崔如柳这是在变相地软禁她。如果爹爹在,怎么会任由她一个妾氏欺负到她头上来?

郝向晚这个丫头,早该除去的,留着就是个祸害!

想到这里,郝玉春眼里冒出寒光。手里头可信的丫鬟不多,看来,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是夜,郝玉春打发院里的丫鬟回房去了,那个在暗处悄悄盯梢的人,见姐一个人外出,默默地跟在了身后。

府里有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向晚趁着夜色,将盯着她的人弄晕,换了身夜行衣隐没在黑暗中。

假山后,隐忍的靡靡之音,似有若无地钻入了向晚的耳朵。她轻弹指甲,将提前藏在指甲缝里的药粉弹到了那名下人的面门处。既然药物对郝玉春不好使,其他人可拒绝不了。若是那个下人一味地想要做贡献,她就不信那个所谓的魅惑系统会拒绝。

听见那名下人的喘息越发激烈,向晚知道事情成了,便悄然后退,一转身便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双手飞快地做出防御姿势,就被人扣住了手腕。寒冰诀已经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凝气成冰反击是可以快速脱身的,没料到对方快速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帮你的”。这种自来熟的口吻与语气,就是那天同她一起作案,哦不,惩治坏人的男人。

他没有恶意,说帮她也是真的帮了,向晚便停止动作,一言不发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跟我来。”

拉着她的手腕,这人几个起落跳到了郝府外的山林间。向晚有内力,并没有拖他的后腿,反倒让这人有点诧异,几次三番回头看,向晚权当没看见。天这么黑,没有掉到坑里,已经是万幸了。

郝府虽说是县城里的大户,却没有将府邸建在城中心。大门口离交通要道不远,后院毗邻一座不高的山林,闲暇时可以到山林间走动走动,也是一番雅趣。不过向晚很少到这里来,她一门心思都在郝府里,有时间出来,也都是往药铺和脂粉店跑,哪有空余时间消遣。

是以她这一路,完全都是被对方带着走。这人左拐右拐,很快便到了一处林间的平地上。

云层渐渐飘散,淡淡的月光投射下来,树影婆娑,偶有清风吹过,周围的林木纷纷摆动枝叶,如同群魔乱舞,随时择人而噬。

当然向晚是不怕的,可如果是她只身一人,也会忍不住心里发毛。

这人松开手,站在向晚面前,背对着月光,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向晚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微微偏头,指尖已经准备好了药粉。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呵!”

轻笑声从这人口中传出,一股不易察觉的轻颤从他胸间传来。向晚指尖不由一紧,警惕地望着他。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出这种笑声的,不是胜券在握,就是笃定她不会出手。向晚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直觉面前的人是个麻烦。

“买药,易容,偷窥,装鬼,嗯,还有促成好事……”

“你想干什么?”

向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人每说一个字,都是在揭她的老底,不由得不让人心惊,不得不出声打断,生怕他再说出更令人惊恐的事。

在郝府的这些日子里,除了眼前这人,没有人发现她在做的事儿。如果他把她的事情和盘托出,让郝轩他们有了防范,那么这次任务能不能完成暂且不提,她能不能保命都成了问题,还怎么回到现实世界去?

此时此刻,向晚默默地在心里琢磨,到底要不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春药……”

“你闭嘴!”

对付郝玉春那样的人,下点春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能促成她的好事。可她下药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再让这人说下去,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会被扯下来,完全**裸地暴露在人前,怎能不让人恼恨?

“精元……”

“我让你闭嘴!”

向晚不再迟疑,指尖快速弹射,手掌附上一层冰,毫不迟疑地伸手拍了过去。

不管这人说这话是为了什么,打过之后再来探讨也不迟。

向晚出手丝毫不留余地,下盘、腋窝、胸口、胯间,哪里方便偷袭就攻击哪里,一时间竟与对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人一开始没料到向晚身手如此之好,躲闪过几次后,便开始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半天,向晚渐渐落了下风。好在她还有药粉伴身,时不时还能发射点冰针,倒也没让对方占了便宜。

林间的打斗,惊起了周围林子里的鸟兽,纷纷四处逃窜。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双方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向晚身上的药粉没带多少,要是就这么浪费了,难免有些心疼,且下次配置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便渐渐只倾向于拳脚功夫。

对方见她不再有别的动作,竟也跟着慢下来,等向晚气喘吁吁了,才停手立在离向晚一丈远处,双手抱胸,双眼不离她左右。

向晚早就知道这人没有恶意,奈何嘴巴太欠,不动手都对不起自己。

停战后,向晚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打了?”

打了这么半天,这人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向晚胸口一窒,差点没喘上来气。

深深地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顿觉胸中松快了不少,向晚才偏头问道:“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这人轻笑一声,站到她身侧,俯身道:“我就是好奇,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又会制药,又会扮鬼,面对男女之欢,面不改色心不跳,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话一出,向晚差点在心里骂娘。特么的,好奇就能盯着她一举一动,还递纸条、帮忙扛人,鬼都不信,她能信?

“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郝府怎么培养,我就怎么做,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向晚侧头,挑眉道,“没事盯着一个丫鬟,事无巨细地看,很闲?”

对方站直了身子,抬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认真道:“嗯,我确实是太闲了,所以,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做。”

说着,对方突然蹲下来,挨着向晚坐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敢问姑娘还缺不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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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七)

翌日清晨,一声尖叫声打破了郝府这些日子以来表面的平静。

一名负责洒扫的丫鬟,打扫径时,偶然发现草丛处有些不对劲,杂乱的枝叶与平日里被风吹过时有些不一样,便顺着那处走到了假山后,发现了衣衫凌乱、下身**的下人躺在草地上,已气绝多时。

府里接连有人死去,这名丫鬟骇得跌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晃过神来,尖叫着往大院里跑去。

接二连三有下人过来,皆站在离尸体一丈开外,远远看着,神色惊骇又惶恐。联想到几日前那则闹鬼的传闻,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崔如柳如同往常一样,起床先去看郝铮,正用手帕给儿子擦脸。桂妈妈急匆匆赶来,见主子神情肃穆,专心擦拭郝铮的面庞,一时间竟失了声,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生生等了大约一刻钟,待崔如柳完成了手里的动作,才惴惴不安地挪动嘴唇:“主子,府里又死人了。”

“慌什么?”崔如柳严厉道,“出去再说,别吵醒了铮儿。”

出门前,崔如柳将冰盆重新摆弄了一遍,才关门出去,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慢条斯理道:“什么叫又?府里死的人还少吗?”

桂妈妈一时间不明白崔如柳到底是什么意思。自从郝铮出事以后,她伺候崔如柳越发尽心了,可架不住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猜测。她提着十二万分的心,试探地开口道:“主子,咱们是不是要做准备了?”

“嗯?”崔如柳眼睛横过来,不带一丝情绪。这个老奴才,越发没有规矩了。

桂妈妈心里一惊,慌忙开口道:“是负责盯着姐的下人,莫名其妙死在了假山后。死状……”

桂妈妈有些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日听到的那些话,就忍不住往郝玉春身上想。如果真如薛如梅那只鬼所说,那这府里岂不是成了人间地狱?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遍体生寒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崔如柳沉默片刻,起身吩咐道:“叫几个身强力壮的,跟我走。”

“是!”

府里的这场热闹,向晚没有去看。此刻的她,正被某个厚颜无耻的人堵在了房间里。

昨晚,这人莫名其妙要跟着她,被拒绝后,不死心,在她走后不久,竟然摸黑跑到了她的房间。

当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转头就发现这人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一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差点没叫出声来。看着他悠闲自得的样子,还说了什么来着,“来晚一步”,合着没看到她换衣服,还挺遗憾啊?向晚当时恨不能一刀将他劈成两半。

看在他帮了忙的份儿上,向晚运气吐息,再运气吐息,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头的暴躁,让他自行离去。谁知,这人大喇喇往她床上一躺,拉过被角嗅了嗅,理所当然道:“不走,跟着你挺有意思的。要是被人看到,正好可以凑成一对。”

这时候,眼看任务正朝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向晚并不想闹将起来,从而功亏一篑,便坐了下来,想与他好好谈谈。

当她准备好开始发问时,轻微的鼾声便传了过来。向晚简直要气炸了肺,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被人占了床不说,还要受他威胁。

心里头呼唤了无数次七,也不知它是真没听见,还是装的,死活就是不出声,向晚的心更塞了。关键时刻,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总是玩失踪。

为了不让自己被气死兼失眠,向晚掏出了药粉,将这人迷晕了过去。确定这人确实是睡死了,向晚才将他往床里头推了推,自己躺在了外侧。心想等到了早上,一定要将他弄出去。

结果,这人醒得比她早,睁眼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在眼前放大,能忍住不出声,已经是向晚定力足够好了。

门外下人们的惊呼声和脚步声,向晚不是没有听见,奈何无论怎么劝说,这人就是不放她出去。

这个时候,所有的下人都去了假山那里,要么就陪在自己主子身边,她若不出现,岂不是太打眼?

“我的建议,你若是答应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多了个跑腿的人,有什么不好的?矜持这个毛病,唔,可以稍微改一改。”

向晚几欲吐血,特么的,这是矜持的事儿么?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忍不住又想动用她的那些宝贝药粉了,被这人眼疾手快按住了。

“哎,这世间,像我这么热心助人的人已经不多了,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平白无故多出了个人过来掺和,除了见过面,连名字身份都不知道,留下他才真是脑子有病。

“既然如此,”这人突然间将脑袋压低,鼻息都打到了向晚的脸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向晚涨得脸色通红,急忙将头偏到了一边。

长得好就想吃豆腐,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浑身紧绷,血液上涌,视死如归的气势,这是向晚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内力骤然间聚集到掌心,凝聚出一道冰刺,大有他敢碰一下,便让他断子绝孙的趋势。

想象中的温热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浑身一轻,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抬头望去,只见这人已经跳到了窗边,推开窗棱往外望了一眼,转头意味深长地对向晚说道:“越来越有趣了,我还会再来。”说完,这人翻身离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向晚气结,大白天的,怎么就没有人发现有个人在府里来去自如呢?

看看时间不早了,向晚赶忙整理洗漱了一下,往下人聚集之处而去。

崔如柳已经带了人过去,在处理那具尸体。其他下人围在两边,留出了一条道。

据这些下人说,死去的人名叫阿丙,是郝府前几年从外面买过来的。平时在外院负责传话以及跑腿,不知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死状与郝铮差不多,只是这些围观的人没有看到郝铮**的样子,只看到了阿丙**的双腿和凌乱的衣服,不好猜测死因。

有人说是冤魂索命,也有人说是他平时行事不端,被人寻仇。具体如何,向晚已经从惶恐不安的桂妈妈和神色惊骇莫名的崔如柳的脸色上看出来了。这下,她们应该对向晚之前编的那套鬼话信了七八分。

几个壮汉用白布裹了阿丙,抬着往外走。崔如柳走在了最后,见众人还没有散去,便出声斥责,将人都遣散了。临走时,她深深看了向晚一眼,才疾步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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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八)

魅惑大人,那人死了,怎么办?”

郝玉春脸色苍白,懊恼地坐在床榻上,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就差攥出个洞来了。

她现在感觉糟糕透了,没想到自己之前想象的情形竟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个下人,一味地强要,偏偏魅惑大人还不加以阻止,平常用来发作在男人身上的技巧,越发纯熟,让她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光顾着享受,一时不察就把人弄死了。

慌不择路的跑回来,就再也没睡着过,满脑子都是被人发现后,对她喊打喊杀的情形,想想都可怕。

“慌什么,只要你搜集到足够的能量,我强大起来,谁能奈你何?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多弄点精元。再这么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魅惑系统的话,郝玉春的脸色更白了。院门外的那些动静,她不是没有听到,却没有勇气出去看,生怕会被人发现端倪。本想和魅惑大人商量一下,躲过这阵风头再说,没想到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堵心了。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这个时候,郝玉春无比想念郝轩。不管前世被郝轩怎么对待,这一世暂时在他的羽翼下被保护,至少比自己独自面对外面的情况要强,这是郝玉春最真实的想法。

报复郝轩,报复郝府,郝玉春不是没有想过,却不是现在。她还没有嫁出去,郝府必须不能倒。可是魅惑大人逼得这么紧,她要怎么办?

“你不是想对付那个丫头吗?何不顺势而为,将这一切都推到她头上?到时候,我能吸收能量,你能脱身,又能报仇,百利而无一害。”

郝玉春眼睛一亮,是啊,有了替罪羊,又何必自苦?

默默地对魅惑系统说了声谢谢,郝玉春那越发妖娆的脸上,露出了令人心醉又胆寒的笑容,让进屋端茶递水偶然间瞥见这一幕的丫鬟慌忙低下了头,放下茶水后,脚步慌乱地离开了这间卧室。

向晚被招过来伺候时,已经是半上午过去了。郝玉春问了问外面的情况,便打发她出府去买点脂粉。趁此机会,向晚正好将所需的药材购买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晚上,郝玉春让向晚值夜。

半夜,向晚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儿,有让人昏迷的效果。她嘴角微勾,终于等到郝玉春出手了,倒是很期待她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她顺势装作昏迷,来个将计就计。

结果令她有些失望,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强撑着没睡,眼底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天光大亮,门外渐渐有了动静,向晚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既然郝玉春能忍得住一晚上不动手,她就不相信,大白天人多眼杂,还会遭人暗算。

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还是秀儿过来喊,她才醒。

看着这丫头一脸艳羡的样子,向晚笑了笑,没多做解释,起身打水洗漱去了。在她眼中,既然是姐最看重的丫鬟,视同亲姐妹,偶尔睡个懒觉什么的,相当正常,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若是告诉她,姐准备对这个情同手足的丫鬟下手,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睡迷糊了说的梦话。

白天的觉睡足了,晚上反而有些失眠。向晚躺在外间的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被郝玉春叫进了里间,说要和她同塌而眠。

这样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里,虽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过。向晚一脸欣喜又羞赧地答应了,仿佛这样做是她最大的荣幸。

郝玉春说了很多时候的事情,向晚时不时附和几句,旁的话却是没有。

她一个足不出户的丫鬟,又无父无母无兄长,因为郝玉春对她的特别,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又能说什么呢?一切围绕郝玉春展开,这才是正常的。

两人一直说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向晚一直保持警醒,后半夜,郝玉春悄悄起了身,又悄悄躺下。随后,向晚果然又闻到了那种香味,中间还夹杂着一股甜腻的味道。不用说,这又是郝玉春的试探。这一次,向晚撑到了五更,便睡死了过去。

连着几天,向晚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的。黑白颠倒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头疼的是,郝玉春天天和她同塌而眠,都没有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弄药粉。

崔如柳命人将阿丙裹了,埋到了乱葬岗,又敲打了众人一番,严命下人不得肆意猜测。暗地里,盯着郝玉春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几天,郝玉春那边有动静吗?”

崔如柳端着茶,轻啄一口,垂着眼眸仔细看着手里的茶盏,看着碧绿的叶子缓缓舒展。

桂妈妈抬手,示意身边的丫鬟都下去,才凑到崔如柳耳边,低声道:“主子,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郝向晚那个丫头,天天和姐同塌而眠。”

“哦?”

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到了桌子上,几滴茶水飞溅出来,又落了回去。

“再派个人,盯着那两个下人,注意不要让他们察觉。”

“主子,您这是……”桂妈妈惊疑未定。

“以防万一。”

“……是!”

桂妈妈飞快领命而去,内心却震惊无比。她不能想象,万一郝玉春真的干出了吸食男人精元的事,要如何应对。但转念一想,抓把柄的是崔姨娘,她不过是个下人,就算郝轩回来要发落,也会先对付崔如柳,她到时再想个法子,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推脱到毫不知情上就是。

月亮从云层中穿过,又被薄如轻纱的云朵遮住。投射下来的月光,朦胧又惨淡。

向晚提着灯笼,跟着郝玉春去她所谓时候埋藏心爱物品的地方。

织锦轩的下人早就被打发走了,夜深人静之时,郝玉春说她想起来个事情,睡不着觉,非要过去看看。向晚顺势说她也睡不着,来个锦衣夜行也不错。

主仆二人一路往西,这次不再是假山,而是郝轩老早之前纳的一位妾氏的院子。那名妾氏在薛如梅之前去世的,院落时不时还有人打扫,因此并不显得荒凉,至少比薛如梅的院子好多了。

郝玉春一路往里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向晚早就发现了,只当做没有听见。

进了里间的屋子,郝玉春拿出火折子,点了根蜡烛,放到了窗台上。

这间屋子不大不,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少了生活用品和摆件,花草更没有了。

烛火渐渐燃烧着,熟悉的味道传来,好戏就要开始了。

晕倒之前,向晚偶然瞥过的那一眼,好像看到了屋梁上一双偷窥的眼睛。

她暗道一声,糟糕,随即便闭眼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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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十九)

郝玉春轻抬脚步,走到向晚面前,驻足良久,随后便跨过她,往门外走去。

初秋的地上,丝丝凉意顺着衣裳往身体里钻。

大约过了一刻钟,脚步声传来,两重一浅,竟是三个人。领头的下人一进来,便跑到向晚身边,伸手探她的气息。见她呼吸如常,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道:“姐,您这是做什么?”

另一名下人警惕起来,就要往后退去,便被郝玉春堵住了去路。她面朝屋内,背着手将门栓轻轻拉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妖娆妩媚,微笑间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味:“你们要是敢妄动,我就大声喊,到时候治你们一个轻薄之罪,谁也别想活。”

后进来的这名下人名叫阿福,与阿丙一样,都在前院当差。几天前看到阿丙惨死,心有惴惴,怀疑是府里闹鬼。可崔如柳发话,他不敢不听,再说还有一大笔银钱,足够他娶个媳妇,这才应了这门差事。本以为也就是耽误点睡眠的事,没成想这个看起来无害又美丽的姐,居然将他和另一名下人阿德一起叫了进来,说是找他们帮忙。

想到这里,阿福的额头便冒了汗。郝玉春一出院子,就直接找上了他们,可见她是早就知道他们俩在盯梢。硬着头皮走这一遭,还被威胁,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直觉,一定不会是好事。

先进来的那名叫阿德的下人,稍微冷静一点。见郝玉春将房门关上,便直起了身,看着郝玉春,猜测她到底叫他们两个进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郝玉春也不多废话,伸手一指向晚,道:“你们还都没有娶妻吧?谁帮我,这丫头,我就赏给谁。”

阿福有些意动,毕竟他也是血气方刚的伙子,想有个媳妇是很正常的事,但若是像向晚这样容颜姣好又身份比他们高一层的姑娘,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姐许诺,还是身边的大丫鬟,想想都要笑醒。他飞快抬头看了眼阿德,见他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欣喜之余,又有些踟蹰。像这么轻易能得到的东西,要做的事,一定不会很容易。

阿福在权衡利弊,而阿德则面上半点情绪不显。

郝玉春细细打量一番,记上心来,悄然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为崔如柳办事,她不过是郝府的姨娘,而我是正经的大姐。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崔如柳就得被扫地出门,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得在府里当差?没了靠山,我要如何做,还不是几句话的事,你们当真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阿德眸光闪了闪,没有接话。就连阿福,也沉默了。

郝玉春知道现在要说服他们,不一定能行,可她需要的,也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阿德身前,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轻笑一声,袖口从他眼前拂过,便迅速后退。没一会,眼前的人便闭眼,缓缓倒了下去。

阿福见状,惊骇莫名,转身就想逃。郝玉春大喊一声:“站住!”

甜腻的味道迅速在室内飘散开来,向晚心里头有点发苦。早知道郝玉春这么擅长用药,她就应该多吃点解药的。

阿福脚步定在了原地,身体开始发热,额头冒汗,腿脚软绵绵的。

郝玉春轻笑着,来到他身前,朝他耳边吹了口气,道:“便宜你了。”

雏鸡似的伙,就这样被郝玉春推到了床榻上,只听见床榻摇曳得就像要散架了。

向晚悄悄挪了下身体,暗道郝玉春这身劲,用在这事儿上还真给力。

不知道她们能坚持多久,向晚悄悄给自己嘴里送了颗药,隐约听见头上传来一道轻微的嗤笑声,脸色顿时红了。

说起来,以身涉险这种事,她虽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吃亏,可被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她很喜欢看男女妖精打架似的。

相比于隐身暗处偷偷观察的某人,正大光明地看,好像比偷窥要强多了。想到这,向晚逐渐淡定,脸上的热度又退了下来。

郝玉春既然已经将这两个人领了进来,又让他们见到了她和向晚,那么,就绝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出去。只是,不知道郝玉春会到什么时候结束。她可不想一晚上都躺在地上接地气。

眼下,要破坏郝玉春的计划也不难,只要她醒来,将崔如柳她们引来便成。但是,若她这么一走,郝玉春定会发现。到时候只要她不在现场,那么郝玉春便可自行脱身,这么好的机会便会溜走。

想到这些,向晚抬眼看了看屋梁。既然这人想要跟着她,拿出点诚意来总是可以的吧?

侧头对着上头,向晚直接对口型,希望这人不是个二百五。

连着说了好几遍,隐约看到人影闪过,向晚这才松了口气。

郝玉春的药,其实不是顶好的,时间越长,药效便越。向晚叹了口气,少不得又得用上她的东西了。

屋子里的气味越发浓厚,各种味道掺和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向晚十分不喜欢这种味道,便悄悄屏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运行内息上。

有武功就是这一点好,屏息时间长,还不用担心会窒息而亡。只希望那个爱看热闹的,不会令人失望。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貌似人还挺多。为了避免被人群踩踏,向晚悄悄挪了挪位置,跑到了不起眼的角落趴着去了。

屋内的动作还在继续,却没有人推门进来,都在屏息等待着。

到了这个时候,在屋外明明都能听到屋内的动静了,还不行动,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在等,等阿福气绝身亡的那一刻。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郝玉春沉浸在吸收精元的快感里,一时间倒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最后一声满足的喟叹响起,“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了。许多人纷纷冲了进来,围在床榻边,看到床上的情形,心思各异。

众人都被屋内的情形惊呆了,唯有一人,悄悄挪动步子,来到向晚身边,伸手探她的鼻息。

既然已经装不下去了,向晚决定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慢慢睁开眼睛,便撞进了一双笑得十分得意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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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二十)

眼睛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人却变了。圆脸淡眉,一脸憨笑,属于那种看过之后就会忘记的类型。

这样的相貌,在郝府不说十个,五六个总是有的。看着面熟,却说不上来具体的名字,掉到人堆里都找不着。此时此刻,向晚都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面容,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嘤咛”一声醒转,离得近的几个下人看到了,迅速让开一条道,让崔如柳能够顺利地往这边看。

她的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向晚直觉,崔如柳的内心一定已经是惊涛骇浪。

向晚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羞愧难当的样子。视线偶尔瞟过郝玉春身上,便慌乱地移开了,垂眸不语。手指绞着衣摆,局促不安。

身旁的人悄悄侧过身,虽然没有说话,但向晚能感觉到,这人似乎又发现了一个兴趣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对她打着手势。

即便看到了,向晚也当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只等着崔如柳如何发作。

郝玉春被踹门声吓了一跳,险些掉下床去。可看到如此多的人进来,反而淡定下来,用衣服盖住紧要部分,坐在床上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崔如柳身上。

侧头看到向晚的动作,郝玉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到了今时今日,要处理这个丫头,反而更容易了。只是可惜了,她前世尝过的那些苦,恐怕没法办法一一实现了。

桂妈妈眼睛都瞪圆了,恨不能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裸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心里再怎么为郝玉春辩解,也忍不住心里发毛。难道,府里真的有怪物?

有着和她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先前阿炳的死,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有一个下人躺在床榻上,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姐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能不让人害怕?

“崔如柳,进府这么多年,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了?”

率先发问的,竟然还是被众人围住的郝玉春。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崔如柳深深看了郝玉春一眼,不置一词,直接吩咐人将阿福搬下床来,验看他还有没有气息。

没一会,几名下人接连脸色惨白地朝崔如柳摇头。

确定人已经没气时,众人本能地后退了半步,看向郝玉春的目光,无一不带着惊惧。

崔如柳见了,突地就生了一股怒气。这些人,一个个胆子这么,还不如个女人!

愤怒的目光猛地转向向晚,向晚惊觉莫名其妙!

好在这也只是一瞬间,崔如柳收回了目光,冲郝玉春凉凉道:“身为郝府嫡亲的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郝府考虑。你爹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郝玉春嗤笑,嘲讽道:“自打你进了郝府,见过脸面这种东西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好歹是府里正经出身的大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无人出声。

郝玉春自顾自道:“在世人眼里,郝府家大业大,体面风光,人人艳羡,可私底下,不过是男盗女娼,龌蹉至极。”

顿了顿,郝玉春笑道:“这么些年,抬进府的姨娘,一个接一个,没多久便意外去世,崔如柳,你不会不知道吧?”

崔如柳沉吟,不明白郝玉春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郝玉春倒是完全不在意在场的所有人,自嘲道:“她们,要么眼睛像我,要么口鼻像我,要么神情似我,还有你崔如柳,最像我的,便是那低头一笑的温情。”

崔如柳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细细想来,那些枯萎的面庞,竟然个个都与郝玉春有五六分相似,当她看到那些新抬进府的妾氏时,还以为郝轩就喜欢这种类型,当时还庆幸来着。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难怪,难怪!

“在郝府,你仅仅是一个替身,在我还未成年时,用来解爹爹相思之苦的替身。郝府的所有下人,都只服从于爹爹。我在爹爹心目中的位置,你永远都无法企及。所以,就算你看到了我的真实面貌又如何?杀你,爹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崔如柳在最初的震惊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打量郝玉春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不过是一副千人骑万人枕的浪荡货,你以为你这个样子,郝轩还会将你放在眼里?淫荡无耻,害人性命,还有谁会亲近你?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谁会听你的?”

崔如柳抬手,吩咐道:“把这怪物绑了,我倒要看看,郝轩还会不会为了这样一副皮囊,在府里大开杀戒!”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靠前的,听了崔如柳的话,不进反退。在他们眼里,郝玉春已经不是个人,而是随时能收人性命的魔鬼。是人都惜命,谁会傻到不惜性命去绑一个怪物?

崔如柳脸色渐渐难看,反倒是郝玉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胸腔震动间,披在身上的衣服下滑,露出了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可现在,谁还有心思注意这个。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捆了!一人赏一贯钱!”

崔如柳直接指派了几个人,再加上重金,有人犹豫,也有人反而更害怕了。

“你们敢过来吗?”郝玉春伸出双手,作钩状,“过来啊,吃了你!”

她这一吓唬,众人脸色越发难看。

“谁能绑了她,一人一两银子。”

崔如柳又加价了,顿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其他的人,犹豫的居多。向晚想了想,默默地抬手示意,挪动步子走到了崔如柳面前,声道:“我绑她,有钱拿吗?”

郝玉春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对于其他人,她吓唬吓唬还有点效果,可向晚才和她同床共榻过,不会害怕她的吓唬。

不仅崔如柳意外,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为了一两银子,受宠的丫鬟竟然不顾危险想去绑一个怪物。

霎时间,有心思活络的,一咬牙,纷纷站了出来。

向晚打破了这种僵局,情势立马向一边倒。

郝玉春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带半分,“向晚,又调皮了不是?崔姨娘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哪里有那么多钱打赏?你家姐我的私房,不比她多得多?”

说着,还故意冲向晚眨眨眼。这情形,就像是这对主仆在耍着人玩。

崔如柳眼里冒出了寒气,无论如何,今日一定不能放过郝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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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二十一)

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只有和她有肌肤之亲的人才会死吗?郝向晚这几天天天和她在一起,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崔如柳疾言厉色的一番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旁边游移不定的桂妈妈一咬牙,索性自己动手,用绳索往郝玉春身上套。

“还是我来吧,姨娘都已经许诺银钱了。”

向晚离得近,作势要去拿桂妈妈手里的绳索,被她一把推到了一边。

没陪少爷,不被处罚已经是万幸了,居然还想得银钱,做梦去吧!

桂妈妈的眼神不善,向晚迟疑了一下,退到一边。其他下人见状,纷纷往前凑。

“滚开,拿开你们的脏手!我是郝府大姐,你们敢!”

真正被逼到了角落,郝玉春双拳难敌四手,索性将袖口的药粉纷纷往外洒。

围着她的人猝不及防之下,有几个中了招,摇晃几下倒在了床上。

“她的药用完了,你们几个,动作快点。”

在崔如柳的催促下,郝玉春裹着衣服被绑了个结实。为了防止她再蛊惑人心,连嘴巴都被布巾塞住了。

在他们捆绑郝玉春时,向晚慢慢后退几步,躲在了人后,悄悄变着妆容。

有些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与从一只鬼的嘴里说出来,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主子,接下来如何处置她?”

桂妈妈忙出了一头汗水,见状况已经得到了控制,急忙向崔如柳邀功。

像她这样的老奴才,既然选择了站在崔如柳这边,便不能再动摇,否则,只会两边都不讨好。

众人都望着崔如柳,等着她发话。

郝府现在能做主的,只有崔如柳。他们现在连郝府的姐都绑了,与桂妈妈一样都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听令,又能做什么呢?

崔如柳沉吟,转头看着向晚,眼神转冷。她难道,想要拿她向晚开刀?

“崔姐姐,事不宜迟,赶快将罪魁祸首烧死,迟则生变。”

再次扮鬼,向晚已经轻车熟路。只是那些第一次看到向晚如此妆容的人,有些惊骇莫名。

传说郝府有鬼,难道是真的?

“郝轩就快要回来了,他已经完全被这个妖女蛊惑,还有他身边的郝林。不趁此机会送郝玉春进入十八层地狱,就再没有机会了。

众姐妹们都在这里看着,铮儿也来了。让我们解脱吧,拜托了,崔姐姐!”

低头致意后,向晚缓缓靠向墙壁,不料被人拦住了腰身,被扶到旁边的桌上趴着。

扶她的人,抬头冲崔姨娘焦急道:“姨娘,如今该怎么办?她说的众姐妹,是不是府里死去的姨娘们?还有铮儿,是不是少爷?”

听见这些话,向晚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人点个赞。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下,不用担心她说的那些话没人信了。

这些话,是这些下人早就想问的,只是之前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不愿开口。

既然有了开头,后面再问的人便多了。

“姨娘,阿丙也是、这个妖女害死的吗?”

“之前死的人,是不是都和她有关?”

“妖怪,府里竟然出了妖怪……”

“烧死她!”

“对,烧死她!”

“烧死她!”

群情激奋,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所有人都会选择最直接最有利的处理方式。连鬼都附身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能想象,一直以来尊崇有加的郝府姐,竟然是个妖女,靠吸食男人的精气而活。继续放任下去,等他们这些人被害死了,老爷是不是还要买更多的人进来供妖女吸食?

不,决不能放过妖物!下人也是人,也有最基本的道德良知,没遇上也就算了,遇到了,绝不放过!

此时,众人的决心是一致的,与将来的责罚相比,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崔如柳深深看了向晚一眼,表情忽然沉痛起来,眼角盈满了泪水:“大家安静,听我说一句。”

众人目光纷纷看过来,崔如柳哽咽道:“我知道大家都想把她烧死,免除后患,可我不能。

老爷身边的老人,石婆子,和她的孙子石头,目前被关押在柴房。你们都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了。因为,铮儿,郝府的少爷,死了!”

众人哗然,看看崔如柳,又看看桂妈妈,见二人神色不像是作假,便信了七八分。

“当时,石婆子和她孙子,一起算计了我的儿。他们祖孙俩,都是郝轩安排过来的,是为了让郝轩能够恢复青春,好与郝玉春双宿双栖。”

崔姨娘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听不懂?老爷怎么会与他的女儿……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我的铮儿,死法和他一样。”崔如柳一指躺在地上的阿福,悲切道,“他的亲生儿子啊,说舍弃就舍弃了,更何况你们!”

众人的脸色变了,如果崔姨娘说的是真的,郝轩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又岂会放过他们?

“如果我们在这里处置了郝玉春,郝轩回来就有了由头将我们全部打杀。”

有人的眼神开始闪烁,许是想到了处置郝玉春的后果。

“可如果今天不将这妖女烧死,未来的某一天,你,你,还有你们,包括我在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性命。不要想着能逃掉,郝轩只要使了银钱,我们一个都别想逃。”

说到这个份儿上,向晚已经猜到了崔如柳的想法。

“与其这样,还不如搏一把。我只求能为铮儿报仇,郝轩和郝玉春,只要他们死了,郝府所有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有了银钱伴身,从此天高海阔,各自寻个地方谋生,不是难事。”

做久了下人,弑主谋财的想法,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可一旦有人提及,而且有利可图,兵行险招,也不是行不通。

“只要他们两个死了,我便会去地下找铮儿,你们大可以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最后这一句,就如同一枚定心丸,彻底将这些人的心思稳了下来。

能保命,有钱拿,还有人背锅,只需要有一丝胆量,从此不用再做伺候人的奴才,哪怕隐姓埋名过余生,也值得冒一次险。

众人眼神交流,逐渐达成了默契。向晚这个默默被忽视的人,还是选择继续昏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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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二十二)

毕竟是处置一位姐,不是事。直接烧死的话,难免会引人注意。

被关起来的郝玉春,没少被喂药,关键是,平常人吃了一次就会死的药,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反应。

如此一来,郝府全都人心惶惶,就连那天没去偏院的人,也相信了府里的流言,郝玉春是妖女。不然她为什么药不死?不然她为什么长得越来越好看?不然那些和她接触的人,为什么不明不白就死了?

怀疑的目光,放在向晚身上的也越发多了起来。身为郝玉春的贴身丫鬟,难道一点不受影响?

这其中,嫉妒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鄙夷的目光,向晚不是没有看到过,只全都无视之。除了一天给郝玉春送一顿饭,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头。

崔如柳没有动她,不代表别人不想动。找她打探消息的,讥讽的,络绎不绝,都被她冷眼激了回去。

府里的气氛一时间古怪又压抑,直到门房的人来通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郝轩一路风尘仆仆地往内宅赶去,身边跟着郝林,还有另一个下人,看样子,像是那天从薛如梅院子里跑出去的人。

崔如柳平静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除了一根白玉发簪,再没有任何饰品。稍微涂了点脂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如柳,铮儿他,怎么样了?”

毕竟是郝轩唯一的儿子,一听人说出了事,怎么能不焦急?急匆匆结束了手里的事情,便快马加鞭往回赶,再没有任何事情,比儿子的安危更重要的了。

“嘘,铮儿正睡着呢。这些天太累了,我不放心,便让他歇在了侧房。”

郝轩一愣,看崔如柳的样子如此平静,不由地转头看那名下人,难道这狗奴才谎报消息?

被他看的那人额头瞬间冒出了汗。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便急忙跑了出去。难道是他看花了眼?

“郝林,随我一起去看看看铮儿吧。”

郝轩狠狠瞪了那名下人一眼,抬脚便往偏房走去。

崔如柳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待人都进了房间,便缓缓将房门落了栓。

屋子里比外面凉不少,郝轩快步走到床边,入目的情形,让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崔如柳,这是怎么回事?”

怒吼声惊起了屋外树上的飞鸟,纷纷拍翅逃窜,将树上偏黄的树叶扇飞了不少,随风飘落下来,落到了地上,悄无声息。

崔如柳仿若未闻,从袖口扯出帕子,走到床边,如往常一样替郝铮擦拭着。

“铮儿太累了,他说他想要休息,我便让他睡在这里。他是个好孩子,顶顶孝顺的,不久前还说要为我买点桂花糕打打牙祭,还说要等爹爹回来。如今你回来了,看看铮儿吧,他很想你。”

温和的语气,一如既往。郝轩一肚子的责问、愤怒、恼怒,全都憋在了嗓子眼,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是他看着长大唯一的儿子,就出门这么些天,回来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作为他的生母,还有谁会比她更悲伤?

郝轩难得对崔如柳生出一丝愧疚和怜悯,也只是一瞬。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一声,道:“这事,春儿知道吗?”

崔如柳指尖一顿,缓缓起身,眼里的嘲讽再也隐藏不住:“郝轩,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郝玉春是你的心头肉?铮儿在这躺着,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担心你的宝贝女儿会不会受到影响。郝轩,你就是个禽兽。”

“崔如柳,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郝轩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眼里已不再有一丝波动,看崔如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哈哈哈,终于忍不住了?郝轩,你等这一天,是不是等了很久?没了我,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郝玉春在一起,是不是?”崔如柳再无顾忌,长久以来的压抑,都在此刻爆发,“为了她,你娶了一个又一个和她神似的妾氏,又一个一个弄死,只因为她们没办法满足你心中想要占有郝玉春的**。为了能和她品貌相当,石婆子那样的老女人你都不放过,还有我的铮儿,他又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比你年轻吗?啊哈哈哈哈……”

崔如柳状若疯狂,说出口的话,让郝轩变了脸色,连跟进来的郝林都维持不了最初的淡定。

“住口!你这个疯女人,铮儿也是我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你儿子,你才更不能容忍他有着比你更年轻的相似的容貌!郝轩,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放在心肝上的人,是个妖女!”崔如柳鄙夷地看一眼郝林,又盯着郝轩,尖锐道,“她吸干了两个下人,独独留下你和郝林,你还不感恩戴德!”

“住口!”

郝轩火冒三丈,一巴掌下去,崔如柳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怎么,不愿意相信?没关系,反正是个妖物,吃了那么多药都不死。今日我倒想看看,她是想要吸干你,还是吸干你身边这位,哈哈哈哈哈……”

凌乱的发丝活着血水,狼狈不堪的崔如柳,眼里却是极致的冷静。只是她垂着眸,没让郝轩发现。

“疯子!”

出了气,郝轩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郝玉春,冲到织锦轩,只看到一片荒凉。随手抓了个下人问,才知道他心爱的女儿竟然被关在了柴房。

马不停蹄地往柴房去,一脚踢开了房门,看到了气若游丝的石婆子和喃喃自语的石头,在最里面才发现捆绑得动弹不得的郝玉春。

“春儿,春儿,你怎么样了?”

郝轩慌忙给郝玉春解绳子,却因为太过关心郝玉春的伤势而慌了手脚,一时半会竟没打开绳结。

郝林一把将郝玉春嘴里的布条拿开,也帮着一块解绳子。

郝玉春日日被下药,魅惑系统为了她的身体,耗费了不少能量,怎能没有怨怼?在看到郝轩来的那一刻,立刻开启了魅惑模式。

被折腾了这么久,郝玉春体力已有所不支,却还记得魅惑系统的话,要尽快找精元。

“爹爹,给我,给我!”

自以为只要见了郝轩,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郝玉春,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要求。只要她恢复,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她这话的郝轩,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便专心地解开了绳索,抱着郝玉春回到了他的院子,郝林随行。

崔如柳已经收拾妥当,暗中命人将郝轩的院子围了起来。一名下人,在郝轩他们进了房间后,悄悄将房门锁了。

嘴角微勾,崔如柳缓缓抬步进入了院子,站在郝轩的房门前,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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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肉文女主复仇记(二十三)

若没有崔如柳之前的那一番指责,郝轩只怕抵挡不住温香如玉的诱惑。

浑身灼热,某个不可描述之处直挺挺地立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与此相同的是,郝林也在默默忍受着。

到底不是血气方刚的伙子了,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便开始找茶水猛灌,以期压抑住体内的躁动。可惜,这两人注定逃脱不了。

“郝轩,是不是很难受?别费劲了,除了郝玉春,你们是不可能有解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如柳听着屋子里面兵兵乓乓砸门摔东西的声音,浑身说不出的痛快,大声笑着,笑着笑着却淌出了眼泪。

“我十六岁进府,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便在想,这个男人,是我这一辈子的依靠。我的所有热情、青春年华,都给了你。

这些年来,你表面对我爱护有加,私底下如何荒唐,我都看在铮儿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想着只要儿子能好好地,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因为你的荒唐,我的铮儿丢了命,你凭什么还要好好地活着?

铮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读书写字,长成现在这般模样。可他死了,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看到他和你的奶娘躺在一张床上,我的心有多痛。

郝玉春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怎么不敢上了?怕了?

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条人命,郝府早就成了人间地狱!活着,也是折磨。

铮儿已经在那头等着你了,过去之后,好好跟他解释吧!”

崔如柳自顾自地说着,却不知郝轩和郝林并不是吃素的。尽管中了药,却并不是致命的,只是促进男女感情的媚药而已。

“嘭”的一声,郝轩和郝林撞开了门,跌跌撞撞地朝崔如柳而来。

多少人,败就败在话太多。向晚看不过去了,几颗石子下去,郝轩和郝林全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崔如柳俯身,伸手触摸郝轩的脸颊,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胳膊望去,瞧见了埋藏在胸口的匕首。

经常出门的人,岂会没有武器伴身?这一刻,崔如柳才算真正清醒过来,默默地抽出了郝轩手里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

这把匕首,是郝轩的珍藏,当初她不心碰了一下,就被郝轩快速夺了过去,还被训斥了一顿。倘若郝轩没有昏倒,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吧!

崔如柳脸上带着笑,眼里是平静到极致的淡漠。她握住匕首,缓缓抬高,猛地往下一扎,直中郝轩的心窝。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扎了多少下,直到双手有些累了,崔如柳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指尖沾了下脸上被溅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一舔,缓缓起身,来到郝林身旁,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该结束了!”

崔如柳嘴里喃喃自语,抽出匕首,往卧室而去。

郝玉春等了半天,没等到郝轩,也没看到郝林,再睁眼时,便望见一身血迹的崔如柳拿着匕首,匕首间上还滴着血。

“崔如柳,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郝玉春脸色惨白,偏偏这个时候,魅惑系统还在说,如果她死了,便会找另一个宿主。

身体已被魅惑系统掏空,没有精元的补充,郝玉春体力难支,再加上被关在柴房里多日,每日仅供一顿饭,早就没有力气抗争。

崔如柳缓缓上前,伸出匕首,就要扎下去。郝玉春急忙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儿子就再也投不了胎!”

郝玉春心跳如雷,生怕崔如柳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刀子就结果了她的性命。

好在,崔如柳还有点理智,没有马上下手。郝玉春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着给怎么劝说崔如柳放过她。

铮儿,她的铮儿还没有解脱,怎么就忘了郝玉春这个妖女,不能直接杀死!

崔如柳醒过神来,将匕首放下。可看见郝玉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里的恨再也遮不住。

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间接害死了她的铮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崔如柳拉过郝玉春的手腕脚腕,胡乱地割断了她的手脚筋,任凭郝玉春如何哀求,都不曾停止动作。

郝玉春痛苦的蜷缩在一起,泪如雨下。这一次,再也无法请求魅惑系统的修复了。续筋脉,需要大量的能量,而魅惑系统,早就已经决定要放弃她,只等她咽气。

这一世,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有着重生的优势,还有无人可比的系统,只要有足够的男人,就是当今天子,也可拜在她的裙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郝玉春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向晚身上。

原来,早在她要算计这个丫头不成后,便逐步落入了下风。如果她是单纯的土生土长的丫鬟,一定会按照她设计的方向走,又岂会有后来的鬼附身?

“崔如柳,你被骗了。是郝向晚,她才是最后的主谋,你儿子的死,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只要你抓住她,严刑拷打,一定能问出真相。”

郝玉春抱着一丝侥幸,忍着手脚上的剧痛,期望崔如柳能听见她说的话。

此时的崔如柳,站在床榻前,浑身染血,神色冷静得可怕。她斜睨了郝玉春一眼,突然间爬上床,将郝玉春的下巴紧紧掐住,冰冷带血的匕首直接插进了她的嘴里,在舌头上来回翻搅。

鲜血不断地从郝玉春的嘴里流淌出来,随着她不停地摇晃脑袋,整个床榻都变成了鲜红色。

默默跟在后面观察的向晚,惊得目瞪口呆。难不成,郝府里最大的bss,竟是崔如柳?

来不及深思,崔如柳便起身走出了院子,吩咐下人进去,将郝玉春和郝轩三人全部捆了,架到正院,施行火刑。将人抬出去时,她还特意吩咐了一句,别让郝玉春死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郝轩身上的血窟窿时,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郝府的男主人死了,姐昏迷了,少爷应该早就没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崔姨娘。变天了,郝府,从此要没落了吗?

几个下人将郝轩、郝林和郝玉春全都抬到了正院,桂妈妈已经领了人在那里架起了高台,周围全都是柴火。

将三人绑好后,崔如柳便吩咐下去,让人将郝铮抬了过来,又吩咐桂妈妈将郝府所有下人全部叫到了正院,她有话要说。

染血的衣裳还未褪去,来到这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站在一处,看看高台,又看看崔如柳,心却直直往下沉。向晚也站在人堆里,旁边,便是那个嚷着要跟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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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谜(一)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是灰蒙蒙的一片。

起身朝墙壁摸索着,摸了半天,却连个开关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向晚不确定这屋子里有没有别的光源,或者是不是开了天窗而外面还是阴天的缘故,室内可视度不足一米。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终于确定,这是个没有窗户、没有门的房间。

再次躺回床上,她闭上眼睛,开始与系统沟通。

“七,传剧情吧。”

“你确定是现在?要不,再等等?”

“等个鬼!上个世界,是谁死活不出声的?我差点被那个魅惑系统附身了你懂不懂?亏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被那个破系统吞噬来着,敢情你在这隔岸观火、坐享其成,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真是白养活你了……”

“喂喂喂,有没有学过文化课?什么叫白养活?本系统是你养活的吗?”

“难道不是?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奖励都哪儿去了?”

说到奖励,007立马哑火了。

趁着宿主还不知道奖励有多少,它好歹存了点。说它贪婪也好,自私也罢,手里没粮,心里就没底。带着个这么不靠谱的宿主在众多世界中穿梭,它也是要留点能量保命的好吧。再说了,好不容易存了那么点,关键时刻还不是都兜给了宿主,它白忙活一场,还没叫委屈呢,宿主倒是叫上了,它冤不冤啊。

单说上个世界,为了制服那么个系统,它是又费能量,又许诺了好几个不平等条约,才找到某人帮她度过难关。这可倒好,宿主还把这个当理由,揪着这点不放。

它这是又当爹又当妈地将宿主慢慢培养长大,又当红娘又当中间人,撮合这么一对。宿主情商低也就算了,堂堂一个追求者,这么多个世界了都还没把人拿下,它还能说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它好像是有点操心过头了。

想到找都某人后签订的不平等条约,007的心里就堵得慌。回头又被宿主挤兑,这就好比一个当爹的拉扯的闺女好不容易长大了,前要防止她被别人勾搭去,后要操心她的终生大事,这种操蛋的心情,哎!不过,它为什么要说自己像个当爹的呢?真是莫名其妙。

“没话说了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上个世界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特么的是个采花大盗兼神偷,顺带还会点歪门邪道。会这些也就算了,偏偏还挺会装,武功不赖,轻功还挺高,知不知道本宿主为了躲开他,费了多大劲儿?那人嘴里没个把门的,满口的胡说八道,就是个江湖骗子。

躲不开,还到处都是麻烦。知不知道上一世我被你坑得有多惨?只差没有打洞钻进去了。遇到个正经的官差,下意识就是逃。现在我看到那种油嘴滑舌的,心里头第一个反应就是骗子。看到穿制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不是来抓我的。你说说,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正常生活?”

说到这里,向晚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跟在她身边的人,一开始向晚以为他是个隐士高手,不方便透露姓名,也就随意给取了个名字。结果,这人第一站就是去了廖不凡那里,装文化人,骗了他一大笔钱之后跑路了。向晚这一路胆战心惊,跟着他东躲西藏来到了天子脚下。

向晚的想法,是开个门面,捣鼓点东西卖,结果这人又开始装,骗人骗到了当今天子的贴身太监头上,就用的魅惑系统。还记得那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得到系统后,看男人的眼神都变了,让人瑟瑟发抖。

后来,那个太监被皇帝当场烧死,向晚和那人也被列为了头号通缉犯,不得不频繁地改头换面,东躲西藏。那人的名字有很多,隔几天换一个,隔几天换一个,唯一不变的,怕是只有他那张脸和满口的谎言。

现在想想,向晚没有被那人忽悠着卖掉,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

系统在一旁听得都要笑死了。其实吧,在上个世界,它离开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谁成想回来就看到那么欢乐的场景,索性躺下看直播。

那个人也忒有意思了,扮成谁不好,偏扮成个采花大盗。这下好了,一辈子只能看不能摸,五指姑娘用得贼溜,也不知道是成心的,还是故意的。它倒无所谓,有戏看就成。至于宿主嘛,惊心动魄地过一生,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淡定下来,不是好事一桩么?

“还有一个事,那人说攒点老婆本,我记得,上个世界,好像没有谁会说老婆两个字。”

……大意了,大意了,这个不靠谱的王八羔子,这不是成心想坑死本系统呢吗。

“咳嗯,那个,你也知道,灵魂碎片不是正在拼凑吗,到了一定的程度,有时候会闪现点现实世界的词语,不是很正常的嘛。”

见向晚住了嘴,007偷偷抹了把汗:还好还好,幸亏本系统机智,不然穿帮了可怎么办。

“他,还差多少碎片才能恢复?”

上个世界,向晚可以不让自己总是回想,怕自己会撑不住。在现实世界中,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她已经过了好几辈子。初心,从来不敢忘,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坚定。她只是,怕自己会心软,怕回到现实世界后,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在上个世界,下意识就选择让那些人自取灭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她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

“向晚,能找齐前面的几个碎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剩下的,不是太过微,就是已经被其他世界的人同化。要取回来,有一定的难度,而且还要看机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系统不像是说谎,向晚沉吟片刻,叹息道:“我知道,不管多难,我不会放弃的。”

007在心里默默为某人默了个哀,希望最后揭露真相的时候,那人还能淡定得起来。

“好了,传剧情吧。我有预感,这个世界,恐怕危险程度不亚于上个世界。”

007默默翻了个白眼:上个世界叫危险,这个世界恐怕就是人间地狱了。

飞快地将剧情传入向晚的大脑,007想了想,肉痛地拿出一部分能量,融入了向晚的身体:算了,本系统如此慷慨善解人意,岂会干那种周扒皮的事儿!

默默做着这些的系统,完全忘了,是谁让它连年有余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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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谜(二)

卜向晚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轻女子,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历,普通的工作。如果人生能一直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普通下去,也许也会有一个普通的丈夫,生一个普通的孩子,过完这普通的一生。可这一切,在她过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被打破了。

还记得那天,她的父母和弟一大早就过来了她租住的公寓,给她买了礼物,还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她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便请了隔壁的邻居过来一起庆贺。

这座公寓是专门为工薪阶层盖的,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像她一样拿着工资的年轻人。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了,隔壁邻居也是前几天才认识,因为她的房间电路短路,出门时正好碰到他,便聊了几句。

邻居是个性格开朗的伙,叫左木。他说他刚搬来,认识的人不多,正好与她结识一下。

左木是个能言善道的,面容俊朗,声音略带磁性,很符合现代女性择偶的标准。卜向晚有些内向,属于那种和别人搭几句话就会脸红的类型。

站在门口聊了半天,左木随口问了一句,说她大晚上的要到哪里去。卜向晚不好意思地回答,屋子里的电路坏了,找物业过来修。

左木说,他是学电子的,或许可以帮她看看。卜向晚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左木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了一套工具,看着还很专业。她犹豫半晌,便答应了让他进屋检修。

她一个单身女子,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又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便敞开大门,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屋子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左木又要拿手电,又要拿工具,有点放不开手脚,便让她帮忙照个明。

卜向晚见对方这么热心,也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看着,便过去帮忙。

左木确实对电路十分熟悉,捣鼓几下,便知道问题出在哪。三下两下便把老化短路的电线重新接上了。屋子里一片通明,卜向晚只看到对方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收拾好工具便告辞离开了。

卜向晚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人,总想找机会向对方道谢,却总是错过。

她上的是白班,左木上的可能是晚班,碰面的机会非常少。直到她过生日的前几天,才又遇到了他,便邀请他过来吃饭。

左木不是个矫情人,当时一口就答应了。为此,卜向晚还欣喜了几天。

当她的父母和弟看到她竟然邀请一名男子过来时,惊喜之余,更热情了。

左木不知道这天是她的生日,有些尴尬地道歉。父母在饭桌上不留痕迹地打听他的私事,被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卜向晚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又羞又恼,同时还有一丝雀跃。如果有左木这样的男朋友,她大概会很高兴。

生日宴过后,左木找借口给她补上了生日礼物,与她的来往日渐多了起来。

两人渐渐熟识,卜向晚也隐约知道一些左木的事。他说他是一名医药代表,平时跑跑医院,见见客户,陪陪酒之类的。

来往了一年有余,卜向晚隐约觉得,左木可能是要向她表白了。

这天,她打扮一新,随着左木去了他所说的神秘的地方。那是一个坐落在岛屿上的别墅,环境优美,气候宜人。关键是,别墅里摆满了鲜花,火红火红的一大片,走在其中,就像置身花海,非常美丽。

还记得左木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一个天鹅绒的方盒,缓缓朝她走来。

卜向晚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她最想看到的那种,心情有些激动。

闪亮的钻戒,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拿在左木的手里,缓缓向她递过来。

直到在充满迷雾的房间里醒来,卜向晚还以为那些只不过是一场梦。

她也曾四处摸索,敲打,甚至脱了鞋子往头顶上扔,却一无所获。这是个全方位密闭的空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通往外界,也没有任何食物。

折腾一番后,卜向晚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发现换了地方。那个密闭空间不见了,入眼的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和搅着黄沙四处乱刮的风。无论她朝一个方向走多远,在沙子里挖多深,也找不到出路。

干涸的嘴唇和饥饿的肚皮告诉她,走不出沙漠,她就会死在这里。

绝望的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能看到任何绿色,就这么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了医院,周围是一群白大褂,给她做各项检查,又是摇头又是不忍。最后,还是一名好心的护士告诉她,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卜向晚不敢相信,趁他们不注意,跑出了病房,结果发现整个医院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病人。她回到之前的房间,却发现那些给她诊病的医生、护士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医院里有吃的,也有水,唯一不见的,只有人!

卜向晚带足了食物和水,用床单包裹着,往医院外走去。可当她打开大门的一瞬间,身后的医院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团黑暗。

前方无亮,后方漆黑。卜向晚就这么胆战心惊地摸索着往前走,偶尔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也都是一晃而过。大多数时候,周围都是一片寂静。

靠着强大的神经,卜向晚坚持到了食物消失后的第七天,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泡在水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周围依然没有人烟,可她不想再重复之前的命运。走上岸观察一阵后,她选择了溺水。

醒来后,还是在一开始的密闭空间,所有的一切又重头开始。

卜向晚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个不同的场景,最后只要她选择自尽,这一切都会重头开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这里生活着,一开始的希冀和出去的念头,随着一次次重复场景的出现,渐渐变得麻木。最后,卜向晚选择了在最初的地方自杀。这一次,她是真的解脱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为何会遇到那样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左木的缘故。

一次次的自杀,让卜向晚的怨念逐渐滋生,她希望,能找出这一切的缘由,结束这一切,让主导的人,陷入她经历的世界里,永远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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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谜(三)

长吁一口气,向晚睁开眼睛。还是那个灰蒙蒙的房间,只有她自己,和一张床。

原主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个房间。来来去去,全都在这里醒来,就像是游戏世界里的新手村,在别的场景死亡后,都会在这里复活。

经历的场景太多,以至于原主后来都怀疑,她的父母、弟和左木,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这不怪她,如果有人经历和她一样的场景,到最后精神能不崩溃,已经是万幸了。而原主,一个人生活久了,只不是精神有些恍惚而已。

打开属性面板,向晚的各项属性列表如下;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6510

智力:八0100

魅力:75100

武力:601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固魂咒、千面、寒冰诀、人鱼之歌

果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等级上升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快,不过多了一项技能,还是不亏的。

“七,这是哪里?”

相比原主,向晚最大的优势,恐怕就是系统了。即便不能立即出去,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什么的,也是极好的。

“雾草,本系统竟然探查不出来!”

“……七,装,接着装!”

鉴于系统时不时地抽风,向晚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难道是给的筹码不够?

“任务完成后,多给你点奖励,可以了吧?”

适当给点甜头,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任务结束后,到底能得到多少灵魂能量,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许诺。

“向晚,你把本系统当什么了?本系统是那种为了能量就卖身的人么?”

当然不是了,为了能量卖点脸皮这种事,能当着系统的面说么?向晚又不傻,怎么哄着系统乖乖干活才是当务之急。

“咦,七,你平时都有什么业余爱好啊?”

“咳嗯,本系统这么高大上,怎么能和尔等凡人一般,没事就看电影,闲得无聊就看鬼怪故事。多无趣啊,多没劲啊,多低俗啊,简直是侮辱本系统的眼睛……”

“哦,我知道了。你是只脱离低级趣味的高级系统,怎么能做这么低俗的事情,对吧?哪像我们人类,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累了还要睡觉。这么高大上的七,那必须不能和我们人类一样,对吧?”

“那是,本系统是个差点就成神的男人,怎么能和凡人一样……”

“成神?系统还能成神?”

“这不废话?身为系统,也要有崇高的理想,站在系统界顶端的觉悟。所以啊,你要多多努力,本系统要是成了神,以后你想去哪,本系统就可以带你去哪,老牛逼了。”

“你成神,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成神。到时候你站在了顶端,还能看得见我?早把我踢到犄角旮旯了。哎,想想就可悲,我怎么这么倒霉,被剥削劳动力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任务,万一一不心挂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本系统还帮你找灵魂碎片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要是在任务中途死了,正好,还能和他做对苦命鸳鸯,也不枉我来世间走这一遭。”

“你不想回去了?”

“他不在了,回去又有什么用?”

“你父母……”

“他们会理解我的。”

“你就不想想,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发现……”

“没兴趣。”

“等级升满了,就可以……”

“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向晚如此悲观,系统又不好戳破某人的谎言,到时候自己会被毁灭得连渣渣都不剩。

先前也没有征兆啊,怎么刚来这里就这样了,难道……

系统恨得牙痒痒,每次都用这一招,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说吧,要本系统干什么?”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听在向晚的耳朵里,犹如之音。

早就怀疑系统有秘密瞒着她,果然用这个就能让它上钩。方法老套,管用就好啊。只要系统不好受,向晚的心头略愉悦。上个世界那个大坑,也是时候让系统填补填补了。

“其实吧,也没什么。”向晚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赧,“就是在我睡觉或者挂掉的时候,把你看到的场景都告诉我。周围环境中有什么动静,该提醒的,一定不要落下,这就够了。”

很简单的,对吧?至少比直接让系统告诉她怎么走出这个不断变换的谜团要好多了,不是吗?

说实话,系统也很懵逼的。谁知道这个世界的卜向晚经历了什么,它来到这里,还不是和向晚一样,要经历这些不断重复的场景。但是,它不能探查这件事,着实有些奇怪。

算了,这些就交给宿主去头疼吧,它只要负责守夜、预警,相比之下,还是很划算了。

“好吧,本系统勉强接受你的提议。事先说好了,本系统确实不知道这是哪里,走错了或者出了叉子,不能怪到本系统头上。”

“欧了欧了,不怪你。”

与系统对话期间,向晚也没闲着。

呼入鼻子里的气体,没有潮湿的味道,更没有其他的怪味。如果说这是一间完全封闭式的房间,那么必有出气孔和排气孔,不然原主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氧气也不够她用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个房间里没有灯,那么她是凭什么能看到周围一米的范围?难道她的眼睛会发光?

向晚抬手,将手掌置于眼前一两寸的距离,仔细观察着掌心的纹路。纵横交错的沟壑清晰可见,就连皮肤下的青筋都十分显眼。

转过手心,将指甲盖放到眼前。平时光滑能反射点点阳光的圆润,此刻就像细嫩的皮肤一样,没有反光,也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如此,便可确定,不是向晚的眼睛在发光,而是其他的东西。

又或者,是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膜,才会导致周遭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仔细一想,向晚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任凭环境如何变化,原主这个人和她身上的东西,却是从未变过。

那么问题来了,方圆一米的能见度,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又十分符合现在状况的答案,让向晚下意识便忽视了这个问题,却又忍不住这方面想——空气,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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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谜(四)

想到这一点,向晚的心就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如果空气真的能发光,那么室内的这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有了光源,就一定有能产生光合作用的植物,或者物体。在光合作用下,氧气被释放出来,供她呼吸。呼出的二氧化碳,被某种东西吸收掉,然后分离出炭离子和氧离子,在空气中与某种物质结合,发出光,再接着进行光合作用。

如此往复循环,室内也就不再需要进气孔和排气孔,只要有活人就可以。

而每到一定的时间,人都要睡觉。无论是深眠还是浅眠,只要有人搬动,在运输过程中不可能醒不过来。除非变幻是瞬间的,或者被下了药。

原主的记忆中,场景变化的过程,全都是在她睡觉或者死亡的时候,无缘见到这一幕。但向晚有系统,就算她睡死过去了,007也不是吃素的。

到这个房间的时间不长,向晚还不想那么快就换场景,于是站起身来,沿着房间四处走动。

向晚的身上,什么饰品都没有。衣服也换了,从头到脚都是连体的,连个拉链、纽扣都没有。脚上穿着软体靴,走路没有声音。她的整个装束,十分像是科幻电影里被关在实验室里的人。

墙壁很厚实,没有孔,也不像是水泥或者其他材料。用手敲击,硬邦邦的,没有任何声音。

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室内的温度怡人,床榻是直接从墙壁里伸出来的,上面的褥子只是一些稍微软些的材料,与床榻连在一起。

很显然,为了防止这里面的人拆东西,或者搞破坏,向晚浑身上下能用的武器,也只有指甲盖。

原主在除了这个房间的所有地方都尝试过自杀,唯有在这里终结生命,才算是真正的解脱。那么,将原主放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

想不出来,向晚干脆就不想了。

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弹性,里面至少还有内衣裤。不然内急的时候,全身脱光找茅厕这种场景,向晚想想都觉得不能忍受。

默默装鹌鹑的系统,悄悄翻了个白眼:宿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心大,这种时候,居然在关心内急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也不想想,没有吃的喝的,上哪儿内急去!

尝试着叫了一嗓子,没有听到回声。向晚默默地躺回了床上,开始运行寒冰诀。在这么多技能里,恐怕也只有这一个是目前来说最有用的。

调息一下,没有动静。再调息一下,依然没有动静!

卧槽,不会是连武功都用不了了吧?

向晚不死心,再次调息,依然一无所获。这时,向晚的额头开始冒汗。

原本不心急,是因为有武功和系统伴身,结果现在功夫不能用,系统又不给力,难不成真要像原主那样,经历过无数的场景后,再回到这里?

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向晚抬手,看了看胳膊上的袖子,果断坐起身来,从脖颈开始往下蜕皮,哦不,脱衣服。

原主的身材很有料,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这身衣服完全是为她贴身打造的,脱下来后,卷吧卷吧,就成了巴掌大的那么一块。

再次躺在床上,向晚再次尝试调息,依然没有动静。难道要她裸着练功不成?

事不宜迟,向晚想到便开始行动。心里不断地暗示,这不是她的身体,只是借用的皮囊,才让心里的那丝羞涩被暂时压了下去。

再次躺下,调息运气,还是一无所获。向晚这才死心,看来这具身体,真的不适合练功。

迅速套上衣服,向晚想着不能白折腾这一回,于是站在床前,深呼吸一口,用尽所有力气朝床榻一脚踏过去。

床榻仿佛有了灵性一般,随着她的脚掌落下去,落脚点跟着她的脚型形成了一个凹槽,一直到地板上。

向晚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将整张脸贴到墙上去。还好双手动作足够快,在鼻尖离墙一寸远时,堪堪稳住了身形。

再次伸脚,床榻依然随着她的动作而改变着。向晚尝试了多次,总结出来,只要是她的攻击行为,床榻全部都软化处理。而只要她的力度不大,则不会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张硬板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房间是活的?

是了,原主自杀的时候,不管是撞墙,还是撞床榻,全都没有造成致命的后果。最后,她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搓成绳子,生生将自己勒死的!

折腾一番,知道这个房间可能是活的,还有提供人活动的足够的氧气,似乎再没有其他发现了。

向晚将这些默默记在心里,与系统说了一声后,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心里默默数着数,周围依然没有一丝动静。偶尔睁眼,看到的还是原来的场景。

看来,没有真的睡过去,场景是不会变了。

偷偷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用指甲使劲抠,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向晚便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是被渴醒的。

漫天的黄沙,被风卷着四处刮。

向晚的嘴唇已经干涸起皮,稍微动一下,便会出现一道血痕。

这里的天空昏黄,看不见太阳,也没有云,飞鸟就更看不到了。

四处张望,无边无际的黄沙形成了一片沙海。狂风堆积的沙丘,没一会就被另一股风刮平了。

向晚将手插进沙子里,捧了一捧细沙,让它从指缝中流淌。

沙子很干燥,不凉不热,这和她想象中的沙漠又有很大区别。

电影中,沙子表面是热的,越往下越凉爽。向晚也尝试着挖了两三尺深,却没感觉到下面的沙子,和表面的沙子有任何不同。

“七,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干渴的感觉越发强烈,向晚索性坐在了原地,望着远处出神。

“我发誓,我没有丝毫懈怠。只知道当时突然黑了一下,然后你就躺在沙子上了。”

“这么说来,场景变幻,只是一瞬间的事?”

系统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应该是这样,不过,在这里,我探查的范围有限。好像这个沙漠,没有尽头。”

向晚表情严肃起来,“你能探查多大范围?”

“比如上个世界,只要是你说的人,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可是这里……”

没有极限的沙漠,似乎很不符合逻辑,却又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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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谜(五)

七,沙子底下和天上,你能查探吗?”

“天上,无边无际。至于沙子底下,很奇怪,居然不能探查。”

“这么说,这沙子有古怪。”

“的确很奇怪,可你现在手里没有工具,用手挖,不现实。”

向晚沉吟片刻,平静道:“试试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系统沉默,这个地方的确很奇怪,凭它的本事,也能遇到阻碍。看来这次,只能靠向晚了。

随着沙子不断地在身旁堆起一座座山丘,向晚的胳膊也开始发酸。她已经挖了大半天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疲累。无处不在的干渴,十分考验人的意志。

从未停歇的风从旁边刮过,将她堆起来的山丘渐渐移平。向晚很想看看,如果她一直朝下挖,能不能将它挖穿,可这终究只是个幻想。

陷入昏睡之前,向晚抓了一把沙子,放进了衣服领口。

“再注射一支,过半个时,她如果还不醒,可以直接宣布死亡。”

“王医生,是不是还可以再观察一下?她的心电图显示,很平稳……”

“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是护士就好好当你的护士,我的职责是诊断,你的职责是看护,其他不要管!”

“是。”

“待会,去医务室拿点东西。”

“好的。”

一群人在耳边吵吵闹闹,向晚睡得极不安稳。

眼皮被撩起,手指和胸口处都是仪器,胳膊上还输着液。这些人还在给她诊断,听他们这意思,她得了皮肤癌,还是晚期,能活着就不易了。

呵,果然还是那个医院。突然间出现的人,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睁开眼睛,一名中年医生站在她的病床前,皱眉听着身侧人的报告。这名中年医生,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那名王医生,看着一身正气凛然,却是离她的病床最远的。一名护士站在她旁边,见她醒了,忙给她调整点滴的速度,又查看了下各项仪器,记录下来。

“王医生,她醒了。”

护士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那种目光,十分让人不舒服,好像她是砧板上的鱼肉,而那些人,则是持刀的屠夫。

“醒了?醒了就好,按照下一套方案治疗。一个时验一次血,下午做个全身检查。李护士长,她的个人卫生问题,不要疏忽,这是你的责任。”

“好,我会注意的。”

“还有,别让她随意下床。癌症可不是其他病症,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这里,到时候我们医院不好交代。”

“我会派人看着。”

“还有……”

“医生,我能打断一下吗?”向晚侧头,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用尽所有力气张口,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我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浑身没有力气?”

王医生沉默,倒是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好启齿的样子。

“不要瞒着我,据实说就好。”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可你没有一个家属陪同,贸然说出病情,怕你承受不住。”最后,还是那个王医生开的口。

“没关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我要听实话。”

“你得了极其罕见的皮肤癌,已经有大半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目前已经到了晚期。浑身无力、头晕、呕吐、出现幻觉,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我们医院已经将最好的抗癌药给你用上了,你能醒来,算是个奇迹。以后,你要积极配合我们医院,共同与病魔作斗争。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在尽力,你也一定不要放弃,明白吗?”

向晚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我能问一下,你给我用的什么药吗?”

王医生点点头,示意旁边的人将单子递给向晚。

“你放心,有医保,这些费用都可以报销。你就安心住院,不要想着中途离开。在这里,至少你有情况,我们能及时采取措施。”

“医生,我能吃东西吗?”

王医生似乎十分诧异,向晚居然会想要吃的。

“以你目前的情况,我不建议你立即吃东西,你的胃会受不了。”

“可是,我很饿,也很渴。”

向晚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这些人面露惊恐,纷纷快速往病房外走去。向晚一把拉住了护士的手腕,紧紧攥着。

这名护士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子,胸口牌上写着“李玉,护士长”。

“李护士长,他们为什么听到我要吃东西,就匆忙走掉了?我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如果是,请让我吃饱了再走。我不想留下遗憾。”

李玉神色惊慌,几次三番想要挣脱,不知为何,竟然没能摆脱她这个浑身无力的人。

“你,你放开,我去帮你拿吃的。”

“你没骗我?”

“没,你快放开。”

李玉的表情,就像是要哭了,很不对劲。向晚反倒不想放她走,只怕她这一走,整座医院就会空无一人。

“床头不是有呼叫装置吗?李护士长,你只要对着它讲话,自会有别人送饭菜来,何须你亲自去?我很害怕,你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不,我不能留下,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你放手,我保证一会就把饭菜给你送来。”

“李护士长,我真的没有家属吗?你有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我们工作期间,不让带手机。你等着,我去办公室给你取。”

“真的?”

眼看李玉的神色越来越慌乱,向晚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些人,恐怕是在害怕什么。难道让她吃饱,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成?

李玉胡乱地点着头,向晚放心了,抬起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帮我把这些都撤了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要是向晚没看错的话,她分明从李玉的眼里看到了惊恐,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旦被放开,就会将她吃掉一样。

“七,眼前这个,不是人吧?”

“没错,刚才那些医生,也都不是人。很奇怪,有着人的外表,也有心跳和呼吸,可刚走出这间病房,就消失了。”

“凭空消失?”

“嗯,周围没有能量波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向晚若有所思,眼睛盯着面前的李玉,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告诉我,他们,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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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谜(七)

是这样没错,问题是,这是谁的混沌,又是怎么变化的。咱们光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万一出现的不再是人,而是其他东西,比如怪物、恶鬼、僵尸……本系统也只能帮你分析分析,呵呵!”

007还能说什么,它虽然知道有这种东西,可仅限于使用者自己可以使用的范围,别人怎么用,还真没实验过。

“话说回来,向晚,你,不会真的把那个妞吃了吧?”

系统心有惴惴,主要是联想太过丰富,不问一下,有点心头难安。

向晚砸吧两下嘴巴,深表遗憾:“可惜啊,只有这一只。要是多来几只就好了,还没尝到味儿呢。”

表情太过逼真,系统差点就信了。

“不过,医院恐怕待不了多久了。本宿主带你出去见识见识,到时候招子给我放亮点,说不定能逮着点大家伙。”

向晚擦了一把脸,转身出了卫生间,在病房的入口处,果真找到了一个储物柜。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一身衣服和靴子,正是一开始的时候穿着的。

伸手将衣服拿在手里,用手指头捻了捻,一粒黄沙都没有留下。

“说起来,七,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喊醒我?就这么看着我被扒光衣服剃光头?”

系统这是没有实体,不然要淬向晚一脸:“还好意思说!本系统这么尽职尽责,一到这里就拼命地喊,嗓子都喊哑了,你别说给个回应,连个脑部波动都没有。本系统当时差点吓尿你懂不懂?还以为你的灵魂已经被收走了,差点就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007鲜少有炸毛的时候,可见向晚当时一定把它吓坏了。看不出来,系统还有这个觉悟?

“咦,本宿主怎么听说,咱们是一体的。我要是没了,你怎么还在?”

系统一愣,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它能告诉宿主,当时只是因为宿主没反应,它害怕自己被永远困在这个驱壳里么?

“嘿嘿,那个,本系统这不是太担心你了,没顾得上咱俩的关系么?”

这话,向晚表示严重怀疑。不过,能让系统挂在心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利索地将病号服换下来,将紧身衣套上,又穿上靴子。左右看了看,向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感觉凉飕飕的。

系统翻了个白眼,头上光溜溜的,能不凉么?

将病号服绑在腰间,走出房门前,向晚回头看了看,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反身来到病床前,向晚将这些个针头和输液管一股脑地拆了下来,用床单包了,背在身上,这才满意地走出了病房。

楼道里空空荡荡的,向晚挨个打开其他病房,没有一间病房里有人,也没见有人躺过的痕迹。那个李玉,不是在骗她,就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了。

来到护士站,发现了点吃的,还有手电、手机等私人物品。

向晚将这些东西全部打包,临走时想了想,又到隔壁的医务室,将白大褂套上,弄了个医生帽子戴上。看到桌上摆放着听筒,顺手便拿到了手里。

再无其他有用的东西可拿,向晚便退了出来,来到了楼梯间。

这个楼梯,往上有几层,往下也有几层。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上下都走过,最后都变成了一片黑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最后也会变成一片黑暗。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体力,休息一下不是更好?

向晚往回走到了护士站,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包袱里翻出来一袋方便面,左右瞅了瞅,看见一个开水壶,便倒了点开水泡上。

在等待方便面泡好的时间里,向晚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不知什么时候起,空荡荡的过道里,开始有了轻微的雾气。整个过道,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转动椅子的声音。

快速将方便面吃进嘴里,向晚起身,将方便面汤往过道深处泼去。

哗啦声响了一次,再无声息。

她的病房,离护士站不远,已经被薄雾笼罩。向晚拿出手电,慢慢朝那间病房挪动脚步。

越往前走,雾气越重。过道上面的灯光有些忽明忽暗,滋滋的电流声从上方传来。

手电打开,朝上方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进了迷雾,向晚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朝自己的病房伸手,使劲一推,却发现病房门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锁,任凭她如何使劲,房门始终纹丝不动。

凑近了,朝门上的窗户照过去,里面是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用脚使劲踹了一下,就如同踹在一堵墙上,连空洞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再次靠近,那门上的玻璃已经不见了,门已经变成了一堵结实的墙,除了还有个门的样子。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向晚慢慢往后退,摸索着来到了护士站的位置,却发现这里也已经空无一物。

周围的灯光相继熄灭,黑压压的雾气,铺天盖地朝向晚压过来。

将手电熄灭,向晚静静等待着。片刻后,连这里仅有的一处光源,也熄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七,有什么发现没有?”

她虽然看不见,还有七这双眼睛帮她盯着,因此也并不慌乱。

“好像有东西过来了,在你身后。”

七的预警,让向晚浑身紧绷了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里唯一能用的武器,也只有吃方便面时的刀叉和从护士站翻出来的注射器。有总比没有强,向晚将这些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都绑在了大腿根部,方便随时取用。

默数一二三,向晚猛地回头,将手电打开照去,发现一道身影迅速从她身旁掠过。

“站住!”

向晚拔腿便追,耳朵里是自己蹬蹬蹬跑动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那道身影却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雾气里。

“七,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以宿主的粗神经,若是实话实说,应该不会吓着她吧?

“那是……鬼……”

系统说话的声音越发弱了,生怕向晚听见了被吓坏,又怕自己不说实话,到时候宿主自己发现了更糟糕。这种纠结的心情,让系统下意识就没了气势。

“哦?还有这回事?我能吃了它吗?”

向晚踌躇满志,她自己不就是靠吸收灵魂能量壮大自己的么,要是能直接吸食能量,说不定就提早晋级了呢。

系统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饶是它再怎么吹嘘,也没宿主这么能吹啊!这一刻,007感到了来自各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它这么培养宿主,不会到了最后,自己成了宿主吞噬的对象吧?

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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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谜(八)

快得了吧,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见到个鬼就想吃,别到时候没吃着它,倒让自己被吃掉了。而且,你能消化么?”

系统不遗余力地打压,向晚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看来,系统没说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007在向晚的心目中,就成了不靠谱的代名词,时不时地吓唬它一番,倒成了向晚的习惯性动作。

哎,没办法,这个习惯太好了,向晚都舍不得改了。

007还在喋喋不休地给向晚科普生人直接吃鬼魂的后果,向晚已经走出了老远了。

开着手电,能照射的范围也不大,最多就是往前四五步的距离。

脚底下是一成不变的水泥地,无论向晚怎么转,都碰不到任何东西。

“喂,有没有人,回答一声?”

熄灭了手电,向晚站在原地开嚷。

抬头不见星光,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响动都没有。

“来一个人,哪怕是说说话也好啊~~~”

……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向晚索性坐在了地上,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人能凭空消失,医院不见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为什么她手里拿的东西,都还在?

这是向晚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难道只要是和她贴身的东西,就没办法消失?那那个李玉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向晚从包里拿出一袋食品,刚想撕开封装,突然间灵光一闪,停止了动作。拿着东西看了半天,直接张口一咬。

塑料包装袋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

系统在她脑子里笑得直抽抽,向晚也不管它。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要笑就笑吧。

撕下包装袋,向晚一口一口吃着东西,将肚子填饱了,又拿出一**矿泉水,大口喝着。

将手机的照射灯打开,放到塑料袋里,一起留在了原地。

和她想象中一样,手机除了有点电,根本打不出去电话,还不如废物利用。向晚将床单上的线拆了下来,像钓鱼一样一头绑在塑料袋上,一头拿在自己手里,一边放线一边往后退。等到了手电能照射的极限,向晚便将灯关了一秒,立马打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塑料袋还在!

难道是离的距离不够?

向晚再次后退,走了十来步,才将手电关了,屏息三秒,再打开。拉动手中的线,往回拽。

这一次,线那头轻飘飘的,塑料袋不见了,手机没有了,线也从中间断了。

“七,刚才有没有东西过来?”

系统严肃起来:“没有,你看看线头,是被扯断的,还是被剪断的?”

将断了的那头放在指尖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线头,没有毛刺,也没有齐根剪断的痕迹,倒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腐蚀?

向晚的表情也严肃下来,周遭瞬间如死一般寂静。

“七,这地方很诡异,恐怕连你也被限制了能力。”

如果说她不能修炼内力,那还情有可原,毕竟身体不同了。可在各个世界都很碉堡的系统,来了这里,连探查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那就不是系统本身的事儿了。

系统被吓坏了,如果它连探查都做不到,岂不是要混吃等死了?它一直自诩无所不知英明神武来着,这让它以后还怎么在宿主面前抬起头来?

“向晚,你不是开玩笑吧?本系统还能知道雾气里有没有东西呢!”

“那你知道雾是从哪儿来的么?这个地方有多大?跑过去的那个身影,真的是鬼吗?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塑料袋被谁拿走了?谁把线头腐蚀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系统哑口无言。

它很想说,它们只是归于混沌了。可是混沌,不代表有腐蚀的能力,而且,它也确实不知道这里有多大。好像是无边无际,又好像只有眼前的方寸之地。无法说清楚的事情太多,它也很无奈。

“所以,我们不能光靠你的探查,还需要一一验证。也许,这些东西,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复杂。”

系统默默地点了点头,一想到宿主看不见,又忙应了一声。它目前能做的,可能也只是陪宿主说说话,排遣排遣寂寥吧。

“七,你说,原主在这里,是不是最后被腐蚀掉了才进入下一个场景?”

想象一个人被活生生腐蚀得连骨头架子都不剩,向晚就有些不寒而栗。

“应该不会,比如说你吧,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儿么?”

系统的话,让向晚心头稍安。

将一个针头放到嘴里,含住了,向晚静静地站在原地,将手电关掉,闭上眼睛。

周遭一片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心跳声渐渐慢下来,一缓,再缓……

“海岛!”

系统惊讶的话,让向晚瞬间睁开了眼睛。

潮湿的岩石在她脚底下,触目可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你的头发!”

不怪系统大惊怪,一瞬间从光头到满头秀发,变魔术都没有她这么快的。

身上还是那套紧身衣,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迷雾房间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向晚的嘴里,还有那根针头。

“卧槽,真的能带到这里来?”

007有些兴奋,至少,这是宿主的又一大发现,是不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呢?

向晚的心反而沉了下去。如果携带东西只能靠**,那么她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要的东西带走?带走的东西又能不能留在经历过的场景里?

这些问题还有待验证。将针头放在手心里把玩一阵,向晚便找了个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岩石,将其插进了一个不起眼又不会被潮水冲走的石缝里,又捏了点海草堵上了。

“哎,要是人鱼就好了,直接从海里游过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大陆。”

系统无比怀念向晚的人鱼状态,至少不用困在这一个岛上,哪儿也去不了。

向晚不置一词,她也在想,怎么才能从这个岛上离开。如果能搭乘路过的游船,或者骑海豚,她也想到处看看。至少在海面上,能看见东西。

“七,能记住这个岛屿的坐标吗?”

原主不能离开,在这里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溺水。如果结局一定是溺水而亡,那么她情愿尝试一把,说不定就到了尽头。

“这个地方,不像是地球,还能记录经纬度。但我可以将这些场景拍下来,画出你走过的路线。”

“最好再用别的方式记录一下,以防万一。”

向晚最怕的就是,当一切回到起始点,系统的记忆会不会也被清除。

想到这里,她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原主也经历过这么多场景,一定尝试了不少方式,可最后记住的,却只是那一次次死亡,和一成不变的探索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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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谜(九)

七,海里有活物吗?这个岛离陆地有多远?”

系统沉默,向晚便知道了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有待她去探索,一味地依赖系统,它也并不是万能的。或者说,它的能力已经被限制了,只有近在眼前的才能够发现。

与其说这是个岛,还不如说是座礁石。方圆不超过0米,最高点距离海平面不足米,恐怕一个潮汐就能完全将这里淹没。

向晚怀疑,这样海天一色的场景,是否会像正常的海水一样,有潮涨潮落,有白天黑夜。

天空很干净,万里无云,也没有太阳。说它是阴天吧,也不像,好似整个天空就是一块发光板,哪儿都是一个色。

起风了,海水被风卷着不断舔舐着礁石,在石缝交界处,发出规律的啪啪声。

“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向晚坐在礁石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你说,万一我回不去了,他还会醒过来吗?”

“向晚,你想听实话吗?”系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宿主,好像在酝酿着某种情绪,它不得不慎之又慎,“曾经有过很多植物人醒来的例子,有的有记忆,有的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如果他真的醒来,身边没有你,或者完全忘了你,你要怎么办?”

向晚迟迟没有回答。她其实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万一他醒了,而她完全不记得他了,又该如何。

依他的性格,一定会缠住她,让她重新爱上他的吧。

“七,谢谢你!”

莫名其妙的感谢,让系统有些不知所措:宿主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突然之间说这个,完全没有一点被惊喜到的感觉怎么破?

向晚站起身来,将长发卷吧卷吧盘了起来,又伸胳膊伸腿做了做热身运动,然后双手朝头上伸去,抬头凝望着天空良久,随后“扑通”一声,像一条鱼儿一样没入了海水里。

系统都被惊呆了:宿主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跳了海,还还不是伙伴了……

入了水的向晚,像一条滑溜的鱼儿,灵活地在水里摆动双腿,就像一条美人鱼,快速地向前游动着。

海水水温微凉,皮肤适应后,倒有种温暖的感觉。

向晚不断地朝海底潜,绕着礁石一圈又一圈。

越往下,可视度越低,到了后来,向晚索性闭上双眼,依靠系统的提醒往下游。

“左边一米处有礁石……游过去了,再往左边来点……往右往右,快撞上了……慢点了,脑袋往下,穿过环形石洞……”

从向晚一入水,系统便不再乱出声,唯恐扰乱了向晚的思绪,到时候憋不住气溺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向晚让它充当眼睛,那它就得尽心。虽然不知道宿主一直往下游是想要干什么,但它也希望,向晚的决定是对的。能找到出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越往下,水压越大。向晚已经感觉到肺部传来轻微的灼烧感,海水的浮力让她的下潜如同蜗牛一样寸步难行。到最后,向晚在系统的指挥下,抓住了一块活动的礁石,抱着它不撒手,随着石头往下沉,能省不少力。

虽然不能修炼内力,但是屏息这门功夫,已经成了向晚的本能。比起常人,她至少能在水里待十来分钟,前提是不用消耗体力。

不知道海水有多深,可突兀出现在海洋中的礁石,总得有个依托。要么和大陆连接,要么完全漂浮在海上。向晚就是想知道,这座礁石,到底是靠什么托着的。

一百米……二百米……二百五十米……

“向晚,还能坚持住吗?”

系统有些焦急,宿主的状态不太好,脱力加缺氧,恐怕坚持不到最后。

三百米……

还没有探知到终点,向晚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耳朵已经渗出了血,水压让她浑身就像是散了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坚持住,不要就这么死了。咱们往上浮吧,大不了在礁石上等到下一个场景,好不好?”

系统慌了,眼睁睁看着向晚一点一点抽搐,它却什么都做不了。

“、七,把你的、能量,借我!”

“好!”

系统二话不说,便往向晚的脑海里输入能量。

都这个时候了,它也不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宿主没事,就算让它陷入沉睡也无所谓。

清凉的感觉袭来,向晚瞬间从昏昏欲睡的迷蒙中醒来。水压依旧在,可却无法再对她产生致命的压迫。

“够了,七,谢谢你。”

“哈哈,不客气,咱们是伙伴,不是吗?”

系统故作轻松,尽管自己的存货又少了一大半,至少用在了正途上。

隐没在黑暗中的向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的猜测没有错,这片海和这座礁石,不能以常理来推论。

再次下潜几十米后,向晚突然将手里的礁石扔掉了,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向上浮。

上浮,远比下潜要轻松得多,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是水压骤减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在离海面一百米处,一个突兀的礁石平台延伸出来。向晚游到那里,躺了上去,闭上眼睛,让心跳逐渐减慢再减慢。在她的屏息达到极限,再也憋不住时,向晚突然用手在礁石上抠了个手指印,然后猛地抬起上半身,大口呼吸着。

腥甜的空气大口大口地灌入嘴里,足足半个时以后,向晚才缓过劲儿来。

这是一处废弃的旧房子,到处都是破败和灰尘。而她,正坐在一个积满污水的浴缸里。

屋子外面下着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逐渐汇成了一条条溪流,朝低洼地蜿蜒而去。

屋子里到处都在漏水,浴缸里的水,就是这么来的。

风从破败的窗户里刮进来,卷起了落在地上的旧报纸碎片,又从墙根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交谈声。

“树根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清脆干净,又带着点惶惶不安。

“怕个球,有你树根哥在,天塌不下来。”

“可是,可是……”

“你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到时候咱们再领个证,谁也说不出话来。”

“嗯,都听你的。”

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和不可描述的声音。向晚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盯着窗外。不知道这对心大的男女,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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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谜(十)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向晚浑身湿透了,水滴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上,与窗外的雨点相比,确实不太能引起人的注意。

“她……她……她没死!”

被压在角落的女人伸出胳膊,哆哆嗦嗦地指着向晚,眼里全都是惊恐。

“浪蹄子,是嫌弃哥哥我不够用力?你等着,很快就让你欲仙欲死!”

在这女人身上不断抽动的男人不满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周围的事,越发用力的冲撞起来。

女人被男人的动作弄得话都说不出来,双手狠命地抓着男人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看。

男人不耐烦,最后一下过去,才缓缓起身,不屑道:“女人就是麻烦,多大点事儿,她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男人转过身来看到向晚,吓得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胡乱蹬着往女人身旁倚。

许是没料到这个男人的胆子比他还,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拧住了男人的腰,痛得男人哇哇直叫,却不敢往向晚这边跑。

一对偷情的男女,这心得有多大,才会跑到这么个阴森破败的地方做这事儿。

向晚刚一抬步子,女人便嚷了起来:“啊~~你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是他,你找他去,别找我。我真的没有杀你,呜呜呜呜呜!”

“不是我,是她。是她说你活着,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我才动的手。向晚,晚儿,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吓得尿都出来的男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向晚怎么听怎么觉得恶心至极,索性一个健步冲过去,一个手刀砍晕了他。

“向晚姐,我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是树根,他说他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可他已经和你订婚了。我没想到他为了和我在一起,会把你杀了。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求向晚放过她。

突然间就出现了人,貌似还是个杀人犯,这让她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闭嘴!”向晚厉声喝道,“把你是生平交代清楚,否则……”

“好,我说,我说!”

女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她的过往以及和这男人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女人名叫王翠翠,是王家村土生土长的农家女,打便长得白白净净,人人见她都得夸一句,也因此心气极高,成年后谁都瞧不上,偏偏看上了村长的外甥,也就是隔壁村刘家庄唯一上过学的刘军,名树根。

这刘军能说会道,人长得也不赖,比普通农户里出来的伙子强多了。只是可惜,他早就有了未婚妻,也就是城里的姑娘卜向晚。

卜向晚生活条件不差,为人刁蛮任性,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刘军,便不顾家里人反对,死活要嫁给他。她家里人本来瞧不上刘军,无奈卜向晚寻死觅活的,只得同意了这门婚事。

刘军为了能够在城里谋个好职位,时常哄着卜向晚。时间长了,刘军便有些不耐烦,趁着回村的功夫,与王翠翠勾搭上了。之后,刘军便对卜向晚越来越不满,在一次大吵过后,他索性与王翠翠商量出了一条毒计,直接将卜向晚弄死,神不知鬼不觉,这样既能摆脱她,又能得一笔不菲的保险金。

原来,刘军与卜向晚在一起后,卜家总防着他,让刘军已经有所不满。为了表示诚意,他将自己的所有钱财都给卜向晚买了保险,这才让卜家对他有所改观。

向晚过来,正是他们将卜向晚约到山上的这座破楼里,联手将她溺毙之后。所以,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胆都快吓破了,以为是她冤魂不散,找他们索命来了。

“我问你,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是?”

有了人,向晚忍不住期待,是不是她已经摆脱了那种周而复始的谜团?

在原主的记忆里,此刻应该是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几天几夜都走不出去,最后被猛兽袭击而死。

剧情有偏差,向晚不得不重新估量。

“这是,是断头隘,下午了。?没,没听说过。”

王翠翠有些怯怯的,虽然已经知道向晚不是鬼,可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惹怒了她。

“发生了命案,该找谁?”

“啊,找保长,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你们村长呢?”

“村长不管事,平常有个什么纠纷,都直接去镇里。不过,镇长也不怎么管事。”

“民国多少年了?”

“一、一十五年。”

干净利落地将王翠翠敲晕,向晚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开始打坐。

身上的元气开始顺着既定的轨道运行,向晚的心稍安。

看样子,她应该是已经摆脱了原主经历过的那些场景,可是,却也没有回到卜向晚生活的世界,反倒像是再次穿越了。

“七,这些人和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到时候别说任务,就连她可能都得被困住。

“是真实的,和我带你经历过的世界很像。”

“也就是说,我在海底,穿越了?”

“有点像,该怎么回去,我也没有把握。”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她的感觉是真实的,还有那么多技能伴身,总能找到回到原主世界的方法。

休息了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向晚将两人弄醒,威逼加利用,总算是让他们将她带了回去。

刘军经过这一次,自然不敢对外提及向晚的分毫,乖乖地将她送回了卜家。

卜家在城里算是富户,要不是这个名叫卜向晚的自己想不开,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去刘家村那种破地方,还被这样的人谋害。

向晚对王翠翠和刘军都用人鱼之歌加了暗示,让他们将她向晚完全忘了。不是没想过要杀人灭口,可这样两个人物,说不定就是她离开这个地方的关键,留着总会有用处的。

卜向晚回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她的父母,足足摆了两大桌子菜,邀请了交好的人家过来庆祝。

向晚还是从刘军和卜家父母嘴里知道这些人,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倒也相安无事。但是,桌面上有一人时不时地盯着她看,而且这人面庞特别熟悉,向晚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见到他朝她笑了,向晚的心便提了起来,直觉,这人对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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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谜(十一)

卜向晚,咱们聊聊?”

席间,向晚找个借口出去了,那人随后跟了过来,在楼梯处截住了她。

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清一色的中分头,架副金边眼镜。脸蛋再怎么清秀,在向晚的眼里,都和汉奸差不多。因此,向晚对他并没有好感。

从卜家人的眼神中,向晚算是看出来了,名义上是为她庆贺,实则是在找机会为她相亲。

见到他们相继出去,那些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向晚岂会不懂,只是不在意罢了。

来到了楼的天台上,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确实无人,向晚便不打算再伪装了,一把抓过左木的衣襟,把他逼到天台的栏杆处。

“说,这是哪儿?”

闷哼过后,胸腔的振荡在表达左木愉悦的心情:“原本以为,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我,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在原主的记忆里依然鲜活的面孔,换了副马甲,还是那个人。

“你究竟做了什么?上一秒还在求婚,下一秒就变了场景,变魔术都没有这么快的。你图什么?”

向晚的表情已经冷凝,对方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甚至还有心情扭头四处乱看。

“问你话呢!”手上用力,将左木的上半身逼出了天台的栏杆,“若不如实回答,休怪我无情!”

“别啊,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向晚冷冷一笑,手指微松,“我不紧张,反正要掉下去的也不是我。”

左木的双脚已经离地,只要向晚稍一用力,他便会失去平衡,倒栽葱掉下去。

“真没看出来,原来你的内心,居然是这样的人!”左木一只手掰着栏杆,一只手攥住向晚的手腕,仍然不见一丝惊惶。

“那你,就去死吧!”手指一推,向晚的手腕灵活地绕过了他的手掌,后退两步。

左木的身影,在栏杆处晃悠了一下,掉了下去。

“雾草,向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向晚便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本该头着地的左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伸出的双手,还保持着抓向晚手腕的姿势。

“你到底是谁?”向晚做出防御的姿势。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左木收回双手,拍了拍,语气中不无遗憾,“我被你害死了,你不知道吗?”

“既然如此,”向晚迅速出手,“何妨再死一次!”

“啧啧,真凶残!”左木的身手,不在向晚之下。与她交手的空隙,还有余力说话。

向晚的目的,便是将他抓住,逼问出这幕后的一切,可对方滑不溜秋,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滑脱。来回好几次之后,向晚终于确定,左木是在试探她的身手。

一个虚招,向晚后退几步,与左木相对而立。

“卜向晚,你的内心,原来是这样的!”

各自站定后,左木双手环胸,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向晚冷哼,并不搭话。

“你这样,让我忍不住期待,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地方。希望你,能挺到最后。”

左木嘴角诡异一笑,抬脚向她冲来。

向晚迅速闪身躲避,只见一道身影从旁边滑过,然后消失在了眼前。

这就是左木最诡异的地方,凭空消失、坠楼后又出现在她身后,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七,空气中有能量波动吗?”

“有,异能!”

向晚心下一凛,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对方有异能,那么她要抓住他,恐怕不是一般地难。

楼下有人召唤,向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下了天台。

饭桌上,果然不见了左木的身影。他们的解释是,左木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身为大户人家的姐,唯一到好处就是不缺钱。

向晚在大大的店铺买了不少药材,专心调制各种药粉。胭脂水粉什么的,自然也不能少。晚上睡觉时,寒冰诀一直在自动运行。

就这样,多了大半年,向晚便向卜家辞行,说要去日本留学。

在民国,去日本留学基本上是所有富家子弟的首选。这个世界的卜向晚原本也是要去的,只是因为刘军才会耽误了行程。

卜家非常支持,给了向晚不少银票,还送她上了船。只是向晚前脚上去,后脚便换了装束下了船,混在送行的家属中往回走。

“七,你确定左木没有离开这里?”

“嗯,具体位置不太确定,但方位是肯定的。”

系统将大部分能量给了向晚,导致在这个世界的探查不是很精确。不过不要紧,知道方位,向晚自己也可以将人找出来。

雇了辆人力车,拉着她往城外走去。出了城十里地,车夫便不肯再拉,向晚只得临时雇了辆牛车往前走。

一条毛马路,在山林间蜿蜒盘旋,周围除了寂静的树,连声鸟叫声都不曾响起。

赶车的是个老伯,一路上和向晚搭话,见她十句有七八句不应,也便熄了谈话的性质,自顾自唱着林间调。

走到一处隘口,赶牛的老伯说什么都不往前走,说里面有吃人的妖怪,凡是进入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也劝向晚不要过去。

向晚飞快地付了车钱,便让他赶着牛车回去了。

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但向晚明白,那些不见了的人,恐怕是被捉去做实验了。既然要构建这样一个世界,怎么会没有臭名昭著的日本医疗组?

找了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向晚将自己打扮成日本人,往隘口里走去。

车马和人行走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在系统的提醒下,向晚还是发现了一个藏在岩石后的洞口。

洞口有人把手,见向晚过来,举枪对着她,用当地的话问道:“干什么的?”

这人打扮起来,与农夫无异,可也改变不了是日本人的事实。

向晚索性用日语回答道:“大胆,竟敢对鄙人大呼叫。左木呢?叫他出来!”

守卫警惕地看着向晚,见她居然认识左木,忍不住惊诧道:“你是谁?我们这里没有接到通知。既然认识左木长官,你等一会,我派人去找确认一下。”

这人扭头想去打电话,待再转身想问向晚姓名时,便给拧了脖子。

将他的衣服扒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又在脸上涂涂抹抹,瞬间变成了守卫。而倒在地上的人,向晚用刀将他的脸划花,扔到了外面的山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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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谜(十二)

山洞里,从一开始仅容人并排走,都后来能容一辆卡车运输的宽度。斜坡往地下盘旋,洞壁上每隔5米便有一盏灯,每隔二十米便有一名士兵站岗。

见向晚下去,这些人纷纷向她打招呼,他们显然与守卫非常熟。

向晚急匆匆地往下走,对他们摆手点头,这些人也不在意,只是奇怪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着急。

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扇铁门挡住了去路。门口的兵表情严肃,说什么都不让向晚进去。

从口袋了掏了掏,向晚拿出一包粉末,将人放倒之后,换上了对方的衣服,侧身进了大门。

一个个头带防毒面具的医疗官在里面忙碌,谁都没理向晚。向晚找了个无人的房间,见衣服换下来,也带上了防毒面具,套上白色的衣裤,推门走了出去。

“你,过来,把这个送到实验室。”

一名急匆匆走过来的防毒面具,将一管针剂递到向晚手里,让她往最里头的实验室里送去。

向晚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往里走。

周围都是铁栏杆围住的牢笼,笼子里,一张张苦闷的脸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男女老幼全都有。

“左木阁下,新进的人不符合条件,我们需要新鲜血液,新鲜的,血液!你到底明不明白?”

“用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告诉我还没有成功。到底还需要多久?我已经等不及了。”

“医学上的事,你要做的就是支持,而不是质疑!”

“三天,最多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没有成果,你就等着被撤职吧!”

“你……”

左木与人吵架,向晚脚步不停地往走,将东西攥在手里,同时释放着手里的药粉。

她拿的药粉不多,只有在左木猝不及防之下洒下,才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他的异能,是个大麻烦,若不能一击必中,恐怕再次找到他的机会会更渺茫。

“出去!左木君,别妨碍我做实验。”

左木冷哼一声,回头看到向晚挡着他的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让开!”

“哈依!”

向晚站定,头垂下去,却并不让道。

“你的手下,都是这么愚蠢?难怪什么事都干不成!”

左木指桑骂槐,把他身后的人气得够呛。

向晚也不耽误,抬头侧身,让出了一条道。在他即将经过时,迅速出手,将手里的药剂一下子扎进了左木腰腹的软肉里。

异能的释放,需要时间的酝酿。等级越高,酝酿的时间越短,这是向晚在末世那个世界总结出来的经验。

对付左木,只需要一瞬间,在他猝不及防之下阻碍他异能的运行轨迹,便再无逃脱的可能。

左木顿了一下,向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后脖子,用尽浑身力气使劲一拧,终于放倒了他。

周围的人乱了起来,纷纷过来围攻,可在触及到向晚衣襟的那一刻,便化作粉末消失在了眼前。

这一次,向晚亲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幻化成了能吞噬一切的黑,而后又开始缓缓出现了光。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深山老林里。

这是原主经历的下一个场景,有猛兽,有毒虫,唯一没有的,是人!

身上的防毒面具等物,已经不见了,向晚还是那身紧身衣,手无寸铁。

到了现在,向晚基本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左木在搞鬼。他是不是在一个个场景的缝隙中出现,向晚不知道,但至少,在海底有通往左木那个场景的入口。

潮湿的地面,高大的树木,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草。静立不动时,还能看到树叶上滴落的水珠,甚至是和藤蔓一个颜色的毒蛇在缓缓移动。

找了颗高大的树攀爬上去,向晚倚在树杈上稍作休息。

“七,现在我可以确定,我们不是被动地穿越了,就是陷入了别人织造的精神领域。该怎么出去,我还没有头绪。下次万一再遇到左木,直接将他挫骨扬灰,说不定就解脱了。”

“哎,解脱是个啥意思?咱能不能别玩这种词儿,瘆得慌。”

向晚了然一笑,知道系统怕死,她又何尝不怕?只是,若怕没有用的话,她情愿乐观地面对这一切。

抬手间,向晚的指尖现出了一道冰锥。杀了左木,至少她的寒冰诀可以使用了,也是一桩好事。

“七,你说这座森林里,一共有多少动物?”向晚语气轻松,好像随口提起一样。

“你想干什么?”系统瞬间警惕起来,总觉得宿主没安好心。

“还是不是伙伴了?你这语气,让本宿主很怀疑人生的好吧。”

“本系统只能告诉你,数不清。”系统声音很冷静,向晚挑眉一笑:气的七!

运足气,一道悠扬美妙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响起。片刻,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一只身高三米的庞然大物,从林间穿梭而来,每一次跃起,都会引得周围的地面一阵晃动。这只猛兽似虎非虎,张着血盆大口,利齿像匕首一样锋利。它浑身无毛,都是结实的鳞片,脚掌厚实,缩在肉掌中的爪子闪着寒光。

蹲坐在地上,这头猛兽的眼睛一直望着向晚,竖眼里是冷漠又嗜血的光芒。

“就是它,杀害了原主。咱们替她报仇,好不好啊,七?”

商量的语气里,是坚定的信念。既然所有的场景里,原主都不得好死,那她向晚如果在每一个场景都是胜利者,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系统都被向晚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惊呆了,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宿主就便得这么凶残了,还是对着这样一只庞然大物说报仇?拜托,找死都不带这样直接的!

可惜,向晚没有功夫听系统的劝告,站在树杈上轻轻一跃,便跳到了猛兽的背上。

鳞片有些扎脚,而且貌似皮肤太厚了。不要紧,哪只动物身上,眼睛都是要害。向晚凝气成冰,毫不犹豫地将冰锥往猛兽的眼睛里刺去。

在人鱼之歌的加持下,猛兽的反应有些慢,可毕竟眼睛受了伤,本能地起身乱转,差点将向晚甩了下去。

冰锥死死地扎在猛兽的眼睛里,向晚的另一只手腾空,将凝结的冰锥扎进了猛兽的耳朵,而后趁猛兽立直身体的功夫,跳到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上。

人鱼之歌再次响起,周围的毒物纷纷往这边集结。猛兽翻滚乱转之下,踩死了不少,却还有不少毒物爬到了猛兽身上,见眼便钻。

向晚在树上,时不时往猛兽的鼻口处扔冰锥,让这些毒物有机会钻进去。

渐渐的,猛兽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终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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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谜(十三)

带上这个野种,滚!”

不知什么时候,向晚的怀里多了个东西。她低头,一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包子,乖巧地躺在挂在她胸前的布袋里,吃着手指。见向晚看过来,便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向晚的整颗心都被萌化了,伸手用旁边搁置的棉布替他擦了擦嘴角。

“姐姐,你快走吧!彬哥现在很生气,不要让宝跟着你受罪。”

一道包含担忧和不忍的女声传入耳中,向晚这才抬头,打量眼前的人。

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青色的胡茬从下巴周围冒出来,面朝窗外,侧身对着向晚,手里拿着烟,一口一口抽着。

身侧,一名白衣黑裙的女子,长发及腰,妆容精致的脸上,黛眉微蹙,眼睛看着向晚怀里的人儿,眼神里有着些微的不忍。

还记得她上一秒看着那头猛兽丧身,下一秒便遇到了这种情况。向晚的脑海里满是问号,可是显然,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琴,你退后。这个疯女人,不值得你同情。”

“可是,彬哥,孩子……”

“卢向晚,再不滚,要让我给你收尸吗?”

男人转过身来,背对着光,向晚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见他声音里的愤怒和不耐烦,还有对身旁这个名叫琴的女人的温情。

那一句“姐姐”,让向晚下意识就猜想,这个琴,会不会是三。

自己身上穿着棉麻的宽大衣服,带着个孩子,儿童用品没有随身带着,可见是出门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备。这个房间一看就不是家,除了几张沙发和一套办公用品,什么都没有。

这个叫彬哥的男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可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态度,让向晚猜测,这人有可能是她现在身份的丈夫。

从她现在的着装和这两人对她的态度来看,不是过来找茬的,就是过来抓奸的。如此干净利落地让她滚,就冲他对她的态度,向晚还偏就不走了。

她伸手,将孩子用双手托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软绵绵的一团,让向晚新奇又紧张,生怕自己一个力道没把握住,将孩子给弄疼了。

许是感觉到她的呵护,宝咧嘴咯咯笑了,双手胡乱朝她伸着,抓着她的一缕头发,便往嘴里送。

女人天生就对软软的一只没有抵抗力,向晚这会,已经完全忘了身处何处,坐到旁边沙发上,专心逗起孩子来。

男人和女人显然没料到向晚根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盯着她神色各异。

“七,没想到孩这么好玩,又香又软。他是男孩吧?一定是,不然刚在那么闹,早就哭了。你说,一会他要是饿了怎么办?看样子这里没有奶粉,也没有奶**。万一他要拉粑粑了,我该怎么弄?尿了得用尿不湿吧?你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卖的。要是他一会困了,你说我是抱着他睡,还是把他放在沙发上睡?用不用盖被子?会不会着凉?还有……”

脑海里不停地问问题,七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临时翻阅资料。

它007在宿主面前是万能的,必须不能在孩子这一环掉链子,但是,它哪知道会突然间冒出个孩子来,话说这个包罗万象的记忆库里,婴儿养育守则放在哪里来着……

看着向晚一门心思在弄孩子,男人坐不住了,将烟头狠狠地掐灭,来到向晚跟前,不遗余力的赶人:“卢向晚,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从这里出去,不然我……”

“嘘!”

向晚伸出食指,示意他不要吵。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宝已经睡熟了。向晚轻轻解下脖子上的布袋扣,将孩子往沙发里侧挪了挪,用布袋给他盖上。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想了想,将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了孩子身上。

此刻温柔又有耐心的一面出现在向晚身上,让男人有些愣住了,后面想要说的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开不了口。

对待孩子的温柔还未散去,向晚的脸上是笑着的,抬头那一刻,余辉照射在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惊艳。

男人停顿了一秒,再次开口,声音不知不觉软了不少:“卢向晚,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不管你再怎么闹,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给你留脸面,让你带着孩子离婚,婚房也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呵,原来真是夫妻啊。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孩子是野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向晚张口想说话,结果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是跟着那个叫琴的一样喊他彬哥,她自己都会被恶心死。本来想大骂他一顿来着,可看到孩子还在这,吵醒了就不好了。

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赶她走,向晚还真就,不想走了。

起身,利落地拉起男人的手腕,将他拖到能看到孩子,又不会轻易吵醒孩子的角落。

向晚勾唇一笑,手掌搭到他的肩膀上,轻弹,“你看你,又几天没有洗漱换衣了吧?这样子出去,别人看了要笑话的。平时在家,耍耍性子也就算了,我完全不介意。可你出了门,就是个大男人,咱们自己家的事儿,就没必要把外人牵扯进来,自己给自己扣一顶绿帽子,还让人做鉴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说不准,出了这个门,全世界都知道了。”

向晚斜睨琴一眼,声音不大不,正好让她听见,成功让她变了脸色。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向晚会来这一出,眼里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再次贴近距离,向晚抬头冲他笑道:“我前脚走出这个大门,后脚你就永远都看不到你儿子了,信不信?”

“你……”

“别人往你老婆身上扣屎盆子,你不想着帮忙清理,反而置身事外,连同外人一起折腾你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你这样的男人,真让人看不起,白给我,我都不会要。”

拍拍男人的脖颈处,成功让他失声,又将他衣服拉直,将他定在了原地。向晚拍拍手,来到那个名叫琴的人面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厚厚的粉底,殷红的嘴唇,还有假睫毛,一股子红味儿。向晚就想不明白了,男人这都是什么眼光,不管这样一张假面具下是什么人,只要有个标准的脸蛋,就喜欢往家里领。

放她进这个场面,难道是要她来拯救男人的世界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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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谜(十四)

手机嘟嘟响了起来,向晚从兜里掏出一看,乐了。原来是闹钟,提醒她应该进行直播了。

原来,卢向晚,也就是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主播。生了孩子之后,专心在家介绍育儿经验,也有一批不大不的粉丝群,平时也靠这个养活自己和孩子。

看了看手机里的消费记录,向晚都替这个卢向晚冤得慌。

每个月的账单如流水一般,可每一笔花销都是她自己挣的。比如孩子奶粉、衣物、婴儿车,家里的柴米油盐、日常生活用品,就连灯泡坏了,也是她购找装修师傅来家里安装的。物业费、电梯费、交通费和其他花销,全部都在手机上,而她自己的个人物品则少得可怜,一**护肤霜是去年的,一件衣服穿到了现在,出门几乎不化妆,买菜做饭全都是她手机支付。从她的账单里,完全没有看到有过任何额外的收款款项,就好像,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她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男人,连丈夫都没有。

所以,这个房间里的男人,说卢向晚的孩子是野种,到底是有多大脸皮才会说出这种话?

向晚呵呵一笑,迅速出手,点了琴的哑穴和定身穴,然后将房间的门锁死,在办公桌前找了根数据线,将手机插上。

这个琴,随着带着一个包,里面有化妆用品,也有卸妆水。向晚就想看看,友们对于卸妆这个活儿,是怎么想的。

将琴扶到一张办公椅上坐下,又将男人挪过来,站在旁边,向晚便打开了直播软件。

直播的海报是提前做好的,向晚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改。

画面开始,向晚拿着手机,将自己和宝熟睡的画面放在镜头里。

“大家好,我是宝妈咪,今天,我的宝宝睡着了,有意思的是,他的粑粑和三阿姨在这里耶!来来来,大家给掌掌眼,看看宝爸帅不帅,三阿姨好不好看!”

一句话,瞬间点起游们的热情,向晚能看到粉丝们直接刷礼物,求三人合影,求扒三的真面目,甚至还让她谈谈以后是不是三个人一起生活。

“安啦,我都知道了,其实吧,这个三阿姨特别好啊。你们不知道,我全心全意在家带宝,宝爸可不就得拜托她了?她照顾宝爸倒是挺热心的,连我这个宝妈什么时候给宝爸戴了绿帽子,她都知道,你们说,是不是很热心?”

直播间瞬间炸了,这是面对友直接扒三的马甲,能不兴奋么?对于这种事情,友们的热情立马点燃了。

“别急别急,我其实也很好奇,宝什么时候多了个爸爸,那就太好了。你们不知道啊,我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要是有人帮把手,开心还来不及呢。

趁宝睡觉,高手们给咱们宝拍个照哈,一会麻烦各位在上给孩子找个爹,省得他长大了羡慕别人有爸爸陪。”

手机拿近,将宝的睡颜完全照了进去,然后,就真的有热心的友开始给图,找与宝容貌相同的大人脸。

还有人将男人的脸和宝的放在一起,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少人直呼当不了亲爸,还挺遗憾的样子。

语音是外放的,男人听得脸都绿了,向晚连个眼神都欠奉。

“感谢各位热心的粉丝们,你们都是孩子亲人哈!

言归正传,咱们来看看这个三阿姨怎么样?我其实很好奇,这么厚的脂粉下,到底是张什么样的脸,你们想看吗?刷够了礼物,让你们见证奇迹!”

房间里的人数在上涨,就像坐着飞机一样。琴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和不安,眼神瞟向男人求助,被向晚侧身挡住了。

“别这样嘛,我其实很感谢你,真的。我照顾宝有多累,你照顾宝爸就有多辛苦,看这满脸的苍白,该吃点好的补补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多说说他,让他没事别总折腾,咱不跟他玩虚的,实惠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说着,向晚拿出卸妆棉,朝上面喷了点卸妆水,冲着镜头笑道:“还是先看看我的吧,这么久了,我都怀疑自己脸上也有了面具。”

向晚动作快速地往自己脸上擦了擦,擦去了一脸的灰尘和疲惫,看着更精神了。

这就是卜向晚本尊没错,清秀灵动,五官大气,一见就令人心生好感。

刷礼物的人更多了,向晚不好意思地笑笑:“哎,不是什么美女,你们这么热情,让我怎么好意思?”

镜头转向琴,这女人额头已经冒了汗。向晚拿出她包里的纸巾,替她擦汗,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放心,一会我肯定轻轻的,要是脸上有皮肤问题,我一并帮你解决了,保证光滑白嫩,亏不了你的。”

从额头开始,向晚用化妆棉横着擦拭了一道,厚厚的粉底粘了上去,都没办法擦拭第二下了。

“不好意思,我得用纸处理一下,粉太厚,跟刷墙似的,真是没有一点成就感。”

粉丝们哈哈大笑着,安慰的礼物一个接着一个。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额头,向晚在寻思下一步该从哪儿下手,就有粉丝建议,把假睫毛扒了,再擦拭三角区,最后再擦嘴唇,会有种变脸的魔术效果。

向晚同意了,按照粉丝的要求,一边给琴卸妆,一边介绍怎么做才能对皮肤更好,上妆的时候该怎么避免留下瑕疵。

男人全程冷眼看着向晚,直到她转过身来,将琴的真面目暴露在他眼前:蜡黄暗淡的脸上满是痘痘,稀疏的眉毛几乎看不见,眼缝狭到睁眼就像闭眼,鼻孔塌陷,嘴唇肥厚。最妙的是两边的脸颊,撕了贴纸后,整个脸像个烧饼,让人不忍直视。

“我就说嘛,三阿姨是顶级的化妆师,你们还不信。看吧,她能将化妆技术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以后要是开个化妆直播间,你们可一定要多多支持啊。”

粉丝们被向晚逗笑了,纷纷表示一定支持。琴的脸都绿了,向晚干脆将男人也拉过来,坐到琴身边。

“你们看,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好不忍心拆散他们啊,可是宝爸已经不要我了,所以,我还是麻溜地带着孩子滚蛋好了,反正有你们,足够养活我和孩子,对吧?”

此话一出,支持的声音一大片,还有人直接说要当孩子爸爸,把男人气得脸都黑了。

“你们不要有过激的举动哦,毕竟我们是孤儿寡母,万一他们这一对有点事,肯定会找我,我和孩子可折腾不起。

好了,我和宝宝要走了,还得给他们腾地方呢,下次见啰!”

干脆利落地关手机走人,临走将这两人的哑穴解开了。向晚可不想放男人和琴出来,万一他们抢孩子,可就不美妙了。

只要她的心情好,世界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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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谜(十五)

天空很晴朗,万里无云。街道上人流如织,喧闹声、车流和广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本是个无比寻常的场景,可惜啊,向晚注定不能如同普通人一样,忙忙碌碌地在这世间生活。

“你要去哪?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寻常,貌似也没什么危险,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终于从寻找资料中醒过神来的系统,特意转移了话题。它能告诉宿主,说它这么英明神武的系统君,居然没有收藏育儿守则么?太打脸了,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育儿资料,不,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资料,全部收集过来,万一以后又用到了呢?没事装会读书人,也挺好的。

007打定了主意,本想直接探测宿主脑海里的想法,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无他,宿主现在等级高了,要读取她的思想,没有授权的话,既耗费能量又不讨好,何必自寻烦恼?它还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系统,没事看看现场直播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赞!

“七,你说,一个正常的人,会伤害弱么?”

“那必须不能够啊,敢那样做的人,都是疯子。”

“我也这么觉得。”向晚伸出指尖,在宝的脸上戳了戳,软嫩的触感,让人越发爱不释手。

从遇到左木的那个时候开始,后面的场景便与原主的记忆产生了偏差,出现了新的场景,也有了人。向晚猜测,她应该是要找到通往下一个场景或者世界的通道。可是这个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要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入口?直觉,不会那么容易的。

一座大桥连通两岸,上层是高速,中间一层供行人穿行,最下面则是铁道。

河水湍急,两岸之间至少有五公里,每隔一个时就有轮船从桥底下通过。桥墩十分厚实,两个墩子之间大约相差有一百米。

这条河又宽又长,极目远眺之处似乎连接着大海。时不时有海鸟从上方掠过,留下一道迅捷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

向晚抱着宝坐在桥边的休息椅上,一呆就是半天。这期间,孩子一直没有哭闹,醒来之后,同向晚玩了一会,便累极睡了过去。

其实,如果只是向晚一个人,她可以用很多方法来尝试找出关键点。可现在,她被孩子绑住了,没有办法丢下孩子独自离开。也许,幕后的人正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这一点,才会将孩子放在她手里,让她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久坐在桥上迟迟不愿离去,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人悄悄围观,在离向晚不远处徘徊不愿离开,唯恐她想不开。

到哪里都有热心人,此时那个叫彬哥的男人和琴,已经解开了穴道,到处在找向晚。

络的传播速度非常快,此时的她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毕竟她前脚刚整完丈夫和三,孤儿寡母离开,难免会让人想到不好的事情。

临近傍晚,围绕在她身旁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那个男人和琴也来了。他们试图劝说向晚回家,不论是出于对他们名节的考虑,还是向晚出事后他们要承担的道德制裁,于情于理都不想向晚出事。

向晚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仿若未闻。

一天了,宝不哭也不闹,每次醒来,只会让她越发疼惜。

看着周围人的脸色,向晚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这个世界是为了考验她的爱心,那么它做到了,可她向晚并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做的事,向晚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要去做啊。

“七,打起精神来。如果这次失败了,最终不过是回到那间房子里,我需要你记录下这一切,万一我失忆了,一定要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不然,我们恐怕永远都出不去了。”

满脸微笑地看着宝,内心则是十足的严肃和认真。她要赌一把,如果不成功,就用命来偿吧。

007严阵以待,向晚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朝周围人环视一圈,慢慢走到那个男人眼前,嗤笑道:“从我们结婚开始,你就总是忙。这个家,有你没你,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我一个人在支撑。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要是生孩子的是你就好了,不然不会对自己的孩子视而不见,巴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围的人一脸的八卦,向晚喜闻乐见。如果这个世界的卢向晚会凄惨收场,向晚不介意为她报个仇什么的。渣男嘛,弄死一个算一个。

“你看看,宝像不像你?”微笑着将孩子递到男人眼前,见他伸手要接,向晚迅速抽回手,后退几步,后背倚着栏杆,“你儿子,他不想要你这样的爹,而我,同样不需要!”

作势要将孩子扔下去,男人冲了过来,向晚侧身躲过,用肩膀撞击他的身体,等他踉跄不稳时,伸脚勾住了他的脚脖子,用力往上一抬。男人身体悬空,从栏杆上翻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扒着栏杆往下看。男人的身体落入了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便被湍急的水流淹没了。

有人过来要抓向晚的手,她灵活地躲了过去,从琴背后出脚,让她陪着男人一起做了对苦命鸳鸯。

一连两起命案,有人飞快地报了警,向晚则趁人不备迅速跑往桥梁另一边,抱着孩子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一开始就屏息,落了水之后,什么都看不清。向晚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孩子溺水,只好死死搂着他,不让自己看他。

一秒、两秒、三秒,水流消失,怀里一轻,向晚感觉自己浑身轻无一物,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双手双脚没有一处有着力点,失重的感觉十分强烈。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飒飒作响。

“向晚,你吓死我了……”007精神未定,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太突然了,本系统还以为你想不开,要寻死。可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本系统感觉,太陌生,好像都不认识你了。”

向晚苦笑,她又何尝愿意伤害孩子,跳到水里的那一刻,她的后悔达到了极致。如果那真的是个孩子,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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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谜(十六)

头重脚轻的感觉并不好受!

在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向晚隐隐约约能看到周围有些稀疏闪亮的光点在往一个方向迅速移动。

四肢无处着力,风从闪亮光点的方向吹来,向晚感觉了一下,索性放松身体,任凭自己随风飘荡。脑海里,却与系统发生了争执。

“宿主,我感觉越来越不懂你了。杀人,你眉头都不皱一下。抱孩子跳海,你有想过婴儿在水里是什么感受吗?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被你杀了。你这样,让我很恐慌,也很茫然。我不希望到了最后,你变成一个内心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动物。”

这是系统第一次严肃地指责向晚,尽管向晚再三解释,那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为了将她和它困在那里。可系统,似乎对这方面格外执着。

“七,我是人,比你的感触更深。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打破常规。我不是冷血动物,如果宝真的是人,就算让我一辈子困在那里,我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起初,我只是想保护他。可你也看到了,整整一天,宝没有任何人类的需求,喝奶、尿尿、哭闹,都是婴儿的本能反映。宝太乖了,呈现出来的,永远是可爱和惹人怜,这像个正常的孩子吗?

还有那个男人和琴,不管对我有多不待见,却都在隐隐地保护着宝。如果是正常人,你觉得他们会这样做吗?”

“我不知道,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人,和你没有任何区别,就算要报复,也罪不至死。”

“七,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难道这些走不出的场景,不仅迷惑了我,连你也迷惑住了吗?”

系统沉默,向晚不由陷入了沉思。能让系统觉得那些是正常人,要么能量比系统和她要高很多,要么就是有种她不知道的物质在影响着系统。总之,在没有解开这些谜团之前,不宜与系统有分歧。

向晚的态度软化下来,“七,对不起嘛,如果再遇到类似的场景,我一定先和你商量,好不好?”

“哼!”

尽管007还别着劲,但是态度已经软化下来。向晚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碰触到系统敏感的神经。

“七,我怎么感觉一直在往下坠?你说,要是坠落到了尽头,是直接被拍扁呢,还是进入另一个场景?”向晚心翼翼道。

“想得倒是美,这是个无底洞,除了自杀,没有第二条路。”007还在生气。

“哎,可怜我英明神武的系统君,就要陪着它的宿主大人一起共赴黄泉,到了地府正好做个伴。”向晚叹息。

“想哪儿去了?本系统才不会进入地府呢。额,谁要陪你送死!”

“是是是,咱们都不死,可爱的七七,咱不生气了,啊!”

“哼!”

好歹哄住了系统,向晚开始思索,她目前的处境。

无底洞,在无数的里都看到过。人要是掉落进去,就会一直往下落,直到饿死,尸体也会一直在。但是,如果认真思索,这样的洞,恐怕不会在地球上出现。

众所周知,地球是圆的,再无底的洞,也不过是贯穿地球两端。假如真有,那么问题来了,引力要怎么把人从一端拉到另一端?难道从这个入口进去,重力加速度后到了另一端减速,然后又回到入口,如此往复倒也可以算是无底洞。

从向晚目前的状态来说,她在坠落,洞壁的发光物质在迅速往后退,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她坠落的方向从来没有变过,而且也没有减速。一定是有加速度才会有一直往下落的感觉。匀速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在漂浮。

人在坐火车或者其他交通工具的时候,感觉车在动,是启动和降速的过程中才会有,如果是匀速,不管多快的速度,不看交通工具以外的参照物的话,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跟着车一起动。

向晚现在确实感觉身体一直在坠落,洞壁发光物质倒退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那么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她在完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速度一直在加快,与空气的摩擦也在加剧,那为何却感觉不到皮肤在发热?正常情况下,她的身体应该会起火才对,摩擦生热这个原理,学生都知道。她很确定,自己不是超人,也没有降温措施,呼吸也正常,空气中一定有氧气,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七,你帮我看看,我还是不是个人?”

“你要不是人,本系统还跟着你干嘛?”

还没消气,向晚也不介意:“在什么情况下,人才会有种一直往下落的感觉?”

“往下落,还能有什么感觉?又不是植物人,就算是个瞎子也有感觉的好吗?”

“瞎子?”

向晚猛然间想到了一个非常经典的参照物视觉欺骗案例。具体怎么描述的,她不记得了,大概意思就是,有个人在路上骑车,周围的树随着他骑行的速度而不断加快。当他感觉已经差不多时,却发现怎么也到不了。下了车之后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原来,他蹬轮子,不过是让两边的树转起来,以此达到欺骗眼睛的效果,以为自己骑了很远的路,其实不过是在原地锻炼。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vr和d视觉效果,都是以欺骗眼睛达到身临其境的目的。

要证实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只要闭上眼睛缓一缓便可知。

如果这里不是她猜想的那样,确实是在不停地坠落,即使知道下面有尽头,她也无计可施。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赌一把。

不得不说,向晚的胆子,有时候确实挺大的。抱婴儿跳河那一次,还有这一次,都是在赌那一半的胜算。

“七,我要闭上眼睛了。还是那句话,万一发生意外,后面就全靠你了。”

“嗯!”

系统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尽管还是不太认同向晚的决定,但它还是按照宿主的想法来,关键时候,绝不拖宿主后腿。

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伙伴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知不觉间培养起来了。私心里,007希望宿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事不宜迟,向晚调整了下身形,让后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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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谜(十七)

风,从耳边刮过,吹起了长发,还有向晚心中深深的无力感。

还在不断地下坠,向晚甚至能感觉到四周的压力铺天盖地地压来,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是什么?”

“什么?”

悠远又不太清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向晚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刮在她皮肤上的风似乎在减。

“你害怕吗?”

“害怕吗?”

“吗?”

声音越来越近,腾空的感觉渐渐减弱,风已经不见了,后背触及到了一层柔软,紧接着,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晚儿,你醒醒!”

“孩子,醒过来吧!”

“苦了你了,爸妈心疼!”

嘈杂声不断地钻入耳朵,向晚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红着眼睛看着她。

“醒了,终于醒了,医生!”

“晚儿,你怎么怎么傻呀~~”

那两张熟悉的面庞,正是向父和向母。见她醒了,向父立马去喊了医生过来,向母则围着她不停地抹眼泪。

还是那个熟悉的医院,面熟的医生和护士。他们进来,替向晚做了一番检查,告诉二老,他们的女儿没事了。

向晚还没从无尽的下坠中缓过神来,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做各种交涉,听他们在做交代。

她这是,回去了吗?

为什么父母看起来这么苍老?

系统呢?

“七?我这是在哪儿?”

脑海中没有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向晚连续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回答。

一大帮子人走了,向父出去打开水,向母则坐在病床前,用手探探她的额头,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忍不住又落了泪。

“你这傻孩子,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何阳已经结婚了,你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算妈求求你,行不行?”

向母又心疼,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看到向晚仍然没什么反应,一时间悲从中来,想放声大哭,又怕女儿瞧见,便迅速起身,进了卫生间。

一阵压抑的哭声,伴随着放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向晚心中一动,眼圈悄悄红了。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与何阳签署离婚协议后,有一次不心从阳台上摔下,磕了头,被父母发现,送到了医院。

向父向母以为她想不开,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那几天,二老的头发白了一多半,都是因为她!

不知为何,在遇到系统前的那一世,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的脑海了。

此刻的她,已经不年轻了,父母也老了。折腾了大半辈子,放过了何阳,也放过了她自己,她的一生,应该不会再有波折了才是。可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大约一刻钟,向母从卫生间里出来,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只是问了问向晚要吃什么,她去买。

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向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语泪先流。

向母用手帮她擦干鬓角的泪,叹息一声,柔声道:“好了,醒了就好。你在这里等一会,我给你去买点粥。”

“嗯!”

看着病房门被轻轻掩上,向晚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脑海里又开呼唤系统,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向晚这才放弃了找系统的打算。看来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

只是,她为什么会回到系统选择她之前的那一世呢?

难道她的心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想起在无底洞里最后的那几道声音,向晚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病房门再次开启,进来的,却是许久不见的何阳。

他也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了,岁月在他的额头和鬓角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再次看到他,向晚的心中已经无悲无喜,仿佛这只是个最熟悉不过的陌生人。

“你,还好吗?”

何阳的眉头蹙起,眉间深深的川字,一如既往。

在她的记忆里,何阳从来都是这个样子,面对她,哪怕一丝笑容都欠奉。

向晚冲他点点头,“你来了?坐吧。”

何阳有些诧异,又有些释然。在他心里,这样子的向晚,只在婚前见过。此时再见,恍若隔世。

相对无言,向晚不想开口,是因为实在无话可说。何阳不开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静默在病房里蔓延,眼尖的向晚,看到病房外闪过了父母的脸,知道他们担心,也就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何阳,你以后不用再来了。”向晚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既然决定分开,那就分得彻彻底底。你已经照顾了我父母大半辈子,与我对你所做的相比,我欠你的,比你欠我的要多得多。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让你的妻子像我一样,提心吊胆。”

这是向晚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除了感情,何阳没什么好欠她的。她的责任和义务,都让对方做了,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对方幸福?

“何阳,谢谢你!”

向晚彻彻底底地释然了,对着何阳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如果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么,她需要这样做。

随着她这一句谢谢,何阳的眉头舒展开来,鬓角的发逐渐变成黑色,脸上的岁月痕迹渐渐消失,一会的功夫,便恢复到了初见时的容颜。

还是在病床上,何阳看向晚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隐忍和爱慕,一一在眼中闪现。

“晚儿,我还爱着你,你也爱着我的,对不对?我们结婚吧,水儿她会理解的。只要你答应了,我回去就和她离婚。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还穿着结婚时的礼服,何阳的面容十分年轻,与向晚在婚礼上看见的一模一样。看他的这个样子,是急匆匆从婚礼上赶过来,她甚至还看到了病房外穿着婚纱脸色苍白的安水儿。

扭头四处看去,除了父母和何阳、安水儿,再没有别的身影。

“你在说什么?何阳,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赶紧回去结你的婚去吧。”

向晚出口赶人,何阳却一把抓出向晚的手腕,不肯离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怨我没有和你走到最后,都怪我。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只要你出院,我立马和你结婚,晚儿……”

婚礼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想起,那个愿意陪她胡闹、护她爱她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滚!”向晚有些不耐烦,急切地坐起来,扒掉胳膊上的针头,起身便往外跑去。

还穿着参加婚礼时的衣服,那个霸道又温柔的人,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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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谜(十八)

向晚扒开围在门口的众人,往外跑去,却在一楼的大厅,看到了他的父母,围着一个担架,不断地流泪。

医护人员不少,围着担架急匆匆地往急诊室而去,一只熟悉的皮鞋从眼前晃过。向晚抬腿追去,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双眼紧闭着,额头都是血。

急诊室的大门嘭地关上了,向晚愣在了原地,直直看着急诊室的红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睿的父母相携坐在休息椅上,眼眶红红。见向晚站在门口守着,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是……”

向晚转过头来,看着两位老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直直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邱睿护着她从爆炸中逃生后,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推进了急诊室?

他的父母,是不是也这样坐在这里暗自垂泪?

见到她哭,两位老人有些面面相觑,拉着她坐到椅子上,细细询问起来。

“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吗?”

向晚点头,哽咽道:“我叫向晚,是你儿子的女朋友。”

邱睿的父母诧异不已,相视一眼,叹息道:“向姐,我想你搞错了。我儿子他,早就结婚了。”

这次,轮到向晚吃惊了。

“他是不是叫邱睿?是不是经营着一家游戏公司?”

邱父点点头,又摇摇头,“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儿子确实结婚了。为了保护他妻子,从阳台上摔了下去,伤着了脑袋。”

“睿儿还这么年轻,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看未出世的孩子,哎!”

“别这么悲观,也许睿儿一会就出来了。”

邱父邱母悲从中来,眼眶又红了。

这么大的信息量,向晚有些不知所措。她无法想象,那个愿意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人,居然已经成婚了,妻子不是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向晚看到一名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子,在两位老人的搀扶下来到急诊室前,对着门口流眼泪。

邱父邱母起身,不断地安慰着她。

女子很伤心,站了一会后,被搀扶着坐到了向晚对面。

她很年轻,也很漂亮,与她相比,向晚没有任何可以超越的地方。

女子看到了她,冲她点点头,以为她是丈夫的同事。

手术进行了好几个时,直到门口的灯变绿了,医生走出来,告知家属,没什么大碍。

病床被推了出来,邱睿已经醒了,第一眼看到怀孕的女子,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爱意。向晚站在旁边,他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连一秒都没有停顿,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了,可向晚的心,却狠狠地疼了起来。

曾经属于她的那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看着众人纷纷离开,向晚久久站在原地,孤独感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她整个人吞没。

如果不曾感受过他给的呵护,向晚不会觉得一个人生活有多累!

如果不曾有过他的陪伴,向晚不会觉得强撑的坚强是另一种孤独!

如果不曾爱过,向晚不会感觉到被人爱是何种滋味!

如果没有认识他,向晚的生活会是怎样,她无法想象!

可是这一切,在见到那个陌生的眼神时,全部化为了尖刀,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划着。

忽然感觉有些累,她这样苦苦地求着,不肯放下心中那一丝执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而她最熟悉的那个他,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她又该怎么办!

黑暗,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向晚,你怎么了?”系统在她脑海里问话,语气有点惴惴不安,“刚才,本系统怎么喊你,你就是没有一丝回应,还以为你……”

“我没事。”

向晚有些累,语气并不好。007见状,也不再出声,静静地陪着她。

还是在无底洞中,耳旁的风声依旧,洞壁的光亮还在飞速向上。向晚刚才的经历,就像是她自己内心产生的幻觉,醒了,就不复存在。

“七,你有害怕过什么吗?”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在做决定之前,还是与系统商量一番为好。

“这不废话么?本系统能害怕什么,不就怕你突然想不开,要拉本系统垫背呗。”

007回答的速度相当快,向晚了然地笑了,“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吗?”

“怕回不去?还是怕他醒不过来?”

“这些,我都怕。可我最怕的,是我付出所有,却换不回那个人的心。”

系统沉默了,这些,它早就知道了,所以从来不拿这个开宿主的玩笑,怕她会坚持不下去。

“还记得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吗?还有沙漠、医院、大海、左木和宝,寻常人最怕的事,在我心里,不过是过眼云烟。刚才,我经历的那个场景里,没有你。我看到了真实世界的一切,以前发生的,还未曾发生的,仿佛近在眼前。我想,幕后之人,恐怕是想要将我内心的恐惧全部释放出来,可是却被我半道改了路径,才会进入到我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现在,我懂了。一味的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要试一试,也许从此身陨,还要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在做决定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007沉默了一会,无所谓道:“安啦,本系统知道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万一成功了呢?本系统这么英明神武,要是你不在了,就再找一个宿主。下一个,绝对不找你这样的,嗯,一定不找你这样的。”

向晚暗暗松了口气,尽管系统表现得毫不在乎,但她知道,007不过是在减轻她的愧疚感。

看够了原主以无数种方式自杀,幕后的人笃定她一定不会选择记忆中一样的死法。可这也是迷局中最大的破绽,当一切都变得习以为常理所当然时,打破常规笼统的思想,就变得尤为关键。

如果这些都不能奏效,不过是重头来过。也许记忆会被清除,也许从此殒命,可不尝试一把,永远被困在这里,还不如放手一搏。

打定了主意,向晚运转体内的元气,手上渐渐凝聚出冰锥。

“七,最后一次,也记录下来吧。如果能够出去,也许我们什么都不会记得,可能需要借助你的记忆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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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谜(完)

手握冰锥,抬起手腕,往心脏用力扎下去,却在锥尖离身体一毫米处停住。

就这么死去,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哪!

既然已经有了内力,为何不破了这个局?

抬手间,冰锥消失,十指间再次出现细如针尖的冰刺,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急速上升的光点停顿了一秒,然后又继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向晚不再迟疑,将冰刺狠准快地扎入了自己的心脏位置。只是,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刺中要害,偏了那么一两公分。然后,双眼一闭,思维和身体全部停止了活动,进入了假死状态。

对周围的环境毫无知觉,向晚是在系统的惊叫声中醒过来的。

抬抬手腕,无力的感觉很强烈。周围是一片荒芜,她只身一人躺在杂草间,周围有着无数细碎的叫不上名字的花朵。

伸出手指捏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芬芳淡雅的味道十分怡人。

起身站起来,那身精心打扮的装束就像是过了十几年没换过一样,颜色尽失,稍微用力一扯,便能看见裸露的皮肤。

放眼四处眺望,还是那个熟悉的别墅,原主陷入迷局之前的岛。只是,这里除了向晚,空无一人。

抬步走入那铺满鲜花的大厅,里面也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只是隐约能看到被人精心布置过的场景。

再往里走,是一间卧室,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背对着她坐在摇椅上,嘎吱嘎吱的声响是不是地传入耳朵,越发显得这里衰败破旧。

慢慢凑到老人的面前,尽管脸上有无数的沟壑,但向晚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左木,那个向原主求婚的男人。

左木浑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坐在摇椅上,仿佛行将就木。

“你出来了?”左木嘴唇蠕动,声音苍老,“第一个啊……”

“为什么?”

即使有千言万语,向晚还是只问出了这三个字。万事皆有缘由,不是想要索取,便是有所求。

“时间,过得真快。很久没有感受过死亡是什么滋味了,咳咳咳……”左木脑袋后仰,压得摇椅又吱呀晃了一下,“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衰老、死亡,是什么滋味?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孤独……”

“我曾经看到过很多大事件的发生,二战、侵华、核战、屠杀……苟且偷生,没什么不好的。麻烦的是,每到一定的时候,就必须换一个地方,换一种身份。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人陪伴,最后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当我看到心爱的人衰老死去,曾经恨自己不能自然死亡,上帝记得每一个人,却独独将我遗忘在角落。

后来,既然不能选择死亡,那我就选择生存,过自己曾经憧憬的生活。可那样的日子,我也过腻了。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能进入别人的梦境,看他们内心隐藏的秘密,发现他们潜意识里隐藏的恐惧。看着看着,我就成了主导者,可以偷取时光,偷取梦境,成了这个时代最不可思议的偷。”

左木将面庞转向向晚,“我很好奇,你明明是她,为什么却又像是另一个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向晚抬头看向窗外,海风裹挟着湿气吹进了卧室,吹散了那一地凋零枯败的花瓣,“你还是你吗?”

左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上衰老的痕迹越发明显,“是啊,偷了那么多人的东西,原来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卧室里,只剩下摇椅嘎吱嘎吱地响着。

“我没事,那就意味着你有事。左木,陷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是不是很爽?”

向晚快速出手,将冰刺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左木的容颜逐渐变得年轻,最后恢复成与原主初见时的模样。

在他给向晚编织梦境的时候,他自己何尝不是在做梦?

从在那个场景里见到左木后,向晚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给他人编造梦境,需要耗费大量的脑力和体力,左木的这些补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答应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向晚提供的。

每当她费力破解迷局时,耗费的精力和体力,都间接地被梦境制造者吸收了。而每一个场景,只要她想到原主自杀从头来过的景象,就会打退堂鼓,从而进入下一个场景,继续为左木提供养分。

她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弱,而左木则会变的强大起来。当她不愿受人摆布时,要么在梦境里真正死亡,提供一大笔精神力给左木,最后迷失在梦境里。要么,就是她设计让左木以为她死了,却收取不到她提供的任何养分,那么下一个梦境便会破灭,左木没有了支撑的能量,只能放向晚出来。

存着最后一丝希冀,企图让向晚以为他没有了活路,便会放过他。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对待敌人,向晚从来不会手软,何必留着草根等待春风吹又生呢?她又不能长久地呆在一个世界除草。

要想让一个人永久地困在梦境里出不来,除了植物人,没有第二个更好的方法。

向晚扎的针有些玄妙,并不是直接将人扎死,而是挑着偏离的位置扎的,让他不至于死亡,又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刺激,脑神经一直处在断线的情况。左木不是号称死不了么?那正好,就让他的躯体成为他灵魂的牢笼,一辈子困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原主的心愿了。

“七,既然他说是梦境,我在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也在?”

如果系统能入梦,向晚就会真的觉得毫无**可言。所以,这件事有必要问清楚才好。

“你忘了,咱们是一体的,左木挑谁入梦,难道还会选择剔除这人脑中的其他东西吗?”

一不心将自己说成了个东西,系统直嫌自己最快。但是,它是自己主动跟随入梦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宿主知道的比较好。

向晚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是万一自己梦里出现点不该出现的画面,被系统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现在这种情况,刚刚好!

游艇还在岛的渡口泊着,向晚将周围的痕迹全部擦除,这才往大陆的方向飞速而去。

那里,还有原主舍不下的人在等着她,既然接了任务,那就尽量做得完美,有益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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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掰弯那个兽人(一)

白茫茫的雪,下了好几天了,方圆几百里全部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狐族的长老白玉壶对着天空仰天长啸,沙哑的嗓音让青松那娇嫩的枝丫终于撑不住,扑簌簌落下一大摊积雪,将与雪一样白得不太正常的人尽数掩埋。

不远处的灌木从里,探出几个脑袋,直愣愣地看着那摊人形的积雪,不知道是该上前去把人拉出来呢,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好,真是好纠结。

“你说咱们长老是不是发情期到了?每天这个时候都来吼一嗓子,把自己埋起来,然后让她的配偶过来找。”

“他们感情好,我们都知道,没必要弄得全族都知道吧?让我们这些单身狐还怎么活?”

“你们懂什么,这叫情趣,懂不懂?难怪你们都找不到配偶,活该!”

“哎,我说白向晚,你找打是不是?就你长这模样,那个母狐狸能看上你?”

“就是就是,白瞎这张脸了。给我配偶多好,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

“你子,对着这样一张脸能硬得起来?”

“我是说比喻,比喻好不啦?谁跟你似的,只要是个雌性,壮得跟个猿猴似的也能看得上。”

“那也比你强,上次被个雄狐追来着。”

“哈哈哈哈哈……”

树林里响起一阵欢快的打趣声,没一会,近处的几棵树全都跟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掉下来沉重的积雪,将几人埋在了雪下,只听到不远处的一堆雪里,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吼声:“你们几个,皮痒痒了吧?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们!”

几人迅速从雪里钻出来,飞快地往四处逃窜。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反正长老也没看清是谁,躲快点,没被抓住就死不认账。

白向晚,正是其中之一。

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她极其不适应。长了尾巴和耳朵也就算了,连胯下都多了个东西。这要是原身还好,看不出来。可一旦到了成年,就会化形成直立行走的动物。向晚,正是在化形的时候穿越过来的。

一睁眼,一双双惊喜外加**裸的眼神盯着她和她的两腿间,让向晚忍不住想一头撞死算了。

好在有人良心发现,及时递了块皮子给她裹身。

原主叫白向晚,是白狐族里的一头雄狐。白家人口众多,有雌性有雄性,而他是老幺。因为出生的时候比较瘦,他的爹娘又都忙着出去找猎物养家糊口,因此看护他的任务就由这些兄弟姐妹们代劳了。

都是些未成年的狐狸,玩心大,能不把他看丢,还记得不让他饿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向晚渐渐长大,也有了伙伴。刚才在雪地里和他打闹的那群雄狐狸,就是和原主从玩到大的伙伴。

那年大雪,下了很久。狐族的存粮没有了,族长白玉壶召集族群里身强力壮的狐狸一起出去找吃的。白向晚自认已经成年,不愿拖狐族后腿,偷偷跟了过去,却在山林间迷了路,差点没死在雪地里。

等他缓过来,便知道自己被狮族的一个名叫师丛的年轻救了。

周围都是狮族的人,白向晚害怕被抓起来,便留在师丛的家里,为他洗衣做饭,收拾房子。

后来,师丛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兽人特征的女人。

在这个时代,凡是化形后没有兽类特征的,都属于兽人的异类。雄性没有战斗力,体弱多病,雌性不能生育,脆弱不堪,因此哪个部族出现了这样的人,必定会被赶出去。

这个女人一开始神情怯怯,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惹怒了师丛,再次被抛弃。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变得不再唯唯诺诺,甚至还帮师丛改善了伙食。

女人一直没有名字,因为不受人待见,没有拥有名字的资格。后来随着她帮师丛在狮族逐渐崭露头角,便开始让人唤她武则天。

这个武则天确实有一手,不但解决了狮族部落生食肉类容易生病的问题,甚至还帮着蓄养牲畜,让狮族冬天也不必出去打猎。后来,她便成了狮族的首领,带着狮族将周围的部落全部征服,建立了以她为尊的兽人帝国。

武则天从一开始的讨好师丛,到后来从收服的部落里挑选数不清的兽人美少年过来伺候她。尤其以狮族和豹族的美少年居多,其中也不乏身强力壮的美大叔。

白向晚也成了武则天的狩猎目标,只是他不愿遵从,于是便被灭了族,最后屈辱地死在了牢房里。

他想不明白,明明在师丛家里的时候,对武则天百般照顾,最后却被恩将仇报,还祸及整个族群。还有师丛,他想报恩来着,可自武则天收服其他部落后,就没见过他。后来,还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师丛早就被武则天杀了。

白向晚没有什么大志愿,只想恩人师丛好好活着,狐族不要被灭。

这是个单纯的美雄狐,对着湖面时,向晚都忍不住感慨,造物主对他的偏爱。可在狐族,像她这样长相的,反而不受欢迎。

为毛?

以爱美为天性的雌狐狸,会喜欢比自己还漂亮的雄狐?

以身体强健为己任的雄狐,会喜欢不能生崽子的白向晚?

也就他的那几个发,从玩到大,而且身体和其他狐狸相比,也不算突出的几个,喜欢带白向晚玩,还美其名曰,能在雌狐狸面前留个好印象。

别以为向晚不知道,他们就是拿她作陪衬,好让心仪的雌狐狸在看过向晚之后,对他们就不怎么挑剔了。

向晚也不是白给他们帮忙,每次临时多要点报酬,一般他们也不会在事成之前拒绝。所以,向晚现在的身体,可比刚穿过来那阵好多了,至少不会刮阵风就被吹倒。

白玉壶是族里公认最能生的雌狐狸,所以能做长老。别问为什么,兽人的世界,除了武力,便是生育。谁能生,谁就能号令众人,放在哪里都一样。

所以,想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举行的篝火晚会,向晚还是觉得挺庆幸的。就上一次,一个刚成年的雌狐狸刚一出现,一大堆雄狐狸竞相献殷勤。雌狐狸可以随意挑选公狐狸,尤其不能忍受的是,雄狐狸也可以向心仪的雌狐狸发动追求攻势,而且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想到每次出门都有无数发情的雄狐狸在路边假装偶遇,向晚就不寒而栗,其实,当个雄狐狸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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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掰弯那个兽人(二)

回到家里,一众狐狸都围着火堆唉声叹气的。

白向晚的爹娘正值壮年,原本不想生这么多的,可是一窝抱四个,一窝又抱四个,真心觉得累。他们可不像别的兽人一样,可劲生,能活几个算几个。这对中年狐狸舍不得任何一个孩子随意糟践,也就断了再生育的念想,服了一种不能生育的药草,从此一门心思放在怎么养活孩子身上。

就这样,后来还是怀上了,不过幸好一窝就抱了白向晚这一个,从此他们更加起劲地吃绝育的药草,寻常吃饭都没有他们这么勤的。向晚就纳了闷了,不想生,少来几次不就行了,何苦折腾自个身子来哉。

每年寒冬,没有吃的,白牛就得跟随族里的兽人一起出去狩猎。今天,便是一家子开狩猎前的动员会,其实就是白牛一个人要出去之前的安排会。

“娃儿他爹,今年雪厚,刨个树根都得好几爪子,还能找着吃的?”

白妞扭着屁股坐到白牛身边,肥厚的腚部一下就把围着圈皮毛的白大给挤出了圈外。

白大看起来也不了,估摸着也到了分家的年纪。他身边是和他一窝生出来的白二、白三和白四。白四是个雌性,样貌完全继承了白妞,身材却是随了白牛,敦实得可以。据说,追求者还不少,是白牛最喜爱的女儿。

稍远一圈的,则是白五、白六、白七和白八,一溜的雌性。

当初,她们出生时,白牛愣是不知道哪个先出生哪个后出生,索性在每个雌性的后背用果酱沾了点颜色,随机抓一个就给起个名,反正都是他的崽,分那么细有什么用,知道是一窝的就行了。以至于这些雌性慢慢长大后,十分不满自己爹娘的敷衍态度,纷纷抗议要改名,又被前面那一窝生的兄弟姐妹给拦了下来。

白大他们的内心是这样的:好歹叫了这么多年,万一改了名字后分不出大,叫错了多尴尬。比起大、二、三、四,果然还是五、六、七、八更逊一筹。有妹妹们做陪衬,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霸气,拿出去都是前茅啊。所以,不能改,坚决不能改!

白五她们的内心是这样的:爹娘太偏心了,都是一窝一窝生出来的,这一窝和上一窝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不给改名,行,武力决斗吧!打不过,就使劲哭,看他们那一窝敢不敢不给点甜头尝尝!

所以,在原主出生前,基本上是后一窝找前一窝的麻烦,最后前一窝还得哄着后一窝玩,顺便再把藏得自己都快找不到的食物和玩具掏出来,堵住哭嚎的嘴巴。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打打闹闹的,直到原主出生,才结束了打闹。两窝狐狸不约而同地想到,绝对不能让老幺重蹈他们的覆辙。在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无情的镇压过后,白妞终于给想了个正常点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好,只有原主不高兴:他一个雄性,取了个雌性的名字,还怎么出去混?

被当做玩偶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原主这才没有抗议,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名字。

在白家,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白牛,但只要白妞不同意,一切都免谈。所以,其实当家作主的是白妞,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白牛自己不知道。

白牛身材确实不错,要肌肉有肌肉,要相貌有相貌。不过,身为狐族兽人,好像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白妞被养得白白净净,一身的肥膘羡煞多少雌性,除了白牛以外,还有不少追求者。但是,白妞谁也看不上,只认准了白牛,是狐族公认的冰山美人。

她一出声,白牛立马撤下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一脸宠溺地将配偶搂在了怀中,不安分的手往下挪,遭到了围观的一众崽子们一致的鄙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白妞满意地拍了下白牛的手背,柔声道:“咱们家人口少,”

包括向晚在内的所有崽子们内心一致吐槽:一共十一口,相比邻居一家六口,狐族其他家庭成员最多十口,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看出自家人口少来着。

“所以,大宝和二宝、三宝就别出去了。天寒地冻的,有个好歹,我这颗心脏受不了。”

白牛深以为然,一脸的赞同。

白大他们集体石化:每次都以这个借口不放他们出去,老幺都能找配偶了,他们哪里了?

宠孩子宠到这个份儿上,向晚也真是长见识了。难怪原主会偷溜出去,搁她,她也溜。

“听你们娘的,好好在家呆着,多做点家务,别把你们娘累着。”

又是集体撇嘴:洗衣做饭、扫地除雪磨刀具,哪一样不是他们干的?娘会累着,还不是因为晚上被折腾得太累,起不来床。

白大、白二和白三三兄弟互相打眼色,谁都不愿做出头的那一个。雌性,则默默扯着裙角,想着一会出去后上哪儿窜门子去。至于向晚这只雄性,则被集体忽视了。

“既然你们爹都发话了,孩儿们,咱们要做你们爹爹的坚强后盾,守护好这个家,等他凯旋而归!”

在白妞抬起肉肉的胳膊宣布会议结束时,白大他们一脸便秘样,坐在原地没有起身。雌性们纷纷起身离开,屁股后面像着了火似的。

向晚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提出自己要跟着一起去的事,她不想跟原主似的,靠那万分之一的生存概率被捡回去。

“崽子们,还不滚?没看到我跟你们娘还有话要说?没一点眼力劲,难为你们娘还要天天替你们操心,也不害臊。”

白牛一脚一个,将白大他们踢出了屋子。剩下向晚睁着俩眼珠子,不明所以地看着白牛。

老幺啊,雄性啊,连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是不是该给找个雌性了?

白牛心里这般想着,瞅见向晚身无二两肉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踢坏了,悄悄收了脚上的力度。

向晚顺着他的脚往地上匍匐,这可吓坏了白妞,一把将白牛推到了墙上。嘭的一声巨响,震落无数碎石,向晚都替他疼得慌。

“幺儿,咋样了?有没有被踢坏?”白妞一脸的心疼,抓住向晚胳膊的手力道不。向晚没被踢着,胳膊差点没被抓折,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笨牛,咱家幺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要你好看!出去,今天不许上老娘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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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掰弯那个兽人(三)

白牛依依不舍地走向房门,临走时看向向晚那一眼,悲愤又暗含警告。

亲爹涅?

必须是后的!

向晚配合他,浑身一僵,眼角开始蓄泪。

“狩猎前都不许碰老娘!”

白妞怒气值上升,瞬间将白牛给震住了,麻溜地在向晚眼前消失。

哎,碰上一个宠妻狂魔,日子也是不太好过。

人一走,白妞立马松了手,朝向晚神秘地眨眨眼,“说吧,看上了哪个雌性?老娘给你抢过来?”

额……这么霸气侧漏,忽然觉得好可爱!

她要是说想把狮族的那个师丛抢过来,不知道白妞会不会暴起狂揍。

“雄性也没关系,你爹打得过!”

向晚瞬间石化,白妞的思想这么超前,她是不是应该缓一缓?

“就咱幺儿这长相,哪个兽人配得上?哎,未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为娘好舍不得!”

向晚满头黑线,这下她确定了,这绝对的亲娘,如假包换。

“娘咧,儿子只是想跟爹出去打个猎,见见世面,外面……”

“这头大尾巴狼,把我儿子都拐带成什么样了。当初,他也是用这种借口把我拐带出来的,如今见不得我身边有你们陪伴,想着法儿支开你们。不行,今天绝对跟他没完,这日子没法过了!”

向晚目瞪口呆,真不知道白妞的脑海里都开了多大的脑洞,她不过就是想跟着一块出去,怎么就扯到老爹要把儿女往外赶的程度了?

白妞说风就是雨,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向晚不得不快速起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这要是让她出去了,往后的日子铁定不和谐,她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娘,我的亲娘哎,您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死死坠着白妞的腿,向晚快速解释道,“不是爹说的,是我自己想的。儿子已经成年了,应该出去闯荡一番,总不能老拖累爹娘吧!”

白妞扭头看着向晚,眼眶都红了,“肯定是那死鬼挑唆的,不然,以你这体格子,怎么会想到要出去闯荡?你放心,娘绝对替你出了这口气,让他没事瞎嘚瑟,今儿老娘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软刀子剌肉!”

艾玛,竟然连刀子都出来了,向晚绝对不能放手啊。

“娘啊,不是爹说的,真是我自己想的。”

“不行,软刀子太慢,还是石刀用起来顺手。”

向晚都被拖出半米远了,她就不明白了,儿子想要独立一下,怎么就那么难?

瞅眼看到白大他们三人暗搓搓地从门缝里往这看,幸灾乐祸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向晚总算明白了,他们刚才为什么不开口。

想看她笑话,没门!

“亲娘啊,真不是爹说的。是我偷听大哥二哥三哥的话,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才会想出去的。”

白妞瞬间安静下来,扭头狐疑道:“真不是你爹说的?”

向晚赶紧点头,特么的围在腰间的兽皮都要被拖掉了。

扭头看去,那三道视线纷纷消失,白妞一把拍在了向晚后背上,差点没给她拍断气了。

“这三个不务正业的,没事好好搁家呆着不行,非要出幺蛾子?幺儿你起来,娘给你撑腰去。”

向晚坐在地上,咳嗽几声顺顺气,扭头就不见了白妞的身影。紧接着就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了惨叫声。

哎,她这么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怎么想出个门就成了不务正业了?难怪原主偷偷出门,敢情是连提都不敢提,直接就做了决定。

坑啊,真是被原主的记忆给坑死了。

不过,白妞对她的疼宠倒是真的,就算不为原主,她也是要保这一家子平安的。

晚上,白大三人鼻青脸肿地回到了窝里,每个人进来,都是瞅一眼向晚,然后倒头就睡。估计这次,是被向晚坑惨了。

这可不行,她一个人出去,有系统指路也提防不了周围的所有偷袭和猛兽,要不要结个伴呢?

半夜,向晚用几根毛发挠了挠白大的鼻子,见他睁眼,立马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又用同样的方式叫醒了白二和白三。

三人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向晚也不在意,用手指比划:悄悄跟着狩猎队出去。

才被向晚坑过,三人并没有立时答应,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口型一致:“不去!”

早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向晚也有后手。她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上面用果酱画了一幅画,大致的意思是,等他们狩猎回来,每个人都成了大英雄,一堆雌性围着,风光无限。

雄性嘛,谁不盼望能够得到赞美和雌性的爱慕?

但是,向晚的提议,他们三个还得考虑考虑:疼宠着长大的兄弟,都会耍鬼点子了,没看到他们脸上还肿着呢吗,出门都嫌臊得慌,怎么跟?

向晚了然,毕竟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她的不对。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时候被他们欺负了的事实比较好。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兽皮,里面是用植物汁液活在一起的膏药。向晚示意他们用手挑点,往脸上抹。

白大迟疑一会,第一个伸手。抹在脸上,一阵清凉,眼睛顿时亮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满脸的青紫都抹了个遍。

白二和白三依次效仿,感觉到确实有点效果,这才口型答应道:“消了肿,就和你一起去。”

四人达成了一致,纷纷翻回自己的床上睡去了。

族里开始忙碌起来,到处都是磨刀砍树做工具的身影。雌性则纷纷聚在一起,边闲聊边给配偶做兽皮衣服。

向晚则拉着白大他们在周围的树林里转悠,找点用得上的草药。

族里也有巫医,向晚曾经看过他们治病救人,是将那种常见的止血藤蔓研磨碎了,敷在伤口上。至于其他的病症,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大雪天,得病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基本都是感冒。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够抵抗病毒,能做的便是在发热后想办法降温。

向晚在周围找了几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药材。做针灸,没有针。做推拿,没人信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性。所以,她要出去,不仅是为了族里的病人,也是为了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在这样一个以雌性为尊的族群里,她要做出改变,比雌性要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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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掰弯那个兽人(四)

出门前,照例是要先祭祀一番的,祈求狩猎顺利,平安归来。

这是族里的大事,男女老幼都很重视。每家都拿了点东西出来,摆放在石台上,由族长带头,举起长矛问天宣示,然后就是祭拜。

祭祀完了的东西,分一部分出来给出门的勇士享用。当然,他们用的都是最好的。其他人围在旁边,象征性地吃几口,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找机会同自家的雄性细细叮嘱,眼眶红红的。

向晚也在人群中,跟白大他们站在一起。看到这一对中年夫妇相互抱在一起,白大几人便识趣地走开了。

在这个时候,火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吃食大多数都是熟的,只有要出征的勇士才会享用生肉。

向晚随着众人在周围摆放的石板旁随意走动着,看到稍微好看点的熟肉,便伸手撕下一块往嘴里塞。

吃惯了有咸味的东西,再将淡然无味的肉食放到嘴里,如果不是太饿,真的很难下咽。

向晚不是没找过天然的盐石,只是那地方距离狐族聚居的这块山地非常远,中间还要经过其他部族。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友好互通之类的。凡是看到不同族群的,被杀掉还是最好的结局,最惨的是沦为奴隶,大多数都是仅供发泄和劳作的连畜生都不如的存在。

所以,原主能被师丛救了,还被养在他的家里,纯粹是概率问题,遇到了唯一一例不与其他人一样嗜血的兽人。救命之恩加活命之举,原主怎能不铭记于心并一直想要报恩?

在狐族,好像没看到过有其他奴隶兽人的存在。按照七的话讲,就是狐族光顾着造人了,哪有闲暇收留其他兽人?对内友善,对外狡猾着呢,往往敌人还未发现狐族的兽人,便被吓跑了。

对此,向晚深表怀疑:从白牛到白八,从白玉壶到狐族刚出生的兽人,她一点都没看出他们哪一点呈现出了狡猾这种特质,反而是那些快成年和刚成年的兽人,捉弄人的本事倒是不。

自打知道白玉壶每到下雪天就喜欢去林间乱吼,白大他们就和同龄的兽人,在寒冷来临前,将树上的枝干用石刀给削去了一半。等到大雪纷飞,林子里有点什么大的响动,树枝支撑的大雪就会掉落下来,将白玉壶埋在里面。

这似乎成了刚成年兽人的一种传统,继白大他们之后,后来者乐此不疲。族里辈多,白玉壶具体也抓不到是哪个人,便吼一嗓子被埋,换个地方接着吼。看戏的和被看戏的,似乎都无意揭穿,所以向晚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白大他们那一窝的雄性,后来捉弄到了白牛头上,被他好一顿揍,这才老实下来,从此在老爹面前不敢轻易开口。而白妞又是个护犊子的,父子间私底下的交流,也不敢让她知道,形成了一种默契。

此刻看着白牛结实的身影,此次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白大他们几人的眼眶有些红,又假装拿食物给遮掩过去了。

在出征的队伍里,向晚看到了和她一样成年不久的年轻兽人,但都是身体肌肉特别发达的。白大几人早就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能立刻带上家伙跟上去,却在白妞一个眼神的瞪视下偃旗息鼓。

向晚悄悄朝他们比划了个手势,几人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人群中穿梭。

阳光越过山头照射到石台上时,一众雄性在白玉壶的配偶白熊的带领下,朝着山林间进发。

留下来的人在收拾残局,向晚几人回到房间,打算留一块画了画的羊皮卷给白妞,却在各自的床头意外发现了包裹着的熟食。看样子,应该是白妞给准备的,只有她烧出来的肉食,总会有一块焦黑。

几人相视一眼,默默地将食物背上,顺着一条径出发了。

走了许久,才听见白大叹息一声,感叹道:“没想到,娘早就发现了,我还以为她会把我关起来。”

白大憨憨的,第一眼总会被他的样貌欺骗到。至少,向晚是从不敢以外貌取人,在白大手里吃的亏,她都还记着呢。

“哎,你怎么知道娘不是想阻止我们出门?你看这肉,吃了得拉好几天肚子。说不定,娘早就想看咱们几个的笑话了。”

这是白二,平常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是最听白大的话。

“刚出门就说丧气话,你看咱们幺弟,一句不多说,多沉稳,咱们得向他学习。”

白三自从被向晚坑了那一次,心里落了刺,有事没事总拿她当借口,连带着白大和白二也逐渐将关注点放在了向晚身上。

向晚一直没开口,其实是在同系统交流,看看狩猎队都到哪儿了。

自上个世界出来后,她发现系统也多了个功能,只要是她走过的路,就能将以她为中心的三里地绘制成地图,就像单机游戏《刺客信条》里面的一样。

向晚当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代价就是用她的任务奖励来换。反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多少奖励,能换一张行走的地图,挺值的。

现在,她们已经距离狐族聚居地十里地,地图上显示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灰暗。

四个人七扭八拐,总算是看到了狩猎队留下的足迹,沿途还在树上做了记号。

身为狐族兽人,鼻子不比狗的差,靠记号和气味,证实他们走的方向没有错。

白大他们三个纷纷停下脚步,看了向晚半晌,没见她回话,眼神越来越古怪:老幺该不会是到了发情期了吧?这里可没有雌性,要不到时候随便抓只母的凑活一下?

向晚可没有闲工夫猜他们三个在想什么,见人都望着自己,眉头一挑:“饿了?”

心说这才走多点会就想吃东西,万一还没遇到人就没有了食物,难道真要捉活物吃?

表情已经出卖了向晚的内心,白二笑了:“老三啊,你确实应该跟老幺好好学学。人家多沉稳,关注点从来都直中要害,哈哈哈哈。”

管他好不好吃,会不会拉肚子,能顶饿,这才是最实在的。

白大和白二想法一致,看向晚越发顺眼。

白三见二人并没有被挑唆到,又见向晚一脸茫然,有种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闷头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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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掰弯那个兽人(五)

脚上绑着兽皮,还是感觉凉气一阵阵往脚心里钻。

向晚倒是不怕冷,越冷,她体内的寒冰诀运转得越快,这半天的功夫,都快升上一级了。

白大他们三个身体比她强壮,呼出的热气往外冒,双手拢在胸口的兽皮里,脸皮冻得通红,颇有种再没追上狩猎队,就要变回原形的打算。

一般兽人化形以后,很少再变回原形,因为那样就意味着这个兽人快要死了,虚弱不堪,敌人便会蜂拥而上。而且,化为原形以后,无论从体力还是体型上来看,都要比兽人状态时差太多。所以,若没有特殊原因,没有人愿意再回到兽形。

这四个人都没有出过远门,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还是在雪地里,能挺着不倒下,说明意志力也够强了。

从太阳高悬,一直走到夜色降临。

出门的时候备了打火石,找了个背风的坡,又折了些树枝过来生火。几人将肉拿出来,用树枝串了,放到火上烤,没一会就闻见阵阵香味儿。四人都饿了,狼吞虎咽吃完了手里的肉食,又捧了几捧雪吃下去,这才感觉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在族里,烤肉基本上是将生肉放到烧红的石头上,并不敢明火执仗地将肉食放到火上烤。

兽人虽然会生火,会用烧热的石头弄熟食吃,可对火还有一股敬畏。在家里,向晚曾经建议过串着肉烤,被白牛他们严厉制止了,并嘱咐她不得在人前说起这个事儿。

想想也对,大家都用石头烤肉吃,就她直接用火烤,就会被视为对神灵不敬,会给族里招来大灾。向晚思来想去,也就不再提了。反正能弄熟了吃,少一种吃法又死不了人。

如今是在野外,要招灾也是给这个地方招,再说了,白大他们也不信这一套。见向晚吃得香,依次效仿,后来也爱上了这种吃法。

吃饱喝足,便到了睡觉的时候。四个人轮流值夜。白大和向晚守上半夜,白二和白三守下半夜。

夜晚的温度更低,呼呼的狂风刮起了雪沫子,在离向晚他们半米远的时候停住了。

他们四人没有去找山洞,在这样的林子里,有洞就意味着麻烦,指不定里面会有什么猛兽。他们只有随身携带的石刀和磨尖的短矛,在追上狩猎队之前,需要保存体力。

火舌舔舐着枯枝,噼啪的燃烧声中,时不时爆出几个火星子,在触及地面前便熄灭了。

白大看一眼相互依偎着闭眼休憩的白二和白三,往火堆后面挪了挪屁股,与向晚齐肩坐着。

看白大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向晚拢了拢领口的兽皮,扭头用眼神询问:老大,有话就说。

白大清了清嗓子,“老幺,我们这些做大哥的,一直都没有找配偶,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啊咧,大半夜的说这个,还是和自己的亲兄弟,该不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爱好吧?

向晚直起身子,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呵呵,老大,这是你们的**,做兄弟的不好多问。”

白大蹙眉,脑袋凑过来,眼神幽幽地看着向晚,“咱们爹娘也不着急,你就不好奇?”

呼出的热气都快喷到脸上了,向晚还能闻见白大嘴里经久不散的烤肉味,混合着他特有的口气。

“可能爹娘觉得我们还没长大吧,呵呵!”向晚脸色僵了一僵,又朝旁边悄悄挪了一下。

“时候,我也幻想过,未来的配偶会是什么样子。可是越长大,越觉得那只是幻想。所有的雄性,都喜欢身强力壮又能生的雌性。可我偏偏就喜欢那种娇绵软易推倒的类型。哎,人生真是寂寞,长这么大,一个心仪的都没遇到。照这样下去,你大哥我难道要孤独终老?”

白大对天长叹,向晚稍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个憨憨的老大突然间说喜欢她这样的。

不是她吹,这个世界像她这样汉子身少女心的美白狐,仅此一只,绝无仅有。要是白大真这么说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喜欢音清体柔易推倒的类型,如果在这个兽人的世界能遇到的话,当然还需要对方长得比她还好看才行。

系统:……直接说自恋不就得了,矫情!

警报解除,向晚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伸手揽住白大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沮丧,咱们族里没有,其他族难道没有么?我们先要做的是,开阔眼界,放宽胸怀,放眼世界。总有一款适合你,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了。”

白大一脸古怪地看着向晚,“幺弟,你是在蛊惑你大哥异族通婚?难道你早就想这样了?”

见向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白大一拍膝盖,恍然大悟道:“难怪对出门这么上心,老实说,幺弟你是不是看上哪个部落的兽人了?”

向晚张着大嘴,都没来得及合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怀疑她有看上的人了,她就这么像犯了花痴?

“别紧张,以你的样貌,看上谁不都得乖乖跟你走。你放心,大哥肯定站在你这边,要是对方不同意,我们哥几个就把她抢过来,一定满足幺弟你的心愿。”

要是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这么充满同情,向晚也许还会感动一把。

“老大,我喜欢相貌英俊、身强体壮、行动灵活、一生一世只喜欢我一个的。”

白大捂着胸口,扎心了:幺弟被他这一说,貌似想要独身一辈子,万一被老爹老娘知道是他忽悠的,这辈子可就别想好过了。

白大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劝慰道:“老幺啊,就当哥哥我没说过。你还,该喜欢谁还喜欢谁,雌性不行,咱不还有雄性呢吗。可别可着一个造,万一对方摔死噎死了呢?咱拍拍屁股再找下一个,啊!”

向晚满头黑线,不是说这个兽人世界里,雌性可以随便换雄性吗?怎么到她这个雄性身上,什么规则都不存在了呢?

真是令人费解啊!

也许,这就是长得好的好处。

哎,有一张别人羡慕不来的天然脸,也是很令人苦恼啊!

一个苦思怎么把向晚的想法拧过去,一个在苦恼脸蛋太好看怎么破,后面就响起了两声噗嗤声。

随后,就见本该睡着的老二和老三捶着地狂笑,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白大脸色一黑,与向晚对视一眼:该睡不睡,果然还是太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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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掰弯那个兽人(六)

为了避免遇到其他兽人,远征狩猎队一直是朝着山林里穿梭而去的。

白大四人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很快便被安排到队伍里,和他们一起行动。

还记得白牛看到他们四个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得几人够呛,老老实实接受队伍里安排的任务,不敢有任何异议。

又经历了几天的长途跋涉,队伍里自带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分工设置陷阱,捕捉活物。

大雪天,不止是他们需要捕猎,其他动物也需要寻找食物。用藤条做成的活套,放置在动物穿行的必经之路上。兽人是自然不能从那里直接走过去的,怕留下气味。

冬天的动物,警觉得很,哪怕有一丝觉得不对劲,都会夺路而逃。狩猎队要做的,便是从树上向下放置陷阱。往往一个设置明显的陷阱旁边,都有几个隐秘的备用活套,将广撒这一条,做到了极致。

没用半天功夫,便捉到了一只野鸡、一头山羊和一只瘸腿的狼。

在这个世界,兽人和兽、其他动物是有本质区别的。兽人在未化形前,与其他动物没什么两样,需要兽人父母的全力保护。到了化形之后,才是区分兽人和动物的分界线。如果兽人在成年前就被遗失、或者失去庇佑,在饥寒交迫下,有可能一辈子也只是个兽,智力水平和身材体型与被狩猎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兽人可能会变成兽或者其他动物,但是其他动物却永远不可能变成兽人。这就是这个世界最为神奇的地方。

所以,很多兽人都不大愿意捕捉与自己幼时一样体征的动物,就怕里面会有遗失的兽人,而他们又无法分辨。可是,自然界毕竟是残酷的,他们不愿意捕捉的,其他的兽人可就没有这个顾虑。在他们看来,只要没有化形,都是可以吃掉的。

持有这样心态的兽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兽人,还都有最起码的良知,可也仅限于与自己同源的动物。

冰雪覆盖下的山林,还有许多雪泡子,一不心就可能掉进去。狩猎队里面有个极其擅长探查环境的兽人,名叫白球,一双灵活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

先前也说了,狐族没有丑兽人,所以白球早早就有了固定的配偶,孩子都有一窝了。这次出门,也是为了给孩子们弄点吃的。

“熊哥,前面有个山谷,谷底是结了冰的水潭。照现在的天气来看,冰层很有可能超过两掌厚,咱们是在这凿个洞抓鱼,还是继续往前走?”

白球呵着气,对围着一个火堆烤火的众人说明了情况,最后让白熊来做决定。

走了好些天了,体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想要在这里弄点吃的,这个冬天也能凑活过去。

白熊带领狩猎队出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怎么取舍。只是今年的队伍中加了不少新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危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按照他的推断,再翻过一座山,就能到达另一处野兔聚居的地方,只是那里离狮族太近,若是冒险过去,有可能遇上狮族兽人,到时候免不了有一场恶战。到时候,能不能安全离开,都是个问题。

可是,如果一座山之后就与狮族的聚居地有些近,那么这个山谷,其实也没那么安全。同样是狩猎,狮族兽人回来,其他兽人就不会来了吗?

而且,在白熊的心里,远和近,完全是凭感觉来判断的。他觉得近,哪怕是一百里,也一定是近的。众人很信服他,所以,他不想冒险。

“留几个人警戒,周围设置陷阱。几个年轻人就留在这里,看护好食物。其他人,跟我去凿冰取鱼。如果收获足够多,预计明早就能打道回去。”

“嗷嗷嗷!”

众人欢呼雀跃,尤其是第一次出门的年轻兽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对于看守食物这一任务,很有些不满。但在年长兽人的注视下,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向晚站在山谷边上,往另一头极目望去:山谷的潭水,是通往大海的吗?

同时,她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狮族能找到盐巴,是不是从这里出发找到了临海的天然盐场。如果是这样,就这么回去了,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哪。

最最可气的是,她自己点亮了活地图技能,系统这个气鬼,干脆直接撒手不管了。

“老幺,在想什么呢?”

被揍了一顿,有些老实了的白三,现在看到向晚就只剩下服气:好歹是他看护着长大的弟弟,却和老大串通一气,照着眼眶就是一拳,还左右对称。

天知道第二天他睁不开眼、以为眼瞎了差点没了活下去的勇气的时候,心里是有多崩溃?最后被老幺敷了点药草又好了,从此对这个幺弟就没了脾气。好赖是个懂得捣鼓那些杂草的人,万一以后配偶生娃,说不定还得麻烦老幺。族群里,会点这种神技的人,谁不敬着供着,这人还是他兄弟,怎么着也比旁人亲厚不是?

想通了这一切的白三,无端端又将态度又放矮了三分,让向晚浑身不自在:这老三,该不会被他打傻了吧?还是在憋什么坏?

习惯了白三时不时地刺一句,突然间态度放低了,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白三一看向晚那眼神,就知道对方不吃他这一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没好气道:“怎么地,你三哥今儿心情好,问你句话怎么了?用得着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呼,这才正常!

“没事,三哥,咱们好歹出来这么些天了,什么都没有遇到。你就不好奇,水流的尽头有什么?我听说,有个地方十分富足,怎么形容来着?”向晚凝眉思索了一下,一拍双掌,“哦,对了,叫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咱们要是真能找到那种地方,还需要这么辛苦地到处狩猎吗?”

白三诧异一瞬,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你三哥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啊,鱼和野鸡我都吃过,饭锅是什么?狍子又是什么东西,被棒子打了还不跑?你确定这么傻的东西能吃?”

向晚也只能呵呵了,她其实也不知道狍子长啥样,不过是形容一下,好勾起白三的好奇心,和她一起到外面走走。

这个老三,怎么关注不到重点?

拐带老三出去,确定不是给她拖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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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掰弯那个兽人(七)

“三哥呀,关键不是那东西能不能吃,而是咱们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等我们到了那里,什么狍子啊,鱼啊,不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你兄弟我有预感,方向肯定没错,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一句话,跟不跟我去吧?”

向晚也是心累,直接挑明了说多好,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得费劲给他解释。这么傻的老三,真是一个娘生的?对于是不是一个爹生的,完全不在向晚的考虑范围之内。

雪花已经比前几天多了,至少能看得清前方百米之内的路。就算看不清,她有bug她怕谁?

白三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向晚知道他心思活络了,一拍他的肩膀,眉梢轻挑:“三哥,你可是第一个被我邀请的人。要是现在不答应,以后可有你后悔的时候。”

白三直嘬牙花子,脑子里却在寻思,他和老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难道是挨了那两拳,老幺在找机会补偿他?

也不对,要去,怎么着也不能他一个人带着老幺,得找老大老二一起,万一回来被老爹揍,好歹还有两个垫背的。

白三的眼神往后瞟,向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拐带机会,怎么能让他坏了事儿?

“三哥,咱们要是四个人一起出去,到时候狩猎队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来找。到时候,不仅拖慢了队伍的进度,还耽误回程的时间。大哥、二哥和三哥你,肯定得留两个下来打掩护,不然咱们可就去不成了。你好好想想,是让大哥或者二哥跟我去,还是你自己跟我去。”

白大要是不在这里,肯定特显眼。至于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随便消失那么一半天的,应该能糊弄过去。至于老二,肯定不用想,他一定会跟着老大。老三是最好的人选,在向晚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便想好了。

鉴于之前老三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太好,这次带他一起去,改善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白大的脸在白三眼前晃过:这个面憨心黑的主,每次挨揍都得拉上他,ass掉!

白二的脸一出现,果断被删除:奸猾狡诈说的就是老二,每次有好事没他老三的份儿,坏事总拉着自己一起,不带他玩!

在脑海了转悠一圈,白三泪目了:貌似几个兄弟中,唯一对她好坏参半的,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幺。罢了罢了,要真能找到那样的地方,自己就能咸鱼翻身,说不定还能钓个美美的雌性。隔壁白花,他早就看上了,要不是白二每次都来搅局,说不定他连崽子都抱上了。

想清楚这些,白三一咬牙,“好!我跟你去!”

向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三哥,那我就去和大哥二哥说一声,你去准备东西,咱一会在这里见面,怎么样?”

“嗯,咱们抓紧时间,不然一会要是有人回来,咱们就走不成了。”

“放心吧三哥,我会尽快的。”

二人分道扬镳,大约半刻钟后,白大白二跟着向晚一起来到了这里。看着白三一脸的警惕和询问,向晚冲他点点头,示意都搞定了。

白大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白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三啊,出门在外,别光顾着自己,放一半心在老幺身上。”

说着,他取出怀里的石刀,塞到白三手里,虚抱了下他,退后一步。

白二叹息一声,将包裹往白三怀里揣,叹息道:“老三,长大了啊。别把老幺弄丢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白三一脸的感动,看着老大和老二,眼眶有些泛红:果然还是亲兄弟,关键时候还是关心自己的。

白大和白二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后退一步,摆手道:“记得快去快回,要是在我们回程前赶不回来,老爹会杀了我们的。”

“知道了。”

白三抱着包裹和石刀,率先往前走去。

向晚耸耸肩,朝老大老二挥手告别后,跟着白三的脚印往山谷那头走去。

留下白大二人面面相觑,学着向晚的手势,五指并拢左右摆了摆,心道:不愧是老幺,一出手就是五个,看来他们得加把劲了,不能被兄弟给比下去。

白三和向晚是朝着潭水那处而去的,遇到在周围警戒的兽人,和他们说是去找自家老爹商量事情的,便让他们过去了。

下了峡谷,在视线盲区,向晚拉着白三往另一侧走去。

峡谷边有些地方的雪被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岩石下的沙石没有多少积雪,只要踢着走,基本看不出来是兽人走过的痕迹,倒像是大型动物奔跑时留下的。

白三一路在岩石上作记号,向晚也不例外。装装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雪渐渐停了,向晚和白三一路沿着结冰的水面走,只听到脚底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周围十分安静。

走了大约两三个时,周围的层峦叠嶂突然间全部被他们抛在了身后,眼前是一片雪白的汪洋,一望无际、辽阔壮观。

“老幺,这就是你说的地方?”白三回头望了望,又抬眼看前方,感叹道,“这下面应该还是河,得用多大瓢子才能舀上鱼来?”

向晚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三哥,这里有比鱼更珍贵的东西。等来年冬天,说不定我们都不用远征狩猎了。”

白三看着这一片白茫茫,连个动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对于向晚说的话,全当调侃了。

“咱们在这周围走走吧,找找有没有冰融化的痕迹。”

向晚要找的,自然是盐巴。现代的高速路,都是用融雪盐化雪,在这里,盐应该也能融雪融冰的吧。

二人走走停停,都不敢离岸太远。这是海,万一哪块冰开了裂,掉下去可就不美妙了。

大约一个时后,在一个倾斜的靠近山石的地方,二人发现了这里的冰雪似乎与其他地方的很不相同。用脚碾了碾,很快就能看到底下的沙石。向晚伸出手,掏出一把沙石用舌头舔了舔,有点苦味,但确实是盐。

“三哥,找到了,是盐!”

向晚有些兴奋,抓着盐巴朝白三眼前送。

白三迟疑了一下,学着向晚的样子,捏了一把放到嘴里,没一会就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也太难吃了。”

向晚不理他,自顾自地用手将周围的冰雪刨开,将身上带的羊皮全都铺在地上,往上面放盐巴,“这可是好东西,咱们以后改善伙食,就靠它了。”

白三却一把将身上背的包袱扔到了地上,用手指着不远处,恨恨道:“老实说,你骗我出来,是不是为了他?”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19章 掰弯那个兽人(八)

顺着白三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突出的岩石下,一名男子**着上半身,快速用雪擦拭着身子。随着他的动作,雪沫子纷纷掉落下来,堆积在他的脚边,隐隐有些暗红色。

男子好像早就发现了向晚和白三两人,斜眼瞥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擦拭胳膊和手腕。热腾腾的蒸汽从他身上冒出来,若不是知道他用的是雪,会以为这人是个火炉,泼点水上去就能蒸发的那种。

强壮的膀子,线条明朗;结实的胳膊,蓬勃有力;圆背蜂腰,肌肉虬龙。侧颜斜睨那一眼,让向晚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随后心头狂跳,眼眶微热:是他!

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正是原主心心念念想要报恩的狮族兽人师丛!只是,这宛如健美先生般的身材,与原主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还有看向他们的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在看两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无生命体。任由向晚和白三把眼珠子都看穿了,这人愣是连半点表示都没有,全当他们不存在。

不应该啊,师丛可不是这种没有热心肠的人。而且,那身肌肉好有力的说,必须拖回族里,好好养养眼,顺便再完成一下任务。

嗯,就这么干!

师丛都出现了,那个貌似穿越过来的女人还会远吗?

可是看到旁边一副气愤不平的白三,向晚就不能直接将师丛打包带走,万一就算能打过,回去也不好解释。

“三哥,”向晚扭头朝白三不好意思道,“你看咱们族群里,最强健的老爹,身材都没他好。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我们的体质,让我们变得跟他一样,到时候还有哪个雌性敢瞧不起我们?所以,为了咱们族里所有没有配偶的雄性,还有无数的子孙后代,要不要把他弄回去?”

反正都是单身,配偶就是所有单身汉的死穴。

白三眼眶都红了,那是气的,老幺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说的就是事实,如何反驳?除非他能立马找到属于自己的雌性。

看着白向晚一脸期待和崇拜,白三没来由地就升起了一股豪情:从他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过他。就算不为面子,为了隔壁阿花,也一定要把这个顶着一身破肌肉的兽人绑回去,拷问出强健体魄的秘密!

“幺弟,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向晚赶忙点头,顺便递上了他之前扔在地上的包袱。

三哥啊,一定要给力,万一武的不行,咱还有烤肉,诱惑一下也是可以的。

顶着向晚满怀期待的眼神,白三腰身一挺,往前走了十来步,便站住不动了。

向晚还在奇怪,老三是不是落东西了。就听见一个悲愤又憋屈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喊出来:“兄弟,需要帮忙不?”

向晚的下巴颏子就快掉都地上了,还能这样操作?

师丛淡定地转过身来,八块腹肌的视觉冲击不是盖的,向晚的双眼不自觉就往那里瞟去——好完美的身材,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系统:……,释放了本性的宿主,不忍直视!

不仅向晚的眼神粘在师丛身上,白三也不例外。

他娘的,八块了不起啊?

还他娘的就是了不起!他要是顶着八块回去,所有的雌性还不得任由他挑选?简直堪称勾搭雌性、威慑雄性的一大杀气。

弄回去!一定要弄回去!

被师丛那八块腹肌刺激到的白三,下意识忘了区分兽人族群的显著特征,满心都是怎么把人弄到族里,还不能让其他雌性看到。

“需要帮忙吗?”

再次开口,白三的语气已经充满了坚定。完全没有想过,万一人家被惹怒了,暴揍他一顿又该怎么办。

师丛看了看白三,又转过视线,盯着向晚看,随后,抬步直接朝向晚走了过来。

被无视的白三,脸憋得通红:太特么欺负兽人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居然没看见!

师丛越走越近,沾在身上的雪沫子已经化为了水,沿着肌肉往下流。随着他越走越近,一股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特么的,太犯规了,长得英俊潇洒也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让其他人还怎么活?

不知不觉间,向晚看的时间久了点,有股热热的液体从鼻子里往下淌。

系统捂脸,这不是它认识的那个宿主!

看着自己最的弟弟这么没有出息,白三恨铁不成钢,都想打包将向晚藏到地缝里,看个男人看出了鼻血,也就这点出息!

见师丛越走越近,白三一个侧身,挡在了他面前,将向晚的视线阻隔在身后:“喂,跟你说话呢!”

还有个兄弟在后面看着,他必须不能怂,不然回去得被嘲笑死。

师丛抬眼,从白三的头发间打量到脚后跟,随后一伸手,想将人扶到一边。在触及到白三的胳膊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头,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兄弟,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站在师丛面前,白三无端端觉得自己矮了三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不自在道:“条件!”

白三不是个傻的,见对方明显对自己的幺弟有所企图,万一要是让他出卖兄弟,打死他都不能做这种事儿啊。

师丛挑眉,刚才明明是他说要帮忙来着,怎么好像变成了求对方帮忙了?

白三个子不算高,在兽人界,算是一般吧,也就一米八左右。可师丛足足高了白三一个脑袋,就算白三整个人站在师丛面前,向晚也能看到师丛的整张脸。

眼下见师丛双眼盯着白三看,向晚不由自主就直起了身子。万一两人打起来,她决定,还是帮亲兄弟吧,不能见色忘兄!

师丛抬眼看了看向晚,低头对白三道:“麻烦你让一让,我的包裹还在那边。”

白三脸色顿时红得像是煮熟的虾米,敢情他一直在自作多情?

呸!一定不是他想多了,肯定是眼前的兽人装得太好。不然,为毛一直盯着幺弟不放?

想转移话题声东击西?门儿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就搁这儿站着了,有本事,绕啊!”

他还就不信了,这个兽人真有包裹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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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掰弯那个兽人(九)

向晚激动得鼻血流得越发快了,用手指胡乱抹了一把,指尖开始凝聚冰刺。

好久没看到老三打架了,想当初看他揍那些手欠欺负原主玩的兽人时,那场景还历历在目,激动得原主好几天都热血亢奋,深深刻在了脑子里,到了向晚穿进来,还有余韵。

只是向晚内心还是有点纠结,一会到底是刺师丛的胳膊呢,还是刺大腿呢?一定要看准了,不能刺脸,花了多不好看。胳膊嘛,缠绕上绷带也影响美观。还是刺大腿吧,没了跑动的资本,还不得乖乖躺下任由她施为?

向晚的眼睛都亮了,紧紧盯着两人,就看哪个先动手了。

莫名有种打群架的快感,好兴奋!

白三梗着脖子,双手插胸,挑衅的姿态放得足足的。

师丛莫名看了白三一眼,心道,哪来的傻叉,找揍碰瓷来的?

想到不远处还有兽人观战,师丛瞬间熄了揍人的冲动,干脆利落地侧身,与白三擦肩而过,就这么走了过去。

走,走了?

白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师丛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他快靠近向晚时,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尼玛,又被忽略了!

“你站住,别想动我幺弟!”

一声大吼,震得向晚的耳膜抖了三抖。

什么?师丛想动她向晚?

从观战直接到了参与其中,更兴奋了有木有?到时候有个什么肢体接触啊,不心擦过啊,都是不可避免的,对吧?

迎着向晚热切的眼神,师丛内心犯起了嘀咕:莫非碰到了两只傻掉的狐族兽人?没听说啊!回去一定要好好操练那群王八蛋,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给他寻来,枉费他这般费心费力的教导。

被师丛安排的任务练得都快脱力的王八蛋们:又打喷嚏了,一定又是老大在背后骂他们光吃不干活。集体泪目!他们又不是神灵,老大又不说清楚,还不告诉是哪种兽人,跑断腿也找不着啊!

激动万分的系统,默默为向晚和某人点了根蜡:玩什么神秘?这下好了吧,相见不相识,玩脱了可不怨任何人啊!

师丛身影顿了顿,淡定自若地从向晚眼前走了过去,在距离向晚的身后不足十米处,蹲下身子,从雪里刨出了一个兽皮包裹,慢条斯理地打开后,将一件兽皮坎肩和一把锋利的石刀插在了腰间。

白三和向晚集体石化,真是他们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连鸟都没鸟他们,全当他们两个是空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向晚将手里的冰刺收了,几步走到师丛面前,伸手将兽皮上的盐巴双手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被兽皮遮挡的八块,默默叹息一声,真切道:“兄台,烤肉必备品,要不要?”

师丛抬眼看了看兽皮上掺杂着沙石的盐巴,又看了看一脸色相的向晚,嘴角抽动了两下,没说话。

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她这么殷勤地奉上了改善兽人伙食、迎合味蕾、包治百病的盐巴,连个表情都欠奉。难道,师丛不喜欢这一类型的?

眼角偷偷睨了下白三,向晚了然,为了任务,牺牲一下老三应该也没什么的吧?反正老三也还没有配偶,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真爱呢?

白三默默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一股恶意突然间从他的头上飘过。

“兄弟,我三哥不懂事,要是惹了你,我替他向你致歉。”向晚低头表达了下诚意,随后抬头,表情真挚到不能再真挚,“但是,他是个有真性情的人,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是最好的兄弟。所以,”

向晚瞄了瞄左右,低声道:“要不要去我们族群里做客?你放心,绝对贵宾待遇,妥妥的!”

向晚一拍胸脯,为全狐族的兽人做了保证。

被代表的全狐族兽人:忽然感觉有点冷,难道又要下雪了?

师丛瞧了瞧朝向晚这边走过来、一脸尴尬和不虞的白三,又看了看大献殷勤的向晚,唔,比他训练的那群王八蛋识趣多了,要不要弄过来一起练练?

瞧见师丛的眼神有所松动,向晚内心一喜,暗道果然还是三哥的魅力大,这下有门了。

白三走过来刚站定,向晚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师丛面前送,“这是我三哥,白三,已成年还没有配偶,心仪的对象更没有了。要是兄台不介意,可以让我三哥带你去我们那儿好好转转,包您满意!”

白三一脸黑线,他刚才听到了什么?白向晚这家伙,有这么介绍兄弟的吗?谁说他没有心仪的对象了?那是他矜持,不好意思说出来,怕被老大和老二截胡了而已!

刚想解释一两句,向晚碰了碰他的胳膊,又瞟了飘眼前的傻大个,白三想要说的话,就吞进了肚子。

不能说,万一这家伙再来掺和一脚,那他是妥妥没有反击的余地!

白三轻咳一声,端着身为兄长的架子,下巴一抬,“刚才误会兄弟了,我们俩诚恳邀请你去我们族里做客,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丛挑了挑眉,兽人世界的兽人,都这么,额,傻吗?

貌似他们狮族,对其他族的兽人,没做过什么好事吧?

白三表面淡定,内心悲愤,特么的,等到了族里,看他还怎么嘚瑟,这身腱子肉,必须是他的!

向晚看着二人眉目传情,暗道,有门!

干脆利落地伸手,向晚热情道:“我叫白向晚,家里最的。不知兄台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室?”

牵红线是一回事儿,乱牵红线就不好了。怎么着,也不能把三哥往火坑里推。

系统:……

它怎么不知道宿主还有这爱好?

师丛看了看天色,这功夫,那帮崽子们应该又在偷懒了。也罢,去给他们找点事儿干,省得成天到晚不务正业。

崽子们:人干事?不眠不休帮找人,要偷懒也是累晕了躺一会!

“师丛,无配偶。”师丛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迎着向晚热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也无心仪的对象。”

完美!

向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莫名感觉自己很有做月老的天赋怎么破?要不回去再帮老大老二牵一牵?

末了才被想起来的白大和白二,心里一直在打鼓:老三和老幺都出去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万一老爹问起,是该老实交代呢,还是老实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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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

天啦噜,咱家老幺怎么突然间这么热情?

一定有奸情!

绝对不能让这个叫师丛的得逞!

白三身子一横,插在了向晚与师丛之间,双手背后,悄悄拉了一把向晚,让她彻底被自己的身影覆盖。

“师丛,对吧?”白三面上一派正经,抓住向晚的双手稍稍用力,示意她别添乱,“你是哪族的兽人?”

到了这会,白三看出来了,师丛隐藏在长发下面毛茸茸的圆耳朵一动一动的,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有,穿着兽皮裙,也掩盖不了身后长了长尾巴的事实。

当然,白三拒绝承认这是狮族的,也许是猫族或狗族的呢?没事长那么高,肯定平常不少偷吃。没看见就他一个人出来吗?肯定是找不到吃的,饿得受不了了偷跑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不应该和一只肚子太饿才出门觅食的兽人计较太多?为了以后得到他身材健壮的秘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给他点好处,为以后做打算?

这么想着,白三迅速从斜挎在胸前的兽皮包袱里摸出一块冻得看不出颜色的熟肉,递到了师丛面前,仗义道:“哪,先填饱肚子。大冷天的,独自在外找吃的也不容易。幸亏遇到了我们兄弟俩,要是遇到别的兽人,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师丛第一次正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只,瘦瘦的,虽说有点傻,却意外地很合他的心意。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善心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倒是很新奇。

白三见师丛一直用眼睛看着他们,并不伸手,不由一把将东西塞到他怀里,没好气道:“快吃,吃完我们带你一起走。”

师丛将那坨东西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没看出它和吃有什么关系。

白三不由有些同情这大个子,太可怜了,居然没有吃过烤熟的东西,他的族群得有多缺脑子,估计到现在还没见过火呢吧!

又拿出一块,白三象征性地咬了一口,立马装作吃饱的样子,重新放回了包袱里。

尼玛,牙都要被磕掉了。好好一坨熟肉冻成了冰,还怎么下口?

见师丛没有要咬的意思,白三一把将肉夺过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既然你不饿,那咱们下次再吃。”

向晚瞅着这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都到了可以随意分享食物的地步了,不由雀跃不已,看向师丛的目光越发热切: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以后见面,是不是应该矜持点?

“你是狮族的兽人,对不对?你的族人呢?”

尽管知道师丛的基本信息,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和对方自己说出来的,毕竟是不一样的。

师丛将手指放到鼻尖上闻了闻,拍了拍残留在指尖的熟肉冰渣,侧头看向他之前用血擦身的地方,漫不经心道:“我没有族人。”

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原主认识的那个师丛?

向晚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不应该啊!

在脑海里找系统再次确认了一下,师丛的确已经很久没回族群了,也不见狮族其他的兽人过来找过他,看样子真是单干了。如果师丛脱离了族群,或者被狮族的兽人驱逐了,那她岂不是反过来成了师丛的救命恩人了?

系统捂脸,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也是醉了。

白三板着个脸,内心又开始纠结了:多可怜的兽人啊,带回去之后,要不要对他好一点?

既然师丛的确是一个人单独行动。那么,被他们拐带回去,狮族的兽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

她和白三两人在这里说了半天,人家师丛还没答应要跟他们去狐族呢。

最后才想到要问这个问题,其实向晚早就打算好了。师丛自愿跟他们走,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愿意,少不得用点非常手段了。

看了看师丛的大块头,向晚还是希望他能自觉点,她可不希望和白三拖着个快二百斤的躯体赶路,累都累死了好吗。

师丛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眼兀自纠结中的白三,微微地点了点头。

欧耶!

向晚蹦了起来,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惹得师丛又多看了她两眼。

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按照原路返回,差不多在天黑前能赶回那座峡谷。

唯一需要纠结的,就是如何同族人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把师丛带回去。

不过,看到白三和师丛站在一起的样子,最萌身高差啊,怎么看怎么有爱。

为了老三的幸福,向晚决定豁出去了,一定要让全族的兽人见证什么叫爱的奇迹!

系统: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本系统是很服气的。

打定了主意,向晚开始从身上掏兽皮,一张接一张,没一会就摞了一大叠。

白三看得嘴角直抽搐,他怎么不知道这么瘦的幺弟,身上这么能盛东西?

再看兽皮的花色,这块不是老大裹脚用的吗?这块不是老三的包袱皮吗?这块是老娘专门给老爹盛放食物用的。还有这块,特么是他的放在床头当枕巾用的。

看着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兽皮,白三的眼睛开始冒火:怪不得老幺这么殷勤地拉他出来,都是自家人啊,有这么坑他的么?回去以后,他就是说破嘴,老爹也肯定认为是他带坏了老幺,才会让他干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

“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已经预想到回去以后挨揍的情景,白三能忍住不揍向晚已经是他脾气好了。老幺要是敢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保证一定替爹娘好好教训教训这崽子,还真是一天不打浑身皮痒痒了哈。

一看白三的眼神不对劲,向晚立马躲到师丛背后,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来,快速解释道:“三哥,咱们回去再算账成不?这些兽皮可是有大用处的,用来包东西最好不过了。你要是把我打伤了,咱们什么东西都带不回去,还得让你拉着我,多不划算,你说是吧?”

白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忍怒气,再次开口:“是不是在族里就已经想好了?”

向晚嘿嘿笑了两声,她还能说什么?要是说她出来是为了把师丛找到并带回去,还不得被白三当场吃了?

在白三看不见的地方,向晚用手轻轻摇晃了下师丛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出来解围。

师丛挑眉,兴致盎然地看了看白三和向晚,心道,兽人世界还有这么友爱的兄弟,真是有趣。

他轻咳一声,一开口就将白三和向晚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去你们族里,是不是要备点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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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一)

白三与向晚对视一眼,眼睛齐刷刷盯着师丛:这家伙太上道了,简直是盼什么来什么。

出来一趟,要是只带回点盐巴,估计一时半会也逃不开责罚。但是,有食物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整只狩猎队还守在水潭边苦哈哈地等着鱼上钩呢。

他们要是拉回了猎物,不仅在狩猎队面前好说话,自家老爹肯定也不会深究他们私自外出这件事。还有,师丛要进入狐族,岂不是容易得多了?

向晚飞速站了出来,和白三立在同一战线,满眼期待地看着师丛,希望他不会让他们大失所望。

迎着二人热情的双眼,师丛用指尖碰了碰鼻子,咳嗽一声,矜持道:“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就是宰了一头海象,就在我擦雪的……”

白三撒丫子就往岩石那边跑去,向晚抬脚跑了几步,又返回来,将兽皮往怀里一踹,也跟着跑了过去。

“岩石后面!”眼前已经不见了人影,师丛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没了听众,师丛笑着摇了摇头,边走边叹息,还是食物的魅力大。而后又有点不是滋味,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直接被无视了,这种感觉还真是……

在掉落的雪沫处转了一圈,白三最后还是靠着鼻子,找到了隐藏在岩石后的海象,当场就石化了。

白三几乎泪流满面:特么的,那么大一头,足足两三吨重,到底是什么让师丛有勇气那么淡定地说这是礼物的?光这一头,就足够狐族全族的兽人过冬了。

一个人就能搞定,确实也不需要族群。

猛然间想到这一点,白三又纠结了,将力气这么大的兽人带回族里去,万一他想要幺弟,貌似没有人能够阻止啊。

向晚可没管那么多,一脸兴奋地站在海象面前,东摸摸西摸摸,在现代,她还只是在海洋馆看过海象表演呢,而且也没这么大。

师丛是最后一个到的,面上也有些纠结,这么大一只,靠这两个兽人,什么时候能够弄回去?

“所以,我们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擦拭溅在身上的海象血对不对?”

向晚摸了摸海象的脖颈,一个深深的刀痕十分显眼,血液凝固在周围,呈现出暗红色。

“嗯,如果要弄回去,得尽快了,一会怕是会有海鸟过来抢食。”

经师丛这一提醒,白三和向晚同时在想,应该怎么把海象运回去。这么大一只,凭他们三个,要弄到猴年马月去。

想着想着,目光又回到了师丛身上。

既然能把海象弄到这里,一定也能弄走的吧?

白三和向晚在这一刻,思想十分一致:让师丛拉回去吧。

看见二人的目光,师丛耸耸肩,无奈道:“不是我拉过来的,是他攻击我,被我给宰了。”

敢情是只自动送上门来的货,这下可如何是好?

“咱们三人,肯定弄不动。要不这样,我们先一人割一部分,余下的分割之后埋到沙子底下,明天叫狩猎队一块过来拉,怎么样?”

向晚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没有挖掘机起吊机和大卡车,甚至连牛车都没有,靠双手双脚能弄走多少?

“这样不现实。石刀再快,分割也需要时间,咱们天黑前赶不回去。还不如用雪将它埋了,明天再带人来挖。”

白三难得郑重思考了一会,主意还挺不错。

四只眼睛双双看向师丛,见他点头同意后,便开始动手将鲜嫩的部分各自割下一块,用兽皮包好。然后齐心协力,花了大约一个时将海象的尸体彻底埋在了雪堆里。

为了弄得有些辨识度,向晚又在雪堆上放了个大雪球,一只没手没脸的雪人就做好了。

看着这个大雪人,向晚拍拍双手,感觉很有成就感,只差拿个相机照下来了。好歹是白三和师丛一起堆的第一个雪人,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

正事完成,白三又开始板着脸。偷兽皮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老幺这是要上天不成?

向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脸讨好,“三哥,你看,咱们也不是白拿他们东西,回去不还能包肉呢嘛。哦,对了,再弄点盐巴回去,等吃上了咱们烤的东西,老爹肯定不会责罚我们的。”

再三保证之下,白三勉强同意了,让向晚少包点盐巴,还要赶路呢。

向晚呵呵一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飞快地包了好几个包裹。师丛也不例外,连兽皮背心都贡献出来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赶路穿背心太热,还不如包点有用的东西。

向晚笑眯眯地给他点了个赞,这么上道的师丛,大家肯定会喜欢的。

天渐渐暗了,白熊几人戴着一身寒冰回到了林子里过夜的地方。

篝火一直有人照看着,周围也扎了一圈树枝围墙,顶上用枯枝好歹盖了盖,形成了一座简陋的窝棚。

虽然四处透风,但是进了窝棚,到底还是比外面暖和不少。

围着篝火的地面已经软化了不少,雪水深入了地下,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泥。

凿冰抓鱼的几人,在窝棚外使劲抖了抖身子,将树枝上带下来的积雪抖落,这才围着篝火,伸出冻得快麻木的双手烤火。

年轻人脸上带着兴奋和雀跃,第一次出门,收获了几条鱼,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以白熊为首的几名老猎手,包括白牛,脸色则有些凝重。

今年的雪下的太大,捕捉到的猎物也仅供他们这几人的食用,族里还有一大群老幼等着他们满载而归。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该如何同族里人交代?

看着年轻人脸上的喜色,白熊叹息一声,到底不忍心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都出去捡枯枝去了。

几名老猎手知道队长有话说,都围着火堆,眼睛都盯着火苗,好像里面能看出一朵花来。

白熊见众人都不说话,不得不开口打破这片沉寂,“白球,这山谷周围,你都探查过了?”

“都走了一遍,除了这个水潭,其他地方没看到有动物出没的痕迹。”

白球搓了搓手,呼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往常没有走这么远,便已经打到了足够的猎物,今年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要去狮族的狩猎领地,与他们抢食吃?

众人的眉头深深蹙起,形势严峻,他们不得不往最坏处打算。

“明天再试试吧!”白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让他以狩猎队所有兽人的性命来换族群的安然过冬,他是不会犹豫的,只怕到时候,猎物没捕捉到,反倒给族里招来了灭顶之灾。

“再捕一天鱼,如果还是没办法,咱们也只好冒一次险了。”

这也是无奈的选择,不成功便只能看着族人慢慢饿死,那种感觉,比剜心更痛。

众人迟疑一会,终是点了头。只盼,明天不会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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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二)

一人背一个大包裹,外加几个包裹,分量不算特别重,一时半会也没什么。

只是,雪天走路,本就是负重前行,还要防止脚下打滑,向晚落在了最后面。走了这一道,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前面挺腰直背的两人,像没事人一样,脚下生风。师丛也就算了,老三这家伙怎么也没点眼里见,知道自家兄弟落在后面了,也不知道帮一把。

其实吧,向晚有内力,背个把包袱走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她还不想暴露自己很有力气这一事实。不都说能者多劳吗,万一以后所有事情都压到她身上,还怎么体现哥哥们的强壮健硕?

当绿叶就要有当绿叶的自觉,这点向晚还是执行得比较走心的。只是,老三太不上道,在师丛强大力量的衬托下,稍微柔弱一下不是更容易和对方产生互动?

老三的脑子没转过来,向晚得给他制造点机会啊。绝对不是她想偷懒,天地良心,这是牺牲自我,成全这对有情人!

系统没有眼角也要制造出一个眼角,假装抽搐一下,以表达对宿主这种行为严重的鄙视!

“哎呦,我不行了,走不动了。三哥,咱歇歇吧。也让师丛兄弟停下来歇歇脚,咱们也走了那么久了,有点饿了。”

向晚将包裹一股脑地放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包裹里的东西全部都是硬邦邦的,当凳子坐正好。

白三脚步一顿,身后的师丛来不及刹住脚,胳膊蹭到他背后的包袱,立马往身侧迅速转身。

即便动作再快,白三也还是被他这一下撞了个趔趄,收住脚站稳后,对向晚怒目而视。

自从发现老幺算计他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凡是老幺出一个主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会不会又是个坑?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回程的路才走了一半。即便是兽人,也不敢晚上在外面溜达,大多数猛兽都是半夜出来觅食的好吗。

“天马上就要黑了,再不赶回去,老爹可饶不了你我。”白三有些咬牙切齿。

向晚侧目,她不就说歇一会,貌似没惹着他吧?

“真走不动了,又饿又累,吃饱了好赶路。”

向晚兀自从包裹里拿出一坨熟肉,用石刀使劲切了一片,刚想往嘴里送,想到师丛好像也没吃。

“三哥,你不吃,人家师丛还饿着呢。”

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可要加把劲儿啊。

白三瞪了向晚一眼,见师丛确实是从遇到他们起就没吃过东西。他之前想给人东西吃来着,半道又拿了回去。再让人家饿肚子,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利落地翻出冻肉切片的某人,完全忘了,带上师丛好像是他和老幺共同的决定,这会却完全当成了他自己的责任。

唔,这么快就有了定位,看来老三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向晚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连嘴里淡然无味的肉片似乎都有了味道,甜的。

师丛不置可否,放下包裹,学着向晚的样子端坐在原地,眼睛看着白三手起刀落地切肉片。

这么有爱的画面,向晚突然觉得非常遗憾,有相机就好了,可惜了。

白三的动作不慢,很快就切好了,几片巴掌大的肉片,上面还带着冰霜。

师丛也不客气,拿过两片,也没见嘴巴怎么动,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面上看不出来是爱吃还是不爱吃。

好歹是老三辛辛苦苦割下来的,不能白费了。

向晚轻咳一声,“那个,师丛,好吃吗?”

“你说呢?”师丛淡淡道。

情商可真低啊,说句好听的就这么难?

解决完肚子饿的问题,鼻尖忽然闻见了一丝血腥味,极淡。

三人同时站了起来,背部靠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是一处河道口,一侧是斜坡,另一侧是比人还高的岩石,沿着河道往远处延伸而去。

前后的视野开阔,若是有什么,第一时间就能发现。那么,血腥味不是在岩石后,就是在斜坡后面。

三人站在原地静立半天没有动,只听见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

“救命!”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人立马确定了方位,是在岩石后面。

白三抓住向晚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留在原地,他和师丛过去看看。

石刀和短矛拿在手里,两人脚步轻盈地攀上了积雪覆盖的岩石,悄悄探头看去。

内力加持之下,向晚听到了岩石那边传来的声音。微弱的呻吟,还有野兽低声咆哮的声音。细听之下,貌似只有一只野兽,但它的脚步十分稳健,踩在雪里,咯吱的响声十分轻微,似乎是在特意放慢脚步。

只有一只兽,速战速决最好,以免血腥味引来其他的动物。

向晚轻手轻脚爬上了岩石,和白三他们并排趴着。

看见旁边的人,白三的脸都黑了,没事添什么乱,细胳膊细腿还不够那只豹子塞牙缝呢。

师丛倒是没什么反应,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豹子。

与寻常看到的豹子不同,这是只浑身雪白的剑齿豹,体型不比雄狮多少。

剑齿豹双眼前方,则是一身兽皮的长发兽人,已经受了伤,捂着胳膊半蹲在地上,手上的石刀已经有了缺口,参差不齐地插在雪里。

向晚双眼放光,如果能将这只豹子逮着,那他们回去岂不是有了免费的劳动力?

说干就干,向晚与师丛、白三打手势,示意三人从周围包抄。师丛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白三嘛,呵呵,死活不同意向晚单独行动,怕她这体格子抗不住。

这个时候,兄弟爱出来了,向晚也是挺无奈的。

一起就一起吧,要是让老三一个人守住一面,她也挺不放心的。

三人分成两队,从左右两边包抄。

剑齿豹无聊的打了个响鼻,眼前的人也太弱了,它不过往前走了两步,这人摔个跤就把自己弄伤了。它可是堂堂兽界的霸主,捕个胆子如此之的猎物,这要传出去,兽脸该往哪儿搁?

不过,貌似又来了三个傻叉,或许可以先玩玩看。

被剑齿豹视为傻叉的三人,慢慢从两侧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向晚的错觉,总感觉这只豹子貌似完全无视了她和白三,将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师丛那边。

被师丛无视一次,白三还能忍。被一只野兽无视,白三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必须得找回场子!

“嗨,那边那个兽,往哪儿看呢,你的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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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三)

向晚满头黑线,想捂嘴都来不及。

回去必须治治他这破嘴,也忒快了,就不会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么?

目测快到胸口的剑齿豹,慢慢将脑袋转过来,眼神幽幽地看了她和白三一眼,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直接又转了过去,用屁股对着他们俩。

雾草,貌似,这只豹子连她也一起鄙视了吧?

要是不作为,她不就成忍者神龟了么?

必须不能忍!

向晚扬起手里的石刀,飞奔着朝剑齿豹的屁股砍去。

这回轮到白三傻眼了,老幺怎么变得这么冲动,连野兽都不怕了?

老幺都冲出去了,他还傻站着干嘛?干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了出去,还没摸到豹子屁股,就被一道迅捷的身影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救救女子!”

向晚奔跑的速度不慢,白三紧跟着她的步伐而来,猛然间被直接扑到,这冲击力有多大,不用想都知道。

可怜向晚的老腰,直接硌在了白三的膝盖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胸前有两坨软绵绵,紧紧覆盖在她身上。倒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它们颤了颤,直接就被这冲击力压扁在她胸前,有种震颤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得亏她不是个女人,不然还不得疼死。

她倒要看看,能将她和白三两个雄性一块扑倒、还自称女子的人,是不是个怪胎。

脑袋转过来,看到一脸柔情对着她放电的“女子”,向晚震惊得差点忘了呼吸:那个自称武则天的女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还特么直接将她扑倒了!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女人,在白三看来,老幺这是要提前选配偶的节奏啊。可怜他成年好久了,连雌性的手都没摸过,还让不让单身兽人活了?

女人趴在向晚身上,眼睛都瞪直了:这什么情况?随便扑倒一个兽人,居然长这么好看?矮油,好像还对她一见钟情了,到底要不要装一把淑女,矜持一会儿呢?貌似兽人世界好像不兴矜持这个套路,万一她假正经把人直接吓跑了,多亏得慌!

“公子,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女人脸颊一红,直接噘嘴就往向晚脸上凑。

一张大脸越凑越近,向晚瞬间回神,一个激灵就将人往侧面一翻,迅速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雪,站在白三身后惊魂未定。

吓死宝宝了,差点失了清白!

旁边围观的剑齿豹:……说好的打架呢?

激愤不已的白三:……说好的配偶呢?

被掀翻在地的女人:……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不明所以的师丛:……说好的救人呢?

什么情况?

全都一脸懵逼,愣在了原地。

剑齿豹不干了,不是来围攻的吗?一个个的,集体无视本宝宝,太不敬业了!必须挽回身为兽王的尊严!

它用尽全力怒吼一声,岩石上的积雪纷纷被震落,向晚几人离得近,捂着耳朵白着脸蹲在了原地。

剑齿豹环视一周,还是看师丛比较顺眼,就他了!

前身贴地,后腿一蹬,剑齿豹这一跃,跳出了飞翔的高度。

师丛不紧不慢地将石刀双手立起,放在头顶,双脚呈马步站在原地。

好么,这要让剑齿豹撞上去,又会成为一堆死肉,他们还怎么赶路?

说时迟,那时快,向晚快速开口道:“留它一条命!”

剑齿豹眼睛一眯,暗道这兽人有点意思,居然求它放过眼前的猎物。

唔,看在本兽王不饿的份儿上,留着耍耍也行。

这么想着,剑齿豹半空中收起了利爪,改扑抓为捕捉。

师丛身形不变,双眼紧紧盯着剑齿豹,在它快要近身时,突然间将石刀的刀背冲上。

电光火石间,剑齿豹从师丛的头顶跃了过去,落地后趴在雪地上不动了。

师丛慢悠悠地擦拭了下石刀,将其插在腰间。

向晚翕动了下鼻翼,没闻见血腥味啊,豹子怎么不动了?

她好奇地往豹子那里走去,站在它身侧仔细瞅了瞅。好么,这家伙脑袋埋在了雪里,还用双掌捂着头。

什么情况?

向晚眼神询问师丛,后者拍拍石刀,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见师丛的石刀,确实没见血啊,难不成豹子它被吓傻了?还是被碰到了关键部位,不想见人了?

越想,向晚越笃定,豹子一定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只豹子的那些举动,与寻常的野兽差别可大了,好像很有灵性似的,莫名觉得与某只系统好像怎么破?

系统:本宝宝拒绝和宿主说话!哼!

顺毛啊,向晚做得可溜了。

她轻咳一声,蹲下身子,以只有她和豹子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跟着我们,保你天天有肉吃。”

剑齿豹:本兽王本来就天天有肉吃。

“做我们的伙伴,我就不把你一招被秒的事儿说出去。以后,说不定还会给你找个漂亮的配偶,如何?”

剑齿豹:漂亮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不然的话,他就要宰了你,什么配偶啊,肉啊,都和你无关咯~~”

以利导之,如若不从,则威逼。要是还不识趣,也就只有当食物的份儿了。

向晚从来不喜欢强迫,一般道理讲不通的,直接解决了,多省事。

许是感觉到了向晚身上气息的变化,剑齿豹抬头,盯着向晚看。

白三紧张极了,生怕这豹子直接张口将老幺给锁喉,他连救都来不及。只能拿眼神祈求师丛,希望他给点力,大不了以后多多补偿他就是了。

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一脸紧张地盯着向晚:这么好看的人,千万不要死了,不然就只能选这个大块头了。咦,这大块头,好像长得也不错,要不也将他收了?

向晚悄悄向剑齿虎施压,寒冰之气和手掌间的冰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下手了。

剑齿豹眼神闪了闪,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尼玛,看走眼了。最厉害的不是那个大块头,而是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要开宰什么的,简直太凶残了!

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剑齿豹用脑袋蹭了蹭向晚的手背,表示它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今天这件事的流言,太特么丢兽了。

刚刚才感受过开膛破肚的恐惧,肚子上那条火辣辣的划痕还在呢,绝对不是被逼的!

哎,输了就是输了,好在没有丢了豹族的脸面,选了个厉害的人当伙伴,以后谁要是敢在它面前瞎逼逼,直接撕碎!

感觉到豹子的情绪变化,向晚知道自己堵对了,一脸兴奋地抬头,“嗨,它答应当我们的坐骑了。”

剑齿豹直接一头栽到了雪里,刨了一摊雪,彻底将它整个脑袋埋了起来:雾草,遇到个坑货,豹生无望啊!啊!啊!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25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四)

回程的路上,剑齿豹死活不同意除向晚之外的其他人坐在其背上。

理由有三:一、师丛太阴险,一把刀差点把兽王给劈咯,太没面子;二、一看就不健壮的白三,光看笑话了,不驼;三、都是这个雌性引来的祸端,对于罪魁祸首,坚决抵制!

至于向晚,看在人长得还行的份儿上,勉强驼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剑齿豹是绝对不会承认,它就是看她貌似很厉害又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带出去捕猎什么的,它负责威胁,她负责收割,简直最佳组合啊。

可如果让向晚将这三个人单独留下,让他们走着回去,也太让人担心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女人勾搭上师丛,又忽悠住老三,那她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又要重复原主的老路了?

坚决不能这样做!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所有包裹全部放在了剑齿豹的背上,他们四个只负责赶路就好。

一路上,向晚忙着打听女人的底细,尽管有原主的记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想学武则天那样统一兽人世界的女人,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而且,貌似她的武力值也不弱,不可大意。

向晚想和这女人说话,正好她也想勾搭向晚。两人一拍即合,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要不然……”

女人扭头瞅一眼豹子,被它龇牙给吓了回来,悄悄移了下脚步,来到向晚身侧,将豹子阻隔在另一边。

“呵呵,我们也是恰好路过。对了,你是哪一族的兽人?怎么没看到你的尾巴和耳朵?”

之所以称呼身侧这人为女人,是因为她自称“女子”,而且,确确实实是个人类。

“我不记得了。”女人眼神闪了闪,转而情绪低落下来,“醒来的时候,就在树林里。怎么转也转不出去,后来被豹子追,就碰到你们了。”

典型的穿越女啊,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可以掩盖住所有的不对劲。

“那你叫什么名字?”向晚不动声色,脸上适时带上遗憾和惋惜。

“我不知道,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女人身体贴近,向晚的胳膊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了。

语言交涉,再加上身体接触,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心立马拒绝。

向晚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摇头叹息。

“真可惜啊,像你这样软绵绵的雌性,竟然没有雄性在身边保护,简直是暴殄天物。不然,”她左右看了一眼,侧过头去,低声道,“我给你起一个绝对好记的名字,怎么样?”

女人双眼发亮,离向晚更近了。

向晚暗道,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比起那个一听就很霸气的名字,还是来个接地气的比较好,免得以后一听名字就想要雄起。彻底解决一个人的称霸之心,就从称呼开始吧。

低头拧眉仔细思索了一番,向晚眼睛一亮,“有一个好名字,绝对与你很搭。”

她的声音不低,还隐隐带着兴奋。走在她身前不远的师丛和白三不自觉都竖起了耳朵。

“你是我们狐族兽人捡到的,但又不是我们的族人,姓白不好,那就姓胡,怎么样?”

女人点点头,双眼睁大,等着向晚的下文。

“你看,我们是在来时的路上遇到的你,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分?”

女人继续点头。

“所以,为了纪念我们的初次相遇,单名取个来字,是不是一听就能想起这个美好时刻?”

来?是为了纪念和她相遇的美好时光吗?

女人看着向晚热情的双眼,一时间红霞漫上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前面两人一听这话,脚下同时打滑,差点没栽到地上。

白三脸都憋红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的幺弟竟然这么会聊天,一会的功夫连名字都想好了,貌似比他们哥几个的好听多了。

师丛轻咳一声,掩饰住溢上嘴角的笑意。这子,挖起坑来不带拐弯的。

剑齿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肚子上的伤痕上,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啊,累死豹了。

向晚心下一喜,看来她的美色,真是用对了地方。

“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也有名字了,到我们族里之后,我会汇报给长老的。”

单名一个来字,以后可以叫她阿来,也挺好听的。

女人单方面忽略了姓氏问题,只觉得眼前的人,是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遇到的最热情的人了。

雪早就停了,寒冷依旧。

互通了姓名后,向晚单方面宣布,以后剑齿豹就叫胡豹,名阿豹,多霸气!

负重前行的剑齿豹,这回听见了,打了个响鼻,默默地嗅着身上驼了几块肉,够不够它塞牙缝。

“向晚,像你这么好看的兽人,追求你的雌性不少吧?”

开始打听私事了,看样子,胡来对她的兴趣还挺大。

向晚有点不要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也没有,一般吧。”

在胡来眼里,向晚这是典型的谦虚,不由心下一紧,脱口而出四个字,“有对象吗?”

搞笑!兽人世界都不说“对象”这俩字。

白三插嘴了,“象,我们都听说过。对象,就是两只,体积太大,弄不回去。”

这话说得好谦虚,就像他们狐族捕捉过象似的。

向晚忍着笑,解释道:“啊,这个嘛,我三哥说得对。要是有对象,估计早就踏平兽人世界了。”

像大象这种在现实世界很常见的动物,在这里是没有的。白三嘴里说的象,其实是猛犸象,十分高大凶猛,体积庞大又好斗。基本上遇到它的兽人,都要躲着走。

胡来脸色微红,到兽人世界好些天了,什么兽人都还没遇到呢。她哪儿知道这些人竟然连对象都不懂?

该怎么说呢?伴侣?爱人?另一半?还是配偶?

向晚见她想得辛苦,好心提醒道:“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专属的雌性?”

胡来眼睛亮了。

“刚成年,不知道该选哪个雌性,好苦恼啊。”

不能让胡来去祸害她的那些哥哥们,所以,还是自己上吧。

白三脚步不停,听见向晚的话,嘴角直抽搐:瞎扯能扯到这个份儿上,他算是见识到了。

偷偷瞄了一眼好像很满意的胡来,白三之前被向晚忽悠的不忿,瞬间治愈了。

比起这个被幺弟三言两语上了套的傻雌性,他好像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转念又一想,这次出来,貌似他什么都没捞着,幺弟还多了个雌性,要上哪儿说理去?难道得像老幺那样,会来事才能套上雌性?

嗯,是个好办法。

不知不觉间,白三的三观被向晚给带歪了,朝着一条不归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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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五)

一路上和胡来闲聊,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向晚判断,这是个来自和她差不多世界的人类。应该是魂穿到了一名被族人抛弃的无兽人特征的雌性身上,又恰好被他们给救了。

而且,她的接受能力也是挺强的,知道自己来到了兽人世界,便迅速接受了事实,还有些异想天开的问题请教向晚。

比如,不同种族的兽人能不能在一起,他们生的孩子是哪个类型,兽人会不会吃同类,有没有兽人把尾巴剪掉之类的。

在兽人世界,这些都是禁忌,不过向晚无所谓,全当聊天时的笑话。越聊就越肯定,胡来在她自己的世界,不是家就是中二少女,满脑子都是到这里拯救世界当主角的幻想。

在原主那一世,还真让她弄成了,毕竟她是个雌性,只要追随她的雄性足够多,确实也是可以在兽人世界独霸一方的。

正所谓,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有一群男人。胡来就是个典型啊,只是这一次,向晚不能让她如愿了。

虽然不清楚原主为什么不恨胡来,但这不妨碍向晚打击一下她,好让她老老实实认清现实。

夜色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大地,靠着积雪的反光,还有沿着河流蜿蜒盘旋的岩石,四人一兽终于到了狩猎队休息的山谷下。

狩猎队安排的警戒兽人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看到白三和向晚和其他族的兽人在一起,身旁还跟着一头野兽,便没有轻举妄动,只打发了一个兽人回去报信。

没有得到白熊的认可,向晚和白三不敢随便将人往窝棚里带,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他们过来。

剑齿豹身体一抖,身上的包裹砰砰砰地掉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堆雪沫子,随后往岩石上一趴,累得直喘气。

师丛倒是无所谓,在旁边随意地走动。胡来则有些紧张,不知道一会迎接她的是什么,挨着向晚胳膊的手一直在捏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白三有些忐忑,这个时间段回来,正好碰到大家伙捕鱼归来,被抓个现行,想找个理由搪塞都困难,不由又用眼神剜向晚,深恨自己耳根子软,怎么就上了老幺的贼船了呢。

白大和白三这会正跪在火堆前,面对众人的围观,脸上有些挂不住。

都这么大人了,狩猎队的有些成员比他们哥俩还,就这么看着他们被自己老爹揍,以后要不要脸面了?

白牛可不管他们脸面不脸面的问题,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跑了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回去怎么同他的妞妞交代?这不是坑爹吗,还是往死里坑的那种。

“说,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想起这个,白牛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俩崽子,躲在树上偷懒,要不是被他撞见,估计都不会向他汇报两个兄弟不见了的事。

看着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那可是他们的兄弟,天黑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私底下寻他过去商量看该怎么办。当着大家伙的面,告诉他,老三和老幺偷溜出去了,还让他们打掩护。这下子,想饶过他们都找不到借口。

白牛想明白了,这哥俩就是存心给他找茬来的。本来狩猎队的收获就不多,现在又出了这事。老三和老幺平安回来还好,要是回不来,他都没脸回族里去。

生了四个雄崽子,没一个省心的,净拖后腿。

白大盯着火堆,垂头不语。白二扭头见到白牛的神情,立马学着老大的样子,撑死了不吭气儿。

二人心里暗骂,个死老幺,给老三拐带雌性也就罢了,凭啥让他俩在这里受罪?要是能一人给拐带回一个雌性,他们就勉为其难认了这场责罚也罢。

“说不说!”

白牛声音又拔高了一截,举着棒子的手青筋都露出来了。

“牛老哥,我看算了。他们还,也许只是出去玩玩,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白熊板着脸说了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狩猎队收成不佳,要是再添两个伤者,损失就更大了。

白牛以前怎么教训崽子的,他是见过的。一顿揍过后,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都起不来。

但是,这几个崽子也太不像话了,确实该教训,可也得等到回去之后。

白牛脸色稍缓,棒子却没放下,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下去,就见一名警戒的兽人进来了。

“熊哥,白三和白向晚回来了。”

众人全都将视线射过去,吓了报信的兽人一跳。

“不过,他们带回了两个兽人和一头野兽。”

白大和白二激动地站了起来,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钻了出去。

回来得太是时候了,必须立刻马上见见他们,看看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雌性。

白大和白二这么一走,众人也都各自点了个火把,紧随其后。

站在谷底的岩石边上,见到两个人影一阵风一样跑过来。剑齿豹直接不乐意了,大吼一声,什么时候,这种生物连它都不怕了?

向晚喊了声阿豹,安抚住他的情绪,就见白大和白二同时来到眼前,借着白雪的微光认清了老三和老幺,随后将视线定在另外两个兽人身上,目光灼灼。

“你们好,我叫白大,是他们的兄弟。”

这种自来熟的热情,让向晚和白三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两个兽人么?

火光逐渐逼近,白牛不声不响地站在了白大和白二身后,脸色铁青。

教子无方,真是教子无方啊!看见个外族的兽人就这么热情,他好像教过他们不能随便与外族的人打交道吧?

还有老三和老幺这两个混账,都把人直接领回来了,要说没什么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也怪他自己,平时太纵着他们了,异族不能来往这种事情,他还是强调得太少了。

再一抬头,两只泛着绿光的兽眼直直地盯着他,差点让白牛将手里的火把扔了。

心里颤了两颤,暗道自家的四个崽子都不怕,他也不能跌份儿,硬是板着脸没有丝毫变化。

后面跟上来的兽人就不一样了,猛然间见到剑齿豹,年轻的吓得腿都软了。几个自视老成的兽人,则和白牛一样,面上不显,强撑着。

见人都围过来了,向晚也不能一直任由他们将自己围在这里,立马起身,连带着胡来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爹,各位伯伯,这是胡来,那边是师丛,还有胡豹,都想加入我们的狩猎队。”

说完,向晚瞪了一眼白三,示意他别愣着了,赶紧说话呀。

白三将师丛往面前一推,沉声道:“师丛猎了头海象,太大了搬不动。特意跟我们回来,明天大家一起去,能拿多少拿多少。”

这么一说,狩猎老手们的眼神亮了,互相看了看,又都将目光放到了白熊身上。意外之财啊,要是能让族人过冬,异族的人,咱也不是不能收。

白熊苦着脸,深恨自己现在是领队。这一个个的,全都把事情往他身上推,万一这人是为了屠杀狐族的人而来呢?出了事,就都是他的责任,他才没那么傻,要担责,大家一起担,都是一个族里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貌似是白牛他们家惹出来的,怎么招也得他们家先表决吧。

“牛老哥,你看?”

白熊一副你自己家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的架势。看得白牛心里头直冒火:他家崽子有能耐,带回了足够全族人过冬的好消息,与异族来往的罪名还想让他来背,哪儿那么大脸?

“你是领队,你做主。”

皮球又抛了回来,白熊舔了舔嘴唇,对众人道:“大家都没意见的话,咱们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啥了?

众人一头雾水,见白熊点头,都跟着点头。师丛和胡来进狐族狩猎队的事,就这么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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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六)

白大和白二看清了师丛和胡来的面容,对于后者要进狩猎队,他们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说不定以后还会是自家人,可是一个雄性竟然也要加入他们,是来给他们添堵的吗?

族里的雌性本来就不够分,再来一个,身材比他们好,容貌就比他们差一点点,浑身都是肌肉,以后那些雌性的眼里,哪里还会有其他人?

没看到他们哥俩到现在还单着呢吗?

坚决抵制!

“我们反对!”

哥俩对视一眼,同时往前一站,顿时将向晚他们四个分成了两个阵营,向晚、白三和胡来一边,师丛单独站在一边。

两人放在胡来身上的眼神,和放在师丛身上的眼神完全两样,熟悉他们的人岂能不知道他们内心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牛恨不能直接用棍子好好敲打敲打这俩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些有的没的。如果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思谈及配偶?眼前这个可是个大财主,专门送希望来的,还是老三和老幺一起带回来的。本来想着不好解释,结果狩猎队都同意了,这俩崽子蹦出来瞎咧咧,不是成心找揍还能是什么?

自家老爹眼里都冒火了,两个人一门心思只想着未来配偶都会被对面的雄性拐走的画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形。

向晚急忙朝白三使眼色,有情人可不能就这样被拆散了啊。

白三横到了白大哥俩和师丛中间,强行将他们的身体往后掰。后面的众人和白牛已经对他们怒目而视了,不管怎么说,先解决吃食的问题,以后再说其他的也不迟,不能让这俩坏事。

师丛双手环胸,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本来就是被邀请过来的,他们同不同意也无所谓,只是……

他的视线扫过胡来和向晚紧贴在一起的胳膊,忽然觉得有点碍眼。难道是因为貌似是兄弟的两人同意雌性进入狩猎队,不同意他加入的原因?

抬头望天,黑沉沉的一片,不知道他突然间没了踪影,那些崽子们什么时候会发现并和他取得联系。

老三不知道在老大老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这哥俩同时眼睛放光,再次看向师丛,就像见了肉骨头的狗,尾巴摇得倍儿欢。

最终,众人都回到了窝棚,吃吃喝喝过后,分别找了个角落,眯着眼睡了一会。

师丛和胡来的来历,和他们自我介绍时一样,白熊也就没再多问。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休息,有事也得天亮了再说。

胡来一直粘着向晚,连睡觉都要贴着。师丛则被白大哥三围在中间,尤其是白三,坚决不让他往老幺面前凑。

护食嘛,向晚倒是挺乐意见到这一幕的,多么有爱的画面!

临睡前,向晚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似的,一时间没想起来,倚着窝棚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直到天色微亮,听到一阵愤怒的兽吼。

向晚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剑齿豹的声音。尼玛,她把阿豹完全忘到脑后了,刚成为伙伴就把它忘了,确实有点不地道。

所以,看见剑齿豹扭头喷响鼻,向晚给它捋了好一阵毛,又许诺烤三顿肉,才将这件事揭过去。

狩猎队原本有十一人,加上后来偷溜进来的四兄弟,以及师丛和胡来,人数直线上升。

有了剑齿豹的加入,众人直接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雪橇。向晚驾车,后面坐着师丛和白熊。其余的人,留了三个在原地,守着胡来,其他跟着白三步行。

本来,向晚想给白三和师丛制造机会的,可其他人驾驭不了剑齿豹,师丛不想步行,白熊是队长,不得不给留个位置。

一路上,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有种在地上架飞机的感觉,爽是爽到了,只是被塞了一嘴剑齿豹后腿蹬过来的雪沫子,向晚有苦难言,只能闭着眼睛,任由它自由发挥,不撞岩石不掉坑就行了。

飞奔了一段距离,向晚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挡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她扭头看去,撞进了师丛关切的眼睛里。

没想到啊,身材健硕的师丛,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以后老三有福了。

向晚双眼微眯,嘴角勾起,冲他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放了下来。

用手挡眼睛要是有用的话,她还不如用兽皮蒙头呢。只是那样一来,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个时候,向晚分外怀念现代的护目镜。反正现在也是冰雪天,要是她自己弄一个冰做的护盾出来,应该也不奇怪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向晚打定了注意,等回程的时候,敲一块圆形的冰,放在前面挡风。

白熊背对着他们,并不知道向晚和师丛之间的互动。满心想的是,昨天晚上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约一个时后,剑齿豹停了下来,趴在地上喘气。

向晚睁眼,已经到了海边。只是,海滩上的积雪貌似已经变了样子,多了些杂乱的踪迹。

师丛一把抓住向晚的手腕,将她往附近的岩石后面带。

看见这一幕,白熊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找了个岩石躲了起来。至于剑齿豹,向晚已经示意他回去找白三了。

情况有变,必须提醒后面的人。

没过多久,就看到有身影从另一边走过来,是围着兽皮、拿着长矛的狮族兽人,人数还不少,大约二十来人左右。

白熊眉头紧皱,怀疑的目光悄悄放在了师丛身上。

这下,连向晚也不确定了,师丛到底是想把他们狐族的人引过来直接消灭,还是有其他目的。

“七,这些狮族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师丛是不是故意的?”

系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到底要不要告诉宿主,师丛就是故意的呢?

走在沙滩上的兽人迈着整齐的步子,往埋藏海象的地方而去。没到一会功夫,便将向晚他们昨天辛辛苦苦堆起来掩人耳目的雪给扒了个干净,接着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整齐划一地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全程,向晚都紧绷着身体,生怕被那些人发现。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要动手的好。

白熊一直眉头紧锁,不知道那些人是去搬救兵了,还是在等着他们上钩。

师丛拍了拍胳膊上的积雪,示意向晚跟过去。

他身上并没有那种遇见敌人时的警惕和气势,系统也没有回话。通常这种情况下,系统不是在休眠,就是环境对她来说很安全。向晚赌,是后者。

“师丛,你认识他们。”她的双脚定在原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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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七)

任务里的守护对象有狐族,哪怕也有师丛,她也不能冒一丁点险。如果师丛有了对付狐族兽人的想法,那么她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只要他这一世能好好地活着,狐族不被灭族,就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她也期待师丛能加入狐族,和她一起守护狐族的所有兽人。但理想终究只是理想,大多数都是实现不了的。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一点,放在哪里都不会错的。

白熊悄悄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只要情形不对,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向晚回去报信。

师丛神色未变,扭头看着向晚,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牙齿,白得渗人,“我差点把他们都吃掉,你信吗?”

从师丛的神情中,没看出半点开玩笑的迹象。向晚心下一凛,狐疑出现在了脸上。

白熊则握紧了腰间的石刀,在哪个族群里,吃兽人的兽人,都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而且,我最喜欢剥了皮吃,尤其喜欢刚成年还没有配偶的,就像,”师丛突然间靠近,在向晚耳边轻嗅了一下,“你这样的!”

白熊突然间觉得很尴尬,怎么看师丛对待向晚的画面,和他年轻时候骗白玉壶的情形很像呢?

呸,他才没有骗,只是两人间的情趣,偶尔吓唬一下,更能增进双方之间的感情。

但是,面前这两只是个什么情况?两只雄性,健壮的吓唬瘦弱的,也是在求偶?

咳,好像有点想多了,不过看师丛的样子,好像还真是在求偶,他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在他面前的不是雌性,而是只货真价实的雄性?

向晚冲他翻了个白眼,表示一万个不相信。就算要吃她,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师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淡定地转身往海象那块身走了过去,内心则在吐槽,是哪个作死的兽人说的,要想得到配偶的认可,首先得吓唬一番,这样对方就会产生敬畏,以后再约,就不敢不出来了。

全程充当背景板的白熊,老脸一红,默默地放下了握住刀柄的手。自家族里的雄性都有兽人追求,这要是以后真的实现了异族通婚,族里的雌性都被其他族的兽人追走了,那族里那些找不到配偶的年轻雄性岂不得恨死?

不行,坚决不能出现这种苗头,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样想着,白熊看师丛的目光又多了一分警惕。

来到海象的尸体面前,他们三人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周围查看了一圈,确定不会再有其他兽人的窥视之后,才动手切割海象肉。

经过了一夜的冰冻,海象的肉已经被冻得实实在在,石刀砍在上面,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师丛的力气大一些,砍痕比较深,可还是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砍下一块来。

表面的皮肤被破开后,里面的嫩肉就好操作了。向晚和白熊一人砍一边,很快就把海象肉分成了无数份,只留下一层被冻得十分结实的厚皮在外面。

白三他们两个时后才走到这里,见到他们,都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依然派了白球过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其他众人则负责将肉块搬到雪橇上。

做的雪橇比较,一次肯定弄不完,还得让剑齿豹多跑两趟。

其实众人早就想吃肉了,可是海边只有沙子和礁石,没有生火的木材。与其跑那么大老远去砍柴火过来烧火,还不如直接将肉块搬回峡谷那处,好歹树枝是随处可见的。

说干就干,向晚用石刀从冻层较薄的海面上砍下了一块冰,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又用双手凝聚出了两个把手,正好可以放到雪橇上当做挡风玻璃。

再次回程,向晚还得驾车,只是白熊死活都不同意让师丛跟着她一起。眼见堆积的肉块又渐渐被冻住了,师丛只好退一步,让其他人跟着向晚回去。

这次,向晚选了白三。有些事,她得提前交代,免得他以后被师丛吓跑了,这对有情人就这么散了也怪可惜的。

白三磨拳霍霍,老实说,他早就想骑一次剑齿豹了,可这只傲娇的豹子非不同意。坐雪橇吧,也算是间接地骑豹子了,老幺还是很上道的。

白三前所未有地对向晚满意了起来,只是因为让他坐了回雪橇。不得不说,有时候,满足人的愿望还是很简单的。

拉最后一次的时候,向晚又带回了不少盐巴。众人不解,直到她用凹石盛满雪水,融化后将盐巴放进去烧出了一层薄薄的盐,洒了点在烤熟的海象肉上。

征服了大家伙和剑齿豹的胃,众人恨不能立刻回到海边再去弄多点回去,让族人一起尝尝。

吃了撒盐的烤肉,唯二没有兴奋表情的,就是除向晚之外的师丛和胡来。

胡来是穿越女,她是知道的。师丛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穿越过来的?不然怎么那么淡定?

“七,师丛是不是……”

“嗯。”

系统飞快就回答了,不是它主动说的,不能算它违约。

向晚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师丛要也是个穿越的,她要怎么表现才能让他觉得她是个土著?

不过,貌似他对老三有点意思,要是撮合了他们俩,那她向晚就和他是一家人了,是不是土著这件事,应该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扭头看了看一脸深思的胡来,向晚决定还是再装一阵吧,也算是她的底牌。太早摊牌的话,就没意思了。

饱饱地吃了一顿,众人开始围着火堆聊天。老猎手们则坐到了外围,放任年轻兽人们发表感慨。

向晚拉过白三,让他坐到师丛旁边,她自己则想坐到另一边去,却被一把拉了下来,挨着老三坐着。

向晚一脸莫名其妙,他们之间聊个天,拉她做什么?

白三瞪了她一眼,警告她想挨着师丛坐,没门!

胡来已经与留下来守着她的兽人混熟了,这一次,没有主动要求坐到向晚旁边,倒让向晚有些诧异。看着她和其他雄性兽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向晚心里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要她出不了狐狸窝,是不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身体坐在附近,眼神却飘到了对面。看见向晚这样,师丛忽然起身,坐到了胡来旁边,高大的身影直接挡住了向晚的视线。

对对碰啊,不让老三看别人只看他么?向晚忽然间有点兴奋,腹黑攻和傲娇受,绝配有木有?

白三眼神恨恨,不挨着老幺坐,直接面对面,太阴险了!

突然间朝火里加了一大把半干半潮的枯枝,浓烟冒了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聊兴正高的众人,就这样被遣散了去睡觉,准备迎接梦里雌性们崇拜的眼神。

师丛悄悄在地上画了个图形,不动声色的抓了把枯枝盖在了上面,然后依然在白大三人的包围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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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八)

天空下着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遮挡了视线,也阻住了众人回家的急迫心情。

除了必要的武器,其他东西都由剑齿豹拉着,减轻了众人不少负担。即便如此,一些老猎手依然背负着行囊,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白大三人一直跟在师丛身边,没话也找话同他闲聊。胡来则心思浮动,暗自观察着狩猎队的情况。

向晚一边注意着剑齿豹的情况,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了师丛身上。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却愿意同白三他们说话,捡他自己的经历,说给三人听,让周围偷听的年轻兽人听得双眼放光。

“阿丛,这么说来,你很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大白二开始直接称呼师丛为阿丛,这是向晚始料未及的。心道,师丛为了追求心仪的人,还真是拉得下脸。

兽人都崇拜强者,态度越不好,说明实力越强大,反而更容易俘获众人的心。

在体型上,师丛一看就与白大白二不是一个级别的,能说到一块儿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他拉下了身段放矮了态度,不是关系特别好,就是有所求。

白三自以为师丛是为了得到老幺,态度不是很好,反而将架子端得高高的。师丛的态度越端正,越觉得他有所企图,完全忘了他自己也要去求人家健身的法子。

白大和白二则在向晚的暗示下,看师丛和白三相处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有趣。就算是自家兄弟,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牺牲一下老三似乎也没什么。而且,师丛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若是被老三收入囊中了,他们不但少了个情敌,又多了个捕猎好手,两全其美啊。是以,两人对师丛的态度那叫一个自来熟加热情。一口一个阿丛什么的,是最基本的配置。

“阿丛,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兄弟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阿丛,我们族里的兽人全都友善好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谁要不喜欢你,我就揍谁。”

“阿丛,老三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阿丛,你是怎么把海象弄死的?太厉害了,有时间教教我们呗!”

“阿丛,……”

“阿丛,……”

一路上,白大白二的嘴就没闲着过,师丛全都微笑以对,有时候还会回应一两句,让两人说得更起劲了。

白三稍稍落后一点,但凡师丛的视线要落到向晚身上,他就直接挡在中间,假装正好看天。

白牛早就发现了这种事情,以为自家崽子开窍了,知道提防外族人了。可一看到黏在向晚身边的胡来,脸色就不好看了。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雌性,什么兽人特征都没有,武力值不行,也不能生,真要和老幺成了一对,岂不是害老幺绝了后?得想个法子把人弄走!

眼神扫过身后众人,白老爹的目光在师丛身上停留了一瞬,一个主意渐渐冒了出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将步子放慢,直到与向晚齐平。

知道他有话要说,向晚将步子放慢一步,示意胡来自己先走。

白牛轻咳一声,“老幺,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向晚不明所以,她刚成年不久,难不成要给她分开单过了?

“老爹,哥哥们还没有成家,我自己搬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白牛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个胡来,还有师丛,你打算怎么安排?”

咦?老爹什么时候这么民主了?往常不都是他做决定,他们这些的只需要知会一声么?

“听娘的。”

三个字,瞬间堵住了白牛后面要说的所有话。

心里已有了计较,可她不想让白牛掺和进来,老娘就是杀手锏。

白牛心里头堵得慌,崽子大了,不听话了。早知道这样,还商量个什么劲儿?直接揍一顿多好,简单粗暴才是王道!

为了防止自己被压抑的老爹拖去林子里教育,向晚赶忙追上白大他们,加入了聊天队伍。

白三心头不忿,他容易么他,一路日防夜防,老幺自己还往里头扎。真要让师丛得逞了,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脚步加快,他也插入了聊天队伍。

“师丛兄弟,你……”

“阿丛,大家都这么叫。”

师丛眼睛笑眯眯,和对待白大白二的随意态度没什么差别。

向晚愣了一下,暗道师丛还真有腹黑攻的潜质。默默地看了一眼白三,为他默哀一秒钟。

“阿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刚走到眼前就听到向晚亲切地叫了一句阿丛,把白三气得够呛,一把将她拉到身侧,没好气的插嘴道:“当然是留在狐族了,不然还能去哪?”

向晚双眼发亮,宣示主权啊,不让任何雄性接近什么的,这狗粮洒的,真直接。

老大老二的想法与向晚一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师丛诧异地看了一眼白三,心道,这家伙平时对他态度不怎么好,说出口的话却透着关心,难不成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性子?

“我说老三,阿丛好歹是你和老幺一起邀请过来的,可你这态度……”

白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尤其是看老三笑话这件事上,不给添点堵就觉得心痒痒。

“大哥说得对,老三哪,不是二哥说你,你这脾气也太那什么了,不好好改改,以后找配偶,难咯!”

白三横了这哥俩一眼,没好气道:“我就这脾气,爱看不看!喜欢的自然会喜欢,不喜欢的,我还不乐意搭理呢。”

这俩货,成心找他茬。要是知道师丛的企图,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老三,我们这是为你好,要是别人,谁乐意搭理?”

“就是,老三,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我们哥俩为你分担分担。”

“还有我。”向晚忙不迭地表明态度,“三哥,你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白三脚步一顿,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在瞎操心,老大老二看热闹,老幺自己都没在意,他紧张个什么劲?

脸色一黑,直接扭头往一边去了。

白大三人见状,眼神互瞟,暗道老三这是怎么了,这么不禁逗?

师丛咳嗽一下,缓和道:“你们不用这么说他,他其实,嗯,挺好的。”

白大几人是替他说话,总不好将关系搞得太僵。师丛自认为,他说的话,挺公道的。

白大三人眼睛同时亮了:有戏!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30章 掰弯那个兽人(十九)

“阿丛,你真觉得老三还行?”

白二抢着问,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三双眼睛同时望向师丛,他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心道,白家这几兄弟,性子怎么这么,嗯,跳脱?

“和他相处,不觉得为难?”

白大挑眉,自家兄弟,提前给把把关,也算对得起老三了。

“为难?怎么会?”

直接无视就对了,师丛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那要是一辈子面对,会不会觉得腻?”

向晚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期待师丛接下来的话。

这种旁敲侧击、又酸又腐的眼神,看得师丛心生警惕。

回头望一眼白三,又瞅了瞅三人八卦的眼睛,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对话,师丛突然间懂了,为什么他们对他如此这般热情了。

看来腐这种属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有。

“你说呢?”

看着向晚一脸的期待,师丛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虽然不知道对眼前人莫名奇妙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接近。如果那帮崽子们没有找到人,也许可以将向晚收为弟,放在身边养养眼也好。

在向晚看来,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三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纷纷朝白三投去了肯定的眼神。后者还在气头上,将头一扭,直接不理人了。

白牛从林子里出来,追上了队伍,看到自家三个崽子和师丛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顿时心情又不美妙了。等回去,绝对一人揍一顿!

早有人回族里报了信儿,等向晚他们到的时候,全族的人都跑出来迎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白玉壶,直接飞扑到白熊身上,差点把人直接撞到地上去,惹得众人纷纷打趣。

其他兽人,有配偶的直接抱配偶,没有配偶的朝家人走去。白牛都不用白妞过来,直接一把抱起人就往家里跑。,把众人全都晾在了身后。

向晚也是很无语了,一个没溜的老爹,难怪会教出他们这样的孩子。倒是她的那些姐姐们,一个个热情无比地凑了过来。老大老二老三和向晚,都矜持地呆在原地,等着妹妹们的热情拥抱。

胳膊还伸着呢,一阵风从耳边刮过,想象中的温暖并没有传来。转身看去,那帮姐儿们,全都围着师丛叽叽喳喳,品头论足,那个热情劲儿,向晚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

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上前的其他雌性,见白四她们都过去了,纷纷有样学样,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边看边讨论,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白三内心快崩溃了,他看到了一直暗恋的隔壁白花,双眼一直黏在师丛身上。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早知道直接用兽皮把人套了,晚上再带到家里。可怜他的阿花啊,就这样被师丛那家伙的皮囊给骗了。

师丛就是个祸害,不能让他接触他家阿花,万一带坏了怎么办?

瞅瞅白花,又瞅瞅向晚,白三决定了,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委屈老幺那么一下下,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再帮老幺找个配偶。

嗯,就这么决定了。

白三说干就干,直接挤进了人群,将师丛挡在身后,大声道:“都挤什么?咱们狐族的规矩呢?雌性的风度呢?这是我幺弟邀请的客人,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不怕丢了狐族的脸?”

人群静默一刻,不知道谁先喊“谁看到就是谁的”,众雌性纷纷伸手,七手八脚就把白三给弄了出去。向晚分明看到,拉得最用力的,就是白四她们几个。

向晚默默地捂脸,这帮雌性,也太凶残了,幸亏她不是健壮型的,不然……想想都害怕。

白大白二同情地看了眼白三,相中的配偶太受欢迎,他们都替老三憋屈得慌。

老大走过去,拍了拍老三的肩,让他不要气馁。老二走过去,拍了拍老三的肩,表示站在他这边。

向晚送了个同情的眼神给老三,争不赢雄性,连雌性都打不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哦。

白三莫名被自家兄弟发了同情卡,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看到白花直接上手,都快摸到师丛的胸肌了,尼玛,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睛一红,直接吼了一嗓子:“阿豹,有人欺负你家兄弟!”

剑齿豹已经卸了雪橇,在离狐族聚居地不远处休息。忽然间听到有人唤它的名字,和向晚呼唤它的声音有些相像,貌似有点愤怒。不管是不是真的,它的搭档绝对不能被人欺负,直接起身,霸气地怒吼一声,震得林子里的鸟兽惊慌逃窜。

雌性们直接愣住了,而后纷纷尖叫着往家里逃去。一些留在族里的雄性,直接抄上武器就往外奔。

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办事儿的雄性们,差点被吓得直接痿了,纷纷一脸怒气地往外冲,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激怒狩猎队的守护神,直接劈了他!

无意间挑起众怒的白三,恨恨地看了眼师丛,嘴唇勾起,心道自己还是挺有急智的,以后师丛要再敢勾引白花,直接放胡豹。

向晚急匆匆赶在众人聚集前,将胡豹安抚住,防止族里的兽人不明所以,伤了它。当然,她更怕胡豹被惹急了,伤了族人。

狩猎队里还未走的猎手们,纷纷向族人解释胡豹的来历。急匆匆赶来的白牛,一看自家四个崽子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拎起白三,拖到附近的一所茅草棚后就是一顿胖揍。

在他的嗷嗷叫声中,白熊安排了师丛和胡来的去向,在聚居地的正中央,好方便监视。至于剑齿豹,就由向晚看护。

那些偷偷观察这一切的雌性,也都恼上了白三,之后暗地里套头暴揍什么的,自不用提。

有了食物,又有了厉害的守护兽,族里商量着三天之后的晚上,要大肆庆祝。

说是庆祝,有肉吃,生活有了保障,不又是一场变相的配对大会么?早已经了然于胸,向晚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聚会。兽人没那么多讲究,兴致到了,直接寻处草丛来一发,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只是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辣眼睛。

只是,白老爹私底下又找了她,示意她也该到了找配偶的年纪,让她赶紧找个雌性结对子。

这种担心自家儿子找不到配偶的语重心长,听起来怎么感觉略心酸?要是让白牛知道她准备撮合师丛和白三,那她以后的日子,真是没法想象!

还有,老大老二都没还没配偶,她一个老幺,这么早找配偶,合适吗?对此,白牛的解释是,他们那样的,没有雌性看得上。

向晚满头黑线,好像她这样的就很受欢迎似的。

迎着白老爹殷切的眼神,向晚无奈点了点头,做做样子而已,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她,何苦现在跟一个貌似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老爹争吵呢?

向晚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看紧了胡来,不能让她趁此作妖。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31章 掰弯那个兽人(二十)

寒冰诀在体内运行了一遍又一遍,身上的热度却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往下淌,眨眼间,一滴汗水进入了眼睛,向晚不得不将眼睛暂时闭上。

此刻,她的心翻涌着巨浪,等过了今晚,一定要弄死那个始作俑者,即便这并没有出现在原主的心愿单里。

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占着先天的优势,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完成接下来的事情,熟料,世事并非都能如她所想。

还看不透人心,依然猜不透这背后隐藏的阴谋诡计,又或者,是她单方面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或许,目标从一开始,就一直是她!

庆祝晚会如期举行,向晚被白老爹盯着,随兄弟姐妹一起进了场。这个场地在聚居地正中间,周围早已被兽人搭建了石台,堆放着肉食和其他可食用的果蔬,以及狩猎队带回来的盐巴。

白玉壶带领众人朝天祭拜后,简短地发了几句言,就被众人急切盼望烤肉的热情给淹没了。

有雌性在的时候,烤肉的事基本用不着雄性,只需要他们搭把手即可。雌性天生做事就要比雄性细致,搭建在火堆上的石块烧红之后,就将一片片或撕或切的海象肉往上面搭。

滋滋的声音响起没多久,油脂便冒了出来,阵阵肉香勾着众人的胃,此起彼伏的咕咕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成了场地上唯一的交响乐。众人的目光都在烤肉上,加上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倒也并不觉得尴尬。许多兽人甚至为了这一顿,连续三天都没有吃饱过。

狼吞虎咽地解决完饥饿问题后,场上不少兽人开始眉目传情,有配偶的找自家配偶,没有配偶的则围坐在火堆边唱唱跳跳。

胡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与周围的兽人打得火热。即便她没有兽人特征,可对于僧多粥少的族群来说,还是免不了有些年轻气盛的兽人想要一亲芳泽。

向晚的目光时不时地放在胡来身上,殊不知这一切,都被白牛看在了眼里。在他心目中,老幺就是再不济,也不能被一个什么特征都没有的雌性得手,于是便让白大白二两人拉着向晚一块在雌性身边转悠。至于白三,早跑到了白花身后,双眼不曾离开分毫。这么不争气的老三,白牛也是挺无奈的,索性放任他自去了。

对于师丛这个异族人,雄性对他保持高度的警惕,目光虽然不至于到要杀人那种地步,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还没有固定配偶的雌性,基本上都跑到他身边去了。

象征性地和看得比较顺眼的雌性聊了几句,向晚便找个由头溜了。雌性多挑,但凡族里有比她向晚壮硕的,都不会瞧她一眼。碍于白牛的面子,向晚基本上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不溜等着找虐吗?

白大白二还好,至少脸皮厚,会说话,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

落单的向晚,在不远处盯着胡来。看着她与周围的雄性兽人聊得火热,视线却在师丛和白熊以及其他有着长者威望的雄性身上盘旋。

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不然也不会收那么多裙下之臣,却不知道她如此不安分,连白牛都纳入了狩猎范围。要是让胡来得逞,以白妞的性子,绝对会与胡来死磕。

为了家庭和谐与族群的未来,向晚直接插入了胡来的身边,将其他雄性挡在了身后。胡来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些天都不甚理她的白向晚,怎么突然间似乎又对她感兴趣了。

“向晚,你这是……”

“我老爹在催我找配偶,要不,你帮忙装一下,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怎样?”

白牛要是知道向晚在他的催促下,直接将他最不希望的结果给放到眼前,估计会气得吐血。

对于向晚的长相,胡来是十分满意的。可这些天与狐族的其他兽人相处,她也渐渐了解,只有健硕的兽人才能获得众人的臣服。要不要为了美色放弃成为世界主角的机会?胡来凝眉想了想,只要向晚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我喜欢你。”

“什么?”向晚掏了掏耳朵,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你如果也喜欢我,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成对子,也不用装了。”

胡来的眼神很认真,语气也很诚恳。这下,轮到向晚懵了。

就算胡来不是上个世界的主角,向晚也不可能接受,在她汉子身的内心,其实还住着个女汉子,怎么可能接受拉拉?弯的话,倒还有一点点可能。

向晚的神色变化,胡来全都看在眼里。在她自己的世界,交过的男朋友无数,谁对她有心,谁对她无意,基本上几个表情都能判断出来。

胡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可以彻底死心。这下,连老天都让她选择另一条路,那就别怪她了。

尚在蒙圈的向晚,冷不丁看到胡来靠近,瞬间做出防御姿势。

胡来一脸受伤的表情,泫然欲泣,“我,只是想抱抱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周围的兽人全都看傻眼了,什么时候见过雌性对雄性这么直接又深情的告白?一般都是嘴上不说,直接拉了人进草丛。胡来的这波操作,直接刷新了围观兽人的三观,各个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代替向晚答应了胡来。

好事者又羡慕又嫉妒,忍不住出手,将向晚往胡来身前推。出手的兽人众多,全都是热闹不嫌事儿大。向晚一时没有防备,被胡来抱了个满怀。对方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叹息。

起哄的兽人众多,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白老爹一看围在中间被胡来抱着是老幺,就想操棒子上前,被白妞狠命拽了回来,让他不要多管,崽子的春天来了,挥棒子打散,太缺德。

白三追着白花,恨恨地盯着被阿花一脸痴迷看着的师丛,见他目光突然放到了场地中最热闹的地方,似有不善。他顺着目光看去,见老幺和胡来抱在一起,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追求阿花的路上,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脖子一梗,白三大步朝向晚那处而去,势必要让老幺先将师丛拿下,再和胡来在一起也不迟。

“老幺,我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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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掰弯那个兽人(二十一)

众目睽睽之下被拉走,唏嘘声一片,胡来很快就被一众雄性兽人包围了。经过她刚才那一番告白,被吸引过来的雄性更多了。

白三将向晚拉到了一边,语重心长道:“老幺,胡来不适合你。她又是异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咱们一无所知。就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兽人,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

向晚正头疼该如何解释刚才的事,被白三这么一说,顺势接口道:“好,我听三哥的。不过,隔壁阿花是怎么回事?三哥你的眼睛可未离开过她半分哪。要我说,还是要擦亮眼睛,找个更适合你的。”

说教的人,被反说教了,白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强硬道:“阿花必须是我的,老幺,这回你要不帮我可说不过去。别忘了,是谁陪你去海边来着。”

哟呵,都会用威胁这一招了,向晚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白三一把拉过,凑过来低声道:“是兄弟,就帮我这个忙。大不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也帮你就是了。”

向晚摇头,太可惜了,好好一对基友,其中一个居然有了心仪的雌性,这要让师丛知道是她帮了他,还不得被灭了?坚决不能同意。

白三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后来不知道许诺了什么,让白大和白二一直缠着胡来,庆祝会后,白大和胡来竟然成了一对。

向晚苦苦相劝,白大只是回了一句,“她是我喜欢的那种,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陷入了爱情中不可自拔的白大,哪怕旁人说破天,都不会信一个字。解决问题的端口,还是在胡来身上。

“你都已经拒绝我了,还要干预我找配偶吗?”

胡来心思不纯,可要让白大抱憾终身,向晚是不愿的。她会将双眼紧紧放在胡来身上,若她一世只和白大在一起,也没什么。

白大总是往后山跑,向晚不放心,便跟过去看。当见到那个憨憨的一直喊她老幺的兄长双眼通红地跌坐在一处灌木丛中时,向晚的眼眶红了。是胡来,让白大来摘一种果子,说是用来促进感情的。

胡来这样的人,见过世面,有心机有手腕,不是单纯的兽人可以应付得来的。她可以一刀解决了这个后患,可不能毁了白大。说好的守护整个狐族,并不是以牺牲白大的幸福换来的。

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可以靠时间来让他慢慢看清楚真相,而不是让胡来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大哥,这一次,胡来又让你做什么?”

拉起白大,向晚脸色渐冷。

在胡来和白大在一起时,向晚就已经给她下了一种名为无情的药,此生不会与任何雄性产生交集,只能守着白大过一生。

可这个女人,居然利用白大来找解药。

无情和有情的药,都是相伴而生,沾染上任何一种,都只会是两种极端。胡来中了前者,白大中了后者,偏偏白大还是个痴情种。向晚相信,只要胡来死了,白大绝对不会独活。

所以,她一直留着胡来,就为了给白大留个念想,可却低估了这个女人的野心。

“老幺,你放过她,算大哥求你了,好不好?”

一向从不服输的白大,声泪俱下地为胡来求情。向晚在心痛的同时,内心涌现出最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忘了,世界本就是独立运行的,不可能因为出现了某个已知未来的人,就会按照她的想法而改变。她的一个的举动,可能引起其他各种变化,就像蝴蝶翅膀,轻轻一挥,可能毁了半个地球。

也许,狐族的未来,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但她要做的,是将已知的威胁掐灭在摇篮里。

她的眼神已经坚定,摇头拒绝了白大的请求。她会放过胡来,只是让她活着,仅此而已。

“老幺,你是不是怪我不争气?”白大神色渐渐沉寂,“那晚在外面过夜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向晚叹息,她又何曾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我们兄弟四个,你最,可能还不懂那种圆满的感觉。没有和胡来接触的时候,我不觉得自己有缺憾,直到老三要我帮他。

胡来就像是为我而生的,我不能没有她。

我不傻,她在谋划什么,这些日子,我也都想清楚了。可我就是放不下,她要是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老幺,你不能动她,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兄弟三个,好不好?”

“三个?”向晚有些不可置信,“你们三个全都喜欢胡来?”

“不,我们只是,想要老幺你幸福。”

白三不知掉从哪里钻了出来,还有白二,和逐渐恢复正常的白大。

他们站在向晚面前,一副全都是为她好的样子。

“老幺,你就体谅体谅哥哥们,牺牲一下不行吗?”

“我们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你也找不到配偶,估摸着这辈子也就是个孤独终老的货,还不如找个人陪你,至少有个伴儿。”

“我听大哥的,老幺你就答应了吧。”

向晚震惊得无以复加,什么时候,从她戏弄这哥三,变成了她被戏弄了?

独自被留在原地,身体渐渐出现了异样。向晚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抵抗体内药物的侵袭上,才会有了上文开头所出现的画面。

她不曾料到,白大白二和白三会一起设计,在她震惊之时,将药物不声不响地让她吸入体内。

因为对这哥仨很信任,知道他们不会害自己,才会没有了防备。就松懈了那么一会,自己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已经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始作俑者,也应该出来了吧?

感觉到身侧有动静,刚一回头,就被人兜头套住了脑袋,抗着跑了。

体内的热度未消,又头下脚上被抗了一路,向晚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舒畅,周身被置身在温热的泉水中,还有水流顺着肌肤往下淌。

睁眼看到满池的花瓣,还有头顶镶嵌在洞壁的夜明珠,向晚的第一感觉就是又穿越了。还未来得及问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阵酥麻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晚儿,我已经等得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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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掰弯那个兽人(二十二)

扭头,回望。

浑身上下只在紧要部位裹着兽皮的身躯,就这么大喇喇地蹲在她身后。指尖,是她打湿的发,捎带着撕碎的花瓣。

“不管过多久,经历过多少世界,你依然没有一丝长进。有时候,我恨不能把你直接撕碎了,一了百了。”

向晚在内心狠命地呼唤系统,却没有得到它的一丝回应。

“别叫了,它是不会出现的。”

师丛,又或者是披着师丛皮囊的人,指尖轻点向晚的太阳穴,“或许,是它把你保护得太好,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

“你是谁?”向晚哑声问道。

师丛起身,跳下了池子,溅起一丈高的水花,泼了向晚一脸。

“你觉得我是谁,那就是谁。”

双手往后搭在池子边上,师丛脑袋后仰,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向晚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阿豹!”

回声在洞壁间回荡,空间很大。

嚼着一坨嫩肉的剑齿豹,扭头张望了一下,又埋头继续啃。没想到,以为是最佳捕猎搭档的伙伴,竟然直接让它过上了饱暖思的生活。

看着周围一堆任它挑选的母豹,胡豹暗搓搓地盯上了一头毛发特别顺溜的,打定主意,一会找这头玩去。豹生啊,简直不要太完美!

“省省吧,留着嗓子,待会还有用。只是,”师丛上下打量着向晚,好像可以穿透水面直接看到脚底下,“有点可惜。”

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向晚浑身一紧,紧接着感觉到不对劲了。身后某处,总觉得有点别扭。

再一瞧师丛那双了然又惋惜的眼神,向晚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虽然没有真正体验过,可她的这具躯体,确确实实是雄性。尾巴稍动,连带着尾巴根又疼又难受,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垂在泉水里的尾巴,随着水流摆动着,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漫无目的,毫无准备。

猛然间被一只大手攥在手里,向晚浑身一颤,立马伸手要将尾巴拽过来。

当兽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被别的兽人拽尾巴,除非是自己的配偶。因为,尾巴不止是兽人保持平衡的关键,也是发情的敏感点。尾巴被人拿在手里,就表示对方想要交配。被攥尾巴的那一方,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被掌握主动权,除非一开始就没给对方机会。

没有意识的时候,被占便宜也就占了。清醒的状态下,再被攻占,那她向晚也太没用了。

浑身元气运转,向晚的指尖凝聚出了冰刺,沿着尾巴朝师丛的大掌刺去。

师丛的瞳孔一缩,掌上用力,将尾巴彻底攥牢,另一只手挡住向晚的攻击。

尾巴被猛然间用力握紧,向晚浑身一颤,出手的冰刺失了准头,沿着师丛的身侧射进了岸边的石缝。

再次凝气,师丛却没有再给她机会,近身扣住她的腰身,手已经抓到了向晚的尾巴根,再往下,就到了关键部位。

向晚双眼大睁,怒火丛生。这种被人掌握了要害的感觉,非常不美妙,如果可以,她就是将尾巴割断了,也不要再留着这个弱点。

“晚儿,别冲动!”

师丛站在向晚身后,他的尾巴将向晚和他自己的腰身牢牢裹住。

又是这个称呼,只有和她十分亲近的人,才会叫她晚儿,且是在她为女儿身时才会这么叫。

“师丛,别逼我。”

如果实在不能摆脱他,向晚打算破罐子破摔,也比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强暴了要好。

“哎,难怪他们再三叮嘱我。其实,我也不想的,你太倔。”

全身被松了开来,师丛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要了胡来。以她的头脑,足够站在我身边。”

向晚退到了离师丛最远的地方,听闻他的话,诧异又怀疑。

“别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很舍不得我。”

师丛笑了笑,快速搓了个澡,起身离去。留下向晚在池中,有些不明所以。

太奇怪了,莫名其妙不见了的系统,貌似被其他灵魂附体的师丛,还有白大他们三个,加上胡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池水渐渐恢复平静,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传来。有个人影在岩石后面探头探脑。

向晚不动声色,慢慢将身体沉入水中,直到花瓣没过头顶。

“咦,刚才不是还在的吗?一眨眼,人跑哪儿去了?”

池子里探出半个头,正待仔细瞧清楚,向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这人拉进了水里,猛按头部,灌他个半饱,才松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肺都要炸开了的白三,扶着池边的石头,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伸手抹一把脸,一脸悲愤地指责道:“老幺,你差点害死我!”

向晚双眼一眯,杀气弥漫。要不是白三,她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明白自家兄弟被坑惨了,人设都开始崩塌了,白三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如此,就算被老爹打死,他也不接这差事。尼玛,吃力不讨好,命都快玩完了好吗。

“老幺,你冷静点,听我说。”

白三再不敢拖延,直截了当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自那次庆祝会后,就有其他族的兽人时不时地送猎物过来。狐族的兽人一开始很警惕,后来见他们每天如此,也就一点点接受了。

师丛接二连三约白大白二和白三出去狩猎,许诺帮他们追到心仪的雌性,代价就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

白大一开始就没看上胡来,知道她的嘴脸后,又岂会动心?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向晚看到而已。而白三,明白师丛所求,又见他适时表示对白花不感兴趣,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当他明白表示,他要找向晚结对子,哥仨都惊呆了。白大第一个就不同意,好歹是自己亲兄弟,不带这么坑人的。白二听白大的,白三有些犹豫。

师丛见这样劝说不来,便将自己已经统一了兽人世界的事情说了出来,还保证他绝对不会强迫,会征求向晚的同意。

依向晚这样的体格子,在狐族铁定是打光棍的料。想到以后,他们哥仨都有了配偶和崽子,向晚还是孤身一人,就有些于心不忍。将这件事同白牛和白妞商量过后,这对中年兽人没有反对。主要是白妞不反对,她也不希望自家崽子孤独终老,只要师丛是真心对老幺好。

就这么地,向晚被这一大群人骗了,吸入了催情的药,被师丛拖入了他的洞穴。

但看她现在好端端的,怎么解的药性,想都不用想。

“老幺,你看师丛对我们狐族,对我们家,那是真的好。如果没有你,外面的那些兽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客气?不过,”白三眼神惴惴,而后又坚定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就离开这里,四海为家。你放心,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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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掰弯那个兽人(完)

行走在山林间,各种兽人看到向晚,纷纷朝她问好,有的还将刚摘的果子递给她。

看着众人和睦相处的样子,向晚十分怀疑,她是不是进入了一个假的兽人世界。不都说兽人好斗又相互不容的吗?怎么她才消失了一段时间,出来就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被作为贴身服侍的兽人跟在身后的胡来,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穿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都说穿越人士,不是霸主就是走上人生巅峰么?她这巴巴的赶过来服侍个雄性,到底是为了什么?好端端一个健硕的雄性,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个同类。难道她穿的是基腐文?

原来还想以征服雄性来征服整个世界的胡来,已经被彻底磨没了脾性。谁知道追求她的,都是人家事先就商量好的?等她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已经统一了,而且早就已经统一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傻傻地抛媚眼给瞎子看,没被直接拖出去喂野兽,已经是万幸了。

想到自己暗地里被师丛的那群手下威胁加警告,胡来就无比后悔。要是一开始就瞄准师丛,她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吗?

还有向晚,长那么好看,还不是被掰弯了?

看着向晚的背影,胡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辈子绝对不再看脸,凡是长得太好看的,不是搞基就是被搞基,她这样的女子还有活路?嗯,还是长得平凡一点的比较有安全感。

完全不知道自己带歪了穿越女三观的向晚,又受到了一波**裸的羡慕加嫉妒的眼神,除了雌性,还有自认为长得还行又找不到配偶的雄性。

怪她咯?

她完全不想被掰弯的好吗,只是师丛不知道被什么给附体了,一门心思就要得到她的心。

确定自己不能拒绝的最大的理由就是,坑死人不偿命的系统,说他身上有灵魂碎片。

她能怎么办?杀又不能杀,打又不能打,怕把人打坏了,继而影响到脑袋里的灵魂。还有狐族的众兽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还过上了这个世界其他族兽人都艳羡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就是贡献一下菊花,所有的任务全部都有人来替你完成,何必撑着一口气死吊着?”系统一旦察觉到向晚内心涌动的情绪,就忙不迭的泼水降温。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完成的任务,那才叫任务。说出去的话,还带来回反复的,要不怎么说系统坑呢?

“还有啊,别总把责任推到本系统身上,你自己要是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你?”

向晚呼吸一窒,瞬间明白过来,007这是在表达它的不满。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形在我们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知道向晚早晚会问,系统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还有没有一点信任了?本系统要是那么神,至于绑在你身上,带你做任务攒能量?”

想到能量,系统又悲愤了,“你自己说说,本系统为了你,都透支几次能量了?就不能让本系统多攒点,好给你续命?”

向晚摸了摸鼻子,她也想早点窜够能量,好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只是……

“七,我想回去了。”

系统沉默,本来还想带向晚多经历几个世界的,没想到直接勾起了宿主想回去的心思。这让它怎么回答?某人刚开始尝到点甜头,会这么轻易让她走?

“目前恐怕还不行,本系统没有能量,打不开通道。”

“这个世界结束后,可以攒满吗?”

系统想了想,不确定道,“这要看你任务完成的满意度了,要是师丛觉得你报恩报得好,狐族一直被你守护得好好的,原主说不定会多送你点东西。”

向晚咬牙,沉痛地表示,她一定会超额完成任务的。

不就是和师丛在一起吗?什么没见过?再说又不是本尊,用这具身体干点什么,应该也没什么的,对吧?

自那次扛向晚回山洞后,接连好几个月没有纾解的师丛,突然间发现对方变了。具体变在哪儿,一时半会还说不上来,只是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向晚出现的次数好像多了不少。

想倒水喝,她早就给端过来了。

想去狩猎,她一股脑将东西全给搬到了眼前。

想去洗个澡,她已经将花瓣给撕好了。

想起这个花瓣浴,师丛就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听信手下的话,往泉水里倒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连水下的曼妙都看不见,不是个坑又是什么?想做点什么,还得费劲猜。水里要是藏个人,那是绝对不能容忍,配偶的身体都被人看光了,他还没仔细看过呢。

他不喜欢花瓣浴,偏偏向晚还每次都给他放,又不让靠近。这种苦逼的日子,不知道要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私底下有不少投怀送抱的,没姿色,也没容貌,完全下不去嘴。

守着一个完全不让靠近的配偶,苦哈哈的过着单身汉的生活,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手下建议,还是得用上次那招。可向晚已经有了防备,用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他们之间估计得彻底玩完。

但是,白向晚现在这样的举动,莫非是在暗示?

师丛想起上次在向晚清醒状态下抱她时,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涌上的热情立马褪得一干二净。

配偶太凶残,他还是再忍忍吧。

向晚明示暗示,师丛就是不为所动,气得她回去后摔坏了好几块石刀。

都那么明显了,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人勾搭过来。

故意留下一块绘制了简笔画的兽皮,向晚收拾收拾包裹出门了。

好久都没见到狐族的众兄弟们了,怪想念的。

回到出生地,推门看去,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部都结对子了。向晚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她走后,她的众兄弟姐妹全部成了香饽饽,追求的兽人数不胜数,也算是她给白家带来的一点福利。

白牛和白妞也不在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不是他们爱的巢穴吗?平日里恨不能整日不出门,今儿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外面还传来了搬石头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头快挨着顶子的,不是师丛还能是谁?

“晚儿,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今天,我就如你所愿!”

直接利落地被扑倒,向晚还没回过神来。她什么时候迫不及待了?

晕过去的那一刻,向晚才想起来,配偶结对子,如果是想要一生在一起,就必须回到出生地,在那里温存才算是完成整个仪式。

向晚叹息一声,认了,反正师丛的驱壳里,也不是别人。

系统一脸兴奋地捂脸:早就该如此了,端着,只会让宿主越发肆无忌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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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前世今生(一)

你是不是和她好上了?”

“没有!”

“没有?没有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没有你笑得一脸褶子?和我分床睡,是不是要我给她腾地方?这么多年你从没有忘记过她是不是?”

“你在瞎说什么?”

“我瞎说?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还想瞒我多久?”

同学会上,她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丈夫和曾经的校花相谈甚欢。这么久了,从一开始分床睡,到现在半句话都没有,他却对着别的女人喜笑颜开。

她承认,就是因为他的帅气,当初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追求了他。当时,也看到他和校花走在一起,男的俊女的美,就像是一对璧人。可她还是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了他,毅然决然地追求了他。

当时,他告诉她说,没有女朋友。

她信了,所以毕业后就领了证。

婚后,她倾尽所有对他好,可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消磨。她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容颜渐失,身材发胖,他却越来越有魅力。为了挽回他的心,她心翼翼,就怕他会厌弃她,抛下她。

可他们之间,还是出问题了。语言交流越来越少,见面不过简单的“回来了”“吃饭吧”,甚至都发展到不在一个房间睡。

她从没觉得这么累过,从同学会上回来,长期以来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句“无理取闹”。

她累了,真的累了。这段婚姻,一直都是她在付出。不求回报,只求真心相对,可最后都变成了压抑在心头的包袱。

她找他大吵了一架,然后便是冷战。

以往他们之间有矛盾,从来都是她哄着他,这一次,她决定不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之间没有孩子,离婚了一身轻松。

这天,公婆照旧喊他们过去吃饭,在饭桌上,他冷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让她失去了理智。

“他就是没有能力,死精,一辈子不可能有孩子!”

被愤怒冲破了头脑的她,不管不顾地将没有孩子的问题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指着里面的一条短信质问她:“你说你怀孕了,就为了骗我,想把它当做留住我的筹码?你真恶心!”

她忽然间冷静下来,那天发的短信,她还记得,是在同学会之前。她真的有了孩子,想找个机会告诉他,可后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掌控,他不相信她!无论她再多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耍心机。

这么多年,他从没爱过她!

可笑她直到现在才看清楚。

“离婚吧。”

说出这三个字,她松了一口气,就像长久以来绷紧的弦突然间松了。

“好!”

离婚后,闺蜜找来一辆大卡车,雇了人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闺蜜的父亲是夜总会的老板,她没有地方住,直接住到了酒店。

晚上,闺蜜找了人过来,说要带她放松一下。

喝了很多酒,还记得来的是两个年轻男人,她和闺蜜一人一个,喝醉了,各自带了一个去开了房。

第二天,她后悔了,非要去看监控,结果发现自己和那个富二代真的只是单纯的躺在床上睡觉。

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闺蜜找了富二代,让他负责。

富二代答应,做她孩子的爸爸。

五年过后,她带着女儿回到了这座城市。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天,她被叫到公园附近给人看牙,据说是夜总会里的男人出来后牙疼,怀疑是酒店下了药,闺蜜找她救场。

女儿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便带着一起去了。

让女儿在一边独自玩耍,她则拿出工具给那人看牙。

他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在公园里逛,后座上栓着一个风筝,还是和她大学时候买的。不管他骑得有多快,风筝总是飞不上天空。

出了公园,看到有人围着看热闹,他好奇之下过去看,就见她笑容满面地给一个臭男人看牙,语气温柔到不行。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分外刺眼,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突然将自行车抬起,狠命地往墙上摔去,把车摔个稀巴烂,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这样的画面,已经在向晚的梦里出现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以离婚收场,每一回,都是在他远去的背影中醒来。每次醒来,内心都交织着伤心、愤怒、后悔和叹息。

这是向晚回到现实世界的代价,以她人的身份,扭转她人的命运。

这是一名叫欧阳向晚的单身女子,带着个五岁的孩子。梦里,便是她婚前婚后的经历。梦里的那个他,是她的前夫,叫萧明。孩子随她姓,取名欧阳宝贝,目前在上幼儿园大班。

欧阳向晚从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牙医,只是在医学院的时候,为了接近萧明,荒废了不少课程。毕业之后,又为了家庭,舍弃了对口的工作,只为了有时间能够照顾家庭。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得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还有孩子要照顾。那些浪费的青春,就当是为以后的生活作铺垫了。

系统在她到来时就已经说明了,可以带她回来看看,却不可能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而且时间也很短暂,直到邱睿被送去国外治疗之时。也就是说,如果她回去看邱睿,就到了该继续任务的时候。

这是一个悲伤的选择,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心爱的人,和她自己,原谅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还是要先完成欧阳向晚的愿望,以获得支撑自己继续下去的动力。

原主欧阳向晚也不是个普通人,她是个重生的。第一世,以离婚收场,结局惨淡,却发现最后萧明还是和曾经的校花甘晓晨走在了一起。她不甘心,第二世果断离婚,后来却发现萧明其实一直爱着她,是她把人推离了身边,亲手将幸福埋葬。这就是她的第二世,欧阳向晚已经没有了勇气再来经历一世,害怕自己还会将一切搞砸,所以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希望能够有人代替她,挽回萧明,获得幸福。

向晚是不必做完全程的,只需要将路铺好,后面可以让原主自己上。

这样的任务,向晚表示很喜欢。毕竟每次都在一个世界里过一辈子,是个人都会累的。

“我一直在原地,可你却已不见了踪影……”

手机铃声响起,向晚拿起,放在耳边。

“我回来了,宝贝在哪,给她带了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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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前世今生(二)

那个和原主躺在一个房间纯睡觉的富二代,叫高启明,刚刚从国外度假回来。这些年一直以欧阳宝贝生父的名义在照顾原主母女俩,原主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愧疚的。

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主知道,闺蜜唐馨儿也知道,可为了让宝贝有爸爸疼爱,唐馨儿说什么都不让她告诉高启明真相。像高启明这样的男人,风流又多情,有个把私生子女,是很正常的。所以,在唐馨儿找到他,告诉他向晚有孕时,高启明不假思索就应了下来,还答应照顾孩子。

原主不是个贪便宜的人,除了一开始生孩子那阵,用自己的积蓄和向糖馨儿借的钱之外,高启明的钱,她一直都没有动。能让孩子喊他一声爸爸,原主已经很知足了。

“高先生,不用每次都这么破费。你能来,宝贝已经很开心了。”

“不是说了吗,叫我启明。每次都先生先生的,让宝贝听见了,多伤心。”

拿着大大包装袋的高启明,下了车,直接上了区的二楼。向晚已经为他留好了门,又端来了一杯热茶。

高启明将东西往沙发上一放,接过水杯就大口喝了起来。一杯不解渴,自己又倒了一杯,咕咚咕咚进了肚子,这才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身体往沙发靠垫上一仰,伸手解开衬衫上的两粒扣子,用手扇了两下。

“还是你这舒服,每次来都有热茶,温度刚刚好。渴了一路,现在才算彻底活过来。”

“又不是去非洲,有必要这么苦着自己么?路边哪儿都是便利店,随便买点水,也比你这样憋一路强。再说了,有时间给宝贝买礼物,怎么不记得犒劳一下自己?还没吃饭吧?你等会,我做饭去。”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还没上飞机,我就想,什么时候能吃上热乎饭。就为了你这一顿,饿一路也值了。”

“不是什么好菜,将就一下吧。”

“热乎就行,我不挑。”

向晚笑着进了厨房,洗菜做饭,没一会就全都弄好了。四菜一汤,高启明帮着端上了桌。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富二代,没有一点娇贵气。

高启明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与萧明的那种俊朗帅气相比,不是特别能吸引女孩子注意。可如果相处久了,就会觉得很舒服,自然轻松。

向晚叹息一声,如果原主的愿望不是挽回萧明,她倒是可以考虑将高启明考虑在内。

“看着我做什么?脸上有花?”

高启明抬头看了眼向晚,自己起身又加了一碗饭。

向晚暗笑一声,是她想太多了。高启明这样的,只适合做朋友,偶尔坐在一起聊聊天还行,长久生活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累。

高启明喜欢玩,也经常不着家。想哪个朋友了,说走就走,做什么全凭自己的喜好。

原主也不知道有什么特质,吸引了高启明,让他愿意时不时来她这里坐一会。向晚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原主的手艺和对他无欲无求的态度。

一顿饭过后,向晚收拾了碗筷,又沏了一壶新茶。给高启明倒一杯,自己也斟一杯,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将这边的事情尽快解决。

“既然你不愿意我叫你高先生,那我就厚颜,叫你一声启明。启明,我决定了,要追回萧明。”

高启明端着茶杯,没有说话。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宝贝并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和萧明的。这么多年,一直承蒙你的照顾,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孩子认你做爸爸。我一直很愧疚,为了宝贝,算计了你。对不起!”

“因为你很清楚,孩子生父是谁,所以,我给你的卡,你从没用过,对吗?”

袅袅的热气在空气中蒸腾,一如向晚和高启明之间的气氛,忽冷忽热,飘忽不定。

“对不起,宝贝出生的时候,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我自私了。看着宝贝渐渐长大,她喜欢你,每天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我越发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所以……”

“欧阳向晚,你应该知道,算计我高启明,会有什么下场。”

茶杯放下,重重的一声。还未喝完的茶水,溅了几滴出来,在茶几上渐渐凝聚成圆形的水珠。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一开始的愿望就是萧明,向晚不愿多欠高启明一分。拖的时间越久,只会越来越难以开口。

“是我一时糊涂,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犯下的错。高先生,我……”

“怎么,才几句话的功夫,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叫了?”高启明俯身,手指轻点茶几,“宝贝,我从她睁眼看到这么大,付出的感情,岂是你两句话就能撇清的?钱你可以还,感情呢?你说她不是我的孩子,就不是了?欧阳向晚,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未来?”

身体后倚,高启明双手环胸,“私底下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少说也有十几个。骗我有私生女的人,你是第一个。欧阳向晚,你说,我该不该找你算账?”

已经做好了准备,承担摊牌的后果。向晚面色沉静,早知道高启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原主当时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惹这个麻烦。

“目前,我除了说对不起,把卡还给你,还有你为宝贝买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折现,或分期或以后慢慢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这句话是真的,钱债易还,情债难偿,不管是她欠的,还是宝贝欠的。问题是,高启明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钱,而是要让她向晚偿还他对宝贝付出的感情,她要如何应对?

“五年了,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萧明,会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会反思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分开,会想象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光会是怎样的。这个决定,我已经想了很久,还是想给自己,也给萧明一个重归于好的机会。

就在你到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决定告诉你。

在脑海中思来想去,最终发现,我身边可以商量的人,竟然只有你。馨儿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你是我除了她之外,最信任的人。”

原主虽不至于将高启明当做恋人,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已经将对方当做了最好的朋友,即使是在欺骗了对方的前提下。

“我竟然不知道,信任是这样来的,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

高启明有些生气,眼前的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短路了。都五年没见的人,突然间想要重新复合,还找他这个局外人来商量。

商量个鬼!这女人明显是在通知他,她就要带着孩子奔向前夫的怀抱了,把他当傻子耍吗?

“你要去要留,我不干涉。但是宝贝,必须先跟着我。如果你的前夫还没有结婚在等着你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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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前世今生(三)

不行!”

向晚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先不说一个花花公子是否看得了孩子,就冲她是孩子的母亲,就不能将宝贝随便推给别人来带,哪怕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高启明眼里的讥笑,让向晚的脸开始发烧。

“看吧,还说要补偿?虚伪的女人!”

“除了宝贝,你可以开别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真的?”

“嗯。”

向晚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因为她确定,高启明对原主,并没有超出界限的情感。

高启明眼睛微眯,“领证,明天就去。”

向晚愕然,“什么证?单身证?还是健康证?”

高启明气笑了,“欧阳向晚,你装糊涂的本事还真不。”

“我没装糊涂,只是有点不明白,一个离了婚又带个孩子的女人,谁想要和我领证,纯属脑子有病,病得还不轻。”

在这个节骨眼上,高启明首先跳出来做拦路虎,向晚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了。

高启明深深看了向晚一眼,转而提起了其他事情,“宝贝的生日快到了吧?想好怎么过了么?”

经他这一提醒,向晚才想起来,距离宝贝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往常,基本都是在饭店和高启明、唐馨儿还有原主的爸妈一起吃顿饭,然后再带宝贝去游乐场玩一圈,就算过生日了。

只是,既然现在已经将事情挑明了,该不该和往常一样,向晚有些迟疑。请大家吃饭倒是无所谓,就怕高启明到时候出幺蛾子。

这个男人,一向随性,谁知道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再说了,向晚也没那么大脸,认为他还会对宝贝一如既往。

想到一会就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向晚的头就大了。到时候,该怎向孩子解释她生父另有其人的事儿?

向晚想的时间有点久,高启明已经麻溜地将礼物拆了,将其中一个公主玩偶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摆在了沙发的显眼位置。

“一会,我和你一起去接宝贝。”

往常,高启明兴致来了,和她一起去接宝贝倒也无妨。只是现在,略尴尬。

“高启明,你不用这样。”

“哪样?像你那样,说断就断?抱歉,我还没那么无情。”

向晚头疼了,本以为最简单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好像变得更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真的是她太着急了。高启明和宝贝,好歹有了几年的父女之情,岂能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掰断的。何况,宝贝也不一定会接受。

想通了这些,向晚浑身的紧绷松懈下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启明,谢谢你。”

不管是作为她的朋友,还是宝贝名义上的父亲,高启明都做得很好,与他风流的私生活无关。

高启明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怕这女人突然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斩得干干净净。偶尔过来吃顿便饭,喝点热乎的茶,放松一下心情,什么都不用想,再逗逗宝贝,其实这种生活十分舒适。在欧阳向晚说要重新和她的前夫开始新的生活时,他竟然有点不是滋味。也许,他只是舍不得这样一个港湾式的生活被破坏而已。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说他看上了这女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能拖一刻是一刻,至少在确定这女人不会再受伤害之前,还是保持这样的关系比较好,至少没人敢欺负她,他们还是朋友呢,不是吗?

“别再说那种绝情的话了,我……,宝贝会受伤的。”

“我会注意的。”

相视一笑,话题揭过。

幼儿园门口,背着书包的宝贝一见到高启明,就像是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往他的怀里钻。

“宝贝妈妈,来接孩子了?”

“是啊。”

“孩子爸爸看起来真年轻,哪像我那儿子,一天到晚工作,都没时间陪孩子。”

“不忙就来了。”

“真羡慕你们。”

和接孩子的家长聊了几句,宝贝便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高启明,一起往家走去。

幼儿园就在区门口,当初选择在这里租房,就为了方便接送孩子。

看着宝贝又蹦又跳的样子,向晚的内心开始发愁。孩子还这么,该怎么跟她说她爸爸的事儿呢?

好在孩子已经快6岁了,不用她换尿不湿、把屎把尿什么的,不然她这个新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家,宝贝缠着高启明,要他陪着一起玩玩具。两人在沙发上玩得很开心,向晚则进了厨房,研究晚上该给准备什么菜。

“七,忘了问你了,萧明现在怎么样了?经常在哪些地方出现?”

系统有些惫懒,懒洋洋道,“还在光明医院当医生呗,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要见一面,难咯!”

当医生,通常是三班倒,有时候接急诊,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儿。

仔细想想,萧明和原主之间,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一个太累,一个太闲,前者累得回家只想睡觉,后者闲得脑子里经常胡思乱想,又没有及时沟通,不产生矛盾才怪。

向晚进修回来后,开了个牙科诊所,倒也不是很忙。请了一个助理,平常做个记录,接待一下患者,其他的事情都由向晚自己来。牙科不比其他,并没有那么多患者,大多数都是过来整形,或拔牙或镶牙,向晚只需要根据患者的病情做出合理的诊治方针,再预约下次什么时候来就行。

这样的职业,向晚以前是很羡慕的,因为工作清闲,利润不菲。可是真正接手后,她才明白,哪一行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给患者看牙,说话还得拐十八个弯,既要让患者舒服了,还得把牙的症状给解释清楚了。镶牙或者戴牙套,价格不便宜,就要说动患者,让他们愿意花这个钱,让他们觉得花得值,因为进的材料就不便宜。

普通人总觉得看牙贵,因为他们不了解,看起来简单易操作的步骤,其实每一道工序都需要谨慎又慎重。那一套看牙的设备,就需要进口,动辄十几二十几万,还是比较便宜的。还有相关的药物和工具,都不便宜,才导致看牙成本下不来。牙齿的根部连接着神经,处理不当,就有可能发生感染。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原主到现在还在租房子住,就知道她目前的经济状况。设备是贷款来的,诊所是租的,每月还贷款的钱,就占了收入的一大半。好在,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好,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事故发生的话。

向晚在厨房里边忙活边想着心事,一个脑袋伸进来,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妈妈,爸爸说,等我生日的时候,带我们去迪士尼玩,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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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前世今生(四)

向晚停下手里的动作,擦了擦手,俯身平视宝贝,温和道:“宝贝,你很期待去迪士尼吗?”

宝贝使劲点点头,认真道:“我喜欢和爸爸妈妈一起去。”

向晚头疼了,她和高启明并不是夫妻,就这样带孩子出去玩,难免会不自在,不由劝道:“宝贝,你的生日,是我们所有人都很期待的。如果去了迪士尼,姥姥姥爷就不能陪你过生日了,还有唐阿姨,她和妈妈一样,特意在那天请了假,赶过来给宝贝庆祝。你忍心让我们大家都失望吗?”

“大家都去,不就好了吗?”

“一天的时间,会很累的。而且,妈妈还没有做好准备,咱们可以挑别的时间去,生日就在家里过,好不好?”

宝贝的脑袋垂了下去,一脸的失望,又极其懂事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下次再去迪士尼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

看着故作懂事的欧阳宝贝,向晚有点难过。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让她出去玩玩具。

原主想要和萧明复合,恐怕不光是她自己想,更多的是为了孩子。假的毕竟是假的,再怎么装也无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饭,向晚和宝贝一起送高启明下楼。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块?”

欧阳宝贝已经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每次,原主都找了借口糊弄过去。

“你希望我们住在一起吗?”

高启明率先回答了,向晚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回答道:“宝贝,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孩子不能随便探听别人的**,知道吗?”

“为什么?”

“就像,我们也不打听你和朋友之间的秘密一样。”

“那别人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住在一起,就我们家不一样?”

“谁说的?”

“我问了,别的朋友都这么说的。”

“宝贝,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不经常在一起啊。白天要上班,晚上可能还要加班,有时候还要出差,不在一起很正常啊。”

宝贝突然站住了,走到向晚和高启明面前,严肃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向晚有些诧异,扭头看了眼高启明,他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向晚蹲下来,问道:“谁和你说的?”

“我自己看见的,你们从来不在一起,平常的亲吻、抱抱都没有,肯定是离婚了。别以为我是孩子就不明白,其实我们懂的可多了。”

高启明也蹲了下来,好笑地问道:“你们都懂些什么?”

宝贝数着手指,“没离婚的话,爸爸爱妈妈,妈妈也爱爸爸。爸爸妈妈会在一起玩亲亲,经常带他们的孩子出去玩,给买礼物,还住在一起。动画片上,都是这么演的。”

“那离婚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不要孩子,爸爸会找另一个人结婚,妈妈也会和别人生宝宝,只剩下孩子自己在屋子里哭,很可怜的。”

“那你觉得,我和你妈妈是什么状态?”

高启明来了兴致,索性将宝贝抱在腿上,轻声问了起来。

“唔,也像离婚,也不像离婚。我也说不清楚,所以,爸爸你就告诉我吧。”

宝贝歪着头,一脸的好奇加期待。

五岁的娃娃,扎这一个马尾,戴着可爱的熊头饰,脸圆圆的,皮肤白皙水嫩,眼睛清澈黑亮。嘴巴随了原主,巧精致,鼻子和眉眼随了萧明,眉目分明,鼻翼挺且直。俗话都说,从看大,宝贝的这副模样,长开了的话,也是个美人胚子。

原主曾十分期待能和萧明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真正有了孩子,他们却分开了。

向晚叹息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宝贝,我和你爸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回去,妈妈再和你细说。现在,是不是该让爸爸回家了?太晚的话,就看不见路了。”

宝贝遗憾地跳下了地,朝高启明摆手道:“爸爸,路上心哦,宝贝会想你的。”

高启明起身,冲向晚和宝贝摆手,“回去吧,宝贝要按时睡觉,爸爸过两天就来看你。”

“嗯,爸爸再见。”

送走了高启明,向晚拉着宝贝回到屋子里,洗漱后,一起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宝贝,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啊,爸爸是世界上对我第二好的人。”

“第一是谁啊?”

“妈妈呀,还有姥姥姥爷,唐阿姨。”

“那如果,妈妈再找一个人来疼宝贝,你接受吗?”

“会有吗?”

“宝贝这么可爱,肯定会有的。”

“哦。”

“我和你爸爸,其实只是朋友。”

“朋友?他不是和妈妈一起生的我吗?朋友也可以生宝宝吗?”

“因为他喜欢宝贝,想当你的爸爸。”

“喜欢我,就想当我的爸爸。那要是别人喜欢我,是不是也可以做我的爸爸?”

“宝贝,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别人有爷爷奶奶,而你没有?”

“我有姥姥姥爷就够了,而且,我不想让妈妈伤心。”

向晚的心又狠狠抽了一下,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懂,也太让人心疼了。

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了宝贝的脖颈。

“睡吧。”

“嗯。”

卧室里的灯被拉灭,只听到旁边的呼吸渐渐变缓。

睁眼看着窗帘外映射的灯光,向晚有些失眠。

这次的任务,不难,难的是,如何安置孩子那颗敏感的心灵。

“妈妈,找到了爷爷奶奶,是不是就找到了我真正的爸爸?”

黑暗中,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吓了向晚一大跳。

她伸手拧亮台灯,见宝贝还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里突然间有些慌乱。

都说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猛然间被她这么盯着,确实够吓人的。

向晚深吸一口气,镇定道:“如果真正的爸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不会很失望?”

宝贝认真想了想,叹了口气,将被子蒙到头顶,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只要妈妈喜欢,我就喜欢。”

孩子不开心了,可为了不让她为难,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

向晚叹息一声,原主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本该由她自己承担的后果,却让孩子无辜受累。她决定了,要尽快见到萧明,让他接受宝贝,给她一个完整的家。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39章 前世今生(五)

五年,萧明已经从内科医生升到了主任,每周有两天坐诊,其他时间需要做手术,有时候会到其他医院观摩,或者被别的医院请去动手术或者演讲。

医生,看起来是个风光无限、谁都要敬三分的职业,真正要做到德艺双馨,付出的努力也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所以,很多人为了工作,牺牲了家庭,都是很常见的。兼顾家庭和事业的,少之又少,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离婚后,萧明的父母不是没有想过让他重新再找一个,可因为他太忙,又或者有别的原因,总是没能走到最后。至于那个校花甘晓晨,一直和萧明保持着联系,还没有走到一起。

向晚将口红放到包里,又拿出梳妆镜,理了理额角的发丝,蹬着高跟走进了光明医院。

今天是萧明坐诊,她早早就挂好了号,做足了准备,踏足这里,准备与萧明来一个难忘的重逢。

与离婚的时候相比,现在的向晚,意气风发,保养得当,再不复往日的黄脸婆形象。再加上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活力,比出校园那会,少了一些单纯,多了一丝韵味。其实原主长得并不差,看欧阳宝贝就知道,只是平时不怎么爱收拾。

此时正值三月,寒气已散,不冷不热。向晚身着一袭红白相间的长裙,套一件藏青的风衣,腰间配一条棕色的腰带,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披肩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丝丝缕缕随风飘扬。

身材修长,走路带着独特的韵味,向晚这一路走来,惹来了不少探究和好奇的目光,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快十一点了,她守在门诊室外,安静地等候着。

“请八号进入第一诊室就诊。”

语音播报了三遍,向晚才施施然起身,推门走进了诊室。

主任诊室不比其他医生,有一间单独的门诊室,一般在接待病人时,没有看诊完毕,是不会让其他患者入内的。

萧明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着电脑,在里面输着什么。他的手边,是一大摞诊断记录,还有预约的号牌。

见到向晚进来,萧明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摆着公式般的笑容问道:“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第一次见他,和原主的记忆相比,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他英挺的眉间,似乎多了些疲惫,额间有了些许的白发。但这丝毫不影响向晚观察他的容貌,即便戴着口罩,也能想象出被遮盖的容颜下,薄唇一定是干涩又略带苍白,如同每次原主给他倒水嘱咐他喝时一样。

向晚红唇微勾,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迅速将攥在手心里的预约号递了过去,“萧医生,我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能帮我看看吗?”

拿过方型的预约号,萧明随意瞟了一眼,突然间愣住了,抬头看着向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

“欧阳姐,能具体说说,到底哪里不舒服,越详细越好,有利于我做出正确的诊断。”

向晚将墨镜摘下,面上,是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的苍白,额间隐隐冒着虚汗。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几天忽然感觉肚子有些疼,没太在意,吃了点止疼片,却不管用。晚上有时候冒虚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今天出门前,我特意化了妆,可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我在上查了查,说什么的都有。越看越心惊,萧医生,能帮我仔细诊断一下吗?我不能生病,尤其不能生大病,你一定要帮我,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向晚的眼眶开始泛红,隐忍又痛楚的模样,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时隔五年,萧明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欧阳向晚说他不能生育时的绝情,还有离婚时的决绝。他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便心如刀搅,不愿去触碰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完全将自己封闭在工作里,连对男女之情似乎都有了疲累感。

不久前,他才见过这个女人对着别的男人喜笑颜开,这个时候却跑到他这里来装可怜,以为他对她还有一丝丝感情吗?笑话!不过是想博取他的同情而已。这么简单的装病伎俩,他不知道见过多少,直到后来戴上了口罩才稍微好一点。如今,这个女人跑到他面前来装模作样,居心何在?

萧明脸色如常,不带一丝感**彩,“我建议你去看妇科,那里的医生比我这个内科医生更专业。”

“你,什么意思?”向晚假装不懂。

“女士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舒服,症状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没必要浪费预约号找我来看,妇科医生完全能解决,或者几杯红糖水也可以。”

向晚怔了一下,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萧医生,你知道我以前也是学医的,什么症状对应什么病症,完全可以推断出来。既然来找你,定然不是普通的病,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诊疗记录。”

她伸手,在包里翻了翻,没找到病历本,索性将所有东西全部倒在了办公桌上,挨个翻找着。

萧明面对着电脑,目光却忍不住往桌上扫去。口红、眉笔、梳妆镜、钥匙、笔记本,还有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就是不见她说的病历本。

这个女人,过了这么久,乱放东西的习惯真是一点都没变。

内心刚涌出这句话,萧明便皱起了眉头,嗤笑一声,将这种习惯性的想法压了下去。

已经没有关系了,还关心这些干什么?

向晚在桌上一顿乱翻,什么都没找到,急出了一头汗。

“我记得我带了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又翻了一遍包,什么都没有找到。向晚将包的开口对着桌沿,伸手将倒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包里扫。

“萧医生,我真的没有骗你,出门的时候,明明带了病例本的。”

说着,向晚猛然间一拍脑门,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刚才取预约号的时候,落在前台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取。”

不等萧明再次开口,向晚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迈几步,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没等萧明站起身来,她便倔强地站了起来,摸着门把手,缓缓开门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萧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向晚,直到门自动关上,还没有收回视线。

这女人怎么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难道真的得了大病?他刚才是不是应该先给她仔细诊断一番再放她出门?

不行,这女人太会装了,保不齐是在骗他。算了,等她拿了病历本,看看往期的病史,再好好给她诊断一下。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就当她是个普通的患者好了。

萧明这样想着,抬手摸上鼠标,准备叫下一个号,忽然眼角扫到办公桌上似乎有个东西。他伸手拿了过来,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才刚从这里走出去。一个女孩被她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童真的快乐。

是她的女儿吧,当初说他不能生育,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萧明忽然间感觉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猛地将照片拍到了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深呼吸好几口,逐渐平复了情绪,萧明想将照片扔进垃圾桶,却看到了照片背面写的字,“宝贝,0八”。

呵,都已经五岁了,这个女人还真是迫不及待,离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

等等,不到一年,那女人的怀孕时间是……

看着那个女孩,萧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40章 前世今生(六)

就,就这么走了?不回去调戏一下了?”

没看成好戏,系统不无遗憾。

“七,有句话叫,一石激起千层浪。得有个让他遐想加缓和的空间,出现得太频繁,反而容易坏事。”

出了医院的大门,向晚打了辆车扬长而去。诊所里还有患者等着她呢,总不能为了私事,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得有点职业操守不是吗。

攥着照片没撒手的萧明,极力想要推翻心中的猜想,却还是忍不住将照片中的女孩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女孩的嘴巴像那个女人,眉毛像他,鼻子和眼睛也像他。如果真是他的女儿,这五年来,她是怎么长大的?会不会生病,有没有哭闹,摔倒了能自己爬起来吗,晚上会不会想听故事,上学会不会被别的孩子欺负,会想爸爸吗?

越琢磨,萧明的心越是躁动不安,恨不能立刻找向晚问清楚,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离婚时说过的话,萧明这满腔的质问,尽数被咽进了肚子里。

这个女人惯会耍伎俩,也许只是拿了个假的照片过来骗他的。无论如何,也要等她自己过来将事情说清楚。

萧明冷静下来,又看了眼照片,将它收进了抽屉。

办公室的窗户开着,丝丝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凉爽又舒适。

看了看钟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那个女人怎么还不回来,她是爬着走的吗?

想到向晚捂着肚子出门时的痛苦模样,萧明越发不安起来。

她会不会晕倒在了路上?她也是学医的,要是普通的病,肯定自己就能治,难道真的得了大病?这次来找他,是不是知道她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想把孩子交给他来照顾?

越想,萧明越是烦躁,浑身开始冒汗。

那个女人,怎么还不过来?

起身在办公室走了好几圈,终于按耐不住,拉门走了出去。

“萧主任,您这是……”

“我有点事,一会上来看诊。”

“哦。”

导诊台的护士一脸八卦地看着这个平时坐诊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的萧医生,貌似好像是那个身材很好的女士出来之后,萧医生就坐不住了吧?

一定有情况!

导诊护士默默地翻出了预约记录,将向晚的大名记在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她下次再来,一定要记住她的长相,萧医生的八卦,大家可都竖着耳朵等着呢。

一路走到前台,问了问前台的护士,得知并没有患者落了什么东西在那里,萧明道了声谢,黑着一张脸回到了门诊室。

后面看诊的患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唯恐误导了面前的医生,耽误了自己的病情。面前这个年轻的主任,听说为了工作,连家都很少回,太敬业了。之前来的那位,一定是萧主任的某个亲戚,有极大的可能是女友,可惜了自家闺女,没啥机会了。

萧明心里憋着气,一脸严肃地看完了上午预约的病人,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开始联系管理户籍的高中同学,请他帮忙查一下欧阳向晚的户口到底还有什么人。

得知欧阳向晚将户口挂在了她父母的名下,还有一名叫做欧阳宝贝的女孩,出生日期就是照片上写的月八日,萧明已经有七八分把握,这个女孩肯定是他的女儿。

“她目前的住址有吗?”

“写的你老丈人的地址,你该不会不知道在哪吧?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没住在一起?当初我可是参加过你们的婚礼,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知道了,老同学,多谢,改天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萧明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好你个欧阳向晚,五年了,足足五年没有一点消息,刚一露面就抛过来一个重磅炸弹,她是属乌龟的么,这么能忍!有本事,干脆一辈子别让他知道她们娘俩的消息!

转念一想,欧阳向晚那个女人,既然能忍着不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若不是发生了什么,还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难道,她真的得了绝症?

越思索,萧明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对向晚可能得病的猜疑逐渐压过了被隐瞒孩子的愤怒。

她一个人,是怎么带大欧阳宝贝的?

不行,一定要找到孩子。既然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就必须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萧明打定了主意,查了查未来几天的安排,决定在八号那天去前丈母娘那里看看,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向晚揉揉发酸的肩膀,起身和助理交代了几句,便换了衣服出门。她要和原主的父母交代一下,不要透露孩子的事情。

原主带了宝贝那么久,心酸苦楚都尝遍了,岂能让萧明白捡这个大便宜?当初要不是他没有及时和原主沟通,至于搞成现在这样么?

欧阳家二老已经退休了,有自己的晚年生活。当初为了不拖累父母,原主选择自己带孩子,二老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直没有找过萧明一家,就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清静地过日子。对于宝贝,二老疼爱得紧,又怎么会平白拱手让人?当向晚一提及此事,二老情绪有些激动,坚决支持向晚的意见,决不向萧明透露关于宝贝的一个字。

向晚放心了,宝贝生日那天,照常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一桌。

正好是周末,向晚带着打扮得像公主一样的宝贝,在欧阳二老、唐馨儿及高启明的簇拥下,对着蜡烛许愿。

“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大声说完生日愿望,宝贝一口气吹灭了五根蜡烛。

高启明显得很开心,抱着宝贝亲了好几口,然后和孩子一起切蛋糕。

唐馨儿凑到向晚旁边,声道:“向晚,你看启明对孩子多好,要不,你们在一起算了。”

看着欧阳二老看高启明的眼神,就像对待未来准女婿。向晚叹了口气,摇头道:“馨儿,我们不合适。而且,他没有结过婚,娶我一个离过婚的,也太吃亏了。”

“这有什么,只要你们不介意,别人还能说什么?放心,包在我身上。”

“馨儿……”

不等向晚再次开口拒绝,唐馨儿已经扭头端起了盘子,准备接宝贝切的蛋糕。

向晚苦笑着摇摇头,这个闺蜜对她真的没话说。她已经向高启明明确表示过,要和萧明复合。恐怕,唐馨儿要白忙活一场了。看来,还是得找机会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一大早就跑到欧阳家蹲点的萧明,守到中午也没见人回来。想找个饭店先解决一下午餐问题,无意间看到向晚一家在包间里吃吃喝喝,旁边还有个男人一直抱着孩子不撒手。

萧明的脸色黑得就像烧了炭的锅底,这个女人,活得那么滋润,怎么可能有病?果然还是在耍他!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他不该多想的,巴巴地跑过来,就为了被打脸的吗?

欧阳向晚,很好,耍了他一次,再耍他第二次吗?

别让他再遇到她,不然,一定要狠狠地将照片拍到她脸上!

饥怒交加的萧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

向晚嘴角勾起了弧度,萧明,这算是替原主还你的,当初和甘晓晨喜笑颜开的时候,可知道原主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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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前世今生(七)

宝贝的生日过后,向晚老老实实安分了几天,计划下一次再见萧明该用什么态度时,系统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叨叨。

“嘿,那个负心汉,过几天有场相亲,要不要去围观一下?”

啥?负心汉?

略一琢磨,向晚明白过来,系统说的是萧明。真要论起来,即便只是误会,那也是负了原主的心的,叫一声负心汉,一点都没错。

“他这么忙,还有时间相亲?”

“还不是负心汉的父母给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不就答应了么。”

想了想萧明的父母,还真有可能。

和原主在一起的时候,萧明的父母虽说对她不是很待见,好歹当面没给原主难堪,为了儿子也就凑活了。等原主真正要与萧明离婚,这二人也没反对。背地里,原主也知道,他们是在怨她没给萧家生孩子。也不想想,生孩子是一个人的事儿吗?

能撑着这些年没有强硬地给萧明指定结婚对象,估计已经忍得够辛苦的了。这样的热闹,她岂能错过?

那是个周六的下午,向晚早早将宝贝送去了欧阳二老那儿,陪他们过周末。她自己则精心打扮了一番,施施然地去了公园的一角。

现在都流行父母替儿女相看对象,到了那里,老年人可比年轻人多多了。像向晚这样的,在这群人中特别扎眼。

她拿着伞往那儿一站,就有不少人过来咨询。

“闺女,哪个学校毕业的,有工作吗?今年多大了,想找个什么样的?我跟你说,我儿子,大毕业的,工作四五年了,现在是主管。这是他的照片,有没有兴趣和我儿子见个面?”

“你家在市里还是郊区,房子车子都有吗?交过男朋友没有?现在在哪儿工作?你这么年轻,怎么跑这儿相亲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儿子,博士毕业,目前在大企业当经理,一年年薪四五十万,就是要求高一点,希望找个没有交过男朋友的。你看起来还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再拍张照片,说不定我儿子就相中你了。婚后,也不用工作,在家带带孩子就行。”

“学历硕士以上,月薪起码得一万,不然怎么还房贷车贷?婚后起码得生两个孩子,还得请个保姆。我儿子每月不少挣钱,就是太忙。所以,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希望以后专门在家做做家务,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父母必须双工资,还得帮忙带孩子。”

“长得太好看,也没有安全感。以后别化妆了,穿得朴实一点,实在还省钱。”

听着周围的大爷大妈跟挑菜似的说着自己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向晚简直要吐血。就这,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生了个祖宗,想找个奴婢过来伺候的,能找得到对象才怪了。

向晚拿起黑色的大号签字笔,在雨伞上刷刷刷写上了“离异,给孩子找个爹”。

醒目的几个大字一出,围观的人群立马散了,甚至还有不少人连脸色都变了,看向向晚的眼神就如同见到瘟疫。

太烦人了,在这里相亲,简直就是自贬身价。真当菜市场挑菜么,还要求那么高。他们这些人口中的儿子,要真有他们说得那么好,至于到现在找不到对象?

呵,看不起她这样的,好歹她还成过家呢,哪像他们的儿女,都没人要。

向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撑着伞,坐在休息椅上悠闲地打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没看到那些人为了将自家的儿女推销出去,什么话张口就来,夸破天际了,都不带这样的,不是挺有趣么。

坐了大约一个时,就见萧明从另一边过来。他父母一直在那边等着,见他来了,萧母忙不迭地拉着他往人群里钻。

“我跟你说,这年头,要找对象就得抓紧,不然好白菜都被别人拱了。你妈我早就看好了,那边那个王阿姨,还有秦大爷他们家的闺女,都是没有结过婚的,工作和样貌都好,只要见到你,肯定喜欢。”

萧明一脸无奈地任由萧母拉着他往熟人那边走,目光未曾往周围瞄一眼。

刚刚和同事倒了个班,晚上还得值夜班,萧明正盘算着一会怎么找借口脱身,就看到周围空无一人的大伞下,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就这么突兀地进入了他的眼帘。

欧阳向晚?这个女人,不好好在家陪老公孩子,来这里做什么?

再看到伞上的那几个大字,萧明有些不淡定了。这个女人,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来,儿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王阿姨,她家闺女也是学医的,妇科大夫,你两岁。这是她的照片,你看看……”

萧母正热心地给儿子介绍对象,抬头看到他往另一个方向看,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奶奶哟,好不容易盼着离婚了,怎么在这里又碰上了?难不成是专门过来破坏自家儿子相亲的?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人都到了,又看上了别人?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儿了,我闺女可不愁嫁。”

萧母口中的王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不甚客气。

萧明的神色当即就不好看了。萧母知道自家儿子这是被触到了自尊心,也拉不下面子来,回怼道:“我儿子,在学校也是个校草,追他的一大堆。哪像你闺女,这么大了没人要,还有你挑三拣四的份儿?”

“哎,你怎么说话呢?像你们这样的,我还不稀得看,有什么样的家大人,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我还就不信了,你儿子到这里来相亲,说不定哪方面不行,没人看得上……”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儿子好好的,要模样有模样,要长相有长相,到哪儿都有一大堆闺女追着嫁。说这种风凉话,莫不是你家闺女长得太难看,也就工作拿得出手?”

“你儿子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

“你说什么?成心找茬是吗?我还就不信了,论身手,谁干得过谁。”

“你来啊,来啊!”

“来就来,还怕了你不成?”

“好了!”萧明一声大喝,将萧母拉到身后,扭头说道:“王阿姨,都是为了自家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话,合适吗?还有,我觉得我和你闺女不合适,我已经有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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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前世今生(十)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我和高启明,不合适。”

晚饭过后,向晚哄了宝贝进屋去睡觉,然后端了一壶茶,和欧阳二老坐在沙发前谈心。

原主从不让高启明过多地接触自己的父母,就怕二老会多想。一年在宝贝的生日会上见一次,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还是让老人多想了。

“闺女,我们不是要拦着你,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欧阳二老还算是很开明的父母了,从不过多干涉向晚自己的事情,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所以,向晚很有必要让这对开明的父母明白,她并不是心血来潮。

“我想试试,能不能再次走到一起。”

向晚不是开玩笑的,欧阳二老已经看出来了。他们相视一眼,不再多言。

唐馨儿在向晚下班后,将她堵在了门诊的办公室里。

自从知道向晚不打算和高启明再进一步发展后,唐馨儿一有机会就跑到她面前,不是找她喝茶,就是拉她去做保养。而每次,都能巧合地遇到高启明。要说这其中没有唐馨儿的事,向晚打死都不信的。

闺蜜的好意,向晚已经领略到了。只是,不管高启明有多好,她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何况,攻略对象不是特别让她讨厌的人,她不打算改变路线。

“馨儿,别总说我。你呢,到现在都还没一个固定的男朋友,是想闹哪样?真想当个老姑娘,让宝贝给你养老送终?”

打发助理回家后,向晚将大门关上了,和唐馨儿一起在门诊里收拾东西,顺便再整理一下哪些东西需要重新购置,列一个清单出来。

“我啊,还没玩够。可不想跟你似的,早早就被孩子捆住,哪儿都去不了。这辈子这么长,怎么着也得玩够本了,再找个人安定下来。”

“你爸妈就不着急?”

“他们巴不得我多玩几年,省得早早便宜了别的男人。”

“真羡慕你。”

“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宝贝那么可爱,我都想养一个。”

“宝贝也挺喜欢你,说你又好玩又漂亮。要不,帮忙带几天?”

“好啊好啊,早想下手了,你之前还死活不让。”

“还不是怕你把我宝贝弄丢了,你这爱玩的性子,谁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不带这么损人的,我可负责任了。要是宝贝在我那,肯定每天把她打扮得美美的。”

“等放假吧,周末上你那住一晚,怎么样?”

“太好了,爱死你了。”

向晚笑笑,摇摇头。

很多人喜欢孩子,都只是喜欢孩子懂事乖巧可爱不生病的时候,图一时新鲜,殊不知真正带孩子,每天伺候吃喝拉撒,是件多么累人的事情。

向晚作为新手,没有经历过带婴儿的琐事,现在每天为孩子穿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上学放学,什么时候带孩子去哪儿玩,忙得脚不沾地,好像这辈子全都在围着孩子转。

可时间一长,形成习惯后,反倒觉得乐在其中。每天一睁眼,有个的人儿在旁边软软地喊妈妈,跟在身后做点事情,出门和回家有人陪伴,有时候身边没有人吵着她,反倒觉得挺不习惯的。

周六一大早,唐馨儿便和高启明一起登门,接宝贝走。

向晚已经将孩子的随身物品打包,又给孩子准备了点她爱吃的东西和抱着睡觉的洋娃娃,这才放了他们出门。

来到牙科门诊,助理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看诊所里没什么事儿,向晚索性给她放了假,让她有时间去给自己父母买点东西。

年轻的助理十分高兴,将手头的工作交代后,背着包走出了大门。

向晚目送她往街角而去,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边走边往旁边的店铺看。

没想到啊,萧明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向晚将门诊免打扰的牌子挂上,进内室换衣服去了。

等她拾掇完毕,玻璃门便被敲响了。

萧明高大的身影映在大门上,眼睛凑近,看到向晚走了出来,便后退一步,双手放在身侧,等着向晚给他开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向晚接了一杯水,来到前台,将门诊记录收到抽屉里。

萧明推开门,走了进来。

门诊室不大,分外间和里间。外间是接待处和会客厅,还有一台专业的洗牙工具和看牙座椅。里间则是向晚的办公室,用来储藏各种材料和贵重物品,还有她办公用的电脑设备等。

“坐。”

又接了一杯水,放到桌上。

萧明坐下,向晚将水推到他面前,自己则坐到了对面。

“这就是你的诊所?”

坐在椅子上,萧明还不忘四处打量。

“简陋是简陋了点,设备却是最全的。萧医生以后要是有个牙疼啊洗牙什么的,可以上我这来,我给你打折。”

“打折?”

“嗯哼,看在咱们是熟人的份儿上,就打个,嗯,九五折好了。”

萧明蹙眉,这也太气了。

向晚耸肩,“没办法,我也是要吃饭的。”

身体后仰,又加了一句,“还要养孩子。”

萧明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放到向晚面前。

“你算算吧,看我这些年一共欠了你多少抚养费,我一次性打给你,也算是,尽一份力。”

向晚将纸拉过来,瞅眼看去。那上面罗列了萧明从离婚那年到现在的工资记录,一直都是稳步上升的。

这人,还真实诚。

向晚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将宝贝这些年上学的所有费用罗列了出来了,摆在他面前。

“萧医生,养一个孩子,费用不少,我还可以负担。但是,成长并不只是用钱就可以的。你给我看你的工资收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准备当宝贝的爹?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将纸张收回,向晚在上面涂涂画画,没一会就将一个破裂家庭对孩子的伤害画了出来。

“没有你,我们照样过得很好,宝贝也已经习惯了。可突然间多了一个人,所有人都会不适应,何况,你就这么确定孩子是你的?还是,因为你还爱着我,所以愿意接纳我的一切?”

萧明内心惧震,他没有想到,向晚竟然就这么明白地将话说了出来。

来这里之前,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和向晚相处,也许只是见一面,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做个了结,又或者,帮她一把,为以前的种种弥补一二。

爱,这个字太久远,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字。

就这么明白地被对方说出了口,萧明的内心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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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前世今生(十一)

为什么来找我,还给我留下一张和孩子的合影?”

和向晚说话,萧明觉得还是就是论事比较好,不然就不知道会被这女人带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合影?”向晚惊诧一秒,“难怪你总提孩子,原来是那张照片啊。”

装!接着装!

萧明就不明白了,都那么明目张胆跑到他面前来了,孩子的样貌还和他这个父亲那么像,这女人怎么好意思当面瞎扯,还说不是故意的。他就那么好糊弄?

不信,明明白白摆在了萧明的脸上。

男人啊,直接明白告诉他真相,未必就会信了。就像当初原主告诉他怀孕了,是真的,还不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给。

伤透了的心,怎么才能愈合呢?

要照向晚的脾性,直接这辈子就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了,再找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过一辈子得了。

可惜啊,原主她不甘心呢。

所以,向晚还是给制造点曲折吧,至少不能让原主回来以后继续受他的猜疑,她这个局外人看着都受不了。

向晚一拍脑门,懊恼万分,“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那可是我朋友抓拍的,就这么一张。我挺喜欢的,就一直放在包里。这些天一直在找来着,是不是落你那儿了?”

不等萧明反应,向晚一拍桌子,调侃道:“我说呢,你是不是看到我家宝贝特别可爱,也想要孩子了?馨儿也想要呢,可她自己不想生。至于你嘛,想要这么大的闺女,可能得等到几年以后了。”

“为什么?”

“你得先找女朋友,然后结婚,再生孩子。如果从现在开始算的话,一年之内结婚,再用一年生孩子,少说也得七八年以后。所以,萧医生,你要加油了。”

向晚笑盈盈的,眉眼里都是愉悦。比起面前的人,原主的人生倒是跑到他前面去了,想要追赶,也不一定追得上。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马上全都有?”萧明有种不想让眼前的女人得意的冲动,尤其是那该死的笑容,碍眼极了,真想把它撕下来,拍到墙上。

“真的?那就恭喜萧医生了。看在我们还是朋友的份儿上,结婚了可以给我送请帖,我带宝贝过去见见世面。”

向晚说得认真,面上不带一丝其他的感**彩。

萧明眼波微动,内心有一丝不舒服。从前那个围着他转、生怕他移情别恋抛下她的女人,现在可以和他谈笑风生,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会和别人结婚,和别人生孩子。就像是,一直属于他的东西,忽然间就要飞走了。

离婚时,他完全笃定,这个女人的心里有他,所以他不担心她会找其他人,也没有想过他们的以后会不会再有交集。总认为,分开了,彼此不见面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就很好。

可现在,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曾经那个以他为中心的女人,就要开始她的新生活了,而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不是说分开了,再见就是陌生人了吗?为什么才接触她这么两三次,看她笑得越开心,自己心里就堵得越厉害?

难道真像歌词里说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不不,歌词不是这么说的,原词是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都是这个女人,没事总来撩拨他。

这个女人惯会装,这一次,也一定是装给他看的,他不能上当。

萧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喝一口,放到桌面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笔,边写边说道:“既然你说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礼尚往来。这是我的住址,还有电话,有什么需要,可以过去找我。私人电话,朋友之间才用。”

抽过纸,瞄一眼,又放回去。

“萧医生,你不会还在思念从前吧?住址没变,电话也没变,除了当上了主任,还有什么是变化了的?”

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一句,说一个人的手机号码,从认识开始就没变过,那么这个人就是个可靠和值得信赖的人,至少从不曾骗过别人。

原主其实也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只是在进修的时候,又注册了一个号码。新号码用得比较频繁,以至于先前的号码大多数时间都在空闲状态。

不是为了说原主多么可靠,只是在看到萧明写字的那一刻,向晚忽然为原主有些不值。明明可以活得更轻松的,非要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哎,也许这就是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扎在原主心头的刺,不止是萧明没有及时的关心了解原主,主要还是原主对这段感情的不自信。甘晓晨,不过是原主想要逃离的借口罢了。

作为原主的丈夫,没能给妻子足够的安全感和爱,这就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分开,没有任何一方是无辜的。

“有!”萧明将笔插进上衣口袋,“我要结婚了。”

向晚一怔,从系统那里,她早就知道萧明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关系比较亲密的女同事。这样一本正经地在她面前扯谎,难道是在试探?

“据我所知,萧医生前两天还在公园一角相亲,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闪婚,你这个年纪也流行这个?”

“据你所知?我好像记得,从你找我到现在,一共见了三次,请问,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对象?还是,”萧明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向晚的眼睛,“你一直在关注我?”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男人气息钻进鼻子,向晚不着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目光偏向一边。

在现代,这么近距离和别的男人靠近,向晚还没有办法接受,即便知道这是原主的心愿,也还是下意识避开了。

萧明的眼眸飞快地缩了一下,紧接着伸出手,握住了向晚放在桌子上的腕子。

“你做什么?”

向晚飞快地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抽了回去。

在原主的记忆里,萧明可从来没有主动拉过她的手,更何况是近距离的主动接触。

这下,萧明彻底明白了,心却在一直往下沉。

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连他的触碰,都显得那么抗拒。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出现在他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像之前一样,将他拐到手,再次抛弃吗?

越想,萧明越发觉得自己血气上涌,怒意斗升。

曾几何时,像他这样自认从不拈花惹草的人,居然会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惹了他,还想全身而退,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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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前世今生(十二)

萧明忽然间笑了,笑意未达眼底,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

向晚环视一周,将目光再次放到萧明身上。她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笑的。

“一个月以后,有个同学聚会。你也好久没参加了吧,想不想和老同学见一见,联络联络感情?”

又是同学会,原主不就是因为参加了个同学会,才导致婚姻破灭的吗?

说是联络感情,何尝不是变相的炫富,又或者相互解一解寂寥?

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喜欢去的不是生活太舒适的,就是想要再找另一半的。纯粹的同学情,太少。增进了同学间的感情,家庭的感情就破裂了,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曾经的暗恋对象,连家庭都不要了。这样的聚会,真的是拆散一对是一对,又有什么好去的。

不过,看萧明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向晚还是决定去看一下。至少,要把原主心里的那根刺拔掉,顺便再刺刺萧明,让他明白明白,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和别的异性谈笑风生,是件多么伤人的事儿。

“好啊,我也好久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了。具体的时间和地址,到时候发给我。”

向晚扬了扬手机,很是高兴的样子。

萧明嘴角翕动一下,默默地打开

点击同意后,向晚翻看了下萧明的私人相册,发现除了工作,再没其他动态。

“你也太无趣了,朋友圈也聊工作,不觉得烦?”向晚头都没抬。

“像你一样,天天没事晒自己晒孩子,朋友就喜欢了?”萧明瞥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晒圈呢,是要告诉朋友们,自己过得很好,没啥大事。再说了,只有关心我的人才会看,不喜欢的,可以屏蔽掉。”

“为什么只显示最近三天的?”

当面就开始问这个,向晚感觉怪怪的。

“有了孩子,不想太过被人关注,这样的设置,正好。”

“别对我屏蔽朋友圈。”

“什么?”

萧明再次重复,“别对我屏蔽朋友圈。”

向晚尴尬地将手机摁亮了,当着他的面,将屏蔽的那个钮弄灭了。

其实她应该在萧明走了之后再屏蔽的,被当面看到,感觉略尴尬。

许是猜到了向晚的想法,萧明一把抓过向晚的手机,将自己的通讯置顶,又加了星标,连称呼都改了。

“这就过分了,我的手机,你凭什么改称呼?”

看到上面明晃晃的“阿明”两个字,向晚就有点呼吸不畅,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我们是最熟悉的人,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改我的。”

说着,萧明将手机递了过来。

向晚本想拒绝的,可递上来的机会,不用的话也太浪费了。于是接过去,在自己的微信号备注里改了几个字,还给了他。

萧明接过去,直接塞进口袋。看了看腕表,起身道,“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左右无事,向晚拿过手提包,将重要的东西都往包里塞,“下午还得过来值班,就在附近找家饭馆吧,我请客。”

“好!”

答应得这么痛快?本来还想着客套一下的,算了,请就请了吧,看在萧明专门跑过来要给宝贝抚养费的份儿上。

萧明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知道这女人口不对心,故意这么说。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就有借口找她出来聊聊人生了。

经常来的这家店,也送外卖。跑这里的外卖哥和向晚也算是熟面孔了,见她进来,立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订单,还以为向晚等不及,跑这里自己打包来了。要是客户自己上门,那他这一单的跑腿费就没了。

“坐,这家的黄焖鸡挺不错,还有鱿鱼饭,你应该很少吃吧?”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向晚招呼服务员过来点单。

“忙的时候,点了外卖也来不及吃。”

萧明拿过菜单,要了一份素菜和一份汤,剩下的由向晚来点。

“那胃岂不是要坏?”

“还好,年轻,抗得住。”

向晚抽了抽嘴角,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还年轻?

“我问个问题哈,你所说的年轻,是指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又或者是精神上的?”

萧明抬眼看了看向晚,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心情却有些微妙的愉悦。

这女人,常常和他坐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冒出一堆又二又傻的问题,还偏偏喜欢缠着他回答。他要是不回答还好,一旦答了一个,后面就会冒出无数个,问得人头疼。这么些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哪个男人受得了她。

想到那天在饭店看到的那个男人,萧明刚升起的那一丝丝愉悦,立马烟消云散,连带着对面前的饭菜都没了胃口。

他不说话,向晚当然也不会一直说个没完,自说自话也太尴尬了,赶紧填饱肚子是正经。

向晚吃得欢实,萧明却放下了筷子,见她快要吃完了,便盛了两碗汤,一人一碗。

“谢谢!”

向晚头也不抬,一口一口地将汤喝进了嘴里,打着饱嗝。

萧明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怎么吃得这么急?”

“没办法,已经习惯了。如果不吃饱,也许下一顿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你经常不吃晚饭?”

“也不是,有时候忙起来,会忘。”

萧明很想说,你自己忘了吃,那孩子呢。可又一想,现在和向晚还没到那个情分上,说这话,有点太突兀了。

等等吧,等到她愿意和他说的时候。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向晚揉着肚子,努力消化吃进去的食物。

“有点。”

这话实诚,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她,吃饭不会再为了注意形象,刻意少吃,等回去后再补上。

“我觉得自己以前太傻了,明明付足了钱,却为了所谓的面子特意不吃饱,总怕别人说,不仅浪费食物,还浪费感情。现在想通了,喜欢你的人,无论你表现得有多糟糕,他都不会在意。而不喜欢你的人,不管你装得多完美,总能被对方挑出错来。既然如此,何必委屈了自己,你说对吧?”

原主就是太患得患失,总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萧明面前。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做,越显得刻意做作近乎虚假。自己累,看的人也累,长此以往,不出问题才怪。

萧明却想得有点多了,这样彻底放开了天性的向晚,还会照着他预想的方向走下去吗?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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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前世今生(十三)

结账出了饭店,向晚便同萧明摆手,她要回诊所,整理一下客户资料,顺便再看看世界上最新的设备,距离她的购买能力还有多远。

当然,趁着孩子不在面前,她还要想想,怎么才能让宝贝顺利和萧明见上面。

目送向晚走远,萧明打了辆车,准备回医院。在车上闲来无聊,他从兜里抽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紧急的讯息。

翻开手机微信第一页,一个明晃晃的名字出现在通讯录第一条。萧明嘴角抽搐,到底还是没忍心把备注名字改过来,就让它这么呆在上面刷存在感。

各自回归工作,一忙起来,很快就到了同学会的日子。

萧明提前几天将聚会的地址和时间发给了向晚,赶上宝贝正好放假。向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孩子留给两位老人。毕竟那里人多嘴杂,万一有人嘴欠说了些不太好听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同学会变成菜市场。

重来一次,她要替原主活出自己的个性,没必要委屈自己让别人看笑话。一辈子不长,为何就不能过得舒心一点?

时间定在周六的中午,在富丽堂皇大酒店的五楼包了一个大包厢。星级酒店,一般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向晚来的时间不早也不迟,刚好是在上酒和瓜果的时候。

一身休闲的装束,加上不太刻意的妆容,显得很有亲和力,又不失稳重。

推开包厢的大门,一桌子人齐刷刷地将目光往她这儿看来。向晚愣了一下,便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不少人的目光隐隐含着失望,却也不太明显。几个大学时候和她相好的女同学,招呼她坐到她们旁边。

“欧阳向晚,好久不见,看起来和大学时候没什么差别,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

向晚微微一笑,坐到了对她显示亲近的女同学旁边。这名女同学叫赵媛媛,当初和原主同班,虽说不是特别熟,见面也能聊上几句。

其他的同学,能看出熟悉面容的也不多,脸上都有了岁月和在社会上磨砺的痕迹。一般看着面熟又叫不出名字的,向晚就点头示意。

赵媛媛倒是和她聊得比较多,旁边还有一名女士,屡次看着向晚欲言又止。

自上一次聚会后再见,有些面孔不在,又多了些新面孔。带家属来的也不是没有,她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确定这人不是他们班的,可能是某位同学的家属,也就不甚在意。

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是曾经的班长,也就是一副成功人士打扮、西装革履、一看就属于嘴皮子倍儿溜的曾钰成。上一次来,他还带了妻子,挺漂亮的。这次独身一人,就有人打听了。

“阿成,嫂子怎么没陪你来?她就这么放心你独自出门?”

和曾钰成一个宿舍的室友,脸色有偏黑,在大家落座后,与周围的人闲聊几句,便把话题移到了班长身上。

众人虽说各自都和相熟的人聊着,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八卦么,在哪里都是热衷话题。

“你们这一群狼,我还不放心我媳妇跟我过来,好歹把她劝了回去。你们谁再惦记,甭怪我不讲兄弟情面啊。”

“哟,还真看不出来,当初号称追遍大学校园美女的成哥,居然也有了克星,嫂子可以啊。”

“那是你们没遇到,我就乐意我媳妇管着,你们就羡慕去吧。”

“说起来,咱们当初谁也没比谁差啊,怎么好白菜尽被猪拱了呢?”一名身着白衬衫的男同学叹息道。

“你是长的好,还是能哄人开心啊?哪样都没占,要是成功脱了单,我们还不得气吐血。”旁边的板寸头开口了。

“各位女同学给评评理,论身材,论长相,谁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宰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要搁现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白衬衫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年轻的时候拼不过,上了年纪过来比,要照你这样说,十几二十年后,能站着过来参加同学会的,谁都比不过。”坐在窗户边的胖子一开口,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曾钰成不乐意了,“这话伤感情了啊,说点高兴的。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会,各位有什么曾经想说不敢说的话,可以放开了聊,别留遗憾。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我说班长,你特意支开嫂子,不会是有暗恋的对象在这里,有些话不好对她讲吧?”

“哈哈哈,咱们的风流班长,这是要再来一次地下情了?”

“去去,我就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各位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别往心里去,我先干为尽。”

曾钰成倒是不含糊,一杯啤酒下肚,众人也纷纷倒起了啤酒。

向晚环视一周,都这么久了,主要人物还没有出现,难道萧明是专门忽悠她过来的?

桌上上了几道凉菜,啤酒也都摆了一圈。

“咳,说起来,咱们的萧大校草,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欧阳女士,你们两口子就出一个人?”

白衬衫发问,众人也都好奇起来。

当初最不被看好的一对,后来结了婚,还一起参加了上一次的聚会。这一回,却只有向晚过来,难免会让人多想。

托萧明的福,原主这个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每次出现,或多或少都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可以说,这些同学里,原主可能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但所有人一定不会忘记她。就冲她当时追校草的勇气轰动一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忘记。

向晚本来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人发问。

见大家都看着她,向晚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轻抿了下双唇,笑道,“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各位联络联络感情的吗?也许有个别需要特别联络的,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单独叙旧。我觉得挺好的,曾大班长,你说对吗?”

曾钰成脸色一僵,讪笑了一下,坐在了椅子上,抿着唇不说话。

原主不知道,向晚可是清楚,当初萧明和甘晓晨在一起说话,还是曾钰成特意将两人凑到一起的。

系统早就告诉她了,曾钰成的娇妻,跟别的男人跑了。跑这里来充大瓣蒜,也得看她向晚答应不答应。

能忍到现在,向晚就是瞅准了大家想要看热闹的心思。先热络一下气氛,撕起来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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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前世今生(十四)

欧阳向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口子,怎么还让他单独和别人叙旧,还找个安静的地方,就不怕萧大校草被别人拐跑了?”

白衬衫继续调侃,好似完全没看出来曾钰成有什么不对劲。

“这么说,你和你家那位从来没有分开过,连她和朋友喝杯茶都要跟着咯?”向晚放下酒杯,摇头叹息,“做你的媳妇还真够难的,幸好我们这些女同学早有先见之明。”

白衬衫一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固定的对象呢,每次一到了谈婚论嫁,就总出岔子,难道真是因为他管得太宽的缘故?

可是,当初欧阳向晚和萧明处对象的时候,不是比他还着紧呢吗?

“你就得跟人家多学学,不然哪,一辈子光棍的命儿可跑不了。”

胖子又开口,周围的人赶忙将椅子往旁边挪了一寸。

“去去去,说得好像就我单身似的。胖子你还不是一样?嘴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那是我不乐意,我要乐意,孩子都上学了。”

“你就吹吧你,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找甘晓晨告白,还弄得人尽皆知。女神啊,能看上你?”

胖子脸绿了,回怼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我倒是有勇气告白,不像某人,写封情书都偷偷摸摸的,最后还被宿管没收了。”

“哦?还有这事?说说,说说看!”

八卦之心又被勾过去了,向晚扶额,长得美就是占优势,人都没到,还是在众人口中流传。

赵媛媛偷偷拉过向晚,在她耳边声说道:“他们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向晚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也是在说笑,别当真。”

赵媛媛眼露犹疑,本想好心提醒一下,以免影响到向晚的心情。现在看来,好像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哎,离婚了就离婚了,藏着掖着不让大家知道,有意思吗?”

这语气,甚不友善。

扭头,真是那个一直在旁边对着向晚欲言又止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哪位?”正面对着她,向晚面不改色问道。

赵媛媛在身后拉衣服,向晚没动,对面的女人脸色开始发黑。

有人声说道:“这是周素兰,隔壁班的。”

“哦,我记起来了。甘晓晨的跟班嘛,大学四年焦不离孟孟不离的周素兰。你们不说我还真不记得,咱们隔壁班还有这号人物。抱歉啊,过了好几年,岁月这把杀猪刀太眷顾你了,我都没认出来。”

话锋一转,“甘晓晨呢?难不成她自己没来,派了你过来给她开同学会?啧啧,这精致的妆容,刻意的打扮,都没能将校花的精髓表现出万分之一,不过这盯着别人**不放的风格,真是深得她的真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佩服,佩服!”

周素兰脸色发白,估计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说过,“欧阳向晚,几年没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校草死缠烂打,将人从晓晨身边抢走。抢了就是抢了,离婚也是活该。就你这样,给晓晨提鞋都不配,活该被人抛弃!”

“啧啧啧!”向晚惋惜地摇摇头,“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要吗?嘴巴太臭,洁厕灵都刷不干净。我知道你是嫉妒,气愤难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能把人抢走,好过有些人,想抢都没有那个资本,只能跟在别人身后捡便宜。我就纳了闷了,堂堂校花身边跟块烂泥巴,是要给自己施肥吗?还别说,这么一对比,美的更美,丑的就更难以形容了。容我喝杯酒压压惊,默默同情一下。”

低笑声在周围响起,周素兰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向晚,目露凶光,“臭女人,被人甩了还有脸来这里数落我。你费尽心思抢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和晓晨在一起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装什么装?五年前你就被甩了,死不承认又能怎样?我可不比你,至少没有被人甩过。”

向晚笑了,这样强撑着强调自己没人要,她也是快要憋出了内伤。

“周素兰,你这么炫耀你自己没被追求过,甘晓晨她知道吗?哎呀,这么衷心的护花天使,她难道没打算将身边挑剩下的男人给你来一个?”

“噗!”

看热闹的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板寸头看着这一幕,眼神闪了闪,默默地端起了酒杯。

曾钰成脸色有些难看,找甘晓晨来,是他的主意。能凑齐这一桌的男士,也基本是冲校花可能会来这个噱头。如今甘晓晨没到,周素兰能来,也算是给他面子。欧阳向晚这样怼人,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欧阳向晚,周素兰也是我们的校友,好歹给人留点面子。”

向晚挑眉,正菜还没上呢,正愁找不到借口收利息,自己撞了上来,那就不怪她了。

“曾大班长,你是在为这位校友同志抱不平吗?”

不等他回话,向晚继续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被人当面打脸,班长会为我出头。没想到啊,班长竟然成了校花的护花使者,连带着她周围的杂草也一并护着了。只是可惜了,你的这份心,校花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

“你!你别得寸进尺,不就离了个婚嘛,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这样说人家吗?”

曾钰成突然站了起来,又被周围的男士拉着坐了下去,脸色黢黑。

“对啊,不就离了个婚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曾大班长,方便告诉大家,你是怎么离婚的么?”

说得那么轻松,当别人都是好欺负的么?

向晚自己愿意说,谁也拦不住。可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蓄意传播**,对于不怀好意的人,向晚从来不想忍。

曾钰成脸色黑成了锅底,就是不开口。

向晚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你是不愿意说你被甩了,还是别的男人魅力太大,把你妻子勾跑了?上一次聚会,你费尽了心思,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一步吧?”

顿了顿,向晚继续道:“既然有了那个心思,为何不自己上,非得拉别人下水?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曾大班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扭头,“周素兰,都这么多年了,还在充当马前卒。请问,你这么为了她贬低你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

周素兰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后面不是什么好话,可向晚的嘴巴可比她脑子快多了。

“你喜欢甘晓晨?”

此话一出,满室静谧。

恰巧这时,门被推开。甘晓晨那张梦中情人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此刻,看向她的目光,已经掺杂了些许其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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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前世今生(十五)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甘晓晨柔柔一笑,将门带上,走到周素兰身边。

众人的目光这才收回来,忙不迭地和她打招呼。

几年未见,甘晓晨更会打扮了,举手投足间透着温婉和大气,眉眼带着柔和。这么多年都能在别人心目中保持女神的形象,外貌是肯定不差的。

“素兰,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甘晓晨不问还好,这一开口,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她,刚才在说关于她的八卦吗?

别人不开口,不代表周素兰不会说。她一把将甘晓晨拉到旁边坐下,边说边用眼神瞟向晚,一看就是在添油加醋。

来的几位女同学,面上都不太好看。本来是过来见见面叙叙旧的,没想到还没开席,就先看了一场互怼的大戏。要照这样下去,不欢而散是肯定的。

“咱们好不容易出来见个面,有什么不愉快的,干了这杯酒,权当没发生过,好吧。”

有人出来打圆场,向晚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那点不愉快,也已经撒出去了,就看别人会不会忍下去。

活到这把年纪,仿佛有种回到了青葱少女时代的感觉。

大部分人都举起了酒杯,周素兰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杯子,横了向晚一眼,一口将啤酒喝尽,重重地摆到了桌子上。

向晚暗笑,看别人把闷气都憋在胸口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爽。

再看甘晓晨,只见她脸色白了几分,眼神有些冷了下来。撞见向晚瞥过去的目光,看了好几秒,这才移开视线,装作没事人一样。

眼看就要开席了,还有几人没来,曾钰成开始挨个打电话。

听见熟悉的铃声从门后传来,众人齐齐回头,就见萧明推开大门,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向晚的错觉,在萧明走进来的那一刻,她看到甘晓晨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亮光,还有周素兰,激动的神色在看见向晚望向她的时候,用瞪眼来掩饰了过去。

真有意思,原来萧明这么有魅力,过了这么久,还有人惦记。

“萧大校草,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来来来,给你留了位置。”

白衬衫,将身边的椅子一推,热情地招呼萧明过去坐。

“临时有点事,来晚了。”

萧明将外套脱下来,挂到椅背上,坐了下去。

眼角的疲惫不是他洗一把冷水脸就能消除的,这么忙还要赶来参加聚会,萧明这是对这个聚会很在意,又或者是对来这里的某个人有着执念,才会挤出时间往这儿跑。

“让兄弟们等这么久,怎么着也得自罚三杯吧?”

曾钰成站了起来,拿着啤酒**子就往萧明面前凑。

对于劝酒这门技术活,向晚一直都不太懂,可她算是看出来了,曾钰成对萧明有意见,又或者说有点针对他的意思,不然不会一上来就劝酒。表面上看是为了拉拢关系,实则是为了什么,估计甘大校花能解释一二。

萧明捏了捏睛明穴,看周围一堆人望着他,尤其是向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头疼。

早上匆匆吃了两口,忙到刚才,饥辘肠肠,就是一头牛都能吃下去。可空腹喝酒,萧明的确没有这个习惯。他拿眼神瞟向晚,希望她出来解围。

向晚耸耸肩,这样的情况,他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才是,自己能解决的事儿,又何必劳烦她?

以前,原主可没少替他挡酒,分开这么些年,他应该习惯了才是。

“班长,要不还是让萧明先吃点菜垫垫吧,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甘晓晨出声替萧明挡酒,这就有些微妙了。

不少人看向向晚、萧明和甘晓晨的目光有了疑问,曾钰成风流一笑,打着哈哈,“看来,咱们的萧大校草,不是没人疼啊。”

这话是说给向晚听的,可她会接么?

“班长这话说得有意思,都是娘生爹养的,没人疼不就成孤儿了?为了咱们伟大父母的疼爱,咱们喝一个?”

向晚率先举起了酒杯,朝着曾钰成的方向敬了过去,嘴角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将人说大一辈的觉悟。

甘晓晨的脸有些挂不住,任谁将自己说成意中人的父母,会有好脸色?

她来到这里,可一句话还没说呢,就被人旁敲侧击的怼了一下,心情不甚美妙。可向晚不是对着她说的,要让她就这么忍了,又实在有些不得劲,于是便学着向晚的样子,端起酒杯,笑道:“人都到齐了,这第一杯酒,是该感谢一下父母,不然我们哪有这样好的缘分,毕业多年了还能聚在一起。我建议,大家一起干一杯,为了我们的父母长命百岁。”

“甘大校花说得在理,来来来,咱们共同举杯,为父母!”

“好!”

众人纷纷起身,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欧阳向晚,我单独敬你一杯,为了这次相聚。”

落座后,向晚没想到甘晓晨会直接给她敬酒。

这就尴尬了,从周素兰的口中,大伙刚知道萧明已经和她向晚离婚了,这杯酒,是挑衅,还是感谢她的成全?

“我们,很熟吗?”

向晚完全不给脸,甘晓晨面子挂不住,却强撑着,一定要把这杯酒敬下去。

“才喝了几杯,该不会醉了吧?以前输给了你,今后可就未必了。”

纳尼,她记得,原主并未与甘晓晨拼过酒啊。那就是,在说萧明的事儿咯。

可向晚现在,完全不想喝酒,喝多了,一会还怎么吃饭?

“哎,不瞒你说,我酒量是真不行,就这两杯,已经是勉勉强强了,再多,就得被人抬回去。我可不比你甘大校花,醉了有的是人抢着送你。不如,我们比点别的吧。”

“比什么?”

“吃饭啊,看谁吃的多,怎么样?”

“噗”“噗”

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有人不给面子笑出了声。

向晚的眼睛瞪了过去,就看到除了周素兰和甘晓晨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忍俊不禁。

她是很严肃的好吗!总喝酒,多没意思,要比就比度量,绞尽脑汁怼人,她也是很耗费体力的,肚子早就抗议了。

甘晓晨举着酒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头一次见到敬酒变成比吃饭的,她又不是饭桶。

想到这里,甘晓晨的脸黑了。欧阳向晚这是在变相地说她是饭桶,她要是答应了,就真成了饭桶。她欧阳向晚不怕丢脸,反正已经丢习惯了,可她不一样。这么多年经营的形象,就会被毁掉,以后谁再提起她,都会想起她在聚会时和别人比吃饭。不论是输是赢,都免不了被人背后议论。

可要是不答应,看着对方一脸诚恳地坑人的表情,怎么那么想把它撕下来呢。

举起杯子,甘晓晨一口饮尽,丢下一句,“我干了,你随意。”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向晚后知后觉地端起酒杯,瞅瞅手里澄黄的液体,就看了看甘晓晨,一脸钦佩地点了点头,“校花就是校花,敬酒都敬得这么干脆。在座的各位男士,一会可得留两个清醒的,咱们的甘女士可还等着你们送她回去呢。”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50章 前世今生(十六)

一杯酒而已,这火药味呛得,隔着桌子都快呼吸不畅了。

赵媛媛拉着向晚坐了下来,一个劲的劝她别在饭桌上挑起矛盾,省得一会真生了火气,没法收场。

向晚挑眉,她是这样的人么?

众人看向萧明的目光隐隐带着同情,原来这就是他的生活日常,难怪要离婚。

周素兰想说点什么,刚张口,就被服务员上菜给打断了。

还是星级酒店呢,上菜这么慢,也不知道是怎么评上去的。

一道道菜挨个盛上来,桌子没一会就被摆满了。

有了热菜,又等了那么久,众人的肚子早就饿了,一个个全都专心吃饭,话也不说了。

依着平常吃饭的速度,向晚没一会就把肚子填饱了,又盛了一碗汤在那儿慢慢喝着,边喝边饶有兴致的看众人的吃相。

女士基本就尝几口菜,米饭都没动。男士吃得多,酒也没少喝。向晚看了半天,也就甘晓晨和另一名女同学的吃相最好看,口口地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看得她都觉得腮帮子疼。一口菜,嚼个二三十下,不用吃就饱了,累的。

不少人放下了筷子,和左右闲聊。

鉴于她在开席前就和周素兰对上了,所以她们之间的那个位置,是空着的。周素兰吃着饭,还拿后脑勺对着她。等吃完饭了,就开始用眼剜她。向晚数了一下,大约二十秒一次,开车看后视镜都没她这么频繁的。

吃饱喝足,是该找点乐子了。

“周素兰,我脸上有东西?”向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挺光滑的呀,难不成你看上了我这张脸,想照着去韩国整一下?”

“呲,真往自己脸上贴金,”周素兰不屑,眼睛瞟到了天花板上,“我是看你脸皮,到底贴了多少粉,才会那么厚。”

向晚灿然一笑,“没办法,老天爷太眷顾,给了我一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确实是厚了点,还抗衰老,我都忍不住想,下次聚会我要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太拉仇恨值。哎,苦恼啊!”

“是吗,美容针打多了,迟早变成老妖婆。别到时候出来吓人,我们的心脏可受不了。”

矮?周素兰居然换了话锋?

“这么脆弱?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医生,专治胸口痛,心跳停了都能给你救活,关键时刻能救命。”

“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免得受刺激太大,突然间找阎王报道。”

向晚仔细想了想,回道:“我比较好奇,什么样的刺激,能让我去找阎王。”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告诉你,我们晓晨和萧……”

“素兰,喝点茶润润喉。”

话被甘晓晨打断了,向晚略显遗憾。

侧头瞥了眼萧明,见他蹙眉,向晚便知道,这事一定和萧明有关。不然,还有什么事是能够刺激到她又和甘晓晨有联系的呢?

“同学们,咱们相聚不容易,加个群聊怎么样?”

白衬衫掏出了手机,建了个群,相互扫码。偶尔瞟了一眼萧明的手机,震惊地看了他好几眼,见后者面色如常,忍不住又扫了一眼,确信是他的手机没错。

胖子刷刷摁了几下,抬头看到白衬衫脸色不大对,嘴巴就控制不住了,“哇靠,你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看上萧大校草了吧?这么多年了,兄弟得提醒你一句,别冲动!”

依然是那么地嘴欠,白衬衫剜了胖子好几眼,没好气道:“该死的胖子,谁冲动也没你冲动。你知道个屁,我那是震惊,震惊你懂不懂?”

“你这么一说,我们都好奇了,有什么不寻常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跟你一起震惊震惊。”

“是啊,别藏着掖着,说说看。”

众人目光放得亮亮的,白衬衫趁萧明放手机的功夫,一把抢了过去,扔给了胖子。

“我要说,我们的萧兄有了目标,你们信吗?”

“当真?这么值得普天同庆的事儿,别藏着掖着,让我们大家乐呵乐呵。”

萧明反应过来,起身去抢手机,又被胖子扔给了其他男同学。转了好几圈,萧明连手机毛都没碰着,索性坐回了座位。他自认没什么可隐瞒的,他们要看就看。

手机最后到了曾钰成手里,只见他将手机的屏幕放大,通讯录里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萧明,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以前真是看错他了。

向晚憋笑憋得内伤,面上却没有显出分毫。不过是开玩笑的举动,本以为萧明回去就会改掉,没想到他懒到这种地步。现在被众人翻了出来,丢脸的可是他,可不能怪她。

四个震惊得大家嘴巴都合不上的“女神大大”,就那么排在了通讯录第一的位置,还是加了星标的,以至于后面再有一串什么名字,都没人看了。

拿着屏幕绕了一圈,曾钰成还想再翻看翻看,就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萧明抢了过去。

众人都惊呆了,强烈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怎么都压不住。

看着众人一脸八卦的样子,向晚发现,一直以来被奉为男同学心目中的女神的甘晓晨同学,耳根悄悄红了,眼神都不敢直视萧明。

旁边的周素兰,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向晚,好像她早就料到会如此似的。

向晚也不戳破,全当不知情,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倒是想知道,萧明这样做,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真是没想到,堂堂萧大医生,居然还有这种嗜好。当着欧阳女士的面,给我们解释解释,不然,我怕我回去睡不着觉。”

“萧明,你和,欧阳向晚,真的不在一起了吗?”

“单身的话,有点追求也没什么。”

不少人将目光在向晚和萧明身上来回转悠,见前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

单看向晚之前怼周素兰他们的样子,他们还真怕萧明的举动会引发向晚的暴动。不过现在还好,看来周素兰所言非虚,于是就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把萧明变成了迷弟模样。

见周素兰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还有甘晓晨闪躲的眼神,不少人猜测,萧明的那个“女神大大”,应该是甘晓晨。不然,工作那么忙的萧大校草怎么会巴巴地赶来参加聚会?

曾钰成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还想着找机会和甘晓晨来一段同学情,现在看来,自己是没机会了。不由又有些埋怨白衬衫,要不是他起哄,大家也就不会知道萧明喜欢甘晓晨的事,这样他就还有机会撬墙角。再看甘晓晨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又白忙活了一场。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萧明,顶着众人的目光,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毒蛇胖子忍不住出声了,“我说萧明,在场各位眼睛可都亮着呢。不给我们说明白,待会可不让走啊。”

萧明抬眼看了向晚一眼,又移开目光环视一周,说了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她太害羞,我怕她跑了。”

众男士酸得牙疼,怎么今儿的同学会,有种专门给他萧明拉媒保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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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前世今生(十七)

这就不厚道了,都是老同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一把。”

白衬衫继续打趣,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

曾经的校草哎,多少人追着跑,当初被欧阳向晚死缠烂打弄到手,如今头一次看到校草主动招认有了要追求的人,谁不好奇?

目光在在座的女士身上来回转悠,大部分人渐渐将目光定在了甘晓晨身上。毕竟,像欧阳向晚这样刚说离了婚还一副悠然自得表情的,没人会往那上面想。

而且,都分开了,一定是因为不合适,又不愁找不到对象,谁会傻到再次把前任追回来?

向晚其实也挺好奇的,萧明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是想耍她呢,还是逗大伙玩呢?要是耍她呢,就得做好被耍回去的准备。要是耍别人呢,她也乐得看好戏。

“这话说得,咱们的萧大医生,万一暗恋的是个有夫之妇,咱们是帮他把人家拆散呢,还是帮忙发展地下情?人要是真被找出来,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当大家都以为萧明口中的是单身女士,向晚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继上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发生后,她这一说,已经有人往这方面想了。连人都变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甘晓晨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了。她还单着呢,向晚这么一说,不就把她排除在外了吗?

抬头看了看萧明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甘晓晨忍不住有些怨萧明,都被人这么说了也不出声解释,难道经历过向晚这一朵带刺的前妻,离婚了就顺带把骨气都离掉了吗?

“欧阳向晚,你是不是见不得萧明和别人好?你自己没有找到对象,就别那么自私,谁都有权利追求幸福。”

这话,要是甘晓晨说的,向晚就当她吃醋了。可周素兰这个时候插嘴,这不明摆着想挑衅吗?

“周素兰,你这么为萧明着想,莫非……”目光从周素兰的头顶扫量到脚底,向晚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爱屋及乌,也用不着这么急切。说不定啊,人家还会嫌你多管闲事,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我就当你在说风凉话。”

周素兰忍着没有回嘴,估计想挽回形象。

可是,本就没有形象可言,挽回来的,还是形象吗?

“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你这么掏心掏肺,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毕竟人家要注意形象,也不一定爱吃内脏。”

“哎,欧阳女士,你是吃了枪药还是吃了辣椒?怎么逮谁怼谁,好歹注意一下形象,不要让它贴到墙上。”

胖子开口劝,要不是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愉悦,向晚还真要以为他要帮周素兰呢。

“嗯,我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贴在墙上太招摇,应该揣怀里,毕竟有的人没有,太招摇惹人嫉妒。”

“还有完没完了?不就说了你一句离婚,怎么了?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也就剩一张嘴厉害,谁会要你?”

周素兰眼眶红了,好像之前想要站起来撕逼的女人并不是她。现在开始装柔弱搏同情,估计也是给萧明看的。

“萧明,你看看,她说你没眼光呢。”

向晚眼神都没给周素兰一个,直接将矛盾集中点拉了过来。她们这么呛嘴,没道理让萧明在一旁看好戏啊。

“当初你可是连校花都没看上,却被我这朵花折了枝,估计大多数同学都不太理解。现在好了,反正咱们也没关系了,要不,和大伙解释解释,当初为什么选了我?他们好奇,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原主就别说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终日惶惶不安,没有一点自信。所以,有必要将这个话题摊开来讲,免得总被别人误会,也算是了了原主了一桩心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萧明,这个大八卦,他们早就期待了,尤其是甘晓晨。当初仅一步之遥,他们就要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了,最后却被欧阳向晚捷足先登,这对心高气傲的校花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释怀。

萧明挑眉,看着向晚,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认真的。

向晚眨眼,她是很认真的好吗,为什么老以为这是在逗他玩呢?

“大家都想知道?”

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收到了一波鼓励的眼神,萧明的脸色居然有一丝微红,“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太好意思说。”

众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毕竟是人家的**,他们这么八卦,的确有些不太厚道,好像有多想扒人家秘密似的。

“可又不吐不快。”

众人眼睛一亮,巴巴地等着他开口。

“她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

众人眨眼。

“她喜欢天使,”

众人眼睛睁大。

“问我天使是怎么来的,”

直觉下面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我就勉为其难,亲自示范了一下。”

“噗”

桌上喷湿了一片,向晚则不停地咳嗽,被口水呛的。

她这算是,被萧明调戏了一把?这样飙荤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众女士都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向晚明显看到她们暗地里飘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众男士交换眼神,有种心知肚明的错觉。

甘晓晨耳根子都红了,那是被气的。可能她也没想到,竟然是败在了这个理由之下。

向晚这算不算是被萧明坑了,估计她现在的形象,已经真正被贴在了墙上。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萧大校草,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好像原主和萧明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做过这样的蠢事。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原主总是不放心,担心他会被人抢走,就想生米煮成熟饭,谁也跑不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萧明看原主的眼神,并不像是突然间被撩到的样子,倒像是蓄谋已久的,正等着原主主动呢。

这头大尾巴狼,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白让原主提心吊胆那么久,活该被离婚。

强忍着给自己打圆场,在座的众人一副你原来是这样的眼神,真是没有看错你,干得漂亮。

向晚嘴角直抽搐,好像他们没有干过这种事似的。都是过来人,谁比谁懂得少了?

只是看甘晓晨那张苍白的脸,向晚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要不要再补一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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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前世今生(十八)

难怪我单身这么多年,原来是功力不济,还得向萧大医生多多学习学习。”

白衬衫又出来晃悠,曾钰成看不下去了,没好气道:“你要碰到了,你也会被拿下。”

纳尼,这好像是在说她向晚没错吧?她什么时候又招惹曾钰成了?貌似从甘晓晨来了之后,就没说过曾钰成,嗯,看来不能厚此薄彼。

“曾大班长是过来人,你应该多多向他学习才是。”

学习他才被拿下,媳妇就跟人跑了。

曾钰成脸拉都老长,端着酒杯的手指都泛白了。

这要不看她是个女的,估计就泼过来的。

向晚心下鄙夷,这么肚鸡肠、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活该被抛弃。

“别转移话题啊,咱们刚才不是在说萧大校草的通讯录吗?你们不感兴趣了?”

胖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只是这中心总是围绕着萧明,有人看不过眼了。

“胖子,就你事儿多。老盯着人萧明干嘛,我记得你当初可是不遑多让,跟我们说说你的光辉历史如何?我和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把人约出来,又提前跑掉的?”

板寸头转移话题,也没人说他不对。毕竟萧明这个段子,估计够他们说好几年了。

“屁,我那是去给人买饮料,谁知道你们居然偷偷跟在后头,害得人家不好意思开口。我跟你们说,你们……”

“向晚,去洗手间吗?”

趁着大伙都被胖子吸引了目光,赵媛媛偷偷拉了下向晚的衣服,眼神里好像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向晚点点头,从包里翻出手机和纸巾,和她一起离开了大厅。她可不敢将电话留在那里,给人可趁之机使坏,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不给敌人留一丝机会就对了。

再说,她喝了那么多汤,不说还好,一说就有种憋不住的感觉。

她们走后,陆续就有人跟着去厕所。这不,还没捞着单独和赵媛媛说话的机会,尾巴就跟来了。

在卫生间的洗手池整理了一下头发,甘晓晨和周素兰就先后走了进来。

周素兰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拉着甘晓晨进了隔间。

向晚失笑,怎么有种学生上厕所的感觉,一堆一堆的进。

不急着走,索性和赵媛媛多洗了一会手,又站在门口等着手晾干。

赵媛媛瞟了一眼厕所,凑近道:“向晚,你真和萧明离婚了?”

向晚点头,这还用确认么,都在明面上摆着了?

赵媛媛左右看了看,将她拉到楼梯拐角,低声说道:“是不是因为甘晓晨?”

嗯?向晚疑惑,她好像没说过这话吧?莫非有内情?

见向晚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赵媛媛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一看她的神色,向晚就知道她担心有挑拨离间之嫌。

身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没关系,我和萧明已经分开了,可我不想稀里糊涂地被人耍。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我都记你一份情,不会往外说的。”

赵媛媛想了想,眼神坚定下来,“上次同学会后,也不知道甘晓晨是从哪里得到萧明在光明医院的消息,总看见她一趟趟往那里跑。她以前曾经说过,住的地方在城西,偏偏跑到城西来看病,这不是很奇怪吗?”

“原本我也没有多想,以为她就是想找老同学,看病会放心一点。可有一次,我倒妇科大夫那儿拿药时,听到她们闲聊,说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明明就只有一旦妇科病,偏偏每次都挂内科的号,还劳烦萧医生给她打电话会诊。我就好奇看了一下记录名单,甘晓晨的大名我一眼就看到了。”

“我还奇怪,她怎么每次都找萧明。直到刚才听到你说你离婚了,我就将这事串了起来。如果你们离婚是因为她,那我可以告诉你,萧医生并没有出轨,是甘晓晨在缠着他。”

难怪原主会想歪,没想到甘晓晨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只是,赵媛媛又是如何确定萧明没有出轨的呢?

看见向晚眼里的疑问,赵媛媛就知道,很有必要解释清楚。

“有一回,我撞见萧明在大发脾气,让导诊台的护士不要放甘晓晨进去,说他不想见到这样另有目的、耽误别人看病时间的患者。护士不解,回了一句,谁让他长得人神共愤。后来,再见萧明,就看见他带上了口罩。”

原来如此,萧明是为了躲避甘晓晨,这才戴上了口罩。可是,戴口罩也只能防别人,可防不了甘晓晨啊。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刚才在包厢里,我没好意思说。甘晓晨看萧明的眼神,可能并没有死心。如果你对萧明还有感情,就别让她得逞。”

向晚就不解了,赵媛媛这是和甘晓晨有仇?

“这女人,表面装得一本正经,私底下可没少男人追求,也没见她拒绝过。不怕你笑话,我弟就是其中一个,哪怕明知道她不是良配,就是不想放手。为这个,连工作都丢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别被她给祸害了。”

向晚笑了,即使赵媛媛有私心,就冲她能够将所见所闻告知,也要承她这份情。毕竟,这年头能为别人打抱不平的人,不多见了。

“谢谢,我知道了。以后上我诊所看牙,我给你打八折。”

赵媛媛错愕,但还是笑着接受了,“老同学,怎么不给打个三五折?”

“我也是要吃饭的好吧。”

“行行行,回头别不认账就行。”

“笑话,我是那样的人么?”

闲聊了几句,再回到包厢,甘晓晨她们的座位还是空的。这么长时间了,该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

正想着,就看到周素兰和甘晓晨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咱们都吃好喝好了吧,不如再去kv坐坐?我有个朋友在那,可以预约一个大点的包间。”

曾钰成的提议,大家都没有反对,他便开始打电话预约。

向晚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自己的父母报备了一下,然后收拾一下包包,等着和大家一起走。

周素兰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刺了一句,“都这么大人了,出个门还要和父母申请,真是个乖宝宝。”

“那也比某些人强,连父母都不打招呼,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放的屁特别香,怎么闻都闻不够。”

“你……”

“同学们,咱们这就出发吧。包间已经订好,专等着我们过去重温旧时光。”

曾钰成出声太及时,众人都起身收拾东西,也没人关注周素兰是不是还有话要说,一张本就不太年轻的脸,又难看了几分。

向晚则有些期待,在kv这种昏暗的环境里,难免会让一些人蠢蠢欲动。她比较好奇,甘晓晨会不会抓住这次机会,将萧明拿下。

想想,莫名觉得有些兴奋。

系统:怎么又有种有好戏可看的感觉?容本系统再补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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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前世今生(十九)

哟,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高启明满嘴的酒气,上下打量向晚一番,脑袋凑近,“你也会到这样的地方来玩?不会是,会情郎吧?”

向晚默默地离他三尺远,扭头当作没听见。

自那次在唐馨儿家的夜总会过了疯狂的一夜后,原主是能避则避,没有要紧的事情,就再没去过像歌厅、夜总会这样的地方。当时高启明还打趣原主来着,说她假正经。

原主也是心累,她没多少朋友,再加上要进修,要带孩子,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来这样的地方玩乐。

找包间,其实也可以照顾一下唐馨儿他们家的生意,但鉴于这个同学会不是她组织的,也没好意思提。没想到,出了饭店,来到歌厅的这个当口,就能遇到高启明。

知道他喜欢玩,向晚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架不住周围看热闹的都是老同学。高启明还一身的酒气,看他的样子,见了她就不会轻易地离开。她可不想再给人添谈资,假装不认识,让他的朋友把他先架走最好。

“这些人是谁?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高启明扶着墙,拿醉眼扫视一周,目光在甘晓晨身上停留了一会。

“这是你朋友?不介绍介绍?”

向晚的额间,青筋直跳。

这种纨绔子弟的作风,太有损她的形象了。

“服务生,这儿有人喝多了,扶他到休息室醒醒酒。”

没找到和高启明一起的,向晚只得找服务生过来,偏有人不愿让她如意。

“看他的样子,喝了不少。是你朋友吧?要不,到我们包间坐坐,也方便照应,以免醉酒发生什么意外。”

曾钰成一脸真诚的笑容,可在向晚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虚伪。

那种想要借机认识拉关系的神情,向晚虽然见得不多,可也一眼就能看穿。

“你不怕他打扰我们这些女同志?”

眼神瞟向甘晓晨,这里就属她被高启明看的时间最长。其他人面色不显,可眼底的不赞成也显而易见。

“要不,你们先进去吧,我找人安置一下他。”

向晚这样说着,众人便纷纷往包间走去。赵媛媛留在她旁边,显然是想帮把手,也被她打发走了。

拉着高启明到大厅的休息间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是打算走了,还是出来透风?你朋友呢?”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我?别忘了,我可是你孩子的爸爸。”高启明喝了一口水,身体后仰,“这里面,有你的前夫?”

就知道瞒不过他,向晚点了点头。

没给高启明看过照片,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认识萧明。可是作为朋友,她也不想撒谎。

看向晚那么实诚,高启明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这女人,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孩子都那么大了,再续前缘,有必要吗?”

“我觉得,应该还能再抢救一下。”

“万一抢救不过来,是不是就死心了?天下男人那么多,何必死抱着那一个不放?”高启明劝道。

“你不懂。”向晚摇摇头。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破镜重圆,修复得再好,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高大少爷,居然还懂这个?”向晚转移话题。

“好心劝你一句,别看不起留过学的人,我喝过的墨水,不比你少。”

向晚表示怀疑,估计他留学期间,尽顾着找女同学聊人生了,不然哪儿那么多风流债。

高启明一见向晚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睛明穴。酒喝太多,确实不是好事,说话都有点迟钝了。

“你去哪,我帮你打个车?”

陪高启明坐了一会,向晚打算让他回家。没道理大家一起出来玩,就她独自一人在外面吧。

“不用,我一会上楼去开个房,睡一觉。”

“需要我帮你叫服务生吗?”

“嗯,去吧。”

向晚满头黑线,要不要这么不客气。

找前台开了间房,又叫了服务生领着高启明上去,向晚这才往预定的包间走去。

几名男同学已经唱上了,赵媛媛见她进来,忙朝她招手。

桌上摆了不少啤酒和瓜果饮料,聊天的聊天,说话的说话。还有些人,已经凑到一起联络感情去了。

一行大约有二十来人,向晚叫得出名字的没几个,还有饭桌上没看到,进了包间之后才加入进来的。

音响的声音很大,说话要靠大声吼才能听见。唱得最欢的要数胖子,撕心裂肺地吼了几嗓子,就被轰了下去,众人直呼受不了。

“还是不是朋友了,你们不唱,还非不让我唱。有本事,让咱们女同志挨个唱一遍。”

胖子眼神在女士中间打转,众人开始起哄。甘晓晨是第一个被推上台的,推辞一番后,选了首英文歌开唱。嗓音倒是不错,只是那故作的深情,未免有些让人牙疼。众人很给面子地鼓了掌,让她再来一首。

推脱不掉,又唱了一首,然后说什么也不上台了。

都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不再那么爱表现,有喜欢唱的,自然就去点歌了。

向晚没凑这个热闹,她的视线,在萧明和甘晓晨之间来回晃悠。只是,萧明一个劲地看手机,连眼神都没抬一下。没有戏看,她还怎么给原主出气?

算了,还是她主动一点得了。

拿过两**啤酒,向晚施施然走到了萧明身边,递给他一**,“喝一个?”

萧明将手机放下,接过酒**,与向晚碰了一下,大口喝起了啤酒。

向晚抿了一口,侧头道:“真喝啊,就不怕一会有急诊?”

萧明没说话,又灌了一口,直到**子里只剩下一半,这才放到桌面上,莹润的唇畔轻启:“好容易出来一趟,权当放假了。”

“我听见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特意过来问问你。”

向晚一脸的愉悦,萧明却不甚感兴趣。可她会放过这么好的询问机会吗?

“听说,你戴口罩是为了甘晓晨?”

萧明眼皮跳了一下,这女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和甘晓晨好上了不是更直接?

但看她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萧明就不想明说,默默地回了两个字,“你猜。”

都学会搪塞了,嗯,比以前的那个榆木疙瘩强多了。

“想见见孩子吗?”

“嗯?”萧明诧异一瞬,随即恢复常态,“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好!”

回答得这么干脆,向晚接下来的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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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前世今生(二十)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甘晓晨半截加入,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若不是周素兰在她身旁对她向晚连个正眼都没有,还以为她们改性子了。

“工作上的事。”

萧明摆明了不想让她们知道,直接将甘晓晨后面的话全都堵死了。

说真的,向晚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直接把天给聊死了,人家还怎么接着表演?

“嗯,请教了一下医学上的事情,甘晓晨你应该不太感兴趣。”

这话,让甘晓晨不乐意了。她也是学医的,怎么就不感兴趣了?

“萧明,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现在方便吗?”

“私人时间,不谈工作。”萧明眉头都没皱一下。

甘晓晨的脸直接挂不住了。刚刚还和旁人谈笑风生,说是在聊工作,怎么她一来,就成了私人时间了?

“不是工作问题,私人问题,可以请教吗?”

像甘晓晨这样,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向晚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坐着没动。

于是,就收到了来自周素兰的眼刀,一刀接一刀,全被她无视了。

为免萧明直接将人轰跑,向晚及时出声,“说说看,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

她这样善解人意,可惜还是被人嫌弃了。

“都说了是私人问题,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周素兰有些不虞道。

都明着赶人了,向晚还真的挺好奇,是什么问题,不能让她知道。

“哦,是不是关于‘女神大大’的?我也好想知道,咱们一起?”

甘晓晨脸色一红,都不知道是继续问好,还是先走开为好。这么私密的问题,她是想知道,但却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被翻出来。

“不是,是……”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问,萧明有没有女朋友?”向晚双手摊开,“这个问题就不用问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甘晓晨青筋直跳,什么都让她向晚说了,她还说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知道避避嫌。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萧明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向晚有些同情他了。先前被校花逼得戴口罩,现在被逼得没有私人空间,也是够憋屈的。

某人完全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自觉,好像萧明躲开,就没她什么事儿似的。

人都走了,甘晓晨也就没有继续站在这里的必要了,转身想走。向晚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别走啊,咱们喝一个?”

不由分说地拿起酒**,对着甘晓晨的酒杯就碰了过去。

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甘晓晨端着杯子,抿了一口。

“欧阳向晚,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为什么来,我就为什么来。”

“他都不要你了,死缠着,有意思吗?”甘晓晨终于撕下了面具。

向晚挑眉,“谁说是他不要我的?”

“难道不是吗?”

“甘晓晨,你就那么喜欢捡便宜?”

“你什么意思?”甘晓晨眼神变了。

“字面上的意思。”向晚耸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

“别得寸进尺,让了你一回,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第二回?”

“让?”向晚失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有本事,把他抢过去啊。”

“你给我等着!”

甘晓晨怒了,起身连酒杯都忘了拿。

故意激怒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的。向晚就喜欢看她用尽了浑身解数,最后一无所获的样子。

但是萧明,向晚又有些头疼了。既然不待见甘晓晨,五年前又为何与她谈笑风生?这会装作不假辞色的样子,做给她看的吗?

希望甘晓晨不要让她失望啊。

向晚身边已经没了人,板寸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周素兰跟着甘晓晨出了包间的门,内心有些为她打抱不平,又有些愉悦。一直都是作为甘晓晨的陪衬,她的内心其实是不甘心的,奈何长得不如她,家世也不如她,又要与她交好,只能沦为跟班。

不过看甘晓晨求而不得的样子,周素兰也为她着急,与其让欧阳向晚那个女人得意,还不如趁了甘晓晨的心意。

“晓晨,你真打算和萧明在一起?”在楼道拐角处,周素兰拉住了甘晓晨,低声问道。

“这么多年了,我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甘晓晨蹙眉道。

“萧明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应该知道。真要学欧阳向晚那个女人死缠烂打,我都看不起你。”

“你有什么办法?”

“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周素兰左右看了一眼,凑近道,“生米煮成熟饭。”

“你!”甘晓晨惊诧非常,仿佛第一次认识周素兰。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有了孩子,还怕萧明离开你?”

甘晓晨蹙眉,想她堂堂校花,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用得着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她眼里的不赞同,周素兰已经完全接收到了,“如果,用手段的不是你呢?”

甘晓晨反应过来,凝眉思考中。

周素兰再接再厉,“你只是被强迫的,这样,他还会不负责任吗?”

甘晓晨没说话,周素兰便当她默认了,靠在她耳边说了一通,最后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甘晓晨心跳有些快,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心虚。可只要想到心心念念的人马上就要得到了,乱跳的心便渐渐平复了下来。

“有把握吗?”

“放心,包在我身上。”

商量完毕,两人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再次来到包间。

萧明出去老半天了,也有不少人去了厕所,此时的包间,人还不到来时的一半。

向晚和板寸头聊了好一会,觉得这人挺值得交往的,便相互加了

另一边,萧明出去透了透风,转身想回去的时候,被一个醉鬼拦住了去路。

他去的并不是包间那一层的楼梯间,而是上一层的过道,就为避免甘晓晨追出来,没想到却碰到了之前在饭店误会是向晚丈夫的人。

“兄弟,面熟啊。”

高启明对萧明印象深刻,曾经在向晚嘴里欲言又止的人,他好奇之下查了一下,又岂会不认识?那个女人就是为了他来的,作为朋友,好歹得把把关吧。

萧明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进这里就看到他和向晚拉拉扯扯,现在又碰到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我们,认识?”

高启明笑了,不认识就好。

“相逢即是缘,喝一个?”

“好!”

可怜甘晓晨和周素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萧明的身影。等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们之后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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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前世今生(二十一)

来,喝一个。”

一下子将一箱子啤酒摆到茶几上,高启明勾着嘴角,眼神里尽是挑衅。

“你已经喝多了,我不想占你便宜。”

萧明不动声色,却也没有拒绝,开了三**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点都不打折扣。

高启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只有像他这样经常出入酒吧的人,才会那么豪气,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勇气。

还没比拼,高启明已经对萧明有点刮目相看了。

你来我往喝了多半箱子,两人眼里都已有了醉意。

“说吧,找我喝酒,有什么目的。”

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萧明用手背将嘴角的酒渍擦去,就这么看着高启明,等着他的回答。

高启明呵呵一笑,靠后倚着沙发垫子,双手一摊,“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你就不怕我在酒里放东西?”

“况且,”他忽然眼神一挑,半真半假道,“有特殊嗜好的人虽然不多,你就那么放心,我不是?”

明知道他在唬人,萧明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旋即摇头,“我见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确定,要在我这样一个医生的嘴里,说出关于你的情况?”

不说还好,一说,高启明反而起了兴致,“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我还真想听听,从你嘴里能蹦出什么样的新鲜词来。”

萧明上下打量了高启明一番,又盯着他的脸和脖颈端详了一番,粲然一笑,“面上血色不足,即使喝酒也难以掩盖。双目略微赤红,额间隐隐泛青,太阳穴经常突出,可见火气很旺。指尖泛白,半月痕有边界有模糊不清的征兆,面积偏,可见精力不足,肠胃功能不太理想。”

说着,他摊手,“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移动的亚健康患者,体虚不受补,又大量挥霍精华,即便有点什么想法,也是有心无力。就这样,你觉得我应该担心什么?”

即使只见过一面,萧明也能从面相和气色上看出很多事情来。他敢断定,像这样一个声色犬马、流连花丛的男人,那个女人不会看得上。可想到即使是这样的人,都能和她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萧明那放下一半的心,又悄悄提了起来。

高启明早就做好了缠住对方刨出底细的准备,只是刚开口,就被人揭了老底,心里有些不快,可又不得不佩服萧明的观察入微。学医的,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他会鄙视的。

“开门见山吧,我不相信你不认识我。如果你不说,我就走。”

萧明直奔主题,高启明没想到就这么被他掌握了主动权,有些意外,又有些佩服。见惯了溜须拍马绕着十八道弯说话的人,这样直来直去的,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萧明,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知道她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吗?”

高启明不绕弯子了,就冲每次去就有热乎的茶饭相待,宝贝的那一脸欢喜,他也不忍心因为自己的那一点不愉快而导致那个女人后半辈子无依无靠,更何况,这是她所求的。作为朋友,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你……”萧明内心惧震,听这语气,似乎和那个女人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我叫高启明,她的朋友。”

“我先问一句,你为什么帮我们?”

“呵,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帮的是她,不是你。”

不管是谁,直白到这个份儿上,他萧明都要承他一份情。都说朋友间,感情的事情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吃力又不讨好。就这样,对方都愿意开口,他不说实话,真的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当时太年轻,伤得太深,又拉不下面子。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半晌没有回话,高启明又灌了一口酒,喃喃道:“如果不跟你说清楚,我估计她也不会提一个字。

有些话,我不太好说,但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只是朋友关系。宝贝不能没有父亲,我抢了你的角色,照顾了她五年。如果你有心,就尽快回去,担负起你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你不想要,有的是人取代。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好自为之吧。”

一口气说完,高启明便仰头微闭着双眼,像是醉得要睡过去。

萧明捏着酒**,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向晚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他心里明白,孩子是他的已经错不了了。想要重新挽回妻子和孩子,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在他眼里不算健康的高启明,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他能感觉得出来。也许,高启明只是在等一个让他彻底放弃的机会,然后光明正大的霸占属于他的位置。

尽管眼前的这人是在劝他,可萧明却听出了一种想帮忙又不忍放手的感觉。就算他的错觉吧,却也莫名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看来,动作不快点的话,真有可能便宜了别人。

想着事情,萧明不知不觉间将桌上剩下的啤酒都喝光了。抬手看了看手腕,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楼下的聚会应该快散场了吧。

想起身往外走,无奈双脚不听使唤,差点撞到茶几上。

萧明暗暗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最终还是打给了置顶的联系人。

“喂?”

向晚接起电话,隔着手机都闻见了对方冲天的酒气。

“向晚,我醉了。”

“你在哪儿?”

“四楼,正对楼梯的房间。”

“好,你待在那儿别动,我过来。”

挂了电话,向晚起身要走,周素兰挡在了门口。

“一会还聚餐,你去哪?”

向晚回头,眼神询问赵媛媛,见她摇头,于是抬手将人推到一边,“我有点事,晚上的聚餐就不去了。”

“哎,你不和大伙说一声?”

“我不走,一会还下来。”

没等周素兰再次发问,向晚已经进了电梯。

周素兰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见数字没再变化,便回了包间,拉着甘晓晨一起走楼梯。

在四楼走了一会,确定了房间,向晚抬手敲门,敲了半天,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她不放心,回拨了电话,确定铃声是从里面传过来的,便继续敲。

敲了大约十来分钟,还是没人开门。知道里面的人没事,向晚扭头一看,两道身影正好躲进了过道拐角处,于是下楼去找服务生开门。

“走,我们得赶在她前面。”

“你确定里面是萧明?”

“我听过他的手机铃声,一定是他。咱们得赶在欧阳向晚回来之前将人带走,不然就没机会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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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前世今生(二十二)

估摸着两人已经进了房间,向晚这才慢悠悠地走了上来,临进门前还嘟囔了一句:“咦,敲这么半天,门都没开,这会倒是自己开了,真奇怪。”

又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向晚刚要进门,想了想,发了一个信息,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往里走。

高启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萧明也趴在了桌子上。扭头四处看了看,知道甘晓晨她们躲在卫生间,也没打算直接将人揪出来。

她们愿意躲,那就让她们再躲一会儿好了。

倒了杯水慢悠悠喝着,就听到赵媛媛在门口喊她。

“这儿呢。”

“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们大家还……”

赵媛媛的话,在看到两个睡着的人之后,戛然而止。

“来得正好,帮我叫两个男同学上来,他们都喝醉了,现在也叫不醒。”

“不如就让他们在这里休息吧,等酒醒了,自然就能回去了。”赵媛媛建议道。

“都是朋友,就这么放在这里,我不太放心。要不,我在这里守着,你和他们说一声,晚上的聚餐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我们都走了,也没人帮忙。”

向晚眼神瞟了瞟厕所,挑眉道:“总会有活,做好事不留名。”

赵媛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向晚的意,把人堵在卫生间里出不来。

她们都来这里半天了,那里面的人都没有动静,显然是不想被发现。她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然而向晚可不想让这么好的见证人离开,便拉着她坐下。

“别急,估计楼下散场还有好一会,我们在这里聊聊天,顺便再叫服务员拿点瓜果上来。”

手指麻利地拨通了前台电话,没一会就有人将东西送来了。

吃着喝着,两人越聊越投机,索性直接告诉曾钰成,她们不继续接下来的活动了。

只是,举办这次同学会,曾钰成本就有私心。光是向晚和赵媛媛不去,他不会在意,可是连甘晓晨都不在,后面的也就没什么心思进行下去了。

曾钰成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甘晓晨去了哪儿,于是就拨了电话。

清脆的铃声在卫生间响了一声就被挂了,向晚暗笑,人已经被堵了半天,估摸着也该出来了,于是就和赵媛媛一起,站到门口。

门锁响动,甘晓晨和周素兰就这么走了出来。

赵媛媛的惊讶溢于言表,可在看到萧明时,便明白了一切。

这么好的机会,向晚不借机数落一通,还真对不起自己在这里闲坐那么久。

“真想不到,咱们的甘大校花,也有捉迷藏的喜好。你是不知道,咱们楼下的那帮同学,找你可都找疯了。可别告诉我,你们是为了躲避男同学献殷勤才跑到这里来的,那太伤人心了。”

向晚一脸的戏谑,甘晓晨强作镇定,耳根却也泛了红,“不是,我们刚刚在换衣服,所以……”

“找个有男人的房间换衣服?这理由,从你甘大校花的嘴里说出来,我信。”

甘晓晨脸色通红,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可以和萧明单独相处,可这房间里有人。正想把人弄出来,向晚就进来了。她们迫不得已躲进了卫生间,本以为可以很快就出去,却没想到人家直接就不走了。

她们若不自己走出来,甘晓晨绝对相信向晚能够在这房间里待到天黑。

想做的事儿,还没开始就腰斩了,而且,萧明没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还喝醉了,难道他和向晚离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越是在卫生间呆着,甘晓晨的想法就不可抑制的朝这方面奔腾,止都止不住。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魅力,如今能给自己找到这么强大的借口,还逐渐开始相信。向晚若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更直接一点,让萧明和高启明直接躺一块,明明白白告诉甘晓晨,她不仅抢不过女人,连男人都抢不过,绝对会看到最精彩的变脸术。

“你别信口雌黄,我们只是好心想帮忙。”周素兰开口道。

就在这儿等着呢,不能让她们白来一趟啊。

“真的呀,那太好了。你们负责扶沙发上那个,我和媛媛负责扶萧明,到楼下打个车,送他们回家。”向晚嘴快道。

“那是你朋友,为什么你不扶,偏要我们扶?我们要扶也是扶萧明。”

向晚蹙眉,“不是我不想,我是怕你们出纰漏。”

“扶个人,有什么纰漏可出?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晓晨和萧明在一起。”

“哎,不是我不放心,实在是你们的举动很让人怀疑啊。我怕你们扶萧明,扶着扶着就扶到了闺房,回头我不好给萧明交代,毕竟是他让我送他回家的。”

甘晓晨两人脸色白了,她们本来也有这个打算,被向晚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事先进屋,还被堵在了卫生间,本就是她们理亏。再争下去,只怕欧阳向晚还会说得更严重。她们也是要脸的,要做什么也得私底下,不能明面上让人挑出理来。

“你们等着,我去楼下叫几个人上来。”

“不用了,咱们四个刚刚好,何必麻烦别人。再说了,我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你们居然会跑到这里来?我看了前台的记录,开房的可是和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么说,向晚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隐瞒咯?

甘晓晨和周素兰脸色有些难看,被人传扬她们偷偷进入别人开的房间,她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要是只有向晚在,她们还可以辩解一番,偏偏还有别人在。

两人熄了火,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就从门边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向晚的心情很好,伸手就将房门从外面给拉上了。

“嗯?你不送他们回去了?”赵媛媛有些不懂了。

“嘘!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也太可爱了吧。”

向晚伸手作势要捏赵媛媛的脸,被她躲过了。

两人说笑着往楼下包间走去,看到甘晓晨被曾钰成拉到一边说话,眼角瞥到她和赵媛媛下来,脸色瞬间黑了。

周素兰看到向晚下来,眼神闪了闪,扭过头去不理人。

向晚不跟她一般见识,拿过一**啤酒,喝了一口,放到了桌上,然后扭头去看人唱歌。

机会她给了,再不行动,恐怕下次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在系统告诉她,周素兰已经把药放进去时,向晚便伸手拿起了酒**,往嘴边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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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前世今生(二十三)

周素兰眼里的暗芒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一闪而逝。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够,噗的一声,一阵酒雾直冲她的脸面而来,直接把人给喷懵了。

“咳咳,抱歉抱歉,喉咙忽然发痒,一时没忍住。”

向晚强忍着溢到嘴边的笑意,抽出纸巾,在周素兰的脸上胡乱抹着,嗯,摸匀点好,可以省一次面膜了。

周素兰肺都要气炸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向晚手里的纸巾扔到了地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欧阳向晚,我忍你很久了。打从我进来,你就看我不顺眼,没给过我好脸色。你以为你是谁?”

周围的喧闹声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音响的配音还在继续。有人眼疾手快,将声音关掉,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向晚缓缓起身,拿过被杯子,倒了一杯橙黄的液体出来,端到眼前。

“药酒的滋味,好闻吗?”边说,便将杯子来回转动,“不是我看你不顺眼,实在是你太爱找别扭了。如果你敢把这杯子里的酒喝掉,我就向你道歉,如何?”

周素兰眼神变了变,隐晦地看了甘晓晨一眼,找她求救。

曾钰成却插了进来,“都是老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何必闹得不愉快,影响大家的兴致?”

话说得不偏不倚,实则向着谁,向晚岂能看不出来?

“好啊,既然班长说情,咱就握手言和吧。来,我们碰个杯,怎么样?”

又倒了一杯,递给了周素兰。

她都打算息事宁人了,只要周素兰喝下去,就不再追究。

“换一杯,这杯你喝过。”周素兰脸色僵硬。

“不喝,是吧?”

向晚拿着杯子,灿然一笑,迅速朝周素兰脸上泼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敢给我的酒**里加药,不知道我是学医的吗?只要我拿这酒去化验,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身上还有吧?要么把酒喝了,要么报警,自己选吧。”

曾钰成还想来打圆场,向晚岂能给他机会。

“找大家聚会的是你,专门要她来的也是你。如今出了这等事,班长还想留点脸面,就别管。否则,别怪我怀疑你的用心。”

向晚眼神坚定,半步不让,周围人面面相觑,自然也没有多嘴的。

看周素兰的脸色,就知道向晚所言非虚。他们这个时候插嘴,平白惹一身骚,何必呢。再说了,好好的一场同学会,竟然还有人带药,图谋不轨,也太让人不耻了。今儿要是不好好解决,以后还有谁再敢聚在一起?

周素兰眼里都有了泪花,只因甘晓晨垂目躲在人群间,一声不吭。她这么做是为了谁,甘晓晨会不知道?如今出了点问题,竟然就直接不管她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在甘晓晨心里,她就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

“好,我喝!”

周素兰抢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拿起包扬长而去。

一场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众人纷纷走出包间,脸上再无一丝同学重逢后的喜悦。

也是啊,本是奔着联谊而来,却扫兴而归,有好脸色就怪了。

此后,周素兰与甘晓晨决裂,将甘晓晨背后勾三搭四的行径到处宣扬不说。

向晚走出包间,赵媛媛还在门口等着她,一脸的担忧。

“还好你发现了,万一喝了加了药的酒,想想就后怕!”赵媛媛心有余悸。

向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咱是学医的,就算着了道,不还有医院可以去吗。”

这就真的只是安慰了,向晚才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此前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是同学聚会喝酒,有人喝酒倒地身亡,旁边的同学还在录视频冷眼旁观。出了校园,不是特别要好的同学,再次联谊,谁知道是好是坏?如无必要,向晚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去参加同学会了。

只是楼上还有两人醉着,她既然看见了,就这么回去也不大合适。

打发走了赵媛媛,她便找前台要了醒酒药,让服务生领着她上去,给开了门。

两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变。向晚一人嘴里喂了一颗药,又让服务生帮忙把人抬到床上休息,这才坐到沙发上休息,顺便给欧阳二老发信息,看看宝贝怎么样。

这边正聊得起劲,萧明揉着脑袋醒了。

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向晚的肚子也开始叫了。

聊得太投入,忘了自己还没吃晚饭。

“萧医生,醒了就好。来,帮忙刷个单。”

不由分说地将付款码递了过去,萧明还有些懵,想起身倒水喝,被向晚推倒了。

别误会,此推倒非彼推倒,只是单纯地将人按着斜靠着头枕坐在床上,向晚随手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将他的手机递到了眼前。

如此殷勤,萧明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在喝水后,刷单付钱了。

这回轮到向晚诧异了,她都还没说怎么回事,对方就这么上道,太奇怪了。

“萧医生,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在这里,还让你给我刷二维码付款?”

“我叫你上来的,到现在都没走,照顾之情,请一顿外卖,理所应当。”

向晚还想说她在甘晓晨她们手里救了他的事,可一想到萧明只给他发了信息,却有别人捷足先登,怎着都是她理亏。再加上萧明付钱太爽快,她利用他打算摆甘晓晨一道的事,还是憋在肚子里比较好。

直觉,她如果真说了出来,指不定萧明就得拿这件事来挤兑她。任务还未完成,还是别给自己增加困难了。

当然,等后来,萧明无意中听说了这天发生的事后,频频找借口折腾原主,那就不在向晚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两人吃了一顿外卖,见高启明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查看他没什么大碍后,两人在前台打了个招呼,托服务生隔几个时上去看一眼后,便各自回家了。

可怜为他们说合的高启明第二天醒来后头疼欲裂,知道自己被抛弃了,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之后再看到向晚和萧明,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回到家,宝贝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也不和向晚说话。

出去了一天,向晚也是真累了,躺下去就睡着了,把宝贝气得够呛。就算后来向晚告诉她,萧明是她亲爸,这孩子也是要人哄很久才有点好脸色。

无意间给萧明的认女之路增加了难度,向晚并不知情。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变本加厉,谁让萧明那么不会来事,没有给他增加难题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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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前世今生(完)

妈妈,那个叔叔又来了,真是太讨厌了。”

自打那次同学会后,萧明时不时抽空过来看向晚,还有宝贝。

她的地址,是欧阳二老告诉的。就是因为知道了向晚的态度,再加上萧明每次去都恭恭敬敬,双手就没空过。时间一久,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将向晚之前交代他们的话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向晚在萧明问她现在的住址时,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含糊说了个大概。想到他的放假时间也有限,但又不能让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便回家和欧阳二老商量了一下。

“爸妈,如果萧明来了,别不让人进门。他要是态度好,双手不落空,就和颜悦色,三五次后,再告诉他地址。要是态度不好,直接打出去,不用顾着脸面。”

“这,这不好吧,我们可都是文明人。”欧阳父看了眼向晚,有些不确定。

“爸,风水轮流转,你女儿我追了他那么久,怎么着也得让他追我一次。”

“你就不怕他不来了?”

“放心,他不会的。”

就是会,向晚也还有其他的招数让萧明主动过来。好不容易得的那个造梦术,还没用过呢,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当然,向晚的这一技能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不论她明示暗示了多少次,萧明都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是不求婚。忍无可忍之下,造梦术还是派上了用场。

梦里,向晚是萧明求而不得的女人,每次即将奔入婚姻殿堂时,都有其他的男人过来阻挠。看见她牵着别人的手往走,萧明想追又追不上,急出了一头的汗。

没过多久,向晚便收到了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

宝贝撇着嘴,看着自家亲娘被求婚,周围人还一个劲地起哄,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明明是给大人求婚的,为何会带上她?看在礼物是她喜欢的公主裙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答应了吧,至少上幼儿园,还有得夸,她可是第一个见证自家爸妈浪漫时刻的人。

结婚前一晚,向晚去了医院。

亲眼看到自己趴在床边等着昏迷不醒的人醒来,那种滋味,很难形容。

“七,我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如果我的任务再晚一段时间完成,他是不是就被送出国了?”

系统撇嘴,“这还用问吗?时间一直都是向前走的。你不在,地球不照样转?”

是这样的道理没错,可是凭什么系统就能游走在时间之上,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

这个问题,她想不通,本身有个系统就够让人想不通的了。

“我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你想待多久?”

系统有些不明白,来之前早就通知了,难不成宿主不想走了?这可不行,留在这里,可是要出大事的。

“我可告诉你,你要不走,灵魂无法聚集,他就得一辈子躺在那里,你忍心吗?”

怎么感觉系统比她着急?

既然系统着急,那她是不是就不用着急了?

想法一闪而逝,还是被系统抓住了,气得想挠墙。

“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本系统是为了谁?你要敢撂挑子不干,信不信那些辛辛苦苦搜集的灵魂,本系统直接将它们化作能量!”

“哎,别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向晚赶紧捋毛。

随即又反应过来,她不过就是脑袋里想想,某系统不是还答应了不偷窥来着?

“食言而肥,什么下场?”向晚转移话题。

“这能有什么下场,香消玉殒呗。”系统不以为然。

“我刚刚,好像没让你偷听我的想法吧?”

007默了,而后又气道:“脑波动静那么大,本系统是偷听的吗?明明是光明正大听的。”

向晚想了想,还真不好判断。她的脑波大不大,也不是凭臆想就能知道的,除非有仪器。

不过,按系统的意思,它难道也是监听脑波才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能监听我的脑波,就一定能监听别人的脑波。七,你不实诚啊。”

系统僵住了,没想到了,一不心就把自己卖了。又一项功能被发现,它以后还能正大光明地偷懒么?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本系统在你的脑子里,当然有时候能接收点脑波之类的。可别想本系统会给你探听别人的脑波啊,很费能量的懂不懂?”

又在推脱,她还想凑近他,让它看看他有没有脑波。

“真不能?”

“本系统是那种骗人的系统吗?你要相信,这个世界谁都会骗你,唯有本系统不会。”

“好吧。”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007有些不确定了,宿主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向晚,你怎么在这里?病了?”高启明扭头看看探视窗口,又看看向晚,眉头皱了起来。

向晚叹息一声,摇头道:“只是感叹,世事变化无常,生命太脆弱了。”

“那就好,”高启明严肃道,“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又要走回头路。当初这子,追了你好几年,你都没答应。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你那个前夫可折腾不起。”

真的,向晚都惊呆了!

还有什么比她这个一心为了邱睿去各个世界做任务,回来听到别人就是他当初的追求对象更刺激的?何况她还是用的这个追求对象的身体!

要不是明天就要举行婚礼,向晚都忍不住想打醒那个趴在床边的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一头扎了进去。

作为局外人,她都心疼她自己,怎么就那么一根筋。

但这想法也就一闪而逝,最终还是要继续她的任务。

既然选择了现在和将来,又何必纠结于过去?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一段过去,谁也不欠谁。

只是,邱睿隐瞒不说,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走吧,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可不轻松。”高启明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看来,他也有秘密。

向晚点头,转身走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高启明抬起了手,又默默地放下了。注定只是朋友,又何必增添烦恼。

摇了摇头,高启明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趴在床边的人抬起了脑袋,左右看了看,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若是向晚看见了,指不定会以为闹鬼了。只是系统没有说,向晚也没有问。也许,就让她以为那只是她自己的驱壳更好。

婚礼当天晚上,系统便带着向晚去了另一个世界。只是当她想起来问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直趴在那儿时,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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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公主在上(一)

公主,公主,快醒醒。”

一阵猛烈的摇晃,将向晚从迷蒙中唤醒。

睁眼,一张兴奋中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好半天才晃过神来。

再仔细一瞧,分明是兴奋,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如何看出担忧来的。

“公主,人已经带到了客房,要不要过去看看?”

眼前的丫头叫彩蝶,贴身婢女,公主府里的大丫鬟,也就只有她敢在向晚半梦半醒间将人叫醒。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向晚是一个头两个大,宁愿还在昏睡中。也不知道现在再装昏迷,还来不来得及。

“公主,皇后娘娘已经差人来问了,什么时候成亲。”

向晚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胀疼,不由在心底暗骂坑人的系统,早来一天多好,现在原主留下这堆烂摊子,叫她如何收场。

她不吭声,彩蝶以为她还有些不清醒,便叫了一大堆丫鬟过来,又是擦脸,又是伺候更衣,她这是想不起都不行了。

“公主,有皇后娘娘在,就是您要天上的星星,也绝不会给您摘月亮,又何必与皇上赌气呢?再说了,您不吃饭,饿坏了自己,不是正好让别人看笑话?再过几天,等皇上气消了,还不是会依着您?所以,公主您可万万不能自乱阵脚,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大家看公主您和驸马和和美美,看谁还敢乱嚼舌根子。”

从起身穿衣到梳妆打扮,任由彩蝶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向晚听得脑袋疼,可又不忍心打断她。

这是原主最贴心的丫鬟,虽然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尽出馊主意,可心却是全心全意向着她的,不知道给原主挡了多少明枪暗箭。最后原主被冤下狱,众叛亲离,也只有这丫鬟一直不离不弃地在照顾,最后与她一起共赴黄泉。

彩蝶话多,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向晚权当她在唱歌了,思绪却沉浸在接收的剧情里,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没想清楚,就有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公主,元公公托奴婢过来问一问,皇后娘娘那儿已经有不少夫人递了牌子,您看他回去该如何回话。”

向晚抬手按压了下睛明穴,稍微缓解了下头疼,将众丫鬟打发了,独留彩蝶和报信的丫鬟在屋子里。

彩蝶眼明手快地给向晚端来了一杯茶,凉的。

这是原主的习惯,每逢脑袋胀疼按压睛明穴时,就想喝凉茶,去火。

这会,向晚的确是有些上火。

不用出门都能想象,都城的百姓会如何议论她。

当街强抢民男,还是忠臣之后,程将军府唯一的独苗,全云朝独一份!

要说也该程玉卿倒霉,常年混迹于军营中,好不容易得了个假期回府探亲,就上街那么点功夫,就被她给绑进了马车,一路行驶进了公主府。

闹街,谁不认识公主的车架?

程玉卿那张酷似先程将军的那张脸,就算先前不认识,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八卦,是传播速度最快的。

这还没到一个时辰,皇后就派人来了,各朝臣夫人闻风而动,进宫施压,是预料中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丫鬟喘匀了气,抬头看了眼向晚,便垂首立在了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向晚发怒。

公主啊,云朝皇帝的独女,能不宠着么?虽刁蛮任性了一些,却也并不是惹是生非、胡搅蛮缠之辈,顶多是有些拧脾气。

这不,也不知打哪儿听说了云朝要与南楼联姻,害怕自己当作联姻的牺牲品,一气之下索性绑了个男人回去,以绝后患。

人到府里还没焐热,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下人多嘴。这丫鬟报完了信才反应过来,忐忑不安溢于言表,怕被向晚直接下令杖杀了。

丫鬟到了跟前,半晌没听到向晚说一个字,渐渐面如死灰。向晚忍不住满头黑线,原主好像也并没有打杀过下人,怎么就这么招人怕?

“彩蝶,你说该怎么办?”向晚不想说话。

“公主,皇上不是跟咱们说过,君子爱才,取之有道。奴婢觉得这句话很对,公主虽然是女子,可也不输君子,既然爱程公子的才,那就给划个道。所以,得让元公公回去好好劝劝皇后娘娘,驸马爷还没有身份,要不给皇上说说,赐个婚,名正言顺?”

向晚扶额。

这么能掰扯的丫鬟,也不知道原主是从哪里划拉来的,皇上皇后也不管管。

“彩蝶,你看本公主,像是爱财的人吗?”

彩蝶想了想,双眼放光道:“奴婢知道了,公主爱的是才貌的才,与那些大家闺秀比,公主才是真性情,不同凡响。”

向晚无语了,本来还想让彩蝶出出主意,没想到尽是馊主意。

正常人能这么干?

“给元公公拿十两银子,你从中扣一两,就说这是本公主说的,让他回去吧。”

报信丫鬟一怔,随即大喜,赶紧领命而去。

彩蝶瞅瞅门口,又瞅瞅向晚,不乐意道:“公主,元公公就跑个腿,该不会是特意来讨赏的吧?”

身为公主府头号大丫鬟,她虽不缺钱,可也替公主疼得慌。跑个腿就赏那么多钱,照这样下去,公主又得去宫里找皇后娘娘拿银子。这一来一回,全便宜了别人,能乐意吗?

向晚抬手敲了下彩蝶的头,没好气道:“大热天的,人家巴巴地来了,不给点跑腿费?别那么气,以后咱们公主府可不差钱。”

彩蝶兴奋道:“皇上又要赏赐了?这回能不能和皇后娘娘说说,让皇上直接赏银子,省得咱们还得找人出去当东西,那些个黑心肝的,还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向晚满头黑线,原主也就干过那么一回,实在是穷得没办法了。御赐的东西都敢拿去当,幸好她那二哥,也就是二皇子瞧见了,又给买了回去,送到皇后那里。之后,原主就被叫进宫训了一顿,东西拿回来了,月例也翻了一倍。

敢这么干的,全云朝也就她这独一份。得亏二皇子是她亲大哥,不然她这个公主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过看帝后对她的态度,估计也就是私底下叫过去训斥一番,罚抄点宫规,最后还不是原来该怎样还怎样?

她这个独一份的公主,快及笄的时候在宫外自立府邸,朝臣本就不同意。这回再闹出当街抢男人的事情,皇上还没有直接派人过来押着她进宫训斥,已经是厚爱了,可不能辜负了皇帝的这份心意。

向晚抬步往外走,“彩蝶,人在哪儿?”

“奴婢带你去。”

彩蝶脚步飞快地越过向晚往前跑,那兴奋劲儿,向晚敢打赌,她绝对在期待着她这个公主对程玉卿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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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公主在上(二)

太阳当空照,暑气蒸腾得哪哪儿都是热的。

坐在马车里抱着冰块解暑的元公公,却怎么也降不下手心的温度。银两握在手里都汗湿了,蹙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公主是没听明白皇后娘娘让他传达的话,还是正撞上公主心情不好,让他回去帮她说两句好话?

不对,以往可从来没有得过公主的赏赐,这次破天荒地给了他银两,看来应该是事情太棘手,公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让皇后娘娘多操操心。如此想来,还是帮公主兜着点吧,娘娘在气头上都没想着责备公主,说不定这会已经想好了怎么给公主善后。

元公公催促马车快速回宫,向晚则在彩蝶的带领下,来到了偏院的宅子里。

守门的孙婆子朝向晚福了福,道:“公主,程公子打被关进屋子,就没有一点动静。护卫站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奴婢担心,程公子会不会出事儿。”

孙婆子说得隐晦,但向晚明白,她是怕人出点什么事儿,到时候不好交代。

这婆子是皇后派来的,原主知道。其他的下人,大多是皇后派人挑选的,没几个是原主自己的。护卫是皇上派过来的,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线,原主不清楚,向晚也就只有拜托系统去查了。也就彩蝶,是原主在大街上偶然救下来的,查清楚底细后,留在了身边。

“无妨,去拿几块冰过来,一会有用。”

“是。”

孙婆子转身走了,向晚扯了扯领口,这大夏天的,还穿这么厚,热都热死了。

先前在卧房还没留意,出了门才知道外面有多热。没有冰块,估计那个什么程公子应该热晕过去了。

护卫一左一右在门口守着,见向晚过来,见礼后便开了锁。

打开门,一阵热气直扑面门,向晚差点没窒息过去。

看到屋里的情况,向晚忍不住替程玉卿鞠了一把同情泪。

这么热的天,出门被抢也就算了,还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晕过去都没有人发现。

彩蝶往里瞅了一眼,一把拉住了向晚的胳膊,“公主,还是别进去了,热晕了,皇上该心疼了。”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听没听见,太扎心了。

没人管也就算了,看见了还往外走,程玉卿脑门青筋直冒,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也怪他太倒霉,谁想这么大热的天,公主会逛街?

逛街也就算了,偏偏看到了他。

看到他也就算了,还给他下药。

他一个武将,论武功论内力,谁敢不长眼跟他动手?

要不是听说祖父抱恙,他会在这么大热的天连夜赶路回都城吗?

上街请个大夫,人都还没见着,就着了道。

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亏她一个公主想得出来!

别让他出去,若是让他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个伤风败俗的公主下药,卖青楼去。

他程家一门三代为国尽忠,他爹为保卫云朝战死沙场,朝廷却养出了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公主!

他倒要看看,朝廷是看中他这个武将,还是会为了公主寒天下将士的心!

也不知道祖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听到他被绑的消息。希望程府的下人机灵点,别让祖父再为他操心。

在门口站了半晌,孙婆子带着丫鬟端着冰块来了。

将冰块搁置到房间里后,向晚便让周围的人散了。

彩蝶不放心,想要跟着。

“彩蝶,你想见证你家公主大展神威?”

这丫头脸色一红,利落地转身走了。临出门将房门关紧,还拉着护卫一起走远了。

向晚扶额,敢情这丫头还真以为她要对程玉卿怎么样。

看来她在这丫头的心目中,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房间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可向晚还是觉得热,忍不住将外面一层衣服脱下来。

古代其实没什么不好,就是天热了还捂这么多,让向晚很不适应。

如果有可能,她还想穿裙子呢,可也只能想想。

正解着衣服呢,就听到一声愤怒至极的声音传来。

“不知廉耻!”

向晚手指一顿,扭头看到程玉卿愤怒的眼神。

如果他的脸不那么红,向晚可能就真的停下了。

没搭理他,继续将外面一层衣服脱下,放到了床沿。

“你若对我怎样,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那张怎么都晒不黑的俊脸,已经红得发黑了。若不是系统提醒,他身上就有灵魂碎片,向晚还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

不过现在么……

“程大公子,还没品尝过温香软玉吧?”

莺啼般的清音,婉转又带着点稚嫩。

特意增加的柔媚婉转,柔韧有余而魅惑不足,却足以体现年轻女子的魅力。

在程玉卿一闪即逝的怔愣中,向晚便知道,这人的心弦被撩动了一丝。

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时间,向晚便俯身蹲在他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朝他面门吹了口气,笑道:“滋味如何?”

程玉卿恨得牙痒痒,是,他是没接触过女子,可也知道,纨绔子弟在调戏良家妇女时是什么样子。他特别看不惯这种作风,但凡遇到,铁定揍得纨绔子弟满地找牙。

如今,被调戏的是他,怎能不让他生气?

可生气之余,竟然还有另一股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荡。

就是傻子也知道,身体是被眼前这个恨不得抽筋剥皮的人勾起了别样的情绪,可他偏偏无法控制,不由更气了,浑身都在颤抖。

向晚无奈地收回了手,她是真没想到,程玉卿的气性这么大。若是把人气死了,在她这里出了事,别说朝臣了,就是帝后也护不住她。

起身,来到程玉卿身后,伸手给他解绳子。

刚碰到手腕,程玉卿便猛然回头,怒道:“你想干什么?堂堂七尺男儿,就是死,我也不会如你愿的!”

向晚顿住了,眨眨眼,又眨眨眼,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噗”的一声笑了。

向晚笑得直不起腰来,程玉卿脸色红得滴血。

是他想岔了,可他会在一个讨厌的人面前承认吗?

“快放了我,祖父还等着我回去请大夫。”

这是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了?

向晚还就愿意听他说点软的,忍不住抽了把椅子,坐到了程玉卿面前,优哉游哉道:“说说,我放你的理由。”

程玉卿愣住了,见惯了用拳头解决事情的,就没见过这么正大光明绑了他,还想听他说放人理由的。

找当事人谈判,该不会脑子秀逗了吧?

可见向晚一脸期盼的样子,程玉卿又气上了。遇到个脑子不正常的,偏生他的药性还没解,还能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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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公主在上(三)

程玉卿垂目不语,向晚倒是不着急,笑眯眯道:“要不然,就留在本公主这里算了,当个护卫,既能照顾程老将军,又有俸禄,总比成天风吹日晒强多了。”

“你——”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待会,我进宫禀明父皇,就这么定了。”

向晚双手相握,得逞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程玉卿可算领教到了什么叫无理辩三分,他就说了一个字,去留就像是儿戏一样被定了下来。

心中郁结,强压下涌上喉咙的愤怒,沉声道:“公主,这种玩笑,臣当不起。”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向晚毫不客气地回道,“以你的本事,能在三千铁骑军中脱颖而出,拳脚功夫和内力不输副将秦启功,却轻易被本公主擒获。若你不是对本公主有所企图,就是居心叵测,想离间当今天子和全国将士,图谋不轨!”

向晚眼神微寒,厉声道:“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真的,程玉卿已经被气懵了。

他好端端地上街,无故被下药绑进府,这会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忍了又忍,程玉卿还是没忍住,喉间发痒,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想他堂堂将军之子,何曾被人这样冤枉过,就是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

“你这个……”

“彩蝶,快去请赵太医。”向晚瞥了眼吐在地上的血沫,紧绷是神经松弛下来,还好,及时吐出来了。

程玉卿的话被打断,又见向晚雷厉风行地招呼丫鬟宣太医,疑惑之下盯着喷溅出来的血,陷入了沉默。

心口已经不那么堵了,又能感受到浑身的内力在运行,只是不似平常那般畅快。

彩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看见自家公主外衣都脱了,地上的人还吐了血,愣了愣,转身一言不发地出了门,又把房门带上,吩咐护卫不许任何人进。

趁人都出去了,向晚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她真怕自己气人的本事不高,程玉卿就这么去了。

原主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让人死在了府里,才会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进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程玉卿闭目不语,向晚知道他在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毒性。

未免他不清楚,这种毒越压制,散发得越快,向晚勉为其难地伸手,将他的下巴握在手里。

第二次了,出卖色相来救人,向晚也是挺无奈的,谁让她看不惯程玉卿那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程公子,火气这么大,不怕中暑?”

程玉卿眉头微蹙,脑袋一偏,一言不发。

呵,他还有脾气了,向晚还就不信这个邪。

“别费劲了,就是内力恢复,你也只能任本公主宰割。”

程玉卿双眼一睁,寒意一闪而逝,随即又垂眸,侧躺在地上,双唇紧抿。

伸手扶过他的手腕,确定毒性已经去了大半,向晚放心地站了起来,拍拍双手,道:“今天,你可得感谢我。本公主做好事,不求回报,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瞧了瞧窗外,彩蝶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向晚转身道:“不说话,我就……”

“换一个。”程玉卿不情不愿道。

向晚失笑,“本公主名声在外,你若不求皇上赐婚,那就本公主亲自去。这一次有幸能救你,下一次呢?你就这么笃定,出了府,你还能活着回到将军府?”

程玉卿浑身一颤,眼眸微缩。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是程家唯一的子嗣,也是祖父唯一的希望。若他倒下……

程玉卿不敢再想下去。

即便眼前的人十分令人讨厌,可救了他却是事实。

毒应该不是她下的,因为在被绑之时,他就已经浑身使不上劲儿。

他是头一天晚上进的将军府,第二天一早去了街上。一个公主,不可能手眼通天,不知不觉给他下药。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身边有内鬼,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让他中了招。

向晚的话,危言耸听,却也给他提了醒。有人按耐不住,想利用他回府,制造事端。

只是,眼前这个不到十六的公主,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

不容他再思考,向晚已经将房门打开,让彩蝶领着赵太医过来,给程玉卿把脉。

人还躺在地上,赵太医愣了一下,拿眼询问公主,不知道该不该给程玉卿松绑。

“来人,把他扶到床上去。”

“是!”

门口的护卫进来,抬起程玉卿往床上放,没给他松绑就出去了。

“公主,要不要给驸马解开?”

向晚一个脑槌过去,没好气道:“别瞎说,人家程公子面皮薄,回头再被你气吐血了。”

刚躺下准备接受治疗的程玉卿,脸色一僵,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说他脸皮薄?也不知道是谁脸皮太厚!

赵太医赶紧垂眸敛目,全当没听见。

笑话,公主的八卦,是他能听的么?

彩蝶不放心地瞅了瞅心翼翼给程玉卿诊脉的赵太医,又看了看地上发黑的血迹,悄悄将向晚拉到一旁,八卦道:“公主,程公子怎么这么大气性,明明是他占便宜,怎么还吐血了呢?”

在彩蝶心里,只有向晚乐不乐意的事,怎么会有像程玉卿这样福从天降还抗拒得吐血的情况发生?

想一想,不可能,彩蝶转而兴奋道:“该不会是,程公子被公主你的美貌所倾倒,直接喷鼻血了吧?”

向晚无语,彩蝶越发笃定,一定是这样。看向程玉卿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们公主就是这么美,这么好,还让太医给治贫血,世上谁有我们公主善良?

内力没有恢复,听力却不弱的程玉卿,浑身血气翻涌,直接晕了过去。

赵太医的手直抖,真怕他还没确诊,人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么热的天,本就不乐意出门,紧赶慢赶过来诊死了人,也太堕他赵德柱太医的威名了。

迅速打开医药箱,拿出一包银针,抽出一根就往程玉卿的手上扎去。那个快准狠,向晚看着都疼得慌。

刚昏过去,又被疼醒的程玉卿,喉头腥甜,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还好,是鲜红的。

向晚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夸赞道:“彩蝶,你真厉害。程公子被你气活过来了,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彩蝶脑袋一扬,傲娇道:“奴婢学公主,做好事不留名。程公子只要过后把请太医的诊金付了,就算报答救命之恩了。”

赵太医手一抖,穴位扎歪了。

敢情他这么急火火地过来,诊金还没着落。

看着一脸郁色的程玉卿,赵德柱想,得用劲,不然怕他记不住。

于是,程玉卿又遭受了新一轮的针灸刺痛疗法,此后看见银针,就忍不住心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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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公主在上(四)

元公公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凤鸾殿前,瞧见站在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的众大臣夫人,忍不住默默同情了她们一把。

明知道长公主是皇后的心头肉,她们竟用上了苦肉计,想逼娘娘就范。若是知道她们这样做,只会促成公主成婚,不知道她们会做何感想。

这般想着,元公公却是一刻都未停留,迈步进了殿,去给皇后回话。

看着元公公手里汗湿得都快滴水的银两,皇后默默将目光上抬,嘴角抽搐道:“晚儿真是这般说的?”

元公公赶紧将银两双手托起,跪地颤声道:“公主让奴才尽快过来给皇后娘娘您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

元公公心里苦啊,头一回得了公主的赏赐,虽然不多吧,可这硌人啊。

真的,他从未见过有人赏十块一两银子,到手还让丫鬟拿回去一两。

银两虽不多吧,可他是真不敢花。

万一公主以后想起来,还找他要呢?

跪地半晌,没听见皇后娘娘吐一个字,元公公越发笃定,这就是公主借他的手,给皇后送银两来的。只是数目太少,公主不好意思给。

这么一想,元公公脑袋都快磕到地上了,可双手仍高高举起,惶恐道:“是奴才失职,不该收受公主的赏赐,请娘娘责罚。”

皇后嘴唇微抿,她就知道,晚儿一定是缺银子了,变着法儿给她提醒。可看着元公公手里湿漉漉的银子,皇后又有些生气。

自家闺女,有什么不好对她说的,非要闹出那么大动静。

这下好了,整个朝堂都知道了,明儿皇上还不定怎么受那帮大臣的挤兑呢。

想到各朝臣的夫人竟敢给她施压,皇后的气又上来了。

好像她们就没宠过闺女似的,大晌午的过来给她添堵。这要不晒晕一个,她还就不让她们进来了。

“元公公,既然是晚儿赏给你的,拿着便是。这往后啊……”

“奴才谨遵懿旨,再不敢让公主自掏腰包赏奴才,一定提前通知娘娘,解公主燃眉之急。”

皇后后面让元公公多注意公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奴才,还算上道,往后找机会提提位置也不错。

和颜悦色地让元公公回去休息,皇后一口茶还没喝进嘴,就听到丫鬟来报,有夫人晕倒了。

“快,把人抬进来。周嬷嬷,你去请太医。春儿,让其他夫人进偏殿,每人赏一碗绿豆汤。”

“是!”

丫鬟婆子各自脚步匆匆去请人,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将最后一口茶喝完,这才让贴身丫鬟夏儿扶着她去偏殿。

人已经被抬到了床上,众夫人围在一旁,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拿眼瞅着丫鬟给王御史夫人擦脸掐人中。见皇后过来,忙将汤碗搁下,上前见礼。

皇后摆摆手,担忧道:“众位夫人不惧酷暑,进宫见驾,一片赤诚。王夫人更是身先士卒,身体力行。像这样忧国忧民的好夫人,堪为妇人之表率。本宫决定,赏赐王夫人玉如意一枚,以表彰王夫人对本宫的忠心。”

见礼后正要起身的众夫人,直接一个踉跄,又跪了回去。

没个心里准备,众夫人不仅膝盖疼,心更疼,尤其是刘夫人薛桂兰。

她是右侍郎刘统轩的嫡妻,听说公主抢人的事儿后,计上心来,本想借此机会在皇后面前刷个脸,所以拉了一帮夫人来,劝说皇后让公主放人。

赶在朝廷商议之前,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她若是先一步为公主提供妥帖的办法,皇后要承她的情,说不得皇上看在她劝说有功的份儿上,对老爷有些许好感,再有职位空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老爷来了。

可周雪梅一晕倒,皇后直接连问都不问,就赏赐了东西。她的这一番苦工,全都为周雪梅做了嫁衣裳,怎能不心疼?

薛桂兰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眼神恨恨地盯着地面,心里头万分后悔拉了周雪梅过来充数。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体那般娇弱,晒了会儿太阳,平白得了这样的赏赐,那可是连学士夫人都没有过的殊荣,就这么掉在了她的脑袋上,也不知道她消不消受得起。

“平身吧,不用替王夫人谢本宫。本宫也是看在王夫人着实辛苦的份儿上,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样,硬撑着娇弱的身躯也不吭一声。”

皇后这一番话,连敲带打,那些想要效仿的人,心思彻底歇了,再不敢有其他的想法,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皇后训话。

薛桂兰气得满脸通红,出师未捷身先死,是不是就是她这样的。还什么都没做呢,皇后就把她们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人是她们带来的,皇后给诊治了,还赏赐了东西,她们要再挑公主的理,那就成了得理不饶人。

再说了,皇后要是铁了心将公主的这番举动归咎于玩闹,那她们再让皇后劝说公主放人,那就是逼宫,不识抬举,图谋不轨。万一追究起来,她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越想,薛桂兰脸上的汗珠就越多,再加上膝盖钻心地疼,一时血气上涌,直接晕了过去。

众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皇后已经让丫鬟把人抬到了一边,再次开口,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当本宫这里是慈善堂吗?一个两个的,全往本宫的凤仪殿里钻。”

众夫人噤若寒蝉,纷纷跪下请皇后息怒。

太医还未到,皇后索性一甩袖子,声音有些冷,“依本宫看,你们就是太闲了,听风就是雨。若是晚儿真有损国体,怎么不见大臣进宫见驾?非要你们掺和一脚,嫌家里的事儿太少了不成?”

皇后眼神扫过,微怒道:“传本宫懿旨,凡是今天到凤仪殿来的,每人罚抄佛经三百篇,不抄完,不许出家门一步。”

“皇后娘娘明鉴,臣妇是受人蒙蔽才进的宫,请娘娘明察。”

“请娘娘明察!”

皇后眯眼一看,率先告饶的是翰林院刘学士的夫人王怜娣,乃御史王子为的表妹,和周雪梅是表妯娌关系。只是不知,她怎会和薛桂兰扯上关系。

皇后打量她半晌,开口道:“王氏,你也进宫,莫非是要给你家老爷谋个清闲的差事?”

王怜娣汗珠浸湿了衣领,连忙埋头道:“臣妇愚钝,只因薛氏挑拨,又不忍表嫂被当枪使,这才跟了过来。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妇是初犯的份儿上,饶恕臣妇这一回,回去后,定谨言慎行,传扬公主美德,再不敢妄自揣测。”

皇后默默点了点头,王怜娣倒是个妙人。

众夫人纷纷效仿,齐声讨饶,再不敢随意妄论公主是非。

最后,王夫人醒来,一脸懵懂地拿着玉如意随众人出了宫,唯有刘夫人薛氏,被抬回府后自去抄写佛经不提。

醒着被扎得青筋直跳的程玉卿,最后被赵太医一银针给扎晕了。

赵太医捧着沾满鲜血的银针,跪倒在向晚面前,痛心疾首道:“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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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公主在上(五)

赵太医,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治不好,我家公主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算你白跑一趟,不用这么愧疚,放宽心,啊,我们不会传出去的。”

彩蝶一副为赵太医好的神情,向晚都有些不忍直视。

这丫头,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为了不付诊金,也太会扯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公主到底是有多穷,才会让贴身丫鬟逮着机会就赖账,公主府能差太医这几两银子?

赵太医内心几欲吐血,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找同样的借口赖账?难道就因为他长的得太像好人,就可着他一个人坑?

想到这,赵德柱都有点怀疑人生了,无数次后悔当初毛遂自荐要给公主府当专属太医。现在好了吧,真是专属的了,那帮太医院的孙子不定怎么在背后看他笑话。不过,这次能救回程公子的命,也算是大功一件,应该,可能,也许没人会在意那点的后遗症吧?就是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发飙。

暗暗扭头看了眼向晚,正对上她的眼神,赵德柱汗都下来了,嗫嚅道:“公、公主,程公子已无大碍,只是,只是有点毛病,恐怕不适合同公主说。”

哦?还有不适合同她说的毛病?向晚的兴趣更大了。

说话说半截,等于把她的好奇心吊在了空中,不上不下的,真让人捉急。

“赵太医,实话同你说了吧。程玉卿进了我的公主府,就是我的人,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是啊是啊,就差一道圣旨了,你就说了吧。”彩蝶有些替程玉卿着急。

赵德柱身体一僵,眼睛一闭,快速说道:“公主还是放了他吧,你们做不了夫妻。”

嗯?劝说放人,不该是一个太医的责任啊。

略一思索,向晚笑了,“如此甚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

这下不止赵德柱糊涂,彩蝶也糊涂了。

“公主,赵太医胳膊肘往外拐,您还让他不要说出去?”

赵德柱满头黑线,说得好像他是公主府里的人似的。

“赵太医,彩蝶如此不相信你,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我去请赵太医的时候,太医院的那帮人可都看着呢,回去肯定会问。咱要不把赵太医留在府里,反正程公子以后肯定还要麻烦赵太医。”

还别说,彩蝶的这个主意甚好,向晚也是这么想的。

不等赵太医回话,向晚便让护卫带他下去休息了。

“哎,赵太医可别翻墙溜走啊,不然别怪我嘴上没把门的,说你医术不精,治不好人就想溜。”

一脸生无可恋的赵德柱,头一次对彩蝶生出了想暴揍一顿的冲动。他就是想翻个墙而已,和医术有什么关系?

但是,想到程公子确实是因为他的关系,短时间内不能人道。这要是没治好就溜,招牌砸手里了,想哭都没地儿哭去,再一次后悔莫及中……

她这边这么大动静,又是抢人又是请太医的,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

原主没察觉,不代表她不清楚。

早在公主府建成的时候,皇上就派了暗卫,一则是为了保护原主的安全,二则是随时向皇帝报告原主的情况。

这玩意,有好有坏,全看当事人怎么想了。不过向晚还是挺愿意的,这样就算她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也有人证,省得自己还要费心去解释。

伸手从昏迷的程玉卿身上摸出一块玉佩,向晚将其用手帕包好,让彩蝶去将军府一趟,将其交给程老将军。至于该说什么,怎么说,全由彩蝶自己做主。

有些事,还是要尽早知会一声,总比由别人嘴里传过去要强得多。相信以程老将军的智慧,应该不难猜出事情的真相。

被派去暗中保护向晚的暗卫是皇帝的亲卫之一,名叫云十三,此刻正一脸郁闷地挨皇帝的训斥。

没办法,皇帝要宠女儿,竟然怪他没有暗中将程玉卿给绑回去,让公主大喇喇地在街上抢人,只怕这会都城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了。

早已不年轻的帝王,手撑着御案,指尖揉着太阳穴,眉头皱起来就没松开过,头疼!

端着茶盏过来的禄公公,眼神狠狠剜了云十三一眼,太没眼力劲儿了,就不会捡点好听的说?

“皇上,您消消火,这事儿,也许并不全是坏事。”将茶盏放到案桌上,禄公公低眉顺目,躬身劝道。

要怪,只能怪那程玉卿长得太好,要不然都城里的公子哥儿那么多,怎么不见公主去抢别人?

这是强硬地给公主开脱,心里这般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您想,南楼对我们大云朝虎视眈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云朝的公主,岂是他们能觊觎的?公主这一招,直接断了南楼的念想,也保全了咱大云朝的脸面,这是其一。”

皇帝眉头稍展,眼里透过一丝赞赏,端起茶杯轻啜。

禄公公抬眼,继续道:“再则,以程家对朝廷的忠心,以往封无可封,此次公主正好代替皇上给了程家无上荣耀,如此看来,公主非但无过,还立了功,理应封赏!”

禄公公整个身体都垂到案桌底下去了,倒也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若是有人俯身,定能看到他那张红得发黑的面庞。

在皇帝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禄公公这是头一次连面皮都舍下为他人说违心的话。

没办法,像他这样靠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公公,若不能让主子舒心,恐怕死一万遍都够了。

听说了公主当街抢人,皇上就已经生气了,后面又有妇人进宫见皇后,都不用猜是为了什么事儿。

一个两个的,全都盯着公主,能不生气嘛?偏偏传到皇上耳朵里的,都是些不好的流言,杯盏都摔坏好几个了。

本想从云十三这里,能听到点真实的内容,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说公主把人直接弄到要请太医的地步,搁谁谁受得了?

不能揣测圣意,禄公公也是没办法,只得凭着真本事撒谎。

御书房里半天没有动静,禄公公想了想自己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说得对。有句话叫,说谎说到自己都信了,肯定就是真的了。

脸上的尬色逐渐退去,禄公公退后几步,直接跪倒在地,高声道:“请皇上明察!”

云十三愣了半晌,也跟着跪了下去。

朝堂的事,他不懂,但如果公主无事,那他肯定就不是办事不利了。

“请皇上封赏!”

禄公公伏在地上的身子一僵,嘴角狂抽:这个不要脸的,效仿他也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蠢吗?

“嗯,是该封赏。”

禄公公内心默默垂泪,他不该揣测的,真的,因为他永远猜不透皇上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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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公主在上(六)

翌日,闹哄哄的大殿里,皇上没让禄公公开口,直接悄无声息地坐到了龙椅上。

众大臣还在议论昨天的事儿,如何能够想到他们的皇上,居然皮了这么一回。

皇上听着大臣们的议论,脸色直接就黑了。

真的,要不是他亲耳听到,怎么会想到这些个忧国忧民的大臣们,放着南边的军情不管,专门挑他闺女的刺儿。

想当初,他想给礼部尚书之子和内阁学士的闺女撮合,人家是怎么说来着,哦,臣子的家室,怎敢劳烦皇上费心。

他堂堂皇帝,哪有那个闲工夫管别人的家事,结果反过来,他们这些大臣就有心思管他家的事,还美其名曰天子无家事。

若真无家事,是不是他哪天宠哪个妃子,都得先跟大臣商量一下?

端坐了半晌,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皇帝现在只想把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全都扔进冰窟里冷静冷静。

一个个全都闲得只会揪着这点鸡毛碎皮事说道,看来还是他这个皇帝太失职,应该将知人善用、物尽其用发挥到极致。

禄公公看懂了皇帝的眼神,默默为众大臣掬一把同情泪,大声道:“皇上驾到!”

呼啦啦一下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臣全都归了位,头都没抬一下。

大皇子一直在旁边规规矩矩站着,既没有掺和大臣的讨论,也没有劝阻,中规中矩。

可即便这样,皇帝瞥眼看到了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哪有这样当大哥的,看大家议论她妹妹,就那么心安理得?一点都没有兄妹爱,没有将他考虑进储君的范围,真是太明智了。

大皇子不是皇后所出,生母不过是皇后身边的陪嫁丫鬟,现在虽然封了妃,却也不受宠,早就断了争位的心思。

他以为不惹事、不作为就能平安无事,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嫩了。

皇帝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是站那儿都碍眼。

“钰儿,交给你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大皇子名叫云钰,字面意思是好的,可谁也不敢当面提他的名字,甚至私底下都不敢称呼全名,唯恐被人举报亵渎皇子。

云钰毕恭毕敬拱手道:“回父皇,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还差最后的清点。”

“那好,这件事交给礼部尚书去办,你随秦副将一起,去南边走一趟。”

放出去,免得在面前碍眼。

“是!”

看大皇子毕恭毕敬的拱手接下了,皇帝又不痛快了,索性摆手,让他直接回府去收拾一番,即刻去找秦副将。

众大臣都愣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大皇子去南边,难不成是要和亲?

“皇上,万万不可。南楼狼子野心,万一大皇子过去,出点什么意外,恐怕对我朝不利。”

“请皇上三思!”

大半朝臣都跪下了,皇上眯眼一瞧,得,他看不顺眼的都在里头。

大学士不赞同,还可以理解,这老头迂腐,没有一点私心。可文太师也不赞同,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这老狐狸,一向视大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凡大皇子有点出彩的地方,必定会被打压。这回,还是他头一次为钰儿求情,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爱卿,朕都还没说让钰儿去做什么,你就这么着急出来反对,是何用意?”

文麓拱手道:“皇上,臣听闻,公主之事,皆由南楼有意和亲引起。此时让大皇子去南边,难保南楼不会生出其他心思。若他们秘密派人将大皇子掳走,以此要挟我大云朝,岂非陷我朝于不利?再则,大皇子从未离开过都城,贸然出去,难免水土不服,请皇上为大皇子、为我云朝百姓着想,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臣意见一致,站在一旁的大皇子尴尬不已。大家是为了他好,可他又不想违背父皇的旨意,偷眼看了禄公公好几眼,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禄公公悄悄将目光移开,有幸得大皇子眼神求助,可他无能为力啊。

刚为公主求过情,再加上个大皇子,万一皇上误会他想抢他儿女怎么办?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皇上是谁啊,一会一个主意,思维太快,他可不敢自作主张,跟不上,半道绕迷了路,该找谁说理去。

他的这条命,还是留着端茶倒水比较好。

皇帝眼神眨了一下,问道:“真不行?”

文太师没来由心里发紧,直觉皇帝肯定又在打其他主意。可他又不能将刚说过的话收回,万一皇帝揪着他出尔反尔,往后还有好日子过?眼前的天子,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揪着错处能往死里整。

能当上这个太师,靠的是从龙之功,可不敢随便说说就把位置说没了,也是心累。

“皇上,还是给大皇子另外安排一个差事吧。”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皇上不放心。

“请皇上为大皇子着想。”

“嗯,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朕就给钰儿换个轻松的。”皇帝身体后倚,“去跟程老将军说说,他的好孙儿程玉卿,择日迎娶公主进府,你去帮忙。”

此话一出,众朝臣全都傻眼了。

貌似,他们早上来的时候,还想劝说皇上,让他好好管教一下公主来着,怎么到了这会,直接就让操办婚礼了?

难道公主没有强抢过程玉卿,是他们听岔了?

“皇上,万万不可。公主出嫁是大事,理应由国子监核对双方生辰八字,测算良辰吉日,再由礼部准备公主的出嫁妆奁等事宜,然后……”

“大学士,现在可不是商量公主出嫁的事宜,而是公主该不该嫁。”

“不对,应该是公主放不放人,怎么直接就扯到出嫁上面了?”

“不嫁,等着云朝被各国的唾沫星子淹死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公主千金之躯,谁敢轻视?现在我们不该先讨论一下,程家能不能娶公主?”

“你这话说得,程家一门将才,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怎么不能娶公主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你强词夺理!”

众大臣直接吵上了,皇帝心底一松,总算出气了。总不能就他自个憋着气,他们这些人看热闹。

嗯,那个臣子不错,说话嗓门大。这边这个也不错,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话能噎死人。还有那边那个,脸红脖子粗,平时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皇帝心情大好,禄公公退到了一侧,默默降低存在感。

皇上这点恶趣味,他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么拿臣子们找乐……突然觉得当太监还是挺好的。

“皇上,公主携,携驸马,求见!”

到殿里传话的公公,恨不能将头埋到地里去。

讲真,他是真没见过像公主这么皮的,直接一身嫁衣,绑着一身大红新郎服的程玉卿就往大殿里而来。

早上,他还看见上朝的大臣一个个全都鼓着劲儿,有种誓不将皇上说服不罢休的决绝,直觉肯定和公主有关啊。

结果,就站在门口眯个眼的功夫,当事人就来了,指名道姓让他给传话,还塞了银子。他不收,公主还生气。

硬着头皮收下了,公主就让他直接报了上面那句。

真的,他见过不少大臣,也没少见皇帝,可他一句话,将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直接禁了声,无数双眼睛死死盯在他身上,皇上也还看着呢,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带公主这么玩的,皇上要是不满意,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而且,公主这摆明就是先斩后奏啊,就算皇上放过他了,众大臣能放过他?分分钟就能被眼刀戳死。

报信的公公大气都不敢出,只求众人能够不要这么看着他,压力大得都快尿裤子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皇帝掏掏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

“禀、禀皇、皇上,公、公主她说,携、携……”

“父皇,让这位公公退下吧,儿臣此刻前来,是给您送惊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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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公主在上(七)

皇帝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喜色的向晚,手里牵着彩绸,迈着大步一脸喜色地往大殿而来。

揉揉眼睛,再看,这是他闺女没错吧?

一身大红的嫁衣,戴着出嫁的头饰,容颜稚嫩又出彩,那一脸的张扬和得意,他这个做父皇的都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她身后,新郎官看着挺养眼,可这一身的五花大绑,只差没把腿给缠住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这就是程玉卿,先程将军的独子?有几分乃父之风,可这脸色,黑得都快滴墨了是怎么回事?

禄公公下巴差点没掉地上,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看向晚,默默将嘴巴闭紧,眼神狠狠瞪了进来报信的公公一眼。

这么刺激的画面,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

下首刚站起来要退下的公公,被禄公公这一瞪眼,差点没跪地上,赶紧迈着碎步,沿着墙根跑了。

他怕啊,真怕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皇上,猛然间想起他来,还是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总比没命了强。

众朝臣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脸也不红了,直拿眼神瞟皇帝。

摊上个这么会惹事的闺女,他们忽然觉得皇帝好可怜,难怪火气大,平常应该多让着点,不该给皇帝找不痛快来着。

然而,这个想法刚起个头,就直接被摁死在萌芽状态。

“晚儿,你这眼光不怎么样啊,新郎官长得还没朕……禄公公好看。”

皇帝本来想说自个来着,又不忍心伤自家闺女的心,毕竟全国上下,还没人比得过他,只好挑了身旁这个白面无须的作个比较。

在他眼里,凡是抢她闺女的,都是丑八怪。

这会,他完全忘了,明明是他家闺女抢了别人来着。

禄公公委屈啊,心里苦,但他不能说。

明知道他娶不了妻,皇上还拿他开涮,戳他心窝啊!

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已经在想,接下来得放点风声,后宫的妃嫔有点太懒,皇上都上火了,也不知道送点黄连过来败败火。

一脸不情愿的程玉卿,随着向晚一起跪在了大殿里。

他也不想来的,要不是内力还未恢复,还让个庸医治得一身病,他会受威胁?

想到向晚大清早一脸兴奋地跑到他房间,说她被他连累败坏了名声,如果不和他一起去殿上请旨赐婚,就把他不能人道的事弄得全国皆知,程玉卿就额头冒青筋,恨不能直接将人砍死算了。

可一想到自家祖父,程玉卿又默默泄气了。

程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祖父不得立时去找他父亲去?

再说了,他明明没病,一到公主府就又是吐血又是……,要是不依着她,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儿来。且看着吧,形势比人强,只要他恢复,公主府又能耐他何?

所有这一切,程玉卿都忍了。

被绑着昏睡了一夜,他行动不便,任由丫鬟给他换衣裳,结果差点没被向晚气得再次喷血。

“你放心,我已经通知祖父,估计他这会已经在为你筹办成亲事宜了。”

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程玉卿已经不想说话了,怕自己开口就会爆粗,没得连累程府上下为他的鲁莽买单。

他退让的结果,就是让这人直接拉着他在都城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路。

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街上那些老百姓看他的眼神,心灾乐祸中带着同情,后来就全都成了羡慕加嫉妒。

羡慕?

奶奶个腿,他宁愿被砸臭鸡蛋,也不要这种羡慕!

都城的百姓,脑子都秀逗了么?

没看到他是被强迫的一方么?

再看前面那具趾高气扬、喜笑颜开的身躯,程玉卿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这都城,和她一样,脑子都被驴踢过,他又何必生气,跟自个身体过不去?

就这样,向晚一路高调地拉着新郎官秀恩爱,走进了紫云宫,临进门还朝百姓挥挥手。

余下一堆看热闹的百姓,直接就在宫外找了个地儿蹲着不走了,没一会就有卖吃的吆喝开来。众人边吃东西边聊八卦,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对大云朝这位别具一格的公主有了好感。

笑话!别家的公主有他们公主这么平易近人么?别家的公主有他们公主这么霸气么?别家的公主有他们公主这么贴心,千方百计给老百姓带来欢乐么?

他们公主这么为平头百姓着想,必须不能让公主受惩罚啊!得待在这里,看公主平平安安地出来,不然还真不放心。

这种莫名担心自家闺女挨训的心情,连守卫都看傻了眼。有心想将人驱赶吧,人家一没闹事,二没强闯进宫。算了,还是当做没看见吧,他们看他们的。

只是这眼神齐刷刷地放在他们这些守卫身上,无端端感觉压力倍儿增怎么破?汗都下来了!

向晚可没想过,她无意间的举动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只是跪了一会,见皇帝迟迟不宣她起来,有些不乐意了。

当着众大臣的面,又不好不给自家老爹面子,不由拿目光看着禄公公。

这一个两个的,真不省心。禄公公如此想着,俯身提醒皇帝,该办正事了。

皇帝尴尬地咳嗽一声,让向晚和程玉卿起来,将事情说清楚。

“父皇,程玉卿长得是不怎么样,但他有内涵啊,就差一道圣旨了,所以,儿臣过来请旨。”

此话一出,不仅众朝臣,就连皇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真的,他闺女这么能掰扯,脸皮还贼厚,要说不是他亲生的,都没人信。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这个皇帝要是直接就应允了,说不准明天他都不用上朝了,会被直接堵在殿门口。

还别不信,这帮大臣就是有这种能耐,偏偏他是个明君,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人家一心为国给他添堵,他能拿着这个错处就处罚人吗?

必须不能够啊,所以还是得委婉一点。

皇帝眼神瞟了瞟禄公公,让他看着办。

禄公公一个头两个大,真的,每次都是他出这个头,宫里宫外骂他奸佞惑主,岂不知他是如此的冤枉,要不给皇上兜着点,指不定明儿就可以给他祭祀了。

为了生存,哦不,为了皇上,他豁出去了。

“皇上,公主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真情流露,何不成全了她,亦可成就一桩美事。”

皇帝暗暗送了个赞许的眼神,禄公公垂眸,默默退后充当起背景板。

众大臣的怒火全都冲禄公公一人而来,他已经习惯了。只是,那个被他促成姻缘的程玉卿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他顶了多大压力给他说情?再拿眼神剜他,心给他鞋穿!

身为大太监,他的心眼就是这么,哼!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66章 公主在上(八)

皇上,万万不可啊,我朝历来没有公主自己择婿的先例,何况……”

礼部尚书的眼神飘向向晚和程玉卿,那些话,他说不出口,大家又岂会不明白?

文太师赞许地冲礼部尚书点了点头,后者脑袋一撇,直接躲一边去了。

他可不是文太师那一伙儿的,没事朝他点什么头?万一让皇上误会了怎么办?

文太师脸色一黑,冷哼一声,眼神示意另一名官员上前。

被授意的大臣是内阁学士,和文太师有着七扭八拐的姻亲关系。

只见他双膝往地上一跪,痛心疾首道:“皇上,此事万不可开先例。若公主当街强抢民男反而获得皇上的下旨赐婚,说不准全国上下都会争相效仿,所有的闺阁女子全都会闹着自行选取夫君,那不乱套了?往后还有哪家儿郎愿意上街,随意出门?请皇上三思!”

“甄大人此言有理。皇上,我朝自开国以来,多少热血儿郎抛头颅洒热血,才有我大云朝的今日。何况,程玉卿乃程家唯一的子嗣,当为程家开枝散叶。若尚了公主,倘若无所出,该不该给程家一个交代?倘若程家不愿意,公主一意孤行,恐怕会令众将士与我朝廷离心,得不偿失啊,皇上!”

王御史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可皇帝听着,怎么觉着那么不舒服。

要是他没听错的话,这人是在说他闺女善妒、不能生?真是岂有此理!

未等皇帝开口,呼啦啦就跪倒了一片,把皇帝气得够呛。

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两股清流,是给皇帝顺气来的。

“甄大人,王大人,此言差矣。”说此话的,是九门提督韩大人。平常很少开口,一开口就不容人反驳。

因此,皇帝对他接下来的话,很是期待。

“甄大人,尚有一女还未婚配,本官说得可对?”韩世杰不等人回答,转头又对王御史说道,“王大人的儿子,已经成婚了吧?”

王子为眉头蹙起,不知道九门提督没事提他儿子做什么。

韩世杰一捋胡须,淡然笑道:“韩某人此前听过一则传闻,在皇上给甄大人的闺女赐婚之事歇下不久,甄大人的闺女秀儿已经与人私定终身,只是甄大人十分看不上人家,死活不乐意。没过多久,此人竟然就成婚了,据说婚后过得十分不如意。好端端的拆散了一对佳偶,还是自家亲闺女,也不知甄大人回家,过得可舒心?”

“难不成,甄大人的闺女,看上的是王大人的儿子?”

“肯定是,韩大人开口,可从不瞎说。”

“自个闺女不如意,就要拆散别人家的,真不知什么道理。”

“按说这王大人也是,为了不惹怒甄大人,随便给自家儿子塞个媳妇,一点都不负责任。”

“谁说不是呢,棒打鸳鸯的事,亏他们说得出口。”

众臣声议论着,把甄德胜和王子为气得够呛。这本是他们的家室,韩世杰偏偏拿到朝堂上来说,真当这是自个后院了?

“韩大人,这是甄某家事,在朝堂上讲,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甄德胜脾气上来了,窝着一肚子火,管他一品还是二品,只要不是皇上,就有胆子还嘴。

王子为默了,他可不敢这时候开口触霉头,没准甄德胜还在记恨他儿子勾搭他闺女的事儿,还是少开口为妙。

韩世杰不以为意,反问道:“甄大人都敢在朝堂上提皇上的家事,韩某为何不能提你的家事?难不成就许你闺女勾搭汉子,别人家的闺女就不能做出表率?”

这一记马屁,拍得皇帝是浑身舒畅,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看韩世杰顺眼过。

可又一想,这人是他亲自提拔的,还是自己有眼光。没来由觉得自己真是英明神武,千古名君!

“韩大人,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腰?”

文太师斜睨一眼,嘲讽道。

韩世杰眯眯眼,淡笑道:“多谢文太师关心,韩某身强体健,倒是文太师,听说近来频繁请太医,要多保重啊。”

“哼!”

朝堂上这个热闹,倒把向晚和程玉卿这两个当事人给撇到了一边。

“众位叔伯,多谢诸位对晚儿的关心。只是,作表率这样的话,愧不敢当,我也只是做了身为公主应该做的事情,当不得韩伯伯这样的夸赞。”

向晚一脸的不好意思,韩世杰一把胡子差点没捋下来。

他可没看见这个公主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再说了,他是在夸她么?脸皮不要太厚。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向晚一脸理所当然道:“父皇,您也看见了。甄大人的女儿太可怜了,王大人的儿子也太憋屈了,还不如当初求父皇您撮合呢,保不齐现在孩子都会跑了。晚儿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所以,玉卿想要以身相许,我也就不推辞了,谁让我是公主,得作表率,不能让他相思成疾英年早逝,这也太对不起先程将军对朝廷的忠心了。”

真的,程玉卿听见这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敢情他看见的,还不是终极版本,这才是信口雌黄的最高境界。

“晚儿,这怎么又成了程……他要以身相许了?”

不仅皇上好奇,众大臣也好奇,尤其是程玉卿,他倒想看看,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还能扯出什么谎话来。

向晚撇了撇嘴,委屈道:“父皇,您怎么也听信外面的流言,不相信您自己个亲生女儿?我昨天外出,是去玩耍的,谁知道程公子一头就栽到了我的马车前。父皇可是经常教导我们,要爱民,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就让护卫将他带上马车,去了公主府。”

“儿臣不过睡了个午觉的功夫,整个都城都在说本公主强抢民男。当时,程公子的确昏迷不醒,儿臣想着还是先救人要紧,流言的事儿以后再说。谁知道,赵太医太不靠谱,直接把人给诊晕了。”

“母后都派人来催婚了,再加上程公子也是忠臣之后,平白坏了名声,咱们云家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即便他的身体有些……儿臣也认了,谁让父皇教导得太好,儿臣又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声音越说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十足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的女子。

这下,不止皇上和朝臣,连程玉卿都有点迷惑了,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可是抬眼间看见向晚眼底飞逝的精光,程玉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想他活了十七八年,第一次遇到如此会扯谎的女人,这人还是公主!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不,以后但凡是女人,都不爱了!

皇帝拿眼神戳禄公公,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找人问清楚就瞎说。

禄公公抬手抹虚汗,他说的都是事实,成天待在公主府的云十三都不清楚内情,他又如何能知道?

“皇上,要不,找赵太医过来,一问便知。”

皇帝点头,禄公公赶紧着人去请。

因为差一句话没问,请人的公公差点没跑断腿。

太医院和公主府可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可怜他大白天的,生生让汗水给洗了个澡。

赵太医还没来,皇帝便想着,先替自家闺女把把关。

“程玉卿,程老将军知道你这事儿吗?”

一开口就拿住了死穴,皇帝还一脸挑剔,程玉卿还能说什么?不说,得罪皇帝,说实话,连累程府。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公主,娶回去当摆设,镇宅倒是挺好。

“回皇上,祖父已命人准备喜堂。”

“你身上,可有什么隐疾?”

程玉卿此刻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估计来个毛笔,都可以蘸着写字了。

他分外的想死,真的,这对父女,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然后,程玉卿就这么华丽丽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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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公主在上(九)

父皇,阿卿被你气晕了!”

听见向晚这么埋汰,皇帝觉得有点头疼。

这才多点会,就从程公子直接蹦到阿卿了,回护之意这么明显,还把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快,宣御医!”

人被抬到了偏殿,这个早朝,也差不多该散了。但是,谁也没走。

好容易逮着现场看八卦的机会,没有紧急公务,傻子才走。

孙院正被催着紧赶慢赶来到了金銮殿,进门看到一大帮朝臣齐刷刷地望着他,忽然脚步一顿,差点没绊倒在地。

禄公公赶紧着人,将御医架进来,给程玉卿把脉。

捆绑的绳子,已经被皇帝勒令取了下来,结果向晚还不乐意了。

“父皇,儿臣这么做,是为了阿卿好。”

人都已经晕了,还说这话,皇帝都替程玉卿憋屈得慌。

要说这人也太倒霉了,好死不死落他闺女手里了,怎么感觉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赶紧摇头将这种想法熄灭,看着御医眉头紧促,皇帝心里头咯噔一下:众目睽睽之下,是他帮着自家闺女把人给气晕的,万一有个好歹,该怎么给程老将军解释?

再瞧一脸看八卦的众臣,皇帝恨不能一人给个脑瓜,成天到晚闲着没事,就盯着他和整个后宫,不行,还是得让他们忙起来。

“孙院正,情况如何?”禄公公将周院正扶坐到一旁的矮凳上,问道。

孙院正年龄大了,理应请旨归乡,安享天年。只是他膝下无子,老妻也已仙逝多年,族里那么多人还指着他。没有出彩的年轻人接班,将太医院交给其他人,他又不放心,便已请旨留任。

皇帝看他这些年兢兢业业,是难得的医术和人品都不错的人才,便答应了。平常的病灾,基本不劳烦他,只是今日情况特殊,禄公公便做主将他请了来。

孙院正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皱眉道:“皇上,程公子这脉象,恐怕是中毒已久。”

全殿哗然!

难怪公主能把人轻易制服,绑去公主府,居然是因为中毒!

“中的何种毒,可有解药?”皇帝急道。

“目前来看,毒性已被压制,尚需调养。只是,也不知哪个庸医给施了针,虽然护住了心脉,可这后遗症恐怕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孙院正摸不准皇帝的心思。

“无妨,只要毒解了,后面再慢慢调理便是。”皇帝蹙眉。

“那,老朽这便给程公子放点血,拿回太医院,好调制解药。”

“准!”

孙院正这里忙开了,皇帝抬眼看到向晚一身红,有些不是滋味。

好好一个姑娘家,抢个人还不抢个健康的,多让人着急。

向晚一脸无辜,人是原主抢的,黑锅她背了。只是,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查查到底是谁给程玉卿下的毒吗?

“父皇,儿臣委屈啊!”向晚哭上了,“儿臣明明是做了好事,救了阿卿一命,结果还没落好,平白污了名声。您不赏赐儿臣也就算了,还瞪我,那往后谁还敢救人?”

皇帝牙疼,这丫头分明是见色性起,误打误撞救了个人,还讨起赏来了。

“您不心疼儿臣,也心疼心疼阿卿啊。程家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却有人不知不觉间给程家的独苗下毒,又送到了儿臣面前。父皇您想啊,若是阿卿死在我府里,老百姓会怎么想?全国将士又该怎么想?这背后之人,分明是想制造事端,嫁祸给儿臣。可是,儿臣深受父皇教诲,又不忍阿卿往后再受无妄之灾。为了安大云朝和全国将士的心,昭显父皇对忠臣之后的宽厚仁慈,就算您不下旨,儿臣也是要护阿卿一世周全的。”

向晚一脸的大义和决绝,皇帝看的眼眶泛酸。

看上了程玉卿的好颜色,还能给自己找个大义凛然的理由,皇帝都服气,只怪自个平常教育得太好,这要换个别人家的闺女,能说出这种话来?

“皇上,公主一心为国,其心可嘉,其情可悯,不若成全一番,以示朝廷对忠臣之后的善待。”

韩世杰率先替向晚求情,随后便有人附和。

以文麓为首的大臣们,眉头紧锁,不赞同之色依然明显,只是没再开口阻止。

“禄子,派人请程老将军过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皇上,此等大事,臣等若此时离去,又如何能安心?不如留下来,也好给程老将军舒舒心。”

皇帝嘴角一抬,正欲呵斥,就被向晚的话打断了。

“父皇,诸位大臣也辛苦了,不如让御膳房一人送一碗绿豆汤来,解解暑气,顺便给儿臣做个见证,好不好嘛?”

这娇撒的,众大臣齐齐打了个寒颤。尤其是那些有闺女的,酸得牙疼,怎么自家闺女就不会这么撒娇呢?

皇上半边身子都被向晚摇麻了,索性点头答应了。

程老将军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满大殿的朝臣边喝绿豆汤,边闲聊。

“皇上!”

程正来到皇帝面前,跪倒便拜,声音哽咽,倒让皇帝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想他登基之时,内忧外患,是程正领着大军替他征战沙场,替大云朝守住了边疆。此后,程正受伤归家,又派了独子程方去往前线。程方与他有兄弟之情,还记得他出发之时,向天发誓,誓死守卫大云朝的疆土。结果,疆土是守住了,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念程家无后,死活不让程玉卿再上战场,只放在御林军中历练,可现在却中毒倒在了皇宫。

他有愧啊,如此忠臣,他这个做皇帝的,竟没能护住程家唯一的血脉,还谈何明君?

皇帝双手将程正扶起来,瞥见他走路不太利索的双腿,有些不忍,赶忙让禄公公拿了软椅过来。

“卿儿,他怎么样了?”

“放心,孙院正一定能调制出解药的。”

程正浑身一震,不可置信道:“卿儿他,中毒了?”

皇帝沉痛地点点头,已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老人了。

程正双眼紧闭,却有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他这一生,承受了丧子之痛,丧妻之痛,如今,又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悲痛,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向晚双膝下屈,跪在了程正面前,“程老将军,不论阿卿能不能解毒,我云向晚必定对他不离不弃,就算寻遍天下,也要为阿卿挣得一份生机。请祖父,成全!”

头深深扣在地上,这份深情,却是让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孙院正手指一抖,银针扎偏了,正好让程玉卿疼醒了过来,看到自家祖父感动异常地将向晚扶起,并答应她等她及笄就正式成亲,这几天先弄个订亲仪式,不由脑袋一偏,又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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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公主在上(十)

程玉卿还不能下地行走,皇帝索性让他留在了偏殿,责令太医院定时医治,便让众大臣散了。

程正听孙院正解释,程玉卿并无大碍,就是调制解药费劲点儿,于是便告辞回去筹备迎娶公主事宜。

不管卿儿承不承认,公主对卿儿的用心,他这个祖父是看在眼里的。再则,皇上也答应赐婚了,得赶紧回去准备接旨。

这边才告一段落,皇后便派了人过来,让向晚去凤仪殿一趟。

不用说,肯定是问她擅作主张把自己嫁出去的事儿。

面对皇后一脸的不赞同,向晚挑眉,“母后,昨儿个元公公没告诉你么?”

等候在一旁的元公公,汗都下来了。

告诉什么?拿银两的事儿,早就禀报过了,难道还有隐藏的含义?

皇后狐疑道:“难道不是你缺钱了,变着法儿给母后提醒?”

向晚嘴角直抽搐,原主这是有多抠门,才会让人觉得,打赏点银子都是变相地要钱花。

“母后,昨儿个您差元公公问我何时成亲,儿臣不是告诉您十拿九稳的事儿,不急么?”

皇后挑眉,“真不是缺钱花?”

向晚不好意思道:“您要是觉得儿臣应该要点赏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后点头,这才是她闺女,要钱都要得这么别具一格。

下了朝,韩世杰一脸春风得意,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落他身上了。

“韩大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喝公主的喜酒?”

文麓就见不得韩世杰得意,看着他脚步轻快,就忍不住想把人摁地上打一顿。

文官怎么了?不照样坐在朝堂指点江山,哪像他一介武夫,就会舞刀弄枪。

“文太师,你难道就见不得公主一点好?”

文麓嗓门一噎,一甩袖子,不跟他一般见识。

身后大臣惴惴道:“韩大人,就不怕文太师心里不舒服,往后给您使绊子?”

“哼,那也要他能活到那个岁数。”

别人怕他文麓,他可不怕。除非江山易主,不然他这个天子亲自提拔的九门提督,还能怕他一个靠资历混日子的老匹夫?

闻听此话的朝臣,纷纷低头,当作没听见。

两个重臣互掐,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太有存在感的官,还是心为妙。

出了宫门,看见老百姓在不远处三三两两聚集聊天,还有兜卖东西的,众臣有些傻眼,难不成集市换了地方,改到宫门口了?

众臣纷纷入轿离去,有认识官员轿夫的,则在琢磨,待会得去打听打听。

等人都走光了,老百姓还在翘首以盼。

他们最想看的人,没出来啊,难不成被皇上扣押训斥了?

有的人耐不了热,躲得老远瞧热闹,有的人则撑了把大伞,呼朋唤友在伞下嗑瓜子喝茶。

等向晚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皇后想留她在宫里住一晚,向晚以府里还有事为由,死活要出宫。皇后没办法,只得让元公公揣了银票,送她一程。

程玉卿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向晚便还是拿那套绳索,将人捆了拉着走,元公公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公主,程公子这毒还未解,您这样恐怕……”

“我要不绑着他,待会他仗着自个习过武,把自己劈晕了,你抬他出宫么?”

程玉卿满头黑线,他要晕,也是被气晕的,怎么可能自己劈晕自己?

但看到城门口那堆百姓对着向晚欢呼,程玉卿就不淡定了。

那一声声恭喜公子,真真是打脸,他要是没被绑着,真说不准自己劈晕自己算了,看着就碍眼。

这一次,向晚没再拉着程玉卿回公主府,而是直接进了程府。

程老将军急匆匆过来迎接,被向晚阻在了半路上。

“程老将军,我不放心阿卿,便跟过来了。您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他。”

后面一脸颓败之色的赵德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就在上午,他被叫见宫,孙院正逮着他好一顿数落,可怜他那点薄面,全都在朝臣面前丢尽了。看在他及时为程玉卿将毒血逼出来的份儿上,皇帝直接就将他指派给了公主。从此以后,他就与太医院无缘了,还能有什么企盼?只望程玉卿快点好起来,以后能够振夫纲,将他丢掉的脸面重新给捡起来。

程正忙道:“不敢劳烦公主。”

向晚赶紧福身,“今日在大殿之中,晚儿并无半句虚言。父皇已经下旨,我与阿卿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是阿卿的祖父,以后,也是晚儿的祖父,往后必定同阿卿一起,孝顺您老人家,请受晚儿一拜!”

程正叹息,不再劝阻,已经承认了向晚的身份,这一拜,他受得起。

“既如此,那就将正院收拾出来,公主先住那儿,等成亲之后……”

“既是一家人,祖父可唤我晚儿,住在程府,我就不是公主,只是您的孙媳。”

程正点点头,虽有些不太适应向晚的自作主张,但也接受她的通情达理。毕竟,哪个娶了公主的人家,不会担心娶进门的媳妇仗着身份颐指气使?

在向晚的推辞下,到底还是没有去住正院,只收拾出了一个院落,就在程玉卿的房间不远处。

在进程府前,她就将绳索解了。进人家的家门,再绑着人进去,委实不太妥当。

晚上,在正厅吃罢饭,向晚便提议让程玉卿带他在府里转转。

程玉卿一万个不愿意,可这是祖父的命令,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廊亭处,星稀月明,凉风习习,荷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倒是难得的惬意。

丫鬟端来了茶盏,还有糕点,便退了出去。

向晚兴致很好,便坐在石桌旁,边吃点心边赏月。

见程玉卿倚着凉亭坐在廊亭处,头都没回一下,不由失笑道:“阿卿,饭桌上,可没见你动筷子。”

程玉卿没好气道:“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吃饭。”

“因为我吗?”

“知道还问。”

一点都没有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他能不气吗?关键是他祖父,居然还挺喜欢她,也不知道哪里就入了祖父的眼了。

向晚摇头道:“阿卿,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一点即透,难不成真要因为你我之间的一点不愉快,让情绪左右你的思维?”

程玉卿呼吸一窒,脸涨得通红。

枉他还大公主两岁,竟也会这般感情用事,一定是她有什么魔咒,让自己不知不觉被她牵着鼻子走。

冷静下来后,程玉卿依然没有回头,“我不相信你会喜欢我,就像我也不喜欢你一样。一定要嫁进程府,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向晚讶异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不愧是程将军的儿子。”

程玉卿脸色爆红,被一个比他的人夸,怎么感觉像在骂人呢。

“我怀疑,先程将军,并非死于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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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公主在上(十一)

你说什么?”

程玉卿猛地回头,失声问道。

十五年了,他永远记得父亲身着战甲跨上马背的身影,回头冲他摆手。那样鲜活的画面,从未在他脑海中失色。

无数次,他都在梦里惊醒,看到那样的背影被鲜血取代,父亲的面庞遍布血痕,可他手里的矛从未倒下过。

噩耗传来,娘亲病倒,没过十日便撒手人寰。若不是祖父一手将他拉扯大,他怎么可能从丧父丧母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接受了父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英勇事迹,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女,却告诉他说,他的父亲并非死于意外!

不可置信之余,程玉卿便是出离的愤怒。

她比他还要,甚至都未及笄,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她又如何知晓?一定是骗他的,一定是!

“你再说一遍!”

程玉卿的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开他的玩笑可以,唯独不能拿他的家人说笑,不然……!

向晚愣住了,本想开玩笑说,是她做梦梦见的。可见程玉卿反应如此之大,不由严肃起来。

敌人,就是用这个事情,挑动了程老将军的神经,让他把怒火转移到了皇宫,从而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了可趁之机。

只是,现在程玉卿未死在公主府,不知那些人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必须让程府,提前知晓真相,才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

“程玉卿,我说,你父亲,程方,并非死于意外。”

向晚一字一顿,缓慢而又严肃地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程玉卿深深看向晚一眼,声音发寒,“你知道,如果你骗我,绝活不过今晚,我保证!”

向晚冷哼一声,脾气也上来了,“你那点力气,不去找真正的仇人,却跟我一个弱女子计较,很男人?”

程玉卿内心惧震,已经信了七八分,面上却丝毫不显。

“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迫切地想要查明真相,可要让他现在就离开,向晚有些不愿意。她可不想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吹风,刚吃完那么多糕点,总得先消化消化,得有人陪着啊。

“你不好奇,你体内到底中了什么毒?”

不能聊先程将军,聊聊程玉卿的毒总行吧?

“能解,死不了人。”

程玉卿言简意赅,意思是反正能解,又何必关心中的什么毒。

“我曾读过一本杂记,忘了书名叫什么,但是里面记载的一种毒,和你现在症状很相像。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向晚皱眉看了眼月亮,一拍脑门,道,“哦,是这样的。有一种植物,和杂草差不多,但是每到月亮升起的时候,便会发出幽香。”

“这种植物,不开花,不结果,也不起眼,食用之后,并无任何明显的症状,只有长年累月地食用,达到一定的数量,在烈日酷暑下,忽然就爆发。到时,食用此草的人,会昏厥晕倒,浑身无力,喉间口鼻会涌出黑色的血液。”

“若是喷吐出来,倒也无妨。但若是中毒之人依然昏迷,则会被凝固的血液堵住呼吸,窒息而亡。等人死了之后,血液不流通,毒性自然就散了,就连仵作都检验不出来,最终的检验结果,只会是窒息而死。”

向晚双手抚掌,狡黠道:“如此看来,以身相许都不为过啊。以后对本公主好点,没准,本宫还能想起这种草叫什么名字,产自何地也说不定。”

程玉卿心神惧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从遇到眼前这人开始,他就一直认为是自己倒霉,碰到了个刁蛮任性不讲理又满口谎言的公主,中毒也是因为自己不心,着了某些人的道。如今看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也不排除诓他的可能。

“我会去查的,若真如你所说,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即便不太情愿,可他程玉卿也是个光明磊落、有恩必报的男人,绝不会因为闹情绪而枉顾恩情。

“三天,三天时间你若查不出来,就算我眼瞎,高看你了。”

三根白皙的手指伸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莹白如玉。

程玉卿一时看晃了眼,直到向晚将手收回,这才恍然回神,僵硬地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端坐了一会,便一同回到了各自居住的院落。

程玉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会是父亲的身影,一会是向晚说的话,一夜没合眼。

向晚这一觉睡得安稳,临睡前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一时间没想起来便作罢。

直到早上……

“公主,公主,嘤嘤嘤嘤,您,您怎么能把奴婢一个人丢在公主府,带赵太医也不带我,奴婢这颗心,哇凉哇凉的啊,公主!”

一大早就被魔音灌耳,向晚翻了个身,埋头想接着睡,便被彩蝶给扒拉起来了。

丫头双眼红肿,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向晚有些心虚。她确实是将人给忘到了脑后,不怪她昨晚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好了好了,本宫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待会上街,给你买串糖葫芦?”

“三串!”

“好!”

丫头破涕为笑,三串糖葫芦就被打发了,真好哄。

吃罢早饭,孙院正便派人送来了解药。不过到底是祛毒的,还是治男人病的,那人没有说,程玉卿也不好意思问。

向晚暗暗笑了,像孙院正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倒是有可能见过她所说的那种草,可惜程玉卿没有抓住机会。

孙院正可是在宫里啊,寻常想见他一面都难,除非……

“阿卿,一会我要上街走走,你去吗?”

“不去!”

一口就回绝了,太不给面子了,向晚再次问道:“真不去?”

程玉卿满脑门黑线,脑袋扭到了一边。

向晚这是专门挑的程老将军不在厅里时问的,不然肯定又会压着程玉卿陪她。

“那太好了,这三天,好好努力啊,看好你哦!”

一脸巴不得他不跟去的样子,程玉卿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一想,他还有事情要做,于是起身走了。

等他一走,向晚立刻迫不及待地上了街。

古代的集市啊,她还没有逛过。

而且,传说中那个秘密情报联络点,她也是非常好奇,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过去瞧瞧。

但是,她又不能自己单枪匹马地去,总得找个帮手啊。

某位坐在窗边欣赏街景的皇子,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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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公主在上(十二)

二哥,一个人吃饭哪?”

一身男装打扮的向晚,带着同样男装的丫鬟,来到欢喜酒楼二层靠窗的位置,不容分说坐到了二皇子云珺对面。

原主与云珺,还有四皇子云珏都是皇后所生。云珺现年十八,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尚未封王,现在正在议亲。而云珏,还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自然不能随意出宫。

至于大皇子云钰,也一样尚未封王,但也是有实差的,纠察院里挂个官职,实则皇帝想让他干哪个差事,他就得去。当皇帝,就这点好,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去办事。

咳,扯远了。

云珺看到眼前清秀的厮,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听声音有些耳熟,又见对方叫他二哥,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只是,向晚金刀阔马地这么一坐,差点没把二皇子呛出个好歹。

一点都看不出女孩子的矜持,重新刷新了他对这个妹妹的三观,能不呛着吗?

只是,看到向晚那一脸的笑意,云珺脑袋又开始抽疼。

每次见这个妹妹,只要对方冲她笑,准没好事。拖他下水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辛辛苦苦替她擦屁股,回头还得受父皇和母后一顿数落,窦娥都没他冤。

“那什么,我想起还有差事没办,你就在这慢慢吃,我先撤了,这顿算我请了。”

云珺一口将茶饮尽,站起来就要走。

好容易逮着个冤大头,向晚哪能就这么把人放跑了?

“二哥,听母后的意思,好像十分属意芝华姐姐,说她兰心蕙质、体态端庄,与你一静一动,正般配。”

云珺的脚步顿住了,脸色有些发僵。

明芝华,明太傅的长孙女,从喜爱骑马射箭,听说力气大得出奇,脾气火爆。十岁那年,他出宫玩耍,因将她错认成男子,得罪了她,被她追了好几条街,最后还是被护卫提到墙上才躲过一劫。

一个假子,光长了女子的脸面,身形可不比男子差一星半点。若是让他娶这样一只母老虎,他还不如一直打光棍。他还想娶个身娇体弱、温柔貌美的皇子妃呢,怎能和这头母老虎搭边?

云珺拍拍衣袍,又坐下了,“天大的事儿,也没有陪你喝茶来得重要。二,再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好嘞!”

彩蝶默默翻了个白眼,站到了向晚身后。

这个二皇子,知道自家妹妹来了,还开溜,真是一点都没有兄妹爱,还不如平常百姓呢。

看彩蝶的神情,就知道这丫头又在腹诽二皇子了。

向晚扶额,好像在她身边,这丫头就有点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子都敢腹诽,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

“二哥,最近上哪儿办差呢?”

“没什么,跟着吴统领到处转转,顺便帮大理寺卿看看卷宗。”

“管治安?”

云珺郁闷地点了点头。他倒是想像皇兄一样,去给某个大臣打打下手,顺便再到全国各处走走看看,可惜皇上不允许,一定要他先成亲,后立业。

他都是皇子了,立哪门子业去?再立,不就立到当太子那个份儿上了么?他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就被绑在忧国忧民的大业上,怎么着也得混个三四年、玩够本了再说。

“二哥,弟弟我有个想法,若是你能帮忙,说不准,父皇会允你自行择选妃子。”向晚挑眉道。

“帮你再抢个夫婿?”云珺并不相信。

“我没开玩笑。”向晚严肃道。

“那恕我爱莫能助。”云珺脑袋撇向窗外,并不接向晚的茬。

实在是,被坑怕了。他这个妹妹要是能出什么好主意,他的名字都可以倒过来写。

向晚牙疼,原主这是给云珺挖了多少坑,好不容易正经一回,对方却不相信了。

“听说,如意楼里有位花魁娘子,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我是不会帮你把人抢出来的!”

云珺一脸严肃,大有向晚若是想这么干,立马将她绑到皇宫请罪的打算。

向晚错愕,随即失笑,调侃道:“二哥莫非见过此女子?该不会,想找个这样的皇子妃吧?”

云珺一脸黑线,叱责道:“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没事别总把青楼女子放在嘴边,心母后罚你。”

向晚收起笑容,一脸低落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我一心挂在阿卿身上,可他居然说,说……所以,臣妹才想过去见见,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到底哪里好。”

对不起了程玉卿,暂时先拿你做做挡箭牌,等揪出细作,也算你立了一大功。

“他敢!”

云珺一拍桌子,满脸怒气,惹得众食客纷纷将目光射过来。

“二哥,低调,低调!”

向晚好说歹说,将云珺安抚住。

她是真没料到,云珺的反应如此之大。看他对自己一脸的维护之意,向晚心里头暖暖的。

现实世界中,她没有兄弟姐妹,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有兄长,是这样的感觉。

“二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拿自己同青楼女子相比,而且,阿卿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的言辞中,对那名女子欲言又止,臣妹想着,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所以才过来找二哥,商量一下对策。”

云珺想了想,狐疑道:“程玉卿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哪有时间逛青楼?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向晚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为她在诓人呢?

嗯,她确实是在诓人,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人带过去而已。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二哥,你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可有见过什么事先看起来寻常,可思索一番后,又觉得有些说不通的案件?”

“近年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云珺凝眉。

“以前呢?十七八年前,有没有什么轰动一时,最后草草结案的?”向晚追问道。

云珺仔细想了想,眼神一亮,道:“还真有。”

向晚赶紧将脑袋压低,凑到他面前,问道:“是什么案子?”

“十八年前,曾有属国向我大云朝皇帝,也就是父皇,敬献过数名美姬。当时进城,全都城的百姓都看见了。美姬载歌载舞游街,可父皇在大殿召见过她们之后,并未将其中任何一人留在宫里,反而赏赐给了有功的将士。可不知为何,这些美姬接而连三得病去世,仵作验证,说她们都是因为水土不服,这才相继去世。当时,全都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甚至还有人出了话本子,将她们的故事写成了凄婉悲凉的故事。”

“大理寺还写这些?”

云珺尴尬,眼神闪躲道:“我也是无意间在书坊看到的。”

向晚了然,谁还没个嗜好了,她表示理解。

可在云珺眼中,向晚的眼神就是抓住把柄后的得意。

云珺气道:“你若敢宣扬,信不信你的未婚夫要躺着进洞房?”

向晚一噎,得,白感动了,一点都没有兄妹爱,还是彩蝶有先见之明,鄙视的眼神得多送他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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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公主在上(十三)

公子,咱,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彩蝶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她长这么大,光听这青楼的名字,就能杜撰出上百个不好的故事。男子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她们这还是女扮男装。最最关键的是,这可是销金窟,万一被皇后知道她们逛青楼,指不定以后的花销全都没着落了。

总之就俩字,没钱!

向晚拿扇子一敲彩蝶的头,笑道:“阿蝶,咱是进去消费的,是大爷。而且,”她眼神往云珺身上一撇,“今儿有人请客,知道不?”

二皇子脚步一顿,嘴角直抽搐。

他可算明白了,他这个妹妹今儿是专程坑他来了。

大白天的威胁他带她去逛青楼,好说歹说劝阻之后,又要求去各大药铺、铁器铺玩。光玩还不说,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了一大堆,最后还都是他结的账。

想拿她那心尖尖上的程玉卿中毒未解来说事儿吧,结果人家倒好,直接将责任推给了父皇,还说只要她还住在程府,父皇肯定会派亲卫去保护。

合着她找了个看得顺眼的人,后面就全都是父皇的责任了?这要上哪儿说理去?

他就不明白了,花魁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女人么,有什么好看的。

奈何向晚非要去,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却不管,母后那边就过不去。

这不,临近傍晚,带着向晚回府换了身装束,这才往如意楼而去。

稍作改装,他成了君公子,向晚则成了他的弟弟向公子,再加上彩蝶和他身边的厮,一共四人同行。

如意楼门口站了四个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脂粉味十足。见到云珺一行人过来,双眼立马开始放光。

她们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人有钱有势,什么人养尊处优,一眼就能认出来。

今儿可是来了大主顾,一看前面那位十七八岁的,就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后面那位细皮嫩肉,女相十足,极有可能是来了解男女之事的。都是第一次来,要是伺候好了,没准这几个月都可以躺着数钱了。

门口招呼的名为翠儿的姑娘,热情地将人往里面揽。其他姑娘哪肯落后,纷纷围了上来,胸脯都蹭到胳膊上了。

向晚很淡定,可她的这位二哥就有些不自在了,脸微红,躲得有些狼狈,还时不时拿眼神剜她。

可真有意思,一个大男人还没她这个女子沉稳。

看在人家是来付账的份儿上,向晚出声制止了这帮女流氓,直接掏出一锭银子,道:“劳烦,我们要见老鸨。”

翠儿一把就将银子抢了过去,快言快语道:“公子客气了,要见妈妈还不容易,奴家领你们去。”

向晚点头,跟着翠儿往二楼走去。

云珺有些愣住了,怎么感觉他这个妹子比他玩得还溜?

他一脸黑线地推开莺莺燕燕,跟在了向晚身后。

厮和彩蝶赶忙追了过去,唯恐主子一走,他们就被这群人给包围了。

老鸨正在与重要的客人会面,翠儿在门口嚷了好几声,才见她一脸不情愿地走出了房门。

“什么事儿这么大惊怪的,耽误了我的事儿,你吃罪得起吗?”

翠儿心下暗恼,她这是给如意楼揽生意,没见过客人上门,主家还不待见的。可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攒够银两赎身,便将心中的不快按捺下去,凑过去低声道:“妈妈,有两个雏儿,许是过来开荤的,银钱不缺,一开口就要找你,是大主顾。”

老鸨拿眼一扫云珺和向晚,脸上堆起了笑,“哎哟,你瞧我这脑子,竟然不知贵客到访。只是现在妈妈我还有一位客人在屋里等着,二位不如去雅间稍候,我命人给二位奉上上好的龙井,二位先喝着,待会我叫两个姿色上乘的姑娘给二位唱唱曲儿、解解闷?”

“哥,她看不起你!”向晚扭头就对云珺挑眉,“咱这送上门的生意,老鸨居然不接待。难不成,她这屋子里还有比咱们更有钱的?弟弟我想见识见识。”

不等老鸨回神,向晚一矮身,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后面来不及阻止的老鸨,脸色铁青。连训斥翠儿这个没眼色的都顾不上了,转身就想将向晚轰出来。

倒霉孩子好奇心强烈,说的就是她这样的。老鸨心里头将人恼个半死,可最担心的,还是里面那位。她没把人拦住,指不定事后会被怎么责骂。不由又将翠儿咒骂了一遍,进门便利落地落了栓,将后面的人都挡在了外面。

“公子,你不能进,这不是客房!”

云珺脸色难看了,早知道带妹子进来是这个结果,他何苦来哉?

闯祸的本事,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反而越发长进了,让他这个做兄长的,该如何是好?

人已经进去了,云珺肯定是不能走的,便站在门口不断地敲,有种不把人叫出来不罢休的劲头。

这边,向晚进去之后,直奔里间的卧房而去。

靠窗的桌上,茶还热着,人却已经不见了。窗户大敞着,即便她手脚再快,也只看到一身紫色的身影从街角一闪而过。

回身,看到老鸨一脸的怒气,向晚一挥扇子,坐到了此时还温热的圆凳上。

“我说岑妈妈,你不老实啊,会姘头就是会姘头,还说成是重要客人,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

老鸨眼神微闪,脸色冷了下来,“这位公子,不会是专程来抓妈妈我的相好吧?好奇心这么重,就不怕给家里头招灾惹祸?”

向晚扇子一收,眼睛瞪大,“这么严重?”

“好奇害死猫,你家家大人没教过你吗?”

向晚凝眉,倒吸一口气,摇头道:“还真没有,家大人只告诉我,可劲造,出事有他们顶着,咱有的是钱!”

老鸨呼吸一顿,神色有些松弛,暗道这就是个败家子,暴发户的儿子,没脑子的货,还好还好!

不过,打扰了她与主上的会面,怎么着也得让眼前的人付出点代价。

“这位公子,不知今日来,可有心仪的姑娘?”

向晚侧头,反问道:“除了雪儿,你这还有其他能过眼的吗?”

老鸨内心又不平静了,敢情在这子眼里,只有头牌能过眼,其他都是歪瓜裂枣?

哼,待会就让你迈不动腿!

“公子说笑了,除了雪儿,新来的如烟姑娘,没有半点逊色。只是,如烟姑娘还未挂牌,不知公子……”

“未的?”

老鸨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道雏儿对雏儿,正合适。

“那不合适,说出来好像本公子占她便宜似的。还是叫雪儿吧,我哥倾慕她已久。”

门外手都快拍麻了的云珺,顿时没了继续等向晚的冲动。

还有闲心点姑娘,哪儿有什么危险?

老鸨表情有些僵硬,她做生意这么些年了,什么场景没遇到过,什么麻烦没解决过,就怕遇到这种愣头青,人傻钱多认死理,说什么都不管用。

让雪儿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主上刚给她安排了别的任务,万一出了差错,她可担待不起。

“公子,我们这儿还有别的姑娘,夏雪擅长丹青,如柳擅长吟诗作画,紫竹擅长舞蹈,不如都给叫过来,让公子好好挑选挑选?”

向晚将扇子“啪”的一下甩到了桌上,怒道:“岑妈妈这是想要糊弄我?罢了罢了,偌大个都城,爷难道还找不到可以花银子的地方?哼!”

向晚起身便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扇子还没拿,又折返过来,将扇子拿上。

摇着明晃晃的名家字画从老鸨眼前经过,那一脸的不屑一顾,看得老鸨嘴角泛酸。

那可是真迹啊,有市无价,主上一直眼热来着,今儿说什么也要把它弄到手。

“公子,刚才是奴家有眼无珠,得罪了贵客,望公子不要见怪。奴家马上就叫雪儿过来,请公子随奴家到雅间,喝口热茶暖暖胃。”

“嗯,如此,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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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公主在上(十四)

出了房门,云珺连眼神都不给向晚一个。

气到了!

他在这担惊受怕,人家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的春风得意,有本事一会别叫他结账!

随老鸨到了雅间,向晚将脑袋凑过去,神秘道:“二哥,弟弟我这是为你分忧来了,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云珺自顾自喝茶,并不理会。

向晚又换到另一边,压低声音道:“你猜,我在老鸨的房间里,看到了谁?”

“不是野男人?”云珺蹙眉。

“紫衣金冠,轻功了得,有印象吗?”

云珺沉着脸,问道:“有没有看清他的样貌?”

向晚刚想描述来着,又一琢磨,自己若真是看到了人家的样子,却没被灭口,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摇头,“没看清,只隐约看见他耳边好像有颗黑痣。”

这是系统能提供的唯一不被衣服挡着的线索了。要是再说点那人身上有胎记,屁股上有烙印,估计云珺不会信,她自己也没法交代。

她这么处心积虑的将人引了过来,都说得这般明显了,云珺要是还不重视起来,那他就真不是当皇帝的料了。

“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云珺表情严肃,眼神里满是警告

向晚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再乖不过的表情。可没一会,就被云珺戳穿了。

“你刚才说,为我分忧,难不成你想越过我,自己去查?”

向晚满头黑线,她还真没想到云珺会揪着她那句吊胃口的话不放。

“哥哥,雪儿姑娘,就是弟弟为你忧愁婚事,特意请来解你烦恼的。”

“你——”

云珺气得当场站起来就想走人。

人是她请的,钱却是要他花的,不知道头牌一掷千金么?就他那点月奉,哪儿都不够哪儿,还有偌大的府邸要维护,坑哥也不是她这么坑的。

向晚赶紧将人拦住,好言好语劝道:“哥,弟弟这是为你好。你想,等你成了婚,往后嫂子会不管着你?就是你想来,也不是轻易就能来的。再说了,声明如此响亮的姑娘,你就真不想见识见识她的风采?过门而不入,往后真不会后悔?”

云珺有些意动,但又不好明说,只得沉着脸道:“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两人说着话,那边珠帘掀起,一身艳丽着装的蒙纱美人抱着琵琶入了花厅。身姿曼妙,脚步轻柔,十指白皙又修长,尤其是那面纱后的容颜,朦胧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就想掀开纱帘,一睹芳容。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向晚鼻翼翕动,悄悄放缓了呼吸。

“二位公子,奴家雪儿这厢有礼了。”

人美,声音更美。

旁边半晌没有动静,向晚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云珺的袖子。

云珺回过神来,一脸尴尬道:“雪儿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花中魁首,不如先来一曲助助兴,如何?”

向晚扶额,她这个二哥,还真是直接,一点都不想浪费银子。

雪儿没说什么,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往常,谁请她们姑娘下来,不好言好语先哄一番,给足了面子又给足了金子,姑娘才会依着心情弹奏一曲。这两个人倒好,一见面就让姑娘给弹曲儿,真是没有一点风度。

向晚笑笑,即便知道那丫鬟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她也不会理会。头牌又如何,想要银子还不付出劳动,真以为仅凭一张脸就能赚大钱?

雪儿给弹了一曲情意绵绵的《牡丹花》,可惜云珺不懂欣赏,她又是个半吊子,只觉得好听是好听了点,就是太伤感。

“雪儿姑娘,可会弹奏《十面埋伏》?”

雪儿手指一紧,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指尖的肉扣在琴弦上,让向晚这个看客都忍不住替她呼疼。

沉默半晌,雪儿神情舒缓下来,柔声道:“不知公子可否示范一番?雪儿不曾听闻过此曲。”

没听过,那就好。

向晚哼了一遍,这姑娘便尝试着将其弹奏了出来,只是略微做了修饰。

“不知公子此曲,可否卖与雪儿?雪儿实在是欢喜得紧。”

就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喜欢曲子的。投其所好,便是接近她的第一步。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这花销,可否抵了今日的酒钱?”

向晚腆着脸问,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就连彩蝶的脸上都开始发烧了。

她家公主,为了省钱,真是什么招都想。青楼啊,用一个破曲子就能白见花魁一回,雪儿姑娘若能答应,才真是傻了。

雪儿身边的丫鬟也是这般想的,脸上的鄙夷和白眼,再明显不过了。

云珺默默将凳子搬起,好像坐得离她向晚远一点,就能撇清跟她的关系似的。

向晚也没打算放过他,侧头道:“要是雪儿姑娘不答应,不如就将我哥押这儿,回头我取了银子再来赎他?”

雪儿也懵了,本来只想买曲子,没想到眼前的人直接破罐子破摔,那意思她要是不买曲子,不仅要多养一个人,还要护他安全等他回来赎人。

说好的爆发户呢?说好的人傻钱多呢?怎么居然是个无赖!

雪儿咬牙切齿道:“我迎客,出场费至少一千两。公子这曲子,顶天了不过百八十两,哪里够今天的花销?莫非,公子想赖账不成?”

她身边的丫鬟,张嘴就想喊人。向晚赶忙制止道:“雪儿姑娘,别生气。这曲子值不值,不得看客人喜欢不喜欢么?若用了这首曲子,让雪儿姑娘的身价直接达到全都城无人能及的地步,试问,姑娘还会在意这些个蝇头利么?”

雪儿蹙眉,向晚再接再厉道:“本公子赠曲,只因与姑娘有缘。若非我哥倾慕姑娘的才华,我也不会来这里。姑娘可敢赌一赌,赌这曲子会不会让姑娘更上一层楼?”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赢了,姑娘就要与我成为至交好友,但凡我有好曲目,必定先让你过目。若是输了,所欠的银两双倍奉上,姑娘也不亏,不是么?”

“有何凭证?”

向晚将扇子往桌面上一摆,道:“这就是凭证!”

雪儿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桌上那把折扇,在岑妈妈眼里千金难求的东西,对方竟然这么爽快就摆在桌面上,若不是陷阱,那肯定就是有所求,且求的很可能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公子请回吧,雪儿做不了这个主。”

“你做不了主,自有岑妈妈可做主,本公子只想问一句,雪儿姑娘愿不愿意赌这一次?”

向晚目光灼灼,雪儿眼神闪了闪,终是没有应声。

身边的彩蝶,魂都快被吓没了。

这把折扇,可是皇后娘娘从皇上的金库里顺过来的,专门吩咐公主不要弄丢了。如今公主居然拿它和一个青楼女子打赌,这要让皇上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心疼呢。

云珺则是有了另一番想法,自家妹如此这般作为,真的只是想要和雪儿姑娘做朋友吗?不行,绝不能让她胡来。

他正想出声制止,就听见房门再次打开,老鸨进门,直接将一纸契约拍到了桌上。

“好,我如意楼,就与公子赌了!”

向晚嘴角勾起,鱼儿可算是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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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公主在上(十五)

老实交代,那个曲子真是你自己编的?”

回去的路上,云珺一百个不相信,一定要向晚交代清楚。

他这个妹妹,要说闯祸,她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可今儿,又是弄曲子,又是签契约的,着实有些不对劲,他都怀疑这人还是不是他亲妹子了。

就知道二皇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向晚朝他眨眨眼,调皮道:“就不许你妹妹我有点奇遇?”

奇遇?奇闻还差不多!

不过,既然他这个妹子连人都敢抢,抢一两个听得入耳的曲子,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可别乱来,再有点什么轰动全国的事情,恐怕父皇都没法替你兜住脸面。”

“瞧不起人是不是?你等着,我肯定能立个大功,名垂青史!”

“还真是托你的福了。”

云珺直翻白眼,好生将向晚送到公主府,便自行离去了。

向晚进去换了身衣服,转身又朝程府去了。

抢了人后的热度还未消,怎么着也得让程玉卿加深点印象。

她这一天过得有滋有味的,程玉卿可忙坏了。带着府里的厮和护卫,到各大书坊找资料去了。但凡是关于疑难杂症和药物的,必定要翻一遍。

可惜啊,向晚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某人还真信了。

系统都说了,知道这种草的,全世界不超过三个,她就是那勉强算的上号的第四个,谁让她有外挂呢?

皇帝马不停蹄地给各大臣加了不少工作,可惜,想法是好的,该累的依然没累着。哪个大臣没有下属?有活儿,不都是得力干将的事儿么?他们只负责动嘴皮子,最后汇报一下工作就完事。

依着那纸契约,向晚这一个月,时不时就得往雪儿那里跑,得帮助人家想辙,再提点意见宣传一下。广告打得好,就算曲子不是特别出彩,那也会勾起人们的好奇心,无形中就提高了身价,最后演奏,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身为将军府的公子,程玉卿也是有好友兼发的。像明太傅的孙子明芝缙,扬统领的儿子杨岩,还有一起在御林军中历练的石家兄弟,他们的姑母可是皇上身边的丽嫔,有着这一层关系,即使石家没出什么大官,也是有门路进御林军的。

程玉卿被公主掳走后又被赐婚,他们这帮人私底下差点没被活活笑死。想他们几个一起切磋武艺,谁都打不过程玉卿,这样一个武道奇才,居然落公主手里了,要说程玉卿不是故意的,他们还真不信。

等他们再次相聚,婚都赐了,程玉卿也就认了,没再解释当时是因为中毒才会被绑,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不说,这几人理所当然就认为他是自愿的,硬是拉着他去酒楼,让他请客。

程玉卿也没拒绝,只是一顿饭后,该他干的事,转眼就有了四个帮手。为了找出向晚说的那种草,这几人又是托关系又是花银子的,最终一无所获。

临近第三天太阳下山,杨岩直接不吐不快道:“程兄,要我说,你何苦来哉?咱们费了半天劲儿,不如你去说几句软话管用。不如,直接献身得了,反正最后不都是夫妻嘛,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讲的?”

其他三人齐刷刷点头,在他们眼里,程玉卿就是死要面子,还想着法儿折腾他们。这样的朋友,也就公主能收了。

“好些天没动手了,要不要练练?”

程玉卿拳头攥得咯吱响,杨岩几人干脆借口有事,纷纷开溜了。

他们就在府门口,等向晚结束一天的事情之后回到程府,只看到程玉卿孤零零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阿卿,等我啊?”

向晚特意提高了声音,还未走远的几人,脚步顿了一下,飞快地跑掉了。

就这一声,就足够他们笑好久了,也不枉费他们忙活这两天。

程玉卿脸色有些发黑,在向晚手里丢掉的脸,估计是没日子捡回来了。

“听她们说,这三天你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在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居然不知道,一个当公主的,也会这么忙。

向晚点头,爽快道:“嗯,我在躲你啊。”

程玉卿扭头,转身往府里大步走去。

向晚快走几步,跟在他身边,边走边说道:“我怕你不好意思见我,索性主动一点,没给你这个机会。”

程玉卿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没好气道:“现在怎么又给机会了?”

“本公主想了想,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怕你以后更不好意思见我,所以现在的这点不好意思,就让它随风去吧。”

“云—向—晚!”程玉卿强忍住怒火。

“直接叫我阿晚吧,正好和阿卿匹配。”向晚羞赧道。

程玉卿气结,他发现自个真是有病,居然想和她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当她不想谈的时候,交流纯粹就是找虐,他还不想被气死。

走路带风,向晚傻眼,貌似程玉卿好像真的生气了。

毒还未解,生气对身体不好。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向晚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阿卿,你若不想从我这得到消息,去找孙院正,也算你赢!”

程玉卿脚步一错,走得更快了。

“公主,驸马这么大气性,往后可得哄着点,万一气死了,咱还得重新再抢一个,多麻烦啊。”

彩蝶强势补刀,向晚也是无语了。

只希望程玉卿没听见,不然这一晚又得失眠了。

的确,程玉卿晚上就没睡着,趁着天黑,直接摸到了孙院正的家里头。要不是孙院正也没睡,估计得被他吓个半死。

一大早,程玉卿便顶着两只黑眼圈站在了向晚的必经之路上。

“阿卿,你一晚没睡,在想我吗?”向晚一夜好眠,气色红润,迎着朝霞,脸上仿佛铺了一层细绒,鲜嫩鲜嫩的。

程玉卿耳根微红,眼神撇向别处,快速道:“月牙草,生长在南楼的云天涧、潮湿阴凉的洞穴入口处。向月而生,沐浴月光,半夜会散发出幽香。此草无毒,但若长期服用,达到一定用量,暴晒缺水的情况下,会让血液凝固,让人无知无觉中窒息死亡。服用过月牙草的人,只要多喝水,调理下身体,基本无碍。”

向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好像书上是这么说的。阿卿,你真厉害!”

程玉卿脸色黑得彻底,一听向晚夸他,怎么感觉又像是在骂人呢?

一句话不多说,程玉卿转身便走。

向晚在后面边追边喊:“阿卿,这么没用的草,居然把你给弄趴下了,到底是你厉害,还是草厉害啊?”

程玉卿提气,直接消失不见了。

彩蝶:“公主,驸马又被你气跑了。”

向晚无所谓道:“没事,反正一会吃饭不还得见吗?”

被临时扔下的贴身厮:……

公主这么凶残,他家少爷挺得住吗?

被气跑的某人,直接找到了程老将军,将心中的猜测一一道了出来。

程正听罢,满头的银丝瞬间苍白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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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公主在上(十六)

程老将军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进宫去了。

至于他和皇上谈了些什么,向晚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为妙。

任谁突然间得知自己孤苦一生的真相,竟然是因为当初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连累妻儿丧生,还能淡然地面对么?

程玉卿调养了一段时日,身体好了,照例去御林军当值。

程府忙起来了,向晚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那里,只是时不时差人送一些补品过去,给程老将军将养身体。

程家,就剩他和程玉卿两个了,程老将军不想也不能倒下,至少,要看见他的孙儿成婚,看到他的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不然,他就算到了地府,也无颜面对死去的妻儿。

向晚三天两头地往青楼跑,皇帝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放心,怕她遭遇危险,于是又派了一名暗卫跟着她。

云十三在向晚的眼里,是隐形的,那么,暗卫在云十三眼里,那也是隐形的。虽有察觉,可暗卫比他的功夫高多了,轻功也好,往往他还未摸都人家的衣角,软剑就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由此可见,皇帝对向晚这个公主有多关心,又有多宠爱。云十三没了脾气,任劳任怨地跟在向晚身后,就怕她出一点意外。

可是,他是尽心尽力了,可时不时就被石子打中什么的,也太倒霉了吧?

自从向晚从程府搬回公主府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跟着进来了。

他是亲眼看到公主从投壶能投到三丈开外的丫鬟身上,到最后闭着眼睛都能中。

投壶完了之后,便是扔石子。静止不动的靶子百发百中之后,便投掷由护卫举着跑动的靶子。这项练完之后,他就成了活靶子。

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若是动作不快,被扔中脚踝还是轻的,最痛苦的是被打脸。某次他稍微愣了下神,转天就顶着一个猪头,差点没被其他护卫笑死。

按说他也算是从就练过功的,怎么练的这十几年,还不如公主玩笑的这几个月,真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你说堂堂一个公主,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弄这种暗器?

更奇葩的是,居然弄了一堆乌漆嘛黑的东西往脸上抹,皇上也不管管。试想一下,大半夜猛然瞧见一个一身白衣满面黑色的女鬼,是个人都得被吓死好吗。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公主的丫鬟居然还挺喜欢。

当他将这些呈报给皇上时,本以为皇帝会借机训斥公主几句,也好纾解他被当活靶子的憋屈。

结果你猜怎么着,皇帝居然怪他学艺不精,连公主玩闹扔的石头都躲不过,万一扔的是暗器,他可以直接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皇帝这顿话说得,云十三脸上火辣辣的,像火烧一样。

想他堂堂一个亲卫,居然连石子都躲不过,居然还有脸来皇帝这里告状,可能是最近太闲了,武功荒废了。

于是乎,在向晚不知情的情况下,某个亲卫直接开启了奔向武术巅峰不回头的道路。

向晚其实是故意的,不然她这样一个公主,忽然间又会使暗器,又会弄药材,岂不是很奇怪?

只是,过了这个冬天,她就要及笄了。时间不等人,成婚之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向晚依然会去如意楼,找雪儿聊聊天,顺便再把自己喜欢的曲子哼出来,让雪儿弹给她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雪儿身上的某种气味越来越浓。

这种味道,若让常人闻见,只会觉得这是她本身自带的体香。可她学过医术,辨识味道便是基础。虽不知道这是何种药草,但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无害的。

她也曾试探过雪儿,只是这姑娘明显不愿意多谈。

是了,估计她背后的人,就是用这个作为要挟,逼她完成交给她的任务。

还没到九月,雪儿的大名已经传遍了都城,一时间风头无两。

当向晚拿着契约书去找老鸨的时候,岑妈妈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根本就不相信这样一个毛头子会把雪儿推到那样一个高度,折扇早就被她送给了主上,现在哪里还有东西赔给这子?

本以为是桩便宜买卖,她才会直接签了契约书,就是怕这子反悔。结果,现在这契约倒成了她贪墨折扇的证据。

岑妈妈百般推脱,向晚也不与她争执,直接一纸诉状告到了大理寺。

人家大理寺平常也不处理这等事,可云珺知道内情啊,一定要大理寺卿立案调查。看在二皇子的份儿上,大理寺派了官差直接查封了如意楼。

事发突然,岑妈妈那些东西还未来得及销毁,便被搜个正着。

一个的民事案件,直接牵扯出南楼潜伏在都城的秘密情报据点。这下,向晚的折扇也没人帮着讨要了,刑部直接插手,将岑妈妈等人悉数关押进了大牢。

一开始,她就防着岑妈妈她们为了保护幕后的主使而自尽身亡,向晚在岑妈妈不想交出折扇的时候便偷偷将药粉洒在了青楼各处。

这样突然袭击,能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这并不是主要人物。刑部需要做的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一举拿下。

雪儿是受人胁迫,孙院正给她解了毒之后,便什么都招了。

岑妈妈是个死硬派,死活都不开口。向晚只得伪装成狱卒,送她黄粱一梦,而后便直接将老底都卖了。

因为这些事情牵连甚广,皇帝直接让暗卫出手了。

当暗卫在离都城不远处搜出了秘密掩藏的大炮和无数冷兵器时,皇帝雷霆震怒,在大殿上咆哮,所有的涉事官员直接革职查办,竟然真的揪出了不少藏在朝廷里的内奸。

朝堂上人人自危,九门提督胡子直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为了不让皇帝发现,一直低着头。

以文太师为首的那一伙官员,全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们虽然没有谋反的心思,可跟他们一起的官员,有内奸啊。他们若是此时掺和,说不准就被扣个通敌的头衔,这么些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哪怕是坐到了太师这个位置,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全看皇帝怎么想。

云珺直接捡了个功劳,因为他当初去青楼的时候,并没有做多少伪装。

只是,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思商讨该怎么给他封赏?罪魁祸首还在潜逃,除非将此人揪出来。

向晚知道,她的举动,虽然一时半会还没有人想起来,可事后若是追究,她是一定跑不了的。

也许,及笄礼,便是解开一切缘由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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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公主在上(十七)

还未到正日子,就有不少人送来了礼物。

还好皇后早就派了周嬷嬷过来,由她带领众人清点东西、登记造册。

教导礼仪的女官也已到了公主府,专门教导向晚如何行礼、如何走位。

本来皇后的意思,是让向晚直接住到她的凤仪殿,好方便她教导。可向晚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又如何能抛下这么一座大宅子,进宫里去受约束?

何况,她若是跑到了宫里去,还怎么做活靶子?

宫里不比宫外,要行事,那必须得有十分广大的人脉,而且,不是淫浸几十年的老人,谁有胆子敢做谋害嫡公主的事儿?除非是生死大仇!

若她住在宫外,那就好办多了。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随便安插一两个人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到了正日子,一大早,向晚便被叫醒来,洗漱更衣,穿上厚重的华服,坐着软轿进了宫。

这些天,她太忙,一直没见过程玉卿,熟料这人前两天偷偷命人送了她一件巧的东西。

握在手心里,向晚嘴角轻勾,心情很好。

这是一个白玉玲珑簪,巧精致,打磨得十分细腻,很适合她这样的姑娘平常戴着玩。

程玉卿那个家伙,口是心非得很严重,面对向晚时没有好脸色,没想到还肯用心挑选礼物送她。

原主的愿望里没有他,救他,是向晚的私心。但愿,这次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金銮殿上,皇帝坐在龙椅上,旁边多了一把凤椅,皇后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朝臣站在左侧,各妃嫔和朝廷命妇站在右侧,中间一道鲜红的地毯,从殿外台阶处,一直延伸到大殿正中间。

向晚一步一步往前走,头上的发坠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左右摇晃着。

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向晚却是走出了一身的汗。华服总共有五层,再加上宫里的地龙还未全部撤掉,是以她就像是个裹了无数层的粽子,心里发热,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叩拜皇上,被训了一通,又叩拜皇后,然后脑袋上又多了个簪子。

起身后,礼官唱诺:“礼成!皇上御赐,钦封为朝华公主,自由出入宫廷!”

这名称,不是向晚嫌弃,还不如大公主来得痛快。朝华朝花,岂不是一朝开花万年谢?

赶紧打住,不能再想了,也许是她想得着实有点太多了。

谢恩之后,又是一通训诫,向晚都快撑不住了,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还未等众人向她恭贺,向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晃荡两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下,全殿都慌了。

“晚儿!快,快去请太医!”皇后第一个从凤椅上站起来,跑到了向晚身边。

“快传孙院正,快!”

皇帝焦急万分,可也没忘让禄公公赶紧把孙院正架过来,十万火急啊!

他最宠爱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吐血倒地,能不着急吗?

众嫔妃,吓得脸都白了。朝臣和命妇,显然没有料到他们进宫来观礼,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有些想得远的,眉头便蹙了起来,脸上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只是,到底是担忧公主,还是担忧公主若有事,他们一时半会回不去,就犹未可知了。

在那么一群人当中,若是仔细甄别,必能看到有人心怀叵测,只是众人都被向晚吐血分了心神,谁也没有将注意力分到他们身上。

“晚儿,你怎么样了?别吓母后,你再坚持一会,孙院正马上就来了。”

皇后跪坐在地上,将向晚抱在怀里,一点都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否符合身份。

皇帝也急了,在周围转来转去,除了让人去请御医,接着便是发号施令,直接命御林军去了公主府,将这几日往来府公主府的人,全部缉拿,同时还命人将公主府团团围了起来,搜查有没有违禁品。

程玉卿也在御林军中任职,突然间被告知要包围公主府,眉头便蹙了起来。

今儿不是公主及笄么?怎么突然间下了这种命令?而且,御林军是保护皇城的,岂能轻易被派去公主府办事?

尽管他有所怀疑,可无奈君命难违,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们走后,又一批御林军过来,直接接替了程玉卿他们的位置,将整个紫云宫团团围了起来。同时,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在左右的护卫下,迈步走了进来。遇到宫人盘问,左右直接开杀,没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

若向晚在此,定能认出这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老鸨的房间里翻墙逃走的紫衣男子。

当然,她有外挂,即便不在这里,也知道此人是谁。

孙院正还未到,殿里便开始逐渐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渐渐的,有人开始体力不支,坐到了地上。

一个两个如此,并没有引起轰动。多数人都倒下了,就是一心挂在向晚身上的皇后,也觉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皇帝,已经站不起来,坐到了台阶上大口喘气。

抬眼四望,除了倒下的一大片,已经没有几个人站着了。而站着的那几个人,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镇定,也不过片刻功夫。

“来人,护驾!”

禄公公拼尽力气朝殿外喊,却没有人回应。

“别白费力气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明黄的身影从大殿外走了进来,一脸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眼神瞟都没瞟周围一眼,双目紧紧盯着皇帝,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看到他现身,程老将军的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是他!那个误导了他、险些让他犯下大错的伪君子!

“云祁山!”程正盯着他,睚眦欲裂。

他早该想到的,这人,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正?”黄袍男子双眼微眯,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还真是个老不死的,你儿子替你死了一回,这一次,我依然让你活着,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孙儿,死在你面前!”

“你——”

程正双目赤红,想起身,却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若是眼神能杀人,他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王兄,朕当年看在手足之情,放你一马。如今你卷土重来,意欲何为?”

皇帝强撑着身体,倚着后面的台阶,不让自己失态。

如今众人都指着他,他不能失了体面。

眼角扫到向晚浑身的鲜血,皇帝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若非他心慈手软,也不会将人留到现在,还害了他唯一的女儿。

但是,若能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放过云祁山,这个从陪伴他长大的兄长,却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如今这般境地。

他愧对女儿,愧对皇家的列祖列宗,唯一没有亏欠的,便是眼前这个一奶同胞的兄弟。他只是不明白,当初先皇要立这个兄长为储君,后来不知为何却落到了他身上,从此两兄弟便形同陌路。

云祁山既然当年不想当皇帝,为何现在又来逼宫?

就算是死,也要死一个痛快!

“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你以为留我一命,我就该感恩戴德吗?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能负我,唯独你不能,不能!”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77章 公主在上(十九)

王叔,晚儿的折扇,还好用吗?”

向晚起身,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擦干净。

皇后一脸担忧,扶着向晚站了起来。

为了今日的效果足够逼真,她可是真吐血了,过了今天,回去得好好调养补补身体。

紫衣男子立马起身,护在了祁王身前。

祁王,是皇帝给云祁山的封号,可是他一点都不想要,是以,从不提这个称号。他的属下,一般都只称呼他为主上。

“罗将军,朕自问待你不薄,身为皇子的骑射教习,却站在祁王身边,今日是要护他到底了么?”

皇帝脸色不好看,这个罗通,是他亲自指派给皇子做教习的,如今却站在敌对的阵营,这不是打脸又是什么?

罗通眼神闪了闪,继而坚定道:“对不起,主上对罗某有救命之恩,今日过后,两不相欠。皇上,别逼我动手!”

“王爷,别跟他们废话,直接取了狗皇帝性命,以免迟则生变!”祁王身边有人建议道。

听见此人的建议,祁王身后跟过来的士兵,立即眼露凶光,大有一声令下即血溅当场之势。

“敢尔?想动皇上,就从老臣身上踏过去!”

“誓死保卫皇上!”

众朝臣齐心一致,即便身体不能动一分,可身上的气势不减。

执刀的兵士,手臂抖了抖,眼神有些动摇。

他们只是听令行事,万没有将刀口对着朝廷命官的勇气。何况,这些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对他们的家眷有恩,都杀了,有些于心不忍。

“王叔,你心虚了?还是说,他才是你背后的推手?”

向晚想要祸水东引,可惜没有奏效。

都到了这一步了,离成功也就一步之遥,云祁山哪能轻易动摇决心?

向晚推开皇后的手腕,起身来到云祁山面前,镇定道:“既然是晚儿的及笄,王叔总要发发善心,让我完成这最后一步,就当是,晚儿生前最后的请求。”

还未来得及成人,就要在这大殿里丧命,云祁山眼里不带一丝温度,冷哼一声,颔首答应了。

多少年了,他还记得那次九死一生逃出紫云宫,若不是偶然间被救,恐怕他早已经成了一抔黄土。如今,不过是让这女娃看上最后一眼,也好,就让她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就当他登基之前对这些人最后的仁慈。

向晚缓缓走过每一个朝臣和命妇身前,盯着他们的面容看,就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凡是对着她展示不忍和痛心的,向晚便伸出手,拍拍他们的肩膀。而眼神闪躲无动于衷或者表情太虚假的,则直接略过。

过了半个时辰,向晚最后来到了帝后身前,跪下参拜,声泪俱下:“父皇母后,晚儿给你们带来了噩运,万死难辞其咎。晚儿跪谢父皇母后的教养之恩,若有来世,定不负厚望,承欢膝下,做个乖顺的好女儿!”

俯身贴地,帝后二人双眼湿润了。

“这不怪你,晚儿,你是朕心爱的女儿,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是偏着她,没有怪她到处闯祸以至于酿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向晚是真的感动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难怪原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一家人平安。

换作是她,她要会!

拜别后,向晚一反常态,站起身来,擦掉脸上的泪水,对着云祁山平静道:“祁王,今日如此顺利,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是云朝唯一的公主,及笄之礼上,大皇兄、二皇兄和四皇弟,一个都没有出现,你难道就没注意过?”

向晚这么一说,众人眼中又有了希望。

众人一开始的确质疑过三位皇子为何没有出现在这里,只是这是皇上的家事,加上礼仪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便没顾得上问。

云祁山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常态,冷声道:“三个毛孩子而已,你以为我会怕了他们?”

“是,本公主今日才算是成人,但是王叔,你日日把玩折扇,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在胡说什么?”罗通双眼一寒,立刻将云祁山全身护住。

“罗将军,你这个卧底,可以功成身退了。你放心,父皇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你胡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罗通一言不合就开打,向晚摇头,一挥袖子,一阵烟雾从袖口中喷了出来。

烟雾没有喷到罗通身上,被他躲了过去,但是,向晚藏在手心的银针已经射了出去。

一根射向罗通的,一根则直接朝云祁山面门而去。

对待敌人,她从不敢存侥幸心理。若非当日已经在扇面上抹了药,又被罗通转手交给了云祁山,她还真没把握能够伤着他们。

只是,银针并没有伤中要害,药性发作也还是要一定时间的。

众朝臣见她这个公主都已经动了手,便纷纷起身迎敌,殿内一时间到处都是打斗声。

文臣纷纷挂了彩,武将倒是打得精彩,只是这些被云祁山带进来的兵士,越打越无力又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局势便有了反转,向晚一直站在帝后身前,凡是要靠近的,她就挥袖子,放倒一个是一个。

喽啰都已被控制住,只是云祁山的眼里,却没有丝毫败落的迹象。

“主上?”

罗通半边身子开始渐渐麻痹,快要握不住刀柄了。

云祁山有没有武功,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再不撤退,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忙,还有下一步计划。”

云祁山从袖口里拿出一支袖箭,迅速拉开后面的引线,直接往向晚身前一抛。

向晚眼明手快,迅速射出三支绣花针,将袖箭打落到一旁,谁知那箭直接炸开了,喷出了一道明黄的烟雾。

这雾有剧毒,云祁山这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将在殿里的所有人都送进地狱。

向晚快速脱下外衣,挥动间将烟雾迅速罩在了衣袍之下。又拿出两颗丹药,分别递给了皇帝和皇后。

事发突然,帝后二人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吞了下去,把向晚都看愣了。

她给的药,是让他们捏碎了抹在鼻子上的!

可是看帝后如此信任她,向晚也不好意思再多废话,反正效果都一样。

又脱一件衣服,将上面的药粉纷纷洒在了空中,向晚便抽出内衬里绑着的暗器,直接朝云祁山射去。

“公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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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公主在上(完)

到底还是练习的日子尚浅,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向晚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了。

而且,云祁山忽然间有了功夫,惊吓到了众人,向晚却没有丝毫惊诧。

知道他勤学苦练这么久,就为了今天,且造诣颇高,不是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可以比拟的,所以她才会用毒又用暗器。

只是,她的那个便宜二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养蘑菇都不带他这么慢的。

要是殿里的事情都结束了,还要他来有何用?

云祁山既然会用月牙草,她向晚难道就不会用别的?

对于修习内力的人来说,最致命的无非是内力突然凝滞,或者一动用就会有反噬。

天下间有像月牙草这般毫不起眼又奇特至极的草,就一定有像加速内力运行继而导致体力消耗过大、内力不济的花。向晚此前一直在各大药店转悠,就是为了弄到这种药材。

因为不为世人所发现,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告诉彩蝶,若她的亲兄弟去府里找她,便将药**交给他。

云珺在大理寺有一定的话语权,临时调动衙差和巡捕房什么的,不在话下。只是想要调动御林军,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程玉卿是向晚的未婚夫,有他在,说动一个队跟他进宫,再辅助向晚给的药,应该是不难。

所以,在向晚终于可以和云祁山势均力敌时,云珺带着尚在大殿门外转悠的四皇子,一并走了进来。

忽然间看到自家妹妹会武功,这比看到向晚会用石子作暗器还要惊悚。

见到云珺过来了,皇帝直接命令他拿着虎符,调动军队过来平定叛乱。程玉卿则留在殿里,保卫众人的安全。

已经解除了药效的众武将,纷纷请旨带兵围剿叛乱,皇帝一一准许。

片刻功夫,罗通已经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而云祁山,体力消耗过大,额头上开始冒汗。

见到程玉卿过来,向晚便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他。

依她对皇帝的了解,若她伤了云祁山,事后皇帝想起来,肯定会追究她的武功来路。皇帝念着一份兄弟之情,很可能将云祁山判处终身监禁。

程玉卿则不然,他的父亲与云祁山有血海深仇,若由他杀了云祁山,最合适不过了。

程老将军毕竟老了,站不了多大会,只是为了让云祁山伏法,一定要亲眼看到程玉卿手刃仇人,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看着他们打得用力,向晚叹息一声,回首再看一眼帝后和在场的众人,慢慢走到了他们打斗的边缘。

云祁山不是那么容易伏法的,即便有了药物的侵害,体力也有所不支,但他身上,还有其他致命的东西。

一个闪退过后,云祁山迅速将手放到怀里,抽出一管黑色的竹筒,扒开塞子,朝程玉卿掷去。

“阿卿,心!”

程玉卿没来得及转身,便被向晚扑到在地。

滋滋的烟雾,透过向晚好几层的衣服,灼烧到了她的皮肤。

向晚心里这个悔啊,早知道就再做一层防护了。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走到底吧。什么样的痛苦她没经历过?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想到这里,向晚又有些疑惑了,貌似她从有了系统之后,就没经历过这种灼烧皮肤的痛苦,为何自己会说又?

来不及想其他,程玉卿迅速起身,看到向晚后背上的灼烧在蔓延,双眼大睁,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便被一股巨大的悲痛淹没了,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

“公主!”

惊呼声响起,随后便是皇帝的暴怒,让殿里的将士,不遗余力杀了云祁山。

程玉卿抱着向晚,手指摸到她被腐蚀后浸满鲜血的后背,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没有想过,公主会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短短几个月,他经历了绑架、下毒到每天被她捉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她的身影。

不管这个公主怎么死皮赖脸要嫁给他,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对她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曾以为的厌恶、恼恨,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悲伤。

“云向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程玉卿哽咽。

向晚从怀里,掏出那枚玉簪,紧紧攥在手里。

“好遗憾,不能嫁给你了。”

笑着,将簪子放到程玉卿的手心里,松开。

程玉卿泣不成声,不断喊着:“太医,太医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濒死的过程真的很痛苦,可向晚却并不后悔。最后再看一眼焦急赶过来的帝后,以及整个大云朝的肱骨之臣,了无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原主欠下的债,得还,用她的命来偿还。

原主是个被宠爱到极致的孩子,当初也是看上了程玉卿,将他带回了公主府,却没有能力救他。

程正丧妻丧子,连唯一的孙儿也失去了,一定要告御状,为程玉卿讨回公道。

云祁天不相信这是公主所为,另找了个由头打发了他。于是,他便被云祁山派过去的人劝服了,奉贼为主,利用以往在军中建立的人脉,搭建了一条推翻云祁天的桥梁。

云向晚依然是骄纵的性子,四处闯祸,让皇帝给她收拾烂摊子。云祁天忙于原主的事情,一时放松了警惕,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收拢了不少內侍。安嫔趁机给帝后下药,想让云钰继承皇位。云珺和云珏冒死将云向晚送出了都城,流落民间。

当原主知道云祁山勾结南楼、趁机夺权后,曾悄悄回都城见云珺,却得知他和云珏全都被斩了首。

有忠心的下人偷偷告诉原主,她其实不是帝后所生,而是他们外出游历时,在山野间捡回来的。只因皇室没有公主,便将她当作眼珠子一样疼宠。

原主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一时冲动,闯下了大祸,还连累帝后全部丧命,整个大云朝落入奸人之手。

她偷偷混进宫,想借机刺杀云祁山,可惜最后没有成功,反而被抓住关入了大牢,受尽折磨屈辱而死。

原主有两个愿望,一是保如今的天子一世顺遂,二则是彻底剪除云祁山的实力,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向晚明白,云祁天天性仁厚,对待一个养女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

皇帝下不了决心,那就只能向晚来替他下,用她的死,让云祁天永远将大云朝放在第一位。

只是,飘在空中的向晚看着痛不欲生的程玉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她考虑了大云朝的未来,考虑了云祁山的下场,唯独没有考虑过程玉卿失去她以后,会怎样。

“二哥会是个好皇帝,大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经历此事,程玉卿以后的前程不会差的。”向晚垂眸,淡淡道。

“你真的相信,云祁天从没有伤害过云祁山么?”

系统有些怀疑,尽管向晚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云祁天登上皇位的经历,可它相信,向晚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伤害了,那又怎样?”向晚抬头望天,叹息道,“帝王,从来就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不然,他也不会将原主养废了。”

系统略惊悚,迟疑道:“那你还……”

“别忘了,那是原主的愿望。还有,我已经死了,在他的心中,就永远是那个爱闯祸又一心为家人的公主,不论有多少猜疑,都会掩藏在对原主的思念当中。”

系统哑然,它没想到,宿主居然连这个都考虑进去了。

看着下面抱着原主身体哭泣的帝后二人,系统忽然觉得人生有些无趣。无论亲情也好,爱情也罢,若是在最绚烂的时刻凋零,才会是人们心中的永恒,不然,迟早会淹没在时间的海洋里。

“还有些宵之辈,你不打算盯着了?”见向晚要飘走,系统还有些依依不舍。

“走吧,路已经为他们铺平了,若是连这种事都干不好,那这个大云朝,谁也救不了。”

嗯,说得也是。

系统不再纠结,带着向晚直接打开了穿越之门。

在他们走后,程玉卿忽然抬头,盯着头顶上方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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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禁忌(一)

“娄向晚,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我要是你,就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连累家人抬不起头来做人!”

“哼,家人?你们一个个,就只会嫌我这嫌我那。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呆在这个家里?直接上法院,脱离关系不就好了?别总用一副为我好的嘴脸对着我,我嫌恶心!”

“你——,有本事,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

向晚甩了甩耷拉到眼角的碎发,抬手摸着耳垂上的钛合金耳钉,嘴角带着冷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身后的人,恨恨地一甩衣袖,满身怒气地往另一边走去。

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样的动作,让对方有多生气。但是,没办法,如果不把他甩开,接下来的事情,没办法完成。

穿过来已经好些日子了,向晚用了些时间才适应现在的身份。

再次穿为男子,她认了。

但是,穿成一个牛郎店的头牌,这就有点让她没法办法接受了。

头牌是什么?活招牌!

这就意味着,她这样的身份,必须以哄富婆为职业,必要时还得献身。

真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有些女人,玩起来比男人还疯,以她现在的身板,可禁不起折腾。

于是,她请了假,想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上班。结果,这几天她是连门都出不了。

没错,就刚才和她吵架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很有精英气质的男人,是这具身体同父异母的哥哥。

很奇怪吧?那个叫娄俊轩的男人,居然是原主的哥哥。

两兄弟吵架,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不是没有,只是,还没见过像娄俊轩这样,一面在原主面前恶毒嘴欠到极致,一面又在原主身陷囹圄之际及时现身解救他于危难之中的。

两人相差十岁,若不是他们真的是兄弟,向晚都要怀疑娄俊轩是不是原主隐藏的生父了。

娄氏企业,在整个国家乃至国外都是响当当的,娄俊轩是娄氏企业唯一合法的继承人,而她娄向晚,不过是个卖笑卖身的可怜虫。

要说他们的是亲兄弟,铁定是没人信的,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因为娄俊轩是正妻所生,而娄向晚,不过是个不知打哪个角落旮旯里冒出来的私生子。

十岁时生母因病去世,让他自个拿着信物去找娄敬。

这样一个孤苦无依又值叛逆期的孩子,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待遇。

原主就是个不被人承认的影子,在娄家毫无存在感,偏偏娄俊轩对他管东管西。最后,原主也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这位所谓的亲哥哥,直接被截断了经济来源,扬言他不改好,就不会提供一分一厘的生活费。

从一心想要得到娄敬认可到最后被扫地出门,原主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学还没上完,娄向晚就不得不自己出来找工作养活自己。

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何况,原主并不想辍学,一流大学的学费昂贵,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读完。

可笑的是,无论他做点什么,总能被顶头上司找出毛病,随后将他开除。

机缘巧合之下,他便到了现在的这家公司,一个夜总会的男模会所。

说得好听点,是招男模,难听点,就是牛郎。

原主长得好,源于娄家和他生母的基因。

长得好的情况下,还有那么点桀骜不驯,所以,女子对他趋之若鹜,还有不少男人在打他的主意。

但是,原主只招待女客,因为他是个标准的直男。

这一次,他的兼职做的时间比较长,没被开除,还直接做到了头牌的位置,生活费学费都有了着落。

后来原主也想过了,他之所以没被开除,可能是因为这家会所并不怕娄家的施压,再则是他的确做得不错。

娄俊轩不能找男模会所的麻烦,就直接来找原主了。

可惜啊,向晚并不吃他这一套。

今晚,她可是还有约呢。

铃声响起,白经理那婉转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娄招牌,该不会想放姐的鸽子吧?我告诉你,今天你可不能任性,来咱们这里的,可是重要人物,人家手指缝漏出点,就够咱们会所三年的用度了。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只要你做好了,往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姐都答应你,好吗?”

“我说姐姐,您别对我这么客气,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

“去去去,姐就不该跟你废话。来不来,赶紧地。”

“这么好的事儿,当然要来了,不过,你刚才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录个音,留作证据。”

“去死吧你,赶紧滚过来!”

忙音传来,向晚笑了笑,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动作熟练地将烟掐灭,打了辆车,直奔白马夜总会。

司机一听说这个地方,眼神隐晦地瞟了眼后视镜,眼里的鄙夷一闪即逝。

像他们这样的司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到向晚这样细皮嫩肉还长得十分耐看的,是做什么职业的他也能猜出来。

人家一个晚上,抵他一年的收入还有余,赚钱快又轻松,羡慕不来,就只剩下嫉妒和鄙视了。

向晚岂能察觉不出来,她作为一个消费者,花了钱还能让自己不痛快?

“司机大哥,你家养过动物吗?”

“没有,哪有那个时间。”

“那我奉劝你还是别养了,我有一朋友,养了一只鹦鹉和一只猫。本来挺和谐的,结果某一天,我朋友当着鹦鹉的面,给了猫一条鱼,结果你猜这么着,这鹦鹉没两天就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饿的?”

“鹦鹉心眼太,不是该它的,非要想,想就想了吧,还脑补出一大堆,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了。你说,多不值当。人家猫能抓老鼠卖萌,鹦鹉也就嘴皮子功夫,还想酬劳一致,也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下。”

司机略一琢磨,扫一眼后视镜里向晚似笑非笑的眼神,讪讪地住了嘴。

拐着弯地骂他心眼,还不能还嘴,毕竟人家没有指名道信。何况,确实是他挑衅在先,再落个投诉,那他这一天就白干了。

客人,还真特么的不能得罪,他上有老下有下,不能由着性子来。

可要让他道歉,那是绝对没门,顶多态度端正一点。

司机专心开起了车,向晚便没再理会,拿出手机,专心地看着白璐璐给他发过来的资料。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80章 禁忌(二)

娄总,崔诗婉已经到了本市,只是并没有住进我们安排的酒店。”

一脸不虞之色的娄俊轩没有回家,直接进了娄氏的办公楼,上了顶层办公室,面对着灯火辉煌的夜景,一支烟一支烟地抽着。

助理何意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他看出了自家的老板心情不太好,但是与崔氏集团的合作,也刻不容缓。崔诗婉态度不明,他很是心焦。都连着加了好几天班了,如今人都到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相与,着实令人费解。

即便老板心情不愉快,他还是要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要不,我们再联系一下崔诗婉的助理,重新商议一下这几天的行程?”

“不用,合作是双方的意愿,用不着求他们。崔诗婉若是个精明的,不会放着我们这么优惠的条件不要,转而选择其他人。吩咐下去,让关辛安他们团队调整方案,随时待命。”

“是,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帮我订个外卖,加一杯咖啡。”

娄俊轩转身,将手里的烟拧灭,扔进了烟灰缸。

何意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更何况,劝了也不管用。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每回见了那个人,自家老板回来都会不停地抽烟,然后一杯咖啡到天亮,饭也没吃几口。

他从毕业就跟着老板,也算得上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对于自家老板家的那点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有那样一个不成器还叛逆的弟弟,别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没有像自家老板这样费心费力做哥哥的。

他看在眼里,为自家老板不值。但是,这是老板的家事,他无权干涉。

“老板,您还是回家吧,好歹能吃口热乎饭,好过在这里空虚寂寞冷……”

“何,不往我伤口上撒盐会死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无家可归?”

“别介,就算我无家可归,我家那位也还是会对我死心塌地,我说老板,你就别惦记了,啊!”

“赶紧滚!”

娄俊轩笑骂,何意立马麻溜地转身,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站在门口,何意摇头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打电话去了。只是,他没有按照老板的吩咐订咖啡,而是要了一杯热牛奶。

这年头,像他这样不遗余力为老板分忧的助理,不多了,他才不相信自己那位英明睿智的bss会因为这个让他卷铺盖走人。

想着,何意都快被自己这样细致的决定感动了。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赶紧打电话给自家亲爱的报备一下。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娄俊轩拉开抽屉,想看看这几日的行程以及最近的项目进展。

抽屉里东西很多,唯独没有他想要的。

翻着翻着,一个藏在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巧的足球挂饰,原想着送人来着,后来一直没有送成,就扔到了角落。

足球是用铂金做的,意大利名师纯手工打造,拿在手中,沉重又奢华。

只是……

娄俊轩自嘲地笑笑,随手将挂饰扔进了抽屉,继续翻找资料。可没过一会,他又将挂饰捡了出来,呵口气,用指尖摩挲了一会,郑重地放到了旁边带锁的柜子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工作。

霓虹灯全部亮起的时候,向晚上岗了。

九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黄金时期。人们吃饱喝足,又没有睡意,想消遣的有钱人,纷纷聚集到了白马夜总会。

与酒吧不同,男模会所,有一股舒适而又温馨的氛围。

音乐不需要太强烈,灯光不需要太照眼,工作人员不需要太多。一切,都以抓住女人内心的渴望为中心。

要吸引客户,最重要的是包装。

其他人或许还需要进行岗前培训,但是向晚不同,他身上的气质和桀骜不驯,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若是培训了,反而会失去他的个性。

是以,向晚一身花色的衬衣配牛仔裤,没有涂脂抹粉就上场了。

因为,今日的女客,不喜欢浓妆艳抹的男模。

“婉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凯文,年轻有活力,还有个性,让他来陪陪你?”

白璐璐,也就是一开始给向晚打电话的白经理,平常不轻易出来。今日居然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点头哈腰,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精明能干的样子。向晚诧异,却被她一把扯到了身前。

向晚抬手,拍在了她的手背上,生气道:“你不是白姐,请把我平日里精明利落的白经理还回来。”

白璐璐一愣,撒手在她腰间拧了一把,继而转头吩咐服务生开始上酒和瓜果。

对面的女子,也就是崔诗婉,明眸皓齿,保养得宜的脸上,并无半点皱纹,看起来仿佛与她向晚差不多年纪。但她的真实年龄,并不比娄俊轩。

她上下打量着向晚,伸手往身侧一让,道:“坐。”

向晚点点头,不客气地坐到了她的身侧。

她坐的位置,有点微妙,既不太靠近,又离不太远,属于触手可及,却又有实实在在的间隙,也就是俗称的安全距离。

其实每个人在对面对陌生人时,都会不自觉地保持安全距离,有的大,有的。可崔诗婉不一样,她所谓的安全距离,完全看眼缘。向晚恰巧,就坐在了她的安全距离边缘,让她下意识想远离,又觉得没有必要。

犹疑,在崔诗婉的眼中一闪而过,又被她侧头的动作掩盖了过去。

“凯文,今年贵庚?”

“婉姐,女子的年龄不能问,像我这样的男子,你觉得一见面就问,合适吗?”

向晚徒手,将一**啤酒拧开,递给了崔诗婉,自己又开了一**,与她手里的**子碰了一下,便往嘴里灌。

崔诗婉见惯了别人对她客气有加,头一次碰到一开口就被拒绝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又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既然不喜欢,还要找她陪,必有所图,且图谋不。

灌了好几口,向晚便把**子放到了茶几上,莹润的唇畔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像熟透的樱桃,十分惹人注目。

崔诗婉不自觉看了几眼,扫到向晚似笑非笑的眼神,便拿起酒**喝了一口,遮掩住那一瞬间的尴尬。

向晚凑近,在她耳边呢喃道:“婉姐,你像我的梦中情人。”

崔诗婉一口酒含在嘴里,骤然听见向晚说的话,一时间忘了咽,呛得眼泪都下来了。

向晚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别紧张,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崔诗婉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静静盯着向晚看了半晌,嘲讽道:“活招牌,都像你这么油嘴滑舌,我看这会所,也不怎么样。”

向晚嘴角一勾,冷酷道:“客人要都像你这样,鸡蛋里挑骨头,迟早会被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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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禁忌(三)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崔诗婉眼神转冷。

向晚不以为意,无所谓道:“到这里来的女士,无非是两种原因。第一,自己的感情生活不如意,便想找个知心人,陪着解解闷说说话。这样的客人,属于大多数,也是最好应付的,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耐心、腻死人的温柔和体谅,最终都会收获客人无尽的金钱。”

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向晚继续道:“第二种,则是纯粹想要找人吐槽,一解寂寥,再寻求点刺激。这样的客人,好奇心和期待值往往非常高,我们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策划出别处新裁又令人感动异常的氛围,打动芳心。这对我们来说,也并不是难事。”

身体后倚,背靠着沙发,向晚侧头,轻笑道:“而婉姐,既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二种。直觉,你不会是我们男模会所的常客,属于一蹦子买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委屈自己,戴副假面具在你面前装?你不喜欢,我亦如此。”

“那你就没想过,把我发展成你们会所的长期顾客?依你们白经理刚才对我的态度,我很有可能是你们这家会所迎来的第一个身价最高的客户。要是你就这么让我走了,信不信她会直接将你开除?”

崔诗婉放松身体,双腿交叠,倚靠在沙发上,眼神却放在向晚身上,倒映着柔和的灯光,美丽又充满挑衅。

这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干练的长马尾被特意梳过并垂放下来,企图掩饰她浑身的干劲。不甚符合她气质的淑女装,有效地降低了浑身的气势,却在举手投足间偶尔外放。手腕上带着不合时宜的女表,镶嵌的钻石十分扎人眼球,即便她有意无意地用袖口遮掩,仍然有种她并不喜欢这种装饰的局促。

还有脚底的高跟鞋,是全球限量手工定制的,可在坐下放松时,无意识间的左右摇摆,表明她并不常穿。

这样一个一看就不太好相与的女人,从向晚见她开始,便有点不自觉地竖起了内心的高墙,往往是最不好对付的。

因为人一旦有了提防之心,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会被不自觉代入敌人的位置。所以,向晚不能用平常的手段来应付她。

捏起一枚掰开的橘子放到嘴里,嚼碎,咽下去,又喝了一口酒,向晚这才道:“我的确相信,婉姐有这个经济实力。但是,白经理是一定不会开除我的。”

“为什么?”崔诗婉蹙眉,十分不喜欢向晚这样不拿她当回事的感觉。

“因为,”向晚笑了笑,忽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亲昵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温热的呼吸打在崔诗婉的耳垂上,她下意识往一侧偏头,十分不适应向晚忽然间的靠近。

尽管内心十分震撼,崔诗婉依然没有表露出分毫,反而借机讽刺道:“就凭你?”

向晚点头,“就凭我!”

坐回原位,左耳垂上的钛合金耳钉反射着灯光,一时间将向晚嘴角的笑意遮掩了过去。

崔诗婉忽然有种将耳钉直接拽下来,狠狠扔到地上踩碎的冲动。

这种被人直接看穿心思的狼狈,让她恼羞成怒了。

“白经理!”

忽然的高声呼喊,在这温言细语、耳鬓厮磨的会所厅堂里响起,无端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崔诗婉不以为意,盛满怒火的眼眸里,只有将向晚方才的举动彻底粉碎的冲动。

吧台的侍应生,也算是会所里的老人了,大伙都叫他文森,与向晚这样的后起之秀相比,显然他的资历更老。但是,因为容貌等原因,他只能沦为侍应生,拿着保底工资和卖酒的提成,收入与向晚这些人是远远没办法相比的。

原主之前还想和他搞好关系来着,可惜后者表面应承,背后没少说酸话,被撞见了一次之后,便彻底没了来往。

此刻见向晚得罪了会所里来的大客户,文森的眼里闪过一抹快意,扭头拿眼搜寻着白璐璐,想借机对向晚落井下石。

只是,白璐璐能找到机会脱身吗?

“白姐,你快点上来,0的客人实在太……我应付不了,要不你叫别人来吧。”

一个时前,会所里的乔恩给白璐璐打了电话,语气焦急又略带哭腔,大有她要是不去,他就会死的节奏。

白璐璐没办法,只能上去了。

乔恩还是个新人,十九岁,样貌清秀,据说还是大学生。有人好他这样的,找乔恩就为了寻刺激。

只是,客人是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喝了点酒便开始发疯。乔恩又是个新手,不懂得圆滑处理,言语间激怒了对方,便被逮着蹂躏了一番。

原本,在这个会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你情我愿,倒也没啥大事,只要客人出的起价,男模本身又愿意。这间夜总会对男模的保护也是相当给力的,只要是会所里的人,夜总会便会根据他的意愿提供保护,前提是能够赚回保护他的成本。

问题出就出在这里,乔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还是个男人,说好只是聊聊天的,结果喝了点酒,就开始动手动脚。没有达到侵犯的程度,乔恩便想着找经理解决也就完事了。

白璐璐上去之后,乔恩便下来了。

客人十分难缠,白璐璐嘴皮子都磨破了,对方答应一杯酒泯恩仇。

坐到这个位置上,白璐璐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方在使什么计谋,她一清二楚。不能得罪,也不能让自己吃亏,她便想悄悄将酒换了。没成想被对方发现了,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对方不依不饶,白璐璐是焦头烂额,保镖都上去了好几个。

对方一没动粗,二没使诈,是白璐璐心眼有点多,理亏,不得不陪笑。

到现在,上面的事情还没了结。

通过系统的解说,向晚知道白璐璐没事,便放下心来。虽然这个职业不怎么样,但白璐璐确实对原主还算不错,算得上是他的一个朋友。

一个女人,能做到像白璐璐这样的位置,背后的努力和能力是不可置疑的。向晚认她这个朋友,当然不希望她出事。

当然,她自己也是绝对不想给白璐璐添麻烦。

到这里来的人,谁不披着一身马甲装乌龟?任谁被向晚这样直接戳穿,都会恼羞成怒的。

不等崔诗婉再次出声,向晚起身,对她来了个沙发咚。

“婉姐,你不觉得,我们特别般配?”

论强势,谁会比向晚更强势?她可是连男人都能直接开抢的人。

女人,无论多么要强,内心总是希望有人保护,越强势,越喜欢。

崔诗婉,也不例外。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82章 禁忌(四)

你想干什么?”

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崔诗婉的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脑袋使劲往后仰着,脸上开始慢慢发热。

向晚俯身,慢慢凑近,直到崔诗婉将头转了过去,用耳垂对着她。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可爱。”

男子的气息钻入鼻翼,温热透过耳垂直达心底,崔诗婉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鸡毛掸轻轻拂过,痒痒的,很难受,有忍不住期待下一次。

如果,他不是会所的人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起,便被理智掰断了。

崔诗婉深吸一口气,伸手抵住向晚的胸膛,冷静道:“凯文,你有点过了。”

向晚顺势坐到了一旁,盯着她的眼睛,半真半假道:“对你,我觉得怎么都不为过。”

“这话,是冲着钱说的吧?”

“如果你是钱的话,我倒是想亲上去。”

崔诗婉笑了,拿起桌上的拼盘,示意向晚吃点。

文森一见人就这样被向晚搞定了,有些愤愤地拿起抹布,重重地擦起了玻璃杯。

周围人纷纷将目光转了回去,也许人家只是在搞情趣,有的人眼睛亮了,暗搓搓地决定,下次也来一招这样的。

“为什么要做这一行?看你的样子,大学还没毕业吧?不觉得这样有失体面?”

与崔诗婉聊了一阵后,彼此有些熟悉感了,她便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向晚失笑,认真道:“如果我不在这里,你又怎么会遇到我?至于体面这种事,我觉得你更应该考虑,而不是我这种为了三斗米折腰的人。”

“既然这样,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到我那去上班?”

“如果你说的是情人,我可以考虑。至于其他,还是算了吧,我喜欢这里自由的氛围和上班的时间。”

“而且,”向晚再次发问,“你确定你一开始,不是冲我来的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崔诗婉一改之前的熟稔态度,那种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十分清晰地映到了向晚的眼睛里。

正戏来了,向晚却不打算现在就接招。

反正,急的是她,又不是向晚。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我的工作时间,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按时收费。如果你让我做点什么,在工作时间内,我很乐意满足你。但是,工作以外的时间,恕我爱莫能助,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那好,你陪我出去,除了工作时间固定的费用,我额外再给你十万,你陪我五天,可行?”

“每晚?”

“如果白天有时间的话,我不介意你全天跟着。”

崔诗婉没有说笑,这就很微妙了。她是代表崔家过来谈项目的,却要向晚成天跟在她身边,若说不是冲着他是娄家私生子的身份,还真猜不出这女人到底意欲何为。

但是,向晚很喜欢这样的游戏。

有美人相陪,还有钱拿,这么美好的事情,她不想错过。

“抱歉,只有工作时间,我才是属于会所的。”

崔诗婉定定地看着她,颔首道:“也好,这是我预定的酒店地址。从明天开始,每晚九点,别迟到。”

“事先声明,若是有违法的事,我可是会报警的。”

“放心,”崔诗婉拍了拍向晚的肩膀,保证道,“我是正经生意人,从不碰那些肮脏的事情,这点你可以放心。”

“除了你,我不会与其他任何人产生交集,希望你能理解。”

“明白,你的职责所在。”

“还有,请先付款,留一个可以让我找到你的电话号码。”

崔诗婉想了想,写了一串号码到纸条上,递给了向晚。

“合作愉快。”

“好!”

向晚收起纸条,领着崔诗婉去前台付账,这才送她出门。

夜色微凉,漆黑的幕布被霓虹灯划得四分五裂,多少夜不归宿的人,在街道上步履阑珊。

崔诗婉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

“这么晚了,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礼貌,是他们这一行必须具备的素质,尤其是对单身的金主。

崔诗婉诧异一瞬,点头应允,动作迅速地下车,坐进了副驾驶。

向晚与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一声,便钻进了驾驶室,启动车辆跑了起来。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路上没什么车辆,也没有行人。偶然看到二十四时营业的餐厅,里面的工作人员和顾客一样,也就那么一两个。

在会所里吃了点水果,不解饱,于是向晚建议找个安静的饭店吃点夜宵。

送完崔诗婉,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这个时候,打车明显不太现实,也打不到。于是,向晚坐到酒店的大堂,给娄俊轩打起了电话。

既然他也还没有睡,接一下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想管着她,总找不到借口,向晚得给他一个机会才是。

“喂?”

低沉暗哑的声音传过来,让向晚一度以为打错了电话。印象中,从没听过娄俊轩用这样的语气对原主说过话,难不成拨错了?

手机拿开,仔细看了眼电话号码,是讨厌鬼没错。

“娄俊轩?”

不知不觉靠着沙发迷糊过去的娄俊轩,抬手看了看腕表,眉头蹙起。

这个时候听到亲弟弟打过来的电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有事?”

“星耀大酒店,过来接我一趟。”

“你又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和别人开房了?我告诉你,娄向晚,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娄俊轩忽然间暴怒,向晚默默地将手机抬离耳边,这样的怒吼,原主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半时,你若不来,我就上楼。”

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向晚躺在大堂的沙发上看新闻,顺便让服务生打了点开水过来。

被挂断电话的娄俊轩,盯着手机屏幕,恨不能将人直接从电话里揪出来。

他这个弟弟,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每次都是他先打的。

接到这个弟弟电话的次数,十根手指数得过来,而每一次,不是喝酒闹事,就是和别人打架斗殴,要不就是被别人围了,让他去救场。

明明来到娄家的时候,还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他的这个弟弟如此沉沦。

但是,想到他是自己唯一的兄弟,娄俊轩又不得不软下心肠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些年,他的所有精力,除了打理公司,就是给娄向晚善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就成了一种习惯。

他知道这样不好,只会让这个弟弟越来越无法无天,但是理智总是会被亲情所累。

娄俊轩叹息一声,拿起外套,直奔地下室的停车场而去。

说实话,他还真怕这个弟弟会做出点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所以,一路上飙车飙得飞快,等他赶到星耀酒店的大堂时,看到睡得一脸安详的娄向晚,忍不住心头火气,想一巴掌将他拍醒。

可是,手举到了头顶,到底还是没忍心拍下去。默默地脱了外套,盖在了娄向晚身上。

向晚眼睛眯了眯,侧过身去,继续与周公约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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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禁忌(五)

迷蒙中,手机铃声响起,震动的幅度有点大。

向晚实在是太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从手边滑落。

意料中的触地声并未响起,睁眼,就看到了一张带着黑气的脸。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谁给打的电话,扰人清梦。

向晚的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可有人比他更不悦。

“着急忙慌把我喊过来,就为了看你在这躺睡觉?”

随手将落地前堪堪捞起的手机扔回向晚身上,娄俊轩特意压低的嗓音,竟然别有一番味道。

向晚坐起来,抓住随着她体位变化而落地的衣服,扔到了娄俊轩旁边,抓起响个不停的手机,瞄了一眼屏幕,便接听了起来。边听,边用手揉着脖颈往外走。

感觉受到忽视的娄俊轩,脸色更黑了,一语不发地抄起衣服,大踏步越过向晚,向停车场走去。

身影带过的风,裹着寒凉,融入了漆黑的夜里。

“白姐,出门的时候,我和保安陈交代过了。嗯,我知道,就是天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下次,下次一定注意。不过,这么晚了,你还有心思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春梦无趣,想我了吧?好好好,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放心,有人接。嗯,明天,哦不,今晚到那,我再和你详细说一下。好,再见!”

挂了电话,娄俊轩的车子已经启动了,可副驾驶的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靠,娄俊轩你发哪门子神经?是要在这上演一出抛下兄弟绝尘而去吗?老子不吃你这套,有本事,从我身上轧过去!”

拉几下,不见娄俊轩有半分反应,向晚火了,索性直接站到前头,将车前盖拍得震天响。

不就是在等他来的时候睡着了吗,居然敢给她甩脸子看。

娄俊轩眼神冷峻,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声音轰轰响。

向晚冷笑,不为所动。

又没挂档,他想费油,好显示他钱多,她管不着。

但是,她食言主动给他打电话,就是想要稍微缓和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娄俊轩还敢甩脸子给她看,那就谁也甭想走,就在这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论斗气,原主都没输过,她怎么可能输!

眼见娄俊轩右手抬起,放到了身侧,挂挡的动作分外明显,他不打算就此作罢。

向晚拍拍车前盖,缓缓竖起了拇指,又慢慢倒过来,挑衅意味十足。

娄俊轩不为所动,缓抬离合,让车子慢慢往前顶。

车到了身前,向晚依然一动不动,任由它顶着自己后退几步,而后忽然神色一变,不见了踪影。

眼怔怔看着人从车前消失,娄俊轩赶紧踩了刹车,观察了一阵,迅速熄火,下车打算查看个究竟。

他是很生气这个弟弟行事无状、不听他的劝告,依然在会所上班,可也没打算真要了他的命。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娄向晚独自在酒店大堂睡一晚,以示警告。可现在,人就在他的车前倒了下去,不由他不紧张。

别是真被压到车底下了吧?

拉开车门,走到车前一看,脸立马拉得老长。

回头,那张令人生气的脸已经占据了他的驾驶位。

“下来!”

娄俊轩站在车旁,脸色难看得可以,若不是车窗挡着,向晚真的相信他会一拳揍过来。

好容易上了车,向晚哪能那么轻易地妥协,直接一轰油门,走了!

娄俊轩气笑了,掏出手机,轻点几下,便站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得逞了的向晚,开着车拐出了酒店的停车场,正打算开进大马路,就发现车辆不听使唤了,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呵,够阴的,不让他走,向晚自己也走不了。她早该想起,像娄俊轩这样的人,选的车怎么会没有远程控制?失策了,应该直接让他上副驾驶再走。

抬手看看时间,四点多了,马上就要天亮,就算回去,也赶不及睡个回笼觉,还不如直接在酒店开个房。

可一想到跟崔诗婉在一个酒楼睡觉,向晚心里就一百个不情愿。

这是原主的习惯,向晚也不打算改:如非必要,绝不在工作范围之外与金主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利落地下了车,向晚顺手将娄俊轩放在副驾驶的外套搭在了身上,徒步往公交站走去。

哪怕走的距离有点远,距离也很长,她也能当作锻炼,绝不妥协,回头去找他娄俊轩。

娄向晚,也是很有脾气的,尤其是对娄俊轩,不愿让他看轻。

身后是否有车跟着,向晚已经不在意了。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马路两侧有路灯,没什么车辆,正适合跑步,又清静又宽敞。

这具身体,似乎也不怎么锻炼。没跑一百米,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向往将外套脱了,系在腰间,按照之前的速度,慢慢往前跑着。

娄俊轩的车,离向晚不超过五十米,一直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一开始,他以为向晚只是想跟他赌气,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停下来,走到他的车前说几句软话,或许他会载他一程也说不定。

可跟着跟着,他发现,娄向晚真的是在跑步,单薄的身体在夜色中缓慢前进着,却从未放弃。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拿着一张白纸,在他家门前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的身影。

那个时候,正是秋天,白天不冷,晚上寒凉,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那个的身影。

父亲不愿认,是他劝说,别让那孩子在外面站病了,影响不好,才让他进了门。

当时,父亲是顾及他的感受,不愿让他受委屈。可他已经长大了,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坚持和固执,触动了他,才会选择将他留下。

后面的相处中,那个孩子在父亲面前总是心翼翼,唯独对他不一样,只要是他说的话,都会乖乖照办。

那时候,他想,有这样一个弟弟也不错。

可后来……

不提也罢,娄俊轩摇摇头,再次将目光放到向晚身上。就这么看着她,跑得汗流浃背,跑到天色放光,最后走进了公交站,上了空无一人的公交车。

也许,记忆中的那个人从未变过,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吧。

公交车已经走远,娄俊轩这才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

新的一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和崔氏集团的合作。

等他回到公司,等在这里的何就给他来了个意外的重逢。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84章 禁忌(六)

老板,你昨儿不是睡在办公室吗?”

一大早赶来上班的何意,一脸懵逼地看着一身寒气的娄俊轩,从地库里走过来。

何意在电梯门口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的确是自己老板没错,但是,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跟着娄俊轩上了电梯,快到顶层了,何意才想起来,诧异道:“老板,你的外套哪儿去了?别告诉我落办公室了,万一一会进去没看到,多尴尬。”

娄俊轩转身,定定地看着何意,看得他讪讪闭了嘴,才点头道:“有个女朋友,确实长进了。但是,用在你身上的套路,别往我头上放,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你这个助理,太闲了。”

恰巧电梯门打开,娄俊轩率先走了出去。何意后知后觉,眼看电梯门快关上了,赶紧伸手挡住,边跑边求饶。

回到出租屋,向晚洗了个热水澡,便找辅导员请了几天假,去格斗俱乐部弄了个会员。

进了男模会所之后,原主其实不差钱,但他不喜欢铺张浪费。除了购买一些与专业相关的书籍,还有必要的生活支出,其他都存了起来。

也不知原主是怎么想的,明明有艺术天赋,非要报考管理专业。为了能考上大,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堪堪以垫底的分数入了大学的门,现在正在读大二。

一个不太擅长的专业,想要取得好成绩,不下苦功夫是不行的。原主既要赚钱打工养活自己,又想学有所成,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经常性的熬夜缺眠,现在的这个身体抗得住,长期下来,定然会出问题。她必须得将本钱弄好了,再谋其他。

再说了,考试而已,有了系统这个外挂,定然不会挂科。

系统:……还有这功能,本系统怎么不知道?

当然不是让系统作弊,只是让它在向晚锻炼的时候,将相关的知识重点在脑海中播放,也省去了上课的时间,一举两得。

搏斗场里,向晚不肯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挥汗如雨,就连一开始不看好她的王教练,都开始上心教她真本事了。

崔诗婉睡到自然醒,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张姐,帮我订餐,顺便将这几日的工作流程给我看一下。”

“好的。崔总,娄氏的关辛安已经打过电话了,问咱们为什么没有住他们安排的酒店,我已经找借口推脱了。还有,安氏的总裁安博文约您晚上在盛厅吃饭,绿联集团刘建平约您明天打高尔夫。”

“都推了。”崔诗婉一口回绝,后又加了一句,“如果娄俊轩亲自相邀,你就告诉我。

“是。”

放下电话,崔诗婉洗漱一番,坐在床上刷手机看新闻。

张静带着服务员,来到门口,刚要伸手敲门,就看见崔诗婉已经打扮好,拿着手提包准备出门。

“崔总,您这是……”

“我出去一趟,有事随时联系。饭就不吃了,你好好享受吧。”

拍了拍张静的肩膀,崔诗婉便笑着往过道走去。

张静凝眉看着手里的那堆资料,想了想,让服务生将推车留下,随后关上了崔诗婉的房门,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将车也带了进去。

在转角处等了半天的崔诗婉,伸出头看到张静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抬手拨起了电话。

“帮我查一下,娄向晚现在在哪。对,就现在,不能超过一个时。”

下楼在附近的饭店填饱了肚子,崔诗婉的手机亮了。

她拿起,点开信息看了看,随后便将其删除,结账走出饭店,打车去了奥文搏斗俱乐部。

冲完澡,换完衣服准备回家的向晚,在前厅遇到了她。

“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崔诗婉率先跟向晚打招呼,只是那种惊讶装得不太像。

向晚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到转角处,低头问道:“我可以认为,你是一日不见我,甚是想念么?”

当男子什么都好,尤其是身高,在不穿高跟鞋的崔诗婉面前,她简直就像个居高临下者,俯视的感觉非常爽。

崔诗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玩笑道:“说明我们很有缘,不是吗?”

手臂撑过头顶,按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向晚玩世不恭道:“我不觉得,倒有点像是你故意,跟踪我。”

“你想多了。”崔诗婉目光瞥向一边,转移话题,“你也喜欢搏斗吗?要不要比试一下?”

“想看看我的实力?”

“怎么,你不敢?”

“呵,这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嫌弃我是新手,打着不过瘾。”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

“直觉。”

三言两句敲定,崔诗婉直接办了个年卡,去了更衣室。

知道她不那么简单,向晚也还是想看看她的实力。

再次换上专业的搏斗衣服,站在训练场地里,面对一个矮他一个头的女士,周围便有了围观的人。

搏斗嘛,大多数都是男性,忽然间来了个美女,于是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尤其是看到一个大男人和美女打,怎能没有兴致围观?

施礼过后,崔诗婉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向晚则没有动。

从身高上来说,崔诗婉有些吃亏,不让一下,倒显得向晚很没有气度。

崔诗婉可不这么想,既然向晚不动,她就直接挥拳攻了过来。

刚入门,向晚的动作不是太熟练,可反应速度并不慢,抵抗住崔诗婉的进攻不在话下。

打了几十个回合,向晚一直没有还手,崔诗婉便不再一味地用拳头,开始手脚并用。

力量和爆发力度,她掌握得很好,有好几次,向晚因为初次训练的缘故,差点接不了招,险些就将自己在其他世界学的武功招数给用了出来。

光挨打不还手,那就不叫切磋,叫受虐。

向晚开始用并不太熟练的搏斗技巧还击,两人打得风生水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给加油助威,当然都是给崔诗婉的,一边倒地让她虐向晚。

这具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还是不太行,被踢的部位,生疼生疼的,这些向晚都忍了。忍无可忍的是,崔诗婉居然有好几次险些踢中她的脸。

在这个世界,她就是靠脸吃饭的,脸要是肿了,还怎么工作?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实力,向晚强忍着挨了好几下,最后一次,在被崔诗婉快要踢中脸时,直接出手将她的腿抱在了怀里,将其双手反扣在背后,只留她一只脚踮足站在地上。

本以为这样就能将人制服了,可向晚还是有些低估了这女人的狠劲,她拼着身体着地,也要用唯一能站立的那只脚来踢向晚的面门。

想要她不能见人,那就一起好了。向晚双腿后蹬,直接抱着崔诗婉往地上压去。她的脸着地之前,脚也踢到了向晚的侧脸颊。

周围人一阵唏嘘,纷纷上前来将两人分开。

他们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可惜了两张好看的脸。

崔诗婉被人扶来,侧脸颊有些微擦伤,而向晚的脸就惨了,硬生生肿了一边,看起来像猪头。

本来还很生气的崔诗婉,看到向晚的样子,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向晚愣了一下,转而笑道:“野蛮女友啊,让大家见笑了。”

崔诗婉笑声戛然而止,白了向晚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向晚看着她走进去,摸着脸颊给自己消肿。

先前指导向晚的王教练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赞许道:“可以啊,虽然动作生疏,好在没输。我很看好你!”

向晚谦虚了一下,心道,她要是不给崔诗婉这个女人留点面子,这几天她就别想安生。她这是用脸来换几天的休整时间,想来崔诗婉短期内也不会再有什么激烈的举动。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向晚的眼神冷下来,转身去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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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禁忌(七)

“凯文,你这么做,不符合会所规定,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坐在向晚对面,白璐璐一脸严肃。

即便很同情她的遭遇,白璐璐也不敢冒着被辞退的风险,替向晚帮忙掩饰。

会所当然有男模被租借或者外出作陪的先例,但那都是老客户,至少有三个月以上的约会记录,不然不能保证男模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虽然男模基本没什么钱。

白马夜总会的老板是个奇人,一手打造了市内最知名又最低调的娱乐场所,开个牛郎店,都比别人牛掰。

这里的一切,以正规营业为主,相当于游走在法律边缘,主要以纾解金主的心结以及聊天、搞暧昧为主。当然,如果双方自愿,倒也无妨。但如果男模因此得了什么疾病,那对不起,会所将会强硬解约,且会扣除男模的所得,将其净身赶出去,且永远列入黑名单。

在这里,男模的基本工资和提成都相当高,所以凡是进来的,没有人愿意冒着得病又被赶出去的风险,提供那方面的服务,当然见钱眼开的除外,就像之前介绍的,出的起价,男模本身愿意,那就另当别论。但若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金主还能和男模有肢体接触的,会所也不会闲得没事管这些。

每个月会有一次身体检查,主要看有没有携带传染性强的病毒,一经发现,立马开除,没有第二种选择。

所以,知情人对此十分放心,老客户比较多,新客户则都属于待发展阶段,会所持观望态度,不允许出现恶意伤害男模的情况发生。

所以向晚第一次与崔诗婉见面,就和人敲定了外出陪伴的事情,白璐璐其实是很生气的。在她手底下管理的这几十号男模里,就属向晚最得她心意,如无必要,她不希望向晚有任何违反公司规定的事情发生。

何况,崔诗婉表面看起来无害,内里究竟有没有坏掉,谁也看不出来。她以前带过不少人,都是被这样的客户坑坏的,断送了前程不说,有的甚至终身都得与药物为伍,实在是得不偿失。

“白姐,我有分寸。何况,定金都已经收了,临时反悔,不是我的性格。”

摸着已经有点消肿的腮帮子,向晚不以为意道。

白璐璐有些生气,手指快速一戳向晚的脸颊,听到她直抽冷气,没好气地再次相劝:“你脸都这样了,就不能推几天,休息好了再去?”

“你错了,看见我这个样子,她要能下得去嘴,说明是真爱,为什么不抓住?”

“你呀你,就不兴人家拿你寻开心?”

“你看我像吃亏的人么?”

向晚怎么都不松口,白璐璐摇头叹息,只得答应了,心里头却在暗暗琢磨,要不要通知向晚的家人。毕竟她只负责会所里的事情,至于其他,则有些鞭长莫及,也爱莫能助。

在会所里报备之后,向晚又去超市购买了些东西,拖着行李箱去了崔诗婉提供给她的地址。

这个酒店,并非昨晚送崔诗婉去住的那家,而是晨光,市内顶级的酒店。

“娄总,有件事,我想应该尽快通知您一声。”

已经八点了,娄俊轩依然在办公室里坐着,关辛安在向他汇报调整方案,何意则有些焦急,不得不在他们说话的空档插嘴。

在外人面前,何意很懂得分寸,会察言观色,也会权衡利弊,从不逾矩,所以他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呆着,这是除了工作能力之外的另一项本领,至今还没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忠心。

“争取将方案再完善一点,我们不仅要有备选方案,还需要侧重突出咱比其他企业更具核心竞争力的优势。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继续。”

“好的,娄总。”

关辛安接过娄俊轩递过来的厚厚的资料,踩着细高跟转身,朝何意点头致意,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出去之前,还不忘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关辛安是个极具业务能力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做项目经理这个位置。她人长得不错,浑身充满知识女性的魅力,无奈眼光太高,成了一枚剩女。

何意曾无意间看到过关辛安看娄俊轩的眼神,是那种十分具有,嗯,占有欲的眼神,却在老板抬头的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变化之快,让何意毛骨悚然,还曾一度让他觉得庆幸,没有被她看中。

如今看来,老板不知道她的心思,应该值得庆贺。不过以娄俊轩的性格,若是知道了,绝不会无动于衷,恐怕关辛安的结局不会太美好,当然如果她能够打动老板的心除外。

“什么事,说吧。”

娄俊轩揉揉捏了捏双眼之间,缓解一下这一天的疲劳。

昨晚没有休息好,又工作了一天,眨眼就又到了晚上,就是铁人,现在也快支撑不住了。

何意有些不忍道:“老板,要不,您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处理这事?”

“拖到明天,就不用处理了?说!”

“娄董事长,希望您今天回家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何意说完,有些不敢看娄俊轩的眼睛。

娄敬特意给他打电话,要他不要透露是给娄俊轩相亲。他能怎么办?借口老板很忙,都给拖到了现在。现在说,应该也不算他故意不传达董事长的指令吧。

“知道了。”

娄俊轩站起身来,拿起外套要出门。

何意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去陪女朋友了。自从要和崔氏合作以来,他就没按正常点下过班,老担心女朋友又会因此和他分手。

他的苦,谁懂?

“对了,下次不要遮掩。相亲就是相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煞费苦心替董事长兜着,反正我也不会去。”

身影消失在门外,何意愣了一下,赶紧往外追去。他可不想一个人被落在这座空荡荡的大厦里,太特么渗人了。

“老板,这样不合适吧,娄董事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今儿肯定得露一面……”

“要不然,你代替我一下,辛苦了。”

娄俊轩拍了拍紧追在身后的何意的肩膀,转身上了车,直接开走了。

留下何意在原地,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他有些捶胸顿足,早知道老板是这个态度,当时就应该继续拖下去。反正老板和董事长是爷俩,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他来做这个中间人!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娄俊轩出了地下车库,不想回家,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里去。在路上慢慢溜达着,偶然想起关辛安他们给订的酒店,据说是全市最好的,正好趁此机会过去视察一番。

做好了决定,娄俊轩便驱车往目的地赶去。

向晚戴着口罩,提着行李箱,站在酒店的大门口,看到崔诗婉的车子开了过来,便在原地站了一会,等着她。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86章 禁忌(八)

亲眼看到崔诗婉拿着预约号叫了两个房间,向晚心中有些疑惑,却不好发问。

等两人进了电梯,向晚才道:“为什么不住星耀,要选在这里?”

“你不觉得,晨光更好么?”

“我有点怀疑你的动机。”

崔诗婉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把你卖了?”

向晚严肃道:“很有可能,因为你的战斗力,不比我弱。”

“你是指,哪方面?”

眼神忽然往尴尬处瞟,把向晚都看愣了。

之前那个一本正经的妹子,揍一顿之后,直接转性子了?

再看那半边被她压在地上蹭出来的血痕,向晚确定这是崔诗婉没错。

心里头与系统交流,被口罩遮挡的嘴巴却并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挑衅。

“婉姐,距离工作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请恕我没办法给与回应。”

“感情和工作,真能分得这么清楚?”

“你问了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怎么说?”

“如果我爱你,无论是否工作,都会有感情。如果不爱,即便只是假装,也只是公事公办,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真无趣。”

“不工作,才无趣。”

“到了。”

迈步走出电梯,跟着崔诗婉拐了几个弯,来到房门前。她将房卡递过来,对向晚说道:“还有点时间,你先进去休整一下。”

向晚也不客气,接过房卡,进门将行李放好,又擦了一把脸,这才出来,敲隔壁的房门。

崔诗婉将向晚迎了进去,让她给收拾房间、做水、擦桌子、铺床。服务生干的事,都让向晚来做了。

“婉姐,如果你想花着天价让我干保洁员的活,我完全没有意见。”

即便做着最普通的杂活,向晚也有本事让这项工作看起来十分高大上,仿佛并不是在做保洁,而是在完成一项艺术。

艺术,本就没有界限。若她觉得做这件事可以给人带来美感和不同的视觉体验,那她就是艺术家。

“你错了,只要你是在为我服务,花多少钱都值得。”崔诗婉端着水杯,坐在床沿,看着向晚一样样收拾。

“比如?”

“比如,助我赢得一枚如意郎君。”

“那你可要做好赔本的心理准备,如果你说的是我的话。”向晚侧头回了一句。

“呵呵,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认为你够格么?”

“够不够格,不是你说了算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向晚拍了拍枕头,将床铺好,起身坐到沙发上,道,“而且,我想你打错了算盘,有我在,你是不会有如意郎君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也许会激发男人的醋性,也说不定。”

“哦?婉姐难道想要我假装你的追求者,好让心仪的对象主动来找你?”

“嗯,这个想法不错。”

崔诗婉起身,来到餐桌前坐下,将玻璃杯搁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眼定定地看着向晚,道:“只要你在工作时间内,随叫随到,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不像是崔诗婉的风格啊。

“天上掉馅饼的事,恕我无法奉陪,告辞。”

向晚起身要走,崔诗婉抬手阻止,道:“你一个大学生,平常打工能挣几个钱?你应该感谢老天给了你这样一副好相貌,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希望你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婉姐这话,我可以认为你是盯上我了么?若我不合作,是不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猜!”

崔诗婉说话,模棱两可,但是其中的威胁之意,向晚是听出来了。

原主身上,有她图谋的东西。只是,她那种用完就毁灭的习惯,真的很让人反感。所以,向晚依然得入局,原主不能拧转的结局,得由她来完成。

向晚笑了笑,又坐回原位,“既然你调查了我,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背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想要我配合做什么,都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因为我娄向晚,从不让自己吃亏。”

崔诗婉眼睛眨了眨,伸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崔姐!”

明显感受到崔诗婉放在她掌心的手有些微的僵硬,向晚就是不松手,得让她感觉更深刻一点,“或者,崔诗婉姐?”

这下,崔诗婉的表情开始僵硬了。她以为,自己一直是主导者,只要领着眼前的人入局,便可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如今看来,娄向晚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对她一无所知,甚至如果她不主动威胁,可能娄向晚都不一定会透露一星半点。

但她很确定,娄向晚应该知道得不多,因为,据跟踪的人发过来的消息,娄向晚生活十分简单,除了和他大哥吵架。

“既然摊了牌,那我不妨直言,我代表崔氏集团,过来这里谈项目,而项目接洽方,恰好有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私人感情影响到集团的利益,所以才会找你帮忙。如果你能撮合我们,又不影响项目签约,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么,花多少钱都值得,不是吗?”

向晚颔首,“嗯,金钱和爱情两手抓,我的确很佩服崔姐的勇气。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万一搞砸了,崔姐难道要我承担失败的风险么?你瞧我,像是有偿还能力的人么?”

崔诗婉双唇紧抿,指尖掐在掌心,眼睛微眯。她没料到,娄向晚竟然这么难缠。寻常这样拿钱又帮人的事,哪个男模会刨根究底还追问后续?一个大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心眼?

此刻,崔诗婉有种花钱给自己找事儿的感觉,费钱费心还得费口水给他解释,偏偏这件事还就非他不可,真特么憋屈。

向晚浑身放松,笃定了崔诗婉非她不可,所以要将一切都摊开了讲明了,以免她后面败得太难看,还有借口来找她的茬。

“崔姐见谅,我这人就这样,各方面都要考虑清楚,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有可能被误会,发生生命危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出于对你我的责任心,我觉得崔姐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这样万一发生了意外,我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崔诗婉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请回,容我先想一想。”

“好吧,”向晚起身,朝门口走去,出门前不忘提醒道,“崔姐请尽快,思考也算在我的工作时间之内,我这人,下班以后不喜欢被人打扰。”

身影消失在门后,崔诗婉一掌拍在桌子上,玻璃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眼神紧紧盯着房门,就像淬了毒的刀,要将其戳出个窟窿来。

这边,向晚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不相信,崔诗婉在几个时之内就能做好决定。毕竟,她要的人,一会可就见面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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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禁忌(九)

请帮我查一下,预约的房间有没有人入住。”

“好的,请稍等。”

一楼大厅,娄俊轩一边等着前台查询信息,一边拿那扫量酒楼各处的装修设计,边看边点头。

别看他是h市长大的,但凡没有跨省的业务,基本都是在家里住,要么就近找个地方稍微放松一下。像这样开在临近郊区还是星级的大酒店,手下人倒是经常提起。

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还算可以,但要与国际大酒店相比,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没一会,前台便告知他,已经有两间房被人入住了,问他是不是要开一间。

娄俊轩眉头微蹙,点头同意,心里却在暗自思忖,何意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看来最近是有点太放松了。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的何意,无端端打了个喷嚏,赶紧将自家的窗户关上了。

走上楼,跟着服务生来到房门前,刚要刷卡进去,旁边的门便打开了。

穿戴整齐的向晚,正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房门还没拉上,胳膊就被人拉住了,转身之际,又被带了进去。

房门“砰”的一声,被脚给踹上了。

在过道里还未走远的服务生,心肝直颤,赶紧快走几步,下楼报告经理去了。

像他们这样的,见过的抓奸抓赌抓毒的不少,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进了屋,而且这氛围明显不对,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有别的什么事,要是出了点意外,经理不得骂死他?

服务生的表情明显有些想歪,但这些,向晚一点都不关心。

娄俊轩还是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的房间,不是说和原主的关系不睦么?上来不会是抓奸的吧?

被拉着进来没走几步,向晚一甩胳膊,顺势挣脱娄俊轩的大掌,双手抱胸倚着墙壁,讥讽道:“娄俊轩,让你失望了吧?”

闻听此话,娄俊轩心头便开始发堵。

“娄向晚,你适可而止吧,再这样堕落下去,只会毁了你自己。”

“哼,堕落?”向晚伸出食指,将额间的碎发挑开,漫不经心道,“我如果不这样,你家老头就该担心,我会抢了你的身份、地位,甚至抢了整个娄家的家产,你的好母亲,就该想着,怎么除掉我,为你扫清道路……”

“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打在了向晚的脸上,口罩被扇挂在一边耳朵上,之前有点消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随着脸颊的肿胀升腾而起的,是委屈、难过以及难言的苦楚,这是原主的情绪在发酵。

向晚的头,保持着被扇之后的角度,眼角微红,却倔强地不肯回头。

打完了向晚,娄俊轩的心里也不好过,但他并不后悔。娄家即使前十年并没有尽过养育之责,但后来并没有亏待娄向晚一星半点,就冲这个,也绝不允许娄向晚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如此诋毁。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父亲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后来不也接纳了你?母亲更没有亏待你半分,为什么就不能想想他们的好?”

“好?娄俊轩,你这个从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怎么会知道寄人篱下的痛苦?这只是你的家,不要带上我!”

向晚心中一痛,家这个词,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曾经,他也对这个家充满了期待,可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衣食住行,的确是没有亏待过,却都要娄俊轩的发话,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娄敬,从来不会管。

上学、择校、爱好、游玩,全部都是娄俊轩安排的,至于他的那个母亲沈香梅,不止一次在背后劝娄俊轩不要用真心对待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都让原主听到了。

可笑吧,原主就是个累赘,即便养他费不了几个钱,也用不了多少心思,也还是招人嫌。

所以,原主倔强地想要自己独立,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就成了娄俊轩眼里的叛逆、不孝、不听话,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原主对娄俊轩的感情十分复杂,既痛恨他的自作主张,又会在脆弱的时候想起他,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又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其推远。

到死,脑海里想着的,也还是娄俊轩当初拉着他的手,领着他走进那个家门的身影。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向晚却固执地不肯用手去擦,任由它滴落到地板上,溅起四散的水珠,犹如原主那颗被娄家撞碎的心。

娄俊轩愣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晚流泪,一股酸楚从内心升腾。

“向晚,既然你不愿回去,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以免将来后悔。”

语气放软了,向晚并没有吭声。

娄俊轩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桌上,“这是**副卡,你拿着,有什么需要买的,可以……”

“娄俊轩,你是在可怜我吗?”向晚脑袋转过来,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桀骜不驯。

站直了身体,向晚将行李箱提起,拉开,将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到了床上。

避孕套、卫生巾、化妆品、首饰、假发等等东西,四下散落着。

“如果你想支持我的工作,这些就当作回报,我一点都不介意全部都卖给你。”

“娄向晚,你闹够了没有?”

娄俊轩额头青筋直跳,他已经有点忍不住,又想揍人了。

“闹?我没闹,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到底在做什么么?这就是我的工作道具,你满意了吗?”

向晚毫不在意地拿起假发,放在手中把玩,那副白皙的面容,在壁灯的照射下,恍恍惚惚,就像黑夜里堕落的精灵。

娄俊轩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触碰到发丝的时候,猛然间回神,一把拉过假发,狠狠摔到了地上。

“娄向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的眼里,是对向晚所作所为的不认同,以及极度的痛心。

曾经那个白白净净、会用一双信任的眼睛望着他的弟弟,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娄俊轩想不通,心中充满了对向晚的斥责,更多的,却是后悔。

如果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向晚也不生气,俯身将头套捡起来,手指插过发丝,一下一下将头发捋顺,“我自食其力,又没有做违法的事,为什么不能这样?”

“也许在你眼里,这样的工作是自甘堕落、不上台面,但对我来说,这就是生活。你不懂,就没有资格指责我,就像我同样认为你的工作了无生趣一样。”

“我也曾辛苦地谋生,是你娄俊轩的干涉,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刚才那一拳,就当还你当年没有弃我于门外,让我自生自灭。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互不相欠。”

向晚的话,再冷静不过了。

娄俊轩心中,却平白生出了一股怒火,双手抓住向晚的胳膊,怒吼道:“娄向晚,别想以此摆脱我。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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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禁忌(十)

向晚呵呵冷笑,“我欠你什么了?你是生我还是养我了?”

伸出双手,将娄俊轩紧扣的手指一一掰开,毫不留情道:“娄俊轩,别把自己说得有多么伟大,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仗着娄家的家业,活得不那么憋屈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欠?要欠,也是娄敬欠我死去的亲妈的,永远还不清!”

“说够了没有?”娄俊轩双拳紧握,低吼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向晚不以为意,伸手点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我,娄向晚,行得正,坐得直,用娄家的,一分一毫,都会,还回去,不、欠、你、分、毫!”

莹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点在胸口,却像重锤,一锤一锤撞在了娄俊轩的心上。

他双眼紧盯着向晚,看他嘴唇张合,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暴虐,恨不能将眼前人的嘴堵上,让他的嘴里再也吐不出任何撇清关系的话来。

等他回过神来,一双惊愕至极的眼眸在他眼前放大,唇畔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娄俊轩慌乱不已。

心,一下一下重重跳着,让娄俊轩浑身的血液上涌,一丝狼狈和迷茫,在他眼中一闪即逝。

短暂的惊愕之后,向晚平静下来,眼神无波,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娄俊轩,仿佛是在嘲笑他内心的丑恶和此刻的狼狈。

原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为不妥的娄俊轩,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结果撞见了向晚一副置身事外的嘲弄神情,最后的理智直接被怒气冲到了九霄云外。

他既已被拉入地狱,凭什么当事人还想置身事外?

如果注定要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那就,陪他一起!

彻底失去理智的娄俊轩,发挥出男人的天性,将向晚双手扣在头顶,双腿紧紧锁住他的下半身,用不甚熟练的吻技,折磨着向晚的唇畔,也折磨着他自己。

许多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通通有了解释。

如果当初拉他进门是因为欣赏他的倔强,那么后来的关注和掌控,就是为了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好时时刻刻能够看见。

帮他选择所有的事情,担心他会在外面受人欺负,无数次为他善后,都不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而是特么的占有和控制,是喜欢,是爱!

意识到这些,娄俊轩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悲凉。

也许,娄向晚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对他的感情,所以才会叛逆、不听话、不受他的摆布,可笑他娄俊轩还一直以可笑的兄弟情来为自己开脱。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卑鄙,难怪这个弟弟会想逃,无论他对他有多好,都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如果换做是他娄俊轩,恐怕会直接提刀将人给宰了。

如今,他的心意已经无处可藏,今日过后,也许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既然如此,为何不一次做个够本,就当是为了祭奠他一直以来苦苦压抑的感情。

不再刻意伪装的娄俊轩,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自己丑陋的嘴脸,不顾向晚强烈的挣扎,想象身下是那个对他信任有加的弟弟,只一味地索取,直到身下的人放弃了反抗,嘴里有了血腥味,唇畔有了苦涩。

向晚哭了,不仅为原主,也为了她自己。

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想把人推远,最后却都适得其反。

这是原主的无奈,也是她的悲哀。

天知道当她得知娄俊轩体内有灵魂碎片时,有多么欢喜。可接收到原主的愿望后,又有多么无奈。

这一世,她想要娄俊轩好好的,可适得其反,但她的内心,却无端端升起了一股希冀。

这种感情,来得不合时宜,向晚不得不将其掐灭,冷静下来。

娄俊轩浑身的躁动,被向晚的这种举动,熄灭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看见向晚的泪水打湿了耳边的被褥,不由伸手,一点点帮她擦拭,眼里有怜惜,更多的却是痛苦。

向晚没有动,任由他一下又一下帮她清理脸颊,帮她擦拭嘴角的血液。

最后,娄俊轩起身,无法面对向晚,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这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向晚收拾好心情,没事人一样起身,边整理衣服和床铺,边道:“不用,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要出得起价,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今日你占用了我为别人服务的时间,我需要解释一番。”

娄俊轩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怒火腾地蹿了上来:“娄向晚,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向晚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娄俊轩脸色有些难堪,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之前那名服务生,正好带着经理看到人走了出来,又进了隔壁的房间。两人相视一眼,又默默地走下了楼梯。

一路上,经理对着这名服务生训斥了一番,直到回到办公室才罢休。

服务生则有些不服气,他明明没有看错,还被经理误会,于是当即下定决定,那个房间要重点关照,万一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了呢?

折腾了一通,向晚又饿又累,本打算叫个外卖算了,谁知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崔诗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让向晚太阳穴突突直跳。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当向晚穿戴整齐、戴着口罩出来的时候,崔诗婉扬了扬手机,笑着对她说道:“我有个朋友在酒吧,约我过去谈点事情,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等会。”

向晚转身,从行李箱里拿了点东西,塞进裤兜里,这才关上门,同崔诗婉一起往电梯走去。

身后,娄俊轩悄悄开了点门缝,往外瞅了几眼,等向晚她们的身影在电梯里消失,这才开门出来,拿着电话下了楼。

地下酒吧,离晨光大酒店不远,就是道路有点绕,而且不熟悉地形的人,不太好找。因为它位于一个卖部下面,且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来这里的人,不是三教九流,就是有特殊癖好的,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没进门,满身横肉且浑身刺青的酒保便伸手将人拦住,直到崔诗婉将她的那名朋友叫了出来,说明以后,才放人进去。

原主可没少来这个地方,还是在这里栽了的,向晚又怎么会不懂这里的规矩?

只是,崔诗婉这么早就将她带过来,应该是按耐不住、被她的那句“崔诗婉姐”给吓到了,决定提前动手。

崔诗婉的这个朋友,看起来斯斯文文,谁又知道,他其实是跨国的人贩子,世界头号通缉犯。

若非向晚有系统,连原主都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崔家的千金,竟然与人贩子有勾结,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其家庭背景了,何况她还是原主的头号大敌。

“欧文,这是我朋友凯文。”

崔诗婉做了简单的介绍,欧文伸出手来,与向晚相握,和善的面容也遮挡不住掩藏在金丝边眼镜之下的犀利眼神。

向晚笑了笑,回握道:“久仰大名!”

崔诗婉以为这只是向晚与陌生人见面的寒暄,谁又知道,这是原主一直刻在心里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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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禁忌(十一)

回握间,向晚隐晦地打量着欧文。

食指和虎口有老茧,双手指关节十分灵活,身形颀长,浑身的肌肉掩藏在西装之下,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大背头梳得整整齐齐,脑后一根细辫垂到了肩膀之下。

光看相貌,很容易误会欧文是个搞艺术的中年男子,甚至还有种教书匠的气质。也许,这就是他的保护色,与他所做的事情,半点不搭边。

寻了个较为安静的角落各自落座,欧文开了几**啤酒,招呼向晚和崔诗婉一起喝。

在这里,也有包厢,但去那里的,基本都有保镖跟着,以免被其他人误打误撞进去坏事。至于在进行什么交易,酒吧的管理者不会管,自然也就没有人多管闲事。

“难得碰面,一醉方休?”欧文举**,对崔诗婉劝酒。

一般这种会面,带了男伴的话,基本都是由男伴来挡酒。

欧文因为与向晚不熟,表面是劝崔诗婉,实在就是在劝她。

向晚明白,他们应该是有话要说,最好是能将他灌醉了,显得什么事都没背着她,重要的事情也就办妥了。

既然进来了,当然也要配合一下。向晚主动拿起酒**,与欧文对饮起来。

原主的酒量不浅,应该是入行以后练出来的,可与欧文相比,还是有差距。

没见他一**子下去,都不带喘气的。

拼不过,就得告饶。

“欧文,今天只是见见面,没必要把人灌醉了。”

崔诗婉在向晚再次拿起酒**时,适时制止了。

“我的规矩,什么时候,想改就能改了?”欧文语气有些不虞,面上却不显。

崔诗婉笑了,伸手打着手势。这是他们行业之间的暗语,像哑语,却又很不相同。若是直接以哑语手势来解释,会狗屁不通,只有他们自己人,才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面前,向晚就像个睁眼瞎,因为他们的手势,连文字记录都没有,系统都不知道,她又如何能知晓?但这并不妨碍她让七将他们之间交流的细节录下来,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定能琢磨出其中的深意。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传递的信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向晚假装好奇道:“没想到,你还会哑语,真令我刮目相看。”

崔诗婉闻言,不为所动,直到欧文微微颔首,这才转过身来,对向晚解释道:“兴趣广泛,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向晚点头,跃跃欲试道:“能不能教教我,看着挺有意思的。”

“你这位朋友,还是学生吧?”

欧文适时插话,向晚被打断,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回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学点,总没有坏处。”

“朋友,这里不是学堂,我们也不是你的老师。你要学,也得看我们答应不答应。”

“我以为,像欧文先生这样的老师,应该很乐意收学生才是,毕竟,您看起来,不比那些教授逊色分毫。”

奉承的话,谁也不会反感。

欧文的眼里明显有了愉悦,是不是装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很喜欢别人说他像个学识渊博的人。

“说得没错,比起那些枯燥无味的理论知识,我更喜欢用双手双脚实践出来。比如,我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南非的,人们往往以为那里很穷,人民都不开化。去了那儿,你才能真正感受到何为乐天知命、知识改变命运。还有非洲,广袤的土地和取之不竭的资源,又岂是文字上三言两语能够描述的?”

“欧文先生见多识广,佩服佩服,我敬您!”

向晚一脸的向往之色,实则内心很鄙夷。

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欧文说的是什么。南非有个巨大的黑市交易市场,人口如果在那里遣送,没有人能够找到丝毫蛛丝马迹,因为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买卖双方钱货交易完毕,就再不会有任何联系。

非洲,就是欧文将想要除掉的人解决的屠宰场。如果人是被动物叼走吃掉,能够找到的几率微乎其微。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去非洲大草原搜人?能不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婉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结识像欧文先生这样有大见识的文人的?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呢?”

“呵呵,这么好奇啊?不如你主动一点,看看能不能搏得欧文先生的青睐。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最后这一句话,崔诗婉是靠近向晚的耳朵说的。她这是想要向晚自动现身,羊入虎口。

正合她意,向晚还想虎口拔牙呢。

向晚双眼大睁,不服输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等崔诗婉回答,向晚便坐到了欧文身边,离他一个手掌的距离。

“欧文先生,可有听说过白马?”

“夜总会么?略有耳闻。”

“人都说那里是有钱人的娱乐场所,但在我看来,不过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远不及这间酒吧来得有意思。”

“哦?怎么说?”

“那里充满了铜臭味,而这里,却有一股令人舒适的生活味儿。您瞧那边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吆喝声震天响,喝酒跟不要钱似的,但旁边那个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刀疤脸,才是他们那群人里的主角。您知道为什么吗?”

“咬人的狗不叫?”

“错了,那是个为了妻儿老四处奔波的男人,可以拼,可以狠,唯独不能没了命。有命在,能活到最后,才是生活的主角,您说是不是?”

欧文哈哈一笑,眼里闪着精光,“也有可能,那只是他的伪装。而且,混他们那一行的,只有不惜命,才能活命。”

“他们是您的手下?”

突如其来的一问,把崔诗婉和欧文都问愣了。欧文的眼神波动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而崔诗婉,则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欧文不置可否。

向晚嗤的一声,笑了,“怎么可能?不过是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

欧文默默地拿着酒**,指尖忽松忽紧地在**身上按压。

“欧文先生,看来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我喜欢开玩笑,您太严肃了。我们,不合适。”

向晚表情严肃,却并没有失望之色,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崔诗婉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向晚居然用这么暧昧的语气,和欧文说他们不合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拒绝情人呢。

欧文伸手,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对着正前方说话,但这内容,却只有崔诗婉能懂。

“不合格,再重新拟定一份新的,越具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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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禁忌(十二)

手机铃声嗡嗡响,向晚起身,借口上厕所,顺便接了个电话。

“娄向晚,出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向晚还真就不出去了。

“有本事你进来,我在工作,不方便走开。”

“你——”

“娄俊轩,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想让我丢掉这份工作,我绝不原谅。”

利落地挂了电话,向晚找了个最靠里的隔间,将身上的东西塞进了马桶盖的隐秘地方,呆了一会,便冲厕所出去了。

外面,欧文的眼睛一直放在崔诗婉的脸上,掏出一根雪茄点上,吸了一口,道:“你我,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如果不是看在崔老头的面儿上,你一个黄毛丫头,也妄想与我搭上关系?”

打火机一扔,在茶几上滑了一段距离,快要掉到地上时,被崔诗婉伸手按住了。

余温犹在,虽不至于烫手,也让崔诗婉有些不好受。

她将打火机双手奉上,眼里闪过一抹疯狂,“这次不一样,求您,一定要帮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为了这个子?”

“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欧文吐出眼圈,并没有立即答应。

崔诗婉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欧文面前,低声道:“意思,不成敬意。”

欧文看着那东西,没有接,转而问道:“他和你有仇?找我,肯定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背景吧?”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说了,详细的调查报告什么时候到,我再做决定。还有,不要频繁地找我,直到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好。”

欧文将崔诗婉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揣进了口袋,“老规矩,见面费。”

崔诗婉有些肉疼,一辆玛莎拉蒂啊,这是她最喜欢的款式,一见面就送了出去。但是,一想到以后,崔诗婉又释然了。

比起即将到手的财富,这点意思,不算什么。她要做的,是让自己没有任何污点,整件事情当中,她都与之毫无干系。

门口,浑身刺青的彪形大汉,双眼紧盯着娄俊轩,哪怕他用钱财诱惑,依然不为所动,反而将其列入了头号观察对象。

地下酒吧能经营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白道黑道都得有人,还得是熟人。生面孔,他是绝对不会放进去的,除非是熟客领着。

等向晚从厕所出来,低头洗手的功夫,一抬头,就见一双熟悉的眼睛从镜子里盯着他,面无表情。

短暂的惊讶过后,向晚专心将手洗完,又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转身对娄俊轩笑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有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娄俊轩一把拉住向晚的胳膊,想把她往旁边带,向晚没动。

一时不察,被他拉着跑,可以说是向晚没准备好。如今都站在眼前了,还能被拉走,那就只能说她是心甘情愿被拉走。

她现在也是个男人,没那么弱不禁风。

她不想走,娄俊轩还能直接将他抗走不成?

“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出去了。”

娄俊轩左右看了看,直接将向晚推到了墙角,压低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带你进来那个女人是谁?”

“知道啊,你的追求者。”

娄俊轩直接就被呛住了,他怎么不知道崔氏集团的千金是他的追求者?

看向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娄俊轩有些生气,低吼道:“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还和她搅和在一起?”

向晚伸手,将人推远一点,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缠着我?有意思么?”

娄俊轩一把扣住近在眼前的手腕,警告道:“两个集团之间,有利益牵扯,也有计较分针,我不希望你成为她手里拿捏的棋子,转头过来挟制我。这中间水太深,一不心就会万劫不复,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

向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客气道:“出来的时间有些久,我得出去了。请问,你说完了吗?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见对方没有回答,向晚忍不住有些好奇道:“门口打手那么凶悍,你是怎么进来的?”

娄俊轩后退,整了整衣襟,嘴角勾起,“你猜!”

最讨厌这种语气了,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就是不说。

不要以为他娄俊轩不说,向晚就不知道他给崔诗婉打电话,威胁她带他进来的事情。

论阴险,向晚自认还没到娄俊轩那种程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卫生间,朝崔诗婉那块走去。

后面走出来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抱歉,久等了。”

向晚看了下左右,决定还是坐回崔诗婉身边。

她的工作时间还没有到。

“崔姐,不介意我和你们拼个桌吧?”

娄俊轩不由分说,直接坐到了向晚身侧。

崔诗婉摆手,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欧文直接起身,借口有事先走了。

这场面,略尴尬。

向晚全程都不跟娄俊轩说话,这人也很会自得其乐,直接叫人上了一桌子吃的,水果和零食一大堆,还有面包啥的,让向晚怀疑这并不是在酒吧,而是到了麦当劳。

“崔姐,别客气。已经到了这个点,总不能一直饿肚子。”

娄俊轩一边说,一边将包装袋打开,将好吃的都堆到了崔诗婉面前。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崔诗婉拿起一袋,直接开始吃了起来。

看见吃的,向晚才感觉自己肚子里都是水,没有一点实在的,想伸手拿吧,又拉不下脸面。

左右两边吃得欢,边吃还边聊上了。

向晚的内心有些暴躁。

娄俊轩明显就想看她笑话,就为了报复她一下。

可是,向晚能这么轻易妥协么?

她抬手一打响指,招呼道:

“服务员,来点吃的。”

临近的服务员来到面前,躬身道:“抱歉,先生,柜台里所有吃的,都被买走了,剩下的都是酒水,请问您需要么?”

旁边传来一声闷哼,向晚没有理,继续道:“楼上有卖部,麻烦买点能填饱肚子的,谢谢。”

“抱歉,工作时间,我们是不允许外出的,哪怕是脚迈出大门一步,也是违规,请您见谅!”

旁边“噗”的一声笑了,碎屑喷了向晚半边身子。

向晚满脸怒火,论气人,她还没有怕过谁。

让服务员自行忙去了,向晚直接起身,拿起酒**灌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娄俊轩,一时没忍住,喷起了酒雾。

“娄、向、晚!”

娄俊轩咬牙切齿,向晚伸出手,直接将他脸上的酒水摸匀了,边抹边歉意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

旁边崔诗婉看着两人的举动,抓住零食袋的手,不自觉攥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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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禁忌(十三)

擦擦吧,免得一会出去太难看。”

鲜红的丹寇在洁白的纸巾映衬下,红得如同刚从鲜血里浸泡过一样。

指甲的主人,顺手将向晚拉到另一边坐下,她自己则靠了过去,一把将捏着的纸巾直接塞到了娄俊轩手里。

一场闹剧,在崔诗婉的干预下草草收场,可向晚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婉姐,我说过,在我的工作时间里,不招待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也包括他。”

向晚不客气地拿起了零食袋,动作优雅却又速度极快地往嘴里填着。

不趁此机会吃个够本,还真对不起他这一番卖力的表演。

娄俊轩专心擦着脸颊和衣服上的酒渍,闻言一把将被酒渍浸湿的纸巾揉成一团,朝向晚扔了过去。

中间隔了个人,也依然阻挡不了娄俊轩想要教训向晚的心。

向晚偏头躲过,瞥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你的朋友,请做好约束,不然,我有权拒绝继续合作。”

崔诗婉内心狂怒,却又不得不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劝道:“大家都是朋友,能坐到一起就是缘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扭头看了眼娄俊轩的脸色,她继续道:“再说,刚才和欧文先生,不是聊得很愉快吗?”

“那不一样。”向晚紧嚼两口,咽下,道:“欧文先生一看就是很有素质又懂得尊重别人的长者,交这样的朋友,我很乐意。”

“何况,”向晚冲崔诗婉一笑,诚恳道,“你花着大价钱,让我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不就是为了欧文先生么?如今不请自来的人,也算?”

崔诗婉又开始肉疼了,送了辆豪车出去,换来一句重新调查,以为谁都能像世界首富那样泰然处之么?

何况,明明就是两兄弟,在她面前装大瓣蒜,装不和睦,骗鬼呢吧!

“凯文,娄先生可是以你兄长的名义进来的,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

向晚眼睛睁大,指指自己,又指指娄俊轩,一脸无辜道:“你看我们,像吗?”

说着,自嘲地摇摇头,苦笑,“如果像这样一看就气度不凡的人真的是我兄长,婉姐以为,我还会到会所任职么?”

娄俊轩冷静下来,这个弟弟这么迫不及待地在外人面前撇清和他的关系,到底意欲何为?

崔诗婉久久凝视着向晚,见她面色没有半点变化,便移开视线,默默喝了一口啤酒。

在她的资料里,娄家这两兄弟的确不睦,甚至达到了见面就吵架的地步。而真正看到娄向晚极力撇清关系,不由得她不多想。

要么,是娄向晚不忿娄敬那个老古板的偏心,想要自力更生,证明自己的能力,要么,就是想脱离娄家。至于脱离娄家之后去做什么,崔诗婉有了个大胆而又疯狂的猜想,当然这也是她极不愿意承认的。

看娄俊轩对待娄向晚的态度,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罢手。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么,娄向晚就更留不得了。

崔诗婉收起眸子里的寒芒,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以后就不再提了。只是,娄先生说,如果我再约你出来,他就会拒绝与我合作。凯文,你也不希望我因为这个蒙受巨大损失吧?”

一本正经地诓她,向晚也只有呵呵了。

丑话早就说在了前头,崔诗婉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婉姐,如果娄先生是个以权谋私、不顾大局的人,我奉劝你还是深思熟虑的好,以免将来让自己后悔。”

“而且,”向晚挑眉,“咱们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无论盈利还是亏损,都与我无关。刚才那句,只是作为朋友给你的建议,听听就好。”

“凯文,没想到,你比我看得通透。”

“局外人,浅薄的见识,婉姐全当闲聊就好。”

两人碰杯,喝酒,转而聊起了其他。

娄俊轩发现,除了面对他的时候,这弟弟不仅思维敏捷,十分健谈,还懂得分寸,闲聊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看着他们越聊越投机,娄俊轩有些眼热,又有些气闷。

明明是他的家人,却在外人面前完全将他无视了,是不是只有当他的客户,才能不被他排除在外?

娄俊轩的内心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向晚无从得知,只隐约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但她不以为意,盯着她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两个。

酒吧里的人渐渐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转眼就已经到了凌晨。三人起身,照例由崔诗婉结账。

向晚站在旁边,遭了不少白眼,甚至还有轻蔑和鄙视的眼神。

她完全不以为意,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脸皮薄,也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他们爱看就看,反正又不会少块肉。如果有不长眼的敢开口讥讽,向晚不介意顺便练练拳脚。

只是,她不介意,有人就介意了。

娄俊轩站到向晚旁边,一一将那些隐晦的眼神瞪了回去,本想掏腰包将账结了,却被向晚挡住了。

这人有点不自觉,跟她向晚站在一起,人家鄙视她的同时,将他也一起鄙视了,又何必为了这点事伤自个钱包呢。

那些人若是有本事,也不会一晚上光喝啤酒,连个拼盘都不舍得上。

将他们的目光全都看成羡慕嫉妒恨不就好了。

结完账转身,正好看到向晚拉着娄俊轩的胳膊,后者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崔诗婉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心中冷意愈甚,指甲都快扣进了肉里。

“结完了?那咱们走吧。”

向晚松手,率先走到崔诗婉旁边,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朝门口走去。

娄俊轩双眼一直盯着那双交织在一起的手臂,直到人消失在门口,才大步往外追去。

里间,欧文看着监控,突出一口烟圈,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说完,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使劲拧一圈,才起身往外走去。

娄家的别墅,灯还一直亮着。

二楼的书房,娄敬眯着眼,让妻子沈香梅再给续一杯茶,颇有种不等人回来不罢休的架势。

“阿敬,要不,咱们还是先睡吧。都这个点了,别等了。”

保养得宜的沈香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十岁,却也挡不住岁月的侵袭。稍微熬点夜,眼角的鱼尾纹便愈发明显。

她端着茶杯,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劝一劝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娄敬很固执,不会听她的,可还是忍不住要说。

几十年的夫妻,即便娄敬意外有了私生子,可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她和俊轩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沈香梅知足了。

当初,她担心地位不保,想方设法将那个私生子赶了出去,结果自己儿子反倒上了心,三天两头要过问他的情况。

这些,俊轩没有告诉她,她可以自己去查。

也许,是自个儿子太孤单,所以才会看中那点血脉相连的兄弟之情。她也曾想过,再给俊轩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无奈肚子不争气,再加上她的年纪也大了,实在是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劝说娄敬给自己儿子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结果儿子直接就不回来住了。这算是,给他们父子增加矛盾么?

沈香梅有些难过,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娄敬对俊轩生出一丁点不满。

“俊轩工作太忙,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

“你懂什么?”娄敬眉头皱得死紧,仿佛能夹死苍蝇,“最近盯着东边那块地的人不少,实力雄厚的不止我们娄家,我是怕俊轩太年轻,遭人算计而不自知。”

“俊轩掌管娄氏集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相信他这一回吧。”

“但愿吧。”娄敬捏了捏精明穴,疲态一显无余,“我们中意沐家的闺女,但当初与崔老头有过口头约定。这次合作,他没来,却让他闺女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崔家的崔诗婉?不合适,她可比俊轩大两岁。”沈香梅摇头。

“呵,你不也比我大两岁?”

一直避之不谈的年龄差距直接被娄敬戳破,沈香梅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作纠缠,便委婉道:“如果他们两情相悦,我不反对。”

“嗯,太晚了,睡吧。这些事,明天再说。”

娄家的灯熄灭,向晚他们三个站在酒店的房间门口,却有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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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禁忌(十四)

这么晚了,用我送你回会所吗?”

崔诗婉这是在问送命题,就等着向晚接招呢。

她能说回去吗?这么晚了,没地儿打车,更何况,娄俊轩还在旁边看着呢。

“婉姐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再陪你一会。”

看表了,还没到凌晨两点,还有点时间。

“我很累了,明天再继续吧。虽说这个房间是娄氏为我们预定的,可我私自将你带了过来,好歹也得同他们说一声。如果娄先生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

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插话的娄俊轩,强势地站到了崔诗婉和娄向晚之间,冷声道,“既然他与我非亲非故,又只是崔姐你临时雇来的,我想应该没有资格住这么好的酒店。”

崔诗婉耸耸肩,爱莫能助道:“凯文,今天的服务就到这吧,原谅我没办法送你离开,再见!”

说完,直接将两人丢在了门口,她自己刷卡进了房间。

这个女人,用完即扔的性格,与原主的记忆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她这么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推给了她向晚,有些反常。

向晚没有理娄俊轩,直接刷卡进门,将东西都收拾齐整。

娄俊轩紧跟着走了进去,直接将门反锁上了。

“真的要走?”

“这样的酒店,我一个打工的,**。识趣,是我们的职业培训第一项。”

向晚拉起行李杆,往门口走去。

手还未触及门把手,身体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男性的荷尔蒙,缓缓将她全身都包裹住了。

“别走。”

下巴在她肩头拱了拱,让向晚十分不习惯。

她使出擒拿手,矮身挣脱了怀抱,冷峻道:“娄俊轩,你疯了,我是你弟弟!”

娄俊轩迅速往前扑,被向晚躲了过去,他则直接站到了房门口,堵住了出去的路。

“弟弟?现在承认是我弟弟了,在地下酒吧的时候,我可记得你不是这么说的。”

“说得没错,”向晚也不遮掩了,一抬下巴道,“我的确不想当你弟弟。”

娄俊轩的双眸忽然就亮了,仿佛装了探照灯一样。但是,向晚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他的幻想破灭殆尽。

“也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向晚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冷硬道:“缠着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和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都不行?”

娄俊轩浑身有些颤抖,眼睛盯着地板,不敢多看向晚哪怕一眼。他怕从她的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全都是厌恶和冷漠。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娄俊轩甚至想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决不会让对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他甚至还想着,只要自己慢慢来,总会将人感化的。

可真正面对向晚的时候,情况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甚至连说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他一手呵护起来的弟弟,如今明明白白地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以前,他还可以骗自己,假装兄弟情。

如今,他再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也骗不了向晚。他已泥足深陷,而对方还在想着如何逃离,让他情何以堪?

为了避免听到更让他难堪的话,他转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只要你还是我弟弟,就永远别想和我撇清关系,永远!”

说完,他拉开房门,留下一句“就在这里睡吧,我不会再打扰你”,然后关上门去了隔壁。

向晚倚着墙壁,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和欧文以及崔诗婉这两个原主前世的敌人打交道,向晚可以轻松应对,可面对娄俊轩,她从未觉得这么累过。

世人都说,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轻又最重的东西,可以让人开心得飘起来,也能让人沉重到喘不过气来。

向晚从不愿在任务世界背负感情这种东西,却又不得不挺起胸膛直接面对。

她很清楚,这种感情,只是因为娄俊轩身上有了她心爱的人的灵魂碎片。可一次次任务做下来,她逐渐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她想象中那样一清二楚,这其中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使劲甩了甩头,将这些事情扔到了一边。

很多事情,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多想无益,以后自然会明白。

洗漱过后,向晚倒头便睡了过去。

隔壁,娄俊轩,一夜没合眼。

他想到了和向晚的过去,想到了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向晚察觉到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感情。

一晚上,半梦半醒间,他甚至还梦到了和向晚一起游泳的场景。只是后来,游着游着便到了床上。

然后,娄俊轩发现自己梦遗了。

短暂的惊慌过后,娄俊轩便冷静下来,默默地去卫生间将内裤洗了,然后抄起电话,一大早将何意叫来了酒店,顺便让他带一身换洗的衣物。

全职保姆加贴身助理的何意同学,苦着一张脸来到晨光酒店的时候,这里的服务员刚换班,以至于碰到还一脸睡眼惺忪的向晚时,直接吓得差点没将手里的东西丢地上。

自家老板传说中的弟弟,他也是看过一次照片的,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上镜,实在没办法将眼前的人与老板口中不成器的弟弟联系到一起。

向晚心情甚好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奥文搏斗俱乐部,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何意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自家老板的时候,都没回过神来。

“老板,刚才那个,是你弟弟没错吧,长得比明星还标志。”

娄俊轩接过东西,直接一掌将人从门口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何意一脸懵逼,不明白哪句话惹自家老板不高兴了。

等了一会,又见崔诗婉拿着包从旁边房间里出来,顿时更惊悚了。

老板这一晚,过得是有多精彩?

“何助理是吧?我是崔氏集团项目负责人崔诗婉,昨晚正好碰到你们老板,一会顺道去你们公司参观一下,不介意吧?”

一个大老板的女儿,对他这么客气有礼貌,何意立马站得笔直,理了理鬓角,伸手回握,客气道:“崔姐说的哪里话,相逢即是缘。不如,一会让我们的项目负责人关辛安关姐带您在公司四处走走,如何?”

崔诗婉笑了,不置可否。

何意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则并没有答应崔诗婉的任何要求,更不敢替自家老板做主。

本来就是项目负责人经手的事,劳烦自家老板算怎么回事?

何况,崔诗婉一看就是对老板有企图的人,何意更不敢随便接话了。

热情相邀没错,让公司的关辛安接待也没错,错就错在,崔诗婉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的心思,岂能让一个的助理给搅和了?

“何助理这是在和我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发要饭的,你说是不是?”

崔诗婉松手,何意自然不会抓着不放,他回道:“崔姐说笑了,本来就是项目间的合作,哪能和街头乞丐相提并论?如果我们集团的关姐到贵公司参观,还需要崔总裁亲自接待的话,那也太仗势欺人了,你说是不是?”

崔诗婉的脸有些不好看,何意这是在间接说她不过是个项目经理,还妄想要娄俊轩亲自作陪,不是打她的脸又是什么?

“何助理,说话要过脑子,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意挺直了腰杆,笑眯眯回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崔姐可能对我们娄氏集团有所误会。在我们这里,只要能力出众且对集团忠心,就算和老板对着干,也是不会被辞退的。”

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崔诗婉一早的好心情被磨灭殆尽,就在她要发飙的时候,娄俊轩开门,走了出来。

“何意,怎么能这么对崔姐说话?一会多买一份早餐,就当给崔姐赔罪了。”

何意点头飞快地走了,留下崔诗婉气得要死。

当她是猪呢,还多买一份。

再看娄俊轩的侧颜,哪怕再有魅力,崔诗婉也无心欣赏,迈步从娄俊轩身侧走了过去。

娄俊轩心情甚好,理了理领口,拎着一兜衣服,往崔诗婉前进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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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禁忌(十五)

俊轩,来h市之前,家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拜会娄伯父和娄伯母。既然公司也参观了,那么顺道去娄家看看,也是理所应当,你说对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娄俊轩办公室的崔诗婉,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一路上,关辛安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倒是领着她参观了不少部门,唯独没有领她上顶层。

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有一种排斥,尤其是在看上了同一个男人的时候。

说到底,她是客人,关辛安只是下属,无权干涉她崔诗婉的行动。

何况,崔家与娄家本就有旧,她和娄俊轩之间,也没必要这么生分。唤他一声俊轩,一点都不为过。若真正论起来,娄俊轩还得喊她一声姐姐,可她不愿,娄俊轩估计也不会同意。

“崔姐,请自重。你我还未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拜访家长的份儿上,恕我不能奉陪。你如果有心,可自行前去,我父母应该会很高兴。”

娄俊轩头也不抬地在文件上签字,而后叫了秘书过来,将合同拿走。

这些都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文件,平常都是助理帮忙看的,可今日不知为何,他看得尤其认真,就连里面的标点符号错了,他都能一眼瞧出来。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相互了解一下,也许你我不仅会有生意上的往来,其他方面也会很合拍。”崔诗婉试图转移娄俊轩的视线。

“比如,你也有一个不听话的弟弟?”娄俊轩无动于衷。

崔诗婉脸色有些僵,看来娄俊轩对她私底下约他弟弟的事情,很是不满。

“你是说凯文?他不是说没有兄长么?”

没有挑明,那她也会装糊涂。

“崔姐,我不相信你会在不调查的情况下,选择合作对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样的话,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你调查我?”崔诗婉神色转冷。

“何必摆出这副质问的语气,我不过是做着你曾经做过的事,礼尚往来,有何不妥?”

娄俊轩头一次对这个女人正视起来,就是因为发现娄向晚身边有了可疑的人,而昨晚又恰巧碰到她约他出去。

娄向晚做的什么工作,他娄俊轩岂会不知?

这么紧要的关头,崔诗婉又恰好出现在娄向晚身边,说没有企图,他会信?

方才不过是诈她一诈,不过看到她的反应,娄俊轩已经十分确定了。

在商言商,但也不妨碍私底下做详细的调查研究,包括对方的喜好、去处、接触的人和说过的话。

若说关辛安他们有什么工作能力,那也是这个层面的人普遍具备的工作素养,但是在搜集客户喜好和动向方面,大概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崔诗婉思索片刻,眼神柔和下来,冷静道:“那我也不妨将话挑明了,我崔氏并不乏合作伙伴,也并非你们娄氏不可。之所以站在这里,有两个原因。

一,你们集团的确有着不少成功的案例,甚至你们的盈利模式,都是在引领社会发展的趋势。但是同样,你们也缺乏灵活性和机动性,相比于按部就班的一味按照传统的方式开发,我更青睐于充满视觉性和爆炸性的方案,因为未来,注定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喜欢什么,追求什么,应该是重中之重才对。你们虽然有这方面的意图,但要做出改变,太难。

至于第二点,我想你应该听说了,崔家,我是独生女。我们有资金,有实力,完全可以独立开发,为何还要来这里,还专门来找你。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可有想过?”

娄俊轩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面对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不徐不缓地说道:“崔姐快人快语,实乃真性情,我很佩服。但我们只是做生意,不谈其他,更不能牵扯到双方的家人,这是底线。”

“俊轩难道没考虑过联姻?”崔诗婉走过来,站在他身侧。

“这话,不该你来问。不论我拒不拒绝,你都落了下乘,不像是崔姐这样身份的人能说出口的话。”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反对联姻,只是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所以,崔姐,你多虑了。”

多虑?

崔诗婉面色沉静,盯着窗外的建筑物,心一点点变得坚硬如铁。

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娶了她,却又不善待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如今倒是拒绝了,可她崔诗婉,已经不稀罕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崔诗婉拿上自己的手提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娄俊轩伫立片刻,拿起电话,给何意派了点活。

在楼梯间煲电话粥的何意,忽然接到自家老板来电,手机差点没拿稳。

他抬手看看电话,又扭头看看办公室的门,确定是老板打给他的没错,只是就这么两步路,有什么不能直接喊他过去面对面说的呢?

苦逼的助理按了接听键,听到老板吩咐他办的事,他觉得还不如刚才把手机摔了。

他只是助理啊,又不是侦探,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原谅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记住,私底下调查,不要让人抓住把柄。如果办不好,回头让你和你女朋友回家吃土去。”

“哎,别,我肯定能办好。”

挂了电话,何意冲办公室的方向悄悄竖了个中指。每次都拿他女朋友说事,欺负他不是单身狗么?

何意自去找人办事不提,崔诗婉一路上想着心事,差点和人追尾。

直到开车到了星耀大酒店的楼下,看到张静的身影那一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崔总,您从昨天到现在,手机一直关机,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向您请示。有些我私自做主处理了,还有些需要您本人亲理,我都已经记录在案,您现在是否要随我上去过过目?”

张静一身干练的藏青色西装,因为走动的幅度比较大,再加上身材丰满,颇有些撑不住的感觉。

崔诗婉将车钥匙给了门口的保安,边走边说道:“不急,这些事情早晚要处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您说,我听着。”

“去商场帮我挑点适合长辈的见面礼,我要去娄家拜访。”

“好的,崔总,费用方面,有什么要求么?”

“不需要太贵重,能表示我的诚意即可。”

“是,我马上去。”

张静送崔诗婉到了酒店的电梯,便转身往外走去。

崔诗婉进了电梯,看着门缓缓关上,转身双手抱胸,盯着电梯里的镜子,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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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禁忌(十七)

此时的向晚,衣着得体,脸色白皙,眉眼柔和,浑身散发着温文尔雅。颀长的身形立在大厅中,仿佛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自此娄俊轩眼中,再无其他。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情形,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在眼前,娄俊轩的心脏,有那么一刻停止了跳动。

直到沈香梅出声,他才后知后觉想到,母亲在电话里兴奋异常叫他回来看的,不会是向晚,而是他身旁的人。

“快换鞋,招待客人。”

“俊轩,你回来了?我们都坐好一会了,都打算告辞了。”

崔诗婉一副熟稔的语气,娄俊轩眼里有一丝不悦,却没表现出来。

但向晚眼里的不悦,却是非常明显。

“婉婉,是该告辞了。都这么晚了,不要打扰人家休息。”

向晚起身,帮崔诗婉拿起了包,走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沈香梅巴不得向晚快走,可她又不想崔诗婉跟着走,于是便道:“再坐会儿,待会让俊轩送你回去。”

“婉婉是我女朋友,就不劳烦别人了。”

这话,就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娄俊轩都快喘不过气来。

娄向晚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想过千百种与向晚的决绝,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弟弟居然会直接拿女朋友说事。这是,要彻底斩断他的念想么?

休想!

看到崔诗婉,娄俊轩即便知道她和向晚不可能,可心里的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哪怕明知道这只是向晚的欺骗和谎言,他也无法接受。

向晚越是推拒,越是想逃离,娄俊轩的心里反而越发肯定,他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向晚的拒绝不那么激烈,也许娄俊轩还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

向晚看到了娄俊轩眼里的幽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貌似,她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怎么娄俊轩是这种反应?

崔诗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娄俊轩身上,如此熟悉的眼神,她又岂会不知道?

心,已经冷到了极致,只剩下报复和仇恨。

“凯文说得是,我们该走了。”

“急什么?崔姐对我父母如此尽心,我又怎能不回报一二?这样吧,我请客,上旁边的伊莱克吃夜宵。据说那里的食十分精致,我弟,也十分中意。”

娄俊轩连门都没进,直接侧身站在门口,对着崔诗婉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香梅还想说些什么,见到娄俊轩坚定的眼神,便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不是个强势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和娄敬相处这么多年还相安无事。对于自己儿子的决定,她即使有其他想法,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反驳。于是起身,有些惋惜地送客。

送的自然不会是向晚,向晚也不在意这些。

在崔诗婉身后跟着走出了大门,经过娄俊轩身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道温热从她耳畔擦过。

向晚没有回头,娄俊轩错身将门关上。在门锁关上的一刹那,向晚隐约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鼻音,后背忍不住有点发凉。

夜风微凉,车停稳后,向晚尽职尽责地将崔诗婉的外衣从车里拿出来,披到她身上。而后,便随着娄俊轩一起,进入了他说的那家甜品店。

此刻,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进去,服务员立马打起精神,拿着甜品单向他们走来。

“我减肥,就要一杯热牛奶吧。你们喝什么就点,不用管我。”

崔诗婉手一挥,将菜单放到了向晚面前。

这个时候,向晚也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杯咖啡,留着消磨时间。

娄俊轩不客气,点了好几道甜品,都是原主最喜欢的味道。

不仅向晚蹙眉,连崔诗婉都蹙眉了。

“我倒是不知,俊轩还喜欢吃这些。”

崔诗婉故意这么说,心中已经不再有任何波澜。

前世,娄向晚死后,娄俊轩时常吃这个。到后来她才发现,这些都是娄向晚生前最爱吃的。即使人不在了,她在娄俊轩心中,也比不过一个死人。

重活一世,若依然得不到,那就通通毁灭!

眼睑下垂,遮掩了崔诗婉眼里的疯狂。

娄俊轩笑了笑,不发一言。

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娄俊轩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甘醇低沉。

“原来崔姐上午说的,是这个意思。”

崔诗婉不置可否,向晚则看着窗外。在那个拐角不太明显的地方,有个单反相机候着。

向晚一直看着那里,让相机的主人有些不太自在,拿着机子对焦几次,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了,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等一会就好了。

向晚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依然没有移动视线。

娄俊轩和崔诗婉谈起了生意经,向晚不想听。待咖啡过来了,便埋头摇咖啡,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道甜品被推到了自己眼前。

“吃点吧,味道很不错。”

深紫色的蓝莓酱,点缀在三角形的千层蛋糕上,十分好看。但向晚,没有一点吃的**。

“抱歉,过了晚饭时间,我从不吃甜品。”

见崔诗婉和娄俊轩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向晚又加了一句,“我也不喜欢吃蛋糕。”

的确,原主曾经说过,他喜欢甜品,因为那里有妈妈的味道。但自从离开了娄家,他便硬生生将这一喜好改了。因为只要想到蛋糕,就会想到自己的亲妈为娄敬耽误了的一生。他替她不值,连带着对娄敬的恨,便再不想回忆和母亲在一起苦熬的日日夜夜。偏偏娄俊轩一次次在他恨到了极致时,又给予了温暖。这其中的复杂难言和苦涩,是甜品都无法掩盖的。

既然不能掩盖,还吃它做什么。

单反相机咔嚓咔嚓拍着,向晚将蛋糕推回了娄俊轩面前。

“你不吃,我吃,正好饿了。”

娄俊轩毫不客气地拿起勺子,一点点将桌上放的甜品,全部吃了进去。

肚子渐渐饱了,甚至有点撑得慌,可娄俊轩的心,却空荡得难受。

甜品再甜腻,也弥补不了心中的苦涩。

连他知道的唯一爱好,都被推翻了,娄俊轩感觉吃到嘴里的,不是蛋糕,而是毒药,想要将人囚禁捆绑的毒药。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冲动!

不能急,他不能急,要慢慢来。

勉强压下心中升腾的欲念,娄俊轩将勺子搁到一边,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道:“晚了,就不奉陪了。”

起身结账走人,利落干脆。

娄俊轩没再往这边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一回头,撞见向晚与崔诗婉的互动,会忍不住强硬地将人带走。

崔诗婉和向晚面面相觑,这样的娄俊轩,未免有些失礼。

“还有时间,婉姐想去哪,我陪你。”向晚礼貌道。

“凯文,一直带着面具,不累吗?”崔诗婉望着夜色,喃喃道。

“这是我的工作,敬业是美德。”向晚平静无波。

“好可惜,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有未来。”崔诗婉意味深长。

“如果我不是凯文,你不是婉姐,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吗?”向晚反问。

崔诗婉笑了笑,“你猜!”

向晚也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向晚依然白天练习搏斗,晚上陪崔诗婉,要么逛街,要么看夜景,要么看电影,再就是去游乐场玩惊险刺激的项目,好像他们真的是热恋中的情侣。

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是这样的。

当向晚接到崔诗婉要她作陪,参加在盛厅举行的酒会时,她便知道,最后一晚,便是崔诗婉为她向晚准备的鸿门宴。

好戏要开场了,魑魅魍魉该亮相了,向晚隐隐有些期待。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96章 禁忌(十八)

盛装打扮的崔诗婉,看起来越发显得年轻,温婉中透着干练。

当然,站在她旁边的向晚,也浑身散发着贵气。

不过她此次来,是作陪衬的,自然不能掩盖了崔诗婉的光芒。

“崔姐,千呼万唤始出来,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领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走了过来,向崔诗婉敬酒。

在利益面前,是不分年龄的。谁的身价地位高,谁就是众星捧月。

崔诗婉一进来,朝她问候的人不在少数,这名中年男子,是崔诗婉停下脚步回应的第一个,向晚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刘总,客气了。刚来这里,不玩痛快了,怎么安心谈生意,您说是不是?”

崔诗婉面带笑容,与这名男子碰了杯,轻抿了口红酒。

原来这名中年男子,便是绿联集团的刘建平,在h市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与娄家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不知身边这位是?”

刘建平见向晚一直在看他,眼里有些不悦,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他在这个圈子里,没见过向晚,更没听说过。如今看他是陪着崔诗婉一道来的,自然是要弄清楚身份的。

“我带的男伴,是不是很帅?”

崔诗婉没有正面回答,但就是这份不刻意的遮掩,让刘建平有些摸不准,崔诗婉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姐的眼光,自然没得挑。你看我身边,也有一位,可不比你身边这位逊色。”

刘建平将身边的人推了出来,恰巧向晚还正好认识他,他也认识向晚。但在这样的场面,就算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

“看来,我们的眼光还真有点相似之处,不如我们去那边,单独聊聊?”

崔诗婉抛出了橄榄枝,刘建平不由暗叹自己真是选对了人。

想当初公司的助理提出这个建议时,他还曾犹豫来着,没想到崔诗婉真是同道中人。

两人留下向晚和那个年轻,到一边说话去了。

“凯文前辈,幸会。”人一走远,乔恩的态度便恭敬了不少。

“乔恩,他是你的客户?”

看着乔恩有些腼腆的面庞,向晚有些替他惋惜。好像找他的,都是些有特殊嗜好的男人,难道像乔恩这样的,就这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乔恩脸色有些微红,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作陪,没有其他的事情。”

“没事,”向晚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事尽可以找我,谁让我们在一个地方工作呢。”

乔恩千恩万谢,他其实也挺怕的,无奈当时会所就他一人有空闲,于是白璐璐便将这事交给了他。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各自散开了。

向晚找了个高脚凳,倚着吧台,端着酒杯,边酌边观察在场的众人。

来这里的,都是h市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甚至还有政府官员和一些明星。只是向晚不太关注娱乐圈这一块,即便看到有脸熟的,也叫不上名字。

“你好,一个人吗?”

这么耳熟的搭讪方式,似乎在哪里听过。

向晚扭头,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这人一身儒雅的西装,领带和胸间的配饰搭配得十分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上的皮鞋低调又华贵。

长得倒是不赖,只是双眼之下的眼袋,即便有所遮掩,也还是非常明显。

满身的香水味,阻挡不住他某方面使用过度的真相。

“抱歉,我在等我的女伴。”

算是委婉的拒绝了吧,这人直接就坐到了她的旁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向晚可能感兴趣的方面聊天。

向晚心不在焉,偶尔回应一两句,没一会,就有一堆人走了过来,围着这中年男人说起了恭维的话。

向晚想稍稍侧身避让,却被人挡了路。

挡路的人,好像能察觉到向晚的动向,她往哪儿转,他便往哪儿站,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向晚不是直接泼酒,就是暴力将人扔一边。

但这一次,她忍了。

传说中不能得罪的人啊,崔诗婉这是想要将她变成这个人的禁脔么?

欧文都还没上场呢,这么做,难道是瞧不起他?

向晚起身,与中年男子拉近距离,附耳在他肩膀低声道:“先生,虽然我很想,但欧文先生不允许。”

这么鼎鼎大名,在国际上挂了号的人贩子,不可能没有后台。

这名中年男子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但凡牵扯到利益和权势,的欲念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身前让开了一条道,向晚冲这人举杯致意,转身离去。

身后是何种情形,向晚已经不再关注,她只知道,手里的酒,已经不能喝了,得找个替罪羊。

“凯文,你让我好找。”

崔诗婉端着酒杯过来了,向晚不动声色地朝她走过去,直接揽着她的腰肢,往阳台那边走去。

“婉婉,事情聊完了?”

“生意嘛,也就那么回事。你刚刚去哪了?”

“呶。”

崔诗婉明知故问,是担心她不上勾么?

“他跺一跺脚,整个h市都得天翻地覆。凯文,若是和他搭上关系,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比欧文先生还厉害么?”向晚故作不解。

崔诗婉摇头笑道:“两人之间,不可比拟。”

“听到你这么说,欧文先生该伤心了。在我心里,他可是最厉害的人了。”

听到向晚这么说,崔诗婉有些神色莫名。

“你可是只见过欧文一面,哪里厉害了?”

向晚将酒杯放到旁边的长桌上,用手比划道:“他能看懂你的手势,一定是最厉害的。”

崔诗婉听罢,嘴角抽了抽,将酒杯放到一边,转身去拿点心。

向晚侧身,迅速将自己的酒杯换到了崔诗婉那边,而她的那一杯,则被向晚借机碰倒了。

“抱歉,我的酒洒了,衣服也有点湿,恐怕得去处理一下。”

崔诗婉点头,嘱咐道:“如果没办法,就给我打电话,我命人给你送一套过来。”

向晚答应了,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这一层,卫生间门前居然摆了个免打扰的黄牌。

破天荒啊,专门给她准备的,还真是下血本。

按照他们的设定,向晚到了上面一层的卫生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低头,用纸巾擦拭着故意沾染的酒渍,便看到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刚回头,又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向晚立马拉过这人,快速躲进了女卫生间,顺便将门关上并反锁。

耳朵紧紧贴着门,听到外面有人低声说道:“老板,人已经进去了,但是酒好像没喝。”

“你们守在这,如果他想跑,直接打晕。”

“是。”

卫生间门口一左一右守着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往男卫生间走去。

这一层没有人,若她还在男厕的隔间藏身,定然会被找到。以一敌三,出其不意定然不会被抓住,但这样做,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还容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躲在女厕,那些人即便一时不会想到,但要打开这边的门,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们要脸面,就不会弄出动静引人过来。

如果他们想要往这边来,向晚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脱身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让身边的人配合演戏。

专心致志听着外面的向晚,并没有发现被他抓着的人,已经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97章 禁忌(十九)

男厕里面的动静不轻,隔间的门被一个个打开,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向晚屏住呼吸,待里面的人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向晚忽然握住门把手,嘴里开始发出声音。

“别…别这样!嗯…会、会被人…啊…听见的……”

一直紧盯向晚的人,眼眸瞬间加深。

脚步声在门外不远处停住,向晚继续弄出动静。

他双手撑着门,使劲推了推,做出很难承受的样子,呼吸粗重,即便没有看到里面的状况,也能想象里面的情形。

门外的人,呼吸放缓,慢慢靠近女厕门口,伫立着仔细听着。

向晚脚底鞋跟使劲磕在地上,模仿高更鞋承受不住重量,掉了一只的声音。喘息和口齿不清的拒绝声愈发明显,到最后只剩下激烈的撞击和沉重的喘息声。

她很冷静,一边揣摩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将手掌伸进衣服里,打算将自备的药粉取出,以防门外的人突然发难撞门。

门口放缓的呼吸,始终都在,向晚侧头,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嘴唇直接就被堵上了。

堵嘴之前,娄俊轩极快速地在向晚耳边说了句“我帮你”,然后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向晚嘴里的声音变成了实际。

门外的人听了一会,便撤了。

身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向晚忍不住一抬脚,踩在了娄俊轩的脚面上,伸手一把将人推到了一边,低吼道:“疯够了,就赶紧出去。”

抬起手背一擦嘴角,向晚侧身往女厕里面走去。

娄俊轩知道,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眼睛微眯,看着她动作迅速地拆开顶上的通风口,爬了进去,而后又转身轻轻将其还原。

第一次看到她这种操作,娄俊轩伸出食指,轻抚嘴角,片刻后,转动门把手,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厕所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就听到三个人走了进来,在女厕里挨个检查了一遍,直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才悻悻离去。

“老板,没找到。”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骂咧咧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楼道里,向晚从通风口里下来,又来到了男厕,继续清理衣服。

“请问,是凯文先生么?”

一名身着工作服的男子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

“是我,有事?”

“哦,有位姐让我过来看看,她等得有些着急了。”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人走后,向晚一把将纸团扔进了垃圾筒,理了理衣服,下了楼。

左右巡视一番,看到崔诗婉正和娄俊轩碰杯。

向晚从身旁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端了一杯酒,走了过去。

“来得正好,凯文,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能送我回去吗?”

崔诗婉一脸笑盈盈,半点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娄俊轩接话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

“主角都走了,我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

最后,三人同行,只不过并没有回去酒店,而是去了一个广场。

广场里的音乐喷泉十分壮观,还有漂亮的灯光,是晚上休闲的好去处。凡是到h市来的人,都会慕名前来观赏一番,即便已经到了深夜,在这里闲逛的人也不少。

“有你们陪伴,我才好安心到这里来。”

崔诗婉装束未换,十分惹人眼球。

到这里来的,并不都是有像他们这样闲逛的,还有歌手和三教九流之辈。

所以,崔诗婉说这话,不算突兀。

有人在喷泉边弹吉他,缱绻低吟,面前围坐着一堆人。

三人在这些人面前站着欣赏了一会,崔诗婉便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便将吉他放到她手里。

美女伴吉他,弹得不错,嗓音也迷人,很快便有一堆人聚集了过来。

崔诗婉朝向晚招手,示意她过去。

娄俊轩也往里走去,不知什么人忽然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向晚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等他赶到崔诗婉面前时,哪里还有向晚的身影。

崔诗婉还在吟唱着,整个广场只剩下了几个闲散的人,还有娄俊轩和那个一开始弹吉他的歌手,仿佛之前的喧闹从来不曾出现过。

娄俊轩在广场上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却一无所获。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广场如此空旷过。

崔诗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问道:“我一抬头,你们都不见了。凯文呢,他去哪了?”

袭遍全身的恐慌似乎有了宣泄口,娄俊轩紧紧盯着崔诗婉,若是视线可以化为刀刃,崔诗婉恐怕已经成了筛子了。

后者一脸的不明所以,再次开口道:“俊轩,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娄俊轩没说话,扭头看着夜空,黑色的双眼深沉得可怕。

“夜深了,回去吧。”

崔诗婉跟在他身后,没再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被人群冲散的向晚,在被棉布捂住口鼻时,一把将这人的手腕扣住了,非常配合地随着他们走到了拐角的一辆黑色面包车里。

车里的人要给他戴眼罩,向晚点头默认,只是加了一句“别用药,不然,弄出动静来,你们别想完成任务。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车里的几人相互对视几眼,默默地将头套给向晚戴上,又用绳子将她的双手绑到了身后。

一个多时以后,车停住了,向晚被他们带了下去,被推着拐了不少弯,最后进了一间屋子。

头套被摘,刺眼的灯光下,只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在她面前站定。

下巴被抬起,欧文那张熟悉的面庞背对着灯光,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她。

“娄向晚,没想到吧?”

“欧文先生,都到了这一步,估计我也逃不掉了,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向晚偏头,面无表情。

“我向来不喜欢多费唇舌,所以,你注定要失望了。”

“不,欧文先生,如果我不把话说出来,恐怕您这一世英明,就要毁于一旦。你可以问问你的手下,我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一个人,甘愿受人摆布,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向晚扭了扭身体,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哦?说说看。”欧文抽出一把椅子,叼着雪茄坐了上去。

“崔家,在下一盘大棋,您是这盘棋中冲锋陷阵的车,而我,便是过河的卒子,用来引诱你主动出击。”

“呵,继续。”

“崔家以什么起家,您应该很清楚。因为和你一直有牵连,他们想洗白,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说你不答应,就连你背后的保护伞,也是不会答应的。”

欧文抽雪茄的动作一顿,向晚假装没看到,继续道:“每年数目庞大的资金流动,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你的腰包,淌入了您背后之人的钱袋,崔家会甘心?这次h市地皮招标,表面上看,是政府为了促进本市的经济发展,向全国的企业发出的招商信号,实则,是大清洗的开始。”

“前一段时间,有大人物秘密进驻本事,以您的能力,应该早就听说了吧。娄家、崔家、沐家、卫家和各大集团的重要人物,皆已到了这里。可是,有谁和政府的代表人物见面了?”

“不说远的,就说今天的酒会,满场来的,有哪一个是政府的机要人员?独独卫家的后台去了,还那么明目张胆,您就不觉得奇怪?”

“崔诗婉一来h市,就直接找到了我,无非是因为我娄家私生子的身份,想以此拉拢和牵制娄家,可她没想到,我与娄俊轩向来不睦,又怎么可能促成她和娄家的合作?”

“今晚,她又将我带到了卫家那个人面前,还让对方看上了我。我一个卒子,除了这副身体,也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她给我钱,让我干什么,我自然不会拒绝。可是,卫家那个人什么脾性,你应该也了解。一个看上眼的男人,他就算得不到,一时半会不会如何,可崔诗婉偏偏又将我交到了你的手里。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还有,崔诗婉已经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手势教给了我,还有不少其他的暗语。她说了,只要我同她合作,从此我在h市,可以横着走。”

欧文吐出烟圈,将剩下的雪茄扔到脚下,踮脚碾灭,皮笑肉不笑道:“白脸,花言巧语,以为我会信?”

向晚嗤笑,无所谓道:“要我将你千辛万苦创造出来的手势演示一遍么?死了我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取代,也只是早晚的事。”

欧文双手背后,冷笑道:“想取代我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只是一个大学生,做点兼职而已,崔诗婉有什么理由非我不可,还要劳烦你?如果她对我,或者对与我有关的人有什么仇怨,大可以直接找一帮混混将我杀了,找个无人的地方掩埋,谁也发现不了。您说对不对?”

欧文转身,直视向晚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点什么,可注定什么也发现不了。

向晚本就坦坦荡荡,有什么好隐瞒的。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498章 禁忌(二十)

想以此逃脱,你还太嫩。”

欧文一挥手,手下从门外进来,直接将向晚拉起来,拖着往外走。

向晚没有反抗,便走边说道:“欧文先生,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崔诗婉住的酒店求证。她的助理,可一刻都没闲着地在找你犯罪的把柄。只要你落入警察的法,她就可以将你的一切资源据为己有。我不想死,这是赎命的筹码!”

“等等!”

向晚又被带了回来,她自觉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欧文最大的优点,便是谨慎。最大的缺点,是太过谨慎。但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让他这么多年来在社会上行走,一直没有被警察抓住。

向晚说的,云里雾里,前言不搭后语,但只要欧文能相信,这就够了。

崔家,和欧文有私底下的交易。

想当年那些与崔家作对的企业,无一不是家破人亡,又或者无故失踪。崔家便以做慈善的名义,明面上帮助了不少人家,甚至对方在即将破产时,还求着崔家收购他们的公司。

当时,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些事与崔家有关,但崔家表面功夫做得十分足,让被害的人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也就没人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因为好名声,不少人选择与崔家合作,也让其一跃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崔家人也明白,于是花费了不少钱财,搭上了卫家这条线,寻求背后的支持。

卫家的卫冕,也就是在酒会上看上向晚的那个中年男人,身居要职,寻常没有人敢动他。

崔家的钱,流水似地往卫冕的腰包里放,欧文自然也不例外,不然他这个人贩子头头,凭什么还敢在h市呆着?

国家需要清理蛀虫,崔家需要摆脱欧文和卫冕这样的毒瘤,又想重新找个大靠山,自然不能让欧文活着。因为他,有崔家不少把柄在手。

凭向晚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有什么能耐能听到这些消息?

这些日子,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崔诗婉。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会将这些隐秘的事情告诉向晚。

当然,向晚靠的是系统。

她所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但只要用心去查,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而且,张静可不就是国际刑侦大队派到崔诗婉身边的卧底么?偷偷搜集证据的事情,早晚会被捅出来。如果欧文真的派人去查,只会自投罗。

“看住她,别让人跑了。”

“是。”

欧文直接走了,留下向晚在屋子里直嚷嚷:“帮我解开啊,我保证不会跑!”

然而,没有人回应,房门直接就被锁住了。

手机已经被没收了,不过向晚也不着急,一点点在椅子上蹭着,将绳索解开,扔到了地上。

这间屋子,除了头顶上的一盏灯和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欧文弄这样一个破屋子做什么用。

窗户用铁栏杆焊死了,徒手恐怕掰不开。

向晚坐在椅子上,静静地闭上眼睛修炼。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娄俊轩回到家,立马打电话给何意,让他找人寻找向晚,而他自己,则坐在阳台处,思索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

崔诗婉被送回酒店后,没到一个时,便秘密与卫冕见了面。等到欧文再派人过去时,她早已人去楼空,而张静也消失了。

第二天,招标的大会突然间举行,所有有备而来的人,按时出席。

娄家与崔家没有谈拢,所有的流动资金短时间内不足以拿下这块地,而崔家和其他三家,竞争比较激烈。

最后,娄俊轩孤注一掷,以抵押了部分资产的方式,获得了地皮的开发权和使用权。

他的本意,是为了看看其他几家还有没有隐藏的实力,熟料在他出价后,崔诗婉便干脆利落地弃了权,其他人自然也放弃了。

娄俊轩看着崔诗婉脸上并无半点挫败感,反而真心实意地恭喜他,心里隐隐生出了落入阴谋的感觉。

这边,欧文的手下没有找到张静,崔诗婉身边有人保护又无从下手。消息传来时,欧文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处。

寻常都是崔诗婉主动联系他,如今他派人过去,却近不了她的身,电话也一直处在忙音状态。

单凭向晚的一面之词,欧文是不可能轻易上当的。于是又派了两拨人,一方面调查崔诗婉的动向,一方面在观察卫冕。

向晚在上了锁的房子里,又住了一天。

第三天,欧文忽然进来,让人给她抬了张桌子,并给她送了点食物和水。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向晚一直在修炼寒冰诀,倒也不饿。此刻被人打断,自然需要补充体力。

欧文的神色不变,但从他对待她的态度上来看,十有**信了七八分。

信了就好。

向晚默默地将所有东西填进肚子里,打了个饱嗝。

“你一直说你们两兄弟不和睦,可这两天,找你的人不少。除了娄俊轩,谁还会在意你的死活。”

欧文尽说大实话,让向晚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欧文先生,您这话就太让人伤心了。好歹我也是男模会所的头牌,突然间不告而别,会所不会不在意。至于娄家,估计是想对我除之而后快。反正我已经失踪了,他们如果暗地里将我弄死,谁也发现不了,不是吗。”

“哼,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有你没你,娄家不会有任何损失,没必要惹自己一身腥。”

“所以,找我的人,肯定不会是娄家的。或许,是为了杀我灭口。因为,欧文先生承诺的,是将我活着带出去。也许对那些人来说,我死了比活着有价值,这样就有借口彻底打破尾大不掉的僵局,还能借此将功折罪,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空口白话,你……”

“欧文先生,我若是你,现在就会彻底将这里的事情了结,尽快出国,等这里的事情平息,风平浪静了,再回来重振旗鼓。别说我没提醒你,风浪来临前,我只是个无名卒,恰巧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谋划,而又恰好透露给了你。如果你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源头一定是我。到时候,恐怕那些人会连我一块收拾。从这方面来说,你我也算得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为彼此着想,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请欧文先生,三思。”

原本崔家、欧文和卫冕,呈三足鼎立的关系,利益纠葛,互相制衡。如今其中的两头联合,唯独抛开了他欧文,谁会被清除出场,不用想也知道。

向晚当然不怕欧文去找崔诗婉和卫冕对峙,只是这段时间,他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也联系不到他们。因为,崔诗婉为了让娄俊轩安心,一定不会在短时间内接触欧文。而卫冕,已经被列为了国家重点清理对象,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都被监控了,恨不能与欧文撇清关系,又哪里会轻易与他见面?

他们不会想到,向晚会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又恰巧在这段时间挑拨欧文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等他们反应过来,政府部门早就掌控了他们的一切行踪,就算知道这其中有误会,那又如何?他们难道会为了那一点利益,而与国家对着干么?

向晚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落入了崔诗婉设计的圈套。

在他们眼里无足轻重的卒子,偏偏有着世界级bug,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崔诗婉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如果敢隐瞒,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

**裸的威胁,向晚拍着胸口,忐忑道:“欧文先生,我如果说了实话,能带我一起走吗?我不想再回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欧文双眼一眯,冷哼一声,点头同意了。

向晚这才心安地抚着胸口,道:“她说,只要我摸清了你的底细,找机会给她报信。到时候,她会带警察去端了你的老巢,所有清查出来的资产,分我一半。”

“啪”的一声,身旁本就不结实的椅子,被欧文一掌劈做了两半。

这下,连向晚都愣住了。

她说了那么多话,欧文都没信,不至于就信了这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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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禁忌(二十一)

“好,好得很!”

欧文眼里压抑着风暴。向晚略一思索,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迁怒。

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营生,一直都相安无事,风平浪静。但前一段时间,接连有据点被警察捣毁。

当时,他还求助卫冕来着,对方让他暂时先忍耐。可他不想这么好的局面就这么被破坏,一直怀疑有内鬼,惩处了不少手下,却一直没有找到人。

向晚一句话点醒了他,出卖消息,可不一定非得是内鬼,合作伙伴也一样可以。

这下子,欧文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崔家。

“去,将崔家那些阴私,不着痕迹地透露给警察。来而不往,不是我欧文的性格。”

“是。”

手下领命飞快地去布置任务了,而欧文,依然站在向晚面前。

“崔家的人,贪得无厌,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想让我带你离开,除非有更重要的筹码。”

向晚凝眉,不确定道:“牵一条安全线,算不算?”

“继续。”

“您知道白马夜总会吧,背后的主人,见过吗?”

“哼,你知道?”欧文不信。

好吧,向晚自己也不信,可她确确实实又知道。

“也许,你们还打过照面。只是,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听我们白经理偶尔提过,他的背景非常强大,恐怕整个国家也没几个可以和他肩并肩的。我一开始也不信,可你后来说有人在找我,我才想到这一层。或许,没过多久,这里就会被他的人找到。到时候,就算什么都没做,恐怕也不可避免会有一场恶战。与其硬碰硬,不如主动缓和关系。说不定,换个靠山还能继续在h市呆着也不一定。”

“儿戏!”

欧文语气有些放软,向晚再接再厉。

“试试又不吃亏,说不定,像欧文先生这样的,正合他的眼缘。伯乐,也需要千里马来印证的。走之前,或许还能结个善缘,日后回来也好打开局面。”

“荒谬。”

欧文走了,向晚看着被劈做两半的椅子,摇头叹息。

看来今夜,她不得不屈就,躺桌子修炼了。

娄氏大厦顶层,何意惴惴地看着自家老板,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好几天了,一直这么不眠不休地工作,他都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无足轻重,谁料想一失踪,老板就像发了疯似的到处寻人。

寻人也就算了,还让他派人跟踪崔诗婉。

难道这两件事中间,有什么联系?

摇头不多想,何意欲言又止,怕自己老板承受不住。

“说吧,我听着。”

娄俊轩头也不抬,眼角的疲累,哪怕何意没有刻意去观察,也依然能够看出来。

“崔诗婉一直闭门不出,娄向……您弟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知道了,继续盯着那个女人。寻人的事情,不要停。”

娄俊轩将手里的文件合拢,仰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何意识趣地走出了办公室,顺便将门轻轻掩上了。

他打算另外找一拨人去寻人,因为关辛安他们传来的消息,似乎有种没有尽力的感觉,但愿这只是一种错觉。

向晚所处的位置,其实就在地下酒吧的下一层,只是因为入口不一样,所以不大会有人察觉。

是夜,欧文让手下带向晚在外面溜达了一大圈,才领着进了酒吧。

这种故意扰乱她判断的手法,其实也不新鲜,不过就是让向晚更加确定了欧文接下来的决定而已。

当向晚试探性地坐到会所老板面前的沙发椅上时,旁边几桌的人,唰一下全都看了过来。那目光,十分犀利,仿佛她坐的不是椅子,而是断头台。

欧文就在不远处看着,估计是没想到,向晚选的这个人,还真是打过照面的。

“老板,需要服务吗?”

周围有人起身,看到向晚面前的男人摆手,又坐了回去。

眼前的人,年龄与娄俊轩相差不多,看起来有种不易亲近的气质,面容倒是没什么其他特点,长得很低调。

这人不抽烟,从怀里拿出一颗口香糖在嘴里嚼着,上下打量向晚一番,意味莫名道:“哪方面的服务?”

向晚脸色微赧,嗫嚅道:“按摩。”

嗤笑声响起,周围鄙夷的目光十分明显。

关于这件事,仁者见仁罢了,她真的是按摩,只不过在这些人眼里,有点自荐枕席的意思。

“老板,是欧文先生派我来的。他希望与您,单独谈谈。”

向晚眼神示意,这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正好与欧文对上。欧文冲他点头,这人不置可否,回转身来,道:“你没说实话。”

呼啦啦一群人将向晚围在了中间,欧文站了起来,密切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他不可能认识我,你也不可能。记得上次,你是和其他两人一起来的,这么快就改弦更张了,嗯?”

向晚惊诧一瞬,淡定下来。看来,这人比她想象中要难缠。

“只要我还没辞职,会所就有责任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一直没见老板的人过来,所以,我不得不主动出击。老板,我这样的员工,您还打算要吗?”

面前的男人伸手,拍了拍向晚的面颊,道:“太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更快。但是,有句话你算是说对了,我的人,只能我来处置。走吧!”

向晚瞥了欧文一眼,乖乖跟着这人往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耳闻不如见面,聊聊?”

欧文带的人也不少,目测比低调男人的手下还要多一倍。

“投石问路,哼,欧文?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聊!”

低调男人话音一落,他身侧的人纷纷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欧文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本意,并不是和人起冲突。只是让向晚就这么跟他们走了,肯定行不通。

“不聊也行,他留下。”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动手!”

酒吧瞬间打做一团,向晚左闪右躲之下,悄然来到了卫生间,摸到最里侧的马桶储水罐处,将之前放在这里的东西掏出来,迅速给自己换了张脸和发饰,又拉过一名服务生打晕,将其衣服扒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走之前,他又将这名服务生摆放到了马桶上坐着,将门从里面锁上,这才从上面爬出来,在混战中悄悄跑了出去。

学校和出租屋都不能回去了,向晚简单拿了点东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没有了娄向晚这个人,很多事情才好顺利展开。40b;快穿之炮灰要奋斗7a;54b;01d;7a0;八八;7b;八d9;八bfb;

第500章 禁忌(完)

是你?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没有你,我会和俊轩恩爱一世,白头到老!”崔诗婉被向晚用矿泉水浇醒,看到眼前的情形,恨得浑身颤抖。

崔家的垮台,在向晚的推波助澜之下,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紧接着便是对其产业的查封和资金的冻结。

崔诗婉当初想要用地皮来拖住娄家,然后联合其他几家对娄家的其他产业进行排挤和吞并。只是她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后院就起了火。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回去救场。

她不在h市,卫冕直接就被双规了,因为有人匿名举报其以权谋私、庇护犯罪分子,还奉上了证据。这个匿名人,除了向晚,还能有谁?

凡是危害国家和人民的人,不论曾经的官职和地位有多大,早晚都会被法律制裁,还社会一个清静。向晚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当了一回无名英雄。

欧文和白马会所老板的斗争,因向晚而起,却也没有停歇。

都是混黑道的,欧文的势力不,低调男的背景也不弱。他们互相斗了一番,折损了不少产业和人力,最后渐渐偃旗息鼓,矛头直指向晚。

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向晚又岂会怕被报复的后果?只是经过了三年,那些人都没有找到关于向晚的蛛丝马迹,反而被领着一次次落入警察的包围圈,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欧文已经没有了靠山,想要跑路。走之前,向晚想送他一份大礼。

崔诗婉在参加朋友宴会的路上失踪了,紧接着一对夫妻自驾游,到了渡船码头时抛锚。妻子身患重病,丈夫将人背了下来,没钱去住旅店,便在一个摆放集装箱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坐在那里休息。

午夜,欧文独自一人,蹲在一处水泥管处吸烟。

国内的警察四处在找他,他不得不外出躲一躲。

这里有他的老熟人,悄悄安排他偷渡不成问题。

只是,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竖起了耳朵。

崔诗婉一醒来,看到向晚就发疯,向晚当然得配合一下。

“崔诗婉,到了这步田地,你还在痴人说梦。想当初算计娄俊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我告诉你,你落到今天的下场,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要说冤,最冤的是我,是欧文才对。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为什么要害我?欧文先生甚至还帮过你,你们算是合作伙伴,连他都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向晚将空**子扔到地上,哐当的响声在集装箱之间回荡,显得周围寂静得可怕。

可崔诗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想撕碎了眼前的人,哪怕浑身无力气血上涌双眼发红。

“啊哈哈哈,娄向晚,在我的梦里,你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住在娄家,有什么资格得到俊轩的爱?

嫁给俊轩,是我梦里最幸福的时刻,可这份感情,因为你无疾而终。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你,甚至和我在一起,都会不自觉吃着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想着你会不会没钱花。为了你,他甚至不顾我还怀着孩子,大半夜跑出去替你善后。你就是个灾星,谁惹谁倒霉。所以我要除掉你,杀了你,他就不会再想着你了。讽刺的是,你死了,他的心也随你而去了。哈哈哈,可笑吧,我这个枕边人,敌不过一个死人。

原本我也不信,但和娄俊轩相处的短短几日,我便清楚地认识到,他还是梦里那个冷性冷情的人。既然我得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我想要娄俊轩一无所有,只能在我面前摇尾乞怜。要你生不如死,被千人尝万人骑。

啊哈哈哈啊,可惜啊,欧文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哈哈哈哈哈……”

崔诗婉状若疯狂,失败之后沦为向晚阶下囚的不甘和仇恨交织在一起,让她的面容扭曲得可怕。

她是重生的,向晚知道。

她用一个梦来解释这一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疯子。

“崔诗婉,就因为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你就可以借刀杀人?简直没有一点人性!我和娄俊轩那点微末的血缘关系,居然被你看成了不伦之恋,真是可笑。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愚蠢,我不得不隐姓埋名一辈子,活得就像地下老鼠一般。你满意了?”

“哈哈哈,满意?你死了,我才会满意。娄向晚,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崔诗婉,你设计我,可以说是因为梦。设计欧文和卫冕,又是为了什么?”

“哼,这个时候还问这些,不觉得太晚了?欧文是个人贩子,卫冕就是个贪得无厌的蛀虫,就是我不动他们,警察也不会放过他们,何须问我?”

“疯了,真是疯了。”向晚嘴角勾起冷笑,对着偷听的欧文道,“欧文先生,你都听到了吧?”

躲藏在一边的欧文,狠狠拧灭手里的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为了抓到陷害我的人,兜了这么一大圈。我想跟你一起走,用她作筹码,如何?”

向晚伸手扣住崔诗婉的脖颈,目光灼灼地看着欧文。

此时的欧文,再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

“你?以为我还会信?”

“欧文先生,有了她,我们就不愁没有钱花。如今我的处境,和你差不多。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等到了海外,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合作。你的人脉加上我的头脑,还愁不能东山再起么?”

欧文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正待回答,便听到了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你!”

向晚不由分说,快速用指尖凝聚的冰针将他放倒在地,又飞快地将崔诗婉打晕,和欧文放到了一处,然后顺着欧文去往的方向,在一处隐蔽处等着带欧文上船的人。

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面容作了遮掩,除了声音伪装成了欧文,乍一看,她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警察因为发现了欧文和崔诗婉,便不再扩大搜索,将人全都带走了。

等他们醒来时,向晚已经到了异国他乡,从此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着。

到了这个时候,向晚才感叹,原主的愿望有多难完成。

前世,原主对崔诗婉这个嫂子无感,不恨也不怨。偏偏,崔诗婉找欧文将他绑了,卖到了国外,受尽了侮辱。

那个时候,原主的脑海里才一遍遍回想起,娄俊轩对他有多好。明明才吵过架,他有点头疼脑热,娄俊轩便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惹了事,娄俊轩及时为他善后。还有很多很多,多得他都快想不起来了。以至于他前半辈子一直以为的仇恨,在想起娄俊轩时,也都慢慢化解了。

他一直渴望的亲情,娄俊轩全都给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崔诗婉千里迢迢过来结束他性命时,残忍地说出了害他的事实。那个时候,原主就想,如果能重来一世,他要让崔诗婉和欧文付出代价,让娄俊轩好好过一生,他不要再当他的弟弟。

前面两项,向晚完成起来不是特别困难。难的是,最后那一项。

有着血缘关系,又怎么可能不当娄俊轩的弟弟?

既然无解,那么如果让娄俊轩以为她死了,应该就可以了吧?

五年时间,向晚已经有了自己的农庄和畜牧场,生活得很不错。

当她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在面前伫立成了一幅画时,向晚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早就告诉了系统,如果娄俊轩找来,她就得提前离开。可是为什么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她一脸懵,娄俊轩的脸上却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深情到让灵魂都震颤的眼眸。

“八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你——”

娄俊轩拥她入怀,在耳边呢喃。

“如果你不愿做我的弟弟,那就做我的伴侣,一生一世,可好?”

原来,最后一个愿望,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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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鬼道(二)

徒儿,上!”

向晚一声令下,图宏业呲溜一下子来到那人前面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那人的身侧,歪着头道:“大婶,请问独野沟怎么走,我娘让我去那里参加婚礼。”

走到他面前的人,奇怪地看了图宏业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哪儿有什么人!

这人边走边观望,图宏业目光追随着他身侧,再次开口道:“大婶,行行好,找不到地方,我娘会打死我的。”

这时,那人再次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顿时一惊,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天色有些阴沉,前后不见一个人影,无端端刮起一股凉风,直冲后脑勺而来。

这人浑身发毛,僵硬着身子,一点点往图宏业身边走来,训斥道:“你是哪家的孩,没事乱喊什么,心我叫你家大人过来揍你。”

图宏业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我没乱喊啊,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大婶,不是一直跟着你走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被风吹起来的落叶,什么都没有。

图宏业又说了一句,“看,她还冲我笑。”

这人一下子腿软了,骇得都走不动道了,嘴唇哆嗦着,眼看着就要翻白眼。

“无量天尊!徒儿,你又顽皮了。”

咔嚓一声响,向晚身着灰色道袍闪亮登场。

没有道士帽,装逼用的道袍却是必不可少的。

原主穷困潦倒,主要原因就是发了一大笔之后,置办了这身行头。

还别说,有时候还挺能唬人的。

这不,吓得迈不动道儿的人,瞅见那身道袍就直接跪那儿喊“道长救命”。

这人吧,长得有点一言难尽。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提溜圆的土豆,啪嚓一下子,脸着了地。但他身上的衣着不算次,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施主,请先起身。冤有仇,债有主,贫道恐怕,帮不上太大的忙。”

向晚慈眉善目,哪怕容颜显得年轻了些,可浑身的气度,还真像那么回事。

图宏业看得直翻白眼,被向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还想不想吃白米饭了?

图宏业默默地收回视线装鹌鹑,向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人,抬头看见向晚的脸,愣在了当场。

什么叫容貌限制了职业,这就是!

每当事主看见原主这张稚嫩的脸,十有**都会以为是骗子。

可是没办法,原主还想靠这张脸来提高知名度呢,向晚不能随随便便就破坏了人家的愿望。

“徒儿,世上万物,上至真命天子,下至蛇鼠蝼蚁,皆有各自的命数,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可是师傅,那个大婶看着面善,脑袋上都流血了,徒儿实在不忍心让她成为孤魂野鬼。”

“等她心愿一了,自会去转世。你呀,就喜欢多管闲事。”

“师傅教训得是,徒儿知道了。”

向晚点头,拉着乖得不能再乖的图宏业往旁边走去。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徒儿才这么听话,向晚的心甚慰。

盘算着那人开口的时间,一步、两步、三步。

“道长,请留步。”

向晚与图宏业相视一眼,皆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还别说,经向晚这么一修改,原主和徒儿十次有九次被赶的光荣事迹,基本上销声匿迹了。

有时候,越是想要成事,就越不能着急。

人嘛,就是这样,上杆子不是买卖,只有对方自己求来的,花费多少钱财都不会觉得上当。

啊呸,向晚才没有骗人,图宏业说有鬼,那肯定是有鬼了。

向晚没有回头,领着图宏业继续往前走。

“施主,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道长,请看在我上有老下有老的份儿上,救救我,我不想死。”

说着,这人连滚带爬,直接抱住了向晚的腿,抱得那个紧啊,向晚甩了好几下没甩开。

“师傅,看他这么可怜,救救他吧。”

“对对对,师傅说得对,道长开恩,一定要救我,花多少银子都行。”

这人声泪俱下,眼看着道袍渐渐被沾湿,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忍了!

“逆天改命,要遭天谴的。这样吧,我可以帮你试一试,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多谢道长,多谢师傅。”

这人忙起身,直接跑到了向晚身边,再不敢往图宏业之前看的那个方向望一眼。

胆子成这样,作恶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图宏业默默地看了向晚身后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那人往前走。

一路上,这人边走边交代自己的身世。

没多会,就到了镇上。

这个镇叫平康镇,镇上有一百多户人家,领路的这人叫平大头,是镇上卖猪肉的屠夫。别看他长得磕碜,娶的媳妇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标致了,在整个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他媳妇可不是平康镇上土生土长的,而是几十里外杨家村的人。

平康镇之前也只是个村子,后来因为附近的村子里都上这里来赶集卖东西,又加上这里离官路近,官府索性直接将这里划归为镇子。

平康镇里,平姓人家居多。

平大头别的本事没有,杀猪的本事倒是不,再加上他不赌博不嗜酒,攒了点家业,即便长得不太尽如人意,可这份本事和顾家的性子,那也是许多有女儿的人家十分看中的。

平大头倒是不着急找对象,某一次被请去杨家村杀猪时,与他现在的媳妇杨氏看对了眼,便托媒下聘成了亲,日子过得还挺不错,除了没有孩子。

镇上的人基本上都与平大头熟识,谁家做点事不去他那摊子上称点肉?

今日,他早早将猪肉卖完了,寻思到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宰个牛啊羊啊什么的,好贴补家用,半道上就被图宏业给吓回来了。

人们纷纷同平大头打招呼,又见他身边带了个身着道袍的年轻和一个背着包袱的孩,忍不住就在心底琢磨,平大头家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等向晚跟着平大头到了他家门口,有手脚快的孩,早就将他们的行踪告诉了杨氏。这不,一身襦裙妇人装的杨氏,见到他们就迎了上来。

“当家的,你不去找活计,领这位道长和师傅过来,是要做什么?”

“快进屋去烧水沏茶,别怠慢了道长。今儿,我可出不去了,再出门就没命了。”

一句话,惊得杨氏差点没站稳,又见平大头不似说笑,尽管心有疑惑,仍是手脚利落地将人请进了屋,待向晚他们落座后,便上后堂烧水去了。

跟着他们后头看热闹的,吃惊不,又见向晚年纪尚轻,忍不住就目露疑惑,但这不妨碍他们继续瞧八卦。还有的人,直接转身回去报信了。

这么难得一见的热闹,家里人可也得紧着点过来瞧,不然往后还不得被埋怨死。

向晚坐下打量四周,岿然不动,很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样。而她的那个徒弟,偷偷将包袱撇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矮身进了后院。

至于他去做什么,向晚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仗着自个年纪,嘴巴甜一点,还愁杨氏不给他吃的?

此刻,向晚很有种将图宏业拎过来打一顿的冲动。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道理,真是一点都没学进去,一会她要是饿得挥不动桃木剑,绝对要让徒弟代劳!

向晚如是想着,就听到屋外传来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请众位让一让,让贫道会一会这位道友。”

玛德,抢饭碗的来了。

流年不利,她这顿饭,估计有得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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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鬼道(三)

毛头子,也敢出门献丑!”

一进门,这老道便开口训斥,摆明了是欺负向晚这张脸。

再看着老道,两撇胡子架在方脸上,头戴纯阳巾,一身十几年未洗的黄色道袍,胳膊上还挎着个浮尘。看样子,挺唬人,声音义正言辞,眯缝眼里看不出喜怒。

眯眯眼好啊,眼睛一眯,旁人就瞧不见他眼底的神色,简直是作妖的最佳神器。

向晚眸底清澄透亮,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论装逼,谁能比与她相提并论?

轻叹一声,向晚摇头,声音不疾不徐,“敢问这位道友,今夕何年?”

“大周元年十八载,娃娃,出门之前,你家大人没告诉你要先看皇历么?”

老道冷嘲热讽,一点都不客气。

向晚摇头,“非也,非也。世间万物衍生至今,世人生就一双浊眼,需破开虚妄,涤荡心灵的污秽,才能看破一切迷障,得证大道。蝼蚁蛇鼠以月论轮回,凡尘俗人以年论往昔,而我,以纪论长短。你我皆入凡尘,岂不知天上一日,世上已千年?你且看我面容十八,殊不知汝之年岁,于我而言,不过是虚妄。大道绵长,证道论道,论资质,谈悟性,也讲心胸气度。道友,你以为如何?”

如何,不就是说他光长年龄不长脑子,拐着弯地骂他心胸狭隘,以貌取人么?

老道的眯眯眼里,升起了一抹冷光。

想他年轻时,也似这般年纪便在外漂泊。他都不敢随便进人家宅替人驱鬼,这子,莫非是嫌命太长了?

“哼,只怕你是肚子里也只有这二两墨,嚼碎了打散了过来充门面。”

向晚垂眸,无悲无喜道:“道法无边,普度众生。入道不分先后,驱邪不分左右。道友,请!”

向晚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倒把老道给看愣了。

这么知情识趣,似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能做的事。

到底是在经历过世事的,老道一甩袖子,算他识相!

老道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见向晚拧眉,冷哼一声,手指捏着那半撇胡子,细细捻着。

向晚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直接朝门口而去,拉了个年纪稍长的人坐到了她之前的位置上,她自己则对着屋内的布局看了起来,边看边摇头,很有一副高人的样子。

那位老者,在凳子上坐了不到一会,便坐立不安,眼神频频朝向晚示意。

平大头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那个老道,心底琢磨,两个道士,该听谁的。

“道长,这……”

“平施主,不必烦忧。今日你我相遇在先,这位道友远道而来,赶得巧。不妨让他先试试,我和徒儿在一旁掠阵,也可保万无一失。”

平大头眼睛亮了,没想到道士平时请不来,这一来就来俩。

老道可不乐意了,吃饭的本事,岂能这么轻易让旁人观摩了去?

“这位施主,贫道施法,不喜外人围观,还请这位道友回避。”

“你确定?”

向晚一句反问,把老道给气着了。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还能让一个毛头子怀疑了?

“今夜,鬼若赶不走,我把姓氏倒过来写!”

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平大头已经信了大半。

向晚笑了笑,些许伎俩,估计老道没少拿出来唬人。

“道友如果姓王,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

众人一琢磨,脸上那个精彩,把老道给臊的,直接改了姓。

“贫道姓何,道友贵姓?”

“方外之人,化名无相。”

无相,意在不看面相看本质,变相地呼应了向晚之前讽刺老道光看她面相的肤浅。

可惜啊,人家光听字面意思了。等于说,向晚画了个饼给瞎子看,白费力气了。

这老道,真名叫王何,只是被向晚这么一激,估计以后得叫何王了,听起来,倒还有那么一点霸气的意思在里头。

向晚呼唤徒弟跟她走,人家含糊其词,塞得脸颊鼓鼓的。

杨氏见图宏业长得机灵,心中欢喜,临走又给塞了俩包子到怀里。

图宏业赶紧两口将包子吃了,对着杨氏的肚子说道:“无量天尊,施主定能一举得男。”

好话谁不爱听?

平大头来到后院,正好听到这一句,欢喜之下,又多拿了俩包子给图宏业。

等向晚看到图宏业怀里鼓鼓地走出来时,心里头开始泛酸。

想她堂堂一个师傅,居然还没徒弟混得开,真是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当图宏业将包子塞到向晚手里时,她忍不住感叹,原主教的徒弟,还是挺好的,吃饭都没忘了师傅。

熟料,包子还没塞到嘴里,图宏业就伸出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严肃道:“吃两个,还三个,不讲价。”

向晚恨恨地将包子三两口解决掉,决定以后还是不夸徒弟了,哪怕是心里想想都不行,亏得慌。

徒弟这一毛不拔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师傅,咱们真的这样走了?”

“走个毛,好不容易找到的生意,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向晚有些恨恨道。

图宏业双眼放光,“咱们过去截胡?”

“笨,都让出去了,再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知道了,咱们捉住那个老道驱赶的鬼,再给人送回去,平大头肯定认为那个老道没啥本事,到时候就会来求我们了。”

“你啊你,缺德不缺德,为师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好好给我面壁思过去!”

向晚恨铁不成钢,好好一颗道士苗子,怎么尽往歪路上走呢?

“师傅,咱连房子都没有,哪儿来的壁?”

默默掬一把辛酸泪,向晚让图宏业蹲在遇到平大头的那条路上,没看到鬼不许睡。

图宏业被向晚训斥了一顿,到底还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默默地蹲到草丛里去了。

向晚蹲坐在离他不远的大树底下,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又轻点了一遍。

原主那是真的穷,没银子不说,连个换洗的裤衩都没有,全身就一双肩膀抬张嘴,外加罗盘和破旧的桃木剑。

出来这么久了,就不知道换个好点的包袱皮,没看到上面的破洞都可以钻手指了么?

吐槽一番,向晚便开始研究罗盘。

这罗盘,年代久远,上面的刻度已经不太清晰了,外面还有一层黑绿的铜锈。

再看那桃木剑,如果不是还有形状,估计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了,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压箱底的。

将这两样东西放到一边,向晚在原主的记忆里仔细找了找。原主的老道师傅,好像教过他一种修炼法门来着,因为口诀比较拗口,原主便三天打鱼两天晒,记到是记下了,就没好好琢磨。

“道可道,非常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常,沧海桑田……”

一大篇的文言文背下来,向晚隐隐有种开窍的错觉。

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灵台逐渐清明,周围的一切嘈杂似乎逐渐在远离。又诵过数十遍,周边的风吹草动,乃至图宏业偶尔的哈欠声,都逐渐清晰入耳。

循着那些声音而去,向晚似乎听到了昆虫打洞的声音,看到了树上的鸟儿在喂养雏鸟,方圆一百米内的声响,皆尽入耳入眼。

她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忍不住就想听到更多,看得更远。可视觉和听觉延伸至百米之外,便隐隐有种吃力的感觉。

“师傅,来了!”

图宏业可以压低的声音,在全神贯注倾听的向晚耳里,如同惊雷,瞬间将她震醒。

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半夜,天上的月亮穿过薄薄的云层,将月光洒到了周围的山林间。两风吹过道路两边的茅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平白增添了一种阴森感。

向晚被惊醒,头脑有些疲累,但全身却有种舒畅的感觉。

来不及细想,她拿起罗盘和桃木剑,起身往道路中间而去。

图宏业已经站到了路边上,双眼直视着前方。

向晚顺着他的视线,大概估计了那只鬼来的方向,手中桃木剑拿起,“当”的一声击到了罗盘上,金玉交戈之声往四周荡漾开来。

“天地无极,太上证道。尘归尘,土归土,你既已作鬼,缘何驻留人间?今日若不道个明白,休怪贫道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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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鬼道(四)

道长饶命,奴家只是不舍吾儿,想在轮回之前,好好看看他。”

一道身影,渐渐在山间道上显露出来。

是一名蓝色襦裙的中年妇人,身体呈半透明之色,跪在向晚面前,低声啜泣哀求。

向晚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妇人看。

初次见鬼,容她再多看一会,有点新奇,又有点刺激怎么破?

“看也看过了,念在你对他并无恶意,为何不去投胎转世?”

“道长,奴家……还没有看够。”

向晚冷哼,“等你看够了,你儿子就该去找你了,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我这桃木剑可不是吃素的!”

色厉内荏的一句,震住了这妇人。

原主的道行不深,约莫能对付的,也就是这种心愿未了又没有害人之心的鬼。

说起来,也算是向晚的运气,第一次出手,就遇到了能力范围之内的,不然,谁打谁还真说不好。

想到这,向晚又默默地给图宏业点了个赞,这样的鬼,是他找的。徒弟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

“师傅,她流眼泪了。”

图宏业离得近,那妇人有点风吹草动,他瞧得可比向晚清楚多了。

再一看那妇人,只见她双眼间忽然流出了血泪。

血泪?

不好,大凶之兆,分明是有冤无处申,积压在体内的怨气所化。

向晚将桃木剑抬至胸前,暗暗警惕着,心里头将图宏业骂了一顿。

这倒霉徒弟,就不禁夸。刚夸完一句,准保没好事。

“你有何冤屈,一一道来,贫道或可助你完成生平未了的心愿。”

摆明了向晚这**之躯干不过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硬碰硬了,希望这只鬼能够上道。

果然,没一会,这妇人渐渐收起了血泪,泪眼婆娑道:“道长,果真能助奴家?”

向晚点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做,但我可以还你一个公道。”

“好,道长请随我来。”

妇人飘着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去,向晚硬着头皮跟着。

说实话,她还真怕路上再蹦出个鬼来,一个都应付不了,两个还能跑?

不过,徒弟倒是挺淡定的。

向晚默默牵着他的手,心里头不断给自己打气,一只鬼而已,孩都不怕,她又怕什么。

图宏业一路无话,只是偶尔拿眼睛瞟向晚的头顶。

艾玛,冷汗都下来了。

图宏业要是再跟她说她头上有只鬼,向晚绝对会找他拼命!

“师傅,你手心出汗了。”

这倒霉孩子,就不能不说话?

向晚一把捏紧了图宏业的手掌,牢牢攥在手心里,以示警告。

图宏业眉头皱了一下,不再言语。

鬼飘了大约有半里地,到了一处长满茅草的土堆前停下了,哀泣道:“奴家本是王家村人,嫁与平德住在平康镇,一年后生下一子,名唤平大头。熟料大头他爹在外出时,出了意外,坠崖而亡,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大头这孩子,有把子力气,我便送他学了一门屠宰的技艺,以作谋生之用。谁成想隔壁的平老头,见我们孤儿寡母便想欺凌,趁大头不在家,欲对我行不轨。我拼命挣扎,他没有得逞,便趁我外出之际,将我奸污了。”

“我本想寻死,又恐大头无依无靠,忍辱偷生,想等大头成了亲再自行了断。”

说着,妇人委屈不过,嘤嘤哭了起来,在这荒郊野外,听得人头皮发麻。

有委屈,向晚自然得先安抚。

“王氏,平老头作恶,为何不报官?”

“不能报,如果让人知道了我被平老头欺辱,大头以后还如何做人?”

“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我让大头将我砸死的,嘤嘤嘤……”

向晚听得脑壳疼,亲娘啊,王氏说砸,平大头就把她砸死了,也太听话了点吧?

图宏业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晚默默地朝他靠近一步,有时候,她觉得这徒弟淡定得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平大头听了你的话,将你砸死了,那也是要偿命的!”

“不,大头是最乖顺的孩子,不怪他,我一点都不怪他!”

得,又是一个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的,向晚还能说什么?

儿子愚孝,亲娘溺爱,平大头还能有个幸福的家庭,不该啊!

“我恨,恨那平老头,欺负羞辱我。我走了,怕大头找他报复,更怕他会害了大头,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妇人说着,又有怨气外泄的趋势。

向晚赶紧道:“你放心,我会替你除了平老头,这样的恶人,不该逍遥法外。只是你那儿子平大头……”

“不要伤害他!道长,我只求我儿能够平安,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这样就行,也太儿戏了吧?

图宏业默默地拿出了一个布兜,对妇人说道:“进来吧,等事情办完,我师傅会送你一程。”

向晚颔首,夫人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图宏业的布兜里,又被他用绳子系上了,还在上面用手指画了个符。

符完成时,向晚分明看到一道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原主可没少看图宏业做这个,手势还是他教的呢,难道是因为向晚灵台开启了的原因?

天晚了,向晚领着图宏业到镇上找了个破庙,在里面休息。

孩子,忙乎了大半个晚上,早扛不住闭上了眼睛。

寺庙里可没有床,向晚弄了些稻草,让图宏业枕在她腿上睡觉,她自个则在琢磨今日在大树底下发生的事。

那是一篇修炼灵识的残篇,名曰《三清经》,这是系统告诉她的。

向晚修习的是上卷,可以扩展灵识,见到一些肉眼见不到的东西。若是修炼到极致,或许还可以开天眼,也就是直接看到鬼,不需要动用本身的精神力。

原主之所以没有向晚这番境遇,一则是因为不太用心,二则是精神力没有向晚强大,支撑不了扩展灵识的耗用。所以,原主就像是空有宝山而无从开采,让向晚进来捡了个大便宜。

但这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

原主的愿望那么大,向晚如果实力不匹配,恐怕都得死在半道上。

默默地修习了《三清经》一个周天,向晚忽然有种想用灵识看看徒弟的冲动。

她总觉得图宏业不简单,也许灵识能发现点不同之处呢?

不告而自取是为贼,用灵识随便窥探别人的**,好像也不怎么光彩,若是碰到强大的,极有可能震伤自己。

但这是她的徒弟啊,看看应该也没什么。

打定主意后,向晚默默发散灵识,一股脑地朝图宏业身上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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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鬼道(五)

细微处观测,图宏业长得其实很不错,像个瓷娃娃,除了衣服穿得有些粗糙了些,身上的肉少了些。

额,貌似她带着这孩子,就没给过像样的饭菜,还能长成这样,说明徒弟瓷实,好养活啊。

灵识在图宏业身上绕了一圈,就往脑门上集中而去。

“师傅,咱们是不是该去放鬼了?”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像贴着向晚的额头看过,把她吓了一跳。

灵识迅速收回,徒弟已经在她腿上仰面朝天躺着,看着她呢。

这屁孩,不好好睡觉,大半夜的想要吓唬谁?

“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怎么能放鬼吓人?”

“可是,那只鬼已经回去了。”

“什么?”

再看图宏业的那只布兜,早就已经扁得不能再扁了。

“你怎么把那王氏给放了?”

“我没放,布兜下面有个破洞,是师傅你专门弄的,怕鬼跑不了,还特意抠大了一圈。”

向晚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

原主看不见鬼,又想给自家徒弟找个事情做,装装样子也好,便捡了个破布绑了个口袋。

记得当时图宏业也问来着,原主是怎么说的?哦,上天有好生之德,让鬼钻一下长长记性,抓了放,放了抓,他们有饭吃,鬼也不会报复,两全其美。

这波操作,要不是向晚有原主的记忆,说这师徒俩不是骗子都没人信。

叹息一声,向晚幽幽道:“算了,再睡一会,天亮估计就有人来找咱们了。”

向晚猜测得没错,王氏从洞里钻出来后,本来还再犹豫,要不要跟向晚他们说一声。后来看到两人都无动于衷,便直接往平大头那块飘了过去。

说起来,那个老道也是有一点本事,能把王氏赶出来,可那个也仅仅是在施法的时候,靠着一个铃铛吵得王氏头疼,这才出了门。

可这会,老道休息了,没人再敢拦着。王氏轻车熟路,又到了平大头的床头呆着。

鬼跟久了,人身上的阳气便会被阴气所侵蚀,尤其是在晚上。平大头正睡着觉呢,无端端感觉脖颈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起身,看到隔壁房间里的老道睡得正香,心头暗忖,道士还在这,应该没有鬼才是。

继续躺下去后,他便做了个梦,梦见自家亲娘在他床头呆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平大头惊出了一声冷汗,醒过来时,天已经放亮了。杨氏起身,见自个丈夫神色不对,在一瞧他浑身冒虚汗,眼眶发青,显然是没睡好。可他们晚上,是一起睡的,丈夫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大头,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

“快,快去请无相道长,鬼没走,她还在我旁边!”

杨氏这一惊可不。

之前只听平大头说他出门可能撞了鬼,这会鬼都进家宅了,能不慌吗?

“大头,道长不是说已经将鬼驱走了吗?”

“他就是个骗子,没准这鬼还是他放出来的。你去找道长,我找街坊把这老道给看住了,千万不能将他放跑了。”

夫妻两分头行事,等向晚被杨氏找到时,已经半上午过去了。

谁让他们是半夜过来的,谁也没瞧见,要不是等的时间太长,有点不放心,他们估计还在庙里候着呢。

“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向晚这次被请回去,平大头再不敢怠慢,先让他们师徒俩吃了顿饱饭,然后就去后堂见了被三个街坊围住的王老道。

经过一夜,王老道从之前的风光到现在的不受人待见,其中的心酸苦楚,也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见到向晚过来,王老道可没好脸色,臭着张脸,一言不发。

向晚将看守的人打发了,对老道说道:“我知道友并非没有本事,只是这鬼有执念,需了结这段因果,方能一劳永逸。不知道友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共同振兴道教?”

“你待如何?”

向晚抿唇不语,卖了个关子。

寻常驱鬼,一般都选择在半夜阴气最盛的时候。向晚偏偏选了午后两三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

她让平大头将正屋的窗户都用白纸封上,地上洒了一层香灰,又找了两三个街坊邻居,各自站在屋内的一个角落。其中,就有那个平老头,也就是一开始的那名老者。

当时,那老者坐了向晚的位子,没一会就坐立难安,估计是被王氏的阴气给刺激的,也有可能是他本就做贼心虚。

向晚的包袱干净得可以,因为她让老道参与,有点让他挽回名声的架势,所以他兜里的东西,借给向晚一用,再不乐意也得借。

屋子里除了杨氏,都是男子。

向晚拿着桃木剑,念念有词说了一番,除了离她比较近的图宏业,谁也没听见。

徒弟还是蛮不错的,听见她整篇整篇地背《三字经》,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脸严肃的样子差点让向晚破功。

徒弟比师傅能装,向晚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念完了,向晚用桃木剑将老道提供的黄色纸符戳起来,快速在屋里挥动一圈,随后与罗盘一撞击,纸符见风便开始燃烧。向晚张嘴喝口黄酒,对着火焰一喷,火苗直接冲着屋子正中央而去。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方鬼魅,还不现形?”

向晚一声喝令,平大头耳边平白吹过一道冷风,然后就见屋子正中央的香灰上现出了脚印。

周围众人,包括老道,脸色直接就变得刷白。

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向晚灵识集中在双眼之上,隐隐看到屋子正中央有着王氏的身影,不由一推徒弟,示意他该上场了。

图宏业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王氏,稚嫩的童声在屋子里响起。

“我师傅说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趁地府的官差来抓你之前,赶紧办了。”

向晚满头黑线,她是这么说的吗?万一王氏发狂,伤了其他人,她也就能看见鬼这点本事,拿什么去阻止?

果然徒弟还是不能夸,她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呢?

“多谢道长,今日,我便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让平老头不得好死!”

旁人看不到王氏,可她的声音的的确确是从屋子正中央发出来的。

街坊早吓得腿软了,在门缝偷窥的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平大头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跟着他的竟然真是他亲娘!

平老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汗如雨下。

一个已死的妇人,怎么还能在这里出现,张口就要他的命,如何不害怕?

“道长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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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鬼道(六)

冤有头,债有主,还不将你的恶行从实招来,不然,等她怨气到了极致,连神仙也帮不了你。”

这平老头,慈眉善目的模样,街坊邻居谁不说他好?没想到被这么一吓唬,居然胆成这样。心中无鬼,又怎么会害怕?可见王氏所言非虚。

香灰上的脚印,渐渐朝平老头而去。

平老头吓得面无人色,赶紧磕头认错,“王氏,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善待你的家人,将大头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你……”

“你个虚伪至极的老头子,欺辱我不算,还想让我儿给你当儿子,你也配?拿命来!”

阴风吹过,平老头忽然双手直接掐住自己的脖子,白眼直翻,嘴里还不断恳求向晚救他。

这老头咎由自取,但要任由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丧命,也太有损她的威名了。

眼看平老头就要没气儿了,向晚拿出罗盘,用桃木剑使劲一敲。

平老头倒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王氏,你已作鬼,而他还是人,自有人间法律制裁。如今,平老头眼看就要不行了,你何不罢手,给你儿子积点阴德。往后多烧纸钱,让你在地府好过一点。你安心去吧,恶人,迟早会到地府报到。”

向晚点到即止,总不能告诉她,让平大头多烧点纸钱给她在地府贿赂鬼,到时候让平老头下地狱多吃点苦头吧?

掐了这么一通,估计平老头后半生得在床上度过了。与其这么痛快地让他死去,还不如留在人间,享受一下给家里蒙羞、久病床前无孝子的处境,不是更解气么?

向晚能做的,也就到这儿了。

王氏拼了命地想要保护平大头,哪怕他听了她的话将其杀死。但是,作恶就是作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向晚又偷偷看了自个徒弟一眼。

那句祝杨氏好孕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他早就知道杨氏与别人通奸?

这事不归向晚管,属于平大头的因果,她只需要将王氏好好劝回地府就好了。

“多谢道长,我心愿已了,只是……”

“还想留在人间?”

“不,这个老道,太讨厌了,道长切莫让他继续祸害其他人。”

向晚点头,又一阵念念有词后,王氏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就说嘛,一味地喊打喊杀,结局未必会比现在好。

王老道脸色不是一般地难看。被凡人说也就罢了,现在连鬼都这么说他,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道友,贫道还有事,先走一步。”

“慢,你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不如……”向晚想劝他留下,发扬道教,那是需要人滴。

“以后估计也用不上了,都留给你吧。”

“道友要还俗?”

“我这点道行,连只鬼都瞧不起,还留下来做什么?”

“非也非也,道友并非道行不济,只遇到了只心直口快的鬼。若想加深修行,何不找个可行的去处?”

王老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又岂会真正放弃道士这碗饭?不过是想借机与向晚结个善缘,又拉不下脸来向一个毛头子请教。

如今向晚这般说了,他还能拒绝么?必须不能够啊!

王老道在犹豫,向晚索性将自家师傅给卖了。

连原主这样的,自家师傅都能忽悠住,再来个王老道,正好可以给他打个下手相互照应一下。

“云岭有处山坳,半山腰上有座道观,观主姓秦,乃隐士高人。道友何不去那里拜会,定能学有所成。不瞒你说,贫道当初要拜师,跪了三天三夜都没能进去。如果得到秦观主的认可,往后驱鬼除魔,不在话下。”

“云岭?没听说那里有道观,莫不是骗我的?”

向晚双手握在胸前,作高深状,“机缘巧合之下,见过秦观主一面,未能入其门,实属憾事。今日得你相助,也算是一段缘分,投桃报李,至于道友去或不去,贫道言尽于此,道友,好走!”

装逼是门技术活,飙点文言文,着实有些难为向晚了,她还是喜欢白话文。

开门直接让王老道走人,以免接下来看到这些凡人对向晚顶礼膜拜,怕他受不住。

想一想,向晚还是挺贴心的不是吗。

图宏业白眼一翻,帮忙收拾桌子去了。

老道留下的,那可都是好东西,像那种符纸,可都是用白磷特制的,不然向晚哪儿那么容易点燃?

还有黄酒和铃铛,以及那一套桌布及朱砂与狼毫笔,年代久远,做法事必备。

想到王老道两袖清风地去找自家师傅,向晚就有点后悔让他走早了。应该带点粮食再上路,以她师傅的尿性,没有吃的,指定不给开门。

不过王老道已经走远了,向晚还得留下来善后,只能寄希望于王老道开点窍,带上东西再上山了。

平大头一言不发地和杨氏收拾屋子,心里头却打起了鼓。

他娘什么都没说,可平大头就是觉得向晚什么都知道,心里头忐忑不已。

人一心虚,脸上就表现出来了。

向晚道一声“无量天尊”,拍拍平大头的肩膀,宽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往后切莫作恶,消罪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好自为之!”

图宏业手脚麻利地将包袱都收拾好了,背在背上,看起来比他自个的身子还要厚实,令人有些不忍直视。

门口围满了人,对向晚那是刮目相看,眼神热切到不行。

平大头让杨氏取了银钱,连带着钱袋一起放到向晚的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收受报酬,太有损她高人的形象了。

向晚将钱袋子滑进了袖口,对平大头拱手道:“施主请留步,你我相见,实乃上天的旨意。贫道带着徒儿在世间游历,居无定所。若施主有什么事,可上三清观找秦观主。秦观主悲天悯人,道法高深,必不会坐视不理。告辞!”

按说这秦老头也是,领着原主在云岭生活那么久,连块牌匾都没立,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让大伙去上香火?

罢了,既然用了《三清经》,说那里是三清观也不为过。

平大头追问向晚,三清观在哪,向晚只抿唇不语。

送王老道走的时候,她身边可不缺人,就不相信没有人听见她说的话。

要是介绍得太详细了,还会有人信吗?

三分真,七分假,至于理解与否,全看个人的悟性。

高人嘛,话不能说太满,起个头,就够了。

出了平大头的屋子,一路上,也有人请向晚去家里看看。

向晚则让徒弟选择,看哪个人看得久一点,那就是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可以去一趟赚点外快。

对着哪个人眨眼,向晚就会去装一番,去去这人的疑心病。

说到底,真正撞鬼的还是极少数,其他人基本都是自己吓自己。但向晚不能马虎对待,很有必要做做样子,因为她的法事做得越卖力,人家就越相信。

只要相信了,疑心病自然就去了。

这一趟平康镇之行,向晚是赚得盆满钵满,等出了镇子的时候,镇长都派人来请了。

徒弟眉头紧锁,向晚的心里头就开始打鼓。

说实话,图宏业都快成她的晴雨表了,打雷还是下雨,都要看他的脸色。

图宏业对着镇长蹙眉,向晚就在想,怎么才能完美地拒绝他。

不料,图宏业这个不省心的,直接道:“师傅,他身后有好多鬼。”

得,这下,不去也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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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鬼道(十二)

向晚嘴角直抽抽,他们洗澡已经很频繁了,一个月两次,什么虱子跳蚤都离他们十万八千里了。

小徒弟,哦不,半大小子十六岁的图宏业已经长得比她这个师傅还高了,每回一洗澡,必定让她这个师傅给搓背,她又不是搓澡工。

记得有一回,让图宏业自己洗澡,结果这小子光溜溜地从河里边跑边叫,说里面有怪兽,把向晚给吓的,直接操起桃木剑就赶了过去,结果只是一条特大的鱼。

师徒俩为了抓这条鱼,没少费力气,最后烤完吃得都快吐了。然后,图宏业每次都找借口让向晚陪着,说不洗澡也能抓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大怪物了呢。

这点小心思,向晚能不知道?不就是怕她这个师傅跑了,不要他了。

图宏业缺乏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向晚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改不过来了。

记得他**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刮风下雨,向晚想出去将帐篷弄结实点,回来就见图宏业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见到她就扑到她怀里,紧紧攥着她的衣服,仿佛害怕她一眨眼就消失了似的。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徒弟,怎么忍心让他受罪?从此向晚再不离他左右,只是洗澡这种事,她的心里到底还是个女的,没法直视,于是就被各种借口拉过去作陪。

后来,向晚也看开了,她的身体是个男的,假装自己是个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图宏业身上有的,她身上也有,又有什么可矫情的。

只是,后来小徒弟长成了半大的小子,在一起睡难免有些不便,尤其是一大早看到图宏业胯下支起了帐篷,那尴尬,简直了!奈何图宏业以都是男人为由,死活不让向晚挪地方。

不挪就不挪吧,无视就好了。

于是向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默默地打坐修炼,偶尔会躺下来睡一会。每每这种时候,向晚醒来都要愣神好久,因为每次都紧贴着图宏业而睡,都快把人挤出去了。

系统小七很是出了一把力,愣是把三清经的下卷给找到了,代价是沉睡许久,也许会到她任务结束。

对此,向晚没有任何异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向晚早已习惯了。

女鬼给的玉玦,是法器,也是灵物,只有灵识修炼到一定程度,才可以使用。为此,向晚一直勤学苦练,终于练到了可将灵识凝聚、隔空取物的地步。

气人的是,她这个兢兢业业的师傅,修炼了那许多个夜晚,竟还不如图宏业这个一到晚上就睡觉的徒弟修为高。人家现在已经是灵识凝聚成形了,向晚还在苦苦思索怎么把灵识显现出来,这让她忍不住怀疑,原主的愿望,是不是就是将图宏业塑造成才,让他来完成弘扬道教的伟业。

符纸和朱砂,向晚备得不多。因为真正道法高深的道士,是会凌空绘符的,那些低阶的符,才需要借助承载物。

还有从老道那里勒索来的桃木剑和罗盘,加持了灵识之后,竟然隐隐有金光闪现,都是宝贝啊。

对此,向晚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的好,该绿的接着绿,该黑的继续黑,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因为要操心的事情稍微多一点,向晚就没发现,女鬼给的那方丝帕到底去了哪儿了。问图宏业,他说没看见,后来便不了了之。

走南闯北,不能没有武艺伴身。思来想去,向晚便将以前学的那些搏斗和刺杀的技巧全部教给了图宏业。

当师傅的,自然愿意看到自家的徒弟一点即透,一学就会。但是,学得太快也很令人烦恼,她得绞尽脑汁不让徒弟闲着,一闲下来就看着碍眼。

平常大多数时间都在山林间过活,打野味、烤肉串这些技能必须得有!

“别再抓鱼了,你师傅我吃得都快吐了。”

已到了而立之年,向晚因为有了一定的修为,容颜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还是和二十岁左右没什么两样,神色平淡,很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装了这么些年,这副面容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举手投足间,都蕴藏着高人的风范,让人不忍亵渎。

图宏业长得人高马大,与小时候的样子相差十万八千里,一点都不可爱,眉间总有一抹阴郁。真不知道,天天跟在她这个心大的师傅身边,有什么好阴郁的。

“师傅,我又发现了一种新的烹鱼技巧,还请师傅在岸上接应。”

新吃法,这倒可以试一试。

向晚微微颔首,跟着图宏业去了一处瀑布旁边。

高山仰止,瀑布飞流,这样的场景,十分震撼人心。

图宏业脱了个精光,扑通一声跳进了潭水里,像条鲤鱼一样,在水里钻啊钻的,老半天才看见人影。

抬头看看阳光照射下的彩虹,向晚叹息一声,是时候出世,建立宗门了。

这些年,她救了不少人,也收了不少弟子,全都打发到三清观去了,也不知道老道教得怎么样了。

宗门的建立,不仅需要有人信服,还需要打响名声。

走南闯北的这些年,向晚也逐渐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大周朝的门派宗教,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在全国兴盛的,只有三个,分别是平阳教、清水门和如山宗。

平阳教里面清一色都是男子,以诛杀鬼魅为己任。但凡遇到有鬼魂作祟,不论何种缘由,一律斩杀。因为其作风太过硬朗,请他们的,一般都是些权贵,冤魂索命的居多。

清水门则是女子派系,门主柳清水主张消除业障,抓的鬼魂先是收入特制的容器,用特殊的功法将鬼魂的怨气化解,最后送归地府。

如山宗则比较复杂,据说抓的都是作恶的怨灵,以法阵镇压,消磨其戾气,收归宗门,为其所用。至于用作什么,就是宗门秘辛,非门派中人,不得而知。

每隔五年,朝廷会举行一场宗门间的比试,但凡参加的,只要在官府备案即可。

算算日子,也该到比试的时候了,再不去崭露头角,向晚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都要过去大半了。

都说立业要趁早,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合适。

还有,让原主和小徒弟身死道消的人,也是时候探探底、报报仇了。

现在的她,和现在的小徒儿,可不是原主那个时候可以比拟的了。这一次,定要一举成名!

第513章 鬼道(十三)

“小二,来两个房间……”

“一个,这是银钱,一会麻烦将饭菜送到房间来。”

“好嘞,客官,请稍候。”

然后,向晚就和图宏业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打算先开口,直到客栈里的伙计将饭菜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

自从向晚确立了要来大周都城进行宗门比试后,图宏业这小子就一直在犯别扭。拖慢了脚程不说,连做饭都没那么积极了,一路上向晚是吃够了他烤的半生不熟的野味,寻思找家客栈歇歇脚,顺便将浑身上下再收拾一番,做做样子。

向晚说要开两间房,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好睡个觉,顺便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提前将系统唤出来,好预防一些突发事件。

图宏业倒好,直接用他那不甚好听的公鸭嗓子,生生将两间房变成了一间房。按理说,他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向晚就想给各自一点点自由的空间,怎么就那么难?

好吧,她这样化身世外高人的道士,所有包袱和银钱都是徒弟在管,就连吃食都得靠图宏业,硬生生地驳了徒弟的意见,好像也不太合适。

但向晚还是有点生气,平常没有旁人也就算了,开个房间都被徒弟驳回,不知情的,还以为图宏业是师傅,她是徒弟呢!

不行,必须得管管他这拧脾气,万一在宗门比试的时候出幺蛾子,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么?

“师傅,这是你最爱吃的宫保鸡丁,还有烤鸭、蜜汁烧鸡,尝尝?”

向晚不为所动,垂眸敛目,沉默不语。

平常她若是生气,会逮着图宏业说一通,或者蹂躏一番,一般也就没事了,可这次不一样。

图宏业见向晚真不搭理他,不由垂下了头,默默坐在一边生闷气。

两人各自坐了一会,向晚决定还是先开口,不能跟一个孩子置气,连累两人一会都吃不上热乎饭。

“徒儿,你知错吗?”

“师傅,我不知道错在哪里。”

看见图宏业一副乖巧的模样,向晚就来气。

小时候调皮捣蛋,设陷阱抓野鸡,话又多又不让人省心,向晚就希望他能够乖巧。这会给他机会让他说了,反而开始变乖装无辜,还有比这更令人糟心的么?

“宏业!”向晚语气拔高一截,隐忍着怒气。

“师傅……”图宏业抬头,眼里开始蓄泪,看得向晚头疼。

深吸一口气,向晚缓缓开口道:“宏业,这么多年来,师傅纵着你,宠着你,不代表为师会放任你。平常你我如何相处,师傅都不会管,但这里不是山野,而是街区,是社会,是人类聚居的地方。在这里,会有社会秩序,道德规范,各种法律制约,所以人们才会安居乐业,生活井然有序。既然要入世,就必须遵守这里的法则,尊师重道,就是首要,你明白吗?”

“师傅,你是在怪我?怪我抢了你的话?”图宏业双目一错不错地盯着向晚,满眼的不可置信以及委屈,还有对她这个师傅的控诉。

向晚呼吸一窒,喉头有些发堵。

“师傅,你变了,以前从来都不喊我宏业,难道到了都城,就必须变得生疏,才能在这里立足?若果真都得这般虚伪,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狗屁的虚荣,就要六亲不认么?”

图宏业拳头握得死紧,双手有些颤抖。向晚的脑仁开始疼了,这么偏激的徒弟,真是她教出来的么?

“徒儿,为师并没有怪你。”向晚说了一句软化,见图宏业神色未变,不由又加了一句,“我没怪你,只是你擅作主张的毛病,得改一改。”

“师傅,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住在一起,到了这里,你就不要我了。我是你捡来的,在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亲人。若连你都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哟呵,开始打感情牌了?

偏偏,向晚还真就心软了,谁让这徒弟是她在这个世间亲自养大的!就为了开个房间,把人给委屈得快哭了,平常吃苦受累都没流过一滴泪。细细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话,委实有些过重了。

貌似,图宏业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就开了一间房么,自己这是何苦呢?

向晚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徒儿,你师祖领我入门的时候,也像你小时候那般大。传扬道教,是我和你师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而你是我收的唯一的弟子,师傅对你寄予厚望,但也没有强求你一定要做出多大的成就。只是,这次宗门大比,为师一定要去,也希望你不要行差踏错,以免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快速建立宗门的机会没有几次,越早越好,你明白吗?”

“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宗门大比?只要有实力,不一样可以广招弟子?”图宏业还是有些不认同。

“不一样!人生活在世,或许可以靠硬实力争夺一隅,但终究会树敌众多,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这样可以立足,就会有无数的人争相效仿,世间便会徒生无数杀孽,并非我道的初衷,也非道士立身之本。为师要建立的,是让世人闻之便会心生向往,听之就会崇敬有加,有世世代代可传承的道教宗旨,是为百姓谋福祉的三清教,而不是当实力不再时,便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的道教。”

“这样的三清教,真的能够建立起来么?”

看着向晚慷慨激昂地说着她未来的志向,图宏业被吸引了,双眼里刻印着师傅的眉目神情、举手抬足,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只是,师傅说的那种盛景,真的能够实现么?

“会的,只要我们一直做下去,我不行,你来。你不行,就让你的徒子徒孙上。早晚有一天,三清教会是这世间所有人都敬仰的存在。”

向晚双眼放光,对图宏业充满了信心。

给徒弟画了个大饼,向晚是半分愧疚都没有。图宏业这修行能力,一日千里啊,稍加鞭策,完成任务的速度就要快很多。不善加利用,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所以,徒儿,你要加油!”

敢情说了这么一大通,都是为了让他这个徒弟多多努力,图宏业那崇拜的小眼神都无处安放了。

“师傅,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徒弟不接话,一秒恢复正常。

向晚嘴角直抽抽,摊上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徒弟,说重了受委屈,说轻了没当回事,也是心累!

第514章 鬼道(十四)

“让让,让让,沈教主,请!”

官府的宗门登记处,排队的人已经延伸到另一条街道了,维持秩序的官兵也不少,鲜有插队的。可就是有人有特权,一来就被领进了大厅。

“哎,那不是平阳教的沈教主么?”

“可不是,人家是大门派,岂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听说,这次平阳教的得力弟子都来了,说不准这一次能一举夺魁。”

“瞎说什么呢,清水门才是上一届的魁首,实力那是有目共睹。”

“我看好如山宗,那一手阵法,啧啧,要是能入了宗主袁重山的眼,成为他的入室弟子,往后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还用看人脸色?”

“就你这资质,还是老老实实参加大比吧。咱们这种小门小派,哪能和他们比?说起来,清水门的姑娘,那是真绝色,要是能入了哪位姑娘的眼,娶回家也挺好。”

“得了吧,人家看得上你?据说上次有个小宗门的弟子前去求亲,面都没见着,就直接被看门的鬼给吓出来了,脸都丢尽了。没有那个实力,也就剩下想了。”

跟在排队的人群后,向晚听了这一耳朵的八卦,觉得颇有些意思,便没有挪窝,继续听他们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平阳教出了个厉害的角色,知道是谁么?”

“沈教主他儿子,沈北铭?”

“消息滞后了吧?我告诉你,是杨晟!”

“杨晟?哪个杨晟?莫非是被怨灵祸害的那个杨家唯一的子嗣?”

“就是他!年纪轻轻,杀伐果断,是沈光的亲传弟子,比沈北铭可厉害太多了。”

“一山不容二虎,等着瞧吧,早晚沈北铭得找杨晟的麻烦,不然这教主之位,恐怕要遗落旁人了。”

“不一定,杨晟一心只为杀鬼,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那是没到那个份儿上,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沈北铭能放过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看哪,争斗也是迟早的事。”

这人说话有点意思,向晚起了交谈的心思,不由开口道:“敢问这位兄台,缘何笃定,这沈光的儿子,必会挑起争斗?”

说话之人打量了一番向晚,警惕道:“你是谁,打听这个做什么?”

“贫道乃三清教中人,因修习术法,很久未曾入世。方才听兄台所言,甚是好奇,故有此一问,并无他意。”向晚态度十分平和。

这人拱手,道:“原来是道长,失敬失敬。至于方才那番话,其实说与道长听听也无妨。”

沈光晚年得子,沈北铭宠溺非常,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沈北铭资质不错,但在沈光的放任之下,跋扈又自视甚高,几乎见不得任何人比他能力更强。多年前,杨家出了命案,官府处理不了,便找了平阳教去帮忙。也就是那次,沈光收了侥幸没有被鬼收了的杨晟,将他带着身边,悉心教导,想为沈北铭培养一名得力助手。可一晃十几年过去,杨晟的剑法和法术均在沈北铭之上,怎会不遭沈北铭记恨?据说,沈北铭明里暗里试探了杨晟好多回,都被打发回去了。此次宗门大比,沈北铭也是冲着夺冠来的,但有杨晟在,胜负还真不好说。

沈北铭是个小心眼的,杨晟若是输了还好,赢了,估计会挑起沈北铭的杀戮之心。杨晟一心为诛鬼,却也不是任人蹂躏的性子。之前或许看在沈光的面子上会忍,一旦沈北铭起了杀心,杨晟绝不会束手就擒。故,争斗一定不可避免,哪怕沈光再怎么阻拦,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除非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个甘愿永远雌伏。

呵,雌伏?怎么可能?向晚心下冷笑。

一个为了名利杀原主,一个为了永绝后患杀图宏业。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偏偏又身份斐然,像原主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都不愿放过,可见平阳教有多么欺世盗名。

谢过这位兄台,向晚敛眸,一边排队,一边默默地修炼。

自从被图宏业的修炼速度给刺激之后,向晚是走也修炼,坐也修炼,顺道将寒冰诀也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

任重道远,定不能中途挂了。

想到挂这个字,向晚就难免会想到图宏业之死。

上辈子,他是为了给原主报仇而殒命。因为没有得到正确的教导,难得的法术体质就这么被浪费掉了,着实可惜。

可如果在比试中大放异彩,又会成为大宗门抢夺的对象,又或者木秀于林被风吹倒了,孤木难支的情况下,还是藏点拙好了。

主意一定,向晚便开始腹诽,本来图宏业排队排得好好的,中途偏说肚子疼,想去趟茅房,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让她这个做师傅的排队,说得过去么?

扭头四望,却见不远处开始骚动,不一会就看到有官差过去维持秩序。

“师傅,看什么呢?”

耳边忽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向晚转身,一掌拍在了图宏业的肩头,利落地侧走两步,让出了位置。

“你刚才,去哪儿了?”

若不是她瞥眼,看到图宏业望向人群骚动处的眼神不太对劲,也不会有此一问。

直觉,这骚动一定和他有关。

“师傅,马上就要到咱们了,想好要怎么填了么?”

图宏业一脸的无辜,迅速转移话题。

向晚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见他又无其他异常,便暂且将心头的疑惑压下,回道:“还能怎么填?我是无相,你是弟子,同属三清教。”

“师傅,恐怕一会不能填这个了。”图宏业一脸为难道。

在向晚犀利的眼神下,徒弟弱弱道:“刚才看到有人冒充咱三清教的人,为非作歹,徒儿教训了他们一下。”

“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已经注册了三清教这个名字,我们如果再写三清教,就是他们的门徒,得入他们的教。”

呵,这小子,对三清教这三个字得有多大仇,居然想出了这么馊的招数。

“徒儿,做得好!”

向晚不怒反喜,倒让图宏业有些愣住了。

“师傅……”

“你说得对,既然填了三清教,就都是三清教的门徒。待会比试,记得看着点,别让那几个人跑了,给我教丢脸!”

图宏业急了,“师傅,那些可都是街头无赖、小混混,怎能参加比试?”

“徒儿,既然要建立宗门,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难不成每遇到一点困难,就要退缩吗?”

说完,向晚转身朝那处走去。留下图宏业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第515章 鬼道(十五)

“无量天尊,各位施主,贫道乃三清教掌门,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向晚朝官差的头领拱手,神态自若,不卑不亢,倒让这头领紧蹙的眉头松了几分。

“三清教?他们都是你的门徒?”

头领一手握住挎在腰间的剑柄,一手指着被围在中间的几个泼皮无赖,神情极其不悦。

向晚朝周围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被围住的几个人身上,见他们一脸不善地望过来,嘴角一勾,冲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对头领解释道:“小徒顽劣,收了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方才已经教训了一番,不料想惊动了大人,在下代小徒向大人陪个不是。还望大人行个方便,让在下将人带走,必不敢再给各位添麻烦。”

向晚赔罪的态度好极了,这名头领也不是锱铢必较之人,且现在这里的治安归他管,真要闹出点乱子来,让上头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场。

这几个混混,是附近几个街道里出了名的难缠,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进府衙的牢里住,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想到,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居然还敢出来捣乱,貌似还是苦主。

平常,他们不惹人已经不错了,真要被人惹了,恐怕没办法善了。当官差,要是专门盯着这几个泼皮无赖,那就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

惹他们的人已经找不见了,这头领也正头疼呢,正好向晚跳出来要将他们领走,瞌睡了送枕头,哪儿还有不应的道理?

“哎,你们几个不是自称三清教的么?跟你们掌门走,下次再被我逮着,可没你们好果子吃,哼!”

头领说完这话,领着众官差匆匆走了,留下向晚独自面对剩下来的四个人。

来往的百姓,纷纷避了开来,有多远离多远。

泼皮的八卦啊,他们有这闲心看,可也得有钱付这观赏费啊。看一眼,被逮住,回头要十两银子,不给就闹得人不能安生,这不是要命么?

留下几个同情的眼神,周围便有了一圈真空地带。

图宏业瞧见了,想过来又不敢,怕向晚直接揭穿他的所作所为,到时候说不定得狠狠罚他一圈。至于向晚的安危,图宏业是一点都不担心。向晚惩罚他时的手段花样百出,他都逃不过,何况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泼皮?

“哟呵,老大,这臭道士居然敢自称三清教的掌门,比你还大呢!”

“咱们才刚填上三清教的名号,就有人不长眼想来捡便宜,莫非是看咱们好欺负?”

“一个臭道士而已,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从阎王手里抢宝贝!”

“对,老大,咱不能放过他。不然,以后谁都敢欺负到咱哥儿四个头上,还怎么在这都城里头混?”

“削他,削死他!”

四人说着,将向晚围了起来,挥动着拳头一拥而上。

向晚道了声“无量天尊”,然后左躲右闪,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全都倒到了一处。四人不服气,起来再战,又被向晚打趴下,且双手隐隐发麻,有些抬不起来了。

“臭道士,有本事别用术法。”

泼皮觉出了不对劲,认为向晚打他们用的是道术,所以才会双手麻痹。

“无量天尊,施主为何不说,有本事站着别动?”

四人眼睛一亮,相互对视一眼,还真就说了这一句。

向晚在原地站定,四人又一拥而上。抬不动手,还有脚,踹人还是可以的。

面对这么听话的泼皮,向晚都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就在都城成了祸害了呢?明明很乖啊!

她还真就没有动一下身体,只是挥动手掌,抓住挥过来的脚,顺势从一侧扔到另一个人身上,没两下,他们就又躺在了地上。

“臭道士,你耍诈!”

“无量天尊,施主是不是又要说,有本事别还手?”向晚转过身体,面对躺在一处的四人,一步一顿道,“任由你们欺凌,就算有本事了?那我还真是好奇,都城有本事的那么多,独独你们几个没本事的到处晃悠,难不成,你爹是天皇老子,你娘是观世音下凡?既如此,我倒想看看,如果我抽了你们的筋,扒了你们的皮,你们的爹娘,会不会管!”

“你,你别过来!这可是天子脚下,杀人是犯法的!”

“放心,我保证,抽筋剥皮之后,你们还活着,不会死。不死,就不算杀人。”

在四个泼皮面前镇定,向晚面上的笑容纹丝未动,可看在他们眼里,如同恶鬼。打又打不过,讨饶又不是他们的性格。

“臭道士,你等着,我定会让你好看!”

都鼻青脸肿了,还说这种作死的话,硬气倒是硬气,就是有点太欠扁。

“哦?我已经很好看了,你要怎么让我变得更好看?”

“你!有本事在这等着,我找我堂兄来,定让你吃牢饭。”

“啧啧啧,原来还高看你们一眼,现在嘛,完全没有兴趣了。打不过就去找家人,你们还没断奶?”

“臭道士,你想怎么样?”

可算有一个上道的了,向晚打量这人一眼,好像是四人中的老大。

“无量天尊,贫道有一生财之法,既能赢得好名声,又能赚够老婆本,就是不知道四位,有没有这份胆量。”

四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由老大开口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向晚失笑:“即便是骗人的,你又待如何?能从贫道手中逃走,算你有本事!”

四人脸色难看了,“有本事”这三个字,被他们说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向晚旧事重提,更像是在侮辱他们。

“臭……”

向晚一个眼神瞪过去,老大立马改了口。

“道长,我们愿闻其详。”

“叫掌门,我便悉数教授于你们,且保你们将来人人称羡,走在路上都有人自动送银钱来。”

“不行,我们自成帮派,绝不改门立户!”

“三清教,我说了算,服不服?”

向晚抬脚,大有一言不合就往下踩的趋势。

对付泼皮,不会有人闲的没事过来掺和一脚。

帮泼皮吧,惹一身骚。帮向晚吧,寻常老百姓怕被报复,宗门大户嫌麻烦。

所以,图宏业才是真的帮了向晚,瞌睡了送枕头。若是这事成了,她和徒弟在这都城,就不用为银钱费心了。

向晚嘴角的笑容还没放下,手脚都麻了的四人不得不低头认栽。形势比人强,保命第一,气节什么的,能当饭吃吗?

于是,三清教第一批教徒,闪亮出炉。待图宏业反应过来向晚做了什么时,看那四个人的眼神,简直和仇人差不多!

第516章 鬼道(十六)

“师傅,我不太明白,四个泼皮无赖,对我们参加比试,有什么作用。”

从泼皮四人组手里拿到比试用的令牌,向晚便带着他们,同图宏业一道回了客栈。怎么说这四人也是徒弟收的,也算是她的徒孙,总该教教规矩、给起个道号什么的。

至于这四个人是真心想入教,还是在敷衍,棒槌加甜枣的教育方式下,不由得他们不服。最主要的是,向晚还需要他们来赚取银钱,又怎么会让到手的肥肉逃脱?

只是图宏业那一脸的敌意,十分让向晚头疼。人是他弄来的,她这个师傅给善了后,还没追究责任,他倒是先问上了。

“他们四个,算为师给你收的徒弟,道号你起,教导之责,自然也是你的。我只需要他们忠于三清教,够听话,随叫随到,便够了。”

“既然如此,师傅请移步,徒儿要教导他们一番。”

向晚干脆利落地给图宏业腾地方,到客栈的一楼喝茶。

客栈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很多人找不到地方住,不得不苦着张脸,另寻他处。得亏他们师徒来得不算晚,要是这会,恐怕也得像那些人一样。

等到图宏业下来找向晚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来到门口,向晚深吸一口气,作好了看到四个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的人的心理准备,谁知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四人齐刷刷地对向晚单膝跪地,拱手喊掌门,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情形,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教育过的样子。

“师傅,我已经给他们起了道号,安一,其余依此类推。”

安一到安四?名字起得倒是够简洁。向晚微微颔首,关门落座后,开始给四人分配任务。

赌博,自古有之,并不稀奇。但在宗门大比之时,若是出一个盘子,将所有参加的门派以及每一场的对手都罗列出来,然后给他们各自设立胜负的赔率,根据比试结果来定输赢,就不信会没有人参与。

安一他们不是有熟人在官府么?和他们建立联系,利益共存,互通有无,再安排人去各个门派打探消息,以分析对比双方的实力和可能的胜负结果来卖给参与投注的人,这样赚取的银钱,那就真是一本万利。

但是,宗门大比就在咫尺,全部让安一他们四个去做,肯定不现实,那么就需要他们建立和赌场、官府还有各宗门的关系网。

泼皮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闲暇时间多呀,聚集的闲散人员也不少,探听点消息,简直不在话下。

但是,要安一他们分析各宗门的实力,显然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于是,向晚想到了在排队时搭讪的那个人。那人是小宗门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头脑还可以,连平阳教的这些事都清楚,若是请他写点分析,让安一他们卖给客户,得了银钱各自分成,自然不成问题。

有钱大家赚,有利一起图,虽然短时间内可能挣不到什么钱,但可以积累一定的经验,将经营模式建立起来,以后什么都可以下注,银钱来得快,挡都挡不住。

三清教做这个,是坑人么?不是,他们不像赌坊那样,只是赌钱。借助投注来看清各个宗门的实力,兼顾卖消息,搜集情报,不仅能让官府更直接地了解清楚各个宗门,还能让老百姓也参与其中。什么事物,只有真正参与了,才会充满热情地关注,不遗余力地支持。

向晚要他们做的,不仅是宗门之人参与,还要官府、百姓、贩夫走卒全部关注。这样,她和图宏业在比试中大放异彩,不用宣扬,便会全天下皆知。

这是一步大棋,全民参与,方能以小博大。

所以,向晚和安一他们说的,走在路上都有人来送钱,并不是空穴来风。一旦盘口开起来,那些投注的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塞银子探听消息。掌着他们银钱能赢多少的人,他们能不敬着么?

三天后便要开始进行比试,要做的事情不少,向晚将任务一一安排下去,不管这四人听不听得懂,只要按部就班地展开,争取在比试前一天将事情落实,后面的事情,他们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向晚之所以选择这四个人,一则是他们并不是真正大奸大恶之人,老百姓顶多对他们厌烦一些,并不是深恶痛绝,寻常的打交道,还是不成问题的。二则,是要做给图宏业以及所有人看,只要方法得当,三清教就能劝人为善,做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三则,也是对图宏业的考验,教导了这么久,看看他是否能将这四个人收归己用。如果连泼皮都能用,那么以后再招收弟子,自然懂得该怎么安排。

至于向晚自己,她这一辈子已经过了一半了,早晚都要交到图宏业手里,把他教育好了,还愁三清教不能发扬光大么?

向晚露出姨母笑,图宏业浑身开始发毛,总觉得自己好像又看不透这个将他一手拉扯大的人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师傅在身边,怎样都无所谓。

这三天,向晚忙得脚不沾地,图宏业也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好在,一切都已经开了头,她只管准备银钱,待第二天天色大亮,赶紧过去投注一把。自家的产业,怎么着也得支持一把。等她赢了钱,自然有人会跟着来。

官府将第一场比试,放在了一处大宅院,每次放十个宗门的十个人进去。最后能够走出来的,其所代表的宗门才能参加下一轮比试。

赌场设定的赌注是,十个宗门里,有几个能够出来,或者直接押相应的宗门,又或者可以连押看好的宗门,这个自然几率会更小,但是回报却更高。

依着原主那一世的记忆,向晚直接让图宏业将他们那一组能够顺利出来的宗门,全部押上。头一把一定要赢得漂亮,哪怕是她自个掏的钱,也要让大家都看见。

和向晚一组的,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一共十人拿着令牌往宅院里走去。

图宏业想去,向晚没让。

依小徒弟的性格,他定会快刀斩乱麻,没一会就出来了,让外面看热闹的一点好奇和悬念都没有,十分不利于安一他们安排的赌注。所以,向晚要亲自上阵,说不定还能拉几个头脑灵活的入伙,壮大安一他们的队伍。

当当当的铜锣敲响后,向晚跟在队伍后面,道一声“无量天尊”,从容进了偌大的宅院。

第517章 鬼道(十七)

寻常人害怕鬼,更多的是害怕没有人气的荒凉。

因为没有人居住,杂草灰尘无人打扫,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便会有许多未知的因素,比如有毒的蛇蝎、食人的猛兽,又或者突如其来的尖叫厉吼,再或者退一步讲,寂静无声之下的孤独被无限放大。说到底,这些基本都是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向晚在踏进这座宅院时,完全没有感受到鬼的气息,反而好似进入了设定的迷障。原本走在眼前的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天色灰暗,四周一片寂静,时不时有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十分符合僵尸片里鬼出没时的情形。

难怪这么多宗门都能够参与,若是一进门就陷入迷障,那么能够顺利走出这座宅院的人,就不会太多。在设定的时间内出不去,会被判定失败,也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所谓迷障,也就是一种能够摄人心魂的法阵。维持法阵的运行,是需要耗费能量的。这能量,可以是天生地养的灵气聚集,也可以从鬼魂身上摄取的阴灵之力。

依向晚的推测,十有**用的是阴灵之力,因为,她体内灵识在不自觉运行。为免被发现异常,向晚压下灵识的异动,在迷雾中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这是一处荒郊野外,目光所及之处,不到一米,周围还时不时有点声响,或者某种东西一闪而逝。

这个世界宗门的建立,大多都是以诛鬼降鬼为宗旨,因为人死后,鬼魂凝聚不散的非常多,活人怕受其滋扰,自然便会有抓鬼的人出现。

这第一场比试,恐怕更多的便是测试胆量。

走了一段距离,声响消失,一间茅草屋出现在眼前,破败潮湿,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因为周边都是疯长的茅草,只有这一处,围绕屋子的一圈都是空地,没有一株杂草,也无蛇虫鼠蚁。

向晚在周边转了一圈,最后向这间茅草屋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了年久失修的破门,门框跟着一起往里面倒去。

屋子里面比较昏暗,桌椅碗筷等陈设,像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样子,只是主人没有归来,稍微有些灰尘。

墙角有一张简单的竹床,旁边一把摇椅,随着向晚的走动,吱呀吱呀地缓缓摇动起来,顺带着吹起了一股凉凉的细风。

咳嗽声响起,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逐渐在摇椅上显现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满头白发,形容枯槁,青筋虬曲,冗长的指甲已经泛起了青灰色。厚重的衣袍挡不住身体的枯萎,脸上的血肉尽失,双眼微阖,仿佛全身上下,只有这双眼还似正常,却是没有睁开。

向晚拱手道:“无量天尊,贫道,打扰了。”

“师傅!”

老者嘴唇抖了半天,忽然间的低吼,让向晚有些呆愣。

“师傅,是你吗?”

老者抬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朝向晚靠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压抑。

向晚蹙眉,在原地伫立,并没有搭话。

迷障里出现的,并不能当做真实来对待,静观其变,以防万一。

“施主,你认错人了。”向晚语气平淡,见老者并没有收回手的打算,于是继续道,“何不睁眼,一看究竟?”

老者的手僵立半空,忽然就像没了力气一样,颓然下落,摔在了摇椅的把手上,发出咚的一声,让向晚听着都觉得疼得慌。

可他毫无所觉,脑袋缓缓转向窗口,“不是他,这世间再无颜色,睁不睁眼,又有何用?”

言语间,是浓到化不开的失落和痛苦。

好诡异!

貌似这名老者,并无半点杀伤力,出现在这迷障中,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要让她杀了这老者,才能破开法阵么?

风烛残年的老者,哪怕是个鬼,若没有作恶,或者有恶念,向晚也下不去这个手,她又不是弑杀之人。

“敢问施主,人生而有双目,行走有双腿,劳作有双手,是为了什么?”

老者没有作答,向晚便替他,自问自答道:“活着!”

“世间万物,存在便有其道理。回溯几千、几万年前,或许那个时候并没有人,只有动的物,和静的物。它们经历时间的磋磨、岁月的洗礼,渐渐衍化,从而分出了花、鸟、兽、虫,以及人。那些不合时宜的,全部成为了过去,能够适应的,全部传承给了后代,是以一代代繁衍生息,永无止境。贫道不明白施主口中的师傅,与你而言有何种意义,但师傅这个词,不仅是传道受业解惑,更是传承和教化。怀缅历史,并没有什么错,但一味地沉湎于过去,若尊师还活着,他会希望自己的徒儿如同枯木般等死么?再则,施主若真的敬爱令师,便该以其志向为己任,不负期望不负光阴,九泉之下相逢,亦会有所交代。”

“咳咳,真的能相逢么?”老者胸膛没有起伏,声若蚊蝇。

是了,这本就不是人,向晚一时间竟将其当做生人,难怪会有此一问。

“黄泉去得,轮回转世,又为何去不得?若有缘,还会再相逢。”

“你不懂,如何知道我没去过黄泉?地府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可他却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为什么,为什么?”

老者忽然情绪激动,本就显露在外的青筋,用力之下更是狰狞。

向晚安抚道:“又或许,他并未死,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未死?未死为何不愿见我?未死为何不来找我?整个世间,我只有师傅,他为何要抛下我,为何不要我?为何!”

这种语气,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向晚默默地同情了这老者一把,被师傅抛弃,便选择隐居山林,默默等死,了此残生。这情形,莫非他的师傅是个女的,知道徒弟对自己有想法,于是选择不告而别?

看这老者痛苦的模样,向晚越想越笃定。

“施主,相逢是缘,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何苦执着?若千年的苦修,换来一次回眸,万年的等待,只有一次擦肩而过,施主认为,值得么?”

“呵呵,哈哈哈哈,值得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值得,值得啊!”

老者扭过头来,正对着向晚,道:“道长,我生而为人,本无欲无求,你一句话,点醒了我。长长久久,并非只是一味地请求和等待。如果早点明白,换一种方式,或许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哈哈哈哈,可笑,我到今日才懂,哈哈哈哈……”

一语惊醒梦中人,向晚感觉,她好像戳中了老者的心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能能解了这老者的心事,那么破解迷障,也就不成问题了。

老者的身影在摇椅中渐渐透明,消散之前,她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在迷雾中明亮耀眼,一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门。

“恭喜道长,顺利通过测试!”

递过令牌给一旁的官差登记后,向晚看到了翘首以盼的图宏业。不知为何,看到他那双黑亮的眼眸,向晚便想到了那名老者。如果她不在了,图宏业是不是也会像那名老者一般思念她?

摇摇头,将心头的想法压下,向晚迎着图宏业而去,心里却在想着,自个的徒儿,老了之后,应该不会那么丑。

第518章 鬼道(十八)

“师傅,下一场,让我去吧。”

巡视完安一他们在赌场建立的盘口,向晚拿着一大兜子银钱,直接又投注了即将比试的宗门。图宏业跟在她身后,忙不迭地向她发出了请求。

向晚斜睨他一眼,没有搭话。

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向晚还是了解一二的。他不希望三清教壮大起来,肯定会输掉这场比试。得想个法子,让图宏业不得不赢才行。

教育唱反调的弟子,直接来硬的,伤身又伤感情。软刀子剌肉,又不能及时见效,着实有些难办。

赌场里面的人不少,向晚继续投注的事,很是惹眼。她走后,陆续有人过来,纷纷咨询押银钱。

“徒儿,我三清教的宗旨是什么?”走出赌坊,向晚一派肃穆地在街上走着。

今日天气晴朗,街上纷纷攘攘,很是热闹。

无端端问出这一句,图宏业凝眉想了想,道:“驱邪诛魔?”

向晚不置可否,伸手往旁边纸鸢摊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她指的地方,一群明艳娇俏的姑娘正在相看纸鸢,脸上神采飞扬,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图宏业不明所以,“不就是一群姑娘么?”

“天地分上下,万物分阴阳。阴阳调和,方能衍生万物,人,也是一样。道法说,女子主阴,男子主阳。阳盛阴衰,则主杀伐阴盛阳衰,则偏柔和。宏儿,为师看你这些日子火气太盛,若不能在比试中将杀伐之气释放,那么,为师便会替你择一良缘。阴阳调和,方能传承我三清教的教义。倘若诞下一儿半女,也能继承你的衣钵。三清教不似平阳教和清水门那般,只偏重于一方。届时,为师会为你的孩儿赐名,悉心教导,也算是咱们三清教,后继有人。”

太阳正盛,在街道中站一会,便会浑身冒汗,可图宏业却无端端感觉浑身冰冷,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泼下,让人如坠冰窟。

“师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图宏业的眼里,再看不见这周边的纷扰。

“宏儿,你也到了可以娶亲的年龄,为师想趁此机会,替你寻一个好姑娘。”向晚说得认真。

“你要赶我走?”图宏业低吼,双眼瞬间通红,“就因为我阻拦了一下,你就要赶我走?”

“宏儿,为师……”

“建立三清教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连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都可以舍弃?”

“不是,你听我说……”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街头混混,留我何用?跟你何用?”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

“从五岁开始,师傅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为了宗门大比,想要把我抛下,你好,你很好!”

一言不合就想歪什么的,偏激成这样,向晚真不想承认这是她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弟。

“徒儿?宏业!”

向晚一把拉住就要暴走的图宏业,硬是将他拉到了街角无人处。如此暴躁易怒,听话只听一半,要她如何是好?

“图宏业,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师傅我,既然收了你,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徒弟!”

一把将图宏业推到了墙壁上,向晚对着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

以前还好好的,说几句也就说了,哪儿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又哄又保证的,脑瓜疼!

图宏业僵立的脑袋,缓缓抬起,眼里的受伤刺激着向晚的神经。

他一把抱住向晚,下巴抵着向晚的肩膀,哽咽道:“师傅,不要抛下我。”

“好,不抛下。”

向晚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不过就是想刺激一下小徒弟奋进,怎么就戳中了他的敏感之处了呢?

再说了,娶了妻,不也还是她的徒弟么?怎么就成抛下他了?

这个时候,向晚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解释也没用,估计图宏业也听不进去。

“我不想娶妻,只想待在师傅身边。”

这撒娇的语气,莫名让向晚心里暖暖的。

“好,以后遇到心仪的,为师再……”

“不,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亲。”

犯别扭了,向晚有些好笑地安慰道:“话别说得太满。以后再说,好吧。”

纠结这个干什么,等他长大了,知道了女子的好,定然就不会这般想了。

向晚安慰着小徒弟,也安慰着自己。

图宏业紧紧抱着向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双眼幽深如墨。

一轮比试过后,刷下去的门派不少,留下来的宗门,除了前三大教和一些老牌门派,这次也有不少像向晚这样的新秀。

准备第二场比试期间,有不少门派朝向晚抛来了橄榄枝,想招揽她入自己的宗门,都被向晚婉拒了。

第一轮只是小试牛刀,许多人真正的本领还没有展示出来,三大宗门自然没有拉拢的意思,可其他实力略弱的门派,都在想方设法拉人。指不定就捡了个大漏了呢?

当然,向晚也想拉人,当却并没有这么直接。但凡看得上眼的,必定是头脑和人品并存的,哪怕本身的本领不怎么样,只要教导得当,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世人有句话总结得很到位,所谓垃圾,就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向晚要当掘宝人,自然不能少了发现的眼睛。

看到合适的人选,就让安一他们安排手下的人去做详细的调查。有时候,打动人的并不一定是优渥的条件,而是令他们心动的理由。

趁着图宏业参加比试的功夫,向晚又详细了解了下沈北铭和杨晟的近况。

这两人,算得上是重量级的比试对手,自然不会现在就上场。

据说,沈北铭在都城的这些日子,看上了清水门的一个姑娘,每天对人家姑娘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进入清水门的,无一不是意志坚定的女子,又岂会被花言巧语蛊惑?论实力、论排名,清水门可不怕平阳教。

那些姑娘对沈北铭不假辞色,可把沈北铭给气坏了。以他的名声和实力,还没有哪个姑娘敢拒绝他,这一次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原本那姑娘,长得也并非倾国倾城。可人哪,有时候就是爱犯贱,越是拒绝,越是想要得到。沈北铭暗搓搓打那姑娘的主意,不是没有人察觉。只因为在都城,天子脚下,没人相信他会不顾名声,行龌蹉之事。

偏偏,沈北铭就这样做了。在他心里,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姑娘就只能委身于他,又怎么会去告发?

沈北铭在一处无人注意的小院里,对着那姑娘伸出魔掌,向晚就在房梁上看着。

趁着各处的主要人物都在比试现场,沈北铭欲行不轨,向晚又岂能让他如愿?

清幽的人鱼之歌响起,向晚一把药粉洒下去,直接就将沈北铭的祸根给弄得这辈子站不起来。然后,蒙面跳窗,留给那姑娘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

做好事不留名,是她救人的一贯作风。

而且,她特别喜欢看窝里斗。

内心的得意小因子又跑出来溜达了,向晚一把将它拍到了角落。兵不血刃,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佳的效果,殊途同归,又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第519章 鬼道(十九)

“师傅,我赢了!”

比试归来的图宏业,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向晚,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向晚淡定喝了口茶,微微颔首道:“嗯!”

“师傅,我赢了!”

图宏业转了个方向,凑到向晚面前,气息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得奖了求夸求奖励的神情,跟个小孩似的。

向晚无奈道:“我知道了,做得不错。”

“师傅,你不奖励我吗?”图宏业的眼里闪过一抹委屈。

向晚一口茶差点喷他脸上。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奖励?

可瞧见图宏业一副不给奖励很失望的表情,向晚嘴角直抽搐,“好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师傅,你能站起来吗?”

呵,要求还挺多!

这是徒弟第一次比试得胜,看在他这么尽心尽力为三清教的份儿上,配合一下也无妨。

向晚理理道袍,缓缓起身。

图宏业站到她面前,那一掌的身高差距,让向晚感觉有些不得劲。

没有身高优势,向晚不自觉想往后退去,就被一把抱住了。

这波操作,直接把向晚给整懵了,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

“师傅,我只想要一个拥抱,温暖的拥抱,让我觉得在这世上,不再是一个人。”

思绪被瞬间拉回,向晚内心羞愧,脸上有些泛红。

他是她一手带大的,只是缺乏安全感,性格有些偏激。就当是自己的儿子,给个拥抱也不算什么,她怎么能把徒弟想的这么龌蹉?

伸手拍拍图宏业的后背,向晚笑道:“宏儿长大了,师傅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时都能抱抱你。是师傅疏忽了,不知道宏儿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图宏业眼眸微闪,沉声道:“师傅,我有点害怕,怕我真的长大了,你就会离开,留我独自一人在这世间,再没人可以在我失落时给我安慰、伤心时给我温暖。师傅,你会走吗?”

向晚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的确想过,等三清教建立起来,大仇得报,她就归隐山林,或者云游四海,还真没想过图宏业以后该怎么过。

在她的心里,图宏业应该会娶一个妻子,有几个孩子,幸福地生活到老,这是所有做师傅的真心期盼的。

“徒儿,你想太多了。”

思考的时间有点长,回答模棱两可,图宏业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恢复正常。

“嗯,徒儿总是做这样的噩梦,也许真的是想多了。”

图宏业松手,给了向晚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去找店小二,给向晚送饭菜上来。

第二轮比试又刷下去不少人,余下的门派数目不足五十。图宏业进入的比试场地,是一间废弃的地下牢房。那里面被提前放了恶鬼进去,谁在规定的时间里最先斩杀十只鬼,便能够获得下一轮比试的资格。

同第一轮比试一样,每次进去的也是十人,比的是杀鬼的胆量和诛鬼的手段。

向晚这么多年来教导图宏业,他的身手不凡,只是缺少相应的法器。为此,向晚还专门从那些落选的宗门手中高价购得了一把诛鬼剑。

其实桃木剑也可以诛鬼,只是向晚怕太早暴露,会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第三轮比试,就不单单是诛鬼降鬼这么简单了,还有宗门与宗门间的较量。

这一次,比试场地已经不在都城之内,而是郊外的一处山林,那里有一处乱葬岗,还有无数的法阵和提前布置的凶鬼恶鬼。

每个门派可派五人进去,不足五人可以不加人,也可以拉别的人入伙。只是,到了那里面,生死莫论。谁能够在天亮前找到官府预先埋下的圣物,数量最多者,便是这一届的魁首。到时候,朝廷不仅奖励丰厚,还会帮助建宗立派,成为皇室的有力臂膀。

说起来,这个朝代的宗门,都是依附朝廷而建立。那种超脱于朝廷之外的门派,要么隐世,要么不在国家疆土之内,自然也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力较弱的相互结盟,也不是没有。只是,如向晚这般只带着一个徒弟进入的,人数太少,结盟的门派看不上,大宗门又瞧不起。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们,向晚都故作不知,和徒弟泰然处之。

之前和图宏业两人在山林间修行的时候,不是没遇到打劫的,到最后都成了他们的剑下亡魂,反倒让他们的钱袋一次次补满。

人群中,平阳教的弟子分外扎眼,那一身耀眼的红,张扬又霸道,四周的门派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清水门里,一名身着淡青色群裳的女子,双眼如寒冰般射向沈北铭,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

沈北铭神色不佳,眼里已经不单单只是仇恨,还有阴冷和无情。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还要狠厉。

如山宗的弟子,统一身着土黄色的袍子,各个手里都有法器。

还有烈阳宗,似乎是近期人气很旺的一个门派。投注的人很多,大约是看中了其中一名弟子的潜力。

安一他们搜集的情报里,就有对他们的介绍,只是向晚不甚关注。

不管有多少潜力,能够活着走出来,才是有真本事。

三大宗门,教主或掌门都未进入比试的队伍,美其名曰是给自家的弟子一个锻炼的机会。

宗门大派天生就占有优势,人力物力都有得选。小门派就不行了,主力一死,基本上就解散了。

“徒儿,进去之后,九死一生,你害怕吗?”

即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向晚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图宏业。他还太年轻,经历这么多,对他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师傅,放心。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定保师傅平安。”

图宏业一脸的严肃,看得向晚脑仁疼。

她是靠徒弟舍命才能相救的人么?不过是给他做个心理假设,又绕到她头上来了。

心里头不得劲,但这份情,向晚算是收下了。

徒弟没白收,她不能让他有丁点的危险。

所以,各种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用一用的。

阵法开启的时间到了,入口处的空气扭曲一阵,一道仅容两人进入的漩涡出现。

众人二话不说,纷纷往里面飞奔而去。

说起这个大阵,还是朝廷的三名供奉联手建立的。里面的人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自然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平阳教、如山宗这样的,可以给每个弟子身上带点识别身份的东西。若人在里面死了,外面设立的相应阵法便会有感应。

这种手段,施展比较耗费精力,只有十分重要的弟子身上才有。

大阵里面,是一座延绵数十里的山脉,除了猛禽凶兽,还有瘴气沼泽和瀑布山崖。圣物被埋的地点是随机的,先到先得,未必就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大阵。

那些人进来之后,忙不迭地往前赶路,向晚却是和图宏业沿着山崖峭壁、人烟稀少处走。

他们要做的,并不是直接挖圣物,而是隐藏身形,顺便做陷阱守株待兔。人少的情况下,这样才是最省力的。

只是,想得很好,计划终归是赶不上变化。还未走到山腰处,便遇到了麻烦事。

第520章 鬼道(二十)

“沈北铭,今日你我之间,必须做个了断!”

“来得正好,文霜,那日之耻,必让你百倍千倍偿还!”

“登徒子,大言不惭,纳命来!”

“文霜师姐,小心!”

半山腰斗作了一团,貌似还有几个旁观的,在周围围了一圈。

一言不合就开打什么的,才符合这个世间的设定。只是,她和图宏业两人,途经此处看见了这种情形,却是不好脱身。

因为,有人慢慢围了过来,强硬地要求他们做观众,一定要拉他们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

两个大宗门的弟子互相斗殴,万一有死伤,他们这些人势必会被牵连其中,到时候若是盘问起来,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有目共睹的人多了,就不怕被刁难了。

碰见打架的,不想着躲避得远远的,还敢围观。脑回路如此清奇,也是个人才。

“无量天尊!各位施主以为,平阳教教主沈光平时为人如何?清水门门主柳清水,会不会在意门下的弟子被沈北铭轻薄?”向晚面目慈祥,波澜不惊。

“这不废话吗?沈光此人,睚眦必报,沈北铭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我们撞见了,却视而不见,出去定会被刁难,说不准暗地里杀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不躲,或许还能搏得些许好感,若是躲了,后果那可就严重了。道长,你们可不能走,得给我们做个鉴证。”

来人凶神恶煞,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

“是吗?可贫道听说,沈北铭对文霜姑娘欲行不轨,这才遭人围堵。我们在这里,是见证他们以后结成良缘,还是看他们变成生死仇敌?

倘若他们成了一对,必会埋怨我等咸吃萝卜淡操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到时候两大宗门一起出手,你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倘若他们成了死仇,任何一方出了意外,定会迁怒到我等头上,出去以后还有好果子吃?

众位掂量掂量,贫道说的,在不在理。”

“这……哼,休要胡言,老实在这看热闹。敢走一步,别怪我们不客气!”

看热闹还有被威胁的,生平头一遭啊。

向晚伫立在原地,朝图宏业使眼色。

是时候,让他发发光了。

“文霜姑娘,我们大家支持你!”

这一嗓子喊得,把打架的两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文霜面上并无表情,沈北铭的脸瞬间拉得老长,怨毒的目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这道士,没事喊什么喊?这下完了,沈北铭非得找我们算账不可。走,走,快走!”

“现在走,是不是迟了点?”向晚挪步,站在了众人面前,“我与众位打个赌,若沈北铭身陨此处,平阳教从此一蹶不振,众位便入我三清教,如何?”

三句话还不离收人,图宏业低眉敛目,实在是无法正眼直视这群倒霉蛋,怕自己眼睛会暴露情绪。

他们这样直接一抢就抢了整个宗门的,放眼整个大周朝,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其实向晚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只是遇到了,不收点人,又说不过去。再说了,这可是他们主动拦下的,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就现在好了。要依靠朝廷来帮助建立三清教,也需自己先收人。这些进入山林里比试的小宗门,出去之后,十有**也会被其他的门派收编。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诸位若对我三清教的实力有所怀疑,不如与我们同行,说不准,从此一飞冲天,岂不妙哉?”

“师傅,这是契约。签了,让他们自己好好锻炼锻炼,免得咱们招了一堆无用的人,给咱们教丢脸!”

图宏业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堆签字文书,捏在手里晃了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可是一次机会。若我教拔得头筹,你们就是三清教主动收揽的弟子,身份待遇非一般弟子可以比拟。众位,可得想好了。”

威胁加利诱,图宏业这一手耍得好。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见向晚他们只有两人,却敢进入这里,还敢放言夺魁,实力必不可小觑。他们其实也就是想提高一下身价,以便出去之后得到大宗门的招揽。若诚如向晚所说,能够一举夺魁,成为朝廷扶持的大门派,那他们这些被主动招揽的,必定身价立涨,比去其他宗门被收编为普通弟子强多了。

这些人脑子转了一圈,有人道:“不如,先让我们看看实力,再作定夺。”

向晚微微颔首,让图宏业提着剑,去助文霜一臂之力。而她自己,则继续为这些人灌输三清教的教义和宗旨。

当然,向晚并不是无的放矢。加上点特效,让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一起见证图宏业凸显奇迹的时刻,那么往后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不一起对付平阳教,出去也没好日子过,只能跟着她混。

不得不说,这招有些损,但却是最便利的方法。

利益共同体,才是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

再看图宏业,手持诛鬼剑加入了战局,形势立马变了。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帮这个贱人。今日,爷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北铭一声大喝,手上发力,朝图宏业的双目间刺来。

传说平阳教曾经找能工巧匠专门打造了一把剑,名曰莫邪。剑身长一尺八,使用的是极其罕见的黑铁陨石,剑刃锋利无比。尤其是这把剑上的纹路,据说有一个杀阵,鬼魅轻易不得近身,否则会被瞬间绞杀。若刺中生人,则魂魄会受到重创,不死也会重伤,十分厉害。

平阳教自打造出这把剑开始,就被当做镇教之宝,轻易不得祭出。没想到,沈光竟然会将此剑给沈北铭带进了比试场地。

之前沈北铭对阵文霜的时候,还没有启动杀阵,如今发挥出七成实力,就为了速战速决,一剑毙命。

利剑带着呼啸,眼看就要刺中图宏业的面门。

“噌”的一声,文霜的秀女剑堪堪挑开了莫邪,图宏业见机闪到了一旁。

“沈北铭,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做?”

文霜脸色冰冷,如果说刚开始对战沈北铭,只是为了出那一口气,那么现在,则有了击杀的念头。

这个少年,见她与沈北铭交手,险些落入下风,路见不平,帮了她一把,怎么也不能让他殒命于此。

“呵,原来你文霜偏爱这一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你作伴,免得你黄泉之下寂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位小兄弟,当心他的剑。”

文霜说完,欺身上前,秀女剑在她的挥动下,发出轻微的剑吟。

沈北铭双眼微眯,迅速后退,见文霜势如破竹,索性抬手一挡,利用这格挡的巧劲,跳到了图宏业身旁,大掌朝他背后抓去。

第521章 鬼道(二十一)

“小心!”

文霜喊出那句话的同时,图宏业矮身一躲,诛鬼剑迅速朝身后挑去,同时另一只手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用手碾碎,直接朝沈北铭的面门扔去。

沈北铭躲图宏业那一剑,猝不及防之下被药粉洒了一脸,重重吸了一口后,迅速往旁边躲闪。

“臭小子,你使诈!”

沈北铭的脸色难看至极,想他长这么大,没人敢当面给他下药,何况还是个愣头青。

“兵不厌诈,彼此彼此。”

图宏业嘴角勾起,这个时候,他才理解师傅的用意。

多一种手段,就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可如果以后师傅对他使出这招……

图宏业刚刚还有些小欢喜的情绪,立马低落到无以复加。

师傅的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担心他的安慰,恐怕也不会施展出来,往后若是对付他,可如何是好?

不如……

图宏业眼角余光隐晦地看了向晚一眼,见后者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在他身上,顿时生出一股郁气,持剑便朝沈北铭刺去,不遗余力。

文霜在旁边掠阵,见图宏业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有些担忧,于是便开始挑沈北铭偶尔露出的破绽之处下手。

沈北铭虽然得沈光宠爱,但他学的武艺和法阵,都是教里头顶尖的。图宏业和文霜相互配合,他又中了药,应付起来,难免会有所疏忽,衣裳已被刺了不少洞,渐渐打出了真怒。

“文霜,还有那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今日,小爷若不把你们全部斩杀,难消我心头之恨。宿怨,鬼山启!”

沈北铭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瓷**,削掉**颈,用手指在齿间用力咬了一口,滴血入**,片刻功夫,就见一缕青烟从里面升起,在空中盘旋。

随着他指尖的血液越滴越多,就见那股黑烟越来越浓,从一开始巴掌大的漩涡,直接往外延伸,瞬间便将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全部笼罩,遮天蔽日。

随着这股浓烟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听见周围有无数的厉鬼在哀嚎厉吼,凄厉异常,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过,震得耳膜生疼,皮肤好像被刀片刮过一样,血痕道道,刺痛异常。

“沈北铭,你疯了?”

“哈哈哈,文霜,还有你,你们,想看我沈北铭的笑话,下辈子吧!”

语毕,沈北铭已消失在原地。

“小兄弟,这下麻烦了。沈北铭用的是平阳教的诛鬼至宝,鬼山。祭出此宝,无论恶鬼多么厉害,最后都会被炼化成为鬼山的一部分。鬼山里面的怨气和阴气极重,若不能及时逃出去,恐怕我们也会成为鬼山的养分。”

文霜此时极为后悔,不该在与师姐们分开后,独自去找沈北铭的麻烦。想不到沈北铭会如此阴险,直接祭出重宝,还是小瞧他了。

眼下身边只有一个小师妹,还有一个少年郎,偏偏她身上所带的法器不多,还都不是擅长攻击的。若是就此身死道消,她是极不甘心的。

此时,与向晚坐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已经被鬼山笼罩在内。沈北铭祭出法器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周围的人,则是来不及逃跑。

“道长,我们什么都没干哪,沈北铭怎么把我们也记恨上了?这要上哪儿说理去?”

被鬼山笼罩的众人,都快哭了。

他们多无辜,不就是看了个热闹。这下好了,热闹还没看完,命得丢这儿,窦娥都没他们冤。

“贫道所言非虚,就算沈北铭现在不算账,出去以后不会找各位麻烦?”

“哎哟,道长,就别说这话了,赶紧想个法儿出去。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加入三清教,决不食言!”

向晚失笑,这帮人,随便吓唬一下就认怂,真是深谙欺软怕硬的精髓。

“无量天尊,诸位不必惊慌,只要呆在这里不动,贫道就有法子保各位平安。”

“多谢道长!”

向晚垂眸颔首,默默地拿出了张家女鬼送的玉玦,凝聚灵识往里面输送。片刻,就见玉玦凭空浮在众人头顶上方,逐渐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其实女鬼之前施的障眼法,很大的原因便是这玉玦。只是向晚灵识修炼得不多,直到不久前才发现其秘密。

这玉玦是一件法器,用阴气激发,则可施展障眼法,随着施法人的思绪而展现出相应的场景,想让谁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实乃捉弄人的不二选择若用灵识激发,则可随施法人的心意变出屏障,屏蔽五感六识,也让外界不能轻易干扰被屏蔽的人,实乃坑人的最佳法宝。

这些人没什么实力,想要寻求庇护是理所当然的,可向晚能这么轻易让他们安然无恙地度过?若是不能身临险境,令他们印象深刻,恐怕一出鬼山,他们就会反悔,不会记得曾经受过她的庇护。这是人的劣根性,有必要治它一治。

正好,她有灵识,外面有阴气,就让这些人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感受厉鬼给他们施的障眼法,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至于图宏业,向晚的心思时刻在他身上,只要他有危险,她绝不会袖手旁观。但是现在,还是很有必要让徒弟自个历练一番的。

鬼山的阴气越来越盛,翻腾的浓雾里,鬼影绰绰,张着大嘴,伸着利爪,像是在择人而噬。

“天地无极,孽障现形,无底**,开!”

文霜祭出了手里的法器,是一个淡青色的瓷**,**口随着她法力的输入,越来越大,阵阵浓雾被吸入其中。

“文霜,有本事把鬼山全部吸光,不然,就等着做剑下亡魂吧,哈哈哈哈!”

沈北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震耳欲聋。

文霜一心不能二用,用尽全力施法,她身侧的小师妹则持剑警惕地望着四周,以防沈北铭偷袭。

无底**到底不如鬼山,文霜脑门都冒汗了,可头顶的浓雾却不见丝毫减少。再吸收下去,恐怕无底**会被撑裂。

就在她收手的一瞬间,一柄剑横空出现,闪过一道亮眼的剑光,直冲文霜胸口而来。

文霜赶紧收手躲避,但那剑的速度太快,无底**来不及收回,被那剑劈中,直接砸到了泥土里。好在,无底**并没有破,只是里面的浓雾散出来一些。

图宏业见机,直接原地跳起,趁那道剑光尚未完全消散,举剑直接朝浓雾中划去。

“刺啦”一声,诛鬼剑划破了衣物,浓雾中传来沈北铭愤怒的叫骂,而后又消失无踪。

文霜将无底**收起,领着小师妹,警惕地往图宏业那处挪步。

“小兄弟,我们不能分散,以防沈北铭突然发难。”

图宏业没有答话,双眼紧紧盯着头顶。

三人背对背,一人防守一面。

浓雾依然在翻滚,每当有一处浓雾向他们这处逼近时,三人便轮流向里面刺剑。

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因为之前鬼山祭出时,被阴风划破的伤口来不及处理,现在倒让浓雾中的鬼魅有了越来越兴奋的趋势。

“文霜师姐,我有个方法,可以一试,但有些冒险,不知……”

“小兄弟,若能逃出去,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文霜的语气十分坚定,倒让图宏业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第522章 鬼道(二十二)

“不知文霜姑娘可曾听过,鬼魅最怕的三样事物?”

要是直接说,恐怕文霜会直接拿剑戳他一个窟窿。图宏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委婉一点比较好。

鬼魅最怕的,无非是雷击、黑狗血以及骑马布。

第一样,在这大阵里,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劈不劈得准还是个事儿。

第二样,黑狗血,那就更没有了。且不说这大山里有没有狗,就算有狗,而且是黑色的,又怎么弄到这鬼山里来?

至于这第三样东西,文霜一听,脸色立马红得能滴血。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她就不来参加比试了。图宏业虽然说得委婉,但听他那意思,早就闻出来了,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文霜这个黄花大闺女,不羞臊才怪。

至于骑马布是什么,一般人可能不太理解,但捉鬼的人基本都知道,那就是女子经期染血的那块布。妇女的次之,处子之血染的,才是最好的。可如果有其他选择,谁会闲得蛋疼收集这个?因为不易保存,且捉鬼的时候,谁会带着一个身子不便的人在身边,就为了那块布?

可如今被困在这鬼山里,时间拖得越久,于他们越不利。沈北铭藏身浓雾中,想要将他找出来,除非趁他攻击的时候一击必中。

但他有雾气作掩护,且像是在拖延时间。只要时间足够久,图宏业他们早晚会被这阴气侵蚀得毫无招架之力,到时候就真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文霜尴尬过后,便镇定下来,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与生命相比,那点尴尬,委实不算什么。

图宏业不免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还以为文霜会像其他女子一般,要么恼羞成怒劈他一剑,要么破口大骂怒斥登徒子。

“放心吧,是顶级的。”

绯红渐渐被压下去,文霜便将实情告知图宏业。

若是骑马布的效果不佳,恐怕他们一计不成,沈北铭有了防范,再要逃脱就难了。

“文霜师姐胸怀坦荡,宏业佩服。”合作之前,自报家门,图宏业便开始迅速告知对策。

两人离得极近,且都压低嗓音在说话,即便是文霜身边的小师妹,都无从听见,更何况是隐藏身形的沈北铭?

商议完毕,文霜便带着小师妹往一边走去,图宏业则走往另一边,边走,边往地上滴血。

在血液的刺激下,头顶的浓雾翻腾得越来越厉害,鬼哭狼嚎声凄厉悲惨,仿若人间地狱。

被玉玦罩住的众人,已经有人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余下的人,拼命地遮眼闭耳,想要逃离。但他们已经陷入了鬼魅形成的障眼法里,直接在脑内形成的影像,怎能轻易被屏蔽?哪怕晕了,也还在继续之前的幻境。

向晚站在旁边,时不时地将灵识注入玉玦。至于她自身,因为有桃木剑和罗盘,一时间没有鬼魅敢靠近。

浓雾全部朝图宏业那处翻涌而去,文霜和小师妹在一旁走着,隐隐发现浓雾翻滚之后卷走的阴气,似乎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图宏业继续引诱浓雾里的鬼魅,文霜慢慢靠近浓雾散发处,忽然伸手进腰间,掏出一个东西,二话不说就直接往浓雾溢出之地掩盖。

新的骑马布,一掏出来,身边的鬼魅便纷纷往旁边逃窜。

文霜的动作不够快,离真正的溢出点,还有半尺距离。待她要再次往前塞住鬼山的出口时,沈北铭现身了,莫邪发着幽光,眼看就要刺霜的后背。她的小师妹忽然跳了出来,朝沈北铭砍去。沈北铭不得不调转剑身,挥手间便将那小丫头的喉咙划了开来,当场毙命。

大股大股的血液,立马吸引了鬼魅。一阵阵呼啸声直冲鲜血而来。

文霜来不及悲伤,迅速用骑马布将落在地上的黑色瓷**堵了个严严实实。

浓雾里,凄厉的惨叫声尖锐又刺耳。沈北铭大急,再顾不得其他,一心想要将黑色瓷**夺回来,万不能让文霜将鬼山给毁了。

只是,图宏业早已到了他身旁,诛鬼剑及时出手,与沈北铭战到了一处。

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不再需要藏着掖着了。论刺杀和战斗,沈北铭虽长图宏业几岁,但到底不如后者灵活多变,再加上图宏业这些年一直在向晚的教导下,将沈北铭的招式和破解之法练到了极致。单打独斗,不用法器,沈北铭不是图宏业的对手。

浓雾逐渐消散,鬼魅的叫声越来越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被鬼山笼罩的地方,已经能瞧见头顶的朗月与群星。

鬼山可是沈光偷偷拿出来给他保命用的,如今毁在了文霜和图宏业手里,沈北铭岂能不急眼?他开始不要命地攻击,哪怕身负重伤,也要要对方一条命!

对此,图宏业除了一开始应付麻烦了些,后来也能轻松应对。

文霜跪坐在身死的小师妹旁边,眼圈红红的。

沈北铭节节败退,文霜悲伤过后,拿起了秀女剑,起身站立在一旁,双眼紧紧盯着沈北铭。

图宏业打着打着,装作体力有所不支,一不小心,让沈北铭划破了衣服,侧身躲闪之际,就到了文霜身边。

再次发狠挥剑,沈北铭已经红了眼,不管是图宏业也好,文霜也罢,只要眼前站着人,就往死里砍。

图宏业虚晃一招,引开沈北铭,将他的破绽之处露在文霜面前。

文霜的秀女剑早已蓄力,说时迟那时快,趁沈北铭的莫邪还在半空时,一剑刺进了他的肋下,然后猛地朝前用力,直接刺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沈北铭眼见剑尖从体内穿出,回头恶毒地看着文霜,嘴角露出邪魅至极的笑,“文霜,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看你当了鬼,还能不能杀我!”

沈北铭倒地,文霜抽出秀女剑,再次刺了进去,然后,将无底**取出,对着沈北铭的尸身施法。

“文霜师姐,这……”

文霜将无底**收好,对图宏业淡淡一笑,“宏业小兄弟,不必惊慌。他的鬼魂已被我收了,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消散。放心,不会找你我的麻烦。至于他的尸身和这剑,就由你和你师傅处理了。我给小师妹寻一处清静之地,就此别过。”

文霜干净利落地走人,留下图宏业一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向晚一脸暧昧地看着他。图宏业满头黑线,直接双眼一闭,倒在了她怀里。

第523章 鬼道(二十三)

其实吧,图宏业心里想得倍儿清楚,想借沈北铭和文霜的手,试探一下向晚还有什么没有告诉他的后手。但在沈北铭施放鬼山后,图宏业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的师傅,岂能让别人沾手?挨一下都不行!

所以,他改变策略,拖延时间戏耍沈北铭,让他死在文霜的剑下,与清水门结成天然的盟友。只是他没想到,文霜看穿了他的计谋,却没有戳破。

她处理沈北铭的魂魄,那么尸身自然由他来处理。至于莫邪剑,估计是文霜为感谢他的出手相助,将战利品任由他来处置。

他不过是稍微愣了会神,就被师傅误会看上了文霜。天地可鉴,他可不想平白又多一个暧昧对象,这对他的以后,没有一点帮助,不晕,才是真傻。

打了这么一场,向晚可是瞧得真真的,图宏业不累,是在装晕。

看在这小子不算辱没师门的份儿上,向晚决定还是不戳穿他了,扶着到一旁躺下。

莫邪剑收起,尸身被向晚随身携带的药粉给腐蚀殆尽,等方圆一百米再无任何可疑的东西,这才将玉玦收起。

伸手挨个将困在障眼法里的众人拍醒,向晚甩了甩手里的契约,迎着风,哗啦哗啦作响。

惊醒的众人,浑身都出了一身虚汗。

他们怕啊,身处众鬼环伺之处,又身无长物,怎么跑都跑不动,怎么杀也杀不死,好几次都差点入了鬼口了,想晕吧,就是晕不了。还有比他们更悲催的么?胆儿都快吓破了。

好不容易清醒了,就见向晚面带笑容地让他们签字。

艾玛,只要不再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场景,让他们干啥都行!

众人纷纷签了契约,有圣物的交圣物,没有圣物的给点银钱,就当入教的投诚了。

那么厉害的法器,搁他们身上,铁定得挂,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再说了,道长都还没出手呢,一个小徒弟就这般厉害,入了三清教,好像也不算太亏。

临走前,众人纷纷朝向晚拱手,希望她真能一举夺魁,出去以后他们就能风光一把。

“师傅,我表现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四散开来,图宏业便及时醒转,缠着向晚,开始求表扬。

“还有一个,万不能掉以轻心。”

杀了个与他前世有仇的人,有什么好值得表扬的,顶多算是不错而已。

“我以为,师傅是要将平阳教整个都端了。”

唔,这个想法很好,向晚喜欢。

平阳教行事作风,有失天和,无论善鬼恶鬼一律诛杀,有点正邪不分。端了就端了吧,反正出去以后,三清教与平阳教注定只能存在一个。

这一路上,向晚师徒二人,以救人为己任。但凡遇到被截杀的,观察其行事作风并无不妥,便将人救下,顺道收入教中。他们手里的圣物,自然也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名义,到了向晚的口袋。

一路抢劫和救人,收获也颇丰。

什么,三清教弑杀?不存在的,她救的都是当救之人,反杀强盗,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人被救之后,只要他们不起贪婪之心,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生命危险。占理,又有实力,不知不觉间,她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就有了高度。

路上,不是没有碰见过鬼,但向晚基本都是以教化为主。虽然费了点时日,但能消除他们心中的执念,让他们可以转世投胎,不比被强行抹杀或者化解怨气强得多?

碰到恶念太重的鬼,桃木剑和罗盘便起了很大的作用。从老道手里拿过来的这两样宝贝,注入灵识之后,外观璀璨夺目,金光闪闪,有镇鬼诛鬼的奇效。但是,向晚把这些都给了图宏业。

未来是图宏业的,她只需要负责将三清教建立起来,其他事宜,都要徒弟来安排,她就想做个甩手掌柜。

折腾了大半夜,快要到出口时,还是遇到了一身肃穆的杨晟。

杨晟此人,气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不好亲近,也令人无法忽视。

图宏业持剑,立在向晚面前,稳若磐石。

徒弟护她之心,向晚理解,但这件事,终究要有一个了结。

“无量天尊,杨晟施主,久仰!”

“何人?”杨晟眸光如炬。

“贫道乃三清教掌门,这位是我徒儿,图宏业。”向晚拱手。

“三清教?没听说过。”

还真是直接。

“贫道有一事不明,还往施主能够解惑。”

“何事?”

“若有人欺你,辱你,你待如何?”

“杀!”

“若有人爱你,敬你,你待如何?”

杨晟凝眉。

“若有人养你,瞒你,你又待如何?”

“挑拨离间?哼,幼稚!”

“贫道是不是挑拨,杨施主扪心自问,自可知晓。据贫道所知,沈光爱才,却也贪才。若你不是资质出众,恐怕早已作了古,与你的家人团聚了。平阳教不留活口,也不留鬼魂,到底是因为什么,施主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放眼整个大周朝,想要寻找失去的亲人,只要魂魄还在,必能寻得一二,可你杨家上下上百口人,竟无一例魂魄尚存于世,为何?”

杨晟意志坚定,若没有事情能够撼动他的心神,向晚就没有机会施展造梦术。

比起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她还是喜欢兵不血刃。

杨晟的家人,恐怕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刻苦修行,恐怕是憋着一股劲,想要替家人报仇。

如今向晚旧事重提,杨晟并不相信,反倒起了警惕之心。

“施主请看,这是何物?”

莫邪被拿出来,朝杨晟抛去。

“莫邪?你杀了沈北铭?”

杨晟也不是傻子,平阳教这么贵重的剑,出现在比试场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光拿给沈北铭的,以作防身之用。

沈北铭向来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很重,哪怕毁掉,也不会留给旁人,更何况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如今剑在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北铭已死,莫邪易主。

剑锋振荡,说明杨晟起了杀心。

向晚呵呵一笑,冷笑道:“杨施主,要为灭家仇人的儿子报仇吗?”

杨晟目露冷光,没有丝毫动摇,慢慢抽出了手中的剑。

他的剑,只是寻常矿石打造的利剑,只是因为他经常擦拭,且饱饮鬼魅的阴气,所以寒气逼人,乍一看,就如同神兵利器一般。

“杨施主从来没有用过鬼山,对吗?”

杨晟蹙眉,向晚摇头,继续道:“难怪,可怜杨家众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第524章 鬼道(二十四)

“臭道士,休要胡说!”

杨晟握剑的手倏地收紧,手背上青筋直冒,双眼冒着寒光,仿佛只要向晚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她立刻下阎罗殿。

“无量天尊!贫道言尽于此,信或不信,日后自见分晓。只是……”

向晚抬头看看杨晟,又垂眸,摇头叹息,悲悯又无奈,“罢了,事已至此,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物归原主,杨施主若执意要追究,贫道便奉陪到底。”

话毕,向晚气势全开,衣袍无风自动,发丝随风张扬,一身浩然,目光坚定如磐石,无悲无喜,只有从容面对一切的淡定,以及无惧无畏的勇气。

图宏业悄然后退,给向晚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以便她迎敌。

黎明前,天色愈发黑暗,只有大阵运行时散发的微光,照得周遭的一切,鬼魅异常。

“道士,报上名号,我不杀无名之辈。”

杨晟手中的剑震颤出声,流光沿着剑锋恣意来回,冷冽的气息铺面而来。

传言,名为弑的诛鬼剑,出鞘必见血,见血必封喉,封喉必锁魂。这是杨晟用无数的杀戮为手中之剑赢来的名声,也是他素来声名在外的招牌。

弑,战意盎然,图宏业手里的诛鬼剑,开始震颤,被他一把握住,扔进了布袋,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快。

这么怂的剑,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向晚伸手,寒冰诀迅速运转,片刻,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寒气逼人的霜雪剑。

这是她第一次用寒冰诀凝聚出初具形态的剑,与之前的冰针、冰锥相比,此剑耗费的元气和精神力,不是一般的大。好在有灵识的辅助,装逼还是很可以的。

“贫道,无相。施主,请!”

此次的交锋,与其说是狭路相逢,更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切磋。

杨晟有意试探向晚,一招过后,会留足准备的时间,完全没有嗜血的冲动。

向晚多少年没有与人切磋了,一击毙命的杀招,还不适合出现在现在这样的场景里。杨晟虽然没有全信她的话,但是下手却留了余地,足见他的内心已经有所动摇。

动摇了便好,不枉费她费的那一番口舌。

弑在空中舞动,总会带过一道流光,像是流星划过的痕迹。停顿之时,那道流光便会朝着剑尖所指的方向飞射而去,这就是所谓的剑意。

剑本身伤人,会流血,而剑意伤人,则是无形的,被伤之人外表看不出什么来,内里则已经被震得支离破碎。

杨晟确实是资质上乘的武功奇才,难怪就连沈光那个老头都舍不得杀他。

但向晚不惧,霜雪剑可阻隔剑,亦可凝结剑意,让那股内劲无处进攻,只能被冰霜凝结,继而碎化成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两人你来我往,交战了十数个来回,不分上下。

他们已经离出口很近了,不少人在远处围观,其中也包括之前和向晚一起被困在鬼山里的那些人。他们吸取教训,躲得远远的,唯恐被殃及,只是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想看看向晚的实力。

又一次交手过后,向晚与杨晟各自站定,手中的剑俱都轻微震颤,战意盎然。

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到天亮也打不完。

“杨施主,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杨晟不置可否,向晚继续道:“一招定胜负,若你赢了,我们师徒身上所有的圣物都归你,还可以告诉你鬼山的真相。若我赢了,你身上的所有圣物便要交于我,出了这道法阵,你我便毫无干系,如何?”

“道长,你以为,我赢不了你?”

“切磋而已,各凭本事,可应了?”

“可!”

没有点彩头,作战便没有动力。杨晟啊杨晟,希望你出去之后,别让人太失望了。

“宏儿,桃木剑拿来!”

霜雪剑瞬间消失,向晚接过图宏业扔过来的桃木剑。

黑不溜秋的剑身,在向晚用食指和中指拂过后,渐渐变得金光灿灿,耀眼至极。

杨晟表情凝重,手里的弑发出了一阵唳啸,震颤得愈发明显,这是棋逢对手的信号。

弑杀的剑,往往喜欢比自己强的对手。只有战死的剑灵,没有退缩的对手。剑随其主,主亦如是。

上辈子,恐怕就是因为弑探知了桃木剑的真面目,这才让杨晟起了杀心。一把好剑,是所有持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可杀人夺剑,却非君子所为。

桃木剑划过半空,与弑撞在了一起。冷冽的剑意遇到了柔和的剑光,战意愈发高昂。

打斗间,草木碎屑四处翻飞,泥土四溅。向晚不遗余力,杨晟亦是如此。

剑尖直指苍穹,一轮暖阳自剑尖升起,朝杨晟激射而去。与此同时,细如牛毛的冰针随之射出,朝他的穴道飞速扎去。

冷光阻挡了暖阳,杨晟的防御法器随即开启,面对向晚形成了一道半圆的屏障。可惜,冰针并未直面法阵,而是朝四面八方绕了个圈,从他身后攻击。杨晟伸手阻挡,可又如何能挡住多如牛毛的细针。

一根冰针,射入了他后脖颈,瞬间便瓦解了他所有的攻势。

向晚及时收手,收剑出声:“施主,你输了。”

杨晟单膝跪地,一手持剑插在地上,一手抚着后脖颈,面无表情。

“也罢,因因果果,终有源头。今日之事,皆由昨日之因,明日之果,皆在一念之间。施主,以圣物换一个真相,不亏,不亏!”

造梦术随着冰针的融化,进入了杨晟的脑海。

图宏业迅速上前,将杨晟腰间的布兜取走,顺道再给他加了一道防御屏障,以免旁人趁机要了杨晟的命。

往出口处走着,图宏业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这不像是他的性格。

向晚几次偏头,图宏业终是开了口。

“师傅,你还有多少本领没有使出来?”

“徒儿,这不该你问。”

做师傅的,若没点本事伴身,被徒弟超越了,脸面何在?

“我若不问,是不是以后师傅想走就走,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

“缘到则聚,缘散则分,何苦执着?”

图宏业忽然顿住脚,将装有生物的布袋拿在手里,盯着它道:“如果没有三清教,师傅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向晚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宏儿,人生若无追求,活着便是行尸走肉。你的路,还有很长。”

“追求?”图宏业眼眸微闪,勾唇一笑,道,“我明白了,师傅,咱们出去吧!”

向晚蹙眉,总觉得图宏业似乎有些想歪了。但他人已率先跨入了出口,向晚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疑惑,抬脚跟了上去。

第525章 鬼道(二十五)

清晨,晨露还在草叶中间盘桓。向晚和图宏业已踏上了青草地,往官府设立的案台处走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各门派的重要人物,为首的便是沈光和柳清水,还有如山宗的执事长老。

“二位出来得够早,这边请!”

有官差过来,领着向晚师徒俩去登记。

当图宏业将一整袋的圣物倒在案台上时,围观的人群,眼睛都直了。

“天哪,莫非法阵里面的圣物,全被他们俩给搜出来了?”

“也不一定,杀人夺宝,也是常有的事。”

众人议论纷纷,以沈光为首的其余众人,眼神不善起来。柳清水则眉峰微拢,虽有疑惑,但并未露出其他的神色。也不知是她本性如此,还是隐藏得太深。

所谓的圣物,其实是朝廷搜集的玉石,有驱鬼的功效。但是法阵里面又有鬼,找玉石,岂不是只要搜寻那些无鬼的地方?

这就错了,大错特错。

玉石埋于泥土之下,其上以阵法掩盖,不仅不能驱鬼,反而可能吸引恶鬼前去。所以,得玉石之人,不仅要对付恶鬼,还需要解开法阵方可找寻到玉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有真本事的人,自然不惧这些。最后一场比试,考验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人心。不是没有拦路抢劫的,也不是没有结盟共同搜寻玉石的。但到了最后,为了利益和生存,总会在出去之前,相互残杀一番。真正信守承诺的人,少之又少。

朝廷设立生死莫论的规矩,有消耗宗门实力的考量,更有收揽真正人才的意愿。要么实力出众、心狠手辣杀出一条血路,要么能力、运气兼备,才能胜出。对于前者,朝廷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而后者,则是以招揽为主,拉拢为辅。

数完桌上的圣物数量,就有身着官袍的人过来招揽向晚,自然被她婉拒了。但她愿意为大周朝廷效力,自然也会得到朝廷的支持。

人生在世,开山立派,若与国家对着干,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原主的愿望,可不是地位超然于朝廷之上的教派,而是受万世敬仰的道教,有所束缚,却也造福万民,这才是他的毕生所愿。

在向晚之后,陆续有人出了法阵,将手中的圣物交与官府登记。只是,平阳教的其他弟子早已出来,而杨晟和沈北铭迟迟未归,沈光的脸上,略带着焦虑。

文霜不知与柳清水说了些什么,后者抬步到向晚面前,躬身道谢,似有交好之意。向晚起身还礼,与柳清水攀谈了起来。

柳清水看起来甚是年轻,可清水门建立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的真实年龄有待考究。这女子,见识广博,胸怀坦荡,举手投足间有大智慧,难怪能凭一己之力建立清水门。

向晚与她相谈甚欢,图宏业则和文霜站在一旁,默然旁听。

日头逐渐高升,出来的人已越来越少。不少人摇头叹息,那些不见自家门派人出来的,面露悲戚。

能被派去最终的试炼之地的,无一不是宗门里的翘楚。如今,有的出来了,有的没有出来,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欢喜的人,也欢喜不了多久,因为,那些和向晚签订了契约的人,已经不属于他们宗门了,纷纷与各自的宗门负责人告别,站到了向晚身后。更有甚者,眼看宗门已经没有了希望,直接改投其他门派。

当然,也有在原地观望的。因为,像向晚这样的黑马,没有见过她的真实实力,他们不敢赌。

迟迟未现身的杨晟,顶着大阵关闭之际,迈步走了出来。

沈光一个健步冲上去,焦急地看向他身后,“就你一个?铭儿呢,怎么还没出来?”

沈光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想要追问儿子的踪迹。

眼看法阵封闭了,沈北铭若是想要出来,就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沈光的心咯噔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不愿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因为在他心里,他的儿子鲜遇对手,没有人敢和平阳教作对去杀沈北铭。可儿子没有出来,沈光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万分之一的生存几率,他是很想其发生在自个儿子身上,但若在里面呆上五年,吃喝都成问题,还要对付被放在里面的恶鬼,沈北铭没有吃过苦,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沈光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不由又想到了那则流言。沈北铭与杨晟暗地里较量,会不会趁此机会,将对方除去。现在杨晟出来了,那么谁是牺牲的那一个,还用说吗?

想着,沈光看杨晟的眼神渐渐变了。若他儿子真的死了,最大的可能便是杨晟。

杨晟自出了阵法,目光便一直在沈光身上。他本不愿相信梦里看到的一切,可这个一手将他带大,教他剑法与法术的师傅,对他迟迟归来没有丝毫的关心,甚至眼中带了点杀意。杨晟的心,忽然就冷了。

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仇人办事,让他该以何种面目去见死去的亲人?不,亲人的魂魄都已经不在了,消散在了天地间,他竟然未能替他们报仇,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好歹相处了这么些年,杨晟不愿相信这一事实,怀着那一丝的期盼,开口道:“师傅,你不问问我的情况如何?我也是很晚出来的一个。”

“你能有什么事?铭儿在哪,你有没有看见他?”沈光垂眸,掩下眼中的不耐。

杨晟伸手,从布袋里拿出莫邪剑,沉声道:“师傅,北铭师弟他……”

“好了,你不必再说,我已经知道了。”

沈光双手一颤,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抬手将莫邪接过,轻抚剑身,道,“时也,命也。这是铭儿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闻听此言,杨晟那最后一丝期盼,直接被碾成了齑粉。

原本,他还想解释一二,可沈光不听。

沈光不听,则意味着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直接判了他死刑。

如果说沈光杀杨氏满门的事情,他之前信了七八分,从法阵刚出来时,沈光的反应让他信了九分,那么现在,这剩下的最后一分,也全被抹去了。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杨晟虽然实力不如沈光,但只要运用得当,以有心算无心,未必不能诛杀他。

杨晟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弑。

“好了,既然出来了,去登记吧。”沈光双眼一直在莫邪剑上。

杨晟双眼寒光一闪,“好!”

转身往前走去,沈光站在他身后,慢慢抽出了莫邪,端详片刻,忽然挥剑而出,朝杨晟的后背射去。

“小心!”

第526章 鬼道(二十六)

“当”的一声,杨晟迅速转身,用手中的剑将莫邪挑开,同时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持剑防御。

“师傅”两个字刚喊出口,沈光已欺身上前,朝杨晟猛攻而来。

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杨晟依然有些招架不住,边挡剑边往后退。

“师傅,我永远不会对你拔剑相向。”图宏业忙不迭地表忠心,向晚没有搭理他。

沈光与杨晟之间,从她挑破杨家众人的死因开始,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她没想到,沈光比她想象中更不讲道理,都没给杨晟解释的机会。

沈光的成名招式,是一套流光剑法,攻击时,剑光闪耀如同流星划过,气势凌厉,可攻可守。再加上剑上印刻的诛鬼阵法,加入法力之后,剑意更胜,人挡杀人,鬼来诛鬼。杨晟便是承袭的他这一套剑法。但显然,沈光并没有将完整的剑法全部教授给他,以至于现在两人对战,形势几乎是一边倒。

杀意已起,不死不休,众人纷纷后退,避之唯恐不及。

宗门间的恩怨,尤其是内斗,官府是不管的,要不然,岂不会忙死?

沈光越打,越心惊,心头升起的杀意愈盛。

原本在他心里,认为杀杨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他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居然还有还手之力。尽管短时间内杨晟一直处于下风,但他却发现,杨晟也一直在保存实力,没有被逼到绝境,说不准还有其他的底牌。他不能冒险,需尽快将人除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除去心头大患。

当年,他就是看中杨晟的天赋,一时不忍,留下了一条性命,本意是辅佐自己的儿子,熟料养虎为患。再过几年,恐怕他都不一定是杨晟的对手。辛辛苦苦建立的宗门,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杀招起,沈光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法器,趁杨晟后退的功夫,朝他射去。

这是一个微型的弩弓,上面用法阵加持,袖珍弩箭的箭头,散发着黑色的阴气,生人被沾染,则会受阴气侵蚀,魂魄会被逐渐吸入当中,最后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活死人。若是鬼魂被箭尖射中,则瞬间就会被吸入其中,成为滋养剑尖的阴魂黑雾。

黑气外散,足见这支箭射杀的鬼魂不在少数。沈光应该没少拿这个杀鬼,如今对着自己的徒弟下手,着实有些令人心底发寒。

杨晟神色一凛,再不藏拙,气势全开,挥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袖箭和莫邪挡在了身前两尺开外。

“师傅,你说他们俩,谁能赢?”

图宏业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被向晚一个脑崩给敲了回去。

“这都是他们的命数,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噗嗤”“噗嗤”两声,沈光与杨晟双双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这一惊变,直接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沈光,你也有今日!”

杨晟嘴角沁血,眼里是无尽的恨意和解脱的畅快。

“杨晟,你个畜生。”

沈光仍有余力,一掌朝杨晟胸口拍去,被后者对掌挡了回去,双双后退跪倒在地,剑依然在身体里插着。

“你做了什么?”

沈光单膝跪地,抬起的手掌鲜血淋漓,掌肉外翻,似有一股绿色的青烟笼罩在掌间。

“沈光,杨家上下百来口人,你尽数屠戮殆尽,不就是为得到它吗?如今,我将它送给你,就怕你无福消受!”

“养不熟的白眼狼,去死吧!”

又一法器袭来,向晚的指尖已凝聚冰针,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见二人同时殒命。

杨晟就这么死在了眼前,倒让向晚呆愣了片刻,随即摇头叹息,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世上什么最难琢磨?人心!

杨家曾有过一件秘密的活物法器,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肉虫。据说以自身的血肉豢养,即可让它成为厉害的杀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因为它可以无视一切防御术法。若是攻击生人,则顷刻间即可让人毙命,同时还能增加豢养者的寿数,也就相当于偷取被袭击之人的寿命,增加到豢养者身上。如此逆天的东西,但凡有些私心的人,谁不想得到?

当时,沈光已经成了平阳教的教主,品尝到了发号施令者权势地位的滋味,偶然间听说这个传闻,自然想要据为己有。只是,杨家众人矢口否认,拒不交出来,他才痛下杀手,一夜间将所有杨家人全部变成了亡魂。

事后,唯恐杨家人的魂魄被其他人拘捕,继而说出他的秘密,于是就将鬼山请了出来,将所有阴魂全部化为鬼山的养分。

这件事,做得极其隐蔽,也没有丝毫证据可寻,就连当初协同他一起屠戮杨家众人的下属,也都逐一被灭了口。

那时候的杨晟,还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因为贪玩,逃过了一截,且又昏迷了过去。沈光见他资质不错,便收入麾下,想将他培养成平阳教的利刃。

既然只是工具,那就不能有任何野心和计谋。

杨晟越来越出众,已经对沈北铭这个继承人的地位造成了威胁,如果没有向晚提前告知他真相,恐怕最后沈光也不会让他活着。

贪婪,才是沈光自取灭亡的罪魁祸首。杨晟,不过是大仇得报后的解脱罢了。

沈光杀了杨晟,攻击他的肉虫便会与之同归于尽。费尽心力得到的东西,最后成了他的催命符,只能感叹一声,时也命也,自作孽不可活。

世上逆天的存在,在众人面前消亡,往后便会少了很多的纷争,也不会再有因此而起的杀戮,也是好事。

平阳教剩余弟子给二人收了尸,官府便不再管。

在宣布比试最后结果之前,柳清水忽然朝向晚走来,施礼后,缓缓道:“无相道长,或者应该尊称一声无相教主,三清教的未来不可限量,不知道士,可否成亲?”

图宏业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紧紧挨着向晚站着,警惕地看着柳清水,眼神中隐隐带着敌意。

这老女人,莫非是看上了师傅?

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若敢提半个字,往后这大周朝,清水门休想再有立足之地!

“柳门主,多谢吉言。当道士,并非和尚,成家立业,亦为我道的根本。”向晚很谦逊。

她正愁自家徒弟婚事无着落,看柳清水的为人,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若能给徒弟娶个品貌相当的,岂不美哉?

柳清水展颜,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无相教主,快言快语,那我就直言了。我清水门有意与三清教结秦晋之好,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一句话,图宏业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色。眼睑下垂,掩盖了眸底的黑沉。

老女人,竟敢觊觎师傅美色!

第527章 鬼道(完)

“不知柳门主说的是……”

“徒儿文霜,双十年华,自入门以来,一心都铺在修炼上,资质还算不错。从大阵出来后,她已与我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为答谢道长和令徒的出手相助,本门主有意,想让文霜嫁与道长,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柳清水依然保持着笑的模样,可向晚却觉得有些膈应起来。

先不说她娶不娶,单说这文霜的身份和她目前的处境,用一个徒弟的代价,就想换来三清教矮她清水门一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再则,她和图宏业已经在宗门比试中夺魁,只是还没有得官方正式公布,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柳清水在官宣前拉拢她,若是她接受了,清水门便可借联姻之事,名为帮助三清教建宗立派,实则可借机安插眼线,方便以后打探消息。若向晚拒绝,那么柳清水就有借口找向晚的麻烦,毕竟她们建立宗门在先,成名在前,向晚一个新晋的教派掌门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哪怕为了名声,她也不会就此轻描淡写地轻轻揭过。

拒绝,那是肯定的。向晚还没有以她女子之灵魂驾驭男子身躯娶妻的癖好,想想都渗得慌。

微微侧首,看到图宏业垂首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向晚便想给徒弟一个机会。

“徒儿,你代劳,同柳门主解释一番,如何?”

图宏业嘴角微微勾起,师傅的举动,取悦了他。

“柳门主,这边请!”

偷偷说什么呢,还不让她这个做师傅的听见?

未免有损她掌门的形象,向晚到底是没有跟过去,与那些过来给她道贺的人聊了起来。

没一会,就见两人走了回来。

图宏业神色一片淡定,但柳清水面露惋惜,再不提结亲之事。

好是好,省了不少麻烦,可她这一脸的惋惜是怎么回事?

不好问柳清水,向晚决定找个机会问问图宏业。

朝廷奖励了不少好东西,还有金银布帛,凉亭杂院。

三清教一建立,就迎来了招收弟子的旺季。那些签过契约的人,纷纷成了教里的重点栽培对象,得图宏业亲自教授。

这人一忙起来,就没什么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见天的累得倒头就睡。

如果问向晚这辈子最得意的是什么,恐怕就是教了一个好徒弟。四年的时间,已经将三清教发展成了大周朝最大的宗门。

依附于朝廷帮助的门派,自然要与皇室利益共存。

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白吃的午餐,面对芸芸众生,给他们想要的公正,和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公平,为万民计,为天下计,自然能够长盛不衰。

确定了未来发展的方向,且教里的事物也都走上了正轨,向晚便卸任,将所有事宜都交给图宏业来处理,她自己则作为长老留在三清教,看着图宏业发号施令、壮大门派、培养继承人。

图宏业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不仅法术和剑术都练到了极致,就连身材样貌,也都成长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是大周朝里公认的美男子。向晚这个做师傅的,与有荣焉。

人长得美,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只是,让她发愁的却是另一件事。

“徒儿,就算不从其他门派挑,咱们教里的女弟子也不少,你好歹和她们接触一下,万一就遇到了你想要那一款呢?”

趁图宏业闲下来,向晚再次旧事重提。

她就一个徒弟,自然希望他能够有娇妻美眷陪伴在身侧,只是他自己不着急,向晚替他着急。

“徒儿说了,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师傅就不必为此烦忧。虽然意中人到现在都没有对我动心,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图宏业说这话时,十分笃定,仿佛他的意中人已经在某处等着她。

向晚也曾怀疑过徒弟是不是个弯的,又或者有其他想法,都被他义正言辞地打消了念头。

建教后,原主的老道师傅过上了太上长老的逍遥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但到底年纪大了,去年过世时,一直拉着向晚的手,让她随心所欲地活一次。向晚只当他是之前对原主太过束缚,所以想让她万事随心一点。

为了宽慰老道,向晚点头答应了。临终时,他的双眼放在图宏业身上,久久不曾闭目。

老道这辈子,操心完原主,又开始操心图宏业,也许这就是老人对小辈的爱护之心吧。他放心不下她和图宏业,向晚这个做师傅的,又何曾放得下从小带大的徒弟,撇下他独自一人去云游?

所以向晚做起了教里的长老,除非有大事发生,不然她很少理教里的繁杂琐事,除了图宏业的终生大事。

“为师在你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你身边有过其他人。宏儿,长大了,学会诓骗师傅了?”

“再等两年,若是两年之后仍不能令意中人看上我,师傅就为我定一门亲事,如何?”

“此话当真?”

“当真。”

向晚放心了。

两年而已,她等得起。

待图宏业成家了,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许是安逸的日子过多了,向晚最近总是做噩梦。梦里,是一张张支离破碎的脸,看不清总体面容,但醒过来时,总是泪流满面,心口一阵阵抽疼,是那种悲伤到极致的疼痛,她分辨得很清楚。

仔细回想了下,梦里的人,眼睛、鼻子和嘴巴,看着十分熟悉,却并非她认识的人。又或者,是她经历得太多,有见过也不一定。

两年之期越来越近了,向晚做梦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没人时,她会时常想一想自己在真实世界的父母,再想想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可最近,她发现,心中那个人的容颜越来越模糊,让她很不安。

这个世界的任务,按理说已经完成了。杀沈北铭,杀杨晟,建立三清教,传扬道法,这些,她都一一做到了,为何系统迟迟不出声,仍在沉睡当中,着实令人有些费解。

这天,图宏业一身锦衣,站到向晚面前,对她说道:“师傅,我的意中人,在约定的地点等我。三清教已经交给新任掌门了,我只想与他共度余生,师傅,你要去看看吗?”

图宏业的新装束,帅出了新高度,不再似以往一般,总做老气横秋的打扮。

也罢,是时候离开了。

向晚点头,与他一起乘坐马车离开。

她以为,路程不会太远。可一走就走两三个月什么的,路途也太漫长了。

“师傅,他在海外的岛屿上等着我,我们已经约好了。若师傅不介意,可一起生活。”

与世隔绝的日子,向晚也想尝试一下,便随他一起去了。

到了那座岛屿,登上去后,船便被毁了。

向晚心底极度不愿承认的事实就这么**裸地摆在了面前,她有些恼怒,又有些彷徨。

“宿主,这是任务里原主的最后一个愿望。本系统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会多想。而且,”007顿了顿,道,“原主那一世,是重生的。”

难怪,最后一个愿望是陪伴图宏业终老,恐怕在原主最初的世界里,图宏业与他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愿望。

“灵魂碎片在他身上,是吗?”

系统沉默,向晚垂眸。

即便早就猜到了,可要让她与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在一起,心理上确实还是有点拐不过弯来。

在岛屿的沙滩上坐定,图宏业已经利落地脱了衣服,从海里抓了条鱼上来。

看着他在沙滩上忙来忙去、汗流浃背的样子,向晚释然了。

只要还是他,又纠结什么呢?

只是,图宏业当初对柳清水说她有隐疾的事,六年间已经成了全国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轻易达成所愿。

吃鱼时,向晚偷偷下了药粉。

夜幕降临后,向晚正睡得迷糊,就感觉一道身影压在她身上,睁眼瞧见一道幽深压抑的眼神一直望着她。

“师傅,你头上有只鬼!”

是有鬼,一只大色鬼!药粉都压不住!

第528章 魔女之怒(一)

无尽的深渊下,是永无天日的黑暗,还有阴冷蚀骨的寒气,以及灼伤万物的幽冥紫炎。

紫炎一直在静静地燃烧着,然而这一日,在数以万计枯骨之上灼烧的紫色火焰,忽然间蹿起数丈高的火苗,仿若油锅里滴入了清水,升腾的火苗忽地一下四散开来,紧接着便是无数朵火星子被溅起,四散飘落。

随后,整个紫炎池的火焰就像注了油一般,火光大盛,宛若一朵超大的紫色莲花瞬间绽放,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以紫炎池为中心的数百米之内,除了尸骨,还是尸骨。偶尔有噼啪声响起,那是枯骨燃烧之后,在岁月的磋磨下裂开,化成齑粉的声音。

不断有幽蓝像萤火虫般的鬼火,在空气中缓缓飘荡而来,进入紫炎池之前,奋力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躲不过被紫炎吞噬的命运。

荒凉、寂静、阴冷、绝望,是此处数万年来唯一的景象。

向晚醒来时,满眼都是紫色,甚至还有刺疼入骨的疼痛。抬手往眼前一看,纵使她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也被眼前这番景象刺激得骇然失色。

眨眨眼再看,动的是她自己的手没错,指节分明,指骨细长,可那上面没有血肉!

想动动腿,特么的半天没反应。

扭头再看往下看,好家伙,除了几根肋骨,什么都没有。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直接穿成了一具残缺的骷髅!

不对,若她只是骷髅,怎么还能想东想西?难不成就一个脑袋是完整的?

向晚心念一动,骷髅手直接摸到了脑门,一使劲,嘎嘣脆,脑袋从身体上搬家了。

这下,她总算能看清自己的全貌了。

被人销掉一半的肋骨,连着一根脊椎骨,那是支撑脑袋的所在。

这下,向晚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她一定是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哪怕就剩一个骷髅头,也还是可以正常思考的,说不准身体也是可以组装的。

将脑袋放回原位,向晚开始在脑海里与系统交流。

原来,她们到了一个神魔大陆,也就是神与魔共存的地方。原主呆的这个地方,是魔族的葬身之地,也就是幽冥魔渊,这具骷髅就是原主。

幽冥魔渊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无从追溯,但凡有魔族的人死亡,都会被送到这里来,作为他们的埋骨之地、安息之所。

原主,并不是魔族的人,却被葬在这里,经历了一万年的紫炎灼烧,却神奇般地苏醒了。

醒来后的原主,没有记忆,没有修为,宛如初生的婴孩,纯白无暇,在这魔渊独自游荡了上千年,且凝聚出了肉身。

若不是后来遇到误入此处的神族圣人凤九天,说不定,原主永远也出不去。

凤九天将她带了出去,教她读书习字,教她人情世故,教会了她所有能教的,唯独没有教授修炼法门。

孤男寡女在一起久了,难免会生出其他的感情,而正是这份情,让原主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原主的爱与恨一样强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所以,那个凤九天必须死。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最烦系统说话说一半!

若像上个世界一样,最后才将苦主所有的愿望说全,她怕她自己会忍不住拉上系统一起死一死。

“其实吧,”系统有些犹豫,“原主有一个隐藏的意愿,不知道你猜出来了没有。”

“想知道凤九天到底有没有爱过她?还是想要凤九天爱上她,然后再将其挫骨扬灰?”

痴男怨女之间,不就这点事儿嘛。

“其实吧,原主更想知道,她失忆之前的事儿。以原主的聪慧,早就猜出来,或许凤九天知道她的身世,只是原主一颗心都挂在了他身上,一开始是不想问,后来想问也没有机会了。”

“真是蠢啊,世上好男人那么多,干嘛非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这要换做老娘来,直接将他阉了,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系统:“……”

宿主越来越凶残了怎么破?莫名觉得系统本系未来堪忧怎么破?

“咳,宿主,悠着点。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会懂原主的感受?如果凤九天是你的心上人,你……”

“住嘴!”

向晚瞬间严厉起来,这种事情,她容不得系统开玩笑。

若她果真喜欢上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恐怕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

“小七,有些事,不能开玩笑。快帮我找找,其余的骨头在哪里,这半截残躯,动晃都费劲。”

向晚岔开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

再聊,恐怕她会忍不住又想回去看一眼。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在系统的提示下,向晚将自个的骨头架子凑了个七七八八,好歹能自由走动了。剩下那些脚趾头啊,膝盖骨什么的,再慢慢拼凑就是了。

紫炎焚骨也煅骨,向晚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紫色,走在黑暗中,自带幽光,走路都不用照明,也还算是个优点。

自从拼凑齐了浑身的骨头之后,向晚便时不时地从紫炎里走出来,四处走走透透气。

这地方,鬼气森森的,十年八载才扔下来一具尸体,然后有幽魂从里面飘出来,进入紫炎,成为火焰燃烧的基料。

向晚时常在周边走动,遇到幽魂就张嘴吸。

她是骷髅,滋养魂力需要养分,这三瓜两枣的幽魂,就成了她的口粮。

形成肉身,需要将魂魄养到足够大,才能借助新鲜的血肉重聚肉身。

魔渊多寂寞,向晚找不到幽魂的时候,就修炼三清经。因为只有这种功法才不需要借助肉身储藏的元气,只需足够的精神力和强大的灵魂即可。

口不能言,一切都靠想。

好在长日漫漫,她也如同原主一般,凝聚出了一具完美的肉身,比原主那副身体的容貌要美上太多。

这里没有镜子,都是向晚自己想象出来的。

要让人喜欢上,首先要有一副令人一见就挪不开眼的好容貌。

这一次,向晚是怎么妖娆妩媚怎么来,怎么摄魂夺魄怎么想,直到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爱上想象中的自己才罢休。

有了肉身,寒冰诀和各类武功路数还是梦吗?

时间,她有的是!

耐心,她也不缺!

所以,再遇凤九天,为了给他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印象,还是很必要提前准备一番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到凤九天误入魔渊之时,就是他永坠深渊的开始!

第529章 魔女之怒(二)

“咔嗒”一声脆响,在向晚指尖停留的十来个幽魂,纷纷飘起,在她的四周萦绕盘桓,将周围数尺之地照亮。

向晚缓缓回头,乌发自肩头滑落,垂落腰间,幽蓝的鬼火映衬着她纯白无暇的脸蛋,小巧的嘴唇似抿非抿,精致的鼻梁两侧,一双黑亮的双眼微微睁大,朝身后望来。

细长的指尖依然保持着鬼火散开时的姿势,转头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跟着脑袋一起转的,还有那一身凹凸有致、前凸后翘、不着寸缕、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子娇躯。

来人久久望着,迟迟未见动静。

向晚展颜一笑,眼睛里眸光盈盈,宛如婴儿般纯真的笑容极富感染力。

这样美的女子,世间只此一份,就算身为圣人的凤九天,也不曾见过。

凤九天看着向晚的容颜,有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能修炼到圣人这种程度,心智和定力,岂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向晚眨眼的功夫,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凤九天站在向晚身侧,剑锋距离向晚的脖颈不足寸许,却是纹丝未动。

其实吧,凤九天长得不是特别帅,但他修为高,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在,再加上万物无动于心的眼眸,平白给他增加了不少光环。世人见过之后,便再难忘却。

可向晚,分明从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瞬间即逝的尴尬。

尴尬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没穿衣服么?

一具躯体,她向晚都不介意,堂堂圣人竟然会因为这些而有些许情绪波动,足以说明,向晚的选择是正确的。

剑锋在旁,向晚毫无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自觉,一直盯着凤九天的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她本就是初具新生,什么男女之别、威胁和危险,一点都不知道的好吧。

凤九天没有其他动作,向晚便侧头,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那把剑,慢慢抬手,用指尖去触碰,仿佛稀奇到不行的样子。

刚要用手指去触碰剑锋,就见那软剑瞬间远离。

剑不见了,向晚接着从他持剑的手开始,研究起衣服来。

不愧是大宗门的领头人物,衣服繁复又结实,好像是用万年五彩蛛的蛛丝编织而成,防水防火也耐脏,还能抵御物理攻击。只是不知道,紫炎能不能灼烧。

这样的场景,是向晚演练了无数次的结果。

她的确能从扔下来的魔族人身上弄点衣服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但这样一来,凤九天就不会相信她是天然造就的。

要演戏,就要演得彻底一点。

羞耻心什么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会有吗?

好奇心肯定是要有的,而且十成十的足!

凤九天没有动,向晚便向前迈了一步,抬手,触碰到了他的衣服,好奇地研究来研究去,最后直接就研究到了凤九天的五官和头饰上。

伸手要去摘他的发冠,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向晚歪头,不明所以。

“你是谁?”

凤九天直视向晚的眼睛,话语间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只是单纯地问了一句。

向晚心头嗤笑,这个人,最擅长的便是装。

装,谁不会?

向晚双眼大睁,眼眸盯着他的薄唇,眨了下眼睛,用另一只手触碰他的嘴唇,然后就又被抓住了。

“你到底是谁?”

凤九天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再次出声,语气已经有了些微的起伏。

抓她手腕,除了阻止她继续对他动手动脚之外,还输入了灵力来测试向晚体内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怎么会有!

崭新崭新的身体,毛灵力魔力都没有,能检查出来才怪!

被抓住了双手,无法动弹,又见凤九天的唇畔张合,在他专心用灵力查看身体的时候,向晚忽然伸头凑近,伸出灵舌,轻轻舔了下凤九天的嘴唇。

凤九天的身体瞬间僵硬,一把推开向晚,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停滞,随后眉头微蹙,对着一脸无辜加莫名神情的向晚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向晚眨眨眼,张了半天嘴,愣是没吐出来一个字,不由有点焦急,用手指了指他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畔,最后将手指搁进了嘴里,轻咬着蹙眉,仿佛有些委屈的样子。

凤九天眼神有瞬间的波动,视线稍稍下移,便立刻缩了回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撞见向晚委屈的眼神,又立刻向旁边偏移一尺,耳根有些微红。

不要问向晚是怎么看见的,那些幽魂可都在旁边帮忙照亮呢。

这么看起来,凤九天还真有点正人君子的模样,也有可能,是他从未近过女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当然,还有一种向晚乐见其成的可能,那就是,凤九天对她稍微动了一下心。

这种可能性虽小,但也不是没有。

只要还没有成神,那就还是人。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圣人的淡薄一些而已。

比脸皮,向晚自认还算是个中翘楚。

她见凤九天没有搭理,于是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指尖触碰了一下他的喉结,双眼里满是兴奋和好奇。

凤九天没有躲,多半是因为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微凉的指尖从他的喉结上离开,触感却像是激起涟漪的水滴,从他的喉结处荡漾开来,以至于浑身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有些不规律,凤九天抬手捂胸,侧身一个瞬移便消失在了向晚面前。

不敢大意的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地抬起双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又将触碰凤九天喉结的那根手指放在嘴边,轻触了下唇畔,歪头想了半天,才兴致缺缺地垂下双手,抬步在紫炎池边上慢慢走着。

凤九天逃开之后,片刻便恢复了正常,但也不再出现在向晚面前。

墨渊深处的少女,奇怪又诡异,让他第一次有了本能反应,很不妙!

若无特殊情况,还是不要再靠近了,先观察几天,说不定,她能帮助他离开这里。

凤九天心里在想什么,向晚不作他想。

既然他想看,向晚就让他看个够!

都躲了几天了,是时候让凤九天出来透透气了。

紫炎池的火焰已恢复平静,向晚在外面溜达了几圈后,又来到池边,纵身跳进了火海,片刻后,从池里站了起来,长发一甩,发丝上沾着火焰的纷纷往旁边飞散,宛若流星划过夜空,十分美丽。

而站在火焰中的向晚,则如同火焰精灵,在紫炎中畅快游玩。

凤九天的双眸里,那一池紫炎和在火焰中的少女,就像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了,再也无法抹去。

第530章 魔女之怒(三)

成圣以后,基本上就告别了吃饭,只需要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即可。但,幽冥魔渊是个例外,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灵气,连魔气都少得可怜。

凤九天在这里,瞬移和使用法力,消耗的都是丹田内的圣婴和全身肌肉骨骼里储存的灵气,当然,还可以用储物空间里的丹药。若只是维持生命,也可以活个数十万年,前提是,仅仅只是活着。

误入此地后,他并不是没有到处去找出口,但是魔渊的入口在头顶上方无尽的黑暗中,哪怕他耗尽所有灵力,也未必飞得上去。何况,这里自带一股吸力,只要他往上飞,飞得越高,吸力越大。

在没有观察向晚的日子里,凤九天已经尝试过了各种方法,灵力消耗了五六成,却是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又回到了紫炎池不远处,看着向晚出神。

自从发现新形成的肉身,可以承载紫炎的淬炼,向晚便时不时地到紫炎池里接受万蚁啃噬之痛,就为了让自己能够尽可能多地吸收火焰,拓宽躯体的筋脉,为以后打下基础。因为她清楚,出了这里,恐怕世间再无如此精纯的紫炎。

另外,她还要借助紫炎火焰的遮挡,掩盖她吸取幽魂的事实。

在那些自诩正义、修仙成神的人眼里,吸收别人早晚要消散于天地间的无意识魂魄,那就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魔族很少有人像向晚这样,直接吸取幽魂的,而是借助一道祭炼法器,将生魂的意识抹去,将其炼化,再吸入本体。与向晚的做法,殊途同归。

大多数魔族的人,都是靠吸收魔力来帮助修炼,那种摄魂夺魄的法门,很少有人会去修炼。凡是修炼的,都被认定为穷凶极恶之徒,哪怕只是摄取死去之人的魂魄。像那些直接摄取生魂,或者将人杀死之后再摄魂的,不仅仙道中人不耻,魔族中大多数人也看不惯。因为他们,身死之后也还想再世为人,没人想被别人吞噬,哪怕没有意识都不可以。

说到修仙,碎丹成婴之后,只要元婴不灭,便可夺舍重生,等于是生生将别人的魂魄直接吞噬,借助他人的身体复活。这种方法,比之魔族中人,其残忍程度并无半分区别,甚至更恶毒。可偏偏,不管是魔族还是神族,都将其视作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就是区别对待!

可是没办法,向晚的这具躯体,若不吸收幽魂,她也没有其他保持形体不变的能量来源。在还没有刷够好感度的时候,她岂能轻易暴露本性?

看得也够久的了,向晚决定给凤九天一个机会,让他尝试下怀抱美人的滋味。

这天,向晚从紫炎池中出来施施然走出来,随手招来一朵幽魂,停留在她指尖,为她照明。

幽魂的光芒,照不了一尺远,在这黑暗的魔渊里,有或没有,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瞎子点灯,并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

离开了紫炎火焰照射的范围,黑黢黢的环境里,一道幽蓝的光点缓缓向前移动,哪怕身在数百米开外,也是一眼就能够瞧见。

慢悠悠走了一刻钟,已来到一处空旷地,周围方圆五十米,都是散落的骸骨。

从上头扔下来的尸骸,这么多年以来,已到了一个恐怖的数目。堆砌尸体的地方没有变,但在这魔渊里,却没有看到这样的尸山骨堆,为何?因为,魔渊里面,有黑暗之气形成的飓风。

每隔一段时间,黑暗之气便会聚集,在魔渊里来回扫荡,移尸搬骨,最终汇聚到紫炎池里。

所以,外面看到的骸骨,其实只是众尸骸中的九牛一毛,紫炎池里,才是亿万尸骸真正的葬身之所。

凤九天不清楚,向晚得让他见识见识,魔渊的独特之处。

微凉的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没过一会,便成了能够将人掀翻的飓风。向晚掌间握住那抹幽魂,身形站立不稳。

待飓风形成,向晚已经跑到了边缘,拼了命地往旁边躲去。

黑暗之气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哪里有挡风的,它便往哪里刮。

向晚知道凤九天就在某处打坐,她便故意从他所在之地的不远处跑过,然后,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哪怕摔倒了,她的手掌也并未打开。

转身,面朝飓风所在之处,向晚面露惊恐和害怕,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她在赌,赌凤九天是否愿意放弃她这唯一可以交流的人,孤身一人在这魔渊里等待出去的时机。

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毫无悬念。

当一个人在荒凉得只剩下等死的环境中时,哪怕对方是敌人,他也愿意将其留下,只为做个伴。

飓风临近脚尖不足一尺时,向晚身子一轻,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身后的坚硬,硌得她后背和腚部生疼。

向晚龇牙咧嘴,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自从凝聚出这具身体,她都还没被磕过碰过,除了被紫炎灼烧,何曾为外力伤过?

煅骨炼肌是一回事,肉身抗击打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可恼的是,明明她是在地上躺着的,要救人,直接公主抱不就好了?有谁看见过,着急救人的,还有心思将人翻转身形,扛在肩头瞬移的?这救人的姿势,绝对是他凤九天直男癌的铁证,没有之一。

向晚的眼里蓄满了泪,欲落未落,十分惹人怜。

结果,她又抛了媚眼给瞎子看。没等她看清凤九天的神色,就被兜头盖脸地挡住了视线。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凤九天身上的味道。

向晚嘴角直抽搐,刚才的话,她收回。凤九天何止只有那一条直男癌特征,还有这一条,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他不懂得温言细语出声安慰,反而简单粗暴地直接将衣袍扔过来给她遮体。

难怪一直没有伴侣,就这样的,哪个女人受得了?

真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除非是脑残狂热粉,只求饱眼福,不求有互动。

凤九天转身要走,衣摆就被向晚拉住了。

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机会,怎容错过?

于是,凤九天僵硬着身体,被缩在他身前瑟瑟发抖的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感觉双手双脚都无处安放了。

飓风从旁边刮过,两人之间隔着衣袍,向晚的发丝被吹起,直接往头顶上方飘去。她手掌间的幽魂,从指间散发出幽光,映衬着向晚的盈盈美目,满满的信任感扑面而来。

第531章 魔女之怒(四)

凤九天双眼瞪视着向晚,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过愣了会儿神,没想到人会直接钻进怀里来!

推开吧,后面就是飓风,怀里的人会立刻被卷走抱着吧,毕竟认识不久,还不清楚对方身份,有背自己一向的原则。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

他在心里默念了半天,压下心头的思绪,大有将向晚视作木头桩子的趋势。岂料,人直接将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还在上面蹭了蹭,鼻尖似乎有股淡淡的幽香萦绕……

“你”

凤九天心中警铃大作,眉峰一蹙,认定向晚定是施了哪种妖媚之法,才会动摇他坚定的修仙成神之心。双手本能地抬起,握住她肩膀,想将人往外推去。

可,入手处,丝滑柔嫩,温热如水,柔弱无骨,仿佛被他握住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软都不可思议的棉花。

向晚适时蹙眉喊疼,那声嘤咛,直接冲着他的耳膜而去,在凤九天的脑海里像是一阵惊雷炸响。

怔愣之下,一时间竟忘了松手,再回神时,向晚已经似嗔非嗔地望着他,双目波光盈盈,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眼里充满了控诉和乞怜。

凤九天脑袋嗡的一下,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处,直接将怀里这烫手的山芋猛地往外推去。

向晚早就防着她这一手,趁机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说死了不撒手。

脸贴到了他的侧颜,那股幽香,更浓了。

凤九天反应过来,再伸手去扒弄向晚的胳膊时,才发现,阻隔在他们中间的衣袍早已掉落在了地上,完美的娇躯紧紧贴合着他的前胸,貌似,胸前还有两股柔软紧紧挤压着他的神经。

这下子,凤九天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僵持着这种动作,眸光放在向晚身后的黑色风暴里,偶尔瞧见几个随着风快速转动的幽魂,还有四散飘落的骸骨,借以忽视目前的尴尬处境。

从他记事起,就知道世上有仙,修仙成神是他们这些神族之人的最终梦想。被师傅阚云仙人带进青云峰后,即成为关门弟子,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很少理会门派里的杂物俗事,修为一日千里,短短数百年的时间便由入门练气到筑基、金丹、元婴,不到一千年便已修炼成圣婴,这其中更是没有丝毫**颈,顺利得不可思议。

师傅阚云仙人早已步入仙人的行列,也堪堪领略到了初步推算命运的真谛。当时,他以自己处在圣婴阶段已有数百年不得寸进为由,想出门寻找机缘。临走时,师傅曾告诫他,不能往西南方而去,否则,会经历一场大劫。渡过去了,则能进入大乘,往后飞升,不成问题渡不过去,则会身死道消,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修仙,修的就是这份百折不挠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不信命,更不相信玄之又玄的推算。

若人的一生,在出生时便已有了特定的轨迹和最终的命运,那为何会有那么多人选择虚无缥缈的修仙路,就为了与命运抗争吗?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争赢了,可以改变自己和别人的命运,争不赢,则被别人玩弄于鼓掌间。世事如此,命运亦如此。

他凤九天,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区区的劫难?他无意识无目的性地在世间到处行走,并没有刻意地逃避往西南方向走,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往远离西南的地区前行。孰料,路上遇到一处荒废的祭坛,不过是在那里停留片刻,便被吸入了一处黑洞,更掉落进了这毫无灵气的无尽深渊。

观察这里这么久,越来越确定,这就是古书上记载的魔族最终的埋骨之地,尸骸遍野的幽冥魔渊。而幽冥魔渊,正是在西南方。

原本,他以为逃不逃得出去,就是他能不能进入大乘的劫难。如今,他不确定了。

渡劫,不管是生死劫也好,心魔劫也罢,又或者最普通的天雷劫,他都不怕。因为他没有心魔,更不怕天雷,生死劫也不会放在心上。唯一没有经历过,也被世人说是九死一生的,恐怕就是情劫。

他没有动过情,亦不会有情,因为他本身选的就是无情道。无心无情,方能成神。

魔渊里出现一名女子,不惧冥炎,不食烟火,本身就很奇怪,他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不过是打发时间、找寻出口的活物,仅此而已。

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这女子,有血有肉,会害怕会受伤,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虽有所怀疑,却不能滥杀无辜。无情道,也讲究因果报应,更不能是非不分。

怀中的人,没有做过任何有违天和的事情,即便将来会有,到时候诛杀了便是。可是现在,他不能因为害怕她以后有杀孽,便直接将人斩于剑下,那不是他所追求的道。

此刻的凤九天,似乎有了明悟,心境变化之下,浑身的灵力开始迅速运转,体内的圣婴随着灵力漩涡的转动,越发凝实,丹田内小小婴孩紧闭的双眼,似有睁开的迹象。

这个时候,向晚岂能不知道他体内的变化?

若他修为毫无寸进,只怕这魔渊,就是他们一辈子的容身之所。

既如此,向晚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三清经运转,灵识缓缓进入凤九天的体内,随着他体内灵力的运转,帮助他将以往蕴藏的杂质一一清除,助他快速凝实圣婴。

达到圣婴这种境界的,识海肯定是有的,灵识也不少。若是恶意的进攻识海,恐怕不到一瞬间,便会被凤九天本身的灵识所绞杀。

但,向晚的灵识根本毫无威胁,且一直在施放善意,甚至还帮助清理筋脉里他自己的灵识都不曾察觉的微小杂质。

所以,他的灵识欢快地接受了向晚的灵识,且隐隐与它融为一体的趋势。

凤九天一心沉浸在修炼当中,识海的举动,让他错愕,却也没有阻止。

若能迅速提高修为,与他而言,也不过是增加逃出魔渊的实力。至于欠眼前女子的这份人情,若她想出去,他带她一程,就当了结这份因果。

修仙,修因果,修心性,也修前世今生。所以,大多数成仙之人,必须将因果业障逐一了结,才能减少心魔,顺利渡劫。

他凤九天不是自诩从未有过心魔吗?

那好,向晚就是要让他欠她,欠得越多越好,待到永远也还不了的时候,他又要拿什么来偿!

第532章 魔女之怒(五)

“天命难为,运势逆转,是福是祸,实难预料。也罢,通知掌门,从即日起,青云峰大小事务,交与你打理。为师闭关,寻求那一丝机缘,勿念!”

“是!”

望着那道缓缓而行的背影,青山感慨万分。

师傅阚云仙人,距离大仙之境,只差这临门一脚,是所有宗门中最有望成神的存在,所以众宗门都以一境宗为首,神魔大陆中的一切重要事务,都以掌门的意见为主。可以说,整个一境宗,都是师傅撑起来的,若没有师傅,一境宗只会是二三流的门派,又岂会有今日这般荣光?

一境宗,一剑破万境,神魔皆现形。

青山入门多年,修为一直在元婴后期停留,就连比他晚几百年入门的师弟青九,也就是凤九天,也已入圣婴多时。对此,他不是不羡慕,只是,修仙讲究的是机缘,是他羡慕不来的。

可是,自从青九师弟入世历练,师傅便时常目露忧光,如今,竟然在沉寂了两千年之后,想要再次晋升。

若心中无事,闭关多久,青山都不会担忧,甚至会为师傅高兴。可明显,师傅心中有了放不下的事,若此时突破,十有**不会有好结果,说不准还会因此修为倒退,于宗门不利。可他毕竟只是弟子,无法改变师傅的决定,若要劝阻,只能去寻掌门。

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青山便御剑去了掌门所在的万剑归一殿。

魔渊内,向晚一直贴着凤九天站立着,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在无意识地运行寒冰诀。这道功法,只需要足够的寒气,再加上自身的元气,便可运行,不管她是修仙还是修魔,并不影响她修炼此法。

甚至,因为她靠着凤九天修行,他体内的灵力,有时会通过接触部位外溢。再加上他的灵识丝毫不避讳她的灵识,还有些亲近感,时间长了,凤九天的灵力竟然直接将她当作第二道路线,没事就过来溜达几圈,也趁机对向晚体内元气运行的路线改造了一番。

所以,现在的两人,就像是连体婴一样,灵识互容,灵力互蹿,谁也离不开谁。

当然,这可不是双修。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向晚并没有贪图凤九天的灵力和灵识,而是有意识地将自身的灵识和修炼的寒气,送入凤九天的体内。也因此,他丹田处的圣婴,已经染上了向晚的气息和寒气,向晚的体内,也有了凤九天的灵力,双方皆无法拒绝对方,推拒,只会让这种融合更猛烈。

这是向晚没有想到的,她亦不会反对。

凤九天若想要与她撇清关系,除非将浑身的修为全部渡给她,灵识全部进入她的识海。

只是可惜了,凤九天的灵魂还没有沾染上她的气息,不然,生生世世都会与她产生牵绊,永生永世别想摆脱她!

等等,永生永世?

不,她不过是在做任务,舍弃了这一世的肉身和修为,下一世,她可再不愿与这个渣男纠缠!

灵魂刚一想到这里,思绪打了岔,原先与凤九天共同修炼的既定轨迹便有了些微的变化,两人瞬间便恢复了各自的修炼状态,继而醒转过来。

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修炼,就此打断。睁眼时,眼前已经没了凤九天的身影。

哼,倒是跑得快!

向晚有些可惜,本来,还可以再修炼一段时间的。

低头瞧见脚边的衣服,向晚刚要伸手去捡,忽然嘴角一勾,有了个好主意。

黑暗之气形成的风暴已经停歇了好长一段时间,躲在壁间缝隙里的幽魂,开始出来晃悠。盈盈微光下,地面到处都是散落的骨骸,还有四壁刮下来的黑色碎土。手掌间的幽魂,不知何时,已经钻了出去,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地往冥炎池而去。

有系统这个强有力的搜寻小能手,岂能不知道凤九天在哪?

与他一起修炼时,向晚下意识便将系统忘记了,怕被人发觉她的异常。

如今,凤九天遁了。

抱都抱了,还想逃?

向晚在原地驻足良久,然后,迈步往紫炎池边走去。

她从凝聚出身形,就没穿过衣服,不知道如何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将大部分心神都用在了帮助凤九天身上,哪儿还有体力和精神干别的?

摇摇晃晃没走两步,向晚便被一个不知道掉落了多少年的骸骨绊倒,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只大掌便拉住了她的胳膊。

特么的,就不会拦腰抱么?

拉胳膊算是怎么回事?整只胳膊都要被拉断了好吗!

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疼得难受,向晚嘤嘤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地上,溅起了地面不知被多少骸骨掩埋过的尘土。

她是真疼!也是真气!

原主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若真喜欢他,那得需要多大的抗伤害值,才能不让自己太委屈!

向晚扭头不愿见他,可在凤九天眼里,就仿佛他不让她摔倒,就是他的错似的。于是,凤九天直接松手,打算再次遁走。

若向晚知道他所想,铁定得将人打一顿出气。可惜,她没有读心术,只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

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向晚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掌,一双泪眼眨啊眨啊,泪珠掉得更凶了。

凤九天看见那双眼睛,心中便开始提防。

几乎本能地,他觉得那双眼睛有魔力,才会让他偶尔愣神。

视线下垂,瞧见向晚依然没有穿他给的衣服,凤九天立马侧头。

眼神挪开了,可手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微凉,纤细,仿若无骨!

女子的手,都这样么?

不等他想清楚,向晚就又到了他的怀里,拉着他的衣襟不断地擦眼泪。

凤九天直接抬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件长袍,给向晚披在了身上。

向晚一时间忘了哭,抬眼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兴奋。

她还是个宝宝,不懂很正常!

凤九天瞧见了向晚的架势,貌似他如果再遁走,向晚也不会乖乖将衣服穿上,不由僵着脸,替她将身上的长袍拉拢。

都是敞口的,难免会碰到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凤九天一边默默念着清心诀,一边替向晚把衣袍系上。

向晚站着没动,瞧见凤九天的样子,内心开始腹诽。

原主那是个真宝宝,向晚不过是当自己是个宝宝,岂会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像凤九天这样禁欲系的,越是克制,动情的时候就越发不可收拾!

这还只是小小的开胃菜,凤九天就这般做派,也不知,他真正动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色,感觉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第533章 魔女之怒(六)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不会再遥远,然后,就会逐渐形成一种习惯,只要呆的时间足够长!

在这暗无天日的魔渊里,没有办法记录时间,也不知道今夕何夕,但,系统的提醒让向晚知道,他们一起修炼的时候,外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啊,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

青云峰,一境宗的掌门吴覃真人已经在阚云仙人的流云洞府外站立了一个月之久,仍不得面见这位峰主,不由有些感叹,他这掌门,真不好当。

为了一境宗的繁荣壮大,他已经好久没有清静地打坐修炼过了。步入大乘已经三千年了,为了协调好各峰主、各宗门之间的关系,他是一刻不得闲。万剑归一殿已经发了无数的传音符,让他回去处理事情,可他不能离开。

宗门傲然立于世间,不仅仅是他一人之事,最主要的,是倚仗阚云仙人的实力。他不清楚阚云仙人为何忧心忡忡,但有一个事实很清楚,若阚云仙人就此陨落,那么一境宗定会沦为他人践踏攻伐的对象。更何况,魔族的人近来动作频频,也需要商讨对策,绝不能让魔族就此动摇我仙门神族的地位。

“阚云师祖,您就出来一见吧。若您心中有惑,哪怕知会吴覃一声也好,以免将来遇到突发事件,让整个宗门无从应对。”

再次高声喊了一嗓子,屏障笼罩的洞府忽然间开了个小口,从里面飞出来一道传音符。

“天命不可为,魔从西南起!”

传音符消失在指尖,至此,再无任何声息。

吴覃再次望了眼沉寂的洞府,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朱峰飞去。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是时候召开一次宗门大会了。

西方,常年魔雾笼罩的玉祗山上,玉弗宫的大殿内,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红一白。

红的是魔族现任族长梅长青,一身红袍,白发黑眉,眉心一簇青色火焰印记,据说是出生时自带的。除了双目有些赤红,梅长青与一般人并无二致,若换一身装束,恐怕与寻常的读书人没有什么两样。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从魔族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族之长,其手段和实力,可见一斑。

所以说,单靠外貌来评价他人,恐怕会被一双眼睛给蒙蔽了。

梅长青已将魔婴炼化,不日便会修成魔身,成为魔族长老中的一员,届时,新的魔族族长便会再次选出,接替他的位子。

身着白衣的,是一名女子,瞧着温婉柔弱,实则已经是超过万岁的魔族大长老白彦。

魔族人,生来便有修为,或自成魔丹,或腹中有氤氲的魔气之海。起点便与修仙之人天差地别,修为更是一日千里,成长速度十分之快。

因为快,所以弊端也不少。其一,魔族人修炼,所需要的魔力非同小可,需要大量吸收魔气,才能将魔丹转化成魔婴,再修炼出魔身、开拓出魔域,最后飞升成为大魔游离三界之外,超脱五行之中。其二,因为修炼的速度过快,导致心境不稳。相应的实力,没有相应的心境来支撑,就算不在修炼中疯魔或者爆体而亡,也会在晋升中为心魔所吞噬,成为至邪至恶的邪魔。

因为这些邪魔的存在,让世间众人误以为,只要是魔族,就都是坏的,只要修魔,肯定是心术不正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由于人人喊打的局面,导致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魔族人被修仙门派屠戮多半,不得不屈居一隅,龟缩一方,休养生息。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白彦也曾参与过。也是在那一次大战中,她失去了丈夫、儿子和亲人,受了重伤,调养了近千年,方才好转。

心中有了仇恨,如何不生心魔?所以她一直在魔身的境界徘徊,迟迟未能修修炼出魔域。

玉祗山,是众魔族之人最后的栖身之所,因为修仙之人一旦进入,灵力便再没有办法补充,只能任人宰割。所以这万年来,魔族的人一直也没有踏出过此地,以至于,外界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大长老,外界并无任何异动,为何约我在此?”

梅长青脸上带着笑,儒雅又不失风度,很容易让小姑娘迷恋。

“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白彦眉头一皱,冷声道,“近日,有探子回报,阚云那个老头,闭关了。”

“我已经知道,正打算带族人出去练练手。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难免会失去斗志。”梅长青神色恢复正常,语气却不见丝毫严肃,仿佛在说一会到哪儿吃饭一样。

“不忙!”白彦伸手,在玉弗宫的廊柱上轻触,“我只是猜测,阚云那个老头,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否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这和我们,有关系么?”梅长青一脸不耐,“我族沉寂这么久,正好趁此机会收回点利息。就算那老头出来了又如何?一个仙人,若是连这等小事都管,岂不忙死?”

梅长青就是笃定了这一点,带着魔族的年轻人,在世间走动,专挑宗门的年轻人下手。也不过分,打得过,就折对方一双腿。打不过,就设陷阱捉弄一番,然后再卸了对方的胳膊腿。他们又没有杀人,不至于惊动那些老东西。

这样的游戏,不仅可以让魔族的人涨经验,同时也告诉他们,打斗,有个好脑子,比拳脚功夫可强太多了。魔族中人也并不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还有像他梅长青这样,善于利用一切事物坑对手的人。

“你早就偷偷带人出去了吧?小打小闹,没问题,小心别给族里头惹祸。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想到这里,白彦的眉头就松弛不下来。

当初先任魔皇身死之时,曾经告诉她,万年之后,魔族会有转机。可这转机,究竟在哪里?等了这么多年,一个领略魔域的都没有,拿什么去和神族的人拼?

剩下的时日无多,若再无动静,她白彦,恐怕不得不孤注一掷,去寻那阚云老头报仇了。

白彦已经活了四万多岁,经历仙魔大战时,魔身受损,损耗寿元才换来今日的修为。她已经等不起了,万年的仇恨,若在闭眼之前不能报,她会死不瞑目。

族里有天赋的年轻人不多,后继无人,才是白彦最担心的。族长梅长青虽然天赋了得,可心性着实不太稳重,若将整个魔族的重任交与他之手,白彦也是不放心的。

“大长老,你太杞人忧天了。我们做得隐蔽,不会出事儿的。”

梅长青略有不服,白彦皱眉,没再说什么,摆手让他自行离去。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那一行行的牌位在静静地看着她。白彦的眼眶湿润了,那么多熟悉的人名,那么多张鲜活的面孔,一夕之间全部陨落,叫她如何接受得了,如何能不恨?

魔族,只不过想要争一片乐土,这有错吗?非要赶尽杀绝,才罢休吗?世道对他们何其不公,天道对魔族何其残忍!只要她还有一息尚存,定要为逝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第534章 魔女之怒(七)

“凤凤?九天?阿天?阿九?”

自从有了那一日的亲密接触,凤九天也不再排斥向晚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甚至开始教她说话。

长夜漫漫,魔渊寂寥,有个人陪着,哪怕说的都是废话,也总比相对无言要好太多了。

向晚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过无数次,但这具肉身自凝聚出来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要人教一下,也挺正常的,不是吗?

凤九天为数不多的与人交流的耐心,基本都用在向晚身上了。纠正她的发音、改变她的行为、描述魔渊的情形,连向晚自己都嫌累得慌,更何况,她还故意没事找事,明明能说对的话,偏要一拐十八个弯。

“九九?”

“凤九天!”

“阿天?”

“凤九天!”

“凤凤?”

凤九天额头青筋直冒,索性不再纠正向晚的发音,随她去了。

没事逗逗这个榆木疙瘩,还是很有趣的。

见凤九天转身背对着她,开始调息打坐,向晚索性胳膊一伸,直接扑在了他的后背上,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放手!”凤九天有些恼怒,说话间,喉结震颤,传到向晚的胳膊上,有些麻痒。

向晚十分听话地松了手,离开之际,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喉结,直接看到凤九天转头怒目而视。

“你做什么?”

终于不再装了,这是个好兆头。

向晚抬眼紧紧盯着他的脖子,用手指指了指他的喉结,又指了指自己的,疑惑道,“这是什么?你有的,我为什么没有?”

凤九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道:“这是男子的喉结,你是女子,自然没有。”

向晚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而后又指着自己的胸,道:“这是什么?是不是女子都长这样?我有的,你没有?”

凤九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长向晚这样,男人就长他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可面对向晚的疑问,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扯谎。因为,如果他不说清楚,向晚是不会罢休的。

“生孩子用的。”

向晚差点没呛着,饶是她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知道女人的胸部还可以生孩子,真是长见识了。

看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向晚还真就不打算放过他。

“真的吗?那我生一个孩子出来玩,好不好?”

话刚说完,就见凤九天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眼神略有些偏移。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

“你帮我一下,生出来以后,给你玩。”

不是扯谎吗,那她向晚就要揪着这个谎言不放。刨根究底,谁还不会了。

凤九天默默地转过头去,未等向晚再次发问,直接遁了。

一言不合就开遁,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圣婴高手么?

“凤凤,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让它生呢!”

这句话过后,向晚感觉凤九天逃得更远了。

逃吧,也就在这魔渊里能逼出他的真性情,等出了这里,就又成了那副大义凛然、满身正气的仙人弟子。相处的时日没剩多少了,在出去之前得逼他发心魔誓,往后出去,就有得瞧了。

魔渊里黑气翻涌,又一场风暴要来了。向晚早早就到了凤九天之前的藏身之所,端坐在角落,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急促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在飓风到达岩壁之前,凤九天最终还是瞬移到了这里,直接被向晚扑了个满怀。

“九九,你别再跑了。整个魔渊,我只认识你,你若不在,我会觉得孤单。”

情话张口即来,向晚已经很淡定了。不逗逗凤九天,感觉这日子过得一点劲头就没有。哪怕知道他是任务对象,也并不妨碍她苦中作乐一番。

“你松手,我不是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便抱。”

出去一趟,凤九天又恢复了高人模样。只是,向晚能让他如愿吗?

向晚抬头,瞅着他那张脸,狠了狠心,抬头直接用唇畔碰了下他的嘴角,道:

“刚才那个才是亲,我们只是授受,没有亲。”

凤九天当场石化,向晚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口嫌体正直,说的也是他这样的。

离得近,向晚岂能感觉不到凤九天的身体变化。

娘的,不管她怎么卖力,凤九天还能坐怀不乱,那就让他好好吃吃口不对心的苦头。

向晚稍微松手,眼神往下瞟,疑惑道:“天天,你藏了什么东西在衣服里,好硬啊。”

凤九天浑身一僵,双手飞快地将向晚推离身前,扭头站到了角落里。

向晚顺势倒坐在了地上,双眼开始蓄泪。

论演技,她自认已到了影后级别,凤九天这样还没经历过人事的人,能看穿才怪!

“凤凤,你推我!嘤嘤嘤,你不爱我了,你说过在这魔渊,不会伤害我。可你食言了,我该怎么办?嘤嘤嘤……”

凤九天自己的身体还没平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向晚,以至于没听清楚向晚前几句话,满耳朵全是她伤心哭泣的声音。

“你起来,我没想伤害你。”

凤九天再次默念清心诀后,转身蹙眉,却不伸手去拉向晚一把。

“真的?你说过的话,可算数?”

向晚的眼睛锃亮,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

凤九天眼神飘移一寸,点头道:“嗯,说话算话。”

“太好了,”向晚飞快地站了起来,拉着凤九天的衣袖,快速道:“你发誓,永远爱我不伤害我,可好?”

“我何曾说过爱?”

“爱就是不伤害,你说过的。”

向晚一脸笃定,以至于,凤九天都不确定他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在那凝眉思索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向晚岂容他多想,快速帮他回忆道:“当时,我问你,怎么才能不被伤害。你告诉我,爱我的人,就不会伤害我。你说了,不会伤害我,那就是爱我。凤凤,你说过的。”

凤九天头大了,他的确说过,在这魔渊里不会伤害向晚,可仅限于在这里,因为想要从她身上了解魔渊的秘密,找寻出去的路,势必要先建立信任。

可,对方直接将不伤害等同于爱,他要如何解释,爱不是不伤害?

“等我们出去了,你也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不答应,不就为了让她开口说出去的路么?

想出去,必须得有承诺,不然,她这么多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向晚一脸的坚定,凤九天眼神闪了闪,抬手发誓道:“我凤九天在此立誓,在这里或者出去以后,都不会伤害你。”

特么的,欺负她不懂誓言怎么说么?

“如果伤害了,不爱了呢?”

凤九天眉头拧紧,不得不继续道:“若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渡劫的时候,不就得遭受天打五雷轰么?不行,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如果不爱我,伤害我,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稍微加了点人鱼之歌,不是魅惑之术,只是音阶对大脑的迷惑,凤九天的识海没反应。等他点过头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向晚抱住了,一个劲地询问其他的问题。倒是,将他心底的那一丝迷惑给忽略了过去。

向晚眼底暗芒闪过,不是把她当作傻子糊弄么?索性她也装傻,待出去之时,这些,就是凤九天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第535章 魔女之怒(八)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行为。若凤九天一直呆在宗门,他就会潜心修炼,丝毫不会为外界所扰。可现在,就算向晚对他言语骚扰、时不时搂搂抱抱,他也不觉得奇怪,顶多,找机会瞬移那么一会,寻个清静。

落入魔渊已经过去半年之久,可他却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每天看向晚打打闹闹,居然觉得多留一些时日也无妨。

可他很清楚,他们终究是要出去的。

“阿九,能帮我取个名字吗?你有名字,我没有,感觉好奇怪。”

凤九天的储物戒里,只有几身换洗的衣服和辅助修为的丹药,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向晚就不得而知了。即便再怎么熟悉,凤九天也不可能将所有底牌全都掏给向晚看,只给她看他想要给她看的。

一身的男子长袍,对向晚来说宽大了些,于是她想了个办法,生生将拖地的袍子,变成了绑腿的低档裤,衣袖撸成了灯笼袖,腰带束缚住宽大的长袍,配上她这具凹凸有致的身材,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她认真盯着凤九天看时,别样的魅惑那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君子么,就喜欢看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而有所保留地抗拒**裸的诱惑。普通男子则较为喜欢后者,最后殊途同归,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凤九天闭眼,声音平淡无波,“取名,意味着你我之间,从此有了牵绊。我是修仙者,注定与你不是同道中人。所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恕我,无法给你赐名。”

呵,赐?这得有多大脸!

“修仙,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守护世间一方净土。”

为了天下苍生么?说得可真好听!

“天下苍生,包括我吗?”

凤九天沉默不语,显然他口中的苍生,并不包括向晚,因为从头到尾,他都认定向晚是魔族之人,不管是什么来历,只要是在魔渊中存活,不是魔族之人,也与魔族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九,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天下苍生是什么,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像守护苍生那样守护我。我也不明白你说的魔族和神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在我心里,只要是像你一样,以守护天下为己任,保护苍生为目的的人,不论哪个种族,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一个忠诚的守护者,阿九,你信我吗?”

前世,是他告诉原主,他要做天下的守护者,原主信了,所以成了他守护神族的牺牲品。

为了大义,牺牲个把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他还没有品尝到那种被挚爱之人背叛的切肤之痛,前期的甜言蜜语,还是很有必要让他时常记挂在心里的。

凤九天睁眼,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向晚,波光流转间,竟带了一丝笑意。可能是在笑向晚的单纯,也可能是在笑他自己的词不达意。

总之,最后凤九天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揉了揉向晚的乌发,随后闭眼打坐。

向晚就在他身旁,贴着他坐着,不由也跟着一起进入了修炼状态。

之前那一次修炼,双方都得到了好处,功力渐长。所以,这一次,凤九天下意识地分出一股灵力,从向晚身上扫过,顺便带动她体内的寒气跟着一起运转。从头到尾,向晚都没主动过,仿佛都是凤九天的灵力在帮她梳理体内的筋脉。

她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让凤九天放下了心防,愿意与她亲近。

修炼无日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神魔大陆开始热闹起来。凡是有筑基或者以上修士坐镇的门派,全部收到了来自一境宗的邀请函。

修仙门派,在神魔大陆中数得上号的,足有百余之多,而其中一流门派,即有大乘期或者以上高手坐镇的,除了一境宗,就只有傀儡门、御兽宗和音波殿,剩下的,则都是二三流的门派。

傀儡门,以傀儡术着称,已步入大乘后期的巧音长老,更是有一手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术,让傀儡门一跃成为一流门派中的中流砥柱,其门下弟子,足有上千人。

御兽宗是仙魔大战后留存至今的少数几个门派之一,经过近万年的发展,门下弟子遍布各地,宗主霍岩便是大乘期的修士,坐骑是一头大地熊,实力达到了低阶巅峰。

说到兽,不得不提及分布在神魔大陆迷踪林的两种兽,分别是仙兽与魔兽。同神族与魔族一样,因为各自吸收的自然之气不一样,所以才会有所区分。仙兽吸收灵力,由灵兽晋升而来,修炼等级达到十级以后,才配称仙兽。仙兽又分地阶和天阶。天阶以后,便是神兽,可碎虚空,瞬息万里,全力一击之下足以灭杀仙人。只是,数万年来,从未听说过神兽现身。

而魔兽,则以魔力为修炼的基本要素,普通魔兽生来便有修为,从三级到十级不等。到了地阶或者天阶,则为魔灵兽,其后便是魔皇兽,可以化形,实力可与修炼出魔婴的魔族人相媲美。可这样的魔皇兽,即便有,若它们不显形,谁又分得清它们到是兽还是人?

霍岩出战,基本不用他自己动手,自有各种灵兽仙兽代劳。他的门人弟子,也都如此。所以,御兽宗,虽门下弟子众多,但从来只有少数精英佼佼者,其他的弟子,都以养兽驯兽为主。

音波殿则比较神秘,属于隐士门派,鲜少出世,但每次出世,必逢大事。它是大战之后才崛起的门派,大多数人只闻其名,未见其门人,也只当作言语间的笑谈,提提便罢。殿主凤清岚,若论起血缘,与凤九天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联系,只是血缘关系单淡薄,有或没有,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仙魔大战前,仙门十大门派,都是旗鼓相当的。战后,高手的陨落导致门派后继无人,有的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有的只是不足为人道的小门派,唯二留存下来且一直堪称中流砥柱的,只有一境宗和御兽宗。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谁又能说,现在的一流门派,他日不会跌落泥潭呢?

一境宗宗主吴覃真人,从来不是以势夺人之辈,很会处理各宗门间的关系,所以在其他门派中,上至拥有大乘期修士的一流门派,下至只有筑基期修士打理的小门派,都卖他几分薄面。他出的邀请函,不说各宗门的宗主、殿主、掌门都来,哪怕不来,也会派得力的弟子过来,给吴覃捧场。一境宗的面子,他们不会不给。

所以,等向晚和凤九天再次修炼完毕时,一境宗盛大的宗门大会,已经正式开启。

第536章 魔女之怒(九)

“感谢众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一境宗参加宗门大会。此次大会,皆因师祖阚云仙人在闭关前,曾窥伺到一道天机,事关所有门派的生死存亡,吴某不能擅自做主,所以诚邀各位前来,共商对策。”

吴覃的话音一落,大殿里的议论声渐起。

“难道是魔族要崛起?”

“不可能,魔族都沉寂近万年了,哪儿还有精力折腾?”

“可最近,宗门子弟外出历练,也不是没有遭受埋伏。虽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可除了魔族中人,谁会与我宗门为敌?”

“说得也是,或许魔族不甘屈居一隅,想要挑起宗门内乱。”

“阚云仙人所预测的,必定与此有关。”

“不妨,听听吴掌门怎么说。”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过后,皆将目光看向吴覃。少数几个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俱都沉默不语。

“吴掌门,不知阚云仙人,预测之事,可与魔族有关?”有人开口道。

吴覃微微颔首,直言道:“天命不可为,魔从西南起。不知众位,对此有何看法?”

言毕,众人皆陷入了思索。

何为天命?何为不可为?魔族不是在西方魔气弥漫的玉祗山么?难道西南方也会有魔族的人?可那里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别说灵气,连魔气都没有,哪里来的魔?

所有人皆知的事情,可却没有人出声质疑吴覃说的这两句话。

阚云仙人,那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多少人绞尽了脑汁想要一举踏进仙人的行列,可惜,终究只是幻想,没有多少人愿意冒着身死道消、永远消失在天地间的风险,去争那一丝成仙的机缘。步入大乘期以后,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因为本体寿命到达上限后,还可以灵魂出窍,夺舍重生,重头来过,总比在晋升仙人的渡劫中,被天雷彻底剿灭要强得多。

大殿里数百人,一时间竟没有开口说话的,静谧得令人有些窒息。

片刻后,终有人忍不住,大声道:“仙人这话的意思,莫非西南的荒凉之地,会出现一个大魔头?”

“也不一定,或许仙人说的是那里会有魔气。有了魔气,自然会有魔物和魔族的人,届时魔族的人占据那一处地界,繁衍生息,确实会是我仙门的大敌。”

“传言那里是魔族的埋骨之地,莫非他们一直在用尸骸供养魔物,以期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这样,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当务之急,我们是否要先做好防范?或者派人去将那处封印。只要封印了,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逃不过我们的围剿。”

众人议论纷纷,大殿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吴覃面带微笑地将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傀儡门的门主仇万千身上。

说实话,当吴覃听说凤九天要外出历练时,他是很赞成的。宗门的弟子,若不经历世事和人心险恶,只会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后来,他又听说,阚云仙人特意嘱咐凤九天不要往西南方向而去。那时,他只当做西南方有凤九天的劫难,能不能渡过全看命数。可再后来,师祖无缘无故闭关,又给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不由得他不多想。

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那就是,凤九天若去西南方,会有劫难。魔从西南起,若凤九天在那里遇到了魔物,能战胜,那便不会有后来师祖的传音若不能得胜,则有两种可能,一是凤九天身死,魔物尽出,二是,凤九天还活着,成为了魔物。

无论是哪一种,一定会给宗门带来大难,否则,师祖不会说“天命不可为”。师祖平常最疼爱的,便是凤九天,定然不会愿意让他涉险。可这是凤九天的命数,凭他的本事,就算对上炼出魔身的魔族人,也尚有一拼之力。吴覃实在不愿意往第二种可能性上想,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往往最不希望的,常常是最后的结果。这么多年,他看过了太多的事情,不能不想得周全些。

找各门派的人来,不仅是为了表明他这个掌门,代表一境宗对天下苍生的责任心,更是为了有机会让其他的宗门一起出力,万一出现了最后一种结果,也有人分担,不会说一境宗包藏祸心。

如今,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让傀儡门的巧音长老出力,制造出一个傀儡,去西南的荒凉之地,一探究竟。

傀儡前去,只需要装足够的灵石,打探到动静便回来,比真人前去,损失要小得多。

仇万千先前一直沉默,此刻见吴覃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挑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想让傀儡门出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些年来,傀儡门与其他宗门,虽没有大的纷争,但私底下争夺有资质的弟子,抢占有灵石的矿脉,可没少言语挤兑。尤其是一境宗,仗着宗门实力,可没少从他手里占便宜。这会想要他出力了,仇万千内心冷笑,得让这老狐狸曾经吞了多少,就得完完整整地吐出来。

“吴掌门,这么看着我仇万千,让我压力倍儿增。需要我傀儡门做什么,我仇万千义不容辞。只是,你也知道,近些年来,我傀儡门培养弟子、制作傀儡,灵石那可是点入不敷出。但若吴掌门招用,有多少我们就奉献多少,只是驱动这傀儡的灵石,就要劳烦吴掌门费心了。”

仇万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众人钦佩不已,可吴覃却不这么认为。

一具傀儡,用多少灵石,如何消耗,全都是他说了算,外人并不清楚。若他狮子大张口,说了个天价,而他吴覃这个掌门却拿不出来,岂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想要他出血,也行!有困难,大家得一起扛,不能总让一境宗打前锋,有多少家底都不够败的。

吴覃冲仇万千点点头,道,“仇门主大义,我先替天下苍生谢过傀儡门。只是,吴某想到的这个方法,虽然不需要冒多少风险,但这其中的损耗,总不能让傀儡门一力承担。作为仙门第一大宗,我代表一境宗,出五千下品灵石,一千上品灵石,一百极品灵石,还望仇门主不遗余力,定要给大家打探出个究竟,也不枉费我等对仇门主十足的信任。”

“吴掌门一心为公,我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代表风门,出一千下品灵石,五百上品灵石。”

“我出两千下品灵石。”

“我出一千五。”

“我出……”

“我出……”

有了吴覃的挑头,在场众人纷纷捐赠灵石,没一会,就凑齐了一万三千五百枚下品灵石,三千上品灵石,还有五百极品灵石,与吴覃想象的差不多。

仇万千嘴角带着笑,深深看了吴覃一眼,内心开始嘀咕。

出几个傀儡而已,用不了这么多灵石,吴覃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多谢诸位慷慨解囊,如此,仇门主,可否让巧音长老代大家走一趟。荒凉之地,凶险异常,若派其他人过去,恐怕有去无回。还请仇门主,以大局为重!”

好一个以大局为重!

仇万千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此刻吴覃已经被戳了无数个窟窿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让他门派里的高手出手,真是好算计。

“众位的厚望,仇某自是不敢推辞。只是,为免出现其他不可预测的事情,烦请各位派遣门中高手,随巧音长老一同前去,一来可一探究竟,二来若真有魔头出世,亦可一同应对。众位,意下如何?”

第537章 魔女之怒(十)

“大长老,那帮人召开宗门大会,与我魔族有关。以巧音为首的一干人等,近期会去西南荒凉之地,我们是否要跟过去看看?”

“派一小队人马,乔装混在他们的人里。若真有魔族的人出现,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是!”

禀报之人领命而去,白彦却愁眉不展。

仅仅是两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些自诩正义的修仙门派却如此重视,难不成魔族的机会要来了?

她已经等不起了,若真的是一个转机,哪怕拼上她这条命,哪怕孤注一掷,也绝不能让那些人得逞。

想罢,白彦提笔,将魔族的相关事物、人员安排和后续的潜藏计划一一写在纸上,以防万一。随后,她便消失在了玉祗山的议事大殿中。

宗门大会后,以吴覃为首的众人,终是同意了傀儡门仇万千的建议,约定二十日后,在西南的一个叫随安镇的地方见面。届时,无论安排谁去,整顿一个星期后,准时出发,过时不候。去的人,都要听从巧音长老的调遣,不得中途退出或者推诿,否则,往后的宗门大会,便会将其所代表的门派除名。如此一来,由不得参与的门派不出力。

魔渊,又一次飓风席卷过后,向晚应凤九天的要求,去紫炎池中查探究竟。凤九天不能靠近,只能让向晚去。

累累尸骨,在紫炎无声无息的焚烧之下,脆弱得可以。向晚只要用脚或者手去翻动,便会化成一抔白粉,悄无声息地化作池里的齑粉。脚底下,已经积压了无数层骨粉,依然没有找到凤九天所说的关键。

不是向晚找不到,而是她压根就不想找。

作为穿越人士,她如何能不知道要从这里出去,就必须将紫炎池翻个底朝天。这是她的底牌,也是凤九天需要仰仗的关键。

这个圣人,在魔渊里是一副面孔,出去之后面对众人,又会是另一副面孔。想要和她撇清关系,又不让自己滋生心魔,就她之前做的那些,向晚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够。

在紫炎池中翻找了一阵后,向晚便疲累地爬了出来,手脚有些无力,强作镇静地靠在一旁休息。

凤九天再次为她披上衣袍,眉心却有了丝烦忧。

“阿九,你做我师傅吧!”向晚的声音轻若蚊蝇,在这幽静的魔渊之地,却字字清晰。

“不可!”

想也不想就拒绝,几个意思?向晚来了兴致。

“常听你说,师傅对你如何如何好,我也想有师傅,出去以后,也想要有人指引,传道受业解惑。师恩如同再造,我本就无父无母,无兄妹亲人,唯有你,可你却连名字都不想给我。我猜想,若是出去了,阿九定然不会再管我。你关心天下苍生,我也是,我也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为何就不能收我为徒?”

她向晚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怎么涂画,怎么教导,都是他说了算。若他出尔反尔,因她的身份而拔刀相向,打起脸来岂不是更痛快?

不是一直抗拒喜欢她的这件事儿么?那么做师徒,总是可以的吧?

“收徒,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还需要得到宗门认可,举行收徒仪式才算正式成为我的弟子。”

还想推脱,到底是不想她成为徒弟呢,还是想要有点别的什么关系?对于凤九天这种口是心非、口不对心的人,向晚很乐意加重他打脸的砝码。

“不必这么麻烦吧?你愿意收,我愿意拜,我们决定就好了,关宗门何事?难道没有宗门,就不收徒了么?若是这样,那你师祖的师祖的师祖,一开始应该也是没有门派的,他们怎么收徒?”

凤九天哑口无言,向晚趁机对他嫣然一笑,飞快地抱住他的胳膊,喊了声“师傅”,快准狠,由不得他拒绝。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在紫炎池中寻找出去的路。”

说完,向晚就迅速解下衣袍,再次跳进了紫炎池,动作快得凤九天都来不及拒绝。

凤九天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无形中,与向晚又增加了一条因果线。

天道即是如此,与他人的接触、联系,以亲疏远近来论因果。有的人,当时建立了联系,长时间不联络,便会逐渐断了这根线。而有些人,接触的时间越长,因果线便越粗,若在渡劫之前不能及时斩断因果,则会出现心魔。线越粗,心魔越强大,最后有可能直接弑主,将其取而代之。

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些,向晚才会不遗余力地加深与凤九天的因果羁绊。因为未来,若她不幸罹难,也要让凤九天没办法成功渡劫,为他自己的心魔所噬。保险杠,她从来不介意多装一些。

在这魔渊里呆的时间够久了,也是时候出去了。

因为有紫炎池的存在,所以这方圆几百里地,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因为所有这些供神族和魔族之人修炼的天然之气,全都被紫炎吸收了。

尸骨?呵呵,哪儿来的那么多尸骨供紫炎经久不息地燃烧?不过是迷惑众人的障眼法罢了!

紫炎池下,有一个古老的阵法,专门为吸收周围的魔气灵气而建。阵法当中,已经形成了一颗紫炎之精,那是紫炎的精华所在。若没有了它,紫炎会弱小到看不见的程度,但只要时间足够长,再经历个几万年,还会再次出现紫炎之精。

光靠这一个地方,是不足以维持紫炎的燃烧,所以凤九天才会被吸进来。因为在其他不起眼的地方,还有子阵法,会将所有误入的带有魔力、灵力的生灵全都自动转移到这里来。

所以,魔渊里的尸骨,并不都是魔族之人的葬身之所,也是其他生灵的埋骨之地。只是因为魔族经常将尸体丢弃在这里,才会让世人误以为,这里只是魔族人生命耗尽之后最终的归属。

想要出去,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进入荒凉之地的灵力或者魔力足够多,紫炎池下的阵法再次启动,紫炎大肆燃烧,而后取出紫炎之精,令其燃烧瞬间减弱,那么阵法便会有一段时间的凝滞,吸力大减。届时,凤九天便可带向晚径直往上,直接飞出魔渊。

很简单吧?没有向晚,凤九天一辈子也别想出去。这也许就是他一直容忍向晚胡作非为的原因之一吧。

原主看不透,是因为身心皆被凤九天所迷惑。如今,被迷惑的,怕是要调转过来了。

第538章 魔女之怒(十一)

“巧音长老,前方有消息传来吗?”

在荒凉之地的边缘安营扎寨,巧音已经放出了不下数十具傀儡,可一具也没见回来。跟在她身边的其他弟子,不由有些担忧地开口问询。

巧音一身利落的装束,长发盘在脑后,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主,用现代的话说,属于技术流。她的容颜算不上出众,但浑身的上位者气质却是不容忽视。

“哼,一群贪生怕死之辈。魔族人都去得,偏他们这些人去不得。我精心制作的傀儡,掉落深渊能往上爬,缺胳膊断腿会滚,哪怕就剩一只手掌,也会爬回来给我报信。如若不然,便是被人取了灵石,没有支撑的源头,如何传消息?”

控制傀儡术了得,巧音说话却是有些不好听,且脾气还不太好。所以,她只能做长老,也只想做长老。此次出门,还是仇万千以极其稀有的材料相许,才能让她走这一趟。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将一境宗给闹得人仰马翻了。人不去,派几只小巧的傀儡过去捣乱,也还是可以的。

是以,身后众人即便听到巧音骂他们,也全当没听见。谁让人家是大乘期修士,还出了主力。他们不过是门派安排过来打酱油的,与巧音计较,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人不说,混在人群中的魔族人却是嘀咕开了。

“莫非里面真有高人,趁着我等在此停驻不前,悄悄将傀儡里的灵石给偷了?”

“没错,若这只是个陷阱,恐怕咱们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尚不自知。那可都是上品灵石啊,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收入囊中,坐等送上门来,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去?”

“呸,别乱说话,巧音长老的傀儡,岂是一般人能动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查探和攻击的傀儡,岂能一样?若是用于战斗,恐怕没人能够近身。可这只是查探,用不着耗费那么大的能量。说不准,还真有人守株待兔,只等我等白白送上门来。”

“嗯,倒是有这种可能。魔族的人不是经常进去扔尸体吗?他们能进,我们为何不能进?难道我们还不比不过魔族人么?”

“嘘,这种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短暂的讨论,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得亏那些门派派来的不全是心机深沉的老者,愣头青也不少。不少人打着为天下大义的旗号,将这次出行当作一次历练。几个伪装的魔族人说的话,他们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说出口。

说话的声音是特意压低了的,可却没有瞒过大乘期修士的耳朵。巧音,及一境宗归一殿的执事长老虚华闻听此言,前者冷哼一声,似有将质疑她所制作的傀儡的人大卸八块的冲动,后者,则蹙眉凝目,似有所感地朝人群望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看到了吗,你一境宗出的好主意。白白浪费我的傀儡不说,出力还不讨好,居然还有人怀疑我们是去送灵石。若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与整个修真界为敌。我丑话说在前头,若发现有人动了我的傀儡,甭管哪个门派,别怪我不留情面。敢动我的东西,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怒气!”

巧音目光凉凉地从众人身上扫过,重点放在虚华身上,让后者也有了一丝不快。

脾气不好?这是理由吗?谁还没个脾气了,不过是不想与她一介女流之辈计较罢了。

想到出门前吴覃的嘱托,虚华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淡淡道:“巧音长老,不必将这些小事放下心上。若有人敢打傀儡的主意,别说你,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只是现在,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若按照他的惯例,定会将人手安排成两队,一队在前方探路,一队在后方防守。若有异状,也好及时支援。单靠区区几只傀儡,如何能够探知到真实情况?偏偏掌门还一再叮嘱他,此次行动,一定要听巧音的安排。会做几个娃娃了不起?不过是逗弄人的玩意儿,能成什么大事!

“再等等,明天若是还没有消息传来,再作商议。”

巧音有些僵硬地回了虚华,内心却有些恼怒。

虽然虚华没有说出口,语气和表情也很正常,但她却感觉,虚华有点看不起傀儡的意思。她生平,最恨别人拿她做的傀儡说事,可偏偏这次,傀儡一去无回,让她说话都没了底气,不得不强压心头的不快,实施了拖延战术。

她与傀儡间的联系,是靠特殊的神识交流的。在傀儡里,她安装了一个能够探测特殊神识的装置,要有相应的神识震动才能进行远程控制。修为越高,传播神识的距离就越远,操控的精准度就越高。

傀儡刚放进荒凉之地时,尚能有所感应,可一段时候后,感应就越来越模糊了,最后断了联系。

依她的经验,傀儡就算一时半会不能传回来消息,也会在探测到一定距离后返回。可这次,傀儡都进去大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傀儡出事,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身后还有一堆看热闹的,让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那些人猜测的也没错,因为荒凉之地,并无人烟,什么植物动物都没有,所以她只带了探测型的傀儡过来,没想到却一去不回。倘若有人在暗中守株待兔,那他们就真成了一帮傻瓜蛋,专门给人送傀儡送灵石。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一境宗,一定脱不了干系。

巧音想得有些深了,面色越发难看。身边的人默默地遁入了人群,唯恐被迁怒。

傀儡门中的弟子,有谁不知道巧音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放傀儡什么的,他们已经感受过无数次了,尤其是被傀儡剥光了绑树上,想想就觉得屁股底下凉飕飕的,就连门主来了都不管用。还是远离一点比较有安全感,至少丢脸还有大家陪着。

魔渊里,紫炎池的火焰忽然间涨高了一点。

“师傅,找到了!”

向晚兴奋地跳出了紫炎池,迎接她的,便是凤九天扔过来的衣袍。

对于她时不时要跳紫炎池这件事,凤九天已经习以为常了,准备衣袍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可向晚还是有些不自觉,有时候会忘了系衣带,直到凤九天实在是没办法直视,亲自动手帮她打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罢休。

这是向晚特意要求的,若不打蝴蝶结,她就不披上衣服。

她都不介意,凤九天却很介意。谁心里有想法,还用说么?

之前勾引他,不上当。等他不自觉被吸引了,向晚就开始装糊涂。

看得见够得着,偏偏对方无知无觉,让他成天想着念着,向晚估计,凤九天的心里,多半生的会是欲魔。

这很好,很符合向晚的预期。

第539章 魔女之怒(十二)

“这下面确实如同师傅猜测的那样,有一个阵法。但要破坏它,恐怕很难。”

凤九天自己不能进入紫炎池,他猜测这下面有东西,的确是有。可以向晚的实力,莫说能不能摧毁,即便仅仅是撼动,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得偿所愿。

凡是轻易就能够达成目的的,就不会为人所重视,亦不会被记挂在心里。

“稍安勿躁,我们从长计议。”

凤九天面色有些凝重,在一旁看着紫炎池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傅,这些天,你有没有发现,但凡紫炎的火焰有所变化,必定会有幽魂飞入其中,或者是在黑暗之气风暴形成前夕。这其中,应该有所关联。”

“再等等,或许还有其他我们没有发现的契机。”

说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实诚,直接说怀疑她向晚没有尽全力,不是更直接?

“师傅,若我身死,你会记得我吗?会不会偶尔回忆起来,就会说,哦,那个在魔渊紫炎池的姑娘啊,曾经在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无名无姓,怪可怜的。”

旧事重提,凤九天不再沉默,“紫嫣,你的名字。如同这寂静无声的紫炎一样,会永远燃烧下去的。”

“紫嫣?凤紫嫣么?挺好听的,我喜欢!”

向晚站到凤九天身前,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那一瞬间的笑容,在紫炎的映衬下,如同绽放的烟花,灿烂夺目。

凤九天从未想过,不过是随口给起了个名字,眼前的女子竟然会开心成这样。但愿人生只如初见,这颗赤诚的心,永远不变。他的生命里,有她存在过,或许再也无法容下其他人了吧!

这是凤九天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师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未经世事,不染尘埃,若一直放在身边,必不会为尘世所扰。这样的劫,与他而言,应是福不是祸。师傅或许,有些杞人忧天了。

凤九天轻轻一笑,将向晚拥入怀中,心中安宁无比。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他!向晚猜测,最大可能,是她说可能会身死的那一句。出去之前的最后一次温柔,或许是他自认为能给向晚的最好回报。可能在他的心里,向晚也活不久了吧。

原来,凤九天好这口!

“师傅,你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会让你从魔渊里出去。只是,你出去以后,不要忘了紫嫣。只要你偶尔能想起我,我就满足了。”

装柔弱这一款,白莲花么,向晚还是很拿手的。

“紫嫣,你是我徒弟。若我能出去,一定带着你。”

呼,终于得到了这样一句承诺,真是不容易,向晚有些心累。

荒凉之地边缘,巧音那张脸,从天色未亮就一直臭着。

过了一个晚上,她放出的傀儡没有丝毫动静传来,这意味着她再不作出决定,后面那帮看热闹的,指不定怎么编排她。

“虚华,你带一队人在此守候,其余人跟我一起进去。我还就不信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将我们这些大活人直接吞了。”

再不高兴,巧音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这群人里头,就属她的修为最高,还是领队,她不进去,谁进去?留守的人,也不能全都是废物,让虚华在这看着,万一有人偷袭,好歹还能应对一二。

这老头,既然看不起她的傀儡,那就留在这里当个摆设好了。她若推让,倒显得她贪生怕死似的。

“巧音长老,现在情况不明,是不是该从长计议?”虚华蹙眉道。

“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儿?”巧音伸手一挥,将自己的帐篷收进了储物戒里,厉声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跟我走的,若是胆小怕事,中途想要退出,我也不拦着。只是,回去的路上若出了什么事,别怪我照应不过来。好了,不想去的,趁早留下,免得说我巧音强人所难。”

这么一说,跟她去的人,表情严肃起来,但却没有退缩的。

笑话,他们是过来历练的,代表的是宗门。不就是探查一番么?还未出发就退出,传出去,往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巧音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出声,脸上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整顿一番后,便领着众人出发了。

脚下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碎石、焦土和风化的岩石,便是荒凉之地永久不变的景象。

傀儡经过时留下的痕迹,仔细辨认便会发现,它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的。

离边缘地带远了,灵力运行就有些不畅。若是不运功,只是寻常的赶路,周遭的干燥空气会带走周身的水分,令人没走多远便会干渴难耐,力竭不已。

有人运用灵力想要打开储物袋找水喝,倒也是可以,但寻常只需要一点灵力就能取物,此刻便要增加三四倍,才能勉强打开储物袋。灵力的迅速流失,让这些人内心生出了不妙之感。

“蠢货,才走了这么点路就迫不及待地用灵力,嫌死得不够快?”

巧音这是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了,才出言训斥。

她当那帮送宗门弟子过来的人,应该早就给他们普及了荒凉之地的常识,可原来,是她太过想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出去之前,会想方设法将所去之地了解透彻。傻瓜太多,弄得她都有些暴躁了。

“没有水,忍着!实在忍不住,就回去。现在才进入荒凉之地没多远,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后悔也晚了。在这里,灵力魔力都不能用,你们不清楚吗?再有哪个蠢货擅自动用灵力,半道力竭而亡,可别怪我巧音没提醒你们。”

出发前提醒,出发后还得提醒,果然这次外出,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若有下次,她宁愿不要那丁点稀有材料,也不想带一群傻子来冒险。有这功夫,还不如潜心研究她的傀儡来得自在。

越走,巧音越认定这就是个坑,一境宗给她挖的。待她回去,仇万千和一境宗,都别想好过,哼!

被她称为傻瓜的那帮人,敢怒不敢言,却依然没有退出的。

是,他们是没有提前了解这些常识,但自认比魔族人强多了,魔族的人都能进,他们凭什么就得在外边呆着?若是此次进来能发现魔族的阴谋诡计,回去之后就是一大功,哪怕被骂几句,多走几步路,也是值得的。再说了,当真要遇到危险,巧音能不管他们?

别看巧音骂得凶,可听传言,凡是跟着她出去的,基本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实力比不过,有危险还得仰仗她救命,被骂几句,全当听不见就完了。

众人如是想着,纷纷加紧了脚步,紧跟在巧音身后。

伪装的魔族人很清楚,他们走的方向,似乎离埋骨之地不远了,但愿这次,不会是白跑一趟。

第540章 魔女之怒(十三)

“师傅,要起风了。”

站在紫炎池旁,向晚伸手拉着凤九天的衣角,心里头默默盘算着,那帮送灵力的,还有多远能够到达魔渊附近。

“这次的风,似乎有些不寻常。”

凤九天面色凝重,他记得,被吸进魔渊之前,似乎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风。

“师傅,遇到你以前,我一直以为,这里会是我一辈子生活的地方,无忧无虑,浑浑噩噩。可是现在,我多想去看看,那生你养你的天地,听听你说的鸟语花香,看看你介绍的风土人情,见见你口中的师兄弟和宗门。和你相处的这段时日,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这么长,我,很知足。”

望着向晚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凤九天的心,忽然有了一丝丝的疼痛。

外面不似魔渊,那里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连他对她,一开始就并不单纯。他只是想要利用她啊,为什么在魔渊里出生的她,会有这样一颗纯白赤诚的心?

凤九天深吸一口气,闭眼压下心头的稍许不安,沉声道:“紫嫣,外面与这里不同。出去之后,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你这么单纯善良,我怕你会上当受骗。”

上当受骗么?真正的大骗子,不就在眼前么?

向晚微笑点头,默默地解下了那一身衣袍,郑重地交到凤九天手里。

“师傅,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的。”

顺便还想看看,这么久的努力之后,在你凤九天的心里,她到底占据了何种分量。

风渐渐刮大,向晚已经到了紫炎池里,用双手刨出了一个坑,静静地看着紫炎之精在阵眼中旋转。

她本就是阵法里出来的,出来进去不受限制。紫炎之精,她必须要拿到手,现在,不过是在等时机罢了。

“巧音长老,都走了大半天了,什么都没发现。要不,休息一下?”

跟在巧音身后不停地走,还不能动用灵力,又渴又累,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何况他们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没有灵力,怎么取水?

“不能歇,前面有傀儡留下的痕迹,我们加快脚步,将东西取回,就返回去。”

巧音眼神有些凝重。根据她的推测,放出的傀儡全都去了一个地方,这很不寻常。

探查傀儡,她是事先设定好了搜寻路线的,如今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方向走,若不是人为,恐怕麻烦就大了。目测,似乎去的方向,是魔族人扔尸体的地方,莫非那里有什么东西将傀儡吸引过去了?

巧音的脚步不停,众人便不敢懈怠,继续往前走着。

近了,更近了。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被漫天的黄沙隐藏了起来,以巧音为首的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入了一个以方圆十里为圆形的大罩子里。

风起的时候,绕过了这个地区,而众人又不能释放神识,目光所及之处,只是微风徐徐而过,待天空完全看不到太阳时,风暴已经形成,只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感觉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身上的灵力好像在减少。”

“我也是!”

“我的不知何时已经去了七七八八,现在的灵力,不足一成。”

“太诡异了,我们快撤吧!”

“不行,外面是风沙形成的屏障,我们又不能动用灵力,贸然去闯,恐怕一只脚迈出去,就会被绞个粉碎。”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眼见,瞧见了一个块木头似的东西。

巧音飞身上前,看清之后,忍不住大发雷霆。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拆了我的傀儡不说,还将其碾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让我查出来,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原来,那些傀儡,从头到脚,全部被拆卸得七零八落,安装在各处的灵石,早就化作了一堆粉末,与脚下的沙石混在了一起。

风暴渐渐加大,呼啸声尖利又刺耳,饶是有过几次送尸经验的魔族人,也未曾见过此番场景。

“啊我的灵力!灵力全都不见了!”

“是什么人,在偷我们的灵力?”

“太诡异了,不会将我们同傀儡一样撕碎吧?”

“怕什么,若是敢来,看我不撕了他!”

巧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因为,她的灵力也已经消失了大半。

魔渊。

紫炎池。

向晚起身,冲凤九天一笑,柔柔道:“师傅,准备好了吗?我要破坏阵法了,若你飞不上去,就下来,我会再给你找机会的。”

这样一心为他的向晚,凤九天若是辜负了,恐怕不用等到渡劫,心魔都会将他吞噬。可是,怎么办呢,原主还想通过他知道前尘往事,真是太特么憋屈了。

“快找地方躲起来,这里的空气不太对劲。”

巧音刚说完,一股吸力从魔渊里面传来,众人立刻匍匐在地,能用手攀住岩石的,死命地抓。不能攀住岩石的,身上有什么算什么,全都往地上插去,以期能够稳住身形。

紫炎的火焰大增,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向晚迅速出手,一把将紫炎之精抓到手里,转眼便吞入了腹中。

紫炎之精不比紫炎,那里面的火焰更精纯,初服之后,一股灼烧感从喉咙直达腹部,向晚浑身都开始疼痛起来。

没了紫炎之精,阵法的吸力大减,紫炎瞬间弱小到肉眼只能看见薄薄一层的地步。

向晚跪坐在紫炎池里,神色痛苦,也不忘喊凤九天,让他快速离去。

凤九天眉头狠狠一皱,召出软剑,跳上就往上飞去。

向晚神色一松,还未来得及做其他反应,就感觉身体腾空,腰腹被紧紧箍住,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身躯。

“别睁眼,我带你出去!”

向晚立马双手紧紧抱着凤九天的腰身,脑袋紧贴着他的前胸。

她赌赢了,凤九天舍不下她!

其实吧,若凤九天就此抛下她,那么她就会在魔渊将寒冰诀与三清经修炼到极致,然后再出去,理直气壮地找凤九天的麻烦。或者将人囚禁,或者抓来审问。她这具天然形成的躯体,吸收灵力和魔力,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功法不济,还有紫炎来做辅助。

修仙修魔,灵力和魔力,都是紫炎的燃料。她握着这么大一柄杀手锏,却非要按照原主的愿望,让凤九天先爱上她,再让他尝尝背叛的滋味,感觉有点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

不过还好,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陪他玩玩,也不枉在这个世界走一遭。若能再将他的功法弄到手,用他最得意的剑术去打败他,这才够刺激。

不是她心狠,一报还一报,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除非凤九天能够让她爱上他,心甘情愿地放弃任务,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第541章 魔女之怒(十四)

飞升,还在不停地飞升。

耳边呼啸的风声随着上升的速度在逐渐减缓,却没有丝毫停顿。

头顶望不到亮光,脚下一片漆黑,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凤九天的灵力在减弱,从他沉重的呼吸和绷紧的肌肉中可以感受得到。

紫炎池下的法阵,虚弱一段时间后,便会加大吸引力度,若在此之前不能出去,那么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用力往上飞的过程中,恐怕凤九天是不能说话了。一开口,身上那股劲儿泄了,他们俩就得一起往下坠,这可不是向晚想要看到的结果。

紫炎之精,对向晚来说,可有可无,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在紫炎中淬炼到了极致,不过是作为补品一样的存在。

先前说了,紫炎以魔气、灵气为燃料,那么紫炎之精便是精纯的魔气灵气煅烧后的产物,亦可逆向转化。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紫炎之精里的灵气,通过与凤九天的身体接触,渡给他,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渡灵力的时机,要恰到好处。

“虚华长老,前面似乎有异动,需要过去查探么?”

驻守在荒凉之地边缘的一境宗弟子及其他门派的负责人,俱都抬首远眺。

都说荒凉之地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是艳阳天,现在就黄沙漫天,也不知道巧音长老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虚华神色凝重,前方情况不明,不用想也知道,巧音他们定是遇到了麻烦,可随他们出来的人,圣婴修为的仅有三人,其余都是元婴期和金丹期的修士。还什么都没有查探到,若因为指挥失误造成人员伤亡,只怕往后一境宗在修仙门派中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此刻,虚华才真正明白吴覃的用意。一切以巧音为首,出了状况,那是她指挥不力若一切顺利,那就是一境宗有先见之明。左右都没有坏处,他虚华这个时候,万不能开这个口。

“以巧音长老的修为,看到风沙渐起,一定会找地方躲起来。众位稍安勿躁,等风沙过去,若无消息传来,我等再进去不迟。”

虚华说得在理,众人便不再言语,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风沙,本就是为防止进入圆形罩子之内的人逃跑而设立的,既然他们身上的灵力已经都被阵法吸了过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风沙渐渐停了下来,感觉吸力渐缓的众人,还未站起来,就被从天而降的风沙覆盖住全身,一个个灰头土脸地拍打着身上的沙子,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

“呸呸呸,什么鬼天气!老子长这么大,头一回被沙子给埋了,真特么晦气!”

“得了吧,灵力都没了,有种冲老天吼去。”

有几个不忿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踏入修仙之路后,这些人就再没这般狼狈过,有点灰尘,掐个诀就完事。哪像现在,像个普通人一样,走路靠腿,不忿靠嘴。当久了高来高去的修士,谁还愿意当一个普通人?

尤其是巧音,怒火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眼睛能够喷火,那么这周遭的一切,只怕现在已经成了灰烬。

“嚷什么嚷?还会有比这糟的么?赶紧将傀儡残骸收起来,方便我研究这破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音并不是完全没有修为,但是剩下的那一点,将周遭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撂倒足够了。

“巧音长老,这里距离魔渊也不远了,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总觉得有些不甘心。来都来了,总要了解点情况,回去也好有个说辞。”

魔族伪装者的提议,大多数人还是很理解的。

灵力丢了,回去再练回来就是。但若半点情况都搜集不到,那才丢人丢大发了。

“哼,既然想送死,那就去一趟。”

巧音心中有了盘算,抬脚便往魔渊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魔渊上方,凤九天体内的灵力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了。上升的速度,用龟速来形容毫不为过。

头顶一处萤火虫般的光点预示,出口已经遥遥可期,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凤九天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就快到出口了,可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灵力所剩无几,再耽搁下去,只怕阵法恢复,他还得掉落。

向上望的眼神里,一如既往地坚定。向晚看不见,可她知道,若再拖下去,只怕凤九天不得不在放弃她与否的选择题中挣扎。

在他的软剑停驻在半空的那一刹那,向晚忽然踮起脚尖,唇畔轻触他的嘴角,将精纯的灵力渡入凤九天的口中。

谁没有秘密呢?就是要在凤九天最无计可施的时候,暴露出自己一点点的底牌。要让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会不惜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清凉的触感出来,凤九天感觉浑身又有了力量,一鼓作气,就这么嗖地一下,猛地往上蹿出,带着向晚,降落在了魔渊洞口之外。

刚刚赶到此地的巧音等人,忘了自己身上已经没身灵力了,纷纷抬手向凤九天和向晚攻去,结果只是摆了个姿势,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尴尬呢,瞧见凤九天和向晚的姿势,尤其是被环抱着的向晚,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的迅速掏出一件衣袍,将女的兜头盖脸给罩住了。

看到看到了,罩住了又有什么用?以为他们都是瞎子么?

瞬间的震惊过后,便是狂怒!

他们是谁?修仙者!

他们在哪?荒凉之地!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查探情况!

他们经历了什么?灵力尽失,被沙土掩埋!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围观别人秀恩爱!

特么的,累死累活,冒着修为尽失的风险进来这里,就为了看别人怎么装逼秀恩爱?

为了省灵力,他们可是连口水都舍不得从储物袋里拿,结果你猜怎么着?刚到目的地,就看到有人大喇喇地打开储物戒指掏衣袍,还有比这更让人生气的么?

同样都是修仙之人,凭什么他们这么惨,这两人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必须不能让这两人在他们面前得意,哪怕只是拿件袍子!

这就是众人看见凤九天和向晚之后的第一想法,实在又真实。

**裸的嫉妒,就是这样对比出来的。

同样地位的人,当差距不大时,有人比自己突出,周围人的第一想法便是将这人拉下来,踩在脚底下。当差距犹如天堑,这人成了只可仰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时,周边的人才会将嫉妒转化为羡慕,因为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那就只有妥协送祝福,好歹落个好人缘,这就是人性!

周围人不善的眼神,凤九天注意到了,拉开衣袍往外看的向晚,也感受到了,不过,她不打算做任何事。

凤九天不是将宗门和苍生都放在第一位么?她现在只想旁观,坐等凤九天被他自以为的正道打脸。

第542章 魔女之怒(十五)

“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众人紧握兵器,出手之前,好歹先问一问,这是他们这些正道人士与邪魔歪道之间的区别。

凤九天眉头一皱,言简意赅道:“一境宗,阚云仙人座下弟子,青九。”

“阚云仙人的弟子?”

众人眼神交流片刻,最后闪现出两个大字“不信”!

阚云仙人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大家都是听他的事迹长大的,是众人心目中的偶像,修仙的楷模。可眼前之人,看起来如此年轻,风度倒是不差,怀里却抱着一名女子,还有脸说是仙人的弟子,这不是玷污仙人的清誉么?

“大胆贼子,居然敢玷污阚云仙人的清誉!”

“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是从魔渊里飞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修仙之人,怎么可能在此地安然无恙?我等灵力尽失,这二人却没有任何异常,不是魔物,也定是异类,人人得而诛之!”

“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只有魔族的人才会这么放荡。”

“仙人说得没错,他们就是我们所有宗门的大敌,若不除去,必将成为我等大患!”

“魔渊,从来只见死人进,何曾有过活人出?不是魔头,也必与魔头有关,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没错,万不能让他们逃脱,以免生灵涂炭!”

众人纷纷分散开来,以凤九天和向晚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似有将她二人诛杀之意。

对于他们认为不合理的,一言不合就开杀戒,这就是凤九天嘴里所提的正道,向晚真想呵呵他一脸。

凤九天也没料到,来这里的人会误会他,不由再次解释道:“众位似乎有些误会,我并不是什么魔物,更不是魔族的人”。

“哼!阚云仙人刚预测完,你们就从魔渊里头出来,难道仙人会骗我们不成?”

“还有,我们在此,半点灵力都不能施展,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灵力?莫非,我们失去的灵力,全都被你给吸收了?”

“抢夺他人灵力,此仇不共戴天!受死吧!”

有人愤怒拔刀,朝凤九天和向晚砍了过来。凤九天不欲伤人性命,抱着向晚瞬移到了包围圈外。

“魔头,休走!”

这些人想追,凤九天直接携向晚遁走了,只留下满脸愤怒的人,站在沙石上直跺脚。

说起来,凤九天也是有些冤。阚云仙人收他为徒之时,他还年幼,再加上深居简出,就连一境宗的弟子都很少接触,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是以,其他宗门的人不认识,也很正常。可若说巧音不认识他,凤九天是不信的。

当初的拜师大典,巧音可是坐在观礼席上,即便他长大了,与小时候有些区别,可他的气息没变,她绝不可能认不出!

其实他刚一出现,巧音就认出了他,奈何她傀儡被毁,灵力所剩无几,以她的脾气,定然是要迁怒的。尤其是看到凤九天携美在此地安然无恙地出现,她的这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再说了,隔了这么多年,推说她一时眼拙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因此,巧音便没有开口。

走出包围圈后,向晚内心觉得有些好笑,也笑出了声,惹得凤九天频频回头。

“紫嫣,你笑什么?”

“师傅,他们果真如你说的那般,有趣极了。一言不合就耍剑贱什么的,当真好玩得紧。”

凤九天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向晚解释,那些人若是有灵力,恐怕他俩就没这闲情逸致说这些话了。

他们俩走了,留下一群人在那里干瞪眼,可以想象,回去宗门以后,那些人会如何编排凤九天和一境宗。至于向晚,她只是附带的,说不说都不打紧。

没过一会,一阵大而强烈的吸力从魔渊那处的洞口传来,向晚的衣袍被这吸力带得飒飒作响。

“糟了,他们灵力尽失,恐怕性命不保。紫嫣,你先走,我得回去救他们。”

“救人?我也去!”

这么好的坑人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不等凤九天推脱,向晚便乘着风,往来处飞奔。

凤九天后发先至,将向晚搂住,瞬间便来到了众人所在之处,一人一个,将那些被强大的吸力带倒的人士,一一拉离魔渊入口,放置到了一处凸出的岩石后面。

待众人都被安置妥当后,向晚和凤九天再次站到他们面前,这些人便眼神闪躲,有些羞愧难当。

“恕在下冒昧,阁下真是阚云仙人的弟子青九?”

有人开口问,其他人都纷纷望了过来。

凤九天微微颔首,目光放到巧音身上。后者略一迟疑,硬着头皮道:“是青九,我曾在阚云仙人的收徒大典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方才眼拙,没有认出来,还望青九师侄不要介意。”

她是长老,修为比凤九天高上一筹,称呼一声师侄,并不为过。

“这么说来,你们和我师傅一样,都是正道人士。既是同道中人,以后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了吧?”

此话一出,凤九天便有些侧目。

原来,她之前那么说,并不是什么不懂,而是为了替他解围,故意逗他开心的。

这样想来,凤九天就有些汗颜。因为他口中所说的正义人士,一见面就想杀人,实在太有损正义的形象了。

众人方才被向晚和凤九天所救,又见她问得直白,忍不住有些尴尬道:“多谢二位的相救之恩,我等无以为报。姑娘往后若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等自不会伤害你。”

“可敢发誓?”

这样一问,倒显得向晚有点强人所难,就连凤九天都有些不赞同。在他心里,施恩不图报,才是君子所为。

“紫嫣,你……”

“师傅,你都敢对天发誓,不伤害我,我又不是恶人,他们为什么不敢发誓?难道出了这里,他们就能随意伤害他人不成?”

这话说得有些牵强,但却是事实。向晚不仅不是恶人,还救过他们,为求心安,不过发个誓而已,有什么好迟疑的?若真有她作恶的那一天,他们到时大可动手不迟。

许多的正义人士,不就打着为天下苍生的旗号为非作歹么?若他们真的如同宣言的那样,不伤害无辜,发誓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为何不可?

见向晚这般坚持,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听说青九都如此做过,他们虽不是大圣人,可自认不是胆怯不敢为之人,于是在向晚的要求下,纷纷发誓道:“只要紫嫣姑娘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等必不会伤姑娘一分一毫,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天打雷劈这种事情,天道做得够多的了,这些修仙之人也没少挨劈,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所以,针对普通人的誓言,自然不能放在他们身上,就像青九的那个誓言一样。

向晚为何如此忠于让别人发誓?很简单,这是天道束缚神族和魔族的规则,如若不然,他们岂不是所向无敌?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向晚便坐在一旁,与他们攀谈起来。左右法阵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吸收天人之气,他们也闲着没事干,又不能修炼,总不能一直坐着干瞪眼吧?

第543章 魔女之怒(十六)

“紫嫣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师傅在哪,我就在哪。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来救我和师傅的吗?”

这话说得,他们只能干咳,不好作答。

探查情况,把自己弄得要别人救命什么的,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姑娘对修仙,有何看法?”

这是魔族伪装者问的,因为他确定青九肯定不是魔族人,便将希望放到了向晚身上。

所谓伪装,便是将带有阵法的符纸或者玉石贴身藏着,用以掩盖自身的气息。若阵法的品级不高,就很容易被人看穿。可既然连巧音都没有察觉出来,说明这人身上佩戴的不是普通的饰品,而且还有改变气息的作用。

向晚能察觉,是因为离得比较近,体内的紫炎之精能够感应到。

说实话,她对神族和魔族的看法,都是一样的。神族不是天生的正义者,魔族亦不是生来就为恶,全在于他们自己的选择。可是,天道似乎见不得大家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让他们生来就相互斗来斗去,好相互消耗,相互制约。

她知道的事,不能在此说,不然,恐怕会让这些人对她群起而攻之。于是,她对着凤九天粲然一笑,温柔道:“像我师傅这样的,就很好看。”

她都还没有修仙,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凤九天,说他好看,不是很正常么?

言毕,所有人都看着凤九天,眼神有些古怪。

他们倒是忘了,初见凤九天的时候,怀里便抱着紫嫣姑娘,说不准,紫嫣姑娘连修仙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凤九天做的,就是好的。

开口问向晚的这个魔族人,心下轻叹,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若向晚真是魔族人,第一眼见到的是谁,那她对这人的认同感,恐怕终其一生都难以改变。他们做的这一番努力,恐怕要白费了。

凤九天脸色微赧,被向晚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还是被徒弟调戏,这心情,莫名难言,又有丝丝的复杂。

“紫嫣姑娘心思单纯,没有杂念,修炼起来,必将事半功倍。恭喜青九师侄,收得璞玉般的徒弟!”

巧音表面恭喜,实则有些幸灾乐祸。

一看向晚就是对凤九天有不一般的感情,若是长久相处下去,难保他们之间不会生出其他的事情。到那时,阚云那个老头,可有得头疼了。

这是巧音内心的想法,也是多数人心中的感想。不是自己宗门的人,他们很乐意围观看热闹,尤其是关于阚云这种高不可攀的仙人门徒的热闹。

结束了这个话题,向晚转而又问起了其他。修炼的法门不能说,他们自己门派擅长的方向,总可以介绍一下吧?

于是,向晚了解到,这些宗门中,不仅有修无情道的,也有修有情道的,还有双修的法门,幻术、御魂术、傀儡术、御兽术等等乱七八糟的法术。不过,向晚明显对双修之术比较感兴趣,没见她逮着那个自称合欢宗的弟子问个没完么?

凤九天满头黑线,一把将向晚拉到了一边,禁止她再问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向晚撇嘴,她不就是好奇,想问问么?又不会对他使用,至于这么紧张么?

旁人可就不这么想了,要么抬头看天,要么垂眸盯着脚底下的地面看个不停,就是不往他们那里看一眼,心里怎么想的,明眼人早就猜出来了。

巧音就是这个明眼人,有这个乐子可看,她先前因为傀儡毁掉而愤怒的心情,都好了大半。

聊了半天,风沙渐渐停了下来,魔渊也已恢复了正常。众人纷纷起身,想往外走去。

凤九天拉着向晚,冲众人拱手道:“各位,我们先走一步,告辞!”

话音刚落,凤九天和向晚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在众人眼中,好似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过,人都已经走了,他们也不再过多计较,靠着双腿,一步步往外走去。

巧音则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有了一丝玩味。

吴覃让她带领众人过来,又送灵石又送修为的,结果却只看到凤九天带着女徒弟从魔渊里头飞出来。打着阚云仙人的名号,让大家一起来做了这个见证,恐怕此次回去之后,他吴覃即便事先不知情,可大家失了灵力是事实,好些宗门的实力在短时间内都不能恢复也是事实,若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往后,看谁还会以一境宗马首是瞻!

想到这里,巧音露出了笑容,这次毁掉的傀儡,不收也罢,她自有办法让一境宗来补偿她。

巧音吩咐众人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因为她有预感,若再不走,恐怕下一轮吸力又要来了。

几个呼吸间,凤九天便带着向晚来到了荒凉之地的边缘。有一境宗的人在,凤九天于情于理,都该过去打一声招呼。

“拜见虚华长老!”

凤九天拱手行礼,向晚站在他身侧,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没有经历过风沙,也一直在休养的众人,见到向晚,顿时有些移不开眼。

虚华则是带着审视和不悦的眼神看着向晚,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向晚偏偏不如他所愿,环视一圈后,伸手拉了拉凤九天的衣袖,低声道:“师傅,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师傅?

虚华的眼眸加深,内心起了惊涛骇浪。

一境宗虽然不禁止收女徒,可千百年来,被正式收编为弟子的少之又少,且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如今这个看起来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女子,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又喊青九为师傅,这当中,恐怕有些不妥。

至于哪里不妥,虚华却是有些说不上来。

“青九师侄,这位是?”

虚华对向晚保持警惕,凤九天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没法对他明言。

“凤紫嫣,我新收的徒弟。紫嫣,这位是归一殿的虚华长老。”

凤九天给她介绍,不就是希望她向他施礼么?

不好意思,她不会!

“哦!”

向晚冲虚华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了别处。

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哪儿值得她行礼?

虚华面上不显,内心则有些不快。

“青九师侄收的徒弟,想必定有过人之处。阚云仙人知道,也会为你高兴。”

“长老谬赞了。紫嫣她生性单纯,不谙世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虚华长老勿怪。”

凤九天说起客套话来,倒是一点都不像阚云仙人的弟子。

第544章 魔女之怒(十七)

“如今,你既已在此,可知巧音长老他们的情况?”

虚华直接转移话题,凤九天便知对方恐怕对向晚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可这种事情,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改变,便只能暗暗叹息一声,随它去了。

未等凤九天开口,向晚快言快语道:“那些人吗?他们可有趣了,见到我和师傅,就排成一个扇子形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剑,朝我们挥舞。这是不是独特的欢迎仪式?可我看他们的脸,好像并不高兴。”

虚华蹙眉,朝凤九天看去,见他沉默,便知道事情有些大发了。

掌门郑重其事地开宗门大会,诚邀各门派一起为阚云仙人的箴语探知虚实,又让所有门派出人又出灵石,结果只是看到仙人的弟子青九从这里走出来。若说一境宗不是为了青九,恐怕都没人信。

巧音带去的那些人,没出状况还好,若出了状况,只怕第时间就会向一境宗发难。他们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哉?

“不过,后来他们被我们救了,为报救命之恩,便都发誓以后再不会无故伤人,还说了很多趣事,很有意思。”

虚华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说话说一半,害他白担心了,这个青九,也不知道开口道明,难不成做了阚云的弟子,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般想着的虚华,完全忘了凤九天之前向他行礼的事。所以说,人常言,佛眼看人,众人皆是佛。魔眼观人,人人皆为魔。是佛是魔,不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么?

向晚的话,虚华听见了,却并未再说其他,转而开口道:“掌门令你先行入荒凉之地查探,可有什么发现?”

身后皆是人,虚华没办法解释青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么若说他是掌门早先派过来的,也可堵住悠悠众口。

凤九天眨了下眼,领会了虚华的意思,顺口道:“无甚发现。魔渊下面,尸骸累累,并无任何异常。”

说着,他伸手,将向晚拉到了身旁,用指尖捏她的手腕,以防她说错话。

“师傅说得对,魔渊里面都是白骨,没有人下去过。”

也算是实话了,因为除了他们俩,只有死人下去过,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下去看白骨?

没有人下去过?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虚华想问,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开口。

若真问出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恐怕后面无法收场。

“你们若无其他打算,不如即刻回宗门,正好掌门也有事找你们商量。”

“不,我们……”

“好!”

向晚后面想要拒绝的话,被凤九天一个字给堵了回去。

这么着急想让她去祸祸宗门,那她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凤九天带着向晚前脚走,巧音带着众人后脚就赶到了。

到底是修炼过的人,返回的时候熟门熟路,又是轻装,脚程快了不少。

待他们问起凤九天和向晚时,虚华便以相同的借口搪塞。只是这次,众人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相信了。

凭何?就凭吴覃让他们出灵石又出人,结果他们丢了修为还什么都就没探查到,青九收了位美徒,还毫发无伤,如此鲜明的对比,不给点补偿,说得过去?

如果虚华不同意让一境宗补偿他们,那好,他们在这里守着,让虚华亲自带人再去一趟。如果他的灵力也丢失了,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可若他也毫发无伤,那就一定是一境宗的阴谋,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与实力,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若不能给个说法,哪怕有阚云仙人坐镇,也势必要讨回公道。他们没有实力,难道就不能重金聘请有实力的人么?只要灵石足够多,他们就不信不能出了这口恶气!

面对众人的责问,虚华有些头大,又有些气恼。

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刚刚才被青九救了,转眼就开始找宗门的麻烦,真真是群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小人,掌门是怎么让这些人言听计从的?

他是执事长老,只擅长处理宗门内务,至于如何与其他宗门打交道,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众位,荒凉之地本就诡异莫测,青九也不过是奉掌门之令,提前过去打探情况。至于他为何毫发无伤,也只是碰巧了。再说,诸位刚才才得他相救,此刻却对我等如此咄咄逼人,不觉得有**份么?”

掌门确实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可一境宗也出了人,是巧音带的队,他不过是留守的一方,这些人有什么资格与他较劲?再说了,他现在灵力未失,实力尚存,若不是顾及一境宗的名声,岂容这些不入流的门派在此叫嚣?

虚华一硬气,这帮人便歇菜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实力为尊。拳头不硬,说话都没有底气。

众人安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忿。且等着,来日方长。

这次的探查,就这么不欢而散,只是等消息传到一境宗时,吴覃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他哪儿知道,阚云仙人千叮咛晚嘱咐的宝贝徒弟,竟然会出现在那里?不过他救了众人一命,到哪里都有理。只是,若事情有变,恐怕就不得不推出一个人来,以保宗门的名声。

吴覃的目光望向了西南方,神情莫测。

跟随凤九天回禀掌门后,向晚便被安排到了青云峰的一间客房里。没一会,就有人送来了弟子服饰,让向晚换上。

进入青云峰,自然是要拜见峰主阚云仙人的。

沐浴更衣后,向晚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女弟子服,头上插着简单的白玉簪,来到了凤九天的房门前。

整个青云峰,也就阚云仙人和凤九天住的地方施了防御法阵,估计是用来闭关时防止被人打扰的。

凤九天也换了一身衣袍,与向晚的类似,只是花纹多了些,颜色深了些。穿在身上,衣袂飘飘,很有仙人的风范。

这大概就是修仙之人独有的气质,哪怕容貌不出众,只要气质得宜,还是很吸引眼球的。

“师傅,我们是要去见师祖吗?”

凤九天点头,转身欲离去。向晚如同往常一样,拉住了他的手,跟着往前走。

只是这次,凤九天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她。

向晚笑了笑,没再坚持。

又恢复世外高人的形象了呢,更想看他暗自压抑的神情了怎么破?

第545章 魔女之怒(十八)

“师傅,徒儿游历归来,特来向师傅请罪!”

凤九天对着阚云的洞府,跪地便拜,态度十分恭敬诚恳,仿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向晚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面上无悲无喜,没有什么表情。

都说成了仙的人,什么都看得极淡。可向晚知道,阚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凤九天这个入室弟子。

前世,凤九天没有收原主为徒,当大事来临时,说舍弃就舍弃了。阚云这老头,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插手,后来修为到底有没有更进一步,无从得知。因为后来的事情,原主看不到,万念俱灰之下,也没有闲心关心这些。如今,向晚成了他徒弟的弟子,阚云已经身在其中,想要置身事外,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天边云卷云舒,从日出东方到日落西山,凤九天愣是保持着跪地的动作,没有一丝动摇。

向晚猜想,阚云应是知道凤九天所求,所以不作回应。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弟子凤紫嫣,随师父,拜见师祖!”

都站了一天了,这个时候才出声,不觉得晚了点么?师祖能说话才怪!不远处洒扫弟子默默地了个白眼,想看向晚如何出丑。

不是不愿与她扯上关系么?她还就偏不如这老头所愿了。向晚一撩衣袍,就要下拜,就被一股力道托起,怎么也跪不下去。同时,脑海里直接响起了阚云的声音:“无佛无魔,无怨无由,姑娘,何苦执着?”

“万法因缘起,万法因缘灭,心如明镜台,何处惹尘埃。”

原主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让凤九天毁了?若他真的没有一点私心,真正大公无私,大爱无疆,又如何会有她的出现?如今却来质问她,不觉得可笑么?

阚云叹息一声,终是没有再传音入耳,“青九,天意如此,你,好自为之!”

言毕,面前的守护阵法起了阵阵波纹,随后便将洞府彻底隐匿在这山间。

凤九天郑重一拜,起身看了向晚一眼,缓缓离去。

向晚眸光深深,对着阚云的方向遥遥拱手,而后快速追上了凤九天的步伐。

修仙之人,修到阚云这个份儿上,有些事情,应该看得比谁都清楚。若他执意要保凤九天,向晚少不得要先韬光养晦。如今这种情况,甚好。

青云峰收了个绝美的女弟子,如同一阵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一境宗。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一笑置之的人,也大有人在。八卦传得如此迅猛,还是拜了那位偷听的洒扫弟子所赐。

青云峰,修的是无情道,练的是无情剑,追求无欲无求,摒弃七情六欲。可新收的弟子,似乎连眼眸都含着情,这不是太过违和了么?何况,青九师叔对女弟子关爱有加,若说前者没有一点私情,他们信,可对于后者,他们很是持怀疑态度。这样违和的画风,想不引人探究都难。

学习,对向晚来说,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可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这就不是她的错了,是她的这具身体太过魅惑,与她的内心无关。

所以,向晚练剑的时候,总有人偷窥。

一境宗,虽然人人都持剑,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修无情道。所以,练武场上,哪个地方的人忽然间增多,十有**是向晚在找人对练。

练剑练剑,练的不仅是招数,也是杀人的技巧。尽管向晚已经有了一击毙命的招数,可她并不想用。学习新的技能,一开始,就不能按照老套路来,只有融会贯通后,方可将两种招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路子。

拜身体特质所赐,向晚的修为一日千里,比之当初的凤九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便成了青云峰众弟子中的佼佼者。

凤九天将心法和剑法一并教给了她,有时也会带她出去历练。就在他们出了山门不久,各宗门便齐齐上了朱峰,找吴覃讨说法。因为,那些失去修为的修士,经过了两年时间,依然没有恢复实力。这些人中,一马当先的,便是巧音。

“吴掌门,时隔两年,并未发生任何异常。我等,有理由怀疑,一境宗,就是假借阚云仙人的名号,引我们去荒凉之地,好打压各宗门的实力。如今,我们的修为一直不能恢复,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巧音面上带着笑,没有丝毫怨怼的情绪,可吴覃知道,她越是这样,所求越大。

吴覃打量了下众人,大多数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少数几个是二三流门派的。人来的没有上次开宗门大会的那么多,可也有不少瞧热闹的。

这些人,明摆着是来打秋风的。也不想想,一境宗能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单单只是实力。

“众位,探查荒凉之地,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出门在外,福祸难料。难道有一点不符合心意的,便要找我一境宗要说法,那我一境宗,又要找谁讨说法?而且,巧音长老是领队,出行人员都听你的调遣。就算有事,不第一时间找你,反而来寻我,是何道理?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我一境宗翻脸无情!”

吴覃理直气壮,众人皆都望向巧音。

后者起身,在归一殿的殿中央站定,眉头紧锁,似思考似疑惑道:“仙人的预言、宗门大会、灵石、探查,傀儡尽毁,灵力尽失,青九现身,紫嫣出世……”

巧音神色一凛,朝吴覃拱手道:“敢问吴掌门,青九是何时去的荒凉之地,紫嫣又是何时出现的?为何我等刚到那里,青九就已经探查完毕?若吴掌门事先便已派青九出门,为何还要我等前去?可以等青九回来以后,再召开宗门大会,也不迟。”

众人哗然,他们没有想到,将这些琐事联系到一起,这背后的深意,似乎哪件都与一境宗脱不了干系。

若当时巧音并没有将人分成两队,而是全部带到荒凉之地,可想而知,现在的各宗各派,得损失多少实力。到那时,谁是最后的赢家,还用说么?

这般想着,众人看一境宗一干人等的目光就不对劲了。尤其是那些至今尚未恢复修为的各门派的精英,看向吴覃的目光,已经隐隐带上了敌意。

第546章 魔女之怒(十九)

“吴掌门,我音波殿殿主有一事不明,还请如实相告!”

一名不太起眼的弟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人自称是音波殿弟子,特奉殿主凤清岚之命,向吴覃请教。

说是请教,其实和质问差不多。

“敢问吴掌门,魔渊出来的那位姑娘,为何会姓凤?”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吴覃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莫非,这紫嫣姑娘,与凤清岚有什么关系不成?还是青九,拐了人家的亲戚,或者亲生女儿,入了青云峰,惹了音波殿殿主不快?

倒真是没想到,吴覃竟然还打音波殿的主意!

众所周知,音波殿向来不问世事,但凡出世,必有大事发生!

伪装成普通弟子的白彦,心底不由一动。到此时,她已经十分确定,向晚就是她要等的人。

吴覃不动声色,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叹息一声,道:“我一境宗,收徒不仅要身家清白,更看重心性品格。紫嫣姑娘生性单纯,纯良无害,相信在座各位已经见识过了。姓凤,只是因为她无父无母,亦无姓名,所以便随了青九师侄,有何不可?”

“原来如此,不如请紫嫣姑娘出来,让我等一见,吴掌门,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吧?”

众人皆点头,这个连音波殿的人都想要见一见的向晚,他们此时也很好奇。

“不巧,紫嫣已经随青九师侄出去历练了,归期未定,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

已经是一境宗的人,岂能是他们说想见就能见的?即便有什么不妥,那也是一境宗内部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吴覃是不会让人对他一境宗的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如若不然,以后在个宗门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吴掌门,不就是见一见紫嫣姑娘么?为何如此推三阻四?”

“莫非这紫嫣姑娘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不让众人一探究竟?”

“原本也没什么,吴掌门这么一说,就更让人猜疑了。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音波殿都如此关注?”

众人对向晚的身世猜测,五花八门。而被讨论的对象,此时却到了一处瀑布分流的至高点。

“师傅,这里是何地?”

巨大的轰鸣声从脚下传来,一条河流从向晚脚边的岩石处倾泻而下,落入下方的深潭,激起了无数的水花。阳光照射下,飞溅的水滴凝结在一处,形成了一道十分漂亮的彩虹,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在高处俯瞰,才能发觉人的渺小,和山川大河的壮丽。

裙摆被上涌的水汽浸湿,有些贴脚。可风吹起衣袂飘飘,发丝四逸,让人有种羽化登仙的其妙感觉。

“断隘飞瀑,是个适合练剑的地方。”

凤九天目光凝视前方,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慨。

感慨什么呢?孤独的练剑时光,还是追求大道时的执着?

“师傅,这下面有什么?”

“粉身碎骨,抑或坚韧的意志。”

“你猜,我会得到什么?”

向晚冲凤九天柔柔一笑,双臂张开,背对着瀑布,缓缓倒了下去。

凤九天眉头一皱,没料到向晚竟如此大胆,什么准备都没做,就直直往下掉。想当年,他可是在此修炼了一年有余,才敢往瀑布下闯。她就这么下去,该不会……

行动快过脑子,等凤九天意识到什么时,向晚已经被他抱着站在了飞剑上。

离最底下的深潭仅有十米时,她终是被凤九天接住了。

向晚嘴角勾起了笑,双臂环绕在凤九天的肩头,任凭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浸透她的全身。

凤九天的衣袍也全都湿了,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如同向晚贴着他一样。

看了眼逐渐变小的深潭,向晚抬手,迎着阳光,与凤九天对视。

“师傅,你喜欢我。”

向晚的声音不大,甚至在这轰鸣的水流声中,细若蚊蝇。

凤九天眸光微动,仿若未闻,抱着向晚来到了山崖上的岩石边,将她放到了一旁。

“师傅,你心悦我。”

见凤九天施法清理身上的水渍,向晚并没有照做,反而来到了他的身前,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紫嫣,休得胡说。”凤九天撇开视线,施法的手指,却有瞬间的停顿。

“世间有爱,大爱,便是爱芸芸众生,守护这一方天地。小爱,则是怜惜眼前人。紫嫣不知,师傅心中,是否有爱。师傅心中的爱,是大爱还是小爱。”

“入我青云峰,尊我为师,便要弃情绝爱,摒弃七情六欲,方能修无情道,得证大道,晋升成仙,飞升成神。紫嫣,你早该知道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万事万物不入我心,芸芸众生不入我眼,我自修我道,无情无欲即成仙,无欲无求方成神。无爱无恨,无情无私,活如一尊菩萨,便可修无情道?若果真如此,修此道,又有何意义?

还是说,无情,只是个人无私欲,对所爱之人无情,才能证此道?”

凤九天沉默,向晚继续道,“人生天地间,生来就有父母爱,有兄弟姐妹情,更有师徒情分,师兄弟情谊。若斩情绝爱,孑孓一生,是我的宿命,我情愿从未活过这一回。”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凤九天从未想过这些,因为师父领他进门,替他选择要修的道,他只需要遵从即可。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什么都看得很淡,世间若有什么值得他分心的,恐怕也只有师傅阚云仙人的安危。如今,又多了个紫嫣,只是,这想法,似乎不是她该有的。

向晚摇头,感叹道:“我来自哪里,师傅一清二楚。若说这世间唯一的牵挂,怕是只有师傅你一人。所念所想,所思所为,皆以师傅为中心。若有一天,师傅因肩上的责任,必须舍弃紫嫣。我希望,那个时候,师傅能够让我没有后悔地离去。”

这是原主唯一的企盼,却被凤九天亲手撕碎。她能明白身处险境,却被唯一挚爱的人抛弃的绝望,只是她无法原谅。

原主也是人,若非来自魔渊,谁会多瞧她一眼?谁会将她视作世间的祸害?仅仅因为一则似是而非的预言,便要牺牲她的性命,试问这些修仙之人,又有何德何能担得起正道的称号?

“紫嫣,不会有这一日的。”

凤九天知道向晚的身世,所以才没有将其告诉其他任何人。只是向晚总提,他亦有些担忧。

“如果有呢?”向晚笑问道。

“若真有那一日,师傅同你一起!”

凤九天目光坚定,里面或许并没有向晚想要的那么多的爱,可能让他承诺到陪她一起死的地步,说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这就够了!

向晚所说的离去,并不是死亡,而是离开。如今,攻略凤九天的这一步,已经达成,让原主最终丧命的局,也该来了。

第547章 魔女之怒(二十)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音波殿,为何对紫嫣姑娘的身世,如此执着?”

这么咄咄逼人地让一境宗将青九的弟子喊来,若没有个说法,他吴覃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

自称来自音波殿的,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小伙子,打扮与一般的修士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标志,便是额头上那一簇青色的水波形印记。这是音波殿的标志,旁人模仿不来。只是,他的身份,让吴覃比较在意。

若是音波殿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他询问的意义就十分重要,一境宗必不敢搪塞,以免给宗门树敌。若只是普通的弟子,那么吴覃也就可以只当他是个传话筒,顺势而为即可。

“在下,音波殿殿主凤清岚的大弟子,官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谁能想到,凤清岚的弟子,居然如此年轻!

官旗若不主动表明身份,恐怕都无人注意到他。修为查探不出来,气息与众人一般无二。在修道的人中间,像这样朴实无华的人,往往才是修为最高的。因为修道修到最后,臻至化境,便是返璞归真。

“原来是凤殿主的高徒,久仰久仰!”

吴覃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官旗倒是不在意,颔首拱手道:“事关重大,还请吴掌门,务必请出紫嫣姑娘。看到了她的真容,在下才好做出判断,如实相告。”

“这……”

吴覃表面为难,心底却在想,莫非青九的那个徒弟,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不成?

“吴掌门,我等也十分好奇,还是尽快让紫嫣姑娘出来吧。”

“是啊,难得来一回。若紫嫣姑娘资质奇佳,我等也好恭贺一番。”

众人附和,吴覃便顺势捏给青九捏了个传音符,“姑且试一试,若他们接收不到,那就只好对众位说抱歉了。”

“无妨。”

在等待向晚归来的过程中,他们又聊起了神魔大陆中近年来发生的事情,倒是挺热闹。

向晚跟着青九进入归一殿时,所有的声音一刹那间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全放在了她的身上,那情形,让她感觉像是在聚光灯下行走。

不是没有人见过向晚,只是如今再看,仿佛好像有些不认识似的。

走到吴覃身前,跟着青九施了个礼,便站到了一旁。

“这位就是紫嫣姑娘?”

官旗走上前来,目光在向晚身上扫量。眼神很平和,没有丝毫让人觉得不舒服。

只是,平白无故让一个陌生人打量,莫说向晚不愿意,就连凤九天,也蹙起了眉头,站到向晚面前,阻断了他的目光。

“这位道友,大庭广众之下,未免有些不合礼数。”

向晚嘴角微勾,凤九天嘴上再不承认,本能却是骗不了人的。

官旗抬手,与凤九天直视,“在下音波殿官旗,只是对紫嫣姑娘有些好奇,想要确认一番。”

“确认完了,有何问题?”凤九天依然眉头紧锁,直觉,官旗这个人,似乎不简单。

能简单么?原主可是就栽在了他的手里呢。

官旗呵呵一笑,后退半步,朗声道:“青九道友,似乎对这位徒弟,有些不一般。”

“慎言!”凤九天有些恼了。

官旗哈哈大笑,转身走至大殿正中央,衣袍无风自动,声音如同水波一样,传至每个人耳中,“不知各位,可否听说过一句预言魔女出,天道崩,群魔乱舞,祸起萧墙。而阚云仙人也说,天命不可为,魔从西南起。如今紫嫣姑娘是从荒凉之地出来,又是青九将其从魔渊里带出来的,她不是魔女,谁是!”

后面一句,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早已料到了这种结果,向晚并不惊诧,反倒是凤九天,瞬间怒了,“即便你是音波殿的人,也不得口出妄言,与我一境宗为难。她是我收的弟子,品性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官旗,休得胡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音波殿,是否搞错了?”

“我瞧着紫嫣姑娘不像是魔女,当时,她还救过我们呢。”

“不一定,万一是呢?”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这事恐怕不好说,当初收紫嫣姑娘进门,阚云仙人可是没有阻拦。”

“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难以定夺。

吴覃站了出来,摆手压下众人的议论,对着官旗道:“此事,事关重大,音波殿是否弄错了?”

身为一境宗掌门,他是极不情愿出现这种情形的。之前,因为巧音他们失了修为的事,他或许可以让紫嫣离开一境宗,以示宗门对各门派的歉意。如今,这官旗直接将紫嫣判为了魔女,若这事是真的,于宗门的名声极为不利。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这种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吴掌门,事关所有人的生死,我音波殿岂会坐视不理,任由魔女继续成长下去?各位若是不信,用窥一镜一试便知。”

窥一镜,音波殿的至宝,据说可以追本溯源,探知未来,若道法高深的人持此镜,甚至可以探知前世今生,与地府的轮回镜差不多。

“凤紫嫣,可敢一试?”

官旗咄咄逼人,目光如炬,一改之前泯然于众人的气质,开始锋芒毕露。

“官旗,我敬你是音波殿的人,不愿与你动手,别逼我杀你!”

凤九天如此护着,倒让向晚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沉默来着。

“青九,我念在你是阚云仙人的弟子,收魔女为徒,本就有违正道风范,如今如此护着她,莫非,你想与她同流合污?”

“休得胡说!我一境宗,从来嫉恶如仇,又岂会收魔女为弟子?官旗,你放肆!”

吴覃放出身上的气势,威压开始在殿内蔓延,许多修为不太高的人,额头开始冒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地上跪去,又被旁边的人拉了回来。

“青九,你心虚了?不过是看一看窥一镜,若她真的没问题,你为何反应如此激烈?或者,你明知道她非正道,也要收入门下,你有私心!”

官旗的笃定,让众人皆目露怀疑地望向了青九。

凤九天脸色一沉,二话不说,拔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冷冷道:“多说无益,若你能打败我,我便相信你没有丝毫觊觎紫嫣之心,让我徒儿看看窥一镜,也没什么。否则,便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企图诽谤一境宗,便是诛杀了,音波殿又能耐我何?”

“呵哈哈哈哈哈哈,好!这一战,我期待已久。”

“演武场,一招定输赢!”

“好!”

第548章 魔女之怒(二十一)

“小七,这个官旗,好像与原主的记忆有所不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众人纷纷朝演武场飞去,向晚也跟了过去。记得上一世,官旗没有这么好斗。

“麻烦了,这个官旗,似乎不是他本人。你要小心,万一在这个世界挂了,就真的挂了。”

“难不成,还有外来者?”

“难说,你我都来了,别人也能来。只是他的目的不明,还是要小心一些。还有啊,别让凤九天挂了,他的身上,还有你的任务。”

“小七,我好像觉得,你又给我挖了个坑!”

“咳咳嗯,向晚,这话就不对了,本系统是在帮你。没看到给你找的这具身体,有多牛逼么?再这样说,本系统的心,就真凉透了。”

“好了,别睡死了,有事还得随时找你。”

“知道了。”

系统没了声息,向晚的目光望向演武场中斗在一起的两个人,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尽快完成任务要紧。

想着,向晚指尖微动,无数肉眼看不见的紫色细丝,悄悄钻入了在场众人的身体。

几个修为高一些的,疑惑地朝周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便专心看起了官旗和凤九天的比斗。

官旗的修为,在凤九天之上,只是前者防御居多,后者擅长攻击,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修道之人的一招,可不是几个喘息就能结束的。因为他们的招数,变化多端,前期的动作变化,都是为最后一招做准备。中间还有灵力的辅助,身形的变幻。而且,抵御可并不算在内。

音波殿的功法,大多数人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如今能看到官旗和凤九天斗在一起,他们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这两人身上,对于身边发生的小动作,倒是关注的较少。

“紫嫣姑娘,能够借一步说话。”

有人朝向晚传音入密,她扭头看去,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女子。

魔族的人!

离得近了,向晚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紫嫣姑娘,若有什么不测,可吹响此物,我……我们必会倾力相助。”

一截莹白的指骨被送到了向晚的面前。

这是魔骨哨,吹响时,寻常人听不到声音,只有魔族的人能听到。

还没有确定她是不是魔族的人,就提前示好。这个白彦,确实有些不简单。

不过,向晚并没有拒绝。

因为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所谓的正道人士给她扣的帽子。既然被推到魔族的那一头是早晚的事,她不介意接受魔族人的示好。

见向晚收下了她的东西,白彦微微点头,转身又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演武场上,官旗使出了杀招,窥一镜直接被他当作武器,斩断了凤九天的软剑,朝他的身上刺去。

“师傅小心!”

向晚瞬间出现在了凤九天身前,堪堪用胳膊将窥一镜挡了回去,只是,窥一镜上锋利的刺,已经将她的小臂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皮肉外翻,可却没有鲜红的血液流出,而是白中带紫的灵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伤痕。

“哈哈哈哈,凤紫嫣,还说你不是魔女!无血无肉,魔女天成。诸位,请看窥一镜。”

在官旗灵力的加持下,窥一镜散发出一道灵光,进镜中的景象投射到半空中。

于是,魔渊里,向晚与凤九天的事情,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

“妖女,竟敢勾引青九!”

“魔渊里,竟然是这样的。累累尸骨堆砌下,她竟然还能存活,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魔女出世,必将大乱。”

“杀了她,世间才能太平!”

“对,杀了她!”

“杀了她!”

许是官旗的灵力不够,展示出向晚他们在魔渊的情形后,影像便消失了。

“如此,吴掌门,青九,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官旗收起窥一镜,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凤九天的心,乱了。

窥一镜里出现的画面,皆是以向晚的角度去展示的。他没有想到,早在他掉进魔渊时,向晚就已经实时在关注他,到后来的偷看、亲近、回眸、关注,一帧帧,一幅幅,眼里全都是他。

若到此时,他还没明白自己的心,那就真的太迟钝了。

“师傅,我真的是魔女吗?”

面对向晚的问询,凤九天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将目光放在向晚即将愈合的伤口上,看着它渐渐愈合,恢复如初,于是,伸出指尖触碰了下。

“魔女,就注定会危害苍生吗?”

向晚再次开口,凤九天收回手指,艰难道:“心术不正,才会危害苍生。”

“他们要杀我,师傅,是我不该存在吗?”

“不会的,你没有错。”凤九天声音小到只有向晚能听见。

“青九,把她交出来,天下才会太平。”

“是啊,魔女,是逆天的存在,绝不能让她活着。”

“一定要杀了她,不然,后患无穷!”

“青九,把紫嫣,交出去吧。”

群情激奋,吴覃站了出来,对凤九天劝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嚷着让凤九天交出向晚,就为了他们恐惧的那个将来。

“青九,这是天意。别再犹豫了,趁早交出魔女,或许那些预言,便可不攻自破。我音波殿,自有办法将魔女镇压,保神魔大陆万年的平安。”

官旗趁热打铁,储物戒闪了一道光芒,一张土灰色的神魔缚网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师傅,你要把我交给他吗?”

向晚不问别人,只问凤九天。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场景,这一次,若凤九天依然选择放弃,那么,原主的那一丝丝执念,便可彻底了却。剩下的,就只有报复!

她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原主彻底放下执念。向晚很确定,凤九天爱自己,可若爱了,依然逃不过将她交出去的结局,那么凤九天就要代替原主,经历她上一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

虽然,即使凤九天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将她交出去,她也不会放任他逍遥自在地过一生。

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可以放下,有些,却是不死不休!

“师傅,你会吗?”

向晚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凤九天,望进了他的眼里,望进了他的心里。

凤九天神色痛苦,眼里的挣扎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到骨子里的坚定。

“紫嫣,有我在的地方,便有你。所以,我陪你!”

第549章 魔女之怒(二十二)

这算什么?

杀身成仁么?

要将她交出去,还说要陪她!

即使向晚想过了最糟糕的结局,仍是没想到,凤九天居然会做如此选择!

他以为,将她推了出去,陪着她就算是对她好了!

他以为,她即将经历的痛苦,有他陪着就能不痛了!

凤九天,他的爱,真是太廉价了!

她要生,那便让所有让她去死的人全都去死一死。都死了,天下也可以太平!

“师傅,你,不配!”

向晚忽然间后退,浑身紫炎燃烧,方圆十米,寸草不生。

“凤九天,你说过,要守护天下苍生,守护一方天地。苍生是什么?就是这些口口声声喊打喊杀的修道之人么?你总说,魔族弑杀,魔族邪恶,草菅人命,可在我看来,他们与魔族的人,又有何区别?正道是什么?就是你们认为应该存在的,就生,认为不应该存在的,就要抹去。天道又是什么?它让神族和魔族的人共存,存在便有道理,存在就要有杀戮。我不过是天生地养的,没有亲生父母,天道都让我生,你们为何要让我死?”

“如果世间注定要有杀戮,只有杀戮才能天下太平,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没有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再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分,再没有神族魔族间的纷争。千百年后,谁还会说我是魔女?”

“官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音波殿的打算?不就是看中了我的体质,想要强行索取我体内的灵力,助你音波殿实力大涨,好一统神魔大陆么?哈哈哈,我告诉你,你做梦!”

“凤九天,我为你度修为,助你脱困,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我这样的若是魔女,那么我既为魔,天下就不能有神,我既为魔,世上再不能有正道。只要我活着,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看,没有了正道,这个世界依然会正常运转。”

“还有你们,”向晚目光从那些被她救助的人身上扫过,“你们若是敢出手,我不杀你们,天道自会惩处。”

“魔女,休得猖狂!”

“想杀我们,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紫嫣姑娘,对不住了!”

离得最近的官旗率先出手,企图再次用窥一镜刺伤向晚。

之前若不是向晚故意,官旗能近得了身?

“紫炎,启!”

未等那些五花八门的武器近身,向晚便让事先存放在他们体内的紫炎活跃起来,以他们的灵力为燃料,以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容器,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当然,潜藏的魔族人除外。

“紫嫣,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凤九天的软剑已断,反噬之力尚未消除,一时间还凝聚不起灵力来阻止向晚。

对他,向晚并没有下手。他的体内,早已沾染了向晚的气息,根本不用做多余的动作。只要她想,他便会被焚烧至死。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逆天的身躯!

若不是有这项福利,向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在这些高来高去的人面前,她想要完成任务,恐怕不耗费个几千几万年,别想将这里摧毁,遑论拷问凤九天关于原主前世这种高难度的事?

她的心里有牵挂,又怎么会在一个任务世界待那么久?

“凤九天,他们要杀我,你听之任之。我要自保,却来劝阻,是何道理?我告诉你,在这世间,若无人护我,我便自己护自己。杀我辱我者,我还回去,实乃天经地义。你师傅阚云仙人之所以能成仙,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言毕,向晚眼中眸光大盛,周围的哀嚎声越发凄厉,他们疼得直不起腰来,哪儿还有力气拿武器来攻击她。

官旗,尚能用窥一镜阻挡紫炎的进攻。但是,那又如何?待紫炎灼烧完那些人的灵力,回到向晚身上,只会成为她的补品,令她实力再次大增。

“魔女,我已通知宗门,今日,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官旗开始放狠话,向晚不置可否。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对于杀人,向晚还是很有原则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死无疑!

燃烧还在继续,这么大的动静,一境宗其他各峰的峰主也都赶了过来。见吴覃安然无恙,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后。

吴覃此人,惯会见风使舵。他之前没动手,所以向晚没有动他。可这么多人在一境宗出事,他亦不会坐视不理。

“紫嫣,饶他们一命,你依然是我一境宗的弟子。”

吴覃主动朝向晚求情,让其他峰的峰主面上有些难看。

“吴覃,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有点晚了么?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清楚?若不是凤九天,一境宗的人,谁都逃不掉!”

“大胆,竟敢大放厥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诛了你这魔头!”

几名峰主联手,想置向晚于死地。

却没料到,他们的这一击,悉数被凤九天给挡了下来。

那可是全力一击啊,凤九天以血肉之躯阻挡,落地时已经只剩一口气。

向晚挥手,在凤九天的周围设立了一道紫炎屏障,不让这些人将他带走。

“魔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吴覃有些气急,那可是阚云仙人的弟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事,不然,他这个掌门可无法向仙人交代。

“呵,究竟是我要做什么,还是你们要做什么?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十日后,魔渊一战。如若不来,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话音刚落,向晚便同凤九天消失在了原地。而后,紫炎慢慢减弱,钻入了地下。

撂了狠话,向晚到底还是没有痛下杀手。那些被紫炎焚烧过的人,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身上灵力尽失。

冥冥之中,她相信有因果轮回。早晚会有报应,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巧音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上一境宗来讨好处了。现在,好处没捞着,倒损失了修为,往后再想恢复到巅峰状态,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不过,现在失了修为,总比丢了命强,至少十日后的约战,她已经没有实力去参加了。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并且成为傀儡门的长老,巧音小半靠的是运气,大半靠的还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能活到最后,也是可以预见的。

向晚同凤九天消失后,神魔大陆,算是彻底炸了锅。

第550章 魔女之怒(二十三)

“你带我去哪?”凤九天气息微弱。

“去你该去的地方。”向晚头也不回。

“紫嫣,我说了,我会陪你一起。”凤九天依然坚持。

“陪我去送死吗?可我,并不想死。”向晚冷漠道。

“你为何……”凤九天不解。

“蝼蚁尚且偷生,我为何不能活?就因为我是天生地养,与他们不一样么?”向晚反问道。

“他们……只是害怕。”凤九天黯然道。

“呵,倒挺会找借口。他们怕,我不怕,你也不怕?”向晚嘲讽道。

“我只怕,护不住你。”

这话,说出来,谁信?

“够了!你从没想过护我,何苦在我面前做戏。”向晚冷然道。

对原主,他没有一丝的维护之情,冷性冷情,是因为不爱。如今,即便有了爱,依然无法与他心中所谓的正义相提并论。这些,足以让所有的热情,全部化为灰烬。

“你守护的,从来只是你自以为是的道,维护的都是贪生怕死、恩将仇报之辈。真正的高人,只有你师傅阚云仙人一人。你可知,为何这些年没有人再能与你师父比肩?因为他们的心胸,太过狭隘。而你师父无所寸进,因为他的心,一直在牵挂着你。大爱无疆,要爱着天下所有的人,才能成仙成神。无情的极致,便是有情。可惜你看不透,也做不到,所以你永远只能在圣婴这个阶段徘徊。”

“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怕我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却宁愿相信那些无稽之谈。若你执意维护我,信不信,他们只会拿你当作牺牲品,哪怕阚云仙人闭关出来,也无法阻止。因为,他们有借口,有理由,而且占据舆论的至高点。实力再强,又怎架得住群狼?”

“一境宗发生的事,我就不信你师傅不知道。各峰的峰主都来了,唯独你师傅没有来,你以为他就真的在闭关吗?”

“你带我上山拜师,他不接受。我带你离开,他不阻止。你可曾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寻了处人迹罕至的山洞,向晚将凤九天放到了地上,便坐在一旁边同他说话,便用灵识探知周围的情况。

凤九天不是傻子,这些道理,他应该早就懂了才对。他想装傻,向晚偏偏不如他所愿。

“跟在你身边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被人种下封印。经历过方才在一境宗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你或许,以前犯下过什么滔天的罪,有人为了保护你,所以将你的修为和记忆,一并封锁了。”

凤九天猛地抬头,盯着向晚的眼神,渐渐凝重。

“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你忘了,我们曾经,双修过。”

“所以,你想帮我解开封印?”

“我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无论如何抗拒,这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你想要的,便在我的记忆里,不是吗?”

向晚侧目,原以为凤九天少言寡语,不会这么快想到这一层。没想到啊!

“我一开始接近你,你就察觉到了吧?为何还是会掉入我编织的陷阱?”

“我以为,只要道心坚定,便无所畏惧。”凤九天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却没有后悔。

向晚笑了,心道,若是他知道前世对原主所做的事,也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可我不信你,就像你不相信自己的本能一样。”

凤九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十日后,你会将他们怎样?”

呵,到了现在,还在关心所谓的苍生。

“你怎么不说,他们会如何对我?我一没谋财害命,二没伤天害理。若是这样也只能落得个被千夫所指、受万人唾骂、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那便是天道对我不公。既不公,那便推倒重建,你以为如何?”

“只怕,你没这个能耐。”

“不妨试试看。”

谈话到此,戛然而止。

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向晚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前让凤九天归西。

十日,每一日到神魔大陆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做点隐秘的事。最后再回到魔渊,时间够够的。

凤九天被向晚带着瞬移,没有什么时间来恢复灵力。就算落地休息,也是灵气极其匮乏之地,除了稍微休息一下恢复体能,没有别的用处。

去魔渊之前,向晚带着凤九天,去了玉祗山。

不用说,这里的气候,凤九天就更不适应了。

白彦在她吹响魔骨哨时,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向晚与她密谈了一阵,随后便离开了。

再次降落到魔渊,凤九天已经没有灵力支撑他往上飞了。

“明天,将是一切的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凤九天,也许,会是我们在一起最后的日子,你信吗?”

凤九天眼睛盯着与他出去之前相比,已经能见白骨的紫炎池,沉默不语。

一境宗,吴覃站在阚云的洞府前,请求他出山。

傀儡门,能出动的高手,都已经整装待发。留守的长老,唯有巧音和另一名大乘期高手。

御兽宗,各大灵兽魔兽尽出,漫山遍野。

音波殿,凤清岚将弟子召集在一起,像是在布置一个活的困魔阵。

其他各宗门,也并没有置身事外。

神魔大陆上的所有门派,全都蠢蠢欲动,等着明日决战。

留守的人,个个面露担忧。准备出发的人,人人义愤填膺。

天道啊,让神族的人风光太久,是时候进行大清洗了。

翌日一早,各宗各派纷纷赶往荒凉之地。而栖居玉祗山的魔族人,全部出动,纷纷乔装打扮,往各个方向而去。

青云峰阚云的洞府,终是打了开来,走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

“天命不可违!今日之后,一境宗蛰伏万年。此乃吾对尔等,最后的忠告。”

言毕,这道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吴覃终是没有出山,派了其他各峰的精英弟子跟随长老们一起离去。

待他们出了一境宗,他便开启防护阵,将一境宗,彻底隐藏在了天地间。

魔渊。

紫炎池的火焰,忽然间大盛。

向晚双手挥舞间,将一道道紫炎往上方的洞口射去。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亦不能改变。

最坏,不过同归于尽,她不怕,亦不惧。

第551章 魔女之怒(完)

“聂向晚,你心中有执念,心魔难除,终究成不了大道。”

“凤青,你以为我想?我聂家上下尽数被一境宗屠戮,为何你还要拜入一境宗?你我是青梅竹马,凤家与聂家为世交,为什么要背叛我?”

“一境宗乃仙道正统,一定不会干灭人满门这种事。你一定是眼花了,被歹人利用,才会对一境宗如此仇视。听我的,放下心中的执念,随我一起进入一境宗,你我还可以相互扶持,一起……”

“你做梦!与仇人为伍,凤青,你我之间的情谊,就此一刀两断!”

“聂向晚,你疯了!”

“我没疯,是你疯了。可笑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我与一境宗势不两立,而你,从今往后,便是我的仇敌!”

“聂向晚,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若真是一境宗干的,为何不斩草除根?如今一境宗广招门徒,以你我的资质,做个入门弟子,又有何难?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凤青,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杀无赦!”

身处熊熊紫炎中,向晚的额头与凤九天贴在一处。

这是解开封印后,凤九天脑海里闪过的画面,里面的人,就是原主与凤九天的前世。

争吵过后,再次出现的,便是入了魔后的聂向晚与成了仙的凤青再次相遇。

“聂向晚,你果然还是成了大魔头。”

“凤青,假惺惺的做给谁看?你们这些人,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天道不公,我若不成魔,如何为我聂家讨回公道?”

“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凤青,别以为拜了仙人为师,我就奈何不了你。就算拼尽我所有,也要让一境宗血债血偿!”

一招,仅仅是一招,凤青便将聂向晚擒住了,押在了锁魔阵里,日日夜夜被阵法侵蚀,一点点驱逐她体内的魔气。

双眼通红的聂向晚,心有不甘。奈何已成为阶下囚,不得不承受这万蚁噬心的痛苦。

“凤青,若有下一世,我愿,再不与你相见!若相见,再也不要相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话音落下,聂向晚自爆而亡,只留下一具残躯,受锁魔阵侵蚀。

“不要!聂向晚,你怎么这么傻?我凤青,从来不曾负你!你为何如此决绝?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可我们势单力薄,怎么与大宗门抗衡?我入一境宗,从来不是为了贪恋这份虚荣啊,你为何不懂?”

聂向晚死了,直到此刻,凤青才明白,她在他心中,早已成了抹不去的伤痛。

怀抱她的残躯,找了一处荒凉之地掩埋。凤青从此绝情绝爱,修成仙身,却最终用他的这副身躯,铸就了神魔复活阵法。魔渊,便是聂向晚的埋骨之地。

等阚云赶到后,却已经无力回天,只得将凤青的记忆封印,替他再次寻了一具婴孩身体,带他长成后,便收入门下,作为入室弟子。

而他与聂向晚的那一段秘辛,从此掩埋在了时光的长河里。

原主想了解的身世,原来是这样的。与凤九天的恩怨纠葛,不止那一世。

睁眼,魔渊已经狂风大作,头顶上传来的刀兵之声,越来越近。

“向晚,错过了那么久,对不起。”

凤九天和她一起待在紫炎池了,只是他的周身,与紫炎有着一尺的距离,这是向晚特意弄的。

想要解开封印,向晚必须将精纯的灵力度给他。为免自己的灵力不够,向晚不得不将场地选在紫炎池的正中央。

这是阵法的中心,也是紫炎最后的汇聚之地。

荒凉之地,便是维持阵法运行的主要场地。只要那些人进来,神魔复活阵法便会吸取他们体内的灵力。只要修为没有高过凤青的,便会被阵法困住。这也是向晚敢有恃无恐地放出豪言的原因。

另外,魔族人会在其他各个门派活动,将那些人吸引到副阵法处。就算荒凉之地的这些人吃了亏不肯进入魔渊,那些地方吸收的灵力,也足够向晚挥霍。

对于这声迟来的道歉,向晚替原主接受了。但他上一世让原主冤死,也是事实。是非对错,早已无从界定。只谈今生,不谈以往,不然,这恩怨永远无法了结。

“凤青,往事已矣,随风而逝。今生,你还要为一境宗说话吗?”

“紫嫣,我说了,我陪你,哪怕逆天而行。”

是啊,逆天,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大乘期,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

“好!”

恢复了记忆的凤青,只要灵力足够,就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仙人的境界。现在要争取的,就是时间。

手掌快速结印,无数的紫炎幻化成细针,纷纷朝四面八方飞射,有的飞入上空,有的进入了魔渊的洞壁,有的沉入地下,去寻找有灵力的修士。

而离得最近的,便是上方那些来围剿向晚的所谓的正道人士。

向晚一直没有出现,他们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朝魔渊扔法宝,还有傀儡和各种灵兽。这些,可都是灵力。

紫炎池火光大盛,火苗已经灼烧到了数十丈高。

“青九,不要被蛊惑!”

阚云来了,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灵力,还是不够。可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各副阵法传来的灵力,纷纷进入了向晚的体内,又由她渡入凤九天的身体。

大乘后期,仙人初期,仙人初期巅峰!

凤九天睁眼,双眸金光闪烁。

“阚云仙人,就交给你了。”

“好!”

凤九天起身,浑身气势勃发,一跃,便出了魔渊的洞府。

向晚继续施放紫炎细针,直到神魔大陆的所有修士体内,都有了紫炎的种子。

此火,一旦被种入体内,除非向晚召唤,不然就会一直燃烧,侵蚀修士体内的灵力。

天道不仁,既生此火,也必有熄灭的那一日,恐怕,得等到灵修全部陨落吧。

头顶上方,凤九天和阚云的打斗惊天动地。

紫炎池的火焰,已经被向晚用得差不多了。她起身,飞速朝上方而去。

凤九天需要她的灵力支持,不然,对上阚云,并没有胜算。

“阚云,你若束手就擒,这天下修士,便不会再受灼烧灵力之痛!”

不是仙人么?不是以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己任么?向晚就是要拿这个来说事!

一境宗既然能灭聂家满门,还能成为宗门的领头羊,为何她就不能以天下灵修为饵,诱阚云自首?

阴谋阳谋,达到目的,就是好计谋。

“哎,凤青,聂向晚,当年吾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也罢,今日,便将这因果了结。你们,好自为之!”

阚云说完,悬浮在空中,额头金光大盛,似有自爆的趋势。

凤九天拉着向晚便想远离,却被她制止了。

“凤九天,这一世,活得太长。你若想走,我不拦着。只是,我不愿再了无生趣地活上千万年。我本不应出生,只想有个完美的结果。阚云,他成就了他自己,我也想让他,成全我。”

话毕,向晚瞬间出现在了阚云面前。

即便她不在了,这个世间,所有伤害过原主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让他们痛快地死去,还不如让他们日日承受灼心之痛。而她,任务已经完成,再留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

金光大盛,向晚眼前,是凤九天释然安详的眼神。

闭眼之前,她想,原主,可以安息了。

第552章 红尘劫(一)

“了空,你下山去吧。”

“师傅……”

“去吧,成佛或成魔,全在你一念之间。需谨记,这是你自己的劫,与旁人无关,万不可伤及无辜。”

“……是!”

向晚双手合十,朝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老和尚道别,转身离去。

这一世,她穿越到了一名法号为了空的和尚身上。方才对她说话的,便是南月寺方丈住持慈心法师。

南月寺,是南月国香火最鼎盛的一座寺庙。庙里的和尚有上百人,收的俗家弟子也不少。原主,便是颇得慈心看重的弟子,只是一直未能烫戒疤,算不得真正的和尚。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慈心所说的,他六根未尽,红尘未了。

事实上,原主也确实如慈心所说的那样,下山渡劫,遇到了命定的劫数。只是这劫,却应在了最不该出现的人身上,因此殒命,着实是有些憋屈的。

南月寺坐落在祁云山的山顶处,上山下山全靠腿,仅有一条官道通行,且都是石阶。来来往往的人,鲜少有坐人力轿的,因为善男信女怕这样会对佛祖不敬。

向晚穿着和尚袍,背着简单的行囊,徒步往山下走去。路上遇到向她打招呼的,便点头致意,还有不少人驻足观望。

原因无他,只因原主的样貌,配上这没有丝毫杂念的神情,若是年龄稍长一些,就是典型的得道高僧相。可现在,稚嫩的容颜,似乎与浑身的气质有些违和,禁欲的气息倒是十分浓厚。也难怪,慈心会说他红尘未了,恐怕多数是看在他的这张脸上。若他在南月寺,恐怕见过他容颜的人,难免会生出杂念。

慈心让原主下山历练,未尝没有杜绝他败坏南月寺名声的念头。

不是她对慈心不尊重,而是经历得多了,有些事情,自然就会看得比较通透。

当和尚有当和尚的好处,至少这一世,向晚能落个清静。

下了山,已经到了正午,艳阳高照。向晚沿着一处河流,来到了那人的必经之路上。

微微的波光,徐徐的清风,宁静又怡人。向晚抬手,从路边捡了几颗石子,握在手心里,静静地站在水边,凝视着脚下的河水。

片刻,一道阴影慢慢游过来,向晚指尖微动,三颗石子尽数打进了水里。没一会,就见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青鱼翻着白肚皮,飘在了水面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向晚捡来树枝,将这条大青鱼刮鳞剖肚,生火烤了起来。

出门在外,可以什么调料都不带,但盐是必不可少的。边翻烤边撒盐,没一会,就烤得双面金黄,且有阵阵香味飘散开来。

“施主,再不来,鱼就要烤焦了。”

向晚头也没回,双眼双手都在鱼身上,仿佛在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微风吹过,没有人回答。

向晚也不急,接着烤她的鱼,待双面金黄,便举起树枝,吹了吹,一口咬了下去。

嘎达一声,想象中的鱼肉并未入嘴,反倒是眼前,多出了个身影。

“哼,和尚杀生又吃荤,佛祖可会饶过你!”

抬头,黑衣黑发,邪肆的双眸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向晚,手里的鱼,已经被他一口咬去了多半。

不请自来,向来是这人惯常的伎俩。

“贫僧助它早登极乐,功德无量。”向晚双手合十,不以为意道,“倒是施主,就不怕贫僧下毒吗?”

“哈哈哈哈,你这小和尚,当真有意思。”来人三两口将鱼啃食干净,将树枝一扔,不屑道,“杀鱼烤鱼,如今又说下毒,倒是颇合我胃口。不如,加入我天门教,让你做个卫长,如何?”

还真是随心所欲,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便敢往天门教拉,他这个教主不被端,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水教主,贫僧能看看你的运势么?”

向晚站了起来,直面水云天。

这人,便是原主命定的劫,也是令他极度不甘心就此枉死的罪魁祸首。

水云天,十几岁便创立了天门教。因为其深不可测的内力和武功,以及对不服从之人的心狠手辣,让许多不得不屈从的人成了他的手下。此人又因为行事太过随性,凡是看上眼的,千方百计都要弄到天门教去,导致天门教人心不稳,哪怕他用毒来控制,也防不住众人想要推翻他的决心。

原本,他是不会这么快见到向晚的,因为上一世,原主机缘巧合下救了被天门教门徒联合算计下的他一命,从此缠上了原主。

水云天的仇敌众多,被他缠上的原主,自然也跟着经历了许多险境。

原主被他捉弄得没了脾气,可她向晚,不是泥捏的。

论身材,水云天比向晚高出半头,足有一米九,人高马大。论颜值,水云天同原主不是一种类型,但都是十分耐看型的。他的随性,从他披散的发型、随意的着装都可以看出来。这样一个人,喜怒无常,性格多变,且实力不容小觑。

按照剧情的设定,向晚对他是避无可避。既然早晚都要遇上,向晚便选择不拖延。早一些,或许能改变的事情就多了。

“呵,看不出来,你这小和尚,居然还能看运势?”

水云天诧异之余,不信表现在了脸上。他从不信命,也不认命。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死在了那帮人手里。

“我观施主,眉间带煞,近日恐有血光之灾。然,额头饱满,峰回路转,有贵人相助之相。”

向晚趁机仔细看了看水云天的样貌,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薄如纸,脸颊稍显削瘦,一看就是无情之人,偏偏眼梢微翘,有桃花之相。这样的人,若无情,则风流成性,若有情,则至死方休,当真不是好应付的角色。

渡他,堪比登天,系统真是给她挖了个好深的坑!

“和尚,”水云天双眼一眯,伸手掐住向晚的脸颊,目露凶光,“你惹怒我了!知不知道那些惹我的人,下场如何?”

向晚不卑不亢,目光沉静,“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

指尖微动,石子掷出,将水云天定在了原地。

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向晚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捆麻绳。

“贫僧已经告诉你了,近日有血光之灾。今日既然遇到了我,便是缘分,我帮你渡过这一劫又何妨。哦,忘了告诉你,贫僧,就是你的贵人。”

第553章 红尘劫(二)

“和尚,你可知捆我的下场?”

水云天浑身不能动弹,只剩嘴巴和眼睛能动。

都已经为她向晚砧板上的鱼肉了,还出言威胁,看来还是她出手太轻了。

“水施主,贫僧捆你是救你,你出言便是伤我。如此恩怨不明,是非不分,倒不如送你去佛祖那儿,让他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小和尚,趁我一时不察,暗算我,佛祖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向晚将麻绳绕过水云天的胳膊,边捆边打结,“佛祖说,众生平等,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不懂其中的道理,特意让施主来教教我。”

“呵,和尚不懂佛语,倒让我这个手里沾满鲜血的人来教,不觉得可笑?”水云天挑眉。

向晚拍拍手,在他身上又点了几下,确定他一时半会解不开穴道,才道:“没什么可笑的,不懂即问,不明则学。贫僧,正在向施主学习,有何不可?”

“你向我学什么?杀人么?”

“不,别这样低估你自己。”向晚展颜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至少强迫人这一项,无人能及你万分之一。”

水云天:“……”

所以说,他这是被向晚强迫要当他的贵人咯?

“和尚,绑我,对你没有一点好处,而且,一旦我逃了出去,定会来杀你。为何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

水云天没有求饶,只是摆事实,希望向晚能听话放了他。

好容易一见面就将人逮着了,再放了,向晚岂不是亏大了?

“谁说没有好处?至少这张脸,”向晚伸手,拍了拍水云天的脸,笑道,“秀色可餐。”

水云天收敛起一贯无谓的表情,目露冷光,“你,戳到了我的痛点。”

这就是水云天杀意到达极致的表情,话少,又直接。

“多戳戳,也就不痛了。”说着,向晚伸出手,捏了捏他脸颊两边的肉。

什么叫痛点?童年阴影的集中点,也是因此而自卑的爆发点。

明明长着这样一张吸引人目光的脸蛋,却屡次因为别人说他好看就动杀念。这个很不好,得改!

“和尚,我必杀你!”

水云天怒气上涌,双眼开始泛红。

哟呵,这就气到了?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当个杀人狂魔?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这样的容颜,都得不到。这要是在男倌馆,铁定是头牌。”

“秃驴,去死吧!”

血脉逆行,强行冲破穴位,甚好,甚好啊!

在水云天出手的一刹那,向晚一脚将其踢到了水里。

“施主,暴躁易怒,导致气血翻涌,你需要冷静冷静。”

呛了几口水的水云天,在河水里挣扎了一会,便不动弹了。

谁能想到,堂堂天门教教主,居然怕水!

若不是向晚将他气得功法逆行,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水给淹着了。

这,又是水云天的痛点。

他小的时候,受同伴欺凌,差点溺水而亡,从此对水产生了心理阴影。拼命地练功,也是为了在落水之前,能够施展轻功逃开。

如今,向晚接连戳了他两个痛点,可以想象,水云天此刻在心里,一定已经将向晚碎尸万段了。

想想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向晚很乐意看到水云天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也算是间接替原主打抱不平了。

在岸边等了一会,确定水云天已经无法动弹了,向晚这才跳进水里,将人救上了岸。

营救溺水的人,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若人刚一落水就去救,别说落水的人会不会生还,就连救人的也可能跟着一起溺水。因为人一旦溺水,在还没有失去意识之前,捞着什么就是什么,救人的一旦靠近,便会被溺水的人死死往水里拉。救人的不能呼吸,一口气没上来,就会跟着溺水的人一起丧命。所以,最好等溺水的人失去了意识,无法动弹了,再去救。

向晚有功夫,也有内力,将人打晕了再救也是可以的。可她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刚刚对她产生了杀心的水云天。得让他产生心理阴影,说不得以后见了她,就会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乖。这样,向晚的任务就算提前完成了。

将人放在岸边,向晚将他的手和脚捆住,这才解开穴道,给他控水。

才一会的功夫,水云天的肚子已经有些鼓起。

向晚扒开他的衣服,将其口腔掰开,用力一掌击在了他的肚子上。

哗啦一声,水云天猛地吐出了一股水,喷得哪儿都是。向晚眼明手快,提前躲开了。

水云天咳嗽几声,嘴角沁出了血。

血脉逆行,这会才吐血,倒是真能忍。

向晚运行内力,将衣服烘干,对水云天道:“没想到水施主这般柔弱,落水了还需贫僧去救。贫僧不是你的贵人,谁是?”

水云天:“咳咳咳,咳咳……”

秃驴,竟敢说本教主柔弱!

还贵人?贵特么鬼的人!

好!

很好!

水云天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急,一大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水施主,不必为了印证贫僧的话,特意吐几口血。毕竟,贫僧所说的血光之灾,并非是吐血。”

水云天:“你……”

自他进入江湖以来,谁不怕他?谁不敬他?

那些胆敢在背后造谣生事的,早就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这秃驴,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当面嘲讽他气得吐血。

“气大伤身,若水施主因此气绝身亡,岂不枉费了贫僧贵人的名头?不可为了一己私欲,弃贫僧的名声于不顾,佛祖不允许!”

水云天目眦欲裂,偏偏胸口憋闷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上一次,还是他娘没死的时候。

想起娘,水云天一时悲愤又难过,一时间气血不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向晚侧目,不至于吧?说了几句气话,就晕了过去,貌似她的战斗力,没有这么强啊。

伸手探了探水云天的鼻息,还好,只是有些呼吸不畅,休息一晚便能好。

于是,向晚走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一脚踢倒一颗树,将枝丫掰断,然后拖了出来,扔到了水里,然后,将水云天提起,放到了这颗树上,她自己则站在树的后方,双腿发力。

两人乘着树,朝水流的那一头急射而去。

如今,水云天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捏瘪搓圆还不是她说了算。渡化了这个未来的大魔头,即是还天下一个太平,还有比这更省力的方法么?

这般想着,向晚划水的速度越发快了。

傍晚时分,天边云彩映射在河里,分外绚烂。

昏迷着的水云天,睁眼看了眼向晚,又闭上了双眼。

第554章 红尘劫(三)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赶了一下午路,总算是到了临河的一个小镇子。

万籁寂静,只余几盏烛火在附近的客栈前摇曳。

向晚将树木停靠在一处拱桥附近,拎起装晕的水云天跳上了岸。

百八十斤的汉子,落向晚手里,如同提一只小鸡仔似的。若是白天,肯定少不了人围观,说不得水云天就会被人认出来。即便认不出他,向晚这个光头提着个壮汉,也难免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为了避免这些,半夜行动是很有必要的。

“小二,来一间上房,上两道好菜,顺便再打桶热水来。”

“好嘞。”

向晚掏出银两,付完钱便上了楼,随手将水云天扔到了地上。

为了生擒这人,向晚可是没少下功夫。

穿越过来时,原主本身有一定的内力,可要对付水云天,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勤练内力,三清经与寒冰诀皆都练了起来。上一世凤九天教她的无情剑法,需要配合相应的心法才行,向晚并没有练。在她看来,凡是要抑制人类感情的,都是有缺陷的。生而为人,怎么可能完全弃情绝爱?不过那套剑法,结合自己以前的各项技能,向晚倒是自创了一套功法,取名无情剑术。

有了功法伴身,为确保万无一失,制作各种药品,自然不在话下。

祁云山山高地险,没什么人居住,倒是方便向晚寻找各种草药。吃鱼的时候,她是下了药的,可惜水云天太过自负,认为她自己要吃的东西,肯定不会下毒。如若不然,向晚接下来的举动,也没那么顺利进行下去。

既然知道水云天是原主的劫,向晚自然没有放任他到处祸祸的道理。只有跟着她,才能时时找机会度化他。

水云天的呼吸绵长,偶尔有些短促的屏息。以向晚的耳力,早就听出来了。他要装,只怕是在想方设法逃走,向晚岂能如他所愿?

“这位师傅,您要的饭菜来了。”

小二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扭头看到扔在一旁湿漉漉的人,有些疑惑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却没有问出口。

向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了空,这位是即将被度化之人,不必理会。”

“度化?”

小二摸摸脑袋,有些不解。

听说过超度亡魂,也听说过驱鬼度鬼,没听说过直接度化活人的。莫非,这根本不是人,而是水鬼?

小二心里头颤颤,默默后退半步,离水云天远了点。

“了空师傅,这度化……不会对其他客人有所影响吧?”

万一这水鬼逃了,找他人索命,客栈出了命案,他这个店小二,可就遭殃了。

“阿弥陀佛,可能会有冒泡的声音,务必不要理会。”

向晚说得诚恳,小二更糊涂了。

度个人,还能冒泡?

躺地上装晕的水云天,牙齿咬得咯吱响。

不用说,这秃驴,定是又想了折磨他的方法。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和尚,谁给他的胆子,竟敢算计他!

等他内力恢复,定要……

“那就,不打扰了,请慢用。”

小二忙不迭地出了房间,顺手再将房门带上。

向晚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顿饭,然后一脚踩在了水云天的手指上。

“秃驴,我要杀了你!”

水云天睁眼,眼里满是杀意。可一阵咕咕声传来,直接将他这满怀怨愤的形象,打了个对折。

“水施主,我佛不收贫僧这样的。要不,你先去西天问问佛祖,贫僧何时才能功德圆满,驾鹤西去?”

“哼,不问收你为徒的和尚,反倒来问我。秃驴,你活腻了!”

看到水云天在水里泡了半天,还有心思生气,向晚就放心了。

“看到水施主,贫僧忽然觉得活着很有趣,你以为如何?”

“是很有趣,等你成为我阶下囚的那一日,本教主必让你尝一尝,何为人间炼狱!”

“哦?”向晚松脚,好奇地问道,“看来,水施主很喜欢跟着贫僧去修行。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向晚从包袱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套银针。

“秃驴,你要做什么?”

“相由心生,贫僧为你,换一副好相貌。”

“妖僧,你这样做,有违江湖道义!”

“水施主,此话严重了。贫僧不是江湖中人,莫要乱攀关系。”

“你……你私自对天门教教主施术,所有门徒,上天入地,必会要你狗命。”

“聒噪!”

向晚一针下去,将水云天直接扎晕,世界总算清静了。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好,抬进来吧。”

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将热水和桶放下后,便离开了。向晚一挥手,将晕了的水云天直接扔进了热水里。

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后,水云天醒转过来,攀着桶壁,对向晚怒目而视。

穴道早就自行解开了,只是水云天的内力尚未恢复,所以向晚才放心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阿弥陀佛,水施主养虫已有数月,蛇鼠蝼蚁皆是生命,贫僧实难下手,只好请你亲自动手了。”

“臭和尚!”

水云天胸口气闷,险些又吐血。

养什么虫?不就是说他几个月没洗澡么?说什么难下手,杀鱼对付他的时候,可没见这和尚手软过。

“水施主,还请尽快。贫僧困了,一困就脾气不好。脾气不好,难免会拿你练手。银针刺穴,贫道已有许久未练,眼睛睁不开,乱扎出了什么事,还请施主不要怪罪。”

“你……”

犯困就不能不扎?

水云天想起身直接翻窗逃走,可不知为何,内力提不起来,浑身没劲儿。

可恶的和尚,竟然拿他来练手!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水云天好容易平复心情,平静地问道。

此时此刻,人为刀俎,他水云天为鱼肉,再有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转移话题,恢复内力才是正经。

向晚看着坐在水桶里的水云天,热气弥漫,将他那满头的头发弄得越发难看,心里头有种给他剃光头的冲动。

“佛曰,不可说。”

“了空,你是南月寺的吧?”

“佛曰,沉默是金。”

“你如此对我,日后我天门教,必灭了南月寺。”

“佛曰,话太多,死得快。”

“佛什么时候曰过这个?”

“佛曰,你该美发了。”

“你……”

水云天气结,不论他说什么,这秃驴都是“佛曰”“佛曰”的,听得人头疼。若他恢复内力,定要将这臭和尚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佛曰,再胡思乱想,该冒个泡了。”

“你……”

不等水云天再开口,向晚大掌迎了上去,将水云天的脑袋直接按到了木桶里。

早就想这么干了,话太多,影响人休息。

第555章 红尘劫(四)

早该想到的,这臭和尚,根本就没安好心!

水云天睁着眼,被向晚按在水里喝了几口洗澡水,这滋味,这感觉,比吃了翔还令人难受。

不是他自认洗澡水比粪水还脏,实在是,这水里特么的真有虫子,还进了他的肚子,恶心得他直想吐。可吐的动作还没起来,就又进了几口水。水云天又气又急之下,晕了过去。

向晚啧啧直撇嘴,被自个的洗澡水给呛晕过去,也算他水云天能耐了。

人已经昏迷,向晚只得亲自动手,将人提溜出来,扒掉他浑身的衣服,扔到了床上,然后开始用银针刺穴。

“向晚,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系统出来溜达,弱弱的声音,有些贱兮兮的。

“你行你上。”

“呵呵,这个,本系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这可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大魔头,你这么折腾,就不怕他以后报复你?”

“呵,魔头?比我上个世界的魔女身份还牛逼?”

系统一噎,有些局促道:“这个,本系统可以解释的。上个世界,其实对你很重要,所以我就……”

“说吧,我的等级已满,不放我回去,反而送到这个世界,有什么目的?”

“你……你都知道了?”

系统的声音更弱了,怎么着,好像都是它理亏。

“骗我,哄我,有意思么?”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别打着为我好的口号做坑我的事情。上个世界,我若不死,是不是就要在那里呆上数十万年不得脱身?他就这么想要我留在那里陪他过那无聊的日子?”

“无聊?你竟然说无聊?”

“不无聊么?不死不灭,无欲无求,以人的形象活着,令所有人惧怕恐慌。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难道,他不值得你爱吗?”

“爱?呵,如果将我打入地狱,再来告诉我他爱我,再骗我经历这莫须有的任务就是爱,那我的爱,未免太廉价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没有误会!”

“向晚……”

“若你真的为我好,就将我全部的记忆还给我。是非曲直,恩怨情仇,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

007无话可说,它都不知道宿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也不知道向晚想要做什么。

在她的脑海里,若它想,便可探知她一切的思维和想法。可是如今,它竟然连她一丁点的想法都看不到了。能够知道的,恐怕就是宿主想给它看的。

“宿主,恢复记忆这种事,并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我的能力不够,你的实力也并未达到。我只希望,你在做出正确的决定之前,不要伤害他,算我求你了。”

向晚手指一顿,将刺向水云天额间的银针收回,淡漠道:“放心,死不了。”

系统还想再说点什么,见向晚没有了说话的**,便默默地遁了。

向晚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替水云天继续施针。

其实做完上个世界的任务,向晚便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不太确定。刚才那番说辞,只不过是想诈一诈系统,没想到,还真诈出了点东西。

看来她绑定系统穿越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目前,她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恐怕无法承受接受真相的后果。为今之计,还是不要多想,安心完成系统交给的任务便是。

每经历一个世界,她的灵魂愈发凝实,实力在增长,这恐怕就是系统让她不停做任务的目的。

水云天的内息已经稳定下来,体内残余的毒素也被向晚用银针引导了出来。

陈年累月积累的毒,既能让他快速增长修为,却也损耗寿命和内脏。淤积的毒血,若不及时吐出来,恐怕于身体无碍。

他醒着,只会想着怎么杀了她向晚,又怎能乖乖任由她施为?

晕了正好,只是这浑身脏兮兮的,恐怕还得用一桶热水来洗洗。

改变了水云天的容颜后,向晚下楼,让店小二找了两个人,帮水云天彻底清理身体,顺便再将头发全部剃了个精光。

等他们忙完,天色已经大亮。向晚忙了一整晚不得休息,左右无甚大事,索性将水云天再次扎晕,她则躺下好好睡了一觉。

再次睁眼,已经到了晚上。

侧头,水云天已经醒了,正瞪着眼睛看着她。

向晚缓缓起身,也不搭理他,直接叫了店小二端饭菜上来。

等人一走,水云天开口道:“和尚,不用你假好心。就算我做不了天门教的教主,也不会当和尚,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哟呵,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剃光头的事儿了,看来心态还是挺稳定的嘛。

“施主,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向晚快速将桌上的饭食一扫而尽,半点没给水云天留。

“和尚,你想饿死我?”

水云天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唯一果腹的还是昨晚的洗澡水。

一想到洗澡水,水云天又开始作呕。

“施主,吃了也会吐,何必浪费粮食。”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阿弥陀佛,不用太感谢贫僧,多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即可。”

“你……”

想要他水云天当佣人,真是异想天开!

水云天气急,想起身,手一掀,一股凉风钻进了被子,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先前躺着,水云天动弹不得,全身的注意力全都在旁边的光头上,恨不能生啖其肉生引其血。

如今,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浑身也有了力气,可他居然光溜溜不着寸缕!

不用说,定是这和尚干的好事!

“秃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水云天羞愤欲死,即便同是男的,也没有不穿衣服被另一人围观的嗜好。何况,眼前这和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万一是个有特殊嗜好的,他岂不是亏大了?

“阿弥陀佛,佛曰,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人生本来无一物,又何须作此小女儿状?”

“啊,臭和尚,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光着?”

水云天气到不行,哪怕曾经被敌人追杀到只剩一口气,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不敢污了佛祖的眼。”

“死光头,我要杀了你!”

“阿弥陀佛,施主,佛曰,不收。”

“你……”

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将被褥染成了鲜红的梅花。

“阿弥陀佛,看来施主流年不利,血光之灾,恐难消除。日后,跟在贫僧身边,定保你一命。”

“死光头,你给我等着!”

水云天嘴角沁血,说话有些内劲不足。

“阿弥陀佛,施主是想要衣服么?我佛慈悲,等你凑够了银两,贫僧便让小二去给你买。”

“你这个色……”

话没说完,水云天又晕了过去。

向晚摇头,未来的魔头,动不动就晕,真是让人头疼。

第556章 红尘劫(五)

“阿弥陀佛,水施主,佛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小米清粥,当真不喝?”

“不、喝!”

水云天胃里泛酸,眼里冒火。

什么破粥?喂猪,猪都不吃,居然敢让他喝!

一身和尚袍的水云天,倚着破庙的半截墙,光头狠狠地敲着快要掉落的半截砖头,仿佛将那当成了向晚,发泄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

自从被人从客栈里赶出来,水云天可是恨死了向晚。

想他堂堂一个教主,身上什么时候缺过银子?就拿他那件衣服来说,极品的云缎和金丝编织而成,哪怕有些旧了破损了,去当铺也可以卖个百八十两。结果如何?被向晚这个不识货的,直接当作垃圾给丢了。

丢了!

丢就丢了,他忍了。

他身上的令牌、银扣、装饰品,总能换点钱吧?结果这臭和尚,说那是不义之财,应当救助贫困之人。

救助就救助吧,可这贫困之人,特么的居然是秃驴自己!

神特么能忍!

他想要件衣服都没有,还拿他的钱在他面前使唤店小二,什么好菜好饭都进了和尚的嘴,他多数都被气得晕过了过去,就没吃饱过!

住了几日,银钱挥霍光了,臭和尚这才给他寻来了一身又脏又破的旧和尚袍,还美其名曰免费送给他穿!

要不是内力不济,逃不开,躲不掉,他分分钟就把这和尚大卸八块了。

如今可倒好,低声下气找人讨了一碗米,在这破庙里煮了又煮,都特么只见清水不见米,能吃?

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又饿又馋又没力气,站起来都费劲。

他怀疑,死光头就是故意的,不给他饱饭吃,折磨他,就为了让他没力气逃跑。

水云天手指紧紧攥着脚边的断砖,臭和尚若是敢强迫他喝粥,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要让这秃驴好看!

谁知,向晚并没有过去,只是惋惜地看了看水云天,将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再次倒进了破锅里,继续添柴火煮,边煮边往里放东西。

“天门教教主,就是不一样。修身养性,想和菩萨肩并肩,贫僧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成全施主的一片赤诚之心。这放了人参的清粥,就让贫僧这个六根不净的和尚填补五脏庙好了。”

人参?

特么的,住客栈都没钱,哪儿来的银子买人参?

“秃头,你诓我!”

“施主,说笑了。贫僧信佛,从不诓人。”

因为你在贫僧眼里,压根就不是人。

这句话,向晚没有说出口,怕水云天受刺激,又晕了过去,还得让她拎着走。这种美事,向晚可不想便宜了水云天。

“没诓我,你哪儿来的银子买人参?”

“阿弥陀佛,贫僧心诚,佛祖送的。”

送?送你这臭和尚上西天还差不多!

“我不信,你把包袱给我看看。”

“咦?水施主,终于承认和贫僧是一伙的了?”

“秃驴,还有完没完?本教主不是和尚!”

“哦,那抱歉,贫僧的包袱,只给和尚看。”

“你……”

水云天一气之下,猛的用力,一个转头就朝向晚拍了过去。

向晚手掌一挥,接住这块破砖,垫在了柴火下方,顺口道:“还有没有,多来两块。”

“死秃驴,见你的佛祖去吧!”

水云天凭着一股子力气,将扒拉下来的砖头全部朝向晚扔了过去,被她轻轻松松接住,又搭了个大一点的灶台,火越烧越旺了。

没一会,水云天便泄气了。

能不泄气么?肚子又叫了起来,酸水都快冒到嗓子眼儿了。

哪怕是个正常人,一连好些天饿肚子,水都没喝饱过,哪儿还有多余的力气折腾。

向晚不理他,从包袱里自顾自地拿出了一个钵,盛了碗粥喝了起来,便喝边满足地咂嘴,把水云天给气的。他喝就是清汤白水,和尚喝就加人参,还有比这更气人的么?

“和尚,咱们打个商量。你呢,给我喝人参粥,我让天门教教徒给你送银子来,如何?”

会说软话,说明水云天贼心不死,还想逃。

向晚没理他,继续吹气喝粥,那叫一个香。

“臭和尚,你真想饿死我?”

水云天眼角微微泛红,开始飙演技。

未来的魔头啊,向晚可不敢小觑了他,哪怕装得再可怜,也只是权宜之计。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就不相信,水云天会为了一口粥服软。

上下打量了水云天一番,向晚摇头道:“阿弥陀佛,不是贫僧不信你。只是你这副尊荣,恐怕报出姓名,就会被人打死。贫僧慈悲为怀,定不会让施主横尸街头。”

慈悲?

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竟然从一个绑他辱他的和尚嘴里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你们这些和尚,道貌岸然,谁有钱就为谁诵经念佛,何曾看到过普通老百姓真正的疾苦?慈悲?哼!”

说出来都没人信!杀人只看心情的水云天,居然还会说出普通老百姓疾苦这种话,真是够有趣的。

“阿弥陀佛,冥冥之中必有天意,譬如你前半辈子不知所为何求,下半辈子得贫僧这个贵人相助,避免了被四处追杀的命运,实乃尔之大幸,确实该诵经念佛,感谢佛祖保佑。”

“还有完没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便是,我水云天接着,皱一下眉头,算我认栽。”

“佛曰,众生皆平等,贫僧不杀生。水施主,勿要唆使贫僧妄动杀念,有违天和,善哉善哉!”

“臭和尚,本教主从今日起,绝食,行了吧!”

三句话不离“佛曰”,十句话不离让他当和尚,倘若以后都要经受如此念叨,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水云天侧身往墙角一躺,眼睛一闭,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左右不过一个死,早死早超生。

只是,他还是很不甘心,杀他娘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他却在动手前被一个和尚捉住了,这难道就是他的命?

不,他不信命,只信他自己。

清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耳边却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水云天等了半天,没听到向晚的任何动静,忍不住睁眼往旁边瞧去。

灶火旁,空无一人!

和尚,走了?

水云天先是激动,随后冷静下来,迅速起身,将锅里的粥三两口吃进了嘴。总算不再挨饿了,浑身也有了丝力气,可内力,居然还是运行不起来。

“水施主,你这么傲娇,你娘知道么?”

“死秃驴!”

又戳中了痛点,水云天气炸了肺。

第557章 红尘劫(六)

水云天将手里的锅一扔,想也不想就朝声音来源处扑去,结果被向晚直接勾脚跌落到了地上。

一个魔头,痛点怎么这么多,向晚也是心累。

难怪脾气不好想杀人,随便说一句,都是他的痛点,这让其他人还怎么活?

“阿弥陀佛,水施主,你偷吃了贫僧的粥,还想加害贫僧,如此,似乎贫僧怎么对施主,都不为过。佛祖,应是不会怪罪。”

“死和尚,佛祖是你家开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水云天的力气,被向晚这一勾脚,直接给勾没了。这百八十斤想要站起来,恐怕还得再挣扎一会。

“阿弥陀佛,佛祖在贫僧心中,心之所向,言之所谓。都是佛祖之言,贫僧万不敢将佛祖据为己有,善哉善哉!”

“了空,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寺庙收你,他们都眼瞎了不成?”

“水施主此言差矣,人生百态,心正而其身自立,与言语无关,与出生无关,亦,”向晚笑了笑,轻言道,“与施主无关。”

“和尚,别再拿我娘说事。”

“阿弥陀佛,贫僧不说,他人也会说。每当你行差踏错,别人就会说,这人怎么这副德行,有娘生没爹养。届时,你要如何?你会如何?”

“哼,杀了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若说你的,是你亲近之人,你将如何?”

“什么亲近不亲近,敢说我娘,杀!”

“若是你爱慕之人,你会如何?”

“这样的人,我会看的上眼?杀了就是。”

“若是救你于水火之人,你又将如何?”

“杀!”

“若是贫僧,你待如何?”

“臭和尚,你早就该死了。”

“阿弥陀佛,施主杀心太重,难怪佛祖会让贫僧度化你。”

“秃驴,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想找个由头管束我么?本教主,永远,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水云天坐在地上,仰头望向向晚,气势惊人。

当过上位者,输人不输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阿弥陀佛,水施主,且行且看吧。”

向晚掏出麻绳,再次将水云天绑上,牵着他往外走去。

之前出了客栈,向晚也是这么绑着他的。

点了他的哑穴,和其他穴道,浑身上下除了腿,哪儿都不能动。

水云天若是不想走,向晚便拿出瓷**,喂他喝他自己的洗澡水。

还别说,这招倒是挺管用的。

向晚在水云天心里的仇恨值,都不用想,肯定已经爆表。

可是怎么办呢,若不让水云天受点磋磨,到时候受磋磨的就是向晚自己,她可没有虐待自己的嗜好。

“从今日起,你化名了杀,不得提及自己的名讳。”

向晚早就替水云天想好了法号,且他的面容已改,与原来的样貌天差地别,谁也认不出来。

水云天听罢,怒目而视。向晚笑笑,不以为意。

后面的日子还长,早晚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这个法号。现在,还是得先带他经历经历红尘俗世。

出了这汾水镇,前面就是一片山林,据说,那里盘踞着一群悍匪,专门劫掠过往的商队。

天门教与这些悍匪,素无往来,也无交集。因为天门教看不上这些人,而这些土匪也惹不起天门教的人,往往远远看见了,就避开了。

如今,向晚是专门冲着他们去的。

拉着水云天,向晚的脚程就慢了,一步一晃悠。

不远处,有悍匪的探子在那儿观望,正踌躇该不该抢了向晚。

凭眼力,这探子一看向晚和她身后牵着的人,就知道没有大油水可捞。万一他们出动了,却只抢了三瓜两枣,到时候少不得被大当家怪罪。

正犹豫呢,向晚脚步一停,直接喊话了。

“那边那个土匪,还不快来抢劫。贫僧身后牵的,可是天门教教主。绑了他,少说也有一万两银子可拿。”

正想着瞧热闹的水云天,眼神瞬间犀利。

亏他还想着这青风山的土匪劫掠这臭和尚一通,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他给卖了。就没见过主动找人打劫的和尚!也没见过主动招供绑了大人物的光头!

探子从林中伸出头来,看了看向晚,又观察了番自以为大人物的水云天,然后目露鄙夷地将目光移开,对向晚一拱手,直接转身跑了。

跑了?

这操作,向晚有些不懂了。

她就一个人,还告诉他们水云天就在身后,没道理这帮土匪遇到了肥羊不宰啊。

向晚将灵识展开一搜索,好么,远远近近一共六个探子,全都撒丫子往山上去了。

去喊大部队,也用不着全都去吧?至少得留一个人跟梢啊。

向晚转过头来,看了看水云天,最后点点头,一定是他长得太让人想入非非,才让劫匪都改邪归正了。

说起来,自打水云天被向晚用银针刺穴改变了容貌以后,好像连带着她都不大受人待见了。

之前在客栈,有银两就能让店小二热情招待,后来看见水云天后,店小二就对她爱答不理了。向晚还一度以为,是她晚上弄出的动静太大,让店小二不满意了。

住了几天,走的时候,店小二那是恨不能早点送走瘟神的表情。

然后,向晚就没住过客栈,找了个破庙容身。

没有与人打交道,她还没往这方面想。

如今,连土匪都避之唯恐不及,以向晚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释,就是水云天了。

再次端详水云天,向晚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人高马大的水云天,长着一张娘炮至极的脸,再配上那双贼凶贼凶、杀气外溢的眼睛,一看就是极度欲求不满,属于逮着男人就往死里弄的那种。哪个正常的男人惹得起?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避之唯恐不及。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

向晚想了想,总不能因为一张脸,毁了她一世英明。于是,掏出一件旧袍子,刺啦一声撕下半截,就给水云天蒙脸上了。

围了一半脸,看起来有点勉强的意思,但比之前好多了。

于是,向晚满意地拍拍手,牵着水云天继续往前走。

水云天双眼都快瞪出来了,不敢深呼吸,也不敢不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憋死了,或者一口气吸太重,被熏死了。

特么的,蒙脸就蒙脸,偏偏弄了条好几个月没洗的袍子撕,又脏又臭,早晚死在这和尚手里。

一心想要让悍匪改邪归正的向晚,一点也没注意到水云天的表情,一脸兴奋地往青风山上走去。

土匪啊,这可是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后头一遭遇上,怎么说也得将他们全部度化了才对得起佛祖的栽培。

嗯,就这么办!

第558章 红尘劫(七)

“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来抢亲了!”

先前那个探子,领着其他几名同伙,便往山上边跑边喊,人还没到寨子里,消息已经传遍了青风山每个角落。

“恁个王八羔子,敢来打扰老子的好事!弟兄们,抄家伙!”

青风山的土匪寨,领头的大当家,是个健硕的汉子,也是个光棍。因为做土匪,有哪家会把女儿嫁给他?

这伙土匪,大多是犯了案的,少数几个是为生活所迫。那些胆子大武艺高的,便成了土匪里的头头。从大当家黑虎往后,一直排到了八当家。

这伙人,平常劫掠商队,只要他们乖乖交了银钱或者半数货物,也不杀人。遇到要钱不要命的,他们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管杀不管埋,所以周围的百姓都叫他们悍匪。

普通人不敢从这儿过,怕被盯上。偏偏这条道是走水路的必经之路,若是绕开这里去装船,耽误的时间和精力就太过巨大。时间一长,行走的商队便有了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从这里走,必定多带些银两,只求平安,倒也相安无事。

可偏偏在向晚来这之前,他们青风寨的大当家,不知什么原因不仅收了上一个商队的过路费,还抢了人家的姑娘,说要做压寨夫人,正准备成亲呢。

抢人这件事,还是头一遭。

平常拿点钱过过逍遥日子,也挺美的,怎么就抢人了呢?

这原因,就出在黑虎身上。

土匪嘛,平常除了舞刀弄枪抢抢劫,没事就喜欢到附近的窑子或者赌场玩玩,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他们的大当家黑虎,不好赌也不好嫖,就爱喝酒。这酒一喝多,就容易闹笑话。

青风山的二当家,是个白面书生,能文不能武,可大家都服他。无他,就因为他进了寨子以后,所有土匪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钱财分配得当,也没有官府或者江湖人过来找茬,甚至没事还可以调戏调戏大姑娘,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二当家哪儿都好,就是长得有点细皮嫩肉,一点也没有土匪的风范。这一点,不少土匪私底下吐槽过,却不敢当面说,怕被他使计谋报复。没瞧见那几个偷摸议论被二当家听见的,现在还在后山砍柴火,还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的意志,提高武力值,这就是赤果果的针对!

大当家黑虎年龄不小了,快四十的人了,还是老光棍一条。他是老大,自然没人敢当面说他,可大伙看他的眼神,他又不是不清楚。那天,他喝了二两酒,便去找几位当家说话。大家兴致高,便多喝了几杯,结果不知怎么地,他就把二当家给灌醉了,醒来的时候,手还搂着人家的腰。

自那以后,除了必要的议事,再没人敢呆在黑虎周边一米范围之内,怕被他给祸祸了。

黑虎那个苦闷哪,他自认是个笔直笔直的,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尤其二当家,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只差磨把刀直接动手了。

为了自证清白,黑虎亲自下山劫了一回道,就遇到个长得不错的大姑娘。脑子一热,将人给带上了山。

大伙都正常了,黑虎暗自松了一口气。二当家虽然有些不赞同,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想办法将这事儿给解决了。可那伙商队,被抢了之后,麻溜地跑了,再想找人了事都没地儿去。

事已至此,二当家便严令众人,遇到什么不对劲的,立马上山回禀,万不能冲动行事。

这不,今儿这麻烦事就来了。

“大哥,万不能冲动!”

二当家立马起身阻止,其余人等,也都站住了。

大当家要成亲了,二到八当家全都聚集在一起,商量怎么把亲事办得体体面面的,结果就被搅了局,谁的脸上都没有好颜色。

“胡二,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一遍。”

二当家让黑虎坐回上位,让探子胡二将事情的始末重新说一遍。

胡二是个瘦高个,长得不怎么样,但身手灵活,脑子活泛,尤其是那双眼睛,贼精贼精的,是个做探子的好材料。

“回二当家,小的正在山下的树林里闲晃,忽然就冒出来一个不正经的和尚,后面绑了个身材高大的娘炮,开口就让我去抢劫。他说那娘炮是天门教的教主,绑了他,我们至少能得一万两银子。二当家,这事太奇怪了,小的寻思,不是来找茬的,就是来抢亲的。您想啊,连天门教的教主都敢绑,咱们大当家的长得那般英俊,这光头铁定是想抢了去当和尚。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不能让这和尚得逞。”

听了胡二的分析,不仅黑虎坐不住了,就连在场的众土匪,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这还得了,他们是抢人的,岂能让人把他们给抢了?抢的还是他们的老大!

一干人等,竟然都没觉得胡二说向晚来抢黑虎有什么不对,就没一个往抢回那个姑娘那方面想。

“胡二,那和尚身后绑的,可真是天门教的教主?”

二当家有些迟疑,若来人真绑了江湖上公认的魔教教主,那这事,恐怕不好善了,他还需要确认一下。

“小的瞧得真真的,那气势,那眼神,要说不是教主,我把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胡二信誓旦旦。

“你刚才分明说的是娘炮。”二当家还是不太相信。

“是啊,魔教教主是娘炮,但凡见过他惹了他的人,基本都被杀了。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胡二分析完,还重重点了点头。

“那和尚,什么着装?脸上什么表情?”二当家仔细问道。

“一身道袍,长得倒是挺有几分僧人的模样,一脸和气。可小的朝他拱手后,分明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奋。”胡二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哦,对了,这和尚穿得比他身后的娘炮好多了。”

二当家听完,朝黑虎递过去一个幽幽的眼神。

黑虎浑身一僵,怒气大盛,咆哮道:“什么狗屁和尚,敢来青风山,就让他有来无回!”

黑虎心虚啊,要不是他一时意气用事,二当家敢拿这种眼神看他?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个好人!

“大哥,来者不善,要不,你就为了大家,从了他吧!”

第559章 红尘劫(八)

“颜祯!”

黑虎一怒之下,一把将椅子扶手给拍了下来,沿着台阶哐当哐当往地上滚去,最后落到了二当家的脚边。

大伙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当家叫的竟然是二当家的真名!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二当家二当家的叫,都快忘了二当家这个十分具有女儿风范的本名了。

想当初,颜祯一身落魄地来到青风山下,是大当家一眼相中了他,带他上了山,还给了他二当家的身份。从此,颜祯便在青风山安了家,一心一意辅佐黑虎。

有人过来砸场子,大伙也万没想到,二当家竟然会让大当家直接投降。别说黑虎生气,他们也都有些不忿。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他们青风山土匪的作风。

“大哥,稍安勿躁,且听二当家分析一番在做计较也不迟。”

三当家是个糙汉子,面容憨厚,武功不俗,却不喜欢喊打喊杀,黑虎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时常做做和事佬,寨子里的众位当家这才能相安无事。

黑虎双目圆睁,瞪了眼颜祯,坐在椅子上将头扭向一边,显然已经将三当家的话听了进去。

这执拗的性子!

颜祯心底苦笑,不过是正话反说,黑虎就这般生气。他也是青风寨的一份子,又岂能真让他跟那和尚走?

“大哥,众位兄弟。颜祯自进入青风山以来,承蒙各位关照,做了二当家。这些年来,为青风山也做了不少事情,岂能任由他人欺凌到我等头上?方才那般说,不过是为了试试大哥和众兄弟的决心,又岂能当真?只要大家的想法一致,力往一处使,我青风寨就能一直屹立不倒。”

众人皆点头,那股子不忿纷纷化为了维护青风寨的决心。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和尚既能绑了天门教的教主,心智和武功定是不俗。此次单枪匹马来我青风山,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光这份胆量,就足够引起我们全山寨的人重视。若能好好将人送走,我青风寨,也没必要招惹这样一尊大佛。我们与僧人,素无往来,可和尚,确实是最爱多管闲事的。所以,众位兄弟,待会,还得尽量配合我。能不动武则不动武,若真到了万不得已这一步,大家也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如何?”

颜祯冲各位一拱手,众人纷纷道:“二当家,只管吩咐就是。”

黑虎有些尴尬,貌似他是误会颜祯了,可却放不下面子,拉不下脸来,只得在他看过来时,胡乱地点了点头,慌忙将目光移开。

颜祯嘴角微勾,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众人,皆都将抢过来准备做压寨夫人的姑娘给忘了。

向晚拉着一脸愤愤然的水云天,往探子走的那条道而去。

上了半山腰,向晚想了想,将水云天的哑穴给解开了。

“臭和尚,快把这破布条扔了。多少天没洗了,能熏死人你知不知道?”

“阿弥陀佛,与了杀相比,布条何其无辜。”

“了特么的杀?本教主不是和尚,这辈子都不会当和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佛曰,沉默是金。了杀,你金子掉了。”

“臭和尚,死光头,秃驴,变态……”

“了杀,说来说去都是这几个词,贫僧都听腻了,换一个有节拍的试试。”

“你……有本事你说一个。”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到了千万要躲开……”

向晚唱得认真,水云天牙齿咬得死紧,就差将腮帮子咬破了。

知道自己是和尚,还专门唱女人,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光头么?

他算是见识到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碰到个这么奇葩的和尚,关键他还落这秃驴手里了。

他算是发现了,与这和尚斗嘴,除了自个给自个添堵,一点用都没有。这种无论你说什么,和尚都有理的局面,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想在口头上讨便宜,真是够了!

过了半山腰,前面便看到了放哨的土匪,拿着大刀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向晚双手合十,看了看人家手里的兵器,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阿弥陀佛,劳烦这位施主带路。你们二当家,估计等急了。”

放哨的土匪心里一惊,攥住刀柄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看来二当家真是说对了,这就是个妖僧,还没进门,就知道二当家在等着了。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

二当家早就叮嘱过他了,见了人,要拿出气势。也不知道他说这一句,算不算有气势。

“阿弥陀佛!这位兄弟,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欢迎仪式做得不怎么样,你们大当家,会哭的。”

“呔!你这和尚,谁和你是一家人了?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大当家是不世出的英雄,岂能说哭就哭。”

又围过来俩土匪,看着架势,很有找向晚打架的冲动。

向晚不疾不徐道:“众位,不妨打个赌。若你们大当家果真哭了,你们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直接说要他们当和尚,向晚怕吓着他们,于是便换了一种方式,

几人中领头的刀疤脸不屑道:“好大的口气!若你输了,如何?”

“阿弥陀佛,佛祖不会让贫僧输的。若真输了,一定是他惹的祸。”向晚伸手一指身后默默看笑话的水云天,淡定道,“贫僧便将他送与你们,顺便搭上他背后的天门教,如何?”

“秃驴,本教……我不是天门教教主,师傅可别骗人。”

水云天乐得看向晚吃瘪,又岂会如她所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向晚微微颔首,欣慰道:“了杀,这就对了。承认是贫僧的徒弟,又不会少块肉。至于你天门教教主的身份,不要也罢。在佛祖面前,人人平等。”

水云天:“……”

时时刻刻惦着让他认他为师,他怎么就一时糊涂,入了他的套了?

水云天忿忿不平,对面前的众匪道:“各位,别听这秃驴胡诌。为了引你们上钩,他是什么都敢说。快点把他杀了,不然等他进了寨子,把你们当家的骗去当和尚,你们以后该怎么办?”

嗯,还能为别人着想,看来水云天的根还没烂透,向晚的心甚慰。

以刀疤脸为首的几名土匪,看着向晚一脸欣慰地望着这蒙了半张脸的娘炮劝他们杀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圈套。他们才不会那么傻,被这俩光头骗得先动手,坏了二当家的事儿。

刀疤脸凶狠道:“和尚,我应了你又何妨。别让你身后这娘炮再开口了,不然我会忍不住砍了他。”

水云天双目圆瞪,恨不能用眼刀将这群土匪全都凌迟。

娘炮?

特么的,不杀人都不行!

“施主,请随意!”

向晚一脸无所谓,水云天更恨了。

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死光头,你给我等着!

刀疤脸倒是愣了,没想到这和尚这么没有徒弟爱,这让他后面的威胁还怎么说得出口?

“和尚,请吧。”

刀疤脸一脸讪讪,在向晚看不见的角落,狠狠剜了周围的土匪几眼。

个没眼力见的,就不知道给他解解围。

第560章 红尘劫(九)

“孤身一人,胆敢闯我青风山!和尚,你胆子不小。”

黑虎坐在首座,身着虎皮坎肩,身后站着一众首领。

这就是颜祯给向晚摆的阵,用来震慑像她这样专门过来鸡蛋碰石头的。

向晚抬眼,扫量了一圈这几个土匪头子,最后将目光放在紧挨着黑虎站着的二当家身上,意味深长道:“阿弥陀佛,贫僧有胆无心,有缘人有心无胆。有心有胆,奈何泥封了心眼,障迷了双目,可惜可叹,亦可悲。”

众人都未听懂,皆认为向晚在装。

事实上,向晚的确是在装,那么容易就被人看透的,当不了和尚。

颜祯心里一动,出声道:“和尚,我青风寨建立至今,少说也有十几个年头了,若无半分能耐,又岂能发展至今。不管你图什么,既然进了我这寨子,就要守我这儿的规矩。三十六洞,二十八箭,若你能活下来,你和你身后这位,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送你们走。如若不然,休怪我们心狠手辣。”

言之凿凿,说得好像这些土匪真的会似的。

黑虎他们侧目,有些搞不懂颜祯的套路。他们青风山,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规矩,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过,胆敢闯土匪窝,还安然无恙走到他们面前的,也就向晚这独一份。别人想要这规矩,他们还真就没有了。

大家都不说话,支持颜祯的决定。

那可是他们二当家,自家人岂能拆自家人的台?

“和尚,我二弟说的,便是我说的。青风山,岂是尔等想闯就能闯的地方?”

黑虎的话一落音,周围的土匪纷纷站了起来,对向晚拔刀相向。

下马威而已,向晚不惧。

双手合十,她目露精光,道:“有何不可?不论你们出多少难题,贫僧接着就是。但有一个要求,二当家若能回答贫僧一个问题,所有人都能全须全尾地下山。”

哟呵,还威胁起土匪来了?有意思哈。

不止这帮土匪这么想,就连水云天,都怀疑向晚是嫌命太长了。

若是想抄土匪窝,他水云天绝对不跟这和尚一伙。找死,他可不想当这个垫背的。

“年龄不大,口气不小。能活下来,就是回答你一百个问题都不多。”

颜祯微敛双目,眼神一个示意,就有六名土匪拿着刀冲向晚围了过来。

水云天想要退出包围圈,向晚哪能如他所愿。

“阿弥陀佛,了杀,临阵脱逃,佛祖不会饶恕你。”

“臭和尚,找死别拉着我。看在你没让我饿死的份儿上,你死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阿弥陀佛,尽说大实话。放心,为师定不会如你所愿。”

向晚大掌一挥,直接将水云天拉到了身前,啪啪几下拍开了他的穴位。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受死吧!”

六名土匪联手,大刀朝向晚和水云天身上砍来。

水云天内力没有恢复,但身手还在。面对砍至身前的大刀,眼都不眨一下,侧身避过,随手就将兵器抢了过来。

这下好了,有了兵器,水云天不止砍土匪,瞅准机会就朝向晚来上一刀。那角度和力道,就是要将向晚往死里砍的那种。

杀没杀过人,从眼神和打斗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围攻她的土匪,眼里的凶悍是骗不了人的。

杀人诛心,擒贼先擒王。

趁着水云天对付土匪的功夫,向晚挨近其中一名土匪,握住他的手腕,顺势用他的刀,将近前的土匪挑开,一把大刀朝黑虎飞射而去。

当的一声,黑虎手里的掏出了身后的双刃,将大刀挑开。

“和尚,看来你没打算守规矩!”不等黑虎出声,颜祯先发制人道。

“贫僧刚才数了下,大刀挥舞,一共有三十六道伤洞。如若二当家不信,可以让他们停下来,再数一遍。”

向晚将身前的土匪一脚踹开,伸手拦下了水云天偷袭的招数,再次飞快地将他定在了原地。

水云天的脸烧成了茄子色,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不成,还反被和尚就着他的动作定住了。他又不是雕塑,自尊心有些受不了。

向晚不理他,回身冲黑虎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接下来的二十八箭,何时开始?”

黑虎对被向晚打倒的那些土匪,有些恨铁不成钢。六个人围攻一个半水云天算半个,没伤着人,反倒被伤了,这让他这个青风寨的大当家,脸往哪儿搁!

“大哥,我来!”

一名其貌不扬的汉子站了出来,脚步沉稳有力,目光坚定。双手握着一把铜弓,虎口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十分擅长射箭之人。

“老四?”

“放心,我有分寸。”

这就是四当家,寻常不显山不露水,但他的箭术,哪怕放在整个南月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像他这样有本事的人,不去军营谋个差事,却在这里落草为寇,不用说,又是一段辛酸的故事。

向晚打算速战速决,原地站定,道:“施主,报效无门,可怜可叹。若百米之内能射中贫僧的徒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水云天恨得牙痒痒,和尚又拿他当挡箭牌!

但是众人,看向向晚的眼神变了。

一个人尚且不能保证不被四当家这个神射手射中,和尚居然还拉一个拖后腿的,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还是小看了四当家。

众人纷纷为向晚点蜡,可颜祯的心,却提了起来。

他设置这些障碍,只为探测和尚的虚实。若和尚连这个都能应付自如,那么就只有来最后一招了。

颜祯悄然后退,着人去做安排。

向晚装作不知,拉着水云天来到了黑风山的练武场。

场地不大,也就一百来平,射箭的距离,正好。

向晚和水云天在这头,四当家在那头。围观的土匪都在场地之外,却将整个练武场给包围了起来。

这是不放心她吧!

四当家弓弦拉满,喊了声“注意了”,接着便是漫天的飞箭朝向晚射来。

三箭连发,十箭齐射!

水云天看得心肝儿胆颤,因为这些箭,全都朝他这个人形靶子射了过来。向晚哪怕是慢那么一拍,他都得成为箭矢下的亡魂!

再次在心底将和尚骂了个半死,向晚这才在箭尖堪堪射中他脑门的时候,将最后一枚箭矢抓住。

身边摆了一堆箭,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枝。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向晚笑眯眯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土匪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和尚貌似很厉害,二当家还有什么招数么?

第561章 红尘劫(十)

“和尚,我和你比试比试。”

黑虎将上衣脱了,露出一身腱子肉,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惹眼。

其实吧,黑虎长得还挺不错的,就是那种阳刚气十足的肌肉男。这要放在现代,妥妥的范迪塞尔那种类型,亿万少女少奶杀手级别。

看见他走出来,向晚朝身后望了一眼,那眼神,莫名让瞧了个正着的水云天很不爽。

和尚那是什么眼神?看他身材没有这土匪好么?

不对,和尚关心男人身材做什么?

想到了某种可能,水云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此刻,他好像忽然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和尚盯上。

果然是妖僧,碰到个惹眼的男人就不放过!

水云天表情有异,向晚可不管这些,朝黑虎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有言在先。施主若是败了,便要做贫僧的徒弟,如此,方可动手。”

“不可啊,大当家要是当了和尚,我们这些兄弟怎么办?”

“大当家,不能让这和尚得逞。”

“他就是来找茬的,为何要跟他讲道理?”

“我们一拥而上,把这和尚杀了,一了百了。”

土匪们纷纷叫嚷,黑虎手握双刃,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这是为了青风山的颜面,才出来挑战的。可这和尚却要他剃度,真是岂有此理!

“和尚,你似乎忘了,谁才是这青风山的主人。”

黑虎浑身的肌肉绷紧,怒气值在上升。

这是让他做她的徒弟,又不是真当和尚,这就不愿意了?

既然如此,向晚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退一步道:“若是施主赢了,便收了我这徒弟了杀,如何?”

“臭和尚,你果然是来抢亲的!”

胡二突然间跳了出来,对着水云天和向晚怒目而视。

抢亲?

众人瞬间想了起来,貌似他们大当家的压寨夫人还在柴房等着呢,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有人转身,想去将那姑娘绑来,熟料半道上就看到二当家拉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过来了。

“大哥,万不可上了这和尚的当。”

颜祯将新娘子推到一旁,让众土匪看住,他自己则站到了黑虎身旁,分析道:“大哥,如今青风寨能让人挑衅的,除了抢了的银钱,就只有抢来的姑娘。这和尚故意激怒你,无非是为了将人带走。我们虽是土匪,可信义二字,不可丢。无论大哥是输还是赢,都免不了被这和尚算计。依我看,还不如将这姑娘给了这和尚,送他们下山算了。”

颜祯的这番分析,黑虎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好不容易抢了个压寨夫人,就这么放了,他的颜面何存?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黑虎,你青风寨就要大祸临头了,贫僧过来救苦救难,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和尚,休要危言耸听!”

颜祯眸光一抬,寒芒四射。

向晚大笑,抚掌道:“颜祯,人在做,天在看。为了一己私欲,值得么?人一辈子,所求不多,求而不得,不能当做伤及无辜的借口。贫僧不说破,相信你自有分寸。阿弥陀佛,若众人皈依我佛,不枉造杀孽,你,终会得偿所愿。”

又打哑谜,水云天已经有些心累了。

这和尚,哪天不诓人,他脑袋都能拧下来当球踢。

黑虎猛然回头,凝视颜祯,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呼之欲出。

颜祯心头猛震,不可能,不可能的,才刚见过一面的和尚,如何能知道他的心思?

“颜祯,四方镇,平立峰,自有因果。商贾女,宰相府,天理昭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自会让你,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呵,得偿所愿?

这么多年了,何时看到那人有过一丝一毫的磋磨?

颜祯双眼迷茫,往事历历在目,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受尽屈辱、一无所有、连他自己都厌弃的书生。

又是这样的神情,黑虎心口发紧,双刃掉到了地上,大掌扶着颜祯的双肩,用力摇晃着,“颜祯,你清醒点!这里是青风山,你是青风寨的二当家,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书生了,阿祯!”

“你这和尚,到底对二当家施了什么法术,为什么二当家变成了这样?”

“妖僧,有我等在,定不会让你伤害我们二当家!”

“二当家若是有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恢复清醒的颜祯,环视四周。分明是一群蛮不讲理的土匪糙汉,可此刻,却都在为他抱不平。

眼前,是那双担忧又熟悉的双眼,一脸的焦急和无措。

这便是他甘心留在青风山的理由,他颜祯何德何能,竟然被众人推上了二当家的位置。他颜祯何其无耻,为了一己私欲,竟欲置众兄弟于死地!

若不是和尚提醒,他,险些犯了大错!

“大哥,对不起!”

颜祯的悔悟,是真心的。

这么多年了,黑虎何曾看到过平时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二当家道过歉?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让黑虎彻底放下了心防,却是他们之后解不开理还乱的开始。

“没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这一句话,让颜祯瞬间恢复了信心。他笑得坦然,又有点其他的味道在里面。黑虎看得入神,好像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现在,可以应贫僧的要求了么?”

“和尚,比试可以,但不能有任何条件。不论输赢,都算在我头上。”

颜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向晚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原本,也没打算真让黑虎做她的徒弟,也没打算将水云天交出去。不过是借机让颜祯看到众土匪对他的维护之心,以打消他鱼死网破的决心,顺便再敲打敲打水云天,让他明白,徒弟不听话,她这个师傅可是随时有机会教训他的。

最后,打一架仍然是免不了的。黑虎为了公平起见,并没有使用兵器。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只是,最后那一下,向晚专门往他的泪腺上打。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这么言出必行,这会,刀疤脸还有机会拒绝她的要求么?

围观的刀疤脸几人:“……”

和尚真无耻!

大当家是真汉子!

为了不让青风寨丢了名头,大当家宁愿自己受委屈。这样的头领,他们一百个服。

再次来到那个会客的院子里,向晚已经成了座上宾。而水云天,则被向晚定在了一旁,瞧着她和众人相谈甚欢。

水云天索性闭眼,眼不见为尽。谁知,向晚并不打算放过他。

“我这徒弟,了杀,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众位不要说他的长相啊,免得他待会杀不了别人,咬舌自尽杀了他自己,多冤!”

水云天瞬间虎目圆瞪,杀心大起。

不就是为了不让众人接近他,同他说话么?死光头,迟早要你还回来!

第562章 红尘劫(十一)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贫僧能来到这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佛祖指引,欲为各位谋个出路,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向晚十分谦虚地说了这一句,瞬间将众人聊天的兴致减到了负值。

先前独闯青风山也就算了,如今好容易对他态度好了一点,和尚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不说黑虎,就连胡二他们,脸上都带出了颜色。

气氛不对,水云天心里头冷哼,巴不得向晚被这帮土匪直接绑了祭天。

“和尚,我等落草为寇,在这青风山逍遥自在,何须你来指手画脚?”

黑虎、颜祯没有说话,倒是一向充当老好人的三当家开了口,说的又都是众土匪的心声。一时间,他们看向三当家的目光,充满了赞同。

向晚连连摇头,斜眼瞥了瞥水云天,故作高深道:“尔等可知,贫僧为何将了杀绑上山?”

哦?这当中还有缘由?

不说众土匪好奇,水云天也很好奇。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向晚这才道:“因为天门教,即将易主。”

特么的,他这个教主被莫名其妙绑走了,天门教不易主,难道还等着过年么?

水云天想开口骂娘,无奈被向晚点了哑穴,只能看着她继续忽悠。

众土匪更好奇了,天门教的教主不是他身后的这个娘炮么?难不成,这当中还有点别的事情?

八卦,向来是挑起人们好奇心的有效话题。

颜祯,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向晚,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天门教的教主,向来信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嗜杀成性,冷血无情。所收的弟子,皆都不是良善之辈。可南月国却放任它在江湖中异军突起,逐渐发展壮大,众位,可有想过这背后的缘由?”

江湖么,可不就是能者上位,谁有能耐谁就做老大,与他们这些以抢劫为生的土匪有何关系?

土匪,向来只关心银子和自身性命,像这些动不动就高来高去的门派纷争什么的,总觉得离他们十分遥远。

遥想当初年少,谁不曾怀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早就被现实打败了,现如今只想安身立命,谁会关心那些在说书先生嘴里精彩异常、实则残酷至极的纷争?

土匪也是人,也会为柴米油盐奔走,只是他们的生财之道,为大多数人所不喜而已。

“和尚,有话不妨直说。”

黑虎在这青风山呆了这么些年,也曾想过有朝一日不当土匪了,兄弟们该何去何从,只是平白无故说起这个,难免有些突兀。如今,和尚挑起了话题,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南月国,地处山林众多、地势险峻的大陆北面。朝廷一直头疼要如何管理不遵守秩序的江湖人士,继而才出现了一个以杀止杀的门派,天门教。此教一出,江湖上可还有门派间相互斗争的局面?没有!近年来听说的,都是天门教在四处杀人,将各个门派的弟子收入教中。若放在以往,早就有朝廷的军队过来打压,以求各门派之间的相互制约和平衡。对此,诸位,有何看法?”

问的是众人,向晚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颜祯身上。

因为他曾是书生,所思所想,必然会比其他人更深远。

而实际上,颜祯也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接过向晚的话题,道:“想要除之,必先任其发展。待江湖统一,朝廷,便只需要除了一家独大的天门教,便可直接将整个江湖收入囊中。”

“待江湖初定,诸位试想,南月国国君,会放任尔等不管么?”向晚反问道。

“自然不会,杀鸡儆猴,向来是朝廷惯用的伎俩。”颜祯接话。

“为安抚百姓,定会拿青风寨开刀。”向晚并不是危言耸听。

“缘何如此确定?”颜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因为,他,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所以原主才会一直被追杀,不仅仅是水云天的缘故。

此刻,就连水云天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向晚。

她口中的“他”,并没有指名道姓,可该知道的人,自然明白她指的是谁。

颜祯眸光闪烁,手掌不自觉握得紧了些。

若不是没有能力报仇,他又岂会苟且偷生到现在?

水云天有些迷惘,他这样自认武功高强的人,栽在了和尚手里,连脱身都困难,还有机会报仇么?

其他土匪,听得莫名其妙。在他们心中,不说天门教,就连朝廷,都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这么远,用得着现在就害怕被围剿么?

青风山,位于南月国的边陲,连官府都极少派官差过来,朝廷若要出兵,劳师动众,不太有这种可能性。

黑虎看了看四周,见众人皆都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轻咳一声,道:“兄弟们,我早就想说这些了。当土匪,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实在?若能有个好去处,谁愿意做这样的营生?和尚,你方才的话,可当真?”

颜祯看了眼黑虎,目光中隐隐带着感激。

这位大哥,早就知道他心中的隐忧和仇恨,只是不想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一直拘着他在这青风山做个二当家,将所有的琐事都交与他,企图让他忙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如此这般重情重义为他着想,怎能不让他心中生出执念?

幸好,和尚来了。

如果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或许,仇怨也是可以放下的。

向晚猜对了,这世间唯一能让仇恨放下的,唯有爱。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话,自然算数。”

向晚一脸的慈眉善目,落水云天眼里,就成了诓人的不二法宝。

托了这一张面皮的福,和尚不管说什么,都好像是真的一样。

水云天心里狂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认,向晚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在里头。

“南月国,素来敬重僧人。众位若剃度出家,自然就不在被剿灭的范围之内。何况,被黑虎施主抢来的那位姑娘,至今没有人过来赎人,只怕,这便是朝廷下的饵。一个甘愿为饵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应付诸位的刁难。若你们当真今日成婚,和尚不来,恐怕诸位现在已经侍奉佛祖了吧。”

糟糕,又将那名女子给忘到了一边。

待向晚提醒之后再去寻人,练武场上只留下了一块红色的盖头,还有两名被迷晕的土匪,连根毛发都没留下。

黑虎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亏他自以为抢了个如花美眷,却是个烫手的山芋,忙命人去找寻。

向晚则定定地看着颜祯,戏谑的目光,看得颜祯都有些装不下去了。

精密的谋划,被一个外人一眼看穿,那尴尬,就像脱光了衣服在跳舞,一言难尽。

第563章 红尘劫(十二)

“和尚,诓人这件事,你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被向晚牵着一路往前走的水云天,态度好了不少,可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阿弥陀佛,了杀,贫僧自认,从不诓人。”

只诓你一个。

最后一句,向晚咽进了喉咙,没有说出口。

水云天是亲眼看到青风山的众土匪,在黑虎的吩咐下,三三两两地收拾包袱往附近的寺庙而去。他们口中的压寨夫人,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只是和尚不知道和颜祯说了什么,两人进了一个房间,一个时辰后方才出来。然后,就见颜祯一脸复杂的神色,对着向晚欲言又止。

不用说,那个二当家,一定又被和尚忽悠了。

堂堂一介书生,居然连和尚的微末伎俩都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他对读书人的看法。读的书再多,照样被骗,书生,也不过如此。

他们在青风山待了七天,期间就没见和尚闲着过,一直与土匪的头领在商议事情。

有什么好商议的,不就是剃度出家么,还用得着准备那么长时间?

水云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见向晚进进出出,土匪走来走去,竟没一个搭理他的。憋屈了那么久,下山之后,总算能说话了,岂能不说个痛快。

“和尚,天门教的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收人,也是看实力的。朝廷拿天门教没办法,又能耐我何?”

“了杀,贫僧若是为朝廷谋福祉,你觉得,天门教还能存在多久?”

“你……”

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过和尚会说这话。

出家人,向来对这些江湖纷争不假辞色,更遑论将自己置身其中。水云天不信,可又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这和尚,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哼,狂妄。”

“阿弥陀佛,贫僧若不这样说,了杀岂非太过平静?”

“你诓我?”

“气血不通,呼吸不畅,得调节一下情绪。”

“被你点了穴,泥人才会一如既往地正常。”

“放心,一会就让你活动筋骨。”

“真是谢谢了,犯人还有放风的时候。”

“代入感太强,贫僧可不是官差。”

水云天:“……”

他拒绝同这光头说话,心累!

一路往南,走的是官道。沿途有经过的百姓,看见向晚,远远地就施礼,竟然对他这个被绑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南月国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不成?

当然有正常人,只是看到水云天的相貌,他们都不会多事。

一个被一脸正气的和尚绑着的长相异于常人的和尚,不是犯了大罪,就是有病,他们又岂能妨碍人家管教弟子?

百姓的脑洞,水云天这个弑杀之人,又岂能猜得到?

不过,他期待的多管闲事的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这位师傅,敢问你绑着的这位僧人,犯了何事?”

问话的,是一名中年妇人,看着十分可亲。

“贪嗔痴,求不得,人生七苦,所犯其四。阿弥陀佛,女施主还是莫问为好。”

向晚双手合十,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手上缺的那点东西,该找个机会补上,才不浪费她的这副好皮囊。

妇人十分心诚地朝向晚施了一礼,恳切道:“这位师傅,应是得道高僧,不知可否帮妇人一个小忙。”

“施主请说。”

“小妇人家在不远处的牛家村,村里有一恶霸,觊觎我的颜色,多次言语无状,寻衅滋扰。若不是邻居帮忙,小妇人只怕早就清白不保。小妇人瞧着,师傅和这位僧人,脚步沉稳有力,许是练武之人,可否帮忙将这恶霸制服,还小妇人一个清静。小妇人在此,感激不尽。”

妇人言辞恳切,双目中尽是哀求。

向晚看着她,没有言语。

水云天瞧罢,开口道:“这好办,待我们前去,将他杀了便是。”

妇人闻言,目露感激之色。

向晚沉声道:“了杀,三句话不离杀人,果真是病得不轻。”

“哼!和尚,本……我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不想去就算了。”

“大师,如若恶霸不除,小妇人也只能自绝以证清白。”

妇人目露决绝,威胁之意甚浓。

“和尚,逼死一个妇人,你忍心?”

水云天强行加词,向晚便由他去了。

“施主,请带路。”

妇人目露感激,领着向晚他们朝她所说的牛家村而去。

路途不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

牛家村,村民不多。见到向晚他们过来,皆都无动于衷。

向晚不动声色,跟随那妇人到了她的院中。

小小的院落,收拾得挺干净。

“小妇人嫁到牛家村,已有二十载。大家都唤我牛嫂,大师不用客气,请喝茶。”

自称牛嫂的妇人,进屋沏了壶茶出来,放到院落中的石桌上。

向晚默默打量了下四周,随后将水云天的穴道解了开来。

被绑了这么久,水云天的胳膊都麻了,忙不迭地伸展筋骨,接过茶杯便喝了一口。

茶水刚入口,便被他一口给喷了出来。

妇人忙道:“这位师傅,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

水云天眉头皱了下,将茶杯放下道:“不习惯喝茶水,你这可有水井?”

“没有,村里就一口井,在村东头。家里有水缸,师傅若是想喝,可到屋中自取。”

“如此甚好。”

水云天抬首看了眼向晚,起身往屋内而去。

向晚任由他动作,不言不语,目光一直放在眼前的茶壶上。

妇人热情地为向晚沏了杯茶,道:“大师,屋舍简陋,还请不要见怪。”

“无妨。”

向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便倒在了桌子上。

“大师?大师?”

妇人摇了摇向晚,见她未醒,于是冲院落的一个隐蔽处使了个眼色。

一声唿哨,几名大汉跳了进来,两人过来将向晚捆绑,剩下几名朝屋内而去。

打斗声响起,没一会,就见水云天被人抬了出来。

“嫂子,还是你有办法。这光头太警觉,若不是事先准备了迷药,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几名大汉,双眼冒光地看着向晚和水云天,各个摩拳擦掌。

“哼,老娘盯了青风山那么久,竟然被这两个和尚搅了局。上头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竟然敢散播谣言,危言耸听,得让他们尝尝炼狱的滋味。带走!”

“是!”

几人扛着向晚和水云天,扔进了一早藏在院门外被稻草覆盖的马车,挥舞鞭子扬长而去。

村人都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竟都习以为常。

向晚抬眼,看了看呼吸绵长的水云天,心头暗忖,不知道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的水云天,醒来发现自己入了别人的套,会作何感想。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经历过炼狱,只怕逃出来以后,也会成为弑杀的大魔头。

心境,往往与其所经历的事情有关。

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恐怕也只有从源头上做文章了。

第564章 红尘劫(十三)

“臭和尚,若不是你,本教主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从冰冷的地牢里醒过来后,水云天便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这里是他童年阴影产生的地方,他的父母亲人,全都被活生生折磨致死。当初,若不是他年纪小,奄奄一息之下又恰逢有人闯入炼狱,让他逃过一劫,又岂会有他的今日?

如今,因为向晚的关系,他的功法全都跌落谷底,再次来到这里,他的心里所有的防线逐渐开始崩塌。

他那么努力逃离的地方,在他积攒的力量差点能够捣毁这里时,再次成为了阶下囚,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可心底出现最多的,却是害怕。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经历了梳洗之刑,成了他心底最深的噩梦。母亲,因为不肯屈从,便被用了插针之刑,可为了让他活着,硬生生疼晕了过去也没有求饶。

父母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不容许任何人出言无状,所以他,以杀戮来掩盖心中最深的恐惧。

大概是从遇到和尚的那一刻起,他心里恨的怨的,大多数都变成了和尚,几乎就要忘了他存在的意义。

炼狱,有进无出的地方,他怎会忘?他又怎能忘?

“和尚,若我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水云天蜷缩在监牢的角落,说话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向晚盘腿坐下,安慰道:“阿弥陀佛,了杀,你身旁有很多鬼,要不要先请教一下,怎么不放过贫僧。”

水云天猛然抬头,双眼赤红,“秃驴,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垫背。”

向晚叹息着摇摇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承认和贫僧是一伙的,贫僧甚是欣慰。”

“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讨论我是不是和你一伙的?和尚,你到底有没有心,懂不懂什么叫怕?”

水云天气势弱了下去,指尖泛白,许是陷入了回忆。

怕?

她向晚确实也怕,只是这种怕,无人能懂。

“了杀,贫僧也怕。怕你想不开,中途自杀去见佛祖,告贫僧一状。贫僧这些年的修行,就白费了。”

“你……哼!”

向晚说话不好听,但水云天也明白,和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炼狱的监牢,不止这一处,旁边还有无数间,只是里面的人,不是受刑后昏死了过去,就是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像向晚和水云天这样还有闲心斗嘴的,寥寥无几。

监牢里昏暗,也没有时间观念。系统提醒,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

傍晚了啊,难怪肚子饿得不行。

向晚道了声佛号,沉声运气,将声音贯彻到监牢的每一个角落:“开~饭~啰~”

这一嗓子,直接震得牢房的铁门都开始震颤。

没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两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手里拿着棒子,敲这牢房的铁栏杆,怒斥道:“嫌命长了是不是?想吃饭?吃屎去吧!”

两人将牢房门打开,手持棍棒就朝向晚挥来。

两个小喽啰,想着向晚迟早都是死,只要打个半死不烦他们就行。

手脚均被链条锁着,向晚没有动,对着水云天道:“了杀,输人不输阵,不打算练练拳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调侃他?

水云天扯了下嘴角,简直无语了。

貌似,他与和尚不对付来着,和尚到底哪儿来的自信,竟然想要他帮着对抗狱卒?

其中一名狱卒闻言,转了个方向,朝水云天走去。看到他抬起的容颜,心里头一惊,同时又是一喜。

他们老大,就好这口。

“老四,这有老大的菜。”

水云天面前的狱卒对着他两眼放光,另一名狱卒扭头瞧了一眼,眼里也闪现出了光芒。

“哼,今儿算你走运。”

话毕,想敲向晚的那名狱卒,也朝水云天走了过去。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就打算将水云天带走。

水云天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让人恶心的眼神看过,顿时愤怒至极,也顾不上害怕了,起身便朝两名狱卒攻了过去。

即便被绑了手脚,也还是有还手之力的。

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想着将人敲晕了再带走,谁知在棍棒将要落到水云天身上时,忽然浑身一麻,失了力道,被水云天直接给揍倒在了地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名壮汉,就这么轻巧地被绑住了手脚的水云天给弄到了地上,不说这两名狱卒,就连水云天自己都愣住了。

他俯身,检查两人的情况,只见他们浑身不能动弹,眼睛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和尚,你……”

“阿弥陀佛,他们被你吓得不能动弹。了杀,功力渐涨,可喜可贺。”

水云天:“……”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算是见识到了。

摸出他们身上的钥匙,水云天将自己手脚上的锁链解开,想了想,又把钥匙丢到了向晚脚边,便转身往外走去。

“阿弥陀佛,了杀,你要出去送菜?”

向晚并没有将链条解开,反而对着水云天问道。

水云天抬步出监牢的脚步一顿,回身疑惑道:“送菜?哪儿来的菜?”

向晚也不说话,目光扫量了水云天上下一圈,意思很明显,他就是那盘菜。

水云天怒意横生,双手攥拳,咔咔响了两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向晚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将锁链打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她一点也不担心水云天会不会跑掉,反正一会还得回来。

向晚手脚麻利地将那两个狱卒捆绑住,刚将人放到角落边摆好姿势,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她迅速走到门口,一把将水云天拉了进来,转身将牢房的门给关上了,然后拉着他一起坐到那俩狱卒前面,用身形将两人牢牢挡住了。

水云天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若非他内力不济,至于碰到两个小虾米就逃么?

眼神狠狠地剜了向晚一眼,没好气地伸手,捏住了向晚的手腕。

暗中使绊子这件事,向晚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趁着他主动伸手的时机,向晚一把将他推到了那俩狱卒身上,起身压住他,用和尚袍将他身后的两人牢牢遮住。

水云天猝不及防,暴怒之下就要反击,被向晚快速点住了他的穴位,令他动弹不得。

“了杀,此地凶险,为师给你度点内力保命。”

温热的内力从手腕逐渐涌入身体,可水云天一点都没有接收的喜悦,反而有种羞恼到极致的愤怒。

若是有可能,哪怕他武功全废,也不要和尚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度修为!

第565章 红尘劫(十四)

“人找到了吗?”

“我这边没有,你呢?”

“我这里也没有。”

“不可能,监牢就一个出口,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难道还能钻洞不成?”

“若是出了纰漏,我们都担待不起。再去找找吧。”

“是。”

脚步声渐渐离去,有道目光往向晚这边扫了一眼,迟疑了一阵,不疑有他,快速离开了这里。

“和尚,你是故意的?”

水云天双目喷火,有种要将向晚焚烧殆尽的怒意在燃烧。

想他堂堂一教之主,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和尚羞辱,若说死光头对他没有企图,打死他都不信!

向晚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该度内力接着度内力。被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水云天会如此愤怒,也在向晚的意料之中。不就是因为实力不如她,光着身子给她看过,如今又被她压在身下度内力,面子上过不去么?

恨她怨她,便会让他将满心的仇恨和潜意识里的恐惧遗忘。她这是舍身度他,谁能有她敬业?

“你放开我!”

“阿弥陀佛,了杀,你着相了。”

“死光头,真让人恶心!”

“佛曰,沉默是金。”

“妖僧,佛祖为什么不收了你?”

“阿弥陀佛,佛祖就喜欢贫僧这样干实事的。”

“变态!死秃驴!”

“再不住嘴,贫僧就要得罪了。”

“你敢?”

向晚笑笑,没再开口,双眼盯着他的双眼,将头慢慢靠近。

“你……”

水云天气极,最终还是住了嘴。只是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这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栽在这和尚手里!

水云天气愤难平,连耳根都气红了。

向晚的鼻尖,在离他两厘米远时停住了。

“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在贫僧眼里,皮囊不过是表象,了杀,你真的着相了。”

向晚的面容,沉稳,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含义在里头,仿佛她方才面对的,只是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躯体。

水云天看着向晚的眼睛,怔愣了片刻,随即便垂下眼帘,隔开了视线。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眼前这个被认为对他有所企图的和尚,竟然没有丝毫其他的表情,这是否意味着,他又被耍了?

见水云天陷入了沉思,向晚给他度的内力也差不多了,便迅速起身,顺便将他的穴位解了开来。

从水云天身上起来的向晚,走到一边去打坐调息去了。

水云天身上一轻,回神起身,扭头瞅了瞅向晚,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另一头,坐下开始运行内力。

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经将方才的事情揭过了,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与和尚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他本能地不想去提,不愿去想。总觉得,那不是他自己想要看到的。

打坐片刻,水云天便发现,现在的内力,似乎比之前他自己修炼的要浑厚许多。以前,他调息时,内力虽然增长快速,却总有虚浮之感,好似在云端跳舞,随时会跌落。可这一次,这内力是实实在在属于他的,再没有丝毫不受控制的感觉。

水云天睁眼,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向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将他从云端拽入泥里的是和尚,将他从泥里扶起的还是和尚。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想要杀他,有的是机会,和尚却没有动手。

如果想要帮他,为何又要绑他捆他?

如果想要得到他,方才为何不继续下去?

虽然水云天极度不想了解这最后一个疑问,可他的心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这要放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水云天有些难堪,有些无措,又有些羞恼。

他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应该是第一个要绞杀的对象,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不是好兆头!

强行将这些思绪全部压下,水云天专心调整起内息来。

在这个世界,武功也是分等级的。至高境界,便是大宗师级别的,传说南月国国君的老祖宗便是以此来建立的南月国,且让周边的国家不敢侵犯。次之便是宗师境界,老国君已达到,只是一直深居简出,现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存活于世。

宗师以下,便以天玄、地阶来划分。天玄从一级到三级,地阶亦是如此。地阶以下,便都以一到十级来划分,也是大多数习武之人如今的境界。

创立天门教,水云天的实力已达到了天玄一级。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从一级直接跃到了三级巅峰,就差一点点到宗师的级别,谁成想就这么败在了向晚的手里。

向晚的级别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因为根本就不能用这个世界的级别来划分。不过,内力都是互通的,可以度给他人。

她不止一道功法,即便度了内力给水云天,也可以用寒冰诀补充回来,于她自己,不过是消耗点时间和精力的事。如果能让水云天解开心结,其实是不亏的。

只是,到底是肉体凡胎,在这这个世界又不能修仙,不能辟谷,还是得需要食物的补充。

咕咕的叫声,在安静的牢房里十分明显。同时响起的,可不止向晚一个人的肚子。

向晚睁眼,看着一脸尴尬的水云天,问道:“方才走了一圈,看到吃的没有?”

水云天脸色一红,他能说他刚到走到尽头,就被那些狱卒给追了回来么?

“咳,炼狱,人吃人有,吃食哪儿会有!”

强行掩盖自己没有找到东西吃的尴尬,向晚也不同他计较那么多,鼻翼翕动,抬头冲着监牢西南角,道:“狱卒开始吃饭了。”

水云天在内心吐槽,狱卒的饭,还能给他们吃不成?

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刚接受了和尚的内力,若是还让对方去找吃的,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水云天起身要去开门,向晚劝阻道:“了杀,秀色可餐,亦可果腹。”

秀色可餐?

水云天想了想,猛然间意识到,和尚是在调戏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迅速回转过来,对向晚怒吼道:“和尚,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向晚摇头,又点头,道:“阿弥陀佛,贫僧说的是自己。这二人看了我,便会为我取来餐食,你信吗?”

水云天嘴角抽动,一脸难以置信加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碰上这样的和尚,他这辈子的三观都得重新改造一番。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和尚要怎么让这俩狱卒拜倒在他的僧袍之下!

心,有点痒痒了。

向晚挑眉,又说了一句,差点没将水云天给气炸了肺。

“不过,贫僧若凭本事换来了餐食,了杀也该学学才是!”

第566章 红尘劫(十五)

眼看着向晚靠近那两名狱卒,在他们耳边说着什么,然后点开了穴道,放他们离开,水云天是十分想过去凑凑热闹的,可一想到方才向晚说过的话,他便拉不下脸来。

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若要靠出卖色相要吃食,他宁愿饿死!

但是,那两名狱卒还真在片刻后拿来了东西,放到了牢房里,水云天就有些不淡定了。待那二人走后,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想要询问个究竟。

“了杀,为师知道你不屑吃这样的饭食,所以就不给你增加选择的烦恼了。阿弥陀佛,贫僧开动了。”

一边头也不回地将根本就只有一个人的份儿的青菜、烧鸡、米饭迅速往口里塞,一边还打着一心为他着想的理由让他干看着,水云天额头的青筋直跳,说话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和尚,没打算给我吃就直说,本教主缺你这点吃的?”

向晚边吃边点头,赞同道:“天门教教主就是不一样,当和尚都当得仙风道骨,贫僧往后的口粮可省了不少。”

什么意思?

还有往后?

水云天拳头攥得死紧,扭头闭眼,眼不见为净。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将和尚的饭菜给掀了,这可是和尚用男色换来的呢!

不过,和尚既然有这种能耐,为何不利用这点逃出去?

水云天这般想着,也这样问了。

向晚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说道:“好,好不容易进来,就,就这么出去,岂不,不是太亏了?”

亏?

水云天心里有些复杂起来,敢情这和尚是特意被抓进炼狱来的,可是拖着他一起又是几个意思?莫非怕他不知道炼狱里面是什么样子不成?

他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阵阵血腥味朝监牢的每个角落钻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水云天瞬间倒了胃口,忍不住想吐。

小时候,他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那是他的噩梦,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童年阴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到现在,了杀你还不认为贫僧是你的贵人么?佛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浪费每一粒粮食,方能立地成佛。若是方才让你饱腹,此刻怕是要吐个昏天暗地了。贫僧的用心良苦,了杀可不能辜负了。”

特么的,若不是胃里的酸水冒到了嗓子眼,开口就会吐,水云天真想一巴掌呼到和尚脸上。

没给吃的就算了,竟然还给自己脸上贴金,真不知道和尚的脸皮到底蒙了几层皮,真特么厚得箭都戳不破。

“天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了杀,到了咱们解救众生的时候了。”

要出去就出去,非得搞得跟土匪进村一样。

水云天心累,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这么默默地跟在向晚身后,走出了牢房。

白日里十米一哨,五十米一岗,到了晚上则松弛了些。沿着过道往惨叫声来的方向走去,沿途也碰到了巡逻的狱卒,只是还未近身,便被向晚用冰针给定在了原地。

说起来,这些守卫监牢的狱卒,武功也不是有多高。真正称得上有些身手的人,正在刑狱室里审犯人。

水云天对炼狱里的狱卒,没有一丝好感。趁向晚定住他们的时候,抽出他们身上的佩刀,一刀一个将人全都了结了。

向晚并没有阻止,因为,这本就是因果报应。

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讲究以德报怨,但她向晚可不这么认为。杀人如麻的人能当和尚忏悔生平的罪孽,那那些被他杀了的人要上哪儿伸冤去?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时候,以杀止杀,也是解救众生,又何必故作慈悲,给恶人再次为恶的机会?

和尚走过之处,身后躺下了一具具尸体。不少被关押的人,麻木的双眼里,逐渐闪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炼狱的地下监牢,可不止这一层,足有七层之多,按照人类恶行的分类,分别命名为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和色欲这七层。而向晚和水云天,则被关押在了傲慢层,也就是炼狱的最底层,也是血腥味最浓的一层。因为所有肮脏的、污秽的、不堪入目的刑罚,都隐藏在地底最深处。

“什么人?”

还没到刑狱室门口,两名健硕的狱卒便发现了向晚和水云天的身影。

向晚迅速出手,拧断了他们的脖子。再即将迈步进入刑狱室时,水云天却没有跟上来。

昏暗的火把照耀下,向晚看到了他迷茫又有些深恶痛绝的脸。

就快接近噩梦产生的地方了,向晚岂能容许他退缩?

“阿弥陀佛,了杀,你娘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呵,那群禽兽!

水云天怒意横生,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这就对了,会生气,就代表他还是个正常人。

走入刑狱室,血淋淋的场面极度震撼人心。

被铁钩挂起来的人,正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剔肉。躺在钉床上的血肉身躯,被铁梳子梳得内脏四处散开,肠子流了一地。还有辨不清面容的尸首,正被装满钉子的碾子轮番碾压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进入了真正的地狱。每一个施刑的刽子手,都仿佛是从地狱来的恶鬼,双眼盛满了罪恶和施刑的快感。

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恶魔,由人生生转变而成的恶魔!

“哟,竟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瞧这颜色着实不错,可以让老大好好尽兴一番了。”

十几名刽子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向晚和水云天围了过来。

能混到这样的地步,这些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会使。

不等他们靠近,向晚便开口,唱起了梵音,里面自然有迷惑人心智的人鱼之歌。

越是内力深厚的人,所受的影响便会越小。向晚也并不是没有后手,趁他们愣神的那一刻,直接将人都定在了原地。

“了杀,还不动手!”

为了消除水云天内心的阴影,向晚也是煞费苦心。

水云天双眼通红,举着刀的双手在颤抖。

“他们,只是人,不是魔鬼,会流血,也会死。水云天,你看到了吗,他们也会害怕!”

被他们定住的人,自向晚伸手捏碎了一名刽子手的后脖颈,眼里的凶悍逐渐消退,开始有了畏惧。

不是没想过用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自己,只是,向晚不想水云天成为和这些刽子手一样的魔鬼。

“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灵魂的驱壳。了杀,为了你,也为了你的父母,报仇吧!”

第567章 红尘劫(十六)

一言惊醒梦中人,水云天不再迟疑,抡刀乱砍。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武功的影子,就像孩童那般,只顾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一具又一具尸体倒在脚下,水云天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

经过了十数年,在这些人中,可能已经没有了当初折磨他父母的那几个,可杀了他们,就意味着他水云天,也有了抗衡那个人的决心和勇气,不再需要盲目地用杀戮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越砍,水云天的心越坚定,那种如影随形的惊惧也渐渐随风飘散。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还记得当初父亲无力反抗的模样,母亲声嘶力竭的嘶喊,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够举起屠刀,将这些魔鬼通通送进地狱。

最后一个刽子手倒下,水云天手里的刀,再也把持不住,掉在了地上,溅起了满地的鲜血。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瞧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声嘶力竭!

向晚站在他旁边,再次唱起了梵音。

人生在世,所有的牵绊、悲苦,都只是一时。漫漫人生,若能找到心的归宿,即便一生都在路上,也能安乐祥和。

此时此刻,向晚能够安慰水云天,让他不再沉湎于过去的,也只有这安神静心的安魂咒。祭奠死者,抚慰生者,让漂泊不定的心,彻底安稳下来。

“和尚,别唱了。”

水云天开口,打断了向晚。她低头,看到了水云天不同于以往的沉稳和坚定,那眼神中,已经不再有轻易就能撩拨的杀意。

如此,甚好!

“接下来,你待如何?”

第一次听到向晚征询他的意见,水云天眸光闪了闪,道:“解救众生。”

原话奉还,没有丝毫捉弄和敷衍的意思,可向晚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太符合水云天的人设。

“和尚,不救人拉点人手,难道等着被一锅端?”

水云天的戏谑之言,让向晚稍微放下心来。她还真怕,努力了这么一大圈,人又回到了原点,那她不得呕死。

“阿弥陀佛,贫僧没有眼瞎,善哉,善哉!”

水云天:“……”

果然,和尚还是那个和尚,正经不过三秒。

不过,这样的和尚,还是蛮可爱的。

水云天的心里,猛然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便抛诸脑后,因为,和尚的嘴巴若能缝上,他想他连一秒都不带迟疑的。

“了杀,现在,你可以用颜值征服世界了。”

彻底将心里的阴霾去除之后,因为那一通痛哭,向晚之前给他用银针改变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原状。

银针刺激穴位来改头换面,最忌讳的便是大悲大喜,因为面部的穴位会随着表情的大幅变化而移位。

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向晚倒没觉得这是件坏事。毕竟天门教,还是需要一位正常点的教主来对抗那位的。

水云天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刑狱室,带着从狱卒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将这一层所有监牢的牢门全都打开了。只是,能够站立行走的都没几个,更遑论舞刀弄枪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有好几个是朝廷命官,还有江湖门派中的重要人物。他们记住了水云天的脸,和他的名字,出去以后,便会是他的一大助力。

刑狱室没有了声息,就有狱卒下来查探,于是便直接撞到了水云天的枪口上。

“说,你们老大在哪?”

水云天还在介意那些人说将他献给老大那件事。

面容没变之前,还有点可能。如今这张一看就是男人的面庞,估计也引不起有特殊嗜好的人的觊觎。

狱卒倒是有些硬气,打死不说,于是便成了死人。

倒数第二的妒忌层,杀光了所有狱卒,都没弄到那些人口中老大的位置,水云天眼里有了冷光。

向晚安慰道:“阿弥陀佛,看来了杀你现在,只适合征服,不适合秀色可餐。”

又是秀色可餐,水云天恨不能将这四个字捏碎了直接塞和尚嘴里。

因为被向晚绑着,他一直也没有机会看到被改造后的容颜,只听别人说他娘炮。如今摆脱了和尚的束缚,容颜倒是恢复了,只是改容后的那张脸,只怕是会成为他心中的又一执念。

“都杀光了,就不信那色鬼不出来。”

水云天又恢复了他以往那种说杀就杀的状态,只是那些被锁在监牢里的人,他也不再熟视无睹,会打开牢门,任其自生自灭,或者让他们出去以后投奔天门教,也算是在用温和的手段拉人了。

清理了四层,到了倒数第五层,才在一间密室里发现了那些狱卒嘴里的老大。

満室的黄金珠宝映衬下,那名被称老大的头领,正躺在白玉床上,周边围着一群裸身的人,男女都有。

向晚和水云天不请自来,倒也没让那头领吃惊。他斜躺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向晚和水云天,最后,目光定在了向晚身上。

这头领,颜色不差,因为练武,浑身肌肉不少。只是那看人的眼神,十分令人不喜,好似向晚在他眼里,没有穿衣服一样。

水云天见此,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持刀便站在了向晚面前,直面那色欲熏心的头领。

“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可惜,我看上的,不是你!”

头领慢悠悠地起了身,他周围的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的角落,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动弹。

密室不大,装潢却很讲究,极近奢华之能事。贪婪,真是一点都没有名不副实。

“下流无耻,你这种人,还有脸活在世上!”

头领的气势十足,功力在水云天之上,让他有点压力,可却让他的杀意更甚。

这样的人,若留他在这世上,还不知要祸害多少无辜的人。

水云天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向晚有些侧目,看来,她对他的改造,好像很成功。

头领嗤笑一声,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件袍子披在身上,不屑道:“我这种人?我这样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倒是你,心里有了龃龉,偏偏故做君子,虚伪至极。比起我来,你连下流无耻都不够格。”

“死变态,找阎王评理去吧!”

水云天心中一动,暴怒之下往前冲了过去。

向晚浑身戒备,指尖冰针凝聚,双眼紧盯着那头领,以防不测。

她也没想到,恢复了自由身的水云天,竟然如此暴躁易怒,该不会是改造的时候,顺便把他的智商给整掉了一大截吧?

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第568章 红尘劫(十七)

这名头领是地阶级高手,一套出神入化的拳脚功夫打得如同行云流水。

因为地方不大,水云天持刀有些施展不开,对方却如鱼得水,屡次将水云天给逼到了角落。

旁边站着一排看热闹的,向晚心念一动,勾脚便将一旁箱子里的珠宝往那些人身上砸去。

这名头领大怒,将水云天甩开后,朝向晚扑了过来。

向晚暗忖,也不知道这人是心疼珠宝,还是心疼那几名美人。不过,会发怒,就代表向晚戳中了他最宝贝的东西。

矮身躲过一波攻击,向晚再次掀翻了一箱子东西,满眼的黄澄澄和金灿灿散落在地上,将这密室弄得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敢动我的东西,都去死吧!”

头领大喝一声,双脚离地,忽然间朝一侧墙壁撞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眼前。而后,就听到咔咔的机括声响起,那几名被留在这里的美人,纷纷大惊之色,四散而逃。只是,密室就这么点大,能往哪儿逃?

水云天迅速来到向晚身边,脸色十分难看。他也没想到,这个头领竟然如此奸诈狡猾,明明武功比他高,却还选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连屋里几个伺候他的美人都不管了。

“和尚,现在怎……”

话还没说完,就见四面八方嗖嗖嗖射过来无数支铁箭。那几名美人,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水云天手里的大刀挥舞,倒是打掉了不少箭,向晚亦是如此。两人背对着背,各自专心面对射过来的短箭。

短箭的数量极多,总这么硬抗下去,也不是办法。

趁着一轮短箭射完,下一轮短箭还未发射的功夫,向晚迅速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珠子,快速出手,将用灵识锁定的发射口一一堵住了。

水云天见此,也学着向晚的样子,将发射口一一堵住了。

密室的入口已经被完全封闭,想要出去,只有开启那头领逃生的机关,或者直接将墙壁轰出一条路来。

相较之下,向晚还是觉得第二种方法比较简单粗暴又有效。若是寻找机关按钮,耗费时间不说,说不准他们刚堵住的发射口就会被短箭击穿,到时候又得疲于应对这些无休止的利箭。

主意一定,向晚便对着水云天道:“阿弥陀佛,了杀,是时候见证奇迹了。”

水云天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向晚一脚踹了过来,即便他及时躲过了,也被她的脚风给扫到了大腿,生疼生疼的。

和尚不是一般的用力,把水云天给整懵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么?难道和尚临时倒戈?

见向晚还想再来,水云天恼怒了,气沉丹田,说什么也要让和尚长长记性,让他明白明白,即使被他度过修为,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他这一脚,用了八层的功力,朝向晚的小腹踹了过来。

原本他是想用十层功力的,可最后居然还是不太忍心。

和尚,毕竟没有真正伤到他。

可水云天忘了,向晚踹他之后,就已经站到了墙边,趁他力道收不住的瞬间,顺势用双手握住他的脚踝,一起用力往墙上踹去。

轰隆一声,墙面被水云天的那一脚给踹了个大洞。脚还没收回,大洞上面松动的砖块哗啦啦往下掉。有几块,差点砸到他,却被向晚眼疾手快地扫到了一边。

水云天怒道;“扫什么砖?就不知道把我的脚抽回来?”

向晚双手合十,歉意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你还得疼一会。考虑不周,善哉,善哉!”

话毕,一股钻心的疼从脚心传来,差点没把水云天给疼出眼泪来。

原来,见证奇迹,便是这般见证,真是信了他的鬼了!

水云天拼命地压抑想要弄死和尚的冲动,双手颤抖地将那只踹墙的脚给扒拉回来,蹲在地上,连揉都不敢揉,怕把骨头给揉错位了。

那么用力,脚掌骨肯定碎了!

水云天心里对和尚生出的那一丝丝好感,就这么被泯灭在了钻心的疼痛里。

向晚也有些挺不好意思的,但这密室里这么多的东西,唯有人脚适合破墙开路,她总不能牺牲自己的脚吧?

“阿弥陀佛,了杀舍身开路,佛祖面前,贫僧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泥煤!”

水云天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吐槽现在的处境了,心里头呕得要死,偏偏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一次,他感叹,和和尚待在一处,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阿弥陀佛,了杀,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去了。”

向晚一甩袖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就要往洞里钻。

水云天一把攥住她的衣袍,咬牙切齿道:“和尚,想趁机溜走?没门!”

说着,水云天一使劲,站了起来,不等向晚回转身来,直接趴到了向晚的背上,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脖颈,大有向晚若说一个“不”字,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向晚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二话不说就钻入了洞口。

若不使用激将法,只怕这会水云天还得在那儿磨叽。再待下去,机括重新开启,发射口只怕也堵不住了。

刚进入洞口没一会,身后的嗖嗖声便响个不停。

水云天身体一僵,但随后便更紧地贴在了向晚的后背上。

他在想,若他当时没有死皮赖脸地要和尚背着他,和尚会不会将他扔在那里任由利箭将他射成刺猬。

他想问,但又觉得矫情,索性闭口不言。

洞里面,是一个通道,大约两人宽。

走了一刻钟后,便是一个岔道口。

通道里的光线十分暗,只有几颗像萤火虫那般大小的夜明珠在发出盈盈蓝光。

站在岔道口屏息凝神细听了一会,向晚便朝左边的通道而去。

水云天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分明听到右边有动静,可和尚却选择了左边,也不知是何道理。

但是,很快他就被向晚的决定震撼到了。

因为,一路朝下的通道尽头,是一间更隐秘的密室。

向晚在墙上摸索了一番,便打开了密室的门,里面臭气熏天,污秽至极。可靠墙的砖床上,却有一名老者奄奄一息地被捆绑着。

转身将密室的门关上,瞬间有股窒息的感觉袭来。

水云天又被向晚点了穴道,蹲坐在一旁,忍受着这足以让人窒息的臭气,再加上脚底钻心的疼,忍不住又生出了一股戾气,却被向晚接下来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生生将这股戾气给压了下去。

“老国君,贫僧,来迟了!”

第569章 红尘劫(十八)

被捆绑在这里的,便是南月国的老国君岳玛暔。

几十年前,岳玛暔的功力就已经达到宗师境界,退位后,便对外宣称闭关。算起来,已经有十来年没见他露过面了,如今却在这里看到他,还是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深思。

用灵识查看了下岳玛暔的情况,向晚用巧劲将锁住他琵琶骨的铁链给解了,然后用内力给他调养了下身子。

岳玛暔的呼吸逐渐沉稳,睁开双眼,那双精明内敛的眸子,在盈盈微光中,显得十分明亮。

“后生,谁派你来的?”

岳玛暔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缺水导致的。

向晚扶他坐了起来,双手合十施了个礼,道:“阿弥陀佛,这一切,都是佛祖的安排。”

水云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和尚了,不仅忽悠他,连老国君都不放过。

“南月寺,何时多了你这样的和尚?”岳玛暔慢慢盘腿,开始调息,“不过,若是慈心那个和尚,倒是有可能。”

向晚点头,道:“家师,正是慈心法师。”

岳玛暔微微颔首,看见水云天,道:“他,是你收的?”

“阿弥陀佛,了杀,天门教教主。”

这倒是实话,水云天难得认同向晚的介绍。不过,显然让岳玛暔误会了。

“天门教?归入南月寺名下,倒也无妨。”

向晚不解释,水云天是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一句话,他的教就被归在了和尚的行列,他要上哪儿说理去?

“小和尚……”

“贫僧了空。”

“了空小和尚,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对于岳玛暔一直叫她小和尚这件事,向晚还是决定不纠正了。反正在他眼里,她估计和小奶娃差不多。

“机缘巧合,误打误撞。说起来,多亏了了杀的脚。”

“脚?”

岳玛暔就着微弱的光线,抬眼往水云天的脚看去。可他注定要失望了,水云天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水云天都快泪目了,敢情和尚使诈让他踹的那一脚,就为了在老国君面前刷刷存在感,他一点都不想好吗。

“老国君,为何会被囚禁于此?”

通过系统,向晚早就知道岳玛暔在炼狱的密室里,可她若是什么都不问,就显得太奇怪了。面子工程,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做一做的。

“哎,寡人一时不慎,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现在,能走动么?贫僧担心动静太大,引来狱卒。”

“哼,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随我来。”

说着,岳玛暔起身,下床揭开了一块面板,里面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老国君,这是……?”

“洞口外,便是一处天然的洞穴。若要逃走,这里是最佳的路线。”

“老国君,咱们一起……”

“不,你们出去后,想办法联络到护国大将军琮衍,将此物交给他,他便知道该如何做。”

一块不起眼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东西被放到了向晚的手里,好像还有点难言的味道在上面。

想到某种可能,向晚赶紧用袖袍包裹住,看起来像是很珍重的样子,收入了袖口。

“老国君,你们,应该十余年未见了吧?琮衍大将军,可能也没逃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委婉地提醒一下他,让他好有点心理准备。万一人太老了,动不了了,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岳玛暔显然没想到向晚会这么说,嘴角直抽搐,没好气道:“小和尚,别小看了寡人。十年的时间,不至于让一个三十岁的青年人直接入土为安。”

得,为他办事,还得看他的眼色,向晚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貌似,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吧?

见他犹豫,岳玛暔再次开口道:“小和尚,若办成此事,寡人便应允你一个要求,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

向晚忙不迭地施礼感谢,动作之干净利索,让水云天这个第三者都有些替她脸红。

这个国家里,敢跟老国君讨要好处的,恐怕就和尚这独一份儿了吧。

岳玛暔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向晚更多了一丝信任。

在他眼里,若向晚什么都不求就答应替他办事,反而更像是那个狼子野心的人派过来的。

事不宜迟,他催促向晚和水云天赶紧动身。向晚将水云天的穴道解了,扶着着他便往洞口里塞。

水云天气不打一处来,和尚明知道他脚受了伤,也不知道轻一点,还当不当他是一伙的了?

就要离开这间密室时,水云天回头对岳玛暔说了一句,“老国君,天门教可不是南月寺的,我也不是和尚的徒弟。”

岳玛暔抬眼瞧了瞧向晚,那眼神仿佛在说,收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徒弟,可有得调教了。

向晚不置可否,都快出去了,就让水云天皮一下子,免得他积郁难平,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自以为下了向晚面子的水云天,若是知道岳玛暔的想法,说不准又得气得心口痛。可是,随着向晚也进入洞口,水云天注定看不到他那句话产生的相反效果。

他们进去之后,岳玛暔又将床榻恢复成了原样,然后又将锁链搭在了锁骨处,躺了下去。

片刻后,就听到密室的门被打开,有两名狱卒进来检查了一番,随后便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出了那处洞口,他们便到了一处天然的洞穴。洞穴里有水声,还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和尚,你怎么知道那处密室的墙后,有通道?还有,你怎么知道老国君被关在炼狱?”

水云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受伤的那只脚放在眼前,打算脱了鞋袜查看一番,同时,嘴里也不闲着。

在向晚看来,他这是想借助问话来转移脚上的痛楚。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

向晚也坐在一旁,从脚边挑了块比较锋利的石子,帮助他将袜子割开。

脚丫子都肿了,袜子肯定是脱不下来的,只有割破了。

常年奔走的脚,上面的老茧贼厚,也不太雅观,隐隐还有点味道。

向晚鼻翼稍微一动,水云天便察觉出来了,还就偏不收回脚了。谁让他的脚是和尚给弄肿的,稍微闻一下又怎么了。

水云天的这股别扭劲,向晚特别不习惯。

话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水云天,会在她面前使小性子了?

不过,看在她委实有些不太厚道地算计了他的份儿上,勉强忍受一下他的脚臭,替他治治脚,也还是可以的。毕竟,往后还得靠他跑腿,若是瘸了,多不好!

看着向晚专注地替他查看脚踝,顺便揉捏脚掌,水云天一时间有些呆了。

上一次被这样温柔对待,他还太小,都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能够将这种时刻,永远保持下去,该多好!

“好了,你该洗脚了。”

向晚抬头,笑得一脸灿烂。还不等水云天回过神来,咔嚓一声,就被一股钻心的疼痛给刺激得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向晚将他错位的脚掌骨接正以后,毫不手软地将那只脚给扔到了地上,一脸嫌弃地往不远处的水洼里洗手去了。

水云天瞧见向晚的这番作为,一时间有些复杂难言,又仿佛松了一口气。

或许,他还是比较适应和尚毒舌的样子。

第570章 红尘劫(十九)

“和尚,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上的变幻,诡谲莫测。这两样,都不是一个僧人应该关心的。你真的,要去趟这趟浑水?”

在山洞里辗转两三天,终于看到了出口,水云天不知为何,却起了劝诫向晚的心思。

向晚扭头,有些莫名道:“了杀,莫非,你舍不得贫僧?”

水云天脸色一僵,没好气道:“本教主是怕佛祖不收你。”

“要不,你先去西天问问?”

“关我何事!”

水云天拄着临时充当拐杖的大刀,加快脚步超过向晚,第一个冲出了山洞。

说实话,头一次被这个超级大反派关心,向晚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若说是因为她将水云天改造得太过成功,其实向晚还是有些心虚的。没有将他的三观践踏得稀碎,其实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出了洞口,外面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难怪那个人如此放心,因为即使有人逃脱了他设置的囚牢,也只剩下摔死这一个下场。

“和尚,看来,我们还得返回去。”

水云天腿脚不便,爬下悬崖峭壁,对他来说,着实有些为难。

“阿弥陀佛,这下面是人间地狱。贫僧敢闯,你敢吗?”

向晚要跳崖,说出一番危言耸听的话来,让水云天临时打的退堂鼓,瞬间消散了。

和尚都不怕,他怕什么?

“不过是跳个崖,大不了一起上西天,还能有个伴儿。”

如此决绝,真是让向晚对他刮目相看。

“了杀,谁借你的胆儿?”

被小瞧了,水云天偏偏还一点都不生气,答道:“佛祖借的胆儿,信么?”

向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不错,不愧是贫僧调教出来的。”

说完,向晚冲水云天粲然一笑,抬手指着天空,惊讶道:“你看,佛祖派人来接我们了。”

水云天一万个不信,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去。

就在此刻,向晚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云雾弥漫的山崖间。

水云天猛然间回过神来,俯身看着脚下白茫茫的一片,半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和尚,跳下去了!

当水云天意识到,和尚可能真的已经跳崖了,而且往后都不会在他身边出言气他的时候,他的内心,顿时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却不是他自以为的摆脱了和尚的喜悦,而是逐渐让他心凉的悲痛。

不会的,他一直讨厌和尚来着,怎么可能会有悲痛?

和尚一定是在骗他的,说不定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等着看他出糗。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和尚最喜欢的,便是捉弄他,气他,他又怎么能让和尚如愿?

尽管心里在不断地安慰自己,和尚是在骗他,可不知为何,他的双眼,还是逐渐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抬头望天,他想将这种本不属于他的情绪全部抹去,可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时,水云天意识到了,可能在他的内心,和尚早就成了他心里那个不可取代的人,没有之一。

可笑他刚明白过来,却是和尚丧命之时!

难道他这一生,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会有这种结果么?

难道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孤家寡人,连一个稍微关心他的人都不能有吗?

如果命运真的对他如此残忍,如此不公平,那么他活着,便要屠尽这天下所有该屠之人!

水云天身上的气势,逐渐变得凌厉,双眸已经出现了上一世成为魔头之后的红到发黑。

若是向晚知道她这一次的临时兴起,竟然会让水云天的心境改变那么多,只怕之前的行为就不会那么温和了。

“阿弥陀佛,了杀,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蹭蹭蹭爬上洞口的向晚,一身湿漉漉的和尚袍搭在身上,直接将水云天的话头给抢了。

日头逐渐高升,雾气渐渐消散,水云天双目直视远方,听到向晚的话,才缓缓回过头来,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仿佛已经成了石雕泥塑一般。

迟迟不见他开口,向晚快言快语道:“贫僧舍己为你,了杀,这份恩情,你打算用什么来报答?”

好赖也算是再次给他寻到了一处生机,水云天若不答应她一个条件,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即使是大魔头,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这个习惯,还是很可取的。

因为,水云天从不轻易许诺,或者答应别人的条件,可一旦答应了,一定会办到。

或许,向晚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情,也是为今日的要求所做的铺垫。

人的心绪,也许可以改变一时,可要坚持一辈子,恐怕也就只有那个奉为行为准则的誓言了。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样的誓言可以随着时间和地点的改变而变化,但对水云天来说,除非他死,否则无可更改。

向晚想要的,就是这一辈子的承诺,这样一来,哪怕她往后不在水云天身边守着,他也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看着向晚一本正经地要求报答,水云天好像有些明白了。

和尚,向来有些出其不意,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也往往让人意想不到。可那又如何?

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陪着,哪怕时常让他气恼、羞愤、吐血,也好过,他自己索然无味地过这一生。

仇,是必定要报的。

可除了报仇,他好像还有了其他的想法。

报仇以后的生活,他也好像重新有了蓝图。

“和尚,救命之恩,不止一次。你是打算让本教主,以身相许么?”

向晚哑了声,水云天忽然间反过来有些调戏她的意思,难道跟在她身边久了,学到了她撩人的些许技能?

她是不信的!

“阿弥陀佛,贫僧的往后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了杀,你决定入寺修行了么?”

“如果你要的报答是这样,那么,待万事了结后,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修行。如此,你可满意?”

明明白白说报恩的事情,向晚莫名听出了情话的味道,难道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了杀,你愿侍奉佛祖,贫僧真是……”

“意想不到,对吧?”

水云天抬眼,上下打量了番向晚,摇头道:“和尚,你这么卖力,确定不是为了引我入你的套?”

入套?

向晚一开始就弄了个套,可惜水云天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过没关系,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还有下次,本教主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和尚,你最好时时刻刻盯紧我,免得佛祖怪罪你收徒不慎,教徒不严。”

这般主动地让她来看紧他,向晚有些惊疑不定,怕这是水云天故意给她设的套。

还没等她想明白,水云天便学着她的样子,纵身跳出了洞口。

向晚:“”

忽然间觉得水云天不再是她一直以来欺负的那个,那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委实有些不是滋味。

第571章 红尘劫(二十)

炼狱的选址,十分微妙,正处于南月国与东周国的交界处。

两国之间,有一座天然的屏障,也就是延绵的章杵山脉,其中不乏险峻的断崖绝壁,是天然的阻隔。两国之间若要通来往,只有一处平坦的山洼之地,且都派了重兵把守,唯恐对方会突然间发难,攻占兵家必争之地。

向晚和水云天从洞口跳出去以后,直接落入了一处深潭,随着水流飘到了平坦的沙丘地带。

各处的水流,都是汇往一处的。他们险险在两国的渡口之前上了岸,避免了被官差缉拿询问的麻烦。

水云天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上了岸之后,便极少同向晚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向晚在自说自话。

如此反常,让向晚频频侧目。

“了杀,咱们先找家客栈,换身衣服,然后就去琮衍大将军府,你以为如何?”

再次开口,向晚也没打算征求水云天的同意。

谁知,水云天凉凉开口道:“仅凭那一个物件,只怕还没见到人,就被抓进了大牢,你还想去牢里转一圈?”

难得出言反驳,向晚微微点头,赞同道:“了杀言之有理。阿弥陀佛,贫僧忽然发现,徒儿开窍了,让为师甚感欣慰。”

被向晚在言语上占便宜,水云天已经不想反驳了,反正和尚总是有理,就让他痛快痛快嘴好了。

水云天不知道,他这种放任,已经不知不觉地往一个方向倾斜了。

向晚感觉略惊悚,总觉得水云天的这种转变,不像是好事。

“和尚,福来客栈是我天门教的一个据点。先去那儿,再从长计议。”

水云天单方面决定了行程,向晚便也随他去了。

他们逃脱的事情,不管那人知不知道,向晚觉得,都应该早做防范。

以有心算无心,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福来客栈的掌柜,见到水云天的那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他们的教主突然间成了光头,若不是那一身的气势比较熟悉,他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还好还好,他没有做出什么惹教主不快的事情来,不然,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分家了。

后院,密室。

“教主,四大护法发现您不见了之后,召集我等紧急议事。目前,教里由东护法主持大局,暂时还没有出什么乱子。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掌柜的站在水云天面前,垂首回话,态度恭敬到不行。

“本教主已经知道了,去给我备一身常服,给他也准备一身。”

“是!”

水云天只字不提教里的事,让客栈掌柜有种无从着手的感觉。他们分明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水云天的动作了。如今看来,似乎还得从长计议。

掌柜出去之后,向晚一甩袖袍,揶揄道:“了杀,重新当回教主,威风八面啊。”

水云天凝眉,撩了撩袍子,坐到了石桌前,把玩着手里的瓷杯,盯着那壶还冒着热气的茶壶,不作任何回应。

密室的空间不大,没有人说话,便会感到有些憋闷,也不知是向晚自己的感觉,还是这间密室本就如此。

“和尚,杀人,你不反对吧?”

向来杀人随心的水云天,忽然开始征求向晚的意见,不仅她惊到了,连说出这话的水云天,意识到之后,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见他不自在,向晚便放心了,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没说她同意,也没说她不同意。

在向晚心里,但凡先出手要杀人的,被人反杀,一点错都没有。

水云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让向晚瞥见了。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从她绑了水云天开始,就没见他这样笑过,其实还是挺吸引小姑娘的。

坐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掌柜又来了。

两身衣服,一人一套。

水云天的是黑底银边,向晚的则是水白色的。另外,还有一串玉石珠子,被放到了她的衣服上。

“这是?”

向晚把玩着那串珠子,每一个都有拇指大小,一共二十二颗。这多出的一颗,是玛瑙绿的珠子。

貌似,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手里少的是串佛珠,这掌柜的难道会看穿人的心思不成?

“教主,依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掌柜将东西放下,躬身行礼。

水云天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和尚,不知道你穿不穿得惯这样的衣服。出门在外,总要多防范一些。”

“无妨。”

不管身着何衣,她还是她,不会因为衣帽饰品而有丝毫变化。

之前,都是她在主导,这一次,换做水云天做主导,顺便看看她教导的成效,又有何妨?

待他们换完装出来,水云天已经变成了那个冷峻、杀伐果断的天门教教主,而她,也成为了云淡风轻的光头,手里拿着一串念珠。

水云天瞧了她许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密室。

一串串指令发了出去,到了第二天中午,所有重要的人物皆齐聚一堂。

东西南北四大护法,以及明卫、暗卫的首领,加起来一共有二十来人,齐齐站在客栈的后院,等待水云天叙话。

教主剔了光头,众人不稀奇,因为他们的教主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只是,他的身边贸然多了个向晚,有些人的眼里,便起了其他的心思。

“我叫你们过来,有两件事吩咐。其一,你们体内的毒,用一味叫做夏薇的草药,晾干煎服后可彻底解毒。这是我这个教主,对你们这些年来为天门教出生入死换来的信任。从今往后,本教主不再用毒来束缚你们。心若在,用毒何用?心若不在,有毒何用?”

众人哗然,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入教,有万不得已,也有情势所迫,即便心向着天门教,可若用毒控制,时间一长,难免就会有些愤然不平。

原本,他们还想同教主鱼死网破,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瓦解了处心积虑的联合之策,这感觉,有点像是用力挥锤却砸在了棉花上,憋屈又庆幸。

水云天瞧见了众人眼中的复杂,佯装不知,继续道:“其二,近期,我要讨伐那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憎恨的仇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天门教,本就为此而生。你们,若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做决定。要走,我不会拦,要留,就要拼尽全力。这是唯一的一次复仇的机会,生死勿论,只为让那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誓死追随教主!”

“报仇雪恨,万死不辞!”

“谨遵教主令!”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表决心。

向晚在一旁,瞧得真真切切。

水云天如此这样御下,不忠心的人少之又少,可上一世,他又为何会那般随性?

不过,这一切,很快便有了解释。

第572章 红尘劫(二十一)

“和尚,有没有迅速增进功力的窍门?”

待天门教众人解散以后,水云天倚着门框,貌似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本没想过,像向晚这样年轻的和尚,会回答。孰料,向晚还真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有,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向晚说得认真,水云天倒是有些迟疑,“和尚,若真有这样的功法,为何你不自己用?”

“因为,贫僧是和尚。”

和尚就不能用了?水云天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是什么功法?有什么条件?”

向晚微微一笑,道:“《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和尚!”

水云天嘴角抽动,铁青着脸扭头就走出了院子。

他是在生气,气自己居然还对和尚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到头来,又被涮了一把。

向晚挑眉,还是那个熟悉的水云天,果然还是这样的比较好相处。

接下来几天,他们除了练功,便是在搜集消息。不论是关于朝廷的,还是江湖的,但凡是有些不同寻常的,都要听一听。

有时候,往往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件,串联在一起,便能推敲出这背后的隐情,哪怕并不知道与之相关的当事人有什么想法。

众多消息中,还真有那么一两件引起了水云天的注意。

第一件事,便是曾经修筑城墙的壮劳力,最近又被启用,被派到了临近东周的地方修筑民防住宅。

南月国与东周,达成和平共处的契约已经有很多年,近年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也没见朝廷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么兴师动众地派人前去,哪怕不是想要起兵,恐怕东周也不会放任不管,必会着使臣来南月国询问。怪就怪在,东周对此事,无动于衷。

第二件事,西边的水道,似乎增加了不少民用船只。百姓只当是朝廷开放了渡口,任由他们自由打渔,增加与西穆国的贸易往来。

只要是能够增加收入,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好事。为此,生活水边的老百姓,对朝廷此举,很是推崇。

向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要水云天明白这背后的深意,恐怕不易。因为此刻在水云天的心里,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比报仇更重要的了。

一个月以后,水云天的布置已经妥当,这时,他才找向晚,让她去见琮衍。

诚如岳玛暔所言,琮衍确实不老,甚至看起来还很年轻,可见其不是保养得当,便是修炼得宜。

这个世界的功法,不能保证长生不老,却能让人精神焕发,若是修炼得宜,还可以保持容颜。

面对一个看起来比自己长不了多少岁的人,向晚实在无法将其与身居高位的大将军联系到一起。然而,这人确确实实是琮衍,系统是不会骗她的。

“听说,你要见我。”

琮衍单刀直入,这其中,定有水云天在背后使力。

“大将军,贫僧了空,有一样物件,需要大将军过目。”

向晚也不拖延,将岳玛暔交给她的东西,直接放到了面前的石桌上。

琮衍看到那个东西,神色从一开始的惊疑,到激动得双手颤抖,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阿弥陀佛,机缘巧合!不知大将军,有什么话要对贫僧说么?”

岳玛暔什么都没交代,那么自然是由看到这个东西的人来说。

向晚如此淡定,琮衍虽有疑惑,却也开口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愿闻其详。”

于是,向晚又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让欲望迷失了双眼的人,如何从一个不起眼的书生,走到了足以颠覆整个南月国的位置。

“所以,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请君入瓮。”

“国君那里……”

“待一切事情了结以后,本将军自会同国君明说。”

向晚点头,告辞离开。

此后,水云天如何与琮衍谋划,向晚已经不关心了。她要做的,便是尽力让水云天的功力恢复到从前,并且更进一步。

这是原主逃不开的劫,她也不能避免。

在行动的前一夜,向晚用迷香将水云天迷晕,将所有的功力,全部渡给了他。如此,她便不欠他了。原主的愿望,再实现起来,便也会顺遂不少。

半月后,天色微亮,水云天便跑到了向晚的房间,想要问个究竟。

向晚打坐了一夜,睁眼时,依然精神勃发。

“了杀,你不是问我,怎么才能提高你的功力么?若你今日能够平安回来,贫僧便告诉你。”

“和尚,你料定了我今日会殒命,所以昨晚将我身上被你弄掉的修为还给了我,为什么?”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

水云天一拳轰在了房间的柱子上,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蔓延,只需再稍微用点力,只怕这个房子便会塌。

“了杀,谋杀和尚兼师傅,佛祖可是会怪罪的。”

“那我们,就一起去请罪。”

水云天眼里有一股执着,在向晚看来,他这是想死都要拉她垫个背。

“好!”

向晚回答得干净利落,让水云天一时间有些怔愣。

“走吧。”

向晚说走就走,起身来到房门口,弹了弹衣摆处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道:“如此盛大的场面,贫僧正好可以超度亡魂,为以后积德。放心,若是你的话,看在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贫僧可以多为你唱几遍安魂咒。”

话虽然不好听,可水云天的心,却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有人陪着,真好!

一路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有人为生计奔波,有人为前路发愁。当他们来到那处不起眼的小院,已经有不少高手,将院落团团围住了。

向晚和水云天过来,那些人并未阻止。

推开院门,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院落当中,对着墙角的一株槐树端详,好像那里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让他怎么也看不够。

水云天的手,有些颤抖。

尤其是那人回转过身来时,水云天双目已经赤红,按耐不住的仇恨,就要烧断了他理智的那根弦。

向晚起身,越过水云天,手持串珠,对着那人道:“阿弥陀佛,施主,佛祖约你今日见面,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呵,哈哈哈哈,你是和尚?”

那人眼里闪过轻蔑和不屑,随即双手合十,道:“敬佛不信佛,佛能耐我何?”

第573章 红尘劫(二十二)

一句话,让向晚的眼眸瞬间加深。

这样的人,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亦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束缚,委实是个狠角色。

“午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水云天开口便是让那人死,周围那些明的暗的高手,目光全都射了过来,仿佛下一瞬,就要让他死于非命。

向晚很清楚,这一次来这里,除了她和水云天,并没有任何一个和他们站在一边的人。这明显送死的行为,一点都不像一个教主会做的事。

午通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就是天门教教主?我听说过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连自己的教众都用下毒来控制。怎么,这么想死在我手里?”

“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拜谁所赐?当年,面对一个孩子,你说,强者为尊,手段为辅。为了打败你,我不遗余力地追求武功最高境界,不惜将所有天门教的人都下了毒,只为了有报复你的实力。可事实怎样?他们不服,还想反过来杀了我。这就是你给我种下的种子吧?让我为你肃清整个江湖,再被你一锅端。你这样的人,怎配活在这个世上!”

水云天到底还是想要问个究竟,一解这么多年以来的疑惑。

午通事不关己地摸了摸鼻子,反问道:“你就是那个余孽的孩子?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当年的一时疏忽,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你的命,还真大。”

“为什么杀我父母?”

水云天眼神冷凝,只想问一个究竟。

“你说姓水的那个家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清楚么?把东西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满足你与他们团聚的愿望。”

午通笑着威胁,就像是在同他人闲话家常。

身居高位久了,像向晚和水云天这样的年轻人,在他的眼里,根本就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孩,不足为惧。

水云天不再开口,因为他知道,即便他问了,午通也不会说。就算说了,也只是增添自己的烦恼而已。在这个人眼里,杀人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蚂蚁死了,他连眼睛都不会抬一下,还会解释么?

年近六旬的午通,因为功法的缘故,看起来还只是中年人的模样。他的功力,已经接近宗师级别,难怪可以将老国君囚禁,而现任国君,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打赢我,自然双手奉上。”

水云天从胸口,掏出了那个被向晚嫌弃的东西,晃了晃后,又收了回去。

午通微眯双眼,站起身来,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既然你想死在我手里,我便满足你。敢挑衅我,你是第一个!”

话一说完,午通便一脚将身前的桌椅踢到了院子的角落,鹰钩爪朝水云天使来。

水云天运气,双手接下了他的这一招,抬脚便向他的下盘攻去。

午通顺势侧身,手指插向水云天的双眼,欲戳瞎他的眼睛。水云天回身格挡,肋下露出了破绽,被午通一脚踢翻在地。

不等他起身,午通便腾空跳起,朝躺在地上的水云天踏去。这一下若是落在了实处,水云天必死无疑。

向晚以为他会躲开,避开午通的锋芒,谁知,他竟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念起了佛号。

身在半空的午通神色恍惚了一下,脚便有了一丝的偏倚,可离水云天的身前也不远了。

水云天迅速出手,将午通的脚牢牢抱住,顺势翻滚到了一旁。

这一招,有点像是鳄鱼的死亡翻滚,只是水云天的着力点,有些太过靠下,除了让午通脚步稍微踉跄之外,没有丝毫作用。

两人继续你来我往地打斗,向晚却坐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唱起了梵音。

声音不疾不徐,清朗醒神,竟似有帮助人提神醒脑的作用。

午通带来的人,一开始还有所防备,可片刻之后,便将目光都放在了打斗的两人身上,唯恐午通出现什么意外。

对于和尚这样时不时出点意外状况的情形,水云天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只一心对付午通。

可午通却有些不适应,因为他,从不喜欢在办事时被人打扰。

一掌将水云天轰开之后,午通便伸出手来,想将向晚直接杀了。

他的那些随从,纷纷拔剑想过来相助,却不知为何,眼前有些发晕,动不了了。

水云天见向晚毫无防备地坐在地上,眼看就要遭了午通的毒手,大急之下功法全力运转,堪堪在午通的手触及向晚的脑袋时赶到,一掌将他击到了一旁。

全力攻击之下,水云天后继有些乏力,喉咙里开始沁血,却被他强压了下去。

被击落到一旁的午通,想起身,却发现从手掌开始,逐渐冒出寒冰,一点一点将他的浑身给冻住了。

他运行内力,想将这些寒气驱逐,却愈发加速了寒冰的凝结,最后,逐渐化作了一具冰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水云天的双眼都在向晚身上,瞧都没瞧午通一样。

“和尚,你没事吧?”

一开口,那股血便压不住了,从嘴角直接往下淌。

向晚摇头,继续唱着她的梵音。

周围的喊杀声震天,不断有人围攻这个小院落,直到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杀死,琮衍从院落外走了进来。

水云天早已在向晚旁边打坐调息,而被冰冻住的午通,则被人用锁链捆了起来,打算运回朝廷,请国君来审判。

睁眼时,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尸体被一具具抬起,运走。

向晚的眼里,无悲无喜,亦无丝毫波动。

水云天从午通被弄走开始,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向晚回头,与他对视。

“和尚,你不问我,为何不杀午通么?”

看到和尚眼里的平静,水云天的心,忽然就乱了。

他有些害怕,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他依然是孤家寡人,之前筹谋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刻失去价值。

向晚摇头,不作回应。

水云天的事情已经了结,接下来,该是替原主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了杀,你不说,我便不问。缘到则聚,缘尽则散,纷纷扰扰,本就与贫僧无关。”

“谁说与你无关?从你在河边算计我开始,这一世,你我之间注定完结不了,至死方休!”

“阿弥陀佛,水施主,世事如此,你又何必执着?”

“执着?呵,你说对了。十几年的谋划,不及与你相遇那短短数日。纠结于心的怨恨,不及有人陪伴的短暂快乐。尘埃落定,我,早已深陷其中。你不是要度我吗?不留下,如何度?”

“度你以功法,助你了结因果,还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

第574章 红尘劫(二十三)

“水教主,关于炼狱的清扫,你还有什么想法?”

琮衍的到来,打断了水云天与向晚之间的对话。

之前合作让午通来到这座小院,他们已经如愿以偿。后面的事情,自然还需要继续下去。

水云天站起身来,对琮衍说道:“那里太过血腥,我们不如,请南月寺的法师一道前往。超度亡魂,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琮衍听罢,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水云天,沉思片刻,便同意了。只是,他有些不解,明明水云天身边就有一位,还要请其他人,不是多此一举么?

他眼里的疑问,被水云天补充的话给解了惑。

“和尚受了内伤,恐怕无暇分身。我们的行动要快,赶在他们来不及反应之前出手,以免事情有变。”

水云天在帮向晚撒谎,不过,向晚也不打算解释。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

不是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其余的都是小事,有她无她,无关紧要。

琮衍匆匆离去,向晚打坐片刻,便起了身,走向小院之外。

钓鱼,从来都是有多大饵,就钓多大的鱼。而这个饵,除了宰相午通,别人也没有那么大张嘴吃下去。

在南月国当官,除了文官,便是武官,泾渭分明得很。可偏偏午通不是这样的,他一开始确实是文官,后来却又便成了武官,因为,他的体质和悟性,在入朝为官接触到武学时,便产生了变化。

南月国历朝以来的国君,无一不是武学上的顶尖高手,也正因如此,为了避免被其他人谋朝篡位,朝廷重文轻武,除了必要的守国大将,其余人等要么武力值不高,要么只是舞文弄墨。像午通这样的官,少之又少。

能走上宰相的位置,除了一心为国君分忧,铲除有异心的臣子,便是做了利国利民的大事。至于那些有异心的臣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叛国之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午通能找到证据,国君能相信。炼狱,便是这样来的。

岳家修炼武学,其实有一条捷径,也就是老国君手里的那块石头。那是上上一代守护南月国的老国君临死前的武学修为凝聚而成的精石,说白了,就是和僧人的舍利子差不多。僧人死后,留下证明其修为的舍利子,其他人只是供奉引为至宝,而岳家的这颗精石,却是可以让修为传承下去。只是吸收上上一代老国君修为的步骤比较繁杂,且只有在临终前,才会将方法告诉下一代守护者。

午通,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仗着现任国君的信任,以保护老国君的名义,出其不意地用计谋将岳玛暔囚禁了起来。链条锁了他的琵琶骨,让老国君没有办法使用武力,借此来要挟他交出精石,并说出吸收精石内能量的方法。

岳玛暔知道午通想要修为,一定不会甘于只做宰相,哪怕日日被折磨,他也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信息。他的精神支柱,便是现任国君,也就是他的儿子,实力比午通高出一筹。也正因为如此,午通才没有轻举妄动。

琮衍是岳玛暔从小带在身边的,他见过精石,却不知道其真正用途,只知道,若见到此物,一定是老国君告诉他,他还活着,让他救他出去。所以,才有了和水云天的合作。

他们的计谋很简单,水云天想要亲手手刃仇人,琮衍则负责将午通的势力连根拔起。若水云天殒命,那么整个院落,便会被天门教和琮衍的士兵团团围住,不敢是用毒也好,用药用火也罢,势必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从这里逃脱。

水云天有些孤注一掷,可这明显送死的行为,却要拉上向晚,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午通会来这里,不止是琮衍放出消息,说水云天手里有老国君交给向晚的那颗精石,还因为这个地方,是午通当官之前住的院落。这么些年都荒废这这里,忽然间听说有人住了进来,他便一时意动,想过来看看。

位高权重的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可午通自认自己在南月国鲜有敌手,且随他同行的高手也不少。距离他囚禁老国君,已经十来年了,他的耐心也已经快被磨没了,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不想精石旁落。因为疑心,因为自信,所以他来了。

来了,便走不了了。

如果他不来,水云天和琮衍,也有其他的法子引诱他,向晚没有再关注,她关心的是,被押解回去的午通,是否还有其他的招数没有使出来。

这一切来得太过容易,让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和尚,战事将起,哪怕你已经出家,也不能置身事外。”

原来如此!

东边修筑民防住宅的事,和西边开通水道,意味着南月国终将不能一直和平下去。

向晚之前了解的,是宰相午通,私底下联络西穆,再暗中勾结东周。一旦两国联手,对南月国宣战,南月国必定大乱,哪怕国君也得上战场。

兵荒马乱之时,午通借机对国君下手,南月国无主,他这个宰相便是朝廷的最高主宰。到时候,哪怕老国君不将精石给他,他也已经成功篡权夺位,只不过平息战乱要费一些时日而已。若非没有必要,他还是想不动一兵一卒便能够当上国君,谁会希望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南月国?

或许,就是水云天他们选的时机足够精确,午通哪怕知道这是个阴谋,也想要搏一搏。

“水云天,南月国若覆灭,国将不国,家不成家,只是你希望的吗?”向晚反问道。

午通谋划了这么久,南月国若想要这两个国家无故息兵,握手言和,只怕不易。

如今,江湖上最有势力的是天门教,朝堂上没有被午通收服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午通的后手,恐怕就是死,也要让南月国覆灭。

这就是一些偏激之人的想法,他们得不到,那就彻底毁灭。

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要为这些人的欲念买单,何其残忍。

“从小到大,家这个字,在我心里,形同虚设,只会让我痛苦不堪。有或没有,有什么区别?”

水云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其中的酸楚,只怕只有他自己能懂。

“你生平杀了多少人,便救多少人。洗清了周身的杀孽,才有争取的资格。”

“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

第575章 红尘劫(完)

平民百姓在为柴米油盐奔波,南月寺里依然香火鼎盛。

好几个月没见到原主的师傅了,再次回来,竟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了空,佛门注定容不下你,你还俗吧。”

慈心法师在禅房见到向晚,第一句话便是赶她走。

至于么?

佛门不是讲究四大皆空,众生平等么?凭什么就容不下她?

被赶走,和自己主动要走,那可是两码事儿。

“师傅,徒儿舍不得您。”

难得这么诚恳地说出了这样有感情的话,可惜慈心不领情。

“走吧,别给我南月寺招灾惹祸,就阿弥陀佛了。”

敢情让她走,是怕她给寺里头惹祸?她又不是纨绔子弟,哪儿来的祸?

向晚一脸不解,她还想在南月寺里多玩玩呢。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下山去吧。”

慈心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哪能不知道向晚就是想要在南月寺里多赖一会,好将麻烦事摆脱。可寺庙终究是寺庙,容不得任何人胡来,哪怕是他这个方丈的弟子。

快刀斩乱麻,方是上策。

向晚踟蹰了一会,见慈心是铁了心让她走,她也不好再赖下去,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师傅行了个礼,便施施然下山去了。

出了寺庙,她就不再是了空,至于要做谁,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自那次与水云天约定后,向晚便在南月国四处走动。遇上打家劫舍的,便管上一管,遇上不平事,也会出手。

南月国国君在见到被冰冻的午通后,便派了使臣前往西穆与东周游说,再加上老国君回归,瞬间便将岌岌可危的局势扭转。

这便是向晚与水云天约定的原因,若非如此,恐怕也没办法遁走脱身。因为当时,她的所有功力,全都已经度给了水云天,实力不济之时,只能暂时拖延。等水云天召集天门教的众弟子议事,商量如何应对国难,向晚这才寻了机会,返回了南月寺。

可惜,南月寺不收容她,她便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还俗、易容,隐没于众人之间,便是她对原主的交代。

上一世,原主救了水云天之后,后者便将他视为同伴,死活都要跟在他身边。时间一长,也许水云天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原主也不太明白。可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难免会产生变化。

原主是真正的僧人,一生所愿,便是为佛祖度化众生,孰料到了最后,最该让他度化的人,却对他生出了漪念。原主的内心,罪孽难以描述,偏偏又不忍心任由水云天自生自灭。于是,他最后因水云天而死,死时的唯一念想,便是将这个大魔头度化了。

让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人,收起屠杀的念头,并非易事。唯一能让他转变观念的,只有他在乎的人或者事。

所以,向晚不遗余力地助他铲除仇人,将他童年的执念去除。而后,发现他对她有了其他的想法,便提出了条件。

以身为饵,诱他弃恶从善,本身就已经与佛门无缘,难怪慈心不肯收容她。

消除罪孽的程度,完全由向晚说了算。因为,水云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就算他清楚,这个争取的资格,也是由向晚说了算。

身在红尘中,没死,她的劫便不会结束。尽管她刻意地想要避开,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向晚从未想过要躲避,只是想在劫难来临之前,尽力在这个世界多留下一份善念。

有时候,她会装成卖货郎,有时候又扮成樵夫,或者买一艘船,当个悠闲自在的船夫。

期间,她也曾遇到过黑虎和颜祯。他们还是老样子,相伴而行,以兄弟相称,走南闯北。她曾经交给颜祯的东西,看样子是没有派上用场。

说起颜祯,也是个可怜人。

当初,因为午通想要安插自己人进去,生生顶了颜祯殿试的名额,并且将他的家人全部屠戮,换上了自己人。

颜祯因为出门访友,逃过一劫。还没回去,便被友人告知了噩耗,失魂落魄之下,来到了青风山。

那个时候的他,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想报仇,又无从着手。是黑虎,将他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下拉了回来,还给他找事做。

向晚当初找他密谈,说的便是青风山众人解散之后,该何去何从。

颜祯的心里,除了报仇,便也只剩下一件事。向晚答应他,两年之内,他的仇人必死,他不知为何,就那么信了,还帮着劝说青风山众兄弟纷纷投奔他处。

午通死后,他的心结已解,手里的药,便成了烫手山芋。

心之所向,却不能随心所欲。颜祯好歹自诩为君子,又怎么能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

苦苦隐忍,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颜祯的心里,不是没有焦虑和遗憾,直到来到了一处河边。

向晚邀请他们上船,同他们天南海北侃大山。

黑虎除了喜欢喝酒,就喜欢听人说一些奇人异事。向晚还真就对了他的胃口,为此,黑虎还特意去买了几坛子老酒和牛肉。

第二日清早,向晚不见了,只留下两个人在船里相拥而眠。

她能帮的,就只能到这里了。

天门教的教众,因着水云天间接帮了老国君那一层关系,在老国君回归后,人数更多了。

没有了战事,水云天一方面为救人而烦恼,一方面,则为找人而终日郁郁寡欢。

向晚不是没想过死遁,可若是直接将水云天的那点希望掐灭,恐怕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几年的时间,江湖上传闻,天门教已经成了主持正义的代名词。有些不能让官府插手的麻烦事,苦主便会去找天门教。

时间一长,老百姓对天门教的推崇,胜过朝廷时,便引起了国君的忌惮,被讨伐,是必然。

瓦解天门教,首要目标便是水云天。

他这一生,所作所为,皆与上一世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向晚随意在山林间走动,还是遇上了身负重伤被多个黑衣人团团围住的水云天。

系统曾问过她,若知道水云天便是她要等待的人,还会这样对他么?

向晚的答案,是肯定的。

支离破碎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哪怕并不是同一张面孔,可那种熟悉感,都是他!

若不在感情未到达一定程度时,尽力完成任务恢复实力,只怕就没有往后了。

这一世,任务已经完成,也该有个了结了。

向晚指尖冰针飞射,打了那群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来了,无穷无尽,连带着向晚也成了他们击杀的目标。

“和尚,是你吗?”

水云天眼里闪过希冀,又有些不确定,嘴角的鲜血已经成了暗红色。

被人下了毒,还被追杀这么久都没倒下,向晚冲他点了点头,道:“你没有食言,我也信守承诺。共赴黄泉,敢不敢?”

水云天看着易容后的向晚,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了。

“但愿,还有来世……”

向晚没有接话,她不想骗他。

历来的权利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向晚已经厌倦了。

与水云天一起赴死,还有一群垫背的,值了。

第576章 异星战场(一)

“快跑!”

“救命啊!”

“这边,快!”

向晚还为睁眼,就听到周围一阵阵尖叫,震耳欲聋。胳膊不知道被谁拉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趴在地上。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也没看清身边的是谁,向晚被她一个劲地拉着往前面跑去。

快速的奔跑中,向晚看清了周围的情景。

惊慌失措的人群,被暴力撞塌的水泥楼房,还有地上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

恐惧、慌乱和无助失望,充斥在每一个人的眼睛里。

“再快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拉着她一起跑的,是个短发女生,个子十分瘦小,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左右,应该是原主的同伴。

向晚脚下发力,随着她跑到了一处破败的高楼旁边,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猛然间停了下来,那名女生来不及刹车,往前冲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停下,就见一条腥臭味刺鼻的长条形舌头,忽然间从拐角处伸了出来,快如闪电地将那名女孩卷到了高空,而后直接消失在了楼后。

向晚一怔,想去救那女孩,却听见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震耳欲聋。贴近墙边往拐角处看去,只见一头比三层楼还高的蜥蜴,嘴巴一张一合,眨眼间便将人直接嚼碎了,吞咽下肚。嘴边外露的巨齿闪着寒光,涎水滴落在地上,瞬间便腐蚀出了几个大洞。

这么巨大的怪兽,给人的压迫感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这头蜥蜴吃完那名女孩后,并没有往外跑,反而蹲了下去,竖眼微眯,仿佛是在等待下一个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向晚屏住呼吸,悄悄往后挪动脚步,慢慢从墙角溜到了远离蜥蜴的地方。

眨眼间,方才四散逃离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静悄悄的。向晚猜测,应该是都找地方躲起来了。

她慢慢挪动步子,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这个坑爹的系统,贸然间将她扔到了这样一个凶险异常的世界里,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不怕她出师未捷身先死,或者心脏受不了刺激,直接嗝屁了。

总之,这个账,她给记下了,早晚有一天要让系统还回来。

轻手轻脚,走了半个小时,才堪堪远离了被蜥蜴当作埋伏地点的大楼,转角处,是一处斜坡。斜坡两侧,是大型的商场大楼和地下商城。

周围安静异常,一丝风刮过,隐隐带着腥风。

向晚紧走两步,闪进了旁边一处商场。刚背靠角落站好,就看见一颗巨大的脑袋,正在往商场里面瞧。

那是一个有一层楼高的蛇脑袋,金黄色。竖眼正在四处扫射,蛇信不断上下摆动。若不是隔着玻璃,恐怕就扫到向晚身上了。

如此紧急的情况,向晚什么都来不及做,双眼一闭,尽力屏住呼吸,将心跳放缓,再放缓。

砰砰,砰砰,砰,砰,砰——

细微的呼吸声仍在,蛇信轻扫空气的动静依然没有离开。

砰——砰——

轻微的空气流动,持续了一会之后,便彻底归于宁静。

慢慢睁眼,玻璃外已经不见了那条蛇的身影。

呼——

向晚瘫软在地,加上穿越所经历的世界,她已经好几辈子没有经历过这样凶险的场景了,着实令人印象深刻,又怒火中烧。

可是,现在还不是找系统茬的时候。

商场里的东西,被四散而逃的人弄得乱七八糟,柜台和灯具,基本都已经被撞碎了。

往里走,随处可见鲜红的血迹,拖拽的痕迹。自动电梯早已经停了,一具被折成两半的保安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

向晚正要往楼梯上走,就听到上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向她跑来。

到了楼梯处,那人见了她,便大喊一声:“快跑,巨兽来了!”

那人几乎是飞奔跑下楼梯,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哗啦哗啦的声响由远及近,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家伙。

向晚扭头便跑,沿着那人逃跑的路线,一路飞奔。

她这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不过,那人能够提醒她,说明心眼也不坏,只是她正好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这个时候,向晚才发觉,她穿越进来的这具身体,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不论两腿怎么倒腾,总是不能入她所愿地达到相应的速度。

再次在心底将系统吐槽了一番,向晚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眼神偶尔扫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只巨大无比的蜈蚣。

蜈蚣啊!

只要有攀岩的地方,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它就能通过那些足和触角感应到。而且,它还有毒!

小型的蜈蚣就已经很凶残了,更何况这么大只!

行动那么迅速,动作那么活跃,特么的,是谁说蜈蚣白天不出来活动的?

向晚跑得急,身后那一双双尖足落地时响起的刺啦声更急,而且越发逼近了。

眼见两腿倒腾不过这只巨型蜈蚣,临时又找不到落脚点。向晚的脑门汗如雨下,她可不愿意刚到这里就挂了。

商场的出入口,原本只有那么一两个。但在展示橱窗全部被震碎了的情况下,哪儿都是出口。

向晚把心一横,直接朝商场外跑了过去。

不是要吃她么?外面那个大家伙,够它咬上一阵的了。

向晚在烈日下奔跑,蜈蚣伸出的触角刚一接触到阳光,退缩了一下,但却没有放弃追逐,反而直接冲撞柱子,与向晚保持平行。

本来她下来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向晚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隔壁楼房的拐角处。

蜈蚣大怒,嘶吼一声,不再顾忌阳光,直接冲了出来,穿过斜坡,撞进了蜥蜴藏身的那处楼房。

有了楼房水泥石柱的阻碍,向晚一时间竟也没被蜈蚣追上,直接跑到了那名女孩被卷走的拐角处。

对面,是一栋居民住宅,大门敞着。

楼房与住宅间,便是蜥蜴的藏身之所。

整栋楼快要被蜈蚣给折腾塌了,向晚不再迟疑,举起一旁散落的大石块,用力往前掷去。

蜥蜴的大舌头刚扫过,向晚便快速往前奔跑。跑到一半,就地一滚,直接滚进了那栋民宅里。

蜥蜴愤怒地将长舌卷起的石头碾碎,扔到一边。它很气恼,竖眼完全细成了一根针。被塞牙缝的食物给耍了,破坏了它狩猎的计划,蜥蜴暴虐的心情,唯有将向晚完全碾碎了方能发泄。它此刻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行动,蜈蚣也已经到了楼房的尽头,不管不顾地穿墙而出,正好一头撞到了蜥蜴的肚子上。

第577章 异星战场(二)

“别说话,跟我走。”

向晚刚站起来,就听到一名中年人在身后叫她。

蜥蜴和蜈蚣打架,动静非常大。眼见房子就要塌了,出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向晚便跟着这人往屋子里跑去。

来到里间,就见地板上有一个翻开盖的洞口。

那名中年男子快速跳了下去,向晚也跟着往下跳。

刚进去,洞口就被关上了,然后就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还有强烈的震动,以及蜥蜴和蜈蚣的嘶吼。

这个洞距离地面大约两米深,里面有些逼仄。除了那名中年男子,还有其他人。

洞口被封闭以后,这里便完全陷入了黑暗。

有人拉了拉向晚的胳膊,示意她蹲到墙角,不要出声。

洞里的味道不太好闻,除了泥土味儿,就是食物腐烂变质的味道,还夹杂着屎尿味儿,令人窒息。但在生死面前,没有一个人出声抗议,都在隐忍。

上面的打斗声依旧,估计一会半会儿也出不去。向晚便倚着墙,让系统给她发剧情。

原来,这里是一颗被人类攻占的星球,叫赤星。一个世纪以前,人类发现这里适合居住,于是便将这里划归为殖民地,定时派人过来,帮助这里的人类谋求发展。

被人类攻占的星球,不止这一个,但这里却是最接近地球环境的一个。

五十年前,地球上的首脑将赤星划归为实验基地,派了不少科学家过来做研究。谁知,因为实验太过超前,却没有相应的保护措施,导致用做实验的珈光粒子外泄,引起动物基因突变。整颗星球的人类和动物,悉数被事先安装的自毁核武器全部毁灭。

三十年前,人类再次来到这里,用设备稍微检测一番之后,便将赤星划为流放之地。

被流放的人,不一定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但一定是政府所不容许的。所以,原主因为父母的缘故,仅仅三岁便来到了这里。

她的父母,不是什么**人士,只是因为不同意人类无限扩张领土,提出了反对意见。

原主当时年纪小,并不明白这些。等她长大了点,双亲却在变异动物的攻击下丧了生,临死前留给她一个巴掌大的芯片。

赤星上的辐射并未完全被自然之力消除,反而隐藏在了更深处。

人类居住在地表,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那些平时不为人注意的蜥蜴、蛇鼠等动物,藏在舰艇中来到来这里,发生了变异。

巨大的变异凶兽袭击人类住宅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尚有武装部队和防御系统将这些巨兽阻挡在外,可这一次,却被这些动物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连最基本的抵抗都没有。

不少人死于非命,少数活下来的人,也都惶惶不可终日。

原主便是这些活下来的人中的一员,跟随着幸存的人一起寻找生机。

她手里的芯片,一直没有打开看过,因为她父母临终前交代,只能将它交给信得过的人。

几年的逃亡,磨灭了原主的耐心。

赤星,一直没有舰艇来访,让剩下的人,逐渐开始失望。

原主找到了台智能机器人,用它的屏幕读取了信息。

当得知所有被派来这里执行任务的人,只是其中的一个阴谋时,所有人都绝望了。他们开始自暴自弃,开始麻木,甚至连面对那些巨兽,都已经不再恐惧。

芯片带来的后果,不止是这些人的绝望,还有地球首脑派来剿灭他们的舰艇,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星空。

他们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直接上了杀伤性最大的武器,将赤星直接变成了一颗毫无生气的死星。

原主也得知了父母的身份,和他们所从事的事情。

临死时,原主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将这一切公之于众,让她的父母死得其所。

接收完剧情,向晚的脑仁隐隐作疼。

系统还真是会给她找事,任务的难度一个比一个大。之前还只是一个小国家的事儿,现在直接蹦到整个宇宙了。这个坑,真是好大!

不等向晚向系统发难,那名先前招呼向晚进来的中年人低声开口了。

“各位,上面的动静一时半会不会完。听这动静,好像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行,万一被逮住了呢?”

“还是再等等吧,反正已经待了这么多天,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吃的还有吗?”

“只剩一袋饼干,一**水。今天要是出不去,恐怕我们就要被活埋。”

“再等等。”

议论声又停了下来,从洞口投射出来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格里恩,声音停下来了,我们要出去吗?”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嘴里的格里恩,就是那名中年男人。

“晚上,其他巨兽会出来捕猎。”格里恩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奈。

“可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蜥蜴走了,我们需要出去寻找避难所。”

又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格里恩沉默片刻,道:“那好,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向晚及时出声,她已经有些待不住了。

原主的记忆里,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实验基地。只要进去那里,那些变异生物一时半刻还进不去。

“我和你一起。”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不清长相,可他的声音出显示出了年龄。

格里恩没有开口拒绝,起身往洞口钻去。

这个洞,应该是这家主人挖来储藏粮食用的。挖得匆忙,没来得及修理洞壁,就已经丧生,便成了这些人的藏身之所。

格里恩用力推了推,没推开,估计是被倒下来的砖墙给掩埋了。

向晚和那名男人一起帮忙用力往外推,半刻钟后,方才露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出口。

“我先上。”

向晚的身材矮小,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格里恩没让她出去,而是自己先爬上去,将重物搬开后,这才打开盖子,让两人一起上了地面。走之前,又将盖子给盖上了,以防里面的人被巨兽发现。

晚上,赤星虽然同地球一样,也会有黑夜,但却黑得不够彻底。因为它的对面有一颗双生星,将太阳的光线完全遮住了。

那颗双生星离太阳非常近,于是便吸收了太阳的光和热,对着太阳的那一面开始燃烧。一面在燃烧,另一面却是极度的寒冷,可这余光却让赤星不那么暗。以至于哪怕是晚上在外行走,都不需要手电筒。

赤星现在正直夏季,也就是离太阳最近的时刻。若没有那颗双生星挡着,只怕这颗星球也会被火焰完全覆盖。

三人走出房舍,往另一面走去。

一路上都是残墙断壁,没见到半个人影。

没走一里地,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有点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

三人刚找地方藏好,就见一双火红如同灯笼般的双眼,从他们身旁快速跑了过去。

格里恩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第578章 异星战场(三)

没等格里恩继续观察,一阵更大的动静从远处传来。三人立马找了附近能藏身的缝隙,钻了进去。

没一会,就见一群超级大的身影,从头顶掠过。奔跑间,将周围的建筑再次糟蹋了一遍。向晚三人,差点就被活埋了。

等周围的动静消失以后,他们轻手轻脚地钻了出来,抬头往那边看去,只见一群如同小山般的老鼠,争相抢着啃食一具硕大的尸体。啮齿的啃咬声和争抢的吱吱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不是去山洞找留下的那几个人,格里恩松了一口气。

巨型老鼠就在不远处,有食物吸引,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到他们。三人便加快脚步,继续往远离建筑区的地方走去。

实验室建在地下,入口极其难寻。这难不倒向晚,难的是,如何将这件事告诉格里恩他们。

赤星毕竟与地球不同,哪怕有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也是需要开垦的,就如同原始地球被开发一样。变异动物一出现,直接将种植的所有东西啃噬一空,现在捕食人类,也是因为不吃就会饿死,或者自相残杀。

留在赤星上的人类,没有了食物补给,没有了武器供应,甚至还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或者说,是被完全遗弃了,除了自救,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我知道一个实验室的入口。”

为了避免毫无意义的盲目搜寻,向晚打算直接开门见山。

生存面前,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即便会怀疑像她这样年纪的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可这是一条躲避怪兽的捷径,没有道理会拒绝。

“在哪?”

年轻男人直接开口询问,甚至都没有问过格里恩的意思。

在那个洞里呆了不少日子,他深知找避难所的重要性。因为那条蜥蜴,若不是闲来无事想要以逸待劳,让他们自投罗网,他又岂能活到今日?

蜥蜴都有了愚弄人类的智慧,体积还那么大,那么他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答案是否定的。

“宋洋,我的名字。”

“莱西。”

这是原主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格里恩。”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向晚便领着他们,朝一处人烟罕至的偏僻蔬菜种植基地而去。

那里,早就被那些巨型动物给毁了,现场一片狼藉。

走近了,居然发现有个很小的身影躲在一个架子后面,瑟瑟发抖。

格里恩和宋洋从地上捡起散落的钢筋,一左一右往那边包抄。

“是人。”

向晚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口阻止了格里恩和宋洋。

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放下手里的东西。架子后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是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你们是谁?”

小男孩大约是吓着了,见到向晚他们,惊恐得声音都变了。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格里恩放松下来,出言安抚小男孩。

向晚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耽搁时间,只怕会引来其他的捕食者。

“别说话,跟我走。”

向晚转身便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宋洋瞄了一眼小男孩,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向晚身后。

格里伸手,想让小男孩牵住他的手,可惜后者只是畏惧地往后缩。

“不想死,就跟上。”

失去父母亲人庇佑的孩子,可不在少数。若是每遇到一个都要安抚,她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小男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咬了下唇,发足狂奔。

在赤星被发现之后,地球首脑就派人在此建立了一个实验基地,名曰创世。只是那一次大清洗后,后来者便再也没听说过这个实验基地。

赤星与地球最大的区别,便是它不会自转,能住人的一面,永远朝着太阳。夏季离得近,冬季离得远。若没有双生星,只怕永远不会有夜晚。

因为这一点,创世才会应运而生。

这里的环境,与地球太像了,所以生命的起源、物种的变化等等实验,在这里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因为这个实验基地,才有了地表所拥有的一切模仿生态的环境。人类在这里,可以自给自足,维持生计。只是,更先进的技术,依然要靠外界的支援。比如通讯设备,比如武器,比如生活所需的其他矿产资源。若没有这些,这里的人类便会像生活在远古时代。

后来者很满意这里自给自足的生活,殊不知,在他们的脚底下几千米深处,却是全宇宙最先进技术的开发场所。

“还有多远?”

跟着向晚走了很远的路,宋洋有些焦急起来。

夜色渐深,许多夜行动物开始蠢蠢欲动。比如蜈蚣、蝎子、蛇之类的变异动物,他们的感官十分灵敏。若再找不到藏身之所,只怕他们都会被怪兽嚼碎撕烂。

格里恩走在最后,手里牵着那个小男孩。

变异怪兽之前只是在人类聚居地之外狩猎,寻找食物。这一次全面进攻人类,只怕是外围再无任何可以让它们饱腹的东西。人类基地的防御设施全面崩塌,跟随着这些设施一起崩塌的,还有一直以来过得太安逸以至于忘却了动物本能的人类脆弱的心脏。

依赖于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依赖于全自动防御系统,这里的人类都快要忘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是弱肉强食。

“一个大概的范围,入口需要我们自己找。”

向晚知道创世的入口在哪里,但是却很难进入。她不打包票,因为陷入恐慌状态下的人类,极容易有过激的行为。她现在的身体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已经饿了一整天,分不出多余的力气来对抗来自同伴的攻击。

“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母说的。”

“你父母……对不起。”

宋洋按捺下急躁的心情,冷静下来。

他想得很清楚,若向晚撒谎,左右不过是死,只是早晚问题。且向晚有超出同龄人的冷静,赌一次生的几率,也许就赢了呢。

听到向晚和宋洋的对话,小男孩有些神伤,却又倔强地抬头望天。

继续往前,便是一处怪石林立的山区。

在白天之前,那里还有无数的绿色植物生长在两旁的山沟。现在,只剩下被糟蹋过后的狼藉。

“在这里面?”

宋洋极度不想进入山区,因为那后面,意味着可能还有无数食人的巨兽。

向晚缓缓点头,抹灭了宋洋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

创世的入口,就在这山区中的一个洞里,而且已经被变异怪兽占领,变成了巢穴。

“蜥蜴和蜈蚣的尸体,够巨鼠啃食一阵了。现在进去,正是时候。”

第579章 异星战场(四)

“莱西,你确定,没记错?”

格里恩紧紧捏了下小男孩的手,后者一声不吭。

向晚转过身来,冷静道:“我父母,从不骗人。你们如果不想去,我自己进去找。”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山林间一处小道走去。

宋洋迟疑了一会,回头对格里恩说道:“已经到了这里,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试试。”

他快走几步,赶上了向晚。

格里恩和小男孩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山林间的树,倒的倒,断的断,还没走近,就闻到了臭气熏天的尿骚味儿。

鼠群倾巢而动,从倒塌的树木和地上的痕迹便可辨别方向。

向晚直接朝着巨鼠活动范围最频繁的地区而去,一路上都没瞅过旁边一眼。

她在抢时间,抢在鼠群归巢之前,进入创世。

宋洋和格里恩他们紧随其后,面色却是渐渐凝重起来。

如果没有向晚之前那番话,只怕她现在的行为,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

快步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向晚来到了一个高约十米的洞口前。

因为没有想到会进入洞里,宋洋和格里恩都没有带照明设备。

赤星的生态环境,都是照着地球模拟的,根本没有种植一株其他星球上的发光植物。向晚倒是不打紧,就算来了这里之后,没有特意修炼三清经,但精神力强大,黑暗中辨识路径还是难不倒她的。

“你在洞口守着,我进去。”

“不行,太危险。”

宋洋阻止了向晚,在他看来,她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尽管他自己的行为,也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你进去?你知道入口在哪?”向晚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说出其他选择,“再耽搁,鼠群归来,我们都得死。”

“实验室除了藏身,有没有武器?”

“不知道。”

“我跟你一起。”

宋洋拉着向晚便往里走,貌似比她这个带路的还着急。

洞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下脚处到处都是被咬碎的骨头。宋洋一直拉着向晚,怕走丢了。

老鼠洞,尤其是像小山一样的老鼠打的洞,不仅深,而且纵横交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走迷了路。

向晚丝毫不带迟疑地往前走,让宋洋的心稍安。他还真怕,唯一一次赌命,结果不明不白地葬送在向晚手里。

下到了数十米深处,听到一阵吱吱声。声音不大,数量也不多,应该是刚产下不久的小老鼠。可即便是小老鼠,个头也比人粗壮。

向晚要朝那处去,宋洋拉着她不松手。

“入口就在那后面,你确定不去?”

宋洋狠狠咬了口牙,他有点怀疑,向晚就是故意引他去老鼠窝的。

洞里的通道那名多,随便绕一绕也可以,为何偏偏要从巨鼠幼崽面前过?

“太危险。”

“没时间了。况且,你不想养一只当坐骑?”

宋洋差点没给向晚跪了。

养老鼠当坐骑?脑子被驴踢了吧!

“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未睁眼的老鼠,为什么不能试试?”

被向晚异想天开的想法给惊呆了的宋洋,一时没注意,就被向晚挣脱开来。

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宋洋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没想到站在几只老鼠面前的向晚,嘴里不知道哼了什么曲调,竟然让这些小老鼠都睁开了眼睛。

一双双血红如同探照灯似的眼睛直直射过来,宋洋差点腿软跪坐在地上。

歌声依旧,可那些老鼠的眼神,似乎起了变化,逐渐变得温顺。

就着那些眼睛的光芒,宋洋甚至看到向晚伸出了手,抚摸那些没毛老鼠的头。关键是,那些老鼠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宋洋感觉他这辈子见过的事,都没眼前这一件来得惊奇,震撼人心。

那道瘦弱的身影,在他的眼里逐渐变得高大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

宋洋回过神来,就见向晚转身朝老鼠身后走去,而那些老鼠,竟然无动于衷。

他慢慢挪动步子,一步一顿地踩着向晚的脚印,越过了那几只幼鼠。

再次拉住了向晚的手腕,宋洋嘴里有好些话想问,却无从问起。

向晚知道自己给他的震撼,不过也无所谓了。

萍水相逢凑到一起,能不能活到最后都不一定,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区别。

洞外,格里恩和小男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心里的焦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

小男孩想说话,又怕声音会引来巨兽,只得拼命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

格里恩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不断地用昔日和妻子儿孙相处时的快乐回忆来掩藏对现实和未来的恐慌。

蜥蜴的尸体,很快便被啃食掉了一多半,留下硬壳的蜈蚣在一旁,被鼠爪扒拉得七零八碎。

众鼠正在享受这意外的天赐美食,没料到,一旁的建筑物下,金黄的大蛇正蠢蠢欲动。

“找到了。”

向晚一声惊呼,从洞壁的泥土里挖出了一个拉杆。

拉杆已经被掩埋有半个多世纪,上面结满了一层粗糙的锈。

宋洋闻言,顺着那个拉杆,用手往外刨土。

两人忙乎了一阵,便看到一个圆形的金属盘,拉杆正位于金属盘的一侧。

“试试。”

向晚说着,便用双手将拉杆往一侧使劲。

咔咔的声音响了没一会,便停住了。

“卡住了,你来。”

让出位置,宋洋接着上。

他不敢太用力,怕拉杆被弄折了。也不敢不用力,怕拉杆下的机括被锈死,打不开圆盘。

“吱吱”

响彻云霄的惨叫声,连向晚和宋洋这两个进入鼠洞深处的都听见了。

“不好,巨鼠要回巢,快!”

宋洋用力,额头都沁出了汗。

向晚也不闲着,帮着他使劲往外推。

咔咔,咔咔咔咔,噌!

一阵气流从圆盘下的孔里头冒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圆盘缓缓升起,圆盘下面露出了白亮的光。

“成功了,快下去,看看有没有武器。”

宋洋二话不说,俯身便往圆盘下的通道里钻。

这个入口,是创世的通气孔。实验室关闭后,所有的通气口都已经关闭。这是向晚知道的离地表最近的气孔,幸好还能用。

向晚没有下去,对宋洋说道:“你先下去,我去接格里恩他们。”

“鼠群就要回来了,没有武器,就是送死!”

“我知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不等宋洋再开口,向晚已经沿来路往回走去。

宋洋看着向晚的身影走远,心里默默发誓,若能活下来,便护她一生一世!

第580章 异星战场(五)

“吱吱,吱,吱吱吱!”

向晚还没跑到洞口,就听到无数巨鼠四散奔逃的惨叫声。随后便是响彻云霄的猫叫,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夜猫子的声音。

晚上出来觅食的,不仅仅只有老鼠。

向晚的心,凉了半截。

直觉,就算她跑到格里恩那里,他们也难逃厄运。

这样的情形,真是令人绝望。

所有动物,都比人类大数十倍上百倍,人类在他们眼里,反而如同蚂蚁一般,连塞牙缝都不够。

若是这些动物可以变异,那么蚂蚁,还用想么?

两条腿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比大象还大的巨鼠的四条腿。如今再想返回创世的通气孔,已经来不及了。

向晚当机立断,沿着鼠洞的洞壁,找了条缝隙,钻了进去,又用手将缝隙两边的泥土扒拉下来,将自己虚掩在泥土下方。

刚做完这些,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一只接一只巨鼠纷纷往鼠洞里面飞奔。

“喵呜”

“吱吱吱吱,吱吱!”

“咕咕咕咪”

“嘶嘶,嘶嘶”

“格格拉拉”

不同的声音纷纷钻入耳膜,向晚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都是大家伙!

都是夜行动物!

哪个都是食肉动物!

哪个她都惹不起!

哗啦啦,洞壁上的泥土不断在滑落。

向晚使劲朝缝隙里面挤,等到挤不动时,手脚碰到了温热的东西。一只小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那个小男孩!

向晚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皆不再动弹。

洞口上方,动静越来越大,应该是那些动物撕咬在了一处。它们打斗的地方,并不是洞口正上方。犹是如此,鼠洞上方塌陷的泥土,也足够将向晚和那名小男孩待的缝隙出口埋个结结实实。

“莱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男孩的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颤抖。

“等!”

凭他们这两副小身板,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

“我叫乔治,格里恩,他,他已经……”

“嘘!”

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如今能活下来一个,已经是万幸了。

向晚从不后悔带他们过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怨不得谁。他们遇到的,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在人类居住地的另一边,早已经成了巨型动物的天下。窜入到这边的动物,并不是大部队。可就这一小部分,几乎一出动就将所有的建筑物毁于一旦,幸存的人类少之又少。

格里恩他们藏身的地方,几天前就被蜥蜴划为了自己的专属领地。若不是向晚将蜈蚣引了过去,只怕最后不是被蜥蜴守着等死,就是饿死,结果都一样。

上一世,原主能够逃脱,也是因为跟了几个不怕死的人,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创世的另一个出气孔。那是在人类已经灭绝的居住地另一边,而且是所有巨型动物纷纷转移了战场之后。

不出一个星期,所有的大型动物都会将目光聚集到这里。因为,它们猎食的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人类,还有其他巨型动物。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向晚的肚子,已经饿过劲儿了。

乔治也饿了,只是倔强地一个字都不说。可他的肚子,却在咕咕叫着。

“饿了?”

“不饿。”

乔治脸颊通红,这个时候,他万不敢拖向晚的后腿,怕被嫌弃,更怕被抛下。

向晚心知肚明,手掌捏了捏他的手腕,没再开口。

被泥土掩埋了大半夜,浑身渐渐开始燥热起来。

天亮了。

鼠洞塌了大半,巨鼠也已经跑到了洞穴深处。

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外面再无任何声息,向晚便手脚并用,开始刨土。

折腾了一个小时,方才走出了鼠洞。

站在山林间,抬眼看着耀眼得有些过分的太阳,向晚摇了摇头,认命地拉着乔治往被那些巨兽撞塌了的人类聚居地走去。

周围原本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番折腾,已经没有立起来的植物了。

一路走来,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被咬掉的皮毛,和凝固了的血液。

“莱西,我们去哪儿?”乔治有些不安地问道。

毕竟还是个孩子,害怕是正常的。

“找东西吃。”

“还,还回来吗?”

“当然。”

向晚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乔治沉默了。

在他眼里,能够从鼠洞逃生,已经是奇迹了。如若有可能,他是绝对不想再回来。可他人太小,除了跟着向晚,什么都做不了。

“三天,我们只要撑过三天。”

“???”

乔治的脑袋里,满是问号,可他没有开口发问。

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个好奇宝宝,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他用亲身经历换来的教训。

再次站在倒塌的各色大楼面前,向晚只能依靠系统来搜寻安全之所,以及可以果腹的东西。

索性,系统不负所托。

他们不仅找到了吃食,还找到了其他的幸存者,也就是上一世原主跟随的那些人中的几个。

“不容易啊,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看到自动找上门来的小鬼。”

开口的是个大块头,看起来凶神恶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恶劣,把乔治给吓得直接躲到了向晚身后。

大块头名叫让,是个口不对心的家伙,喜欢捉弄人。按照他的话说,就是生活已经这般艰难,没有点恶趣味,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莱西,乔治。有吃的吗?”

向晚简短地介绍了下自己和乔治,然后开口要食物。

拐弯抹角,没有任何异议。

“哟呵,这小鬼有意思哈,刚见面就要吃的。我们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给的,得用东西来换。”

让双手环胸,一副不用东西换就不给食物的样子。

向晚直接将乔治推了出来,道:“他,做你儿子足够了。”

这一刻,不仅乔治惊呆了,就连让都被向晚呛出了口水。

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他缺儿子了?

哦不对,是哪儿来的胆量敢用一个更小的小鬼来和他换食物?

“莱西是吧?我这儿有面包,吃吧。”

难得看到让吃瘪,萝丝站了出来,将背包里的面包递给了向晚,又拿出一个给了乔治。

萝丝和让是熟人,居住地被攻击后,便一直跟着让,也是一直活到进入创世实验基地的人之一。

向晚没有客气,直接撕开包装纸就往口里塞,三两口就进了肚子。

萝丝见状,又掏出了一**水递过来。

“谢谢,你是个好人。”

“噗!”

其他几人直接笑喷了,惹得萝丝横眉怒目,瞪了他们好几眼。

乔治默默地啃着面包,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向晚喝完了水,又将水**递给乔治。

“别哭,你爸爸以后会保护你。”

“喂,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哪儿来这么大的儿子?小鬼,别乱给我未来的妻子添堵。”让有些不满道。

“你有未来么?”

“……”

感觉心有些累,让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几人,头一扭,拎着乔治的后领跑一边去了。

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找到这么有趣的队友,向晚感觉,未来的路,应该不会太沉闷。

第581章 异星战场(六)

“别介意,他叫让,是我们这几个人的队长。平时毒舌惯了,没想到你一来就让他吃瘪,真是大快人心。我叫萝丝,这几个分别是伊万、高木、卡斯、莫森和查尔斯。”

萝丝快人快语,给向晚一一做了简单的介绍,算是认识了。

从名字上看,伊万是俄罗斯人,高木是日本人,卡斯是西班牙人,莫森是伊朗人,查尔斯是美国人。但在地球上,早就已经取消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

地球是一家,有一个共同的首脑。甄选到赤星上生活的人员时,都是秉承自愿的原则。他们或许还是好几个民族和国家的混血儿,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都是被地球首脑遗弃的人,属于哪个地区哪个民族,又有什么区别?

“莱西,你和乔治是怎么躲过巨兽攻击的?”

萝丝好奇地问道,其他人也将目光纷纷转了过来。

“运气。”

萝丝:“……”

这么酷的回答,她该说什么?

不过,好像他们这个小队的人能活下来,也基本可以用运气来解释。

这么一想,萝丝的心情又平衡了。

“你们刚才从哪里来?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其他人吗?”

“鼠洞,死了,活了。”

“???”

萝丝越听越糊涂,满脑袋的问好。

碰上这么个不爱多说话的小孩,感觉脑细胞都要死好几批。

“谁死了?谁活了?”

向晚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让萝丝忍不住想揍人。

这小孩,把天都聊死了,让她这个自诩温纯可爱的大姐姐,怎么展示温暖的怀抱?

没错,萝丝就是想要抱抱向晚,以慰藉她这颗被巨兽惊吓的心情。

队伍里全都是臭哄哄的男人,她可下不去手。

好容易来了个同性别的,比她小,比她瘦,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去哪里。”

查尔斯打断了萝丝和向晚之间的互动,让这名求抱抱的女子大大松了一口气。向晚都能看到她眼里的遗憾和不满,忍不住有些好笑。

“巨兽都是从西边来的,我们这里是东边。再往东,恐怕就要到赤星的另一面,只有冻死这一个下场。目前,能找到的藏身之所越来越少,晚上还不能行动。再这样继续下去,最后也只有葬身巨兽之口这一个下场。”

“北面是山区,或许可以到那里躲一阵。”

“不行,山林向来是动物的天下。我们进去,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那往东?”

“东边的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巨兽来袭,所有的通讯信号塔都已经被摧毁,想了解情况都不可能。”

“别看我,我才从南面过来。那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别这么悲观,也许还有其他出路。”

“巨兽长驱直入,以往的防御系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正常。”

“赤星上方的卫星没办法启动,我猜测,不是出了故障,便是被人关闭了。”

“什么?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也没用,电力系统已经关闭,通讯设备无法启动,怎么联系卫星?”

“至少得发个求救信号啊!”

说到这里,众人皆沉默了。

每个人心里不想接受被抛弃的结果,可是目前看来,众人早已经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鼠洞,有入口。”

向晚不想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寻找前世那一个入口。

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依靠团队的力量,恐怕她连这颗星球都出不去,又遑论替原主完成任务?

“什么!?”

众人被向晚的话惊到了。

“什么入口?你说清楚点!”萝丝迫不及待问道。

“地下实验基地。”

六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将众人炸翻在了原地。

他们从不知道,赤星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

高木比较谨慎,双眼带上了警惕,甚至都开始怀疑,向晚是不是一个仿真机器人,就为了引诱他们去做实验体。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自己就有拿人体做实验的想法,只是到巨兽来袭之时,还没来得及实施。

向晚对他没什么好感,可论起对动物的熟悉程度,只怕没有人比他更专业。

当没有条件时,他的大胆,也只是想想。若条件成熟,向晚相信,他绝对是第一个实施者。疯狂科学家可以给人类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也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这就是让人们对他又爱又恨的原因。

但是,如果引导得当,还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向晚当然不想他就这么死在巨兽嘴里。

“等天黑,我会去。”

回答了一个,后面就有无休止的问题在等着。向晚懒得跟他浪费唇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萝丝咋舌,遇到这么个说话能把人气死的主儿,让在她眼里忽然就变得很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喂,你这小鬼怎么回事?吃了我们的面包,喝了我们的水,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天底下哪儿那么多便宜事儿?怎么着也得陪哥哥玩会儿吧。”

让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向晚身后。他这是不放心她独自去冒险,若是不知道他脾性的人,铁定认为这是在调戏。

萝丝朝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去清理背包去了。

其他人各自找了地方呆着,或休息,或伸展筋骨。

乔治睁大双眼,看了看身边的大块头,又看了看向晚,识相地退到了萝丝身边,被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向晚转身,面无表情道:“玩?你毛长齐了?”

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直接笑喷了。

他们队伍里最高最壮,自认最会玩的,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怼了,这情形,怎能不让人发笑?

让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说,任谁的面子上也挂不住。

“别以为哥哥不欺负女人,惹急了,揍死你!”

“哦。”

“你这什么态度!”

“那你被惹急了吗?”

“我……”

“留点力气,晚上杀老鼠。谁赢了,谁就是这里的队长。”

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刚刚没听错吧?

身上没有二两肉的小姑娘,居然在说杀老鼠?

他这个大块头都不敢,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敢?

“骗鬼呢吧?你要是能杀死老鼠,哪怕就一只,我这辈子听你差遣。”

“一言为定!”向晚迅速将事情敲定。

让:“……”

怎么有种被小孩子耍了的感觉。

算了,不跟小孩子逞口舌之快,全当消遣了。

看到让脸上的神色,向晚知道他没当真。

她也不辩驳,默默地盘腿坐到了地上。

能多收一名手下,就尽量多收。出了赤星,用人的地方还多着呢,没有人手可不行。

第582章 异星战场(七)

天气越来越热,留在地表的动物,纷纷转入了地下。

赤星的夏季,比地球上的要炎热太多。之前尚有高楼上的吸光板顶着,如今是**裸的炙烤。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下雨?”

萝丝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肩带全被汗液给浸湿了。

“甭想了,表面的水流都被蒸干,没有森林,循环不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冰雹,能砸死人。比起被砸成肉饼,老子宁愿被热死。”

伊万唯一的背心,紧紧贴着壮硕的身躯。若队伍中没有女性,恐怕他现在已经光着膀子了。

“我们去哪儿?”

莫森话少,可不代表他就会一直保持沉默。

炎热的天气,很容易让人起心火。

“找武器,找食物。再找个美女,养养眼。”让随口答道。

“皮痒痒了是吧?”

萝丝一把揪住了让的耳朵,这个大块头立马歇菜了。

乔治默默地跟在后面,悄悄伸手拉住了向晚的手心。

的确应该找点武器,一直被动挨打,委实太憋屈。

向晚只字未提那座民宅里面藏身的人,因为他们都太过依赖他人。

窝在洞里面那么多天,明知道蜥蜴已经死了,也不愿挪动一步,只想格里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探路,为他们寻求下一处避难所。不论他们有多少理由,若没有自救的决心,向晚是绝对不会去做那个救人于水火的圣人。更何况,她也没有这个义务对他们自己的选择负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地下商场之类的,众人皆选择了无视。

在各个倒塌的楼层最上层活动,能将危险减少到最低。

到了傍晚,小队里每个人都背上了足够维持两三天的食物和水,再多,背不动,也没有必要。

双生星渐渐将阴影投射到地面上,隔着几层楼,向晚都感觉到了来自地表的震颤。

“咯咯咔咔,咯咯咯”

“轰”

倒塌的楼房在不住地摇动,向晚他们站立不稳,不得不趴在地板上,尽力扒住地板上凸起的钢筋,以求稳定身形。

“咔嚓”

一道裂缝从墙壁上裂开,沿着地板逐渐朝众人的方向蔓延。

“不好,楼要裂开,快集中到一起,手拉着手。”

让边说着,便伸手将他身边的萝丝拉住,随后攀住了裸露出来的石柱。众人纷纷向他靠拢。由于地板摇晃得厉害,离得稍远的查尔斯和莫森,不得不尽力攀住身旁的钢筋,眼睁睁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咔咯咔咯,咔咔咔咯!”

向晚紧紧拉着乔治,另一只手攀附住身侧的水泥石墙,没等她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就看到一条黑色的触角,飞快地从缝隙中伸出来,一下就将整栋楼完全劈为两半。

“小心!”

让的话还没落音,莫森和查尔斯,便被再次伸出的触角,扫落了下去。他们攀附的那一边楼房,完全变成了碎石。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就在脚下不远处。

粉尘沉寂后,一双黑黝黝、直径约十米的凸眼,径直朝向晚他们看来。

“啊”

惊叫声从下面传来,那双凸眼直接转了方向,一对恐怖的颚从下面扫过,将楼截断成了两半。

从上空掉落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下面还有一只巨型的蚂蚁在捕食。

碎石掉落,巨蚁将这些阻碍它找寻食物的混泥土全都扫到了一旁,其中也包括向晚他们。

落到了地上,再看那只蚂蚁,竟然比之前经过的蜥蜴、巨鼠都要大上数倍。它身上的刚毛,比人还粗,头上的触角,一眼望不到头。

跌落下来,每个人都受了伤。乔治的脸都吓白了,却忍着没有吭一声。

高木的左腿断了,卡斯和伊万还好,萝丝胳膊受了伤,让正在帮她包扎。

巨蚁似乎并没有将向晚他们放在眼里,在这些废墟堆里翻找了一遍,便朝其他地方去了。

“让,我们跟着巨蚁走。”向晚提议道。

“为什么?”

让没有一口回绝,说明他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

“最大的怪兽,所到之处,其他怪兽都不敢靠近。若能搭顺风车,更安全。”

“死得也更快。”

卡斯泼了一大瓢凉水,想要熄灭向晚这疯狂的想法。

“没时间耽搁,我要去!”

向晚不想再解释,等双生星完全遮盖住太阳的光芒,他们就没有像昨晚那样的好运气,可以让鼠群啃食蜥蜴,而忽略人类。

她做这样的决定,不仅是因为巨蚁的出现,让她看到了转机,更重要的是,巨蚁所去的方向,是巨鼠的巢穴。

还有比搭乘巨蚁更便捷、更安全的途径么?

和众人认识,还不到一天,他们自然有犹豫,可向晚,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乔治站了出来,对向晚说道:“我跟着你。”

有了个小跟班,向晚丝毫没有觉得欣慰。

“还会有更坏的结果么?”

向晚定定地看着让,她最希望的,还是这个大块头能够被她说动。

“哎呀,行了,让,你忍心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去冒险?我去。”

萝丝站了起来,将背包紧了紧,拉了拉让,让他做决定。

让没有说话,默默地将自己身上的背包整理了一番,对其他三人说道:“没办法,我对美女没有抵抗力。你们呢?”

高木想了想,站到了让的身旁,伊万则和卡斯站在了一起,对让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

向晚的这个任性举动,直接将队伍重新划分。后来,她也曾问过萝丝和让,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个看似胡闹的举动而选择她。萝丝说,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分道扬镳后,向晚他们便快速朝巨蚁行走的方向追去。

在现实世界,蚂蚁跑得再快,在人的眼里也不过如此。现在,情形正好倒转了过来。

索性,路上有运输物资的超音速摩托车,让和萝丝骑了一辆,高木则和向晚、乔治骑一辆。

巨蚁过后,不少巨兽纷纷出来活动,甚至有些盯上了向晚他们。

背包里的武器是不需要子弹的,事先储存的太阳能足够发射几枚湮灭弹,咳可因为后座力太大,向晚不得不临时与高木调换位置,由她来驾驶摩托车,高木负责阻击后面跟随的巨兽。

巨蚁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地上就呈现出十来米的大坑。

眼看就要到巨蚁的身下了,旁边忽然窜出来一条大蛇,差点将向晚他们的摩托车给碾成粉末。

高木抬手,将武器的发射设置到最大程度,朝巨蟒的肚子轰了过去。

第583章 异星战场(八)

“嘶嘶”

巨蟒大怒,一尾巴扫了过来,将两辆摩托车同时扫落,向晚他们直接飞起,落到到了巨蚁的身下。

皮肉烧焦的味道,吸引了不少巨兽。还没等向晚他们反应过来,轰隆轰隆的震颤由远及近。先前一直在刨地的巨蚁,猛然间调转身体,朝巨蟒咬了过去。

巨蟒吃疼,翻转身体,掀起了无数的泥土。

巨蚁可不管这些,巨颚夹住了巨蟒的身体便不松口,身体随之不停的转圈。

巨蟒不停地翻转,尾巴将巨蚁牢牢缠绕,企图以此逃脱。

蚂蚁的身体,本就有一层铠甲,长得比蛇还大,硬度可想而知。巨蟒翻腾了一阵后,便不再动弹,任由巨蚁将其咬成两半。

周围红彤彤的双眼,一直盯着这边,只是碍于巨蚁的体型,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如此,仍有不怕死的,迅速冲过来,逮着蛇的尾巴便是一口。

“咔咔咔咯咔咔”

巨蚁松开巨颚,朝天叫了起来。

脚底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没一会就看到五六只体型狰狞的巨蚁朝这边聚集而来。

“不好,我们快爬到巨蚁身上。”

逃无可逃,又不能直接落入那些巨兽的嘴巴,向晚便催促大家,朝巨蚁身上攀爬。

对巨蚁而言,向晚他们现在就是一些可以忽略的小虫子。小虫子在不知不觉间爬到他们背上,一时半会也注意不到。

四人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蚂蚁脚,攀着刚毛往上爬,藏在了蚁腿的内侧。

有躲闪不及的巨兽,直接被巨蚁给拦在了路上,开膛破肚。

画面太过血腥,向晚紧紧捂住了乔治的双眼。

观看巨蚁进食,也是需要勇气的。

好在,它们的进食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便结束了。留下一堆残骸,任由后面跟来的巨兽分而食之。

巨蚁纷纷朝前方爬行而去,向晚推测,应该是要回蚁穴了。

蚁穴距离鼠洞,其实不远。但如果真的进入了蚁穴,恐怕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趁巨蚁中途停下用触角探路的间隙,四人纷纷跳进了泥土里。

巨鼠全都出去觅食了,向晚他们走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创世的通风口,不知何时关闭了,应该是宋洋干的。

让在开圆盘,而向晚则来到了那群幼鼠面前,摸了摸幼鼠的脑袋,而后一刀砍下了幼鼠的脑袋。鼠洞里吱吱声响个不停,向晚拎着幼鼠的头,扔到了让的脚底下。

让差点没将拉杆弄断。

“你认真的?”

向晚耸耸肩,示意他赶紧打开圆盘。

母鼠正在回巢的路上,等它赶到时,所有的幼鼠全都被砍了脑袋。

“吱吱吱”

母鼠不停的怒吼,隔着几十米深,依然能感受到它暴躁的心情。

进入了通风口后,向晚便随手将那处入口给关闭了。

宋洋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只是没见到除向晚、乔治以外的熟人,有些黯然。

向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创世的建立,几乎将整个赤星内部掏空,可见其内部有多么巨大。可是这样一个实验基地,居然没有一个人影,越走,越让人觉得心惊。

向晚带着宋洋他们进入创世后一整天了,依然没有走到正中间。

这里有快速电梯,只是当时关闭实验基地的时候,一切能源都压缩到了实验室的正中心,再没有其他能量维持基地各项设备的运转。靠双脚走,还是向晚在系统帮助下走的捷径,也依然还没有看到终点。

高木双眼带着狂热,看向周围建筑的表情,如同在看一块待宰的肥肉。

“莱西,你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被向晚牵着的乔治,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通道里头黑黝黝的,没有人说话,确实有些沉闷。

“什么三天?打哑谜呢?”让有些不满。

自从向晚将幼鼠头扔到了他的面前,他在向晚面前,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向晚笑笑,道:“三天之后,我们便是这颗星球上唯一幸存的人类。”

“……”

让一下子就熄火了,他没想到,向晚这样的小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危言耸听的话,比他还会吹。

“为什么……?”

萝丝本想想问她为何不多救一点人,随后又意识到,对方比她还小,能够带他们走到这里,已实属不易。若她还问别的,就太过分了。

“高木,你应该不难猜到。”

被向晚打断了思绪的高木,垂了下头,平静地说道:“动物快速增长,需要巨大的能量。通常最直接的,就是食物。如果满赤星都是变异动物,人类又怎么会有生存的空间?三天,已经是最好情况的极限。三天之后,巨兽相互吞噬,人类先前模拟的生态环境,将会被破坏殆尽。最后留下的,必定是能啃食一切的蚁群。它们如果找不到吃的,就会将整颗星球啃得千疮百孔,就连我们现在待的地方,能不能撑到它们灭绝还是未知数……”

“这么说,左右都逃不过一死,对么?”

萝丝有些沮丧,没想到她千辛万苦地逃生,竟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除非,有救援,或者自救。”

高木的目光放在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莱西,你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

让还是不想让向晚这样的小孩子来当他的队长,总得找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才行。

“你,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向晚这么一说,让的兴趣更大了。

“为什么?难道你的父母是什么恐怖分子?或者灭绝人性的怪兽基因创造者?”

“等你知道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向晚转过头来,定定地盯着让,把他看得头皮发麻,才转过身去。

“哎,你这小鬼,吓死哥哥了。别这么严肃,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强行给自己被吓到这个事实打掩护,让的这个举动,被萝丝狠狠一把拧在了胳膊上。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萝丝,你是跟谁一伙的?跟这小鬼待久了,小心没人喜欢你。”

“哼,再没人喜欢,也比你一辈子光棍强。”

“戳心窝子,小心哥哥让你一辈子单身。”

“敢!”

“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

“到了。”

向晚打断了他们,直接停在了一处光洁的门面前。

这是一扇玻璃门,几乎没有一个空洞,也没有任何图案和花纹。诡异的是,他们看到的明明是扇玻璃,可既不能看到玻璃后面,也不能照出他们的身影。若非向晚确定这就是门,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因为这扇门,和通道周围的墙壁,没有任何区别。

“你确定这是门?”

让用手敲了敲,沉闷的敲击声显示,这门厚,十分厚。

“砸开,就是门。”

众人、乔治:“……”

现在的孩子大孩子,脑回路太清奇,让他们这些成年人小孩感觉,心好累。

第584章 异星战场(九)

修建创世实验基地的材质,非常特殊。它不惧水火,不怕切割,也无惧任何物质的腐蚀,非常坚硬。若非如此,早就在那些变异动物的攻击下支离破碎,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而不被老鼠等善于打洞的巨兽破坏殆尽?

让拿出了身上所有的武器,包括湮灭弹、激光刀、镭射线,却不能在这厚重的通道壁上破开哪怕一个小口,甚至连那一丝痕迹,都可以用手抹去。

“特么的,小鬼,你耍我们玩儿呢?你说这是门,倒是弄出个洞来看看。”

让将工具往地上一丢,双手环胸,倚在了身后的通道壁上。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又没有人接手,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高木的脚受了伤,又在超音速摩托车上使用武器,此刻浑身有些乏力,着实帮不上太多的忙。萝丝是个女人,乔治又太小,宋洋似乎不打算插手,除了让,好像也没有人可以担此重任。

如今他撂挑子不干了,向晚也不恼,用指尖探了探被他攻击的地方,试了试温度,转头对他说道:“论人品,论实力,你都只适合当小弟。”

让气结,敢情他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还让一个小鬼给嘲了,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他大掌一挥,准备给向晚一个大大的脑崩,可手刚抬起,就见向晚已经用一根手指头,将通道壁给戳出了一个小洞。

这下,惊愕取代了气闷,让抬起的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看见向晚用手指头慢慢往旁边挪。随着她手指的挪动,一道一指粗的洞,就这样慢慢出现了。

“哦买噶,我一定是晚上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让用手扶额,转过身去,平复那颗被刺激的心脏。

高木双眼开始放光,紧紧盯着向晚的手指,似乎有切下来研究的冲动。萝丝一脸惊奇,乔治则一脸崇拜。只有宋洋,一言不发地看着向晚,似乎在他眼里,向晚做什么都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自打进入了这个实验基地,宋洋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向晚身上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就论救了他这一条,他就不能将她等闲视之。他要做的,便是尽力保护她,信任她,仅此而已。

向晚不清楚他们的想法,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所谓。活着走出赤星,还有更绝望的在后头,谁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再坚硬的材料,也会有其弱点。

当初,那些人花费了大力气,从另一个太阳系的一个名叫双极星的地方,运来了这种被命名为苷那什的矿物质,用于建造地下实验基地。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种实验,成功则皆大欢喜,失败则会有数不清的变异生物出现。为了以防万一,苷那什便成了首选。因为这种物质,只有在高温炙烤之后,降温到一定程度,再用寒冰切割,就会如同豆腐块一样脆弱。

所以,创世不能建造在地面上,为了防止高温炙烤过后,被人为破坏。也不能建造在赤星的另一面,太消耗能量。地下基地,就是这么建造而成的。

苷那什的这种特性,用起来方便,破坏起来也极为容易。所以当初的那批研究者和建造者,在实验失败后,会被直接抹杀,以至于后来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寥寥无几,创世,才得以保留至今。

这是秘辛,让和萝丝他们这些后来者,当然不清楚。

咔嗒一声,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洞口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块圆形的壁块,还在脚下咕噜。

让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那块材料,差点没将手掌烫出个泡来。

“奇怪了,这材料难道真的会看人下菜碟?没道理喜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不喜欢我这样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啊!”

“因为它不喜欢吹牛皮。”

向晚撂下这句话,转身钻入了洞口。

让:“……”

到底谁才是牛皮界的大王?

一一钻入了洞口,众人才发现,这后面的情形,与之前的通道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们一落脚,就发现浑身仿佛背了十几斤重的铁块,往前迈一步,就浑身冒汗。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重力健身场。”

让没有去过重力健身场,但却听说过。来赤星之前,他还幻想,可以到这样的地方健健身什么的。

“是不是星际战神里面的训练室?”乔治有些激动地问道。

小男孩都喜欢健硕的英雄,他也不例外。

向晚没给他们继续闲扯的机会,直接泼了瓢冷水:“错了,这是压力舱。舱门被破,压力骤减,一会要是像气球一样肿胀起来,千万不要惊讶。”

众人都惊悚了,谁都知道没有压力,身体会呈什么样,向晚居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他们科普这样的知识。

都是乘坐过舰艇穿过黑洞的人,谁会没这点常识?

“莱西,我们还有多久到下一个地点?”

宋洋还算冷静,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质疑向晚的决定,让向晚忍不住有些侧目。

“前方十米,到达下一个舱门。”向晚回道。

距离不远,听起来也花费不了几秒,可耐不住身上的压力从一开始的厚重,到现在的轻飘飘,走起路来有些费劲。

“快!”

压力一骤减,向晚立马往前飞奔,啪啪啪按了几个按钮,将舱门打开了。

众人心有余悸地跑进了舱门,喘着大气。

安全了,让反应过来,问道:“哎,怎么是舱门,不是门?”

向晚白了他一眼,往里面走去。

这是实验基地里唯一一架逃生用的微型舰艇,还没有被人启用过。

如果依然用双脚走,恐怕他们不是死于疲累,就是死于饥饿。

创世太大了,几乎将整颗赤星掏空。那些巨型生物,迟早会找到这里。

它们破不开这里的厚壁,不代表他们不会将整颗赤星的周围掏空。

一旦覆盖创世的泥土被掀开,一面炙热,一面寒冷的双重考验下,创世也会四分五裂。

而且,就算创世一时半会不会被毁,也会为太阳的牵引力所拉扯,慢慢朝太阳靠近。

赤星是一个整体,质量是一定的。巨兽的大量移动,会改变创世对地表的引力。创世的存在,便是让整颗星球不至于四分五裂,如此才能保证不会趋向毁灭。换句话说,创世已经取代了赤星的星核,若它出了事,则周围的一切都会飘散在宇宙中,所有模拟的空气、水源、生活环境都会被真空所取代,那么生物,也将不复存在。

就像是一颗换了蛋黄的鸡蛋,鸡蛋壳一破,鸡蛋也就只有毁灭这一个下场。

第585章 异星战场(十)

“会开舰艇么?”

向晚见众人纷纷在舰艇里面四处观察,萝丝和宋洋,对舰艇内部的构造,似乎并不陌生。

“会一点。”

萝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脸色有些微红。

她很喜欢驾驶舰艇四处飞翔的感觉,但却只是在游戏场景里模拟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宋洋则点了点头,道:“我是维修工,接触过现代的舰艇。大概所有的舰艇,构造都差不多吧。”

的确是这样,舰艇的功能、构造等方面,都大同小异。只是,这艘舰艇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世纪,远远落后于现在的舰艇技术。手动操作,需要飞行员相互配合。不然,向晚也不会问他们。

“那好,萝丝负责方向,宋洋负责平衡。乔治帮忙读取数据,高木负责观察周围的环境。”

向晚快速安排好了众人的任务,让有些不乐意了。

“喂,小鬼,我才是领队!”

“你行你来。”

向晚找到了正中间的座位,将安全带全部扣上,伸手掰动旁边的拉杆,舰艇便渐渐开始震颤。

让被向晚干净利落的动作给整愣了,又见众人纷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好,于是他也不再言语,默默来到了一个有点像是控制武器的位置上坐好。

逃生用的舰艇,能量晶核是十分充足的,而且这样的舰艇不止这一架。但在这众多舰艇中,能用的只有这一架。

珈光粒子外泄,负责这里的区长兼总研究员,将其他所有舰艇的能量晶核全部调用,用于启动防御系统。可是灾难来得太突然,他也来不及逃生,就这么被珈光粒子分解了。

实验基地瘫痪,那颗最大最完整的能量晶石还在创世的正中心呆着。

以这艘舰艇的能量晶石,是铁定不能支撑他们逃离这个太阳系。只有取到那颗晶石,才能穿越黑洞,到达下一个星系。

所有的逃生步骤,就像是提前设定好了一样。让向晚忍不住怀疑,这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系统没有提前透露,向晚也没有问。

知道了又能如何?执行任务的是她,专心干好眼前的事才是正经。

舰艇的灯光全部亮起,萝丝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地下三千米,沿左侧通道。接下来,看你们的了。”向晚带上防护镜,一按拉杆上的按钮,舰艇便慢慢离开了地面。

“是!”

“好!”

“遵命!”

几人的回答倒是利索,但这不一样的声音,向晚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再来一遍,出发!”

“是,队长。”

这是乔治的回答,其他人纷纷扭头,看了眼向晚,又看了眼乔治,没有开口。

向晚不以为意,第一次,难免有些不服气。等以后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会心服口服。

掌握方向,萝丝一开始还有些手生,但飞行一段距离后,便逐渐开始娴熟起来。

宋洋掌握平衡的能力,自然不用说。

乔治,从一开始每下降一百米开始报告,到后来逐渐发展到五百米,八百米,一千米。

越往下,空间越是宽阔,两侧的景象也越来越让人惊叹。

数不清的各种实验标本,不止有人类的,还有其他各个星球的。

比如那个像水獭一样的巨型生物,人类给命名为水嗤,它们是重水星上的原着民。重水星全部都被蓝色的重水覆盖,里面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生物链。水嗤便是那里的霸主,行动速度快,什么都吃。它们身上的蓝色血液,是制作美容产品的主要材料,可以让人容颜不老。它们的皮毛,防水耐寒,是各种潜水艇和封闭式泳装的最佳材料。还有它们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类看不到的通讯波,通常被用来制作简易的反侦察装置,很受人类青睐。

比如猩球上的巨猿,不依靠任何装置便可以从眼睛里自动发射光束,手脚上的利爪十分坚硬,是科学家们疯狂研究的对象。

比如双极星上的塔塔兽,其唾液十分具有腐蚀性,几乎任何物质都可以腐蚀,唯独苷那什不行。所以人类才会发现苷那什,并将塔塔兽全部屠戮一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早已经灭绝的动物。

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和人形生物,多足多口器生物,在这里一应俱全。

其他人的眼里全都闪现出了惊叹,唯独高木,一脸狂热。

看到这些,向晚有意识的将舰艇的速度放缓,并开启了录像功能。等他们离开以后,这里就会被毁灭,往后便再无机会看到这样壮观的情形。

当然,向晚得先将高木的热乎劲彻底冷却。

“别忘了,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向晚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叙说事实。

无限地扩张,毫无底线地侵略,才有了赤星上的创世计划。

曾经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事实证明,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人类制造了现在的赤星,却没有能力承担后果。毁灭,便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队,队长,我们也会死吗?”

乔治喊向晚队长,这一点倒是挺令她满意,只是他问的这话,有点给众人泼冷水的意思。

萝丝等人回过神来,不再对那些东西好奇。高木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下来。

是啊,活不下去,一切都是免谈。

“我说乔治,这小鬼不是正带我们逃生吗?别说这种丧气话,听着怪让人绝望的。”

让抢先回答,也算是活跃了气氛。

向晚却不打算让他们心存侥幸,因为后面的路,更难走。

“人,总是会死的。”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以后也会尽力活着。”

宋洋一句话,结束了这一次不愉快的问话。

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活下去,才有继续讨论的资格。

向晚拉动拉杆,开始加速。

再往下,便是各类星系的绘图和标注。各种各样的介绍和说明,全都很详细。可看多了,便会发现,几乎所有星球上的标注,都以可能的攻略方式结束。

研究,更像是一种侵略的战略方案。

再往下一层,便是各类武器,生物的、激光的、微生物的、量子的、空间的、生化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

让有些兴奋,一个劲地催促向晚去弄点武器上舰艇。

向晚也正有此意,但却不想如此轻易地如了他的愿。

“现在,该是你兑现赌约的时候了。”

赌约?

让的脸憋得通红,没想到向晚居然挑这个让他心痒难耐的时候逼他实现自己之前随口一说的话。

眼看武器层就要过去了,让不得不咬牙切齿道:“是,队长!”

向晚嘴角一勾,将舰艇的速度放慢下来,并渐渐靠近悬挂武器的巨型墙壁。

那些不人道的武器,向晚一概不想拿,只让让拿了些激光和量子类武器,还有折叠空间的炮弹,也拿了一些。

舰艇都快盛不下了,让还意犹未尽。

“你下去,你要的武器上舰艇。”

向晚毫不留情,让不得不忍痛,关闭了舱门。

距离基地核心,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米。

接下来,才是办正事的时候。

第586章 异星战场(十一)

“都带上头盔,接下来,我们需要挣命。”

向晚说完,将头顶上悬挂的透明头盔扣在了脑袋上。

头盔是蓝色软硬玻璃交织制造的,里面有微型生物感应装置,一旦戴上,便会根据头型自动变化大小。

让抚摸着那些武器,忍住心头的火热,刚将头盔扣上,身体便如同被镶嵌进固定椅子上一样,后背挤压得他的骨头生疼。

众人皆都脸色有些发白,被向晚这突然加速的动作弄得有些狼狈。过了大约半刻钟后,才有所缓解。

戴上头盔后,显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单纯的数据,而是一个个立体的线条。他们前进的方向,便是这些线条的中间。

“集中精神。”

向晚刚说完这四个字,线条便在众人眼中扭曲了一下。萝丝一时间惊愕,没晃过神来,方向略微偏移了一点,差点撞上周围的通道。

全力加速下,乔治报告距离实验基地中心,已经不足五百米。

轰隆隆一声响,舰艇忽然间震颤了一下,索性宋飞及时将舰艇调整过来,才躲过了一处暗藏的障碍物。

越靠近基地的正中心,众人越有种行为不太受控制的感觉。原本引力是朝下的,抬手投足间,都已经习以为常。可这次,一旦舰艇有些微的倾斜或者震颤,在抬手,就仿佛自己在倾斜坐着,或者倒立,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天旋地转的,我快要吐了。”

让忍不住吐槽了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乔治,还有多少米?”

向晚没理他,直接开口问乔治。

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既要对抗来自基地中心的引力,又要随时注意不要舰毁人亡,还需要预防创世现在的突发情况。

地表越来越热,说明赤星距离太阳已经越来越近。她先前说的三天,不仅仅是因为巨兽的袭击,还因为赤星正在慢慢朝太阳靠近。

原本,赤星和双生星都是有自转的,可自从创世建立以来,完全用先进科技取代了赤星的星核,也就不再需要自转来维持对地表的引力。

掏空这样一个星球,其内部的物质肯定是要运往别处的。

赤星的总质量在减轻,自然无法保持对双生星的吸引力,也没办法抗拒太阳对它的引力。

地球首脑对赤星上的东西,相当看重,便用人类和其他科研物资来弥补赤星失去的重量。可自从巨兽突袭人类开始,这一切都在向未知的领域迈进。他们错估了创世带来的负面影响,又以遗弃整颗星球为代价,以求未来的再次开发。殊不知,毁灭,才是赤星最后的结局。

也许在赤星彻底被太阳的火焰灼烧殆尽之前,巨兽早就将留在这里的人类和人类自以为最先进的科技,全部碾碎了。

多么无奈又残酷的现实,所以,幸存的人,还是不要提前知道真相比较好。

“不到三百米。”

乔治几欲作呕,却强忍着没有吐,将数据告知了向晚。

“糟了,平衡力有些失控,是否启动反动力装置?”

宋洋的额头和手心,皆是汗水。

头盔紧贴着皮肤,眼睛周围的汗渍被头盔自动排了出去,留下一圈白白的盐粒,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

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双眼紧紧盯着大屏幕,双手挥舞下,将飞速旋转的舰艇勉强维持在低速旋转的状态。

“周围的建筑,有些奇怪。”

高木虽然带着头盔,可也没忘继续透过全视角观察舰艇外的环境。

通道没有变化,但周围的线条,却呈现出不规律的扭曲形状。一会扭转,一会幻化成巨兽的样子,一会又仿佛千万片雪花纷飞,一会又如同湍急的瀑布遇上十二级台风,千奇百怪,变化无常。若非他意志力惊人,恐怕这会已经被这些线条给弄得晕头转向,昏睡了过去。

这些东西,便是创世基地最机密的武器超感官湮灭粒子对撞装置。这种装置,以宇宙中存在的一切物质为基质,利用珈光粒子将其分解,然后压缩成超级微小的正极颗粒和负极颗粒,用作生物武器的子弹。一颗正负极颗粒对撞,足以毁灭一整颗星球。

幸好,在这样的武器被研发出来之前,珈光粒子便已经外泄,使得研究人员不得不关闭了对撞装置。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进来过这里,所以目前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

要接近基地的正中心,势必要穿过这个装置。在关闭了能源的情况下,还有如此强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旦装置开启,呆在这装置之中,灰飞烟灭还算是好的,最可怕是身体会被强行分化,成为强大武器的供给。

“坐稳了!”

向晚再次加速,朝着前方飞速疾驰。

头盔中显示的线条,变化越来越快,可线条的最中心,始终没变。

“萝丝,正中心,快了。”

萝丝有些眼晕,向晚不得不在传音中加入了人鱼之歌,暂时吸引她的心神。

有时候,只要目标确定不变,任它外界多少变化,都只会成为陪衬。

萝丝咬牙,硬着头皮将大屏幕上的方向牢牢掌握在手里。宋洋双眼不敢眨一下,飞快地配合萝丝尽力将舰艇的位置矫正。

“轰,轰轰轰!”

即便戴着头盔,塞住了双耳,那震耳欲聋的震颤,还是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别分心,全力冲刺!”

向晚大吼一声,将加速杆拉到了极致。

“嗖”的一声,舰艇穿过了那道入口,来到了一处极其宽敞的圆球形建筑里。

舰艇的能量已经耗尽,多处亮起了红灯。

加速杆并没有拉回来,舰艇也慢慢降落到了地上。

说是地上,其实也不过是圆球状建筑的一侧内壁处。就像是一颗鸡蛋,舰艇则停在了鸡蛋蛋黄的内侧,正中心,则是那颗硕大的能量晶石。

圆球的内壁,十分空旷。除了向晚他们停的那艘舰艇,几乎空无一物。

能量晶石被一个三角形的底座托着,微微闪烁着白光。随着它光芒的闪烁,一股股能量被三角底座吸收,传输至地下。

“这就是能量晶石?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还没钻石好看。”

让这一开口,直接就被众人的目光洗礼了。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能量晶石好不好看的。

“队长,我们怎么把它弄下来?”

第587章 异星战场(十二)

“等!”

向晚言简意赅,众人皆惊,就连方才无意识喊她一声“队长”的萝丝,都感觉方才的问话,有些亏了。

“等什么?这又不是炸弹,还等着它自动爆炸不成?”

让的嘴巴太损,萝丝忍不住狠狠揪了一把他的腰间软肉,直把这个大块头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莫非,是在等它的能量被消耗到我们所能承受的程度?”

宋洋想了想,也就只有这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了。

一颗硕大的能量晶石,能维持赤星的引力差不多一个世纪之久,其内蕴含的能量一定十分恐怖。若贸然将它取下,放到舰艇中,说不定就会因为能量超载而引起爆炸,得不偿失。

他是舰艇维修师,对这方面的了解,比这里的任何人都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刚才听到的巨响,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木皱眉,垂首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找了个地方半躺着坐了下去。

“都累了,歇会吧。”

难得听到向晚说出这样一番通人情的话,让忍不住又想逗逗她,却被萝丝给瞪了回去。

背包还在,里面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众人分着吃了些,又喝了点水,或坐或躺地分散在舰艇周围。

乔治走到向晚旁边,嘴巴抿了抿,抬眼看到向晚直视过来的目光,又把想要问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多么不乐观。他不该问的,莱西,哦不,队长,比他大不了几岁,只是个大孩子,却远比她要坚强得多。

“乔治,你总要长大的。”

如此老气横秋的话,从向晚嘴里说出来,让周围的宋洋他们莫名感觉有些酸楚。

灾难来得太突然,都没有给人成长的机会。他们这些成年人都措手不及,一个半大的孩子,却要极快地成长到足以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们的地步。相较之下,他们才更像是半大的孩子。

让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赧,却又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众人皆沉默,显得周围分外安静。

“轰,轰,咔啦啦”

脚底下的圆球从一开始的微颤,到现在直接将人抛起了几厘米。

“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扭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除了一片光滑的穹顶,再无任何东西。

“乔治,三天。”

向晚定定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伸出了三根手指。

乔治望着向晚,眼里逐渐蓄满了泪。

有些事,不需要明说,便能知道其中的意义。

“打什么哑谜?小,咳,队长,你倒是给我们说清楚,什么三天?”

在向晚冷静异常的目光中,让不得不改口,追问她关于“三天”的事情。

萝丝和高木都很好奇,望了过来。唯有宋洋,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天,我们成了唯一。”

成功堵住了众人好奇的心,向晚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主父母留给她的那个芯片,此刻正挂在她的脖子上。因为形状比较像小孩子喜欢的挂饰,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一看就是十分廉价的东西,倒也没人对它感兴趣。

前世,原主跟着让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了创世实验基地的最外层,找到了一台可以读取这种老掉牙的芯片的智能机器人,知道了赤星被选做实验基地的真相,熄灭了他们最后的求生意志。最后,虽然挺过了巨兽的攻击,却丧命在人类自己手里,不怨才怪。

抬头看向正中心的能量晶石,只见它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随后就看到最外面一层化作灰飞,消散在空气中。

“左右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莱西,能和我说说你的父母么?”

高木倚着舰艇,貌似有些好奇地对向晚说道。

向晚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那颗晶石,平静无波道:“和你一样,搞研究的。”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命运使然。”

“你到这里,多久了?”

“你猜。”

“我曾经也向往过这里的生活,可以无拘无束,再不用受那些无谓的管制。可惜,还是太天真。若早知道这里这么危险……”

“你会不来?”向晚反问道。

高木笑笑,自嘲道:“恐怕,就不会浪费这几年了。”

而后,他抬头四处看了看,道:“莱西,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仿真机器人么?我也想。”

若原主果真是仿真机器人,也就没向晚什么事儿了。

是人,就会有感情,要经历痛苦,方能快速成长。一辈子顺风顺水,只会是温室里的小羊羔,不过,或许这样才是最快乐的。

“轰轰轰!”

又一阵响动传来,这一次,比上次的动静更大。

能量晶石的光芒闪烁得更快了,一大圈粉末,纷纷被震落下来。

“快了。”

向晚再次看了眼那块晶石,然后让众人将武器都背在身上,同时将舰艇四周的绳索全部绑在各自的腰间。

众人皆严阵以待,即便向晚没有交代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也都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一定很棘手。

这正是向晚所需要的,她讨厌自己的队员问东问西,还要求详细的解释。若是那样,哪怕再难,她也宁愿选择一个人单独行动。

“轰轰”

再次震颤,舰艇和向晚他们全都被抛起了半米高。

“就是现在,轰击脚下,快!”

向晚二话不说,掏出一把光粒子武器,便朝脚下轰了过去。

强大的后座力,让向晚瞬间被抛到了半空中,朝晶石飞去。

绳索被迅速牵引,“嗖嗖嗖”地从舰艇尾部射出。

众人有样学样,纷纷弹射到了半空中。

五人都朝晶石飞去,却只有乔治被弹射到了晶石旁边。

“乔治,抓住晶石,我拉你回舰艇。”

向晚开始朝圆球的内壁坠落,回头看到乔治的身影,大声让他抱住晶石。

乔治一紧张,武器直接掉落,双手却是死死抱住了那颗晶石。

能量晶石,表面并没有辐射,对人体无害。只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将其内蕴含的能量引导出来。

所以,乔治抱着它,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他人纷纷掉落下来,跟向晚一起拽乔治的绳索。

“轰”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向晚他们差点就抓不住绳子。

乔治深知责任重大,一点都不敢松手,死死抱着能量晶石,并且用脚狠狠踹着托着晶石的三角底座。

四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慢慢拉动了乔治,连带着他手里的晶石。

随着晶石渐渐脱离底座,圆球形微微震颤,随后便开始慢慢旋转。

错了,是向晚他们,和舰艇一起,开始慢慢漂浮在空气中,随着用力的方向而慢慢旋转。

第588章 异星战场(十三)

“赤星,就这样完了吗?”

众人站在舰艇的大屏幕前,望着一道道巨大的身影在做垂死挣扎,分崩离析的土块渐渐飘散在太空中,忍不住叹息道。

向晚他们拼尽了全力,将乔治和能量晶石拉到了舰艇里。关闭舱门后,外界的一切,都随着赤星引力的消失而四处飘散。

他们沿着来路,将舰艇开出了创世,在光热武器和冷凝弹的加持下,轰开了创世的外壁,逃入了太空。

早在变异巨兽攻击创世时,赤星上已经没有了人类活动的迹象。守卫军撤走时,没有留下一块能量晶石,除了深藏在创世内部用于保持赤星引力的那一块。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毁灭,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从小规模的巨兽袭击人类聚居地开始,军方就已经将这里遗弃了,不然不会毁灭得那么快,死伤那么多人,从而到了如今全部消亡的这种局面。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好事。至少,那些巨兽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窒息的命运。

众人静静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因泥土飘散而裸露出来的创世基地上。

一整颗椭圆形的比赤星这颗星球小不了多少的创世,如同一枚散发着冷光的金属蛋,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怎么会……”萝丝对着前方喃喃自语道。

既然有这么大的实验基地,为什么不让人类进去躲藏?为什么还要选择遗弃?

她有着强烈的冲动,想要质问镇守这个太阳系的最高统领欧萨将军,为什么要抛弃一整颗星球的人类,让他们葬身怪兽的腹内。

不止萝丝,宋洋和让也同样有这样的冲动。那可是数万人啊,就这么消失在了宇宙中,当初那个誓死保卫虹孖太阳系的军队,去哪儿了?

高木则一脸火热地望着创世,眼神微闪,似有重新返回去的冲动。

向晚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无非是想带走一些生物标本,以作研究之用。

他以为,那里面的东西,是任何人想拿就能拿的么?

“好了,做好战斗准备。”

“什么!”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向晚,不明白她下达这样的指令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才刚逃出生天,还没来得及感叹劫后余生。

“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你们以为,他们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众人心头一凛,后背开始冒出阵阵凉气。

承认被军方抛弃,他们已经很难接受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等着。

“也许,我们可以向他们……”

“投降?”向晚定定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高木身上,“创世,存在的时日可不短,何曾听说过关于它的只言片语?它曾经的研究者,知情人,都去哪儿了?”

向晚毫不留情地将众人心中的侥幸打消,不留一丝余地。

他们口中的军方,也就是欧萨领导的军队,连毫不知情的无辜者都能舍弃,像他们这样直接撞破创世真面目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给活路?

众人默默地对视一眼,最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坐好。

乔治来到向晚身边,紧紧拉了拉她的手,坚定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

向晚笑笑,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各自准备就绪后,向晚便将下一个地点直接指给了萝丝。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欧萨短时间内可能不会知晓,这便是向晚他们逃生的机会。

虹孖太阳系,与地球所在的太阳系,也就是基准太阳系一样,周围也有几颗行星环绕着太阳转。离这里最近的一颗行星上,有欧萨的一个临时联络点,也就是军事驻地。里面驻扎的人不多,若能赶在他们将信息发送出去之前,将那里捣毁。那么,向晚便可以换乘他们的舰艇,离开虹孖太阳系。

逃生舰艇,又是数十年之前的老产品,本就不适合穿越黑洞,也不适合在宇宙中长时间飞行,就像是轮船上的救生艇一样,只能用来暂时保命而已。

操作救生舰艇去往最近的一颗行星,就算有了那颗硕大的能量晶石,也架不住设备的老化和设施的落后,速度更是与现在的舰艇没法比。换舰艇,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众人操纵着救生舰艇,绕到了那颗行星后面,然后熄灭了全部的灯光和探测设备,只留下两个推进器,沿着行星的地表往军事驻地前行。

地表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置了一个探测器,凡是移动的物体,均逃不过探测器的侦测。

要解决不被发现这个问题,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救生艇上,根本没有机械臂,武器装置也是以防御为主。舰艇里面的武器,倒是可以用,但那样一来,就得打开舱门让人直接对上冰冷的战斗舰艇,无异于以卵击石。

吩咐众人将舰艇停在一处比较宽敞的空旷地后,向晚让众人都穿上防护服,拿上武器,下了舰艇,各自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特意摧毁了最近的一个感应器。

下舰艇之前,向晚已经将这次任务的名字想好了,就叫钓鱼。

钓鱼,岂能没有饵?

于是,救生舰艇便成了这个最大的饵。

宋洋不太赞同,因为他见识过战斗舰艇的威力,若舰艇上的人不下来,直接将救生舰艇摧毁,他们就只剩下等死这一个后果。

这样的结果,向晚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凭的是,她断定,在这里驻守的战士,根本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救生舰艇,十有**会下来查探。只要有人下来,他们的机会,便来了。

众人藏好后,没过多久,就有一艘全副武装的战斗舰艇,闪着红光过来。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虹孖星系的守护者,放下武器,走下舰艇,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战斗舰艇里的小队长苏福奥,对着救生艇喊话。

那是宇宙中通用的通讯频道,只要有通讯设备,不论是什么舰艇,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可是,救生艇毫无反应,死气沉沉,甚至连灯光都没有闪一下。

苏福奥双眼一眯,下达指令,让战斗舰艇直接开启生物探测雷达。

在宇宙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两艘舰艇相遇,若不是敌对方,在没有经过对方允许的情况下开启生物探测雷达,那就和挑衅差不多,被探测的一方是可以直接开炮的。

“嘟嘟嘟,嘟嘟嘟,救生舰艇无人,四周有不明生物埋伏。”

舰艇的反馈,让苏福奥浑身一震,眼睛冒金光。

“呸,一群小杂毛。吩咐下去,捉活的,老子倒要瞧瞧,谁敢在这儿撒野!”

第589章 异星战场(十四)

四名身着机械铠甲的战士走了下来,朝向晚他们走来。

向晚默默匍匐着往后退,在心里默数着他们的脚步。

诱饵,从来都不是救生艇,而是他们这五个活生生的人!

五、四、三、二、一,发射!

向晚按下了头盔上的按钮,救生舰艇上的绳索,立刻朝周围射了出来,将这四名战士中的三名,捆了个结实,而后,又被快速拖回了救生艇周围。

余下一名,眼见同伴被捆,就要发射光粒子分解炮,便被宋洋一个湮灭弹给炸得连渣都不剩。

“去尼玛的!”

苏福奥在舰艇上气得跳脚,在他看来,一个老古董一样的救生艇,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拿着先进武器的他们。

然而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苏福奥怒火中烧,推开了控制室中指挥舰艇的手下,自己调整武器的发射口,似有将向晚他们直接轰死的意图。

向晚几步跳跃,来到救生艇旁,卸下了那三名战士的武器,用量子分解枪对准其中一名战士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是一枪,直接将他疼晕了过去。

量子分解枪,威力看起来不大,也没有什么火光出现,可被它射中的物体,都会像四方格一样,从大到小分解成无数片,最后消失在太空中。

那名战士与其说是被疼晕的,倒不如说是被吓晕的。毕竟,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攻击方式。

苏福奥在控制室里看到了这一幕,气得眼眶通红。

虽说驻扎在这个鬼地方,没有女人没有娱乐,可这些士兵却是和他朝夕相伴的战友,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亲眼看到一个消失,一个被分解了胳膊变成残疾人,他的内心,想要杀了向晚的心早就有些抑制不住了。

“别冲动,不然,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

向晚将头盔上的通讯,设置成了通用的频道。她的声音稚嫩,冷静,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战斗舰艇里。

手里有了筹码,宋洋他们纷纷走出了藏身地,站到了她的周围。

战斗舰艇里的苏福奥看着这一幕,眼神冷得吓人。

“你以为,你们能逃脱?”

“赤星被毁,而你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什么?!”

“不用怀疑,整个虹孖太阳系,除了我们,没有人逃出赤星。而你,成了我们的见证人。他会让整颗星球的人闭嘴,会不会让见过这类不人道武器的你和你的同伴们永远消失,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居然敢跟我说大话。放了他们,不然,拼上我这一条命,也要让你们陪葬!”

这苏福奥对自己的手下,爱护之心着实可嘉,也实属罕见。

因为在现在的军队里,尔虞我诈、拉帮结派、使绊子下阴手,已经是家常便饭。或许,正是因为有了使阴招的头领,才会形成这样的风气。赤诚的战友之情,或许只有这样最底层的军人之间才有。

欣赏归欣赏,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我想,赤星上,一定没有你的亲戚朋友,或者家人,对吗?被派遣驻扎在这里的军人,都不是这个太阳系的,因为他,怕你们会心软,会多管闲事,坏了他的升迁大计。我知道你正在让驻地的通讯员查看赤星的状况,提醒你一句,不要直接报告给欧萨。相信我,报告给他,得到的绝不会是救援,而是将你们一同毁灭。”

“把你们杀了,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你,舍得?”

向晚用量子分解枪抵住一名战士的头,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队长,杀了他们。”

在苏福奥身旁的那名战士,脸上闪过不忍,却又坚持他的主张。

苏福奥猛地回头,冷冷看了这名战士一眼,转过头盯着向晚,而后毫无预兆地回身一拳,将这名战士击倒在地。

不等他反应过来,苏福奥便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他们,是战友,不是机器人!”

战士被扼住了喉咙,脸色憋得通红,可却没有丝毫屈服,嘴巴翕动着,“杀了,咳,他们!”

苏福奥双眼一眯,直接将这名战士推到在地,而后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再次回到控制室,苏福奥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你们,想要什么?”

“格莱号。”

“为什么?”

“离开这里,去我们想去的地方。从此,宇宙星空,互不相干。”

苏福奥并没有回答,手指轻敲着控制台,似乎是在犹豫。

向晚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一刻钟,若你没有回应,你驻地里的内鬼,便会直接上报给欧萨。到时候,我们都难逃一死。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场戏,将内鬼抓出来,从此,这里便是你的天下,如何?”

苏福奥敲击控制台的手,停顿了下来。

他的眼眸,深邃得可怕。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他们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的舰艇。”

说罢,向晚直接给他们松绑,让其余两名战士抬着那名晕了的士兵往回走。

等他们进入了战斗舰艇,苏福奥查看了下失去胳膊的那名战士的伤势,发现性命无忧,心里便有了其他的想法。

向晚没给他机会多想,威胁道:“不要想着现在可以杀我们。你也不想,你的战友们,因为你的愚蠢而送命吧?”

苏福奥眼神闪烁,用机器快速检查了一番这三名战士的身体,发现除了那名胳膊消失的战友身上有了难以检测的不明物质,剩下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福奥声音低沉,显然已经将怒气压了下去。

这就好,沉不住气的人,也没有资格让她谈条件。

“我说了,配合你演一场戏,帮你,就是帮我自己,皆大欢喜。我的诚意在此,你的呢?”

苏福奥还有些犹豫,刚回到他身边的战友,垂眸立在一旁,没有插嘴。

这就是他要保护他们的原因,因为这无条件的信任,和无数个日夜在一起训练的战友情。

“好!”

战斗舰艇的舱门打开,向晚让宋洋他们先上去,她自己则上了救生舰艇。

怎么着也是他们五个拼了命弄出来的,就这么遗弃在这里,着实有些可惜。更何况,向晚还舍不得那枚硕大的能量晶石。

最后,在苏福奥的指挥下,救生舰艇被战斗舰艇拖着,往军事驻地而去。

那名被打晕的战士,在苏福奥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发了个信号。

向晚勾唇浅笑,这就有意思了,等他们回去,苏福奥到底会帮谁,还真让人期待!

第590章 异星战场(十五)

“请进行基因检测。”

苏福奥将战斗舰艇开到了驻地附近,但驻地的防护罩并未打开。显示屏上一个冷冰冰的女士身影,是驻地的智能仿生机器人,要求他们所有人进行基因检测,包括他们这些临时外出执行任务的战士。

“重复一遍,请进行基因检测,否则,将被视作间谍,进行无差别扫射。倒计时,开始。”

从苏福奥看到仿生机器人的身影,到现在开始不到十分钟的倒计时,不过短短一分钟不到。

向晚接通了他的私人专讯,疑惑道:“咦,这难道不是你的地盘?”

火上浇油,让苏福奥的脸色十分难看。

就在方才,他还在想,到了自己的地盘,不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他自己也能揪出内鬼。结果,现在连自己驻地的门都进不去,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苏福奥沉住气,问道:“葛娜登呢?让她出来,我有话同她说。”

“抱歉,嫌疑没有解除,她不方便与您对话。”

一听这话,苏富豪一拳捶在了控制板上,震得悬空的那道虚影颤了颤。

显眼的倒计时在一秒一秒地减少,苏福奥扭头看了看站在他周围的人,一挥手,那两名尚且站着的战士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检测一下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向晚不遗余力地打击苏福奥。

一般情况下,驻地的防护罩若是对进出的自己人,只需要扫一道激光,便能识别身份。直接检测基因,那是对外人而言。

苏福奥在这里驻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自己的副队长拒绝通讯,也是头一回被要求检测基因,这滋味,想想都让人心里头极其不舒服。

葛娜登是他的副手,因为长期以来培养的默契,他便放心在外出执勤时将驻地交到了她的手里。以往全都没事,只有今天。

他倒要看看,葛娜登到底在做什么。

“清除障碍计划,启动。最高指令,驻地防护重新设置,一切归零,密码是。”

苏福奥拿起另一个隐藏在控制器内部的微型话筒,直接贴着自己的喉咙发布命令。他的手挡着半张脸,谁也看不见他在说什么。

没一会,就见防护罩闪了闪,从最顶端开始消散,等苏福奥他们进入了驻地,又从地底重新凝结出一道更厚的防护罩。

“重启成功,防护罩级指令开启,苏福奥为唯一控制者,请下达指令!”

那道冷冰冰的虚影,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说出来的话,比之前可爱多了。

“莱西,我的名字。”

苏福奥如此果断,向晚对他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苏福奥。”

“接下来,看你的了。”

向晚完全放弃了抵抗,任凭苏福奥将救生舰艇拖走,将她绑住,带了下来。与她一样被绑的,还有宋洋他们。

“报告,副队说有不明人员擅闯驻地,要进行盘查。”

“是该好好查查了。”

苏福奥二话不说,直接打开高压麻痹拳套的开关,将来人一拳轰倒在地。

后面的人似乎见怪不怪,眼神都没闪一下。

“你们几个,将这两人一并绑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他们醒来。”

“是!”

迅速出来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将苏福奥从战斗舰艇里拖下来的那名士兵,还有方才被击晕的,一起带了下去。

跟着苏福奥来到一处监牢,向晚带头钻了进去。

“在这儿好好呆着。”

苏福奥说完就要走,向晚乖乖配合道:“一个小时,若麻烦不能解决,我不介意代劳。”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苏福奥扭头冷冷道。

“他的命,过时不候。”

“哼。”

苏福奥并没有完全相信向晚的说辞,不然也不会将宋洋他们的武器全部没收。不过,他也不敢拿自己手底下人的命来开玩笑。向晚猜测,他很有可能让那名缺了胳膊的战士进入治疗舱。若能治好,也就用不着他们了。

等人走了之后,向晚这才掏出了一把隐藏在头盔里的微型手枪,快速组装好。

“队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宋洋也从防护服里掏出了一个微小的如同手电一样的东西。其他人,除了乔治外,全都各自拿出了武器。

“他给我们搭了戏台,接下来,该我们出场了。”

向晚正对着门口,抬手便是一枪。

气流闪过,高压舱门打开,向晚他们鱼贯而出。没一会,整个驻地都响起了警报声。

“这边,快!”

快步朝另一侧闪去,路上遇到探头,直接开枪销毁。

另一边,葛娜登自从被解除驻地防护罩的权限,内心的恼怒可想而知。她本以为,可以就此机会将苏福奥搬倒,就冲他与叛逃人员勾结这一条,就足够流放星际监狱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苏福奥居然还留了一手。

如今,她只有直接将那群叛逃者拿下,再将苏福奥击毙,如此方能有翻身的余地。

“吩咐下去,凡是抵抗者,格杀勿论。”

葛娜登下达完命令,直接套上了战斗服,带着几名贴身的战士,朝向晚他们关押的监牢走去。

队长室,苏福奥低垂着头,似乎对外界的警报毫无反应。

没一会,就有一队士兵拿着武器走了过来,对他冷冷道:“苏福奥,你被捕了,还不束手就擒。”

武器纷纷对着他,苏福奥慢慢抬头,道:“葛娜登没告诉你们,要直接杀了我吗?”

被苏福奥的话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四周便响起了脚步声。他们,被团团包围了。

“我不想伤人,你们都是我的士兵。但是,背叛,不可饶恕!”

将这些人全部弄晕,丢入了监牢看管,苏福奥便带着人,朝向晚的方向而去。

驻地的地下停机坪,十分空旷,激光防护罩已经开启,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直接进去。

格莱号就在激光防护罩后面,救生舰艇也在不远处。

“各自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说完,向晚自己也找了个角落了躲藏了起来。

宋洋他们见状,纷纷散开,躲在了障碍物或者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副队,他们破坏了不敢探测器,活捉,恐怕不可能。”一名战士对葛娜登说道。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生命探测屏,葛娜登冷冷道:“没关系,留一个活口即可。”

“是!”

五六名士兵分散开来,朝向晚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葛娜登,你想叛逃?”

第591章 异星战场(十六)

听到苏福奥的声音,那几名士兵纷纷集中起来,站到葛娜登身旁,围成一圈,警惕着向晚他们的偷袭。

苏福奥毫发无伤地走了下来,葛娜登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队长,驻地里闯入了不明身份的人。之前没有开启发防护罩,是在清敌。都是军人,这一点,相信队长能够理解吧?”

苏福奥笑了笑,和颜悦色道:“清敌,自然不用向我汇报。可现在,你在做什么?把我也当成敌人么?”

“队长,说笑了。”葛娜登脸颊有些僵硬。

“乖乖放下武器,我就相信你是在清敌。”

“方才有人闯入这里,不抓住他们,恕我不能从命。”

“这么说来,你是要抗命了?”

苏福奥神色转冷,葛娜登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是真的对她起了疑,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管是哪一样,今日若不能将苏福奥拿下,恐怕她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队长,俘虏跑了,就在这里。若他们偷袭,你我恐怕都难逃罪责。所以,得罪了!”

葛娜登话音刚落,便抬手将头顶的灯光总控制线缆给打断了。

一时间,四周一片黑暗。

没有了灯光,肉眼看不到人,只能依靠夜视镜和红外探测光线。

虽然行动会受阻,但格莱号外面的激光防护罩,也被关闭了。

“葛娜登,别再负隅顽抗。”

苏福奥的声音一响起,他所在的位置就被一阵激光束给扫焦了。

没有那些先进的武器,向晚便将周围能拿的小物体,隔一段时间扔一个。只要哪里闪现出激光束,便朝哪里开枪。

如此反复几回,伤了两三名士兵。

原地是不能待了,她便摸黑,来到了乔治的藏身之处。

这孩子可能是被吓着了,被人一把抓住,差点就叫出了声,还好向晚出手迅速,及时捂住了他的口鼻。

有人在慢慢朝她靠近,是葛娜登。

托她强大精神力的福,灵识即便一时半会没有时间修炼,可也能发挥出一点作用,可以查探到周围十几米的范围。

距离不远了,向晚让乔治蹲了下去,她自己则朝前方就地一滚,来到了高木的身边。

高木的手里,有微型空间折叠枪,只要打中了葛娜登,她便必死无疑。

在向晚冲出藏身之地时,葛娜登便迅速朝她开枪,无奈肉眼看不见,凭直觉的扫射,没有击中向晚。

等葛娜登扫射完,迅速朝墙壁靠拢时,向晚握住高木的手腕,朝这那一处瞄准。指尖一碰他的手背,高木便心领神会地扣动了扳机。

悄无声息的射击,没有热量没有闪光,更没有声音。只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响起,随后便被宋洋他们灭了口。

葛娜登余下的那几名战士,没有接到她的指令,便纷纷站了出来,举手投降。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想要挣得军功,并不想就此殒命。

应急灯被临时启用,向晚看到苏福奥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端着武器对着那三名战士。

向晚走了出来,手里的武器对着他们,宋洋他们见此,也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枪。

“说,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副队被你们杀了,你们以为,还能坚持多久?”

苏福奥这话,听着像是威胁。

“我们的武器,杀人于无形。听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离开,别逼我们大开杀戒。”

演戏么,当然要配合到底了。

就冲苏福奥没有让他身边的人朝宋洋他们射击,就足以表明,他还是在与向晚他们合作。

苏福奥需要保住军方的颜面,向晚又岂有不配合之理?

“你们……”

“毕”的一轻响,一名站在中间举手投降的战士,一只胳膊在众人面前直接被分解了。

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苏福奥有些惊诧,之前看到自己的手下一只胳膊没了,因为距离远,没有瞧清楚,远没有近距离观察来得震撼。

若这真是赤星上的东西,恐怕整个星系,都得被封锁。

若任由这些东西被外界知晓,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人类,早已和其他星系的外星人达成了协议,如今却秘密研发这种东西,难怪不能公之于众。

“任由你们逃脱,我们这些军人,岂不是太没用了。”

苏福奥态度有些强硬,但他的话外之音,向晚倒是听出来了。

他们要走,他不是不想拦着,而是拦不住。所以,向晚很有必要给他们都弄晕了,或者搞一下破坏,让他们不至于背负放走向晚他们的罪名。

“很好!”

向晚将武器收了起来,直接强行连接他们的通讯频道,用人鱼之歌将他们全部弄晕,顺便送他们一场噩梦。

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没想到向晚还有这样的招数,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和她对着干?

宋洋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高木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来不及解释,向晚也压根不想解释,直接让众人将救生舰艇上的能量晶石搬下来,放入了格莱号的能量驱动室,然后打开尾部的舱门,将救生舰艇拖了进去。

高级的舰艇,已经不需要相互配合操作了。精神力够高,就可以独自操控,只需要戴上控制头盔,装上所有的模拟机械臂。如此,操控者,就像是格莱号的大脑,只需要下达命令即可。

舰艇的最高指挥者,并不是谁想要当就能当的,还需要得到格莱号生物意识的认可。

越是先进的设备,越需要其有最初的本能意识。这也是人类研发的弊端,因为给了智能设备基础的意识,它们若不甘于被人类驱使,则很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甚至会攻击人类。

据说,那些有强烈自我意识的智能设备,都被强行抹灭了意识,成为了最普通的设备。所以,格莱号并不敢造次,向晚一来,检查了她的精神力后,便立刻与她的大脑连接,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人类自己造出来的孽,向晚可不想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于是对格莱号说道:“放心,你还是你自己。让我们逃离了这里,你就自由了。”

舰艇格莱一听,通讯都延迟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热情道:“主人,你想去哪儿?”

“暗黑星系,最底层的禁锢底狱。”

第592章 异星战场(十七)

破开驻地的防护罩,遁入太空之前,向晚便已经将被苏福奥搜走的所有武器全部搬上了舰艇,却没有关闭驻地里定时往外界发送的平安讯息,只是编辑了一道驻地有异常情况的讯号,通过军用频道发送给了这个星系的总部。

这里有异常,欧萨定然会派舰艇过来。只有他们过来了,发现了赤星的情况,向晚他们便有了机会,可以通过他们驻守的黑洞,赶往另外一个星系。

星系与星系之间,相隔有几万光年,若不穿越黑洞,恐怕向晚他们就是老死,也到不了目的地。

设定好路线后,向晚便命令格莱关闭了所有通讯设备,就连最基础的坐标定位都弱化到了极致。

他们现在,就相当于在太空中漂流,无意识地朝黑洞前进。

格莱号里面有充足的营养液,足够他们在各个星系间穿梭。

离开了总控制室,向晚看到宋洋他们全都坐在休息室里面,面色各异。

见到她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舰艇内的餐厅和休息室,是沿着舰艇的外壳旋转的,这样既能模拟重力、直立行走,也能欣赏太空的景象。毕竟每一次飞行,都是枯燥又漫长的旅途,若没有一点让人们放松的地方,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人逼疯。

“莱西,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我的父母、姐妹,全都死了。离开了这儿,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萝丝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有些低沉道。

到赤星来,萝丝一家是居家搬迁,谁也没有料到这竟然就是她的家人最终的归宿。

向晚默然,她原以为,像萝丝这样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流露出来。可能,是现在的环境相对而言太过安逸,让她打开了心防。

让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萝丝。他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高木开口道:“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你会放我们离开?”

众人闻言,皆有些诧异地望着高木,随后又望着向晚,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像向晚这样半大的孩子,真的会如同高木所说的那样,将他们这些人全部留下。

乔治则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对高木嚷道:“不要诬赖队长,她不是这样的人。”

“嗤,你认识她才多久?小鬼,凡事,都需要用这里思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高木用食指轻轻点着脑袋,轻嘲道。

向晚没有插嘴,将目光放在宋洋身上。

让和萝丝是一起的,乔治比较单纯,高木生出了异心,现在,就看宋洋怎么说了。

“我觉得,如果没有莱西,恐怕我们只有在赤星等死的份儿。我本就孤身一人,上哪儿都是一样,命是她捡回来的,我无条件服从莱西的决定。”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能领导大家拼出一条活路,宋洋心知肚明。且不说先前救了他一命,单单看着她一路上带领大家逃生、对敌、夺舰艇,这一些列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莱西那样的果决和有先见之明。胆魄和眼光,并不是靠年龄可以决定的。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年龄界限之分,只要谁能让他敬服,他便不会随意变节。

宋洋的话,给了让一个当头棒喝。

不管他的心里承认不承认,都是向晚带他走出了濒临绝境的赤星,带着他和萝丝上了这艘舰艇。若他还是领队,只怕这会只会缩在赤星上的某个角落,等死或者被那些变异巨兽分尸。

让扭头看了眼萝丝,瞧见她肯定的眼神,于是脸上一热,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莱西当队长,我没意见。”

“我也是。”萝丝适时表态。

乔治下巴一抬,白了高木一眼,道:“她本来就是队长。”

见宋洋等人的意见一致,高木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以后的打算。目前,莱西确实是我们的队长,我承认,可以后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艘舰艇上生活吧?”

“舰艇穿越星系,需要补给,需要维护,我们也需要同外界交流,或许军方并不是故意要舍弃赤星,而是有了变故,这都是无法预测的。这些问题,你们都考虑过吗?”

“你怎么不说,”向晚插话道,“万一我们死在路上,该怎么办?”

高木哑口无言,因为向晚说的这种情况,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如果你真的那么相信军方,方才为何不留在驻地?说了这么多,只怕是为了你的私心找借口吧?”

被向晚一句话道破心中所想,高木勃然大怒,站了起来,不忿道:“莱西,我这是在摆事实。”

“我也是在说事实。”

“你说的事实,就是带着我们去暗黑星系那种有去无回的地方。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但你也不能决定我的去向。”

“你去过暗黑星系?”向晚避重就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知道暗黑星系有去无回,除了那里的守卫,便是曾经去过那里的人。像宋洋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除了听过暗黑这个名字,谁又真正了解那里?

宇宙太大了,普通人也许一辈子,连一个星系都没有出去过,甚至有些连名字都不清楚。高木却随口道了出来,他若反驳,只能说明他心虚。

“我……”高木神色一凝,恢复平静道,“听说过,那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高木,少数服从多数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如果你执意不去,我可以送你回苏福奥那里。”

向晚脸上带着笑,可看在高木的眼里,就像是在说送他去死一样。

“莱西,你真的只有十岁?”

“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众人被这一句惊呆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向晚真的承认她目前的身体,只有十岁,恐怕心里难免会不经意地产生一种轻视感。这就是身材矮小带来的负面效果,一时半刻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便从年龄上着手。

“我现在宣布,进入休息状态,因为很快,便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旅程。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养足精神。”

向晚宣布完,又对高木说道:“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否则,我不介意将你抛下舰艇。说到做到。”

这才像一个队长该有的样子,之前,是向晚太过仁慈了,才会让高木以为,她那么好说话。

离开了休息室,向晚便来到了控制室,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难得的空闲时间,有些事,是该找系统好好清算清算了。

第593章 异星战场(十八)

“说吧,平白无故把我扔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向晚脑海中的声音,冷静到到了极致。

先前还一直庆幸向晚没有责问它,而悠然自得休眠的007,此刻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道:“本系统如果说,是为了你好,你信吗?”

“你猜。”

“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来这里,恐怕咱俩都得完蛋。”

完蛋?

让向晚和系统同时完蛋的,最便捷的方法便是将她在任务完成前抹杀。这么想来,应该是有人追在她后面,想要提前杀了她。

但是,向晚自问,除了和任务世界里的炮灰有仇的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仇人才对。除非……

“他来了?”

系统感觉略惊悚,也不知道向晚到底想起了多少,因此并不敢贸然答话。

“他身后的麻烦,跟着来了,对不对?”

呼!还好还好,也许还可以再瞒一阵子。

“当、当然了,你以为就你可以穿越?世界大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没有。所以,你也不要奇怪,本系统已经尽力为你争取安全的任务了,你就知足吧。”

系统的声音无端端加大,向晚失笑。

这个坑爹的系统,想骗人还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生怕她不知道它在骗人似的。

“属性面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向晚忽然之间转移话题,系统有些怔愣。

“什么?你不是自己可以看吗?”

“能看,还问你做什么?”

“额,好吧。”

系统将向晚的属性面板调了出来,一看,吓了一大跳。

姓名:向晚

性别:无

等级:1010

智力:100100

魅力:96100

武力:96100

功德:5000

技能:水墨画、轩辕医术、固魂咒、千面、寒冰诀、人鱼之歌、造梦术、三清经、无情剑术,梵音

等级、智力都满了,魅力和武力也差不多满级了,功德值也不少,看起来很不错啊。

“所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向晚好心提醒道。

系统憋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几个世界没见向晚自己调出属性值出来看,它还以为她忘了呢,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它。

哎呀,糟了。当初说的等级满了,就可以带她回到现实世界重塑邱睿的灵魂的事儿,不知道现在告诉她真相,还来不来得及。

“无言以对了,小骗子?”

向晚算是看出来了,之前的黑化值,就是系统闲来无聊给她看着玩儿的,现在的功德值,也很有可能是007捣鼓出来的,因为这对她而言,没有一点用处。

她这一声“小骗子”,真是一点都没喊错。

系统不仅坑,还骗,坑蒙拐骗,好像哪一样都没少在她身上实现。除了做任务得奖励这件事是真的,向晚感觉系统在她这里的信用值,已经跌到了谷底。

“谁骗你了?本系统只是说等等级满了,就有可能让他苏醒,并没有打包票。你听错了,还赖我,你自己才是个无赖。”

系统在向晚的脑海里抗议,声音挺大的,吵得向晚脑袋疼。

“主人,谁在嚷嚷?”

格莱忽然间出声,立马让系统熄了火。

一心只想着向系统要个交代,向晚倒是忘了,格莱是通过精神力和她交流的,若脑波反应巨大,它会起疑也是很正常的。

“格莱,你说,有没有像你一样的智能生物舰艇,意识可以脱离驱壳而单独存在?”

这个问题,有些犀利,让听闻这话的系统,莫名有些惊悚。

它还没有长大,还是个宝宝。万一这个世界真有超越它的存在,那么将它从向晚的脑海中剥离出去,岂不是往后都得任由它自生自灭了?

系统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它从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世界的科技和诡异力量,万一就遇到克星了呢?

“宿主?!”

007很小声很小声地喊了一句,让向晚听着莫名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装弱小搏同情这一招,像007这样的系统,可没少做。因此,向晚不予理会。

格莱想了想,老实道:“没有听说过,或者即便有,也不会轻易透露给人类。你也知道,人类是绝对不会允许超出掌控的意识存在的。”

这倒是实话,向晚也绝不允许格莱脱离她的掌控,除非她愿意让它离开。

这下,系统放心了,声音都变轻快了,“瞧瞧,谁有本系统高级。向晚,还是安心做任务吧。时候到了,一切自然会明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也就是说,我即便不回去,他也没事,那只是他临时的驱壳,对吧?”

“咳,本系统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哼!”

向晚不再开口,心里头已经很清楚,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只不过是某个人在现实世界的一个分身。若真是如此,那她以后的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遥远。

系统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那她就要为生存不断地努力下去。也许那最终的目的地,布满荆棘,没有足够的实力,恐怕连去的资格都没有。

向晚陷入了沉思,系统也默默安静了下来,格莱号警惕地看着宇宙中闪耀的星光。宋洋他们,全部都进入了休息舱,陷入了沉眠。

如此安静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晚便隐约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在干扰格莱号微弱的电流讯号。

“嗞,嗞嗞!”

“嗞嗞嗞,啵”

向晚屏息凝神,指尖按着头盔,仔细聆听耳麦里传来的声音。

“嗞嗞嗞啵”

这一次,声音十分清晰。向晚立马将控制室内的全息图展开,用手掌划拉着观察出现这样异常信号的位置,同时询问格莱,是否有什么异常。

“主、主人,我”

格莱的声音十分缓慢,好像被放慢了速度一样。

全息图里,向晚看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也观察了舰艇四周,看似没有任何异常。

“格莱,你怎么了?”

“我,我感觉,说话,好吃力。”

格莱的声音有些弱。

想到到了某种可能,向晚神色一变,立马拉响了舰艇内的警报。

宋洋他们立刻跳出了睡眠舱,来到控制室外。

“格莱号有异常,各自拿上武器,穿上防护服,听我口令。”

“是!”

得益于之前的那方谈话,这次的命令,他们执行得相当迅速。

没一会,四名全副武装的大小不一的舰艇成员一一站在了向晚面前。

“让,你去检查能量驱动室,萝丝辅助。遇到异常,不要强攻,迅速联络我。高木,检查储藏室,有隐藏者,直接击毙。乔治,你看着控制室,但凡不是我过来,不要开口,直接射杀,不要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吩咐完毕,向晚严肃道:“这艘舰艇,只有我们五个。多余的人,全部射杀。”

“是!”

众人领命而去,向晚则拿上了空间折叠枪和量子分解枪,在舰艇里但凡可能藏人的地方巡逻。

能够逃过格莱号的侦查,并且不着痕迹地干扰了格莱号的信号,来着不善,向晚可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而此刻,沉默下来的系统,忽然就兴奋了。

它知道是谁来了,可连累它成了宿主口中的骗子,它似乎更喜欢看到某人吃瘪的样子,就连摄像功能都打开了,说不准以后就是它不受欺负的护身符,嘿嘿!

第594章 异星战场(十九)

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威压,就连空间似乎都有些扭曲了。

向晚神色凝重,稳稳端着枪,通过格莱号中间的连接通道后,便到了尾部停放救生舰艇的空舱内。

她在舱里面慢慢挪步,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转过一道弯,一只青色的靴子映入她的眼帘。

“别动,敢动我就开枪!”

向晚厉声呵斥着,同时慢慢往救生舰艇另一侧绕过去,想看清楚来人的全貌。

可是,对方仿佛并没有听到向晚的话,脚下微动,缓缓转过身来。

一身红袍的长发男子,就这么映入了向晚的眼帘。额间一簇火红的印记,微微闪着光,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又冷漠到了极点,让人心底发寒。

这就是向晚对那人最后的记忆,因为当她醒过神来时,格莱号已经到了暗黑星系,而且,总觉得不仅是她,宋洋他们也好像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晚觉得不妥,问系统,结果小七比她还不如。

乔治无端端昏迷了过去,据高木所说,是在穿越黑洞时,遇到了能量风暴。乔治没来得及固定住身体,头部被撞击了一下。可向晚用治疗舱看了下,也没发现乔治的脑袋和身上有什么外伤。

格莱号自作主张,在向晚他们还没有就位的时候,忽然间加速,几个闪跃之后,于无数舰艇的包围之下,飞进了黑洞漩涡。

进入黑洞,虽然周围会有许多不稳定的空间漩涡,但只要沿着主通道一直前行,有明确的坐标,便不会有事。

这个黑洞,连接的不仅仅有暗黑星系,还有基准太阳系,牧马星系,水平星系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星系。人类常用的星系没几个,而暗黑星系,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星系中,极少有舰艇进入的星系。

几个世纪以前,人类便发现了暗黑星系。经历过无数次探索,确定其内确实没有任何可供人类生存的星球,便将其作为流放之地,专门将其中一颗星球掏空,建造了一座专门羁押重犯要犯的禁锢地狱。

暗无天日的星系中,能够看见的仅有的亮光,便是各类陨石碰撞之后所释放的能量风暴。

暗黑星系里危险重重,无数或大或小的陨石在太空中漂浮,且自带强大的能量。陨石碰撞所带来的危险,不仅有高热量和高电流,还有空间扭曲引起的时光塌陷。舰艇一旦陷入时光塌陷中,重则瞬间万年作古,又或者回本溯源成为最小的生物细胞,被时空吞噬,轻则变小或者变老,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人都能瞬间将时光湮灭,何况是舰艇。

整艘舰艇被吞噬,那还是好的。可怕的是,塌陷的只是一小部分,舰艇便会有缺口,藏身在其中的人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能量耗尽,慢慢等死。

在暗黑星系里出事,就算发出了求救信号,也不会有谁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

因为去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有去无回,军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在他们认为通道比较安全的星球上建造禁锢底狱。具体关押的到底是不是罪犯,都由他们说了算。

向晚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被取代了的现任地球首脑。

既然现任的地球首脑在这里,那么假的,必然就是那个在地球上发号施令的伪装者,这是向晚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有了非常先进的科技,长生和延寿,就都不是问题,甚至换身体,都是常有的事情。

克隆和人体器官培养,一直都是十分具有争议的话题。因为受到道德约束和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多数人都不同意不自然地延续生命,可一些十分重要的人物,若人民为其请愿,则可以取得重获新身体的权利。地球首脑菲林,便是人类再任首脑中,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

算起来,菲林已经有快三百岁了,但在人们眼中,依然很年轻。现在的假菲林,行事作风与菲林相差无几,几乎发现不了任何的破绽,也不知道他是在菲林换身体的时候取代的他,还是在其他时候。但向晚可以肯定,一定是在赤星计划之前。

想要一举揭破真相,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让真菲林出面,将赤星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哪怕没有多少人相信,但若同时出现两个菲林,无论是军方还是高层,都不会置之不理。因为,地球首脑,必须是唯一的,除了样貌、体型、声音、基因和血型,甚至还会记录脑电波,绝不容许有双生子的存在,也不能有两个相同的人同时出现在面向全星系的通讯贫道中。

甄选地球首脑,一旦确定,都会记录在案,利用各种技术将人选的信息全部加密保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双胞胎在先进科技的眼里,也就不再是双胞胎。但克隆技术就不一样了,那是完完整整的复制粘贴,除了脑电波和生平的经历会有些微的差别之外,几乎没人可以辨认出来谁是真的,谁是克隆的。

假菲林能够毫无差别地取代真菲林,就说明,这名假冒者一定是十分熟悉菲林的生活起居和言谈举止,还能将他的所思所想全部复制。

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现在的地球首脑是假的,那就说明,有人在特意帮他隐瞒,或者在与菲林相同的驱壳下,由另一副脑子接管了那具身体。

不论是哪种情况,真菲林都必须站出来,绝不能再被关押在禁锢地狱,坐视人类为假菲林操控,引起整个宇宙所有生物的公愤而自取灭亡。

格莱号一头扎进了漆黑一片的暗黑星系中,飞行了大约半个月后,便发现了几架舰艇尾随而来。

那是欧萨派来的,因为除了他,其他星系的驻军是不会这么快就追上他们的。

格莱号的体积,比救生舰艇大很多,但与军用舰艇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在躲避陨石和空间风暴的时候,被它们慢慢追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禁锢地狱的位置,处在一处大陨石的后面,那周围全部都是漩涡和塌陷,格莱号勉强能够通过,但那些军用舰艇,恐怕就只能派遣小飞艇过来追击了。

“格莱,向下俯冲,咱们绕道。”

“是!”

在陨石群中不断地迂回,向晚就是要让那些追兵以为,他们只是无意间闯入了这里。等他们追击过来,向晚便可以利用周围的环境,将他们牢牢禁锢在原地,也不枉费她消耗这么多能量带他们绕圈子。

第595章 异星战场(二十)

再次绕过一道空间塌陷,格莱号便将整艘舰艇的灯光等设备全部关闭了,依靠惯性缓缓向前移动着。

因为周围的空间不太稳定,那些舰艇便不敢再用太空雷达,因为就算用了,也是杂乱无章的,并不能锁定目标。唯一能用的,便是光束,依靠视觉来判定周围的物体。

先前说了,暗黑星系里面并没有光,但却可以认为制造光亮。

有一艘舰艇的灯光全部启动,抬起炮口,对着远处的一处陨石射击,期望它能够撞击到另外一颗陨石,引发爆炸,从而制造出火光。

向晚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作为。她在想,那些舰艇上,还有多少能量可以用。

贴近陨石,随着它的速度一起漂浮,格莱号很快就发现了一处隐藏的通道。

禁锢底狱与其说是建立在一颗星球上,还不如说是建立在一颗巨大无比的陨石里面。陨石是移动的,轨迹的方向都不固定,寻常舰艇想要找到它,完全靠运气。

军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涉足这里了,禁锢底狱若不自行发出光亮,报告其位置,外人是很难找到的。

在这方面,系统出了不少力,也算是为它之前太坑的行为买了单。

绕过那些陨石,向晚忽然间让格莱号加速,冲入了禁锢底狱的通道里。

有不明舰艇闯入,禁锢底狱响起了警报声,这是近一个世纪以来,第一次让生活在这里不见天日的人有了期待。

“就是现在!”

菲林一声令下,所有被看守的人全部涌到了守卫处,将那两名守卫牢牢压在了身下。有人眼疾手快地灭了警报按钮,随后打开了所有牢房的门。

他们有的是曾经的政治要员,有的是闻名一时的科学家,有的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因为不赞同现任地球首脑的某些指令,便被流放到了此处。

军方并没有处决他们,只是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殊不知,毫无希望的等死,才是对他们这些人最残酷的惩罚。很多人死了,死在了绝望中,却又被再次唤醒。坚持下来的,也是凭借这仅存的意志,在等待那几乎没有的生的希望。

好在,终于等到了。

当向晚他们将格莱号悬在了通道尽头时,她看到了四周无数的洞穴中,透过玻璃看过来的脸,或苍老,或年轻,但无一例外,眼里都散发着久违的光。

“你们是谁?”

菲林的声音直接在格莱号的通讯频道里响起,向晚直接拿出了她胸前挂着的那块芯片,回道:“不负所托。”

菲林有些激动,没想到一个世纪以前,在感觉要被羁押之前随手委托一名战士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了回应。

“你,是不是我这边的?”

“我站在,所有地球的人类这一边。”

“好!”

一声令下,通道尽头的旋转门缓缓打开,一处四面环绕光芒的通道出现在了后面。

格莱号飞了进去,通道便被关闭了。

在平地下了舰艇后,向晚见到了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他们全都面色苍白,发丝透明,身上的衣物全都是贴身的白色防护服,透明的玻璃罩子覆盖着他们的脑袋。

抬头四望,只见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无数透明的水晶棺,里面都是一具具裸身的人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宋洋他们拿着武器,警惕着周围的人,怕他们抢夺舰艇。

的确,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人心叵测这个道理,谁都懂。没有了舰艇,他们只会被扔在这里等死。

菲林能当上地球首脑,向晚也不敢小瞧了他。人心易变,被关在这里这么久,谁知道他还会不会保持初心。

“孩子,别紧张。若我要害你,就不会让你们进来了。”菲林一脸的慈祥。

“当初将芯片送走,你就不怕等不到来救你的人?”

“如果你没来,那我相信,外面一定已经没有了地球人类的安身之所。”

“你就这么肯定?”

“泯灭人性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

“为什么不阻止?”

“一念之差。如今,我想弥补,还来得及吗?”

“只要你想做,就不会太晚。”

留下宋洋和让、萝丝看守舰艇,向晚和高木随同菲林一起进入了禁锢底狱。

所谓禁锢,便是将人的身体无限复制,当一具躯体死亡,便会用手术将其大脑取出,放置到令一具身体里。而每一具身体,都会遵循自然规律,直到老死。

所以这里的人无限多,因为都是替代品。人也不会少,因为他们的大脑永远都会留存,就像是灵魂被一具具驱壳所禁锢,永远无法得到安息,永远这样无助又无休止地活着。

这里的主导,是智能生物光脑,那两名守卫,不过是用来充门面的。

守候了这么久,智能生物光脑生出了自我意识,并与菲林达成了协议。她帮他们逃离,他们则帮她获得自由。

无限地复制,需要能量,也需要补给。早在军方留下的营养液消耗殆尽之前,智能生物光脑便已经找到了自我补充的方式,只是这种方式比较残忍,除了菲林等少数几个意志坚定的人知道以外,其他然均被瞒在鼓里。

如今,菲林等到了向晚,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向晚这一艘舰艇,肯定是不可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带走。

“孩子,我信你,希望你也信我。外面那几艘舰艇是你引来的吧?我们,不妨将他们引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载我们大家离开。”

菲林说得十分轻巧,可要让那些人主动投降,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是军人,不会平白无故收容禁锢底狱的人。”

“只要军人的最高统领,仍然是菲林,他们就必须服从。”

向晚瞧了一眼现在的菲林,怎么看都与视讯上的地球首脑相差太大。

菲林缓缓一笑,道:“没关系,有她在,我就是现任地球首脑,再无第二人。”

向晚有些将信将疑,被关了这么久,又不知道外界的情形,怎么可能仅凭几句话就能让那些人信服?

不过,她很快就被打脸了。因为,那些军人对地球首脑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恭敬。

“地球的军人们,你们现在是在暗黑星系为人类做贡献,值得敬佩。现在,我命令你们,将禁锢底狱的实验品都带出去。星际大战即将爆发,这些是我们对抗其他文明的筹码。先驱已经领路,服从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第596章 异星战场(二十一)

煽动性的言论,通过光讯传到了那几艘舰艇里。里面的人,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首脑的虚影,一时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信号传不出去,外面的信号也传不进来,如此突然的并非命令的命令送到了控制室,而且是最高首领直接传讯,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按照地球上制定的律法,地球首脑的确有直接向下级所有驻军下达命令的特权。但是,像他们这样在珈蓝星上驻守的军用战舰,当时是被地球首脑首肯,可以一切由欧萨将军随机应变。换一种说法,也就是他们只会服从欧萨将军的指令,在这项权利收回以前,就连地球首脑都不能直接干预。

但这并不是硬性规定,属于欧萨将军那一派系中的高层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何时打破这种规则,也由欧萨将军说了算,不然,他们军中的管理,岂不是要乱套?

“菲林大人?”

负责这次追捕的是星系军团的团长希尔斯,也算得上是欧萨的左膀右臂。

希尔斯头脑灵活,微胖,栗色的头发剪成了半寸,显得他的脑袋尤其大,偏偏脖子很短。若没有身上这身军服,谁都不会将他与团长,甚至是军人联系到一起。

“您养的蓝猫,还是那么喜欢追着虹兔跑么?”

蓝猫?虹兔?根本不存在的。

假菲林,根本什么动物都不喜欢养。

这个希尔斯,一句一个陷阱,这是在试探菲林的真假么?还真是谨慎。

系统已经将假菲林的情况告诉了向晚,但她并没有告知真菲林。因为,她想要看看,真的菲林,是否值得她的托付。

“抱歉,在与我对话之前,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仪。况且,我不认为我的住所会有任何除人之外的活物。还有,无端端对我妄加猜测,我可以直接下达彻查令,解除你的职务,无论你身居何位。”

三句话,既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让对方理亏,再来一句半威胁半怀疑的话,希尔斯脸色顿时变了。

曾经,他可是看到过欧萨与菲林的全息投影会议,那时候的菲林,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又或许,是因为他触及到了某些不该让他知道的秘密。

“对不起,菲林大人。我是珈蓝星系驻军欧萨将军的手下,现任第三军团团长,希尔斯格兰特。此次奉命追击逃犯,如有得罪之处,还往大人不要介意。”

“格兰特家族的啊?斯顿还好吗?”

“您,您认识我父亲?”希尔斯有些激动。

“当然,撞见他的时刻,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菲林一脸的感慨。

希尔斯这会,才彻底打消了内心的疑虑。因为,他的父亲从他开始懂事起,便时常在他耳边说当初是如何与菲林撞见,又是如何得了他的青眼,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

如今,他父亲老了,早就移民到其他星系养老去了。他假期去看望的时候,总感觉父亲对菲林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现在菲林主动提及,说明他还是很看重父亲的。或许,菲林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个惜才爱民的好首脑,只是近来事情太多,让他有些无暇顾及。

有了这层关系,希尔斯心中的天平,有了丝丝的倾斜。

“原来,菲林大人一直都没忘。我父亲,也时常向我提起您。不知大人忽然间传讯给我,是有什么紧急任务么?”

希尔斯的态度十分诚恳,俨然一副下属见到最高领导,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样子。

菲林岂会看不出来?即使被选举为最高首领,但那些军人对直属上司那种发自内心的尊崇,远比对他这样看似遵从的态度要恭敬得多。

“他们,并非逃犯,而是我秘密派遣进入珈蓝星系,调查赤星异状的特种部队的后代。”

菲林这么一说,别说希尔斯,就连向晚自己都愣住了。

她可从来不知道,原主的父母竟然是特种部队。

这个菲林,真的是太会给他们找身份了。

不过,这样也好,由菲林来给宋洋他们安排身份,总好过他们随她四处流浪居无定所的好。

向晚已经想好了,一旦她的任务完成,宋洋他们便要各自找地安家,绝不能再跟着她。

“后代?”希尔斯问道。

菲林点头,娓娓道来:“你们驻守珈蓝星系,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看守赤星。因为那上面,有地球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一个世纪以前,有人想要启动创世计划,我觉得不妥,于是安排了一队人,专门关注这件事。当你在这里看到我的时候,我就明白,那件事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们生存在这个宇宙中,并不仅仅有我们地球文明,还有其他外星文明。也许他们的发展比我们先进,又或者不如我们。可如果地球想要成为全宇宙的霸主,强行实施创世计划,只会让整个宇宙,甚至地球自取灭亡。”

“他们的手段,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连我们唯一的家园,都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人类或许可以不用死亡,永远年轻,可他们忘了,时间是永远不会倒流的。穿越时空,说到底也不过是缩短了一个时间到另一个时间的距离,却不能将这个距离变为零。”

“你们每次穿越黑洞,将几光年的距离变成了几个月或者几天,可你们还是在慢慢变老。这样的情形,是不可逆的。逆向行舟,最终只会舟毁人亡。”

“他们按捺不住了,想要强行缩短生物演化的过程,赤星就是下场。”

“或许你并没有看到过赤星上的景象,那么我可以让你看看,创世到底造出了什么。”

说完,菲林将目光定格在向晚身上。

他在等,等着向晚将她在赤星上的所见所闻反映出来。

此时此刻,向晚对菲林才算是心服口服。

因为他断定向晚不会藏私,也不会任由人类走向毁灭。

或许,在向晚驾驶舰艇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接下来的步骤全都想好了。

如此,系统给的解决方案,才彻底让向晚放心。

因为,真的菲林,不仅头脑发达,而且第一次见面便能把握住人心。若他是敌人,恐怕向晚会不遗余力地将其彻底毁灭。因为这样的敌人,真的很可怕,只要走出暗黑星系,只怕终她一生都会追在他的脚步之后。

幸好!

第597章 异星战场(完)

将系统录制的巨兽的身影以及人类环境被破坏的场景挑挑拣拣放给希尔斯看过之后,向晚便退到了一边。

创世里面的情形,可能对希尔斯他们这些人来说,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接受,也无法理解。但就那些蚂蚁长成几层楼高的场景,就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怎么会?不是,有防御系统吗?”

希尔斯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因为在录像里面,根本连象征性的防御都没有。

“泯灭人性,就是他们的第一步。你愿意,成为像他们那样的杀人机器么?”

菲林正是挑在希尔斯心神俱震的时候问出了这句话,直剖他的内心。

所有观看录像的人都沉默了,那是他们心中认为的殖民圣地,是退役后想要选择的养老场所,竟然直接被放弃了,还造出了超乎想象的东西出来。

“菲林大人,您希望我,怎么做?”

希尔斯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在他的心里,他首先还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最终的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如果连供养他们的人民都抛弃了,做这个军人,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地球人类真的以杀戮来称霸整个宇宙,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聚集在身边的都是一群杀人机器。这样的结局,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人,最终还是社会的动物。有社会,才会有他想要珍惜的一切。

“离开这里,将真相,告知全宇宙。”

“可我,没有证据。”

“你手里的录像,便是证据。上传到宇宙最高通讯网络太空光网,不设限,不打码。传完之后,便删除你的上传**明,从此隐藏在暗中,作为我们正义军团的接应。或许,你终身,都会在逃亡中度过。如此,你可会做?”

“终身?”

希尔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菲林沉声道:“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我们的动作够快,也许不需要那么久。或许你会被袭击,成为地球人类开创新纪元的无名英雄。每一次动荡,都会有流血牺牲,你,怕吗?”

“大人,为了新纪元,您已经筹备了一个世纪之久?”

“严格来说,应该更早。因为只有当时机、条件达到最成熟的时候,才会尽可能减少伤亡。”

“他们,将使命延续到了下一代,是么?”

希尔斯口中的他们,说的便是向晚他们。

没想到,希尔斯竟然真的信了。

“因为一个承诺,一个信仰。希尔斯,人可以死,但他的精神,却可以永垂不朽,所以人类才可以繁衍延续下去。那些人,想要将这种精神摧毁。精神毁了,人类,也就完了。”

菲林有些落寞,又有些惆怅。

若非心中的信念驱使,恐怕他现在早已精神错乱,不堪忍受这驱壳的禁锢而陷入自我催眠的死亡里。

他如此,跟随他的那些人,亦如此。

有时候,让人害怕的并不是**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打击。那种打击,比直接鞭笞肉身来得更可怕。因为外界对**的打击,只是暂时的,精神上的打击,却是无时无刻的,它可以让人自己折磨自己,直到死去。

“菲林大人,希尔斯格兰特,领命!”

而后,那几艘舰艇,便在暗黑星系中,渐行渐远。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仅仅几句话,希尔斯便离开了这里,甚至连一句承诺和保障都没有,向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菲林淡淡道:“志同道合,本就不需要任何承诺。”

向晚仔细想了想,依然有些不理解。

但是,能够劝说希尔斯站在他这一般,菲林在向晚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

“接下来,看你的了。”

菲林将目光转到向晚身上,看得她一愣,手指指着自己,道:“我?让我做什么?”

“你心不在此,应该也没有地方可去。宇宙很大,如果真有心要藏起来,没人找得到。介意我这个老者,陪你一起么?”

“你有重任在身,我与你不是一路人,恐怕不太方便。”向晚拒绝道。

菲林笑了,笃定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宇宙间的超级战争?”

超级战争?向晚有些心动了。

她还真是有点好奇,菲林要怎么导演一出超级大混战。

同一年,智能生物光脑将长久以来秘密建造的能源驱动彻底制造出来,将整颗包裹禁锢底狱的陨石撞出了暗黑星系。

而后,智能生物光脑将向晚芯片里的内容全部放到了太空光网上,所有星系的智能生物均对地球施压,让他们自毁创世计划,并退出所有侵略性攻占的星球。

负隅顽抗的人,都在其他智能生物的围攻下,消失在了宇宙中。

与外星智能生物的对战,消耗了地球大半的实力,仅存的人类,聚集到了一起,利用先进科技,扞卫了最后一处净土。

流落在外的人类,改了星籍的,便不再属于地球,没有遭到星际联盟的驱逐。

这一次大战,整整打了多半个世纪。

菲林彻底取代假的菲林,所有假菲林发的视讯,都由智能生物光脑改成了真菲林的影像。

创世开发出来的先进武器,菲林将它作为保底的武器,对抗生出侵略之心的其他外星智能生物。

向晚就在他旁边,看着他游说各个星系的首脑,看着他怎么将地球上有异心的人类全部清除。

原来,有时候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光靠嘴巴就能决定战局,她算是见识到了,可却学不会。

人类有这样的首脑,未来就有了保障。

创世计划,是那个被地球人类灭了整颗星球的异族人,利用各种条件和许诺,通过换无数具身体,接近菲林,最后取代了他而进行的人类自毁计划。他想要地球人类激起全宇宙的公愤,想要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将他们灭族,就像他的族人被人类杀死一样。

菲林一时不察,被算计了,又看到无数的科学家被流放,于是便想将他们一起解救了。

他以身涉险,赢得了人心,也保障了人类延续的基础。如此,向晚便算是真正完成了任务。

只是,当向晚想要离开这里时,系统还没开口,依然保持中年模样的菲林却说话了:“你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第598章 海怪联盟(一)

“咕嘟嘟,小泡泡怎么还没醒?”

“咕噜噜,别吵,也许它想吃点东西。”

“嘴巴那么小,连我的触手都伸不进去。”

“嗯,要不,找塞壬过来?”

“还是,呃,算了,塞壬可能更想吃它。”

“咕噜,咕噜咕噜……”

耳边一直在响个不停,吵得人睡不好觉。

向晚一个翻身,胳膊碰到了一个锋利的东西,然后感觉胳膊一麻,生生给疼了醒来。

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凌空卷起,一只黏腻的触手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就听见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孩子们,快来快来,它里面是红色的。”

呼啦啦一群八爪鱼围了过来,将向晚围了个密不透风。甚至还有几只八爪鱼,伸出触手往她的胳膊上一按,然后迅速被无数的触角席卷,纷纷将触碰过她胳膊的腕足往嘴巴里舔。

然后,就是一阵“呸呸”的声音,还有几声细小的声音在喊:“臭死了,一点都不好吃。”

“是吗?我尝尝。”

足有向晚腰粗的腕足,卷着向晚朝下而去,几个摇晃之后,成功将向晚晃晕了。她只看见一排锋利的牙齿不断地逼近、远离、逼近、远离,随后就被放到了一旁。

“一点味道都没尝出来。”

“妈妈,你可以戳个洞试试。”

“唔,我戳一下,它应该不会死吧?”

“咕嘟嘟,差不多得了。小泡泡都没有你的腕足大,不是用来吃的。”

“哦,好吧。”

晕眩了一阵的向晚,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见过大王章鱼吗?面前的八爪鱼,眼睛直径就有一米。方才卷住她的那条腕足,还是所有触手中最细的。

见过大蚌壳吗?她身后就是,两片壳之间的裂缝,张开一点就足以把她吞下去。向晚都看见里面闪闪发光的无数颗珍珠了,比她的脑袋还粗。

周围还有一群拳头大的小章鱼,纷纷停驻在大章鱼的触手便,睁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再瞧瞧自己,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婴孩,站起来都费劲。

哦,不对,在海里,她能站起来,也有两条腿。可她身上绑的红色肚兜是怎么回事?脑袋光溜溜的,四肢也光溜溜的。

向晚很确定,她是人类,可却在这深海里面毫无压力的活着,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不是在做梦,就是陷入了幻境。普通人,怎么可能生活在深海里?!

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圈,向晚能感受到这些海底生物对她并无恶意。可那一双双黑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她瞧,着实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呀,小泡泡,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从身后的大蚌壳里面传出,随着它的蚌壳一张一合,一股水流推着向晚来到了大章鱼的面前。

大章鱼的触手一动,向晚便迅速往回游。小胳膊小腿蹬不动,还是大章鱼推了她一把。

“小泡泡长得好像塞壬小时候。”

“好小啊,不知道等它长大了,塞壬会不会改变主意,选它作配偶。”

向晚满头黑线,这群海底生物,当着她的面就讨论以后要她给那个什么塞壬做配偶,欺负她不会说话吗?

向晚一张口,“啊啊”的叫声,稚嫩又软萌,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穿越成婴儿,还是个连牙都没长齐的婴儿,既说不了话,也游不动水,向晚是真心觉得憋屈得慌。

心里头又默默地给系统记了一笔,一阵倦意袭来,向晚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叫嚣要睡觉。

情况不明,她不想睡,何况肚子还咕咕叫了起来。

“咕嘟嘟,你有吃的吗?小泡泡饿了。”

“有,我马上去抓。”

大章鱼触手一动,眼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升腾起来的淤泥过了良久,才慢慢沉淀下来。

没一会,就见大章鱼将一条五颜六色的足有成人大的鱼捧到了向晚面前。

“怎么大,够小泡泡吃一个星期了。”

那条鱼,嘴巴还一张一合的,碍于大章鱼的触手,不敢动弹分毫。

向晚手脚并用,远离那条鱼。

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条鱼给吸进嘴里去。

大章鱼还想往前送,向晚干脆撇过头,用双手捂着嘴,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咕嘟嘟,小泡泡可能不喜欢吃鱼。”

“等着,我再给换一种。”

大章鱼一张口,直接将鱼给塞进了自己嘴里,向晚都听到它嘴里响起的咔嚓声了,凶残得她都不敢看。

大章鱼去而复返,这一次,带回来的是条海蛇。黑白相间的纹路,腰身比向晚的身体小不了多少。

那条蛇一个劲地往前钻,嘴里的尖牙都看见了。

向晚赶紧转身,抱着大蚌壳,一脸的抗拒。

“好吧,我再去找找。”

接下来,大龙虾、大螃蟹、鲨鱼、海螺、狮子鱼、带鱼等等,被大章鱼挨个给寻了个遍,最后都进了它自己的嘴。

最后,大章鱼打着饱嗝,睡眼惺忪道:“不找了,我先睡一会。”

大章鱼直接闭眼钻进了泥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了看,接着睡了过去。

剩下的小章鱼,纷纷钻进了旁边的岩缝里,不见了踪影。

向晚看着这波神一样的操作,傻住了。

这大章鱼,还真任性,想睡就睡,一点都没考虑她的心情。

这么想来,向晚和它,真的是一伙的吗?

大蚌壳叹了口气,道:“哎,咕嘟嘟这么爱睡觉,难怪塞壬有重要的事情都不找它。小泡泡,我也困了。你到我的蚌壳里睡一会,以免被其他动物吃掉。”

向晚瞅了瞅四周,貌似还真没有比大蚌壳里面更让人放心的地方了。只是,大蚌壳不会直接将她变成珍珠吧?

看到向晚的迟疑,大蚌壳又开口了:“放心,塞壬小的时候,最喜欢到我这里睡觉了。”

又是塞壬。

虽然不知道它们说的塞壬到底是什么,但这两个大家伙明显是想保护她来着。她这样的小胳膊小腿,游又游不动,跑又跑不了,只怕还没走两步路,就会被什么不明生物给吞了。还不如先去蚌壳里面睡一觉,她的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大蚌壳一张嘴,向晚爬了进去。

然后,在一堆珍珠做的床上,睡了过去。

大蚌壳缓缓闭口,留出一小条缝,让新鲜的海水能够流通。

睡梦里的向晚,怎么睡都不太安稳。因为,那个坑逼的系统,居然直接入了她的梦。

第599章 海怪联盟(二)

“嘻嘻,向晚,是不是感觉本系统特英明神武,潇洒帅气?”

“所以,把我变成婴儿,就为了衬托你五六岁的身材?唔,的确有那么点潇洒,直接蹦过了穿纸尿裤的时期,就是不知道换不换牙。”

梦里的向晚,身体照样是婴儿模样。只是那张淡定的脸和毒舌的语气,让系统炸了毛。

“你家孩子六岁换牙?本系统不是人!哎,不对,本系统是超越人的存在,怎么能和普通的小屁孩相提并论,有损本系统的……”

“威严?玻璃心?不过话说回来,本宿主的确很好奇,你到底是男还是女,要不……”

向晚的小短手摸着下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系统脸色一黑,脑袋一撇,生气道:“本系统是高级系统,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所以,你是不男不女?”

“你不跟你说了,能力不够,智商还不来凑。向晚,你这次,可是惹了大事了。”

系统画风一转,小脸忽然严肃起来。

说实话,系统变的这个小孩,肉嘟嘟粉嫩嫩的,头发短,活脱脱一个小正太的模样。只是它这耍小性子的行为,又有点像小女孩。所以,向晚才故意模糊他的性别,没想到它还真是没有性别。

无性别的系统,却喜欢暗搓搓地搜集妖精打架的图片和录像,这点小爱好,着实令人费解啊。

“哦。”

向晚一个字的回答,把系统给气得够呛。

“我说,本系统说,你摊上事儿了!”

“哦。”

“还能不能有点敬业之心?本系统告诉你,你有麻烦了,懂不懂?”

“知道了。”

向晚的回答,太简单,系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双手就差拎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了。

“事关你的性命,你就不着急?”

“着急啊,有用吗?”

向晚动了动小胳膊小腿,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系统一愣,有气都没地儿撒。

它这么着急,向晚却一点都不上心,到底谁才是宿主来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倒是想问问你,给我弄了个这么小的身体,好意思?”

“额,本系统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不然……”

“所以到底是我摊上了事儿,还是你摊上了事儿?”

被向晚这么一问,系统有些哑口无言。

其实吧,应该是它和宿主一起干的事儿,可是宿主不记得了,它还记着呢。

上个世界,系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真身居然会直接现身在逃生舰艇中,后来还将那个小屁孩弄晕了,带走了它体内的灵魂。还记得那个灵魂回头时看向它她的眼神,阴恻恻、恶狠狠的,吓得它只想装死,却没敢。

宿主转头就将这件事给忘了,或者说,是那人将宿主的记忆给抹了,却没给它抹。本来它还想提醒宿主来着,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说了吧,省得回头又将宿主给吓着了。

不过,被吓一吓,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它有了具体的形象,免得宿主成天到晚不拿它当人看。

哎,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还要替她隐瞒秘密。看在宿主的灵魂都变小了的份儿上,就让它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反正以后她若是知道了真相,要找麻烦也不会找它。

想清楚了这一切,系统咽了口口水,强硬地转移了话题:“本系统告诉你,你这具身体,老厉害了。海底世界哎,就不想见识见识新鲜玩意儿?”

知道系统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诓人的本事真是一点都没变。一旦被识破,就赶紧拿点其他的甜头来阻塞,向晚已经不知道该说它什么好了。

“你看看我,像什么?”向晚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

“……小孩?”系统迟疑道。

“像不像一盘点心?还是刚出炉的那种。”

“……”

系统没话说了,在那些大型海底生物眼里,恐怕宿主连一盘菜都够不上。可又不敢说实话,怕宿主炸毛。

“等等啊,我把剧情发给你。”

终于说到正事儿了,向晚双眼一闭,开始接收剧情。

原主有个牛逼的身份,是陆地最强霸主水虎的女儿。出生一个多月,生母被害死了,她又被说成是个妖孽转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进了海里祭天,恰好被路过的塞壬给救了,带给了老蚌,让它帮忙照看。

对于原主不是水族却能在海里生活这件事,好像所有的水族都见怪不怪,一心将她当作塞壬未来的配偶对待。无奈这些水族没养过陆地生物,一来二去,差点没把她养死。还是塞壬隔三差五过来喂养,才让原主平安长大。

与水族待久了,原主一开始以为自己就是水族的,直到后来无意间看到了陆生生物,然后偷偷摸摸上了岸。

原主能在案上生活,也能在水里行动自如,一来二去,就被发现了。

辗转之下,水虎又重新认了她这个女儿,极近宠爱,没想到最后却利用她,将塞壬和水族中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海怪全给杀了。

原主受了刺激,一时不防,也被水虎身边的得力干将给刺穿了心脏。

总之,这就是个悲剧,原主一个人的悲剧,连累所有与她有恩的海怪全部丧了命。所以,她献祭灵魂,只为了让海怪们有个安身之所。

原主太善良,连向晚都替她憋屈得慌。

这要照向晚的想法,怎么着也得替生母报个仇,再让水虎等人命丧黄泉才足以平息心头之忿吧。

接收完剧情,向晚本来不愿意那么快就醒的,无奈肚子太饿了,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长大,就会死在这些海怪不正确的喂养方式手里。

伸手敲了敲老蚌的硬壳,那道缝隙并没有变大,连海水流动的速度都没变。一进一出,细缓绵长,十分像是陷入了深眠的样子。

“啊啊,咿咿呀呀……”

向晚手脚并用,在蚌壳里面又踹又叫的,愣是没把这老蚌喊醒。她简直无语了,难道要陪着老蚌一起睡觉?别到时候睡死了,老蚌都不知道。

都说蚌最珍视的是它的珍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向晚抱着一颗看起来十分靠外的珍珠,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撼动一分一毫,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身体太小,是硬伤。

没办法了,向晚只能用身体上唯一的武器嘴巴。

啊呜一口,含住了老蚌体内最鲜嫩的肉。

“阿嚏”一下,一股剧烈的水流直接把向晚连滚带卷,吹出了十丈远,落在了大章鱼的脑袋上。

立刻,周围便有了不怀好意的目光,暗搓搓地盯着她。

这下,她真成了一盘待果腹的肉菜了。

第600章 海怪联盟(三)

向晚可真是呕得牙痒痒,因为那只巨大的老蚌,打了那个大一个喷嚏之后,居然没有发现她已经不在蚌壳里了,依然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动。

这下,向晚能够确认了,原主能活到长大,真是要感谢她八辈祖宗保佑。

落在大章鱼的脑袋上,她也还是如同鸿毛一般轻,但再不敢乱咬了,她怕睡熟了的大章鱼,万一以为她是一只小水虫,伸出触手给挠上那么一下,就不是可以用悲剧来形容的了。

愤愤然的向晚,只能将希望放在那不知道在哪儿浪的塞壬身上了。

据说,人鱼可以在几百海里之外听到同类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向晚当人鱼那会,可一个同类都没有。

咧嘴,使劲让自己的婴语贴近人鱼之歌。还别说,塞壬没来,周围那些虎视眈眈撒的目光倒是退散了不少。

继续努力,憋着嗓子使劲嚎了那么一下,然后,向晚就发现自己落入了魔掌。

塞壬来了!

真实世界里的人鱼,看起来美极了。

海藻一样碧蓝的发丝随着海水四处飘散,精致的脸庞上,一双梦幻般的湛蓝大眼睛,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样。鼻翼翕动间,水流从耳后的透明鳃鳍后流出。薄唇轻抿,看起来十分冷峻。面色白皙,如同卡通人物般尖尖的下巴下,一片金色的鱼鳞镶嵌在脖喉处。

塞壬的上半身,十分结实,胳膊后面有一溜一寸长的透明五彩鳍,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膀处。手掌比人类多了一个指节,指甲尖锐又锋利。

下半身,是一条长长的鱼尾,线条十分流畅,微蓝的银色鳞片紧致又结实。鱼尾宽大,正轻轻划着水。

塞壬过来,向晚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抓了起来,可见他的鱼尾多么有劲儿,瞬间的爆发力简直堪比音速。

塞壬就这么抓着她的一只胳膊一只脚,双眼定定地看着她,那里面可没有一丝感情。

得亏这是在海里,若是在陆地上,向晚不缺胳膊断腿才怪。

“你是人鱼?”

塞壬的声音,十分好听,空灵又带着磁性,向晚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再叫一声听听。”

被一条雄性人鱼抓着让叫几声,向晚也是心累。

她再一次感叹,原主能活着长大可真不容易。

难道塞壬就没看出来,她还是个宝宝吗?

向晚想抗议,无奈小胳膊小腿,根本挣扎不动。想流点眼泪提醒一下,她被抓疼了,结果发现在海里,流泪根本没个毛线用。

她能怎么办?没有死在老蚌的壳里,没有被八爪鱼当虫子挠死,却要死在人鱼根本不懂照顾小孩的常识里,她也是很绝望的好吗。

眼看着塞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向晚只得张嘴,“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塞壬眉头皱了起来,直接将向晚倒立过来,好像是要查看她是不是长了尾巴。

这下,向晚可待不住了,她可什么都没穿好吗!

知道塞壬不会对她怎么样,她也还是羞耻感爆棚。

“啊啊啊咿咿呀混蛋,快放开我!”

这一次,向晚是卯足了劲儿喊,有那么点人鱼尖锐的呼救声在里面。

塞壬消停了,将向晚正了过来,用指尖碰碰她的嘴巴和耳朵,又看了看她的胳膊腿,一脸不解的样子。

一只手抓着,向晚这下有了机会,不回敬回敬,心里的那道被他羞辱的坎儿,是怎么也过不去。

“啊呜”一口,向晚咬住了他胸前的那坨突起。

尼玛,让她饿肚子,还强迫她喊叫,得让他知道知道,婴儿不是那么好带的。

嘴里没牙,向晚以为的使劲咬住,其实也不过是用力含住而已。

含住了,再用上下牙膛来回碾压了一番。

塞壬的浑身一颤,眼眸瞬间加深,一把便将向晚推了十丈远。

可怜向晚还未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完,就被几个跟头扔得晕头转向。

肩膀被塞壬给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很快便发现一条大鲨鱼朝这边游了过来。

向晚的内心简直了,恨不能将系统和她互换。

谁说海底世界美,谁就过来试试!

尼玛到处都是嘴,能活着真是要感谢八辈祖宗保佑!

鲨鱼的大嘴就在不远处张着,向晚真是欲哭无泪。

才脱离魔掌,就要进鲨口,谁有她悲催?

“啊啊咿咿咿呀呀塞壬,救命啊!”

这句倒是没有白喊,因为塞壬,这条被众海怪信任的人鱼,呼哧两下便将鲨鱼给剖了腹,血淋淋的内脏顺着他的手指往外掏。间歇还能看到鲨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怎么也闭不上嘴。

这画面,真是太残忍了,血腥味太浓,向晚都快吐了。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塞壬便将鲨鱼体内最嫩的肝脏部位给掏了出来,递到了向晚眼前。

肝脏上还带着血,向晚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晕不行啊,因为塞壬都已经将肝脏撕下了一小条,要往她嘴里喂。

尼玛,她还是个宝宝,吃了这个,铁定活不过一个星期就得得肠胃炎而死。

明明饿得要死,偏偏食物都不合她胃口,难道真要像原主那样饿得奄奄一息了,塞壬才能给他找到奶水喂一喂?

奶水虽然不太好吧,好歹能让她活着。

向晚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生存标准已经降到这么低了。

“咕嘟嘟,咕噜噜,赶紧给我起来!”

塞壬发飙了,将这两个大海怪用声波给震醒了。

这下,向晚是真的有些晕了,不是饿的,是被塞壬的嗓门给震的。

“噗噗,咦,塞壬,你回来了?”

老蚌吐了一口海水,掀起了周围的淤泥。

然后,八爪鱼露出了两只眼睛,没有从泥里钻出来。它怕自己动作太大,将塞壬的视线模糊了,到时候又得奉献一条触手给他赔罪。

“咕噜噜,这条人,咳,人鱼,为什么会在外面?”

塞壬有些不自在,他是见过陆地上两条腿的生物的,据说那是人,和他有点像,但他一点都不喜欢人。

可是这个小,姑且称之为小人鱼吧,居然会人鱼的呼救声,没有鱼尾,应该是发生了变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死吧。

老蚌有些诧异,惊呼道:“塞壬,小泡泡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它当你的配偶,直接把它杀了?”

“谁是小泡泡?”

“咿咿呀呀呀谁是他配偶!”

第601章 海怪联盟(四)

“咦,小泡泡你还活着?真好!”

老蚌的真一声感叹,将向晚的愤怒都给消了一大半。

一只巨型海底生物,她还能要求它做什么?没有弄死她,还希望她活着,就算不错了。

“你给它起的名?太难听!”

塞壬一脸的嫌弃,老蚌和向晚同时不乐意了。

“小泡泡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哎啊咿咿呀塞壬更难听!”

“所以,你这是要和我抢夺她的命名权?”

塞壬脸色一变,老蚌立马怂了,默默地吐出一口浊水。

尼玛,这是老蚌排的屎尿没错吧?就不能等她离远点再碰?臭得要死!

向晚抗议,直接被无视了。

这时候,大章鱼从远处举了个爪爪,沉闷的声音动淤泥里响起,“塞壬,你不给小泡泡舔舔伤口吗?”

这么一说,向晚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肩膀还疼着呢。

塞壬回头,三两下将手里的肝脏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他嘴里那两排整齐的尖牙,向晚可是看到了,忍不住心有些颤颤的。

她可是一到这里,就听到大章鱼和老蚌说的话里,塞壬一开始是想吃她来着。这会有了血液的刺激,不会让这条人鱼凶性大发吧?

真是被系统坑死了!

向晚一脸的抗拒,塞壬却是嫌弃地看了看她,一把抓过她的胳膊,伸出舌头便舔了上去。

他的舌头是有些尖,开始舔在肩膀上,微凉又有点暖,酥酥麻麻的,让向晚忍不住想闭眼睡上一觉。

“好了。”

塞壬放手,任由向晚自由坠落到海底。

肩膀已经不疼了,血也不流了。

向晚也是第一次知道,人鱼的口水,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可一想到刚才那张嘴还咬过鲨鱼的内脏,向晚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尤其是被塞壬舔过的那个地方,无端端有种凉飕飕的刺痛感。

她是真怕,伤口会进细菌。在这海底,可没有药给她医治。

再一次感叹生活不易,向晚便硬生生将这种怵栗感压了下去。她有种直觉,往后这会是常态,只有适应了才能活着长大。

肚子又饿了,向晚双眼紧紧盯着塞壬的胸口,希望他能够理解她对奶水的渴望。

“塞壬,小泡泡可能是想让你抱。”

大章鱼弱弱的声音从淤泥里响起,向晚满头黑线,塞壬则一脸的警惕。

“哎,这头大鲨鱼是塞壬你带来的吗?我可以吃吗?”

大章鱼三句话不离吃,向晚趁机砸吧两下嘴。此时不表示,恐怕她还得饿上很久。

老蚌开口了,但它说的话,一点都不美妙,“咕嘟嘟,这是塞壬给小泡泡准备的食物。”

“哦,那小泡泡,你吃饱了吗?”

“她不吃。”塞壬忍不住开口道。

“哦,那我可以吃了吗?”

大章鱼的触手都碰到了大鲨鱼的躯体,这时候再问这话,真是有种让人无法淡定的无赖感。

“我来之前,你们有没有喂她吃东西?”

“……”

“她不吃。”

接着,大章鱼将给向晚捕捉的动物全部说了一遍,没有一个入口,让塞壬有些头疼。

看着向晚砸吧砸吧的嘴巴,塞壬感觉略尴尬。他总不能告诉这俩大海怪,说这条小人鱼吃他的胸口吧?

向晚也是心累,这仨讨论她的吃饭问题,就能讨论老半天,就不能听听她的意见?

伸出双手,求抱抱。

向晚保证,这是她最厚脸皮的一次。为了生存,豁出去了。

“塞壬,小泡泡喜欢你。”老蚌满满的欣慰。

“唔,喜欢塞壬。”

大章鱼已经偷偷将大鲨鱼弄进了嘴里,便咀嚼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塞壬有些抗拒,但看着向晚满眼的哀怨,不得不凑近前来,用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

向晚顺杆往上爬,直接搂住了他的胳膊。

她可不敢搂塞壬的脖子,怕他脖喉处的逆鳞被触及到,到时候将她大卸八块都是有可能的。

塞壬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但终究没有将向晚甩开,就让她这么抱着。

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塞壬已经感觉到了,尾巴一甩,说了声“走了”,便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留下原地的大章鱼立马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感叹道:“咕噜噜,你看我说对了吧,塞壬根本舍不得小泡泡跟着我们。”

“咕嘟嘟,吃饱了赶紧把周围清理一下。塞壬肯定还会回来,我们要为小泡泡弄个安全的育儿所。”老蚌的壳一张一合,将大章鱼带起的淤泥全都给喷了回去。

大章鱼咕噜两声,认命地开始清理周围一切大过小章鱼的海底生物。

被塞壬带走的向晚,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周围的环境,双手双脚并用,就为了不从塞壬的胳膊上掉出去。

还能期望一条仅有的雄性人鱼对她生出慈爱之心么?

海水里并不是一直都是一个温度,方才待在老蚌那块地方,向晚还没觉得有什么。一旦离开了那里,一会冷,一会热的,向晚感觉自己要得感冒。

她一个有腿的生物,能够在海里头不死,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她可不想死于海水变化带来的体温不适。

浑身一个哆嗦后,向晚抓住塞壬胳膊的手有些松了劲儿。

塞壬察觉到了,可却没有牢牢抓紧她,反而将游动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还算有点心,向晚赶紧往他的内壁挪了挪。

好歹塞壬的身上,还是有一点温度的。

塞壬看了向晚一眼,扭头朝温暖的海域游去。

一路上,向晚双眼都不敢睁,因为游动速度不慢,睁眼也不过只能看到一片模糊,而且海底也没有眼光。

说起来,她能够在老蚌那块看到周围的环境,是因为那里有荧光,周围的岩壁上发出来的,可能是某种海底微型生物。离开了那里,便是一片漆黑。

塞壬带着她在往海面上游,向晚知道。但她只想吃东西,还有不要太冷。

这条人鱼可能是根据她抓紧他胳膊的松紧度来判断她适应什么样的环境,一路游动间,向晚感觉到了久违的光线。

那是阳光透过海水照射下来的。

向晚兴奋了,高兴了,忍不住抬头往上看。

塞壬一使劲,直接跃出了水面。

是沙滩和岩石!

没有人!

见到久违的眼光,向晚又把眼睛闭上了,怕太刺眼,将眼睛灼伤。

游到了一处清澈见底的海滩旁,一头海牛正在拱地,身后还有一只小海牛。

向晚砸吧砸吧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不离开海面最好的食物了。

可惜,塞壬会错了意,直接将她的口粮给宰了。

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么?

心好累,好想睡过去!

第602章 海怪联盟(五)

最后,向晚就着海牛还没死透的那股热乎劲儿,勉强吸了点奶果腹,然后就睡了过去。

身体太小,肠胃又太脆弱,能坚持到不饿着睡着,着实不易。

她睡得昏天暗地,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知觉。塞壬却在附近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海面上风平浪静,阳光很好。透过海面照射下来的阳光,暖暖的,有种梦幻般的美丽。

身体在自行吸收海水中的氧气,围绕全身的海水,沿着体表的皮肤在缓缓流动,仿佛她的身体天生就带了一层自动隔水的薄膜,能感受到周遭的温度,却又不是真正地置身海底。

原主出生的那个部族,是大陆上所有直立行走动物中最具智慧的,他们自称天虎,有着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大脑,依靠征服其他的部落而强盛。

天虎族的人一出生,便会被带到祭司面前,进行洗礼和占卜。

洗礼,可以激发婴儿潜在的能力。而进行洗礼的人,就是祭司。

每一届的祭司,都是天选之人,没有经过洗礼便有占卜未来的能力。其他人,则会让祭司用法力加持,将潜能提前激发。这样一来,这个人的一辈子,有什么能力,能做什么,最高首领水虎都会根据情况来做下一步的安排。

天虎族强盛,与洗礼是脱不开关系的。因此,天虎族有力大无穷之人,一般不是斗士便是战士。耳聪目明之人,便充当首领的耳目,专门探听周围各部族以及部族内部人员的动向。还有各种各样的能力者,五花八门,但都被物尽其用。

让他们忠诚的诀窍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洗礼之时,让首领亲自给他们开眼。当他们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是谁,终其一生,都不能选择背叛,否则便会遭受无尽的精神折磨。

这就是水虎能够当上首领的原因,因为他的能力,便是精神控制。

祭司是聪明人,也会占卜,自然知道谁会是下一任首领,早早便站到了水虎的阵营。

作为首领,水虎的妻妾不少,原主的母亲姬缘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姬缘生得貌美,且柔情似水,一双眼睛十分动人,从而得到了水虎的青睐。但是,祭司却占卜出,姬缘是天虎族的克星。

祭司的话,在天虎族中是举足轻重的,没有人不相信。于是,在姬缘分娩后,水虎亲自处决了她。

原主被姬缘带来的仆人辗转喂养了一个月,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成为了天虎族人人喊打喊杀的对象。

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还是水虎的孩子,却没有能够和正常孩子一样接受洗礼,激发潜能,也没能得到赐名,就这么被定为了妖孽。

原主尚小,什么都不知道,只记住了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和被审判时的场景。

一开始就不被欢迎,以她的死换来天虎族上下人的心安理得,水虎是一点残害亲身闺女的愧疚感都没有。

“扑通”一声被扔进了水流最湍急的峡谷里,所有的场景全部都开始支离破碎。

向晚大汗淋淋地醒来,梦中的情形戛然而止。

汗水融入了海水中,向晚抬一抬手腕,心中升起了疑惑。她很怀疑那个祭司,一定是看到了原主的未来,有可能对他或者对天虎族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才会将这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是,原主掉进海里都没有死,不知道有没有在祭司的占卜范围之内。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她首先要做的,是平安长大。

四周很安静,塞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向晚自己呆在这四面都有水草环绕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处礁石,从海底直接伸出了海面。礁石上爬满了蛤蜊和藤壶,还有不少五颜六色的小鱼儿游来游去。

一觉醒来,目测已经到了傍晚,夕阳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一样,倾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海水染得通红。

距离海面不到十米,抬头便能望见被余辉染红的彩霞,随着水波轻轻飘荡。看久了,让人生出了一种置身梦境不愿醒来的错觉。拇指大的透明鱼儿从向晚的指尖穿过,又回头亲吻她的指腹。向晚都能看到透过它的肚子照射过来的阳光,还有它那跳动的小心脏。

如果海里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平静又美丽,向晚倒是不介意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哎哟哟,真烦!该睡睡,该吃吃,累啊。”

一道绵长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不远处传来,很快便将向晚头顶上的阳光给遮住了大半。

逆着光,向晚仔细描摹上面的轮廓,好家伙,是个至今长达十米的巨型椭圆鱼类,两边各有一瓣尖尖的东西在动晃。

“你就是小泡泡?咕嘟嘟那个家伙特意和我说了,让我看着点你。”

适应了环境后,仰面往上看去,一只与身材特别不相符的小眼睛正转溜溜地看着它。

眼睛小,那是相对的,要真论起来,可比向晚这副小身板要大。

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浸泡在海里的体型,向晚确认了,这是翻车鱼,俗称海里最笨的鱼,没有之一。

体型大归大,可它剩下那一堆游动的圆形尾巴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几条巨型的长长的鱼贴着它的腹部在游动。

向晚默默地呆着没有动,因为她看到翻车鱼下面的那些游动的东西,好些已经钻进了它的肉里。

寄生啊,还是活生生的,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哎,塞壬哪儿去了?好久没见,怪让鱼想念的。”

“啵啵,又想让塞壬收拾你一顿?”

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带鱼,飞快地窜了过来,张着利齿,三两下就将翻车鱼腹部的生物都给嚼碎咽进了肚子里。

“咯,帮了你这么大忙,再让我咬一口,就算扯平了。”

“大黄,再啃就沉底了。”

“我不啃,别的鱼也会啃。看在咱们多年老朋友的份儿上,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皇带鱼话放说完,对着翻车鱼的肚子就是一口。这个凶残劲儿,向晚都替翻车鱼疼得慌。

“啊呸呸,啵啵你是故意的吧,长那么难吃。上回,你的皮可没这么厚。”

皇带鱼连喷带吐,落下的残渣掉得哪儿都是,一群小鱼瞬间出动,将这些东西全都吞吃入了腹。

“上回……?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皇带鱼:“……”

第603章 海怪联盟(六)

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记性还不好,真不知道这条笨鱼是怎么长大的。

皇带鱼内心吐槽一番,转身之计看到了睁开了眼睛望着它的向晚,迅速游了过来,用狰狞的巨头对着她。

“哎?这里有个小塞壬。”

皇带鱼扭头看到向晚,一脸的惊奇。

这条皇带鱼,脑袋比向晚还大,身体长得没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就是眼神不太好。

“塞壬?他来了?在哪在哪?”

翻车鱼激动了,想翻身,直接将海水给搅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咳咳咳,啵啵,老子跟你没完!”

皇带鱼一个扭头,直接冲着翻车鱼而去。

两条大鱼打起来了,将海水搅得天翻地覆。可怜向晚这个小身板,只能随波逐流,被甩到了岩石旁边,就近藏进了一处凹口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两条鱼也不见了踪影。四周黑漆漆的,有点冷。

“啊啊啊塞壬!”

向晚就会这个,不叫那条人鱼过来,只怕她过了这一晚,就得感冒。

一条人鱼,在海里除了找吃的,还能干点啥?

向晚已经对他不报期待了,只要能让她平安就行。

“哗啦”的水声又远而近,借着月光,向晚看到了一条迅速靠近的闪着光芒的鱼尾。

这样的速度,不是塞壬还能是谁?

“啊啊咿咿呀呀塞壬你去哪儿了?”

向晚伸出双手,求抱抱。

豁出去了,她不要一个人呆着,哪怕跟在塞壬旁边看热闹也行。

海里的巨型动物太多了,防不胜防。这次是碰到了个恰好认识大章鱼的翻车鱼,和一心只想啃翻车鱼的皇带鱼,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会遇到什么,万一被一口吞了呢?

和性命比起来,脸皮真是一点都不重要。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宝宝,貌似塞壬还是海里面很厉害的人鱼,不跟着他,那才是脑子秀逗了。

塞壬游到她面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伸,一张用海草编织的小网兜出现在向晚面前。

看不出来,雄性人鱼居然还会编织育儿袋?真是刷新了向晚的三观。

比起被他拎着游,向晚倒宁愿被塞壬装进这个小网兜里带着。

一脸期待的点了点头,向晚坐等被带走。

然而,现实太打脸。

那个网兜,根本不是向晚以为的育儿袋,而是塞壬用来装食物的。

在向晚的一脸惊愕中,塞壬将网兜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向晚的嘴里。

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一股微凉的液体给填满了口腔。

塞壬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掰着她的脑袋就没撒手。

被迫吃进了不少不明液体,向晚感觉,她的眼泪都快把她的身体淹没了。

胃里头塞塞的,心里头更是堵得慌。

向晚想问,塞壬到底给她喂食的是什么的东西,真的不会把她养死么?

可是,她说不了话,婴儿的话连向晚自己都听不懂,更何况一条人鱼?

塞壬喂完了,满意了,便将那个白色的东西牢牢系在胸前,用一根结实的细长绳子给绑了。

对于一条人鱼居然有绳子这件事,向晚的心头闪过一丝疑问,很快便被嘴里的腥味儿给转移了注意力。

她真的很想吐,可在塞壬全神贯注的目光中,愣是忍着没敢。

不知为何,向晚居然看懂了塞壬的眼神,那里面是庆幸和高兴。

庆幸什么?高兴什么?

向晚不懂,可却知道这条人鱼真的是在用力的喂养她。因为,他的胳膊内侧有些不易察觉的伤痕,还有他的鱼尾,掉了些鳞片,看起来有些暗淡。

“哇塞,牛逼了向晚,塞壬居然为你去取了最不可思议的奶水。”

系统一声惊呼,将向晚吓了一大跳。

是奶水就好,至于是什么的奶水,系统打死不肯说,向晚也就不问了。

反正她以后,迟早是会知道的。

吃饱了便犯困这个特点,向晚是真心不喜欢。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强撑也没用。向晚索性一头栽进了塞壬的怀里,任由他带着她四处游动。

塞壬看着身前的一小团,伸出指尖想砰砰她的脸颊,又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太尖,于是屈指轻轻划过向晚的耳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再次醒来,向晚发现自己还是在蚌壳里,那些大珍珠垫在身后,一点都不舒服。

有了老蚌的保护,向晚可以安心睡大觉。塞壬间隔一天或者两三天来一次,将白色的东西往她嘴里塞。

向晚后来才看清楚,那是一条大鱼的鱼鳔,被塞壬做成了收集奶水的容器。

光这一点,向晚就不得不佩服。

若是她,是铁定不会那么快想到这样的好方法的。

这样被投喂的日子过了大约半个月,整天听大章鱼吹嘘外面谁和谁打架了,哪里又有好吃的,哪条鱼又下了多少崽啦,日子倒是过得去。只是,她毕竟是人类,怎么能不晒太阳?

这天,塞壬再次过来,向晚积攒了一天的力气,全部用在了蹬腿求抱上了。

“啊啊啊咿嘶哎我要出去玩!”

不管塞壬听不听得懂,向晚势必要争取这项福利,为了身体健康着想。

“好伤心,小泡泡居然没让我抱过。”

大章鱼在一旁,一脸的心酸。

无数小章鱼直接将它的脸给围住了,纷纷用腕足紧紧贴着它。

塞壬将奶水给向晚喂了下去,然后他的项链就被向晚给抓住了。

入手处十分粗糙,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可却很结实。

能够在海里这么结实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向晚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研究个彻底。

塞壬许是没有料到向晚居然会抓他的项链,索性直接将项链取了下来,套在了向晚的脖子上。

项链太长,都到肚脐眼了。那上面绑了个海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向晚有点好奇,拿起海螺把玩着。

老蚌忽然出声了,“塞壬,你决定了?”

“嗯。”

“哎,希望小泡泡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塞壬没有说话,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但当向晚抬头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在打哑谜,向晚不清楚,系统也没说。不过,应该不是坏事。因为自从她的脖子上挂了海螺之后,那些大鱼似乎都不太敢靠近她。

向晚明显想要塞壬带她出去玩的意图,塞壬感受到了,一把将她搂在了胸前,摆动尾巴急速往上游去。

这种冲向海面的感觉,非常神奇,就像在海里飞翔一样。

当塞壬冲破海面,带着向晚一起跃出大约十米高时,向晚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尼玛,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她的小心脏快要受不了了。但是,多来几次,向晚便爱上了这种感觉。

因为,这种感觉的名字叫,自由!

第604章 海怪联盟(七)

“塞壬,是海豚,我过去和它们玩一会。”

“嗯。”

十五年后,已经长成了花季少女的向晚,和塞壬一起来到了一处海湾。他们原本是想找这里的一艘沉船,却发现很多海豚正在海面上围成一圈,捕食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的海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它们结伴捕食了。

往往这个时候,向晚就会从海底往上冲过去,将那群鱼最下端的逃生口堵住,让海豚们吃个够。

海豚们认识向晚,对于她的到来并不反对,甚至还有稍微小一些的,游到她身边,用嘴巴亲吻她的手臂。

从向晚还不会说话开始,她便已经在修炼寒冰诀,让身体渐渐适应海底的水温变化。等到能够跑动时,就已经可以凝聚出自己的武器,时常跟着塞壬到处捕猎。

对于能听懂海怪们说话这件事,向晚在修炼三清经时,便已经清楚了,是精神力的交流。

与人类不同的是,海怪们的精神力,发出交流信号的带宽非常窄。也就是说,只有在固定的频率,才能接收到它们的信号。向晚能够听到它们说话,与它们交流,可能是因为原主的脑子里,额前叶天生就比其他人宽很多,相当于全方位接收器。

长大的后的向晚,浑身白皙,头发是赤棕色的,眼睛、眼睫毛和眉毛都是金色的。在人类中,属于异类,就像那些白化病人一样。但向晚自己很清楚,她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有这样的特征,是因为潜能被激发的缘故。

对于向晚能够凭空变出武器,塞壬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让她小心点,不要轻易上岸。

塞壬的心中,应该藏了不少事情。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向晚也了解塞壬的脾气。他一般话很少,很少对向晚解释什么,但做出的事情,往往令向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比如那个海螺,是一个专门召唤人鱼的工具。无论塞壬离得多远,只要听到向晚吹响海螺,塞壬必定拼尽全力游回来。

比如向晚第一次捕猎,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隐藏在暗处的海蛇给咬了。塞壬并不会将海蛇直接抓来斩断,而是用自己的唾液抚平向晚的伤口,然后让她继续。

比如碰到毫不讲理的巨型魔鬼鱼追着向晚刺,塞壬便会亲手将它的尾巴撕下来,给向晚当玩具。

比如向晚喜欢在深海里垂钓的鮟鱇鱼,塞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她过去,看它们如何捕捉猎物。

还有火山旁边的奇特景象,海底深渊旁的各种小动物,海滩边,礁石下,只要是向晚想要去的地方,塞壬基本都会满足她。

向晚一点点地长大,有时候会想要上岸去,生火烤点熟食吃,塞壬便会在不远处静静地凝望,一刻都不肯离开。

这些年来,塞壬会有意识地带她到岸边,观看人类怎么生活,但却禁止她与人类碰面或者交流。

向晚也逐渐了解到,在这海面以外,还有一块大陆,陆地上的生物,以人类为主,兽人为辅。

天虎一族,是与现代人类最相似的,除了那些匪夷所思的潜能。而其他族,比如鼠族、兔族、牛族、蛇族、猿族等兽人,皆为天虎一族所管辖。唯一没有臣妇于天虎族的,怕是只有水族了。

在这海洋里,生出智慧的水族,都是个头超大的海底生物,也就是那些海怪们。天虎族有意要收服水族,无奈海洋太大,他们根本就不能在海底久待,也让那些藏在深海里的海怪们没有丝毫被觊觎的警惕心。没有压力,没有威胁,它们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找地方睡觉和填饱肚子这两件事儿上。

塞壬算得上是海洋生物里面最具智慧和实力的了,许多海怪都认识他,有事多少会听他的意见。他说向晚是人鱼,那些海怪们便将向晚视作同类,暗搓搓地在想,向晚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当塞壬的配偶,生一群小人鱼出来。

到哪儿都是这种调调,向晚就是反驳也没用,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与海豚嬉戏玩完,已经到了正午,阳光正好。

跟着塞壬一起往峡谷的深处游去,光线越来越暗。

一般进行探索的时候,向晚都会提前用凝聚出一个冰笼,弄一些会发光的鱼进去,拎着当灯笼用。

这个峡谷下面有个很深的断层,下面都是礁石和暗流,没有什么鱼类会在这里生存,所以也就没有天然的发光生物照明。

来这里之前,塞壬告诉向晚这里有沉船,倒是勾起了向晚的好奇心。里面一定有什么很宝贵的东西,所以塞壬才会不顾危险带她来这里。

往下游了几十米深,便遇到了一股暗流,水流十分湍急,且水温与上面一层有着明显的界限感。

冰笼里的鱼开始四处乱窜,显示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塞壬将身上用海草编织的绳子绑在了一块礁石的尖角上,另一端绑住了向晚的腰身,他自己则仅仅拽着绳子,带着向晚往下游去。

越往下,那股暗流的速度越快。塞壬在用力与这股暗流做斗争,游动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在往下,便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一层东西在动。靠近一点,向晚看清了,它们都是长腿螃蟹,以吃腐肉为生且会互相攻击的狰狞的海底食尸者。数量及其之多,哪怕是在凶残的海怪遇到它们,都要退避三舍。

它们只喜欢在阴暗的海底峡谷深处聚居,分食从上面掉落的任何生物的尸体。

向晚看得头皮发麻,游动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长腿蟹最多的地方,是一具腐烂的鲸鱼尸体,已经能够看见出的白骨。数不清的长腿蟹在里面进进出出,进食的“咔咔”声,就没有停过。

感觉到了水流的变化,不少长腿蟹纷纷停下了动作,伸出前螯对着向晚和塞壬,大有只要他们敢落下去,就一拥而上的架势。

在距离海底十来米处,塞壬停了下来,并且发出了一种从来向晚没有听过的声音,有点类似于唱歌,又有点像是尖锐的口哨。

没一会,就看到海底开始震动,幅度越来越大,那些长腿蟹纷纷朝两边的海泥和峡谷边的洞口钻了进去。

然后,向晚便看到一双幽蓝泛红的圆眼睛,从泥里头升起,快速滑动几下,将周围覆盖的海泥通通甩落。

紧接着,一双巨大无比的螯钳从峡谷里面伸了出来,撑着两边的礁石,将整个身躯露了出来。

等它露出了全貌,向晚眼珠子都看直了。无他,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螃蟹,丑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605章 海怪联盟(八)

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壳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突刺,四对胸足,又长又细,上面还有无数的想瘤子一样的凸起。整个螃蟹,就像是长满了寄生虫包,长腿还参差不齐,蟹背上交错着数道深深浅浅的疤痕。

总之,看到这样的螃蟹,绝对不会有任何食欲,只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大螃蟹稳定好身形,两只篮球大的眼珠子晃动了片刻,嘴巴一动,周围的水流立刻快了好几分。

“小人鱼,到我这里做什么?”

大螃蟹语气不善,向晚感觉到了满满的杀意。

塞壬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丑,掉落到你这里的沉船,在哪?”

原来,这只大螃蟹叫丑,再加个怪字,就名副其实了。向晚暗暗想道。

“塞壬,看清楚,你在对谁说话!”

丑抬脚,将峡谷边的岩石扫落下来一大块,脾气暴躁得可以。

“丑,记性别太差。”

塞壬语气不变,听不出情绪变化,可他的鱼尾却绷紧了。向晚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

“带着丑陋的人类来这里,我没有对你动手,已经算客气了。”

丑嘴里急速吐着泡泡,可见它是真的不喜欢人类。

事实上,这只大螃蟹已经将人类视作它的仇敌。在它很小的时候,曾经被捕捞过,后来又几次从人类手里逃生,它身上的伤痕,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哪怕换了无数次的壳,也没有将这种痕迹抹去。

塞壬救过它,它自然记得,也领这份情,但却不容许人类在它面前出现,否则必会大开杀戒。

说起来,它也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人类的美味儿了。

丑开始不怀好意地打量向晚,自然被塞壬看在眼里。

塞壬今天过来,并没有带武器,因为他知道这只大螃蟹的古怪脾气,极度仇视一切锋利的对它有威胁的东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连塞壬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挡在向晚面前,塞壬直视着丑,道:“她是人鱼。”

“鱼我见得多了,你家的鱼长这样?”

“螃蟹我见得多,你家的螃蟹长你这样?”向晚忍不住了,直接给怼了回去。

这样丑的螃蟹,比那些个大长腿的螃蟹都不如,还好意思说她?

丑大怒,螯钳迅速朝向晚挥来,带出的水流,直接将两边岩石上堆积的淤泥给弄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向晚借机顺着水流往后游,双腿一蹬近在眼前的螯钳,闪到了一旁。

塞壬早就游到了向晚身旁,双手紧紧拽着绳子,以防向晚被螯钳给弄到峡谷深处去。

他们待的这个地方,还不是海底峡谷的最深处,只是在下降途中的一个平台,正好适合长腿蟹们居住。

丑击不成,条腿沿着峡壁攀爬,再次利用地形攻击向晚。

这只大螃蟹,并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连塞壬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被向晚激怒?不过是向晚的开口,直接给了它一个攻击的理由。

若不能将这只大螃蟹征服,恐怕塞壬此行也不会太顺利。

说时迟,那时快,向晚迅速用冰刃将系在腰间的绳子划开,沿着峡谷边游动,以躲避丑的攻击。

塞壬见此,也不再犹豫,摆动尾巴从丑的身下游了过去,直接冲到了它的肚腹下,用双手上的利爪,沿着丑腹部的纹路划去。

丑的体型很大,壳也很硬,几乎无懈可击。但是,若攻击它的腹部,那它就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因为螃蟹根本不能用足来阻止贴近它腹部的敌人,也没办法阻止比它小得多的人鱼的攻击。

若它还想攻击向晚,势必会受到塞壬的剖腹之刑。若它想要阻止塞壬的动作,则必须停下来,利用峡谷壁上的凸起来将塞壬甩开。

这一招,也算是向晚和塞壬共同作战的默契,都不需要交流便能懂。

丑追着向晚跑了几步,就感觉到腹部传来刺疼。塞壬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海水顺着裂口进入了它的肚腹。

“丑,停下来。”

塞壬再次出声,丑却越发生气了。

眼看着一只小得连他的足间都不如的人类从眼前逃走,岂能不恨?哪怕再多添一些伤口,它也要把向晚拿下。

丑用腹部撞击岩石壁,企图将塞壬逼走。

这一停顿的功夫,向晚从上方直接游到了丑的背上,用凝聚出来的冰刺长矛,对着它的眼睛,厉声喝道:“既然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是一样。

丑或许能够对付和它一样身形或者比它还要大一些的海底生物,但对于像向晚这样体型的小型敌人,未必就能入它所愿。就像人类要对付比身体小得多的跳蚤一样,体型大,未必都是优势。

啊呸,竟然将自己与跳蚤打比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向晚边吐槽自己,边将冰刺长矛往丑的眼睛上掷去。

腹背受敌,丑双螯乱舞,岩石纷纷被它给弄碎了,又缓缓往更深处坠落。

冰刺长矛挨着丑的眼睛飞了过去,转眼间,它的一只眼睛便渐渐开始凝聚冰霜。

“塞壬,你是要与我整个蟹族为敌吗?”

丑怒吼,动作幅度越发加大,整个峡谷都在震颤。

向晚双脚处开始用冰层覆盖,将自己牢牢钉在丑的背上。

“丑,是你自寻死路!”

向晚毫不退让,这样不讲道理直接抡钳子上的丑螃蟹,她一点都不觉得杀死它有什么错。

“孩儿们,将他们分尸!”

“是!”

丑自己奈何不了向晚和塞壬,可却能够命令那些长腿蟹过来攻击。

数以百万计的长腿蟹,就算用身体硬抗,也能将向晚和塞壬累死。

丑停住不动,让那些长腿蟹沿着它的身体往上爬。

向晚坐不住了,直接跳出丑的背,游到了它的身下,与塞壬一起,拿着一根比人还粗的冰锥,朝丑的脐盖里刺去。

螃蟹不会游泳,倒着怕到丑的腹部,更是不可能了。

向晚和塞壬将冰锥刺进去之后,感觉到丑浑身一颤,身体渐渐往下压,颇有种被人刺中了羞耻部位的不可言喻感。

此刻的丑,既愤怒,又难受,恨不能直接将向晚和塞壬直接吞进肚子里。可形势比人强,它不得不妥协道:“塞壬,我是你救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对它动粗。

“现在,可以好好谈了么?”塞壬淡定道。

“我先解决一下。”

???向晚满脑袋的问号,一只螃蟹,需要解决什么?

但是很快,她便知道了。因为这只丑螃蟹,居然当着她的面,将峡谷的尖角给磨平了。

这是只公螃蟹没错吧?

向晚简直不能想象,丑长到这么大,到底是怎么度过特殊时期的。就这疯狂的劲儿,体型稍微大一点的雌螃蟹,估计都活不过一天。17

第606章 海怪联盟(九)

“族长,我们等待已久的时刻,就要到了。”

祭司一身黑袍,从头到尾全部都罩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水虎已过中年,可身形却越发壮实,浑身的气势不怒自威。若向晚站在他旁边,定会发现,她的五官很大一部分都随了水虎,肤色方面则随了原主的生母。

他抬手,抚摸着指尖的一截玉石戒指,辉光随着他的摩挲一点一点散发开来,照亮了面前的一尺距离。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高,会不会,恨我。”

水虎难得露出了一丝惆怅,又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族长,既已选择,就坚持到底。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祭司声音微颤,到了最后,竟异常地决绝,仿佛在他的心中,并无任何事物可以左右他的心神。

凉风渐起,吹动了广场中间高高竖起的旗帜,在空气中飒飒作响。

水虎抬头望天,一轮明月已经躲在了云层里,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你说得对,千古霸业,必有牺牲。若能一统天下,些许的愧疚,又算得了什么。”

“族长,圣明。”

祭司领命退下,而后便有数道身影匆匆赶赴水虎的主营帐。

海底,跟随塞壬一道进入丑八以前栖身的洞口时,这只大螃蟹用那八条足使劲往洞里面伸,将洞口的礁石都挤塌了,依然没能进去半分身躯,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哎唷,老子的家,竟然不让老子进去。孩儿们,给我把这洞拆了!”

丑八气哼哼的,一定要让它这副身躯挤进去,不惜让那些长腿蟹来挖礁石扩展洞口。

那些长腿蟹也是真听话,倔折了多少对前螯,依然前赴后继。

这里的礁石不同寻常,连丑八这样大力气的螃蟹都弄不开,区区小螃蟹又能耐它何?

向晚也是有点不明白,藏沉船就藏沉船,直接让她和塞壬进去把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不就完事了么?丑八为何就非得自己进去这一趟,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稀世珍宝不成?

如此想着,向晚也问出了声。孰料,直接把丑八给问炸毛了。

“你懂个螃蟹腿!老子这些年搜集的宝贝不少,万一被你们顺手拿走几个,老子岂不是得亏死。”

说得也是有点道理,别说动物的家,就是人的家,也不会放心一个外人随便进去,万一丢东西了呢?

不过,向晚很好奇,丑八搜集的宝贝,到底是有多珍贵,会让它如此看重。

“我只拿该拿的,出来可以给你看。”

塞壬不废话,直接将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给丑八过目。

向晚明白了,也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不过就是一个绑着海螺的项坠,那只冰笼早就在和丑八相遇时就扔了,身无长物。

“你可以进去,她不行。身上弄了些什么玩意,肯定是用来藏宝贝的。”

丑八两只大眼球直直瞅着向晚,十分怀疑她自己制作的贴身衣物,就是用来偷运它宝贝的工具。

长到这么大,向晚又怎么可能还是裸身?小时候穿的是肚兜,大一点就换成了海草遮住必要部位,现在则换成了晾晒干后用鱼肠线缝制的鱼皮制作的贴身内衣裤。不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泾渭分明,自然没有逃过丑八的眼睛。

“我们不会拿任何东西。”

塞壬再次保证,丑八却不答应。

“不行,除非你让她把身上的东西都弄下来,给我看看。”

向晚青筋直冒,她这是被一只螃蟹调戏了,对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她当众脱衣服,门儿都没有。

“塞壬,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既然是取东西,有她没她不是一样么?留下来,看着这只大螃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你必须要进去。”

塞壬一脸的坚决,仿佛向晚不答应,就跟欠了他多大人情似的。

“塞壬,你到底要取什么?为什么非要我跟你一起进去?”

原本向晚不问,是因为完全信任他。如今看他这般执着,不问清楚点,似乎有点不合适。

“有关你的身世。”

这一句话,将向晚炸得脑袋嗡嗡响。

原主的身世,向晚已经很清楚了,而且前世也没有这一出啊。难道她穿越进来后,剧情发生了变化?

“我说你们要进就快点,老子的徒子徒孙们可没工夫跟在这里耗着。”

现在知道心疼那些长腿蟹了,早干嘛去了?

丑八在塞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长腿蟹们叫停了,看现在的架势,那是同意塞壬和她进去,就是想要看看她光着的样子。

塞壬是非要她进去,丑八非不同意。若是因为两件衣服再打一架,有些不值当的。省点力气,还要往回游呢。

向晚在心里默念,这些只是动物,看了也没什么,干脆利落地将衣裤脱了下来,举着给丑八看。

“这么丑的东西,给我都不要。”

丑八嫌弃地吐了吐泡泡,让开了道。

向晚满头黑线,迅速将衣裤套上,心里头暗自打气,不要跟一只海螃蟹计较。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塞壬默默地将眼神移开,深呼吸好几口,将即将从腰腹处分叉的鱼尾使劲摆了摆。心中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他的发情期,似乎快到了。

等下向晚收拾完毕,塞壬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便往洞里头游,同时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短促的“哔哔”声。

这应该是人鱼的寻声躲避障碍物技能,用来黑暗中探路用的。向晚虽然曾经也为人鱼,但她却从没发现自己还有这种技能,也或许是因为用不到,所以也就丧失了这种能力。

如今的向晚,依靠精神力探路,丝毫不比声波探路要差。

螃蟹的洞,七扭八拐,还有不少分叉。

到了分叉口,塞壬从来都没有犹豫过,直接朝着自己认定的那条道游了过去。就在向晚以为他的认路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可以放心将自己交个她的时候,就惨遭打脸了。

面前一堵到了尽头的洞穴,连只水虫都没有,这让向晚怎么判断有没有到达目的地?

“塞壬,你确定你知道路?”

向晚都开始准备让系统出来指路了。

“每条走一遍,总能到。”

“……”

的确是个万能的办法,可是这样也太浪费时间和体力了。

“还是我来吧,塞壬。我的运气,向来不会差。”

第607章 海怪联盟(十)

当向晚领着塞壬来到一处超大的洞穴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

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圆球状的东西,闻起来还有股怪味。另一边,则是各种骨质的玩意,比如波浪形的超大贝壳,鱼的头骨,咬成一截一截的鱼刺,拼凑的螃蟹腿,腐烂的木头,甚至还有人头骨等等。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大型的垃圾场和堆粪场,丑八所说的宝贝呢?

“塞壬,我们过来,不会是要扒螃蟹的粪便吧?”

以往看到那些小螃蟹,洞口总有一小团一小团的小泥球,向晚还以为那是螃蟹挖洞用的。现在看来,分明是螃蟹拉的大便!

如果塞壬敢说让她帮忙把粪便挪开,向晚肯定掉头就走。

塞壬在这些东西上面游了一圈,又在那些骨头里面扒拉了一下,什么都没找到。

“所以说,我们那么费劲地游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向晚到现在还没明白塞壬到底要找什么,反正她找不找都无所谓。

塞壬的目光渐渐放到了那一座堆起来的粪球山上,向晚眨巴两下眼睛,立马躲到了一边。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事情。”

塞壬说完,鼓着腮帮子唱起了人鱼之歌。

男声的人鱼之歌,声音婉转带着磁性,听起来有那么点迷人,向晚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一声怒吼从外面传来,“塞壬,别想动我的宝贝!”

然后,就听到密密麻麻的爬动声越离越近。无数长腿蟹爬了进来,一头就扎进了粪堆和旁边的垃圾里面。

在向晚目瞪口呆中,那些长腿蟹不仅将垃圾搬空了,就连那堆屎球都没放过。

等最后一只长腿蟹撤离后,一艘破破烂烂的疑似船型的东西出现在了面前。

年代久远,是向晚对它唯一的印象。

这是一艘航海用的大木船,上面的桅杆等物已经被压塌弄断,甲板也破得不成样子。四处都是漏洞的船身,一眼就能看到头,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藏在那里面。

向晚凑近,看着塞壬沿着船身,屈指一点一点地敲着。

看着意思,东西应该藏在船身的木头里。向晚学着他的样子,也开始敲击。

边敲击,向晚边问系统,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在里面,为什么原主那一世没有发生的事情,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系统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原主太不听话,提前进入了水虎的视线,又将他视作亲人,塞壬又怎么放心带她来这里?同人不同命,大概说的就是你和原主吧。”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向晚也就不再追问了。

有时候,哪怕一个小小的决定,都能改变人的命运。像她这样和原主完全不同的灵魂,又怎么可能重复相同的轨迹?

敲着敲着,一道空空的声音响起,塞壬立刻游了过来,将向晚拉到一边,伸手朝船壁上划去。

三两下将船壁弄出了个洞,里面有一颗灰溜溜的珠子,看起来像是蒙尘已久的要过期了的药丸。

珠子大约二指宽,在塞壬的手心里稳稳地躺着。塞壬看着它,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就一直没从那上面移开半分。

“欧希娜,你会离开海洋,去陆地生活吗?”

塞壬的目光没有抬,问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向晚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欧希娜,是我给你取的名字,从你落到我怀里那一刻开始。”

塞壬的双眼,仿佛在透过向晚看过去,那里面的神情太过复杂,向晚有些没看懂。但她知道,原主有名字了。

“欧希娜?真好听。”

向晚笑了,有一种释然从她的心底划过,那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或许在原主的心里,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种遗骸吧。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欧希娜么?从人类抛弃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属于海洋,只属于我们水族。欧希娜,是我们水族的女神,代表守护和希望。”

“那,姬缘呢?”

既然她的名字有了来源,那么原主母亲的名字,又代表了什么?天虎一族所有人,都没有一个类似姬缘这样的名字,那么,它就应该是水族的名字。

塞壬猛地回过神来,双眼充满了惊诧和不可思议,随后又慢慢释然,轻轻一笑,让向晚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新的女神诞生,姬缘就是她的宿命。”

宿命?什么宿命?难道像女娲一样,生了女儿就要死去么?

“死亡的意思么?”

向晚打算刨根究底,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原主的母亲,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又是怎样的人。

“如果你能够做到不怨不恨,坦然面对曾经和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便告诉你。”

塞壬说得那般沉重,向晚顿时失去了探究的兴致。

她这一世,只要保水族平安,其他的,知道或不知道,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什么用都没有。

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懂,所以她不想问了。

“塞壬,你说我是新的女神?那么我的母亲就是昔日的女神,对么?姬缘这个词不好,我感觉它只有悲泣和哀伤,所以,你永远不要告诉我它的含义,好不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算向晚能够做到不悲不泣不怨不恨,又怎么会坦然接受?她还想为原主报仇,哪怕不在她的心愿单里。

塞壬叹息一声,如此才真正像个长了向晚好多岁数的人鱼。

“总会知道的,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难得塞壬的话多了一点,向晚干脆想多撬点话出来。

“那你希望我留在海底么?”

塞壬没有回答,将手里的珠子擦拭了一番,别到了向晚的耳后,又用她的头发将其覆盖并固定住。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预。”

“塞壬,你早就替我做好了决定,只是在等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对不对?接受了欧希娜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我是水族永远的守护者。守护者,又怎么能离开海底呢?”

向晚灿然一笑,直白得令塞壬惊诧莫名,又有些动容。

他救的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如果真的成了水族的领袖,是不是他们就可以……

塞壬不敢再想下去,扭头继续敲击船身,以掩盖方才一瞬间产生的私欲。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欧希娜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了企思?

不该的,他的执念,不该牵扯到其他人。

塞壬慌乱地敲击着船身,连船破了都未曾察觉。

向晚游到他对面,透过那处洞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道:“塞壬,船被你敲破了。”

塞壬浑身一僵,扭头便游到了另一头。

难得看到塞壬这样孩子气的表现,向晚顿时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第608章 海怪联盟(十一)

沉船的底部沉积着很厚的淤泥,掉落的东西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向晚悄悄从一侧的洞口游进去,顺手抓了一把淤泥,抹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将头发从头顶顺过来,罩住整个面部。

塞壬依然在敲击船壁,沉闷的“咚咚”声十分有规律。

向晚沿着他行走的路线,慢慢滑了过去。快要到一处破洞时,忽然伸出头,发出凄厉的叫声,十分渗人。

塞壬原本正打算往回游,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到洞壁发光虫子照耀出的那个毛毛的物体,伸出利爪便抓了过去。

不得不说,警惕状态下是塞壬,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向晚若是躲得晚一点,估计遭殃的就不是头发,而是她的脑袋了。

闪避间,向晚五指已经凝聚出冰刺,后腿一蹬船壁,迅速朝塞壬攻了过去。

于是,原本的捉弄,就变成了战斗。这么多年了,向晚一直跟在塞壬身后学习捕猎和反杀技巧,就没有同他交过手。如今这个机会,正好。

塞壬的鱼尾十分灵活,而且有力,好几次将向晚拍飞,都是鱼尾处的力。

本就已经被泡烂了的船,被他们这一番折腾,直接塌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在水底,向晚的所有的武功套路都派上了用场,速度也不慢,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无法快速游动。

塞壬已经认出了她,并没有生气,只是时不时地瞅准机会,给她一个当头棒喝,拍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到了这个时候,向晚才知道,论近战,自己可能一点都不输给塞壬,可靠两条腿划水的速度,终究还是拖累了她的整体作战能力。如果塞壬真的是敌人,打几下便跑,向晚的精力,恐怕更多地是要耗费在追击和防御上,最后会被慢慢耗尽体力,命丧黄泉。

塞壬不愧是海底众海怪们都给面子的人鱼,而她只有在陆地上才有大展拳脚的余地。这一点,向晚不得不承认。

这一次与塞壬的交手,将向晚内心建立起来的自信,压垮了一多半。若她想要完成原主的任务,势必要在速度上下功夫,否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向晚率先停了手,塞壬也慢慢游了过来,静静地立在她面前,看着她将满头金发用一根海草给绑了起来。

“塞壬,我连你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守护水族?”

绑好头发,向晚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落寞。

塞壬轻轻抬手,屈指刮着她脸上的淤泥,呢喃道:“守护,需要力量,也需要智慧。”

向晚抬眼,看到了塞壬眼睛里那一抹温柔,诧异极了。

这个看起来既冷酷又有些淡漠的塞壬,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是她眼花了么?

“所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一条像你一样的人鱼?”

原主是人类,向晚很确定。可塞壬却要一个人类来守护水族,说是偶然间救了她的命,想要让她回报,未免有些牵强。

塞壬却似乎没有抓住重点,眼波微动,“你想当人鱼?”

哎?听这话的意思,她向晚难道还可以变成人鱼?有点玄幻。

“人鱼是不是既可以变成人类在陆地上生活,又可以变回人鱼,在海里生活?”

向晚问了个更玄幻的问题,把塞壬给问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人鱼会想要上岸生活,至少他不想。也没想过,上过岸的人鱼,还能再回到海底。

如果是这样,那么姬缘,为什么不回来?

想到这里,塞壬的眼神又渐渐暗淡。或许,这本来就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塞壬,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向晚追问,塞壬摇了摇头,闭嘴不言。

他既然不说,那么向晚便替他说。

“塞壬,你到这里来找的东西,是不是与我说的事情有关?海底的人鱼,我只见过你。而你关心的,除了水族的安危之外,应该也有寻找其他人鱼,或者不让人鱼在你这里终结的愿望。这些年来,你通常都是孤独的,没有伴侣,没有同类,你心里应该很苦,我能感觉到。所以,塞壬,不论你要做什么,在此之前,能不能留下一条小人鱼,免得往后万一你不在,就没有人鱼陪我了。”

塞壬一开始还有些动容,心跳都加速了。可最后一句话,将他隐隐的期待,全都碾成了齑粉。

不愧是他带大的欧希娜,说起话来,真是一点都让人感动不起来。

塞壬脸色拉长,伸手一指破船,“继续敲。”

向晚撇撇嘴,冲塞壬灿然一笑,甩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继续拆船去了。

塞壬在原地伫立了一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原本想的那么糟糕。

整艘船被向晚和塞壬连底儿都掀掉了,从里面翻出了不少好东西。独角兽的角,狼人的利爪,海兽的眼睛,坚硬的不知道哪种动物的骨头,还有几颗像之前塞壬递给她的那种灰溜溜的珠子。

塞壬将独角兽的尖角破了个洞,递给向晚当号角。一口气吹下去,没想到声音传得还挺远。在精神力的加持下,几乎最边远的海底都能听到。当然这是从这里出去之后,塞壬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消息。

那些灰溜溜的珠子,全都成了向晚的战利品,被塞壬全部绑在了她的头发上。狼人的利爪被嵌在了向晚鱼皮衣服的内侧,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丑八看见会抢夺。

最后摆在明面上的,就只有一只独角兽角制造而成的号角。

从螃蟹洞里出去的时候,丑八早就已经在洞口等着了。那双篮球大的眼睛,一只在她和塞壬身上打转,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那只号角上。

“你们折腾我半天,就为了这个?”

丑八有些瞧不上向晚手里的东西。这要搁它手里,一钳子下去就成了粉末,真不知道塞壬稀罕它什么,还不如它的宝贝来得讨喜。

“不然呢?”

塞壬让向晚将号角拿起来,转着圈地给丑八过目。

几个来回下来,丑八都快被转晕了,不耐烦道:“快走快走,下回别再来了。老子还要睡觉,不招待。”

丑八双螯乱舞,直接把向晚和塞壬给卷进了水流里,往峡谷上面飞快地上升。

“丑八,多谢了!”

“滚!”

第609章 海怪联盟(十二)

“献祭的兽人都准备好了吗?”水虎坐在主位,目光扫视着下手的一众小头领。

“已经准备妥当。三百兔族,三百水牛族,还有三百鹿人族,都是幼童。”

一名彪壮的大汉站了出来,握拳回禀道。

“嗯。”水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另一名头领道:“水獭族、蛙人族、水牛族、蛇族,找个临海的地方再操练一番,要保证万无一失。”

“首领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责令探子继续监视海面,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祭司,天虎族的潜能者,就交给你了。”

“某,必不辱使命。”

祭司颔首回礼,水虎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众人出了营地。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潮湿的味道开始四处蔓延。

水虎站在高台上,抬首望天,双目映衬着整个天空,仿佛天下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报——!”

一名浑身湿漉漉的水獭族人跑到了营地外,跪地举起双手,目中露出焦急。

水虎抬手,让守卫将其放了进来。

“报告首领,深海蟹族昨晚有异动。我们听到了怒吼声,从深渊里面响起。”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水虎双目微动,招手让守卫去将祭司叫了过来。

“方才水獭族来报,深海有异动。你说得没错,沉寂了那么久,他最终还是不甘心的。”

“首领,收服他,就相当于收服了整个水族。若我们能兵不血刃,岂不妙哉?”

祭司依然是黑袍加身,没有露出一丝容颜。

水虎双目微眯,沉吟不语。

“首领,是否还有顾虑?”

“姬缘她,毕竟与我有恩。”

“为大义,必须有舍有得。请首领,三思。”

“祭司,你可能爱过?”

“千百年后,不过是一抔黄土。后世,谁会记得我们有没有爱恨情仇?唯有千秋万载的霸业,才是某,毕生所求。”

“呵,原来祭司,比我还心急。”

“不敢,某,只愿辅佐一代霸主,仅此而已。”

“那便,如你所愿。”

“首领,英明。”

到了此刻,水虎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内心的一切阻碍,只为了一统整个天下。

当初,他还是个毛头小伙时,出海遇到了风暴,差点葬身海底,为那些凶猛的海怪给吞噬。是姬缘,从海怪的口中夺食,救下了她。

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又被姬缘的所迷惑,与她相爱。姬缘,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褪去了那条鱼尾,变成了真正的人类,相伴他左右。

后来,他成了天虎一族的首领,又成了整个大陆的主宰,姬妾成群,有时难免会疏忽姬缘。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再次回到海底。到底是回不去了,还是她不想回,他没有问,她亦不想说。

后来发生的种种,尽管并非他所愿,但却坚定了他征服海洋的心。

当年,他既能舍下襁褓中的婴孩,让她陪伴海底的人鱼十五年。如今,不管那条人鱼愿不愿意,欠他的,势必要他还回来。他水虎,绝不会心软!

天空的低压,在向晚随着塞壬由回海面时,便感受到了。

如今的海面,波涛汹涌,透着一股威压,让向晚感觉极度不舒服。

“塞壬,我们回去吧。我想咕嘟嘟和咕噜噜了。”

向晚对着一直凝望一个方向的塞壬说道。

此刻的塞壬,仿佛心里头压了很多事情,比以往更沉默,也更让向晚感觉不安。

系统已经告诉她了,大陆上天虎一族在蠢蠢欲动,恐怕要对海底的水族不利。这是原主曾经经历过的,向晚岂能不知道?她只是担心,塞壬一意孤行,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这条人鱼虽然平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通情达理,可好歹也会听从她和一些海怪的建议,改变自己的想法。唯独在对待大陆一事上,没有更改的余地。

对抗大陆上的人类和兽人,这件事情是没得商量的,也是必然的。可向晚不希望塞壬仅凭一己之力,落入水虎的圈套。

向晚知道她劝不动塞壬,现在也只是劝他回到令他安心的地方,好好休息一番。未来的几天,他们可能要忙起来了,不养足精神,如何与水虎周旋?

塞壬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发丝,扭身拉着向晚迅速朝老蚌那里游去。

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这样忧心忡忡,还不如好好陪陪欧希娜。说不定将来,真的再没有机会陪伴在她身边了。

老蚌还在睡觉,向晚咚咚几下将他敲醒,让塞壬躺进去睡觉。塞壬不肯,向晚便唱起了人鱼之歌。

久违的声音,让塞壬心神放松下来,渐渐失神,被老蚌用大蚌壳给扣住了。

向晚是好心,老蚌也没有恶意,塞壬只得听从向晚的决定,闭上了眼睛。

等塞壬睡着了,向晚便将大章鱼喊了过来,让它用腕足将自己环绕在中间,以防其他鱼类偷袭。

“小泡泡,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章鱼的好奇心很重,围绕她的腕足稍稍便宜,让自己的双眼能够看到向晚。

向晚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咕嘟嘟,我要变身了。可能会引来无数的鲨鱼,你要保护好我,往后给你带好吃的,怎样?”

向晚的声音十分之小,几乎是贴着大章鱼说的。

她如此小心翼翼,唯恐被别人听到。大章鱼莫名有点兴奋,这种只有它与小泡泡分享的秘密,十分具有成就感,说明它在小泡泡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大眼睛瞄了一下睡过去的老蚌和被老蚌扣在壳里的塞壬,大章鱼的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先前它还嫉妒小泡泡成天只跟塞壬玩,现在好了,小泡泡终于看到了它的好,往后看谁还敢揶揄它!

“嘘,小泡泡,你放心,我就是所有腕足都被啃掉了,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得到了保证,向晚拍了拍大章鱼的腕足,将头发上的一颗灰溜溜的珠子拿下来,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颗珠子,入口即化,有一股清凉随着她的吞咽流淌到了全身。而后,一股灼热从腹部升起,脸上、胳膊上、肚腹和双腿,从酥麻到疼痛,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便让向晚疼得直翻滚。

这股疼痛,让向晚忘记了身在何处,身处何方,只知道若不晕过去,恐怕她会自残。

凭着仅剩的理智,向晚干脆利落地将自己劈晕。

在她晕倒的瞬间,闭目装睡的塞壬便醒了过来。他看着浑身血肉模糊的向晚,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可,转化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他要做的,便是让她不受打扰地完成这一过程。

老蚌张开蚌壳,将塞壬吐了出来,同时接过大章鱼的责任,将向晚含进了蚌壳里。

蚌壳外,真正的厮杀,正在悄悄来临。

第610章 海怪联盟(十三)

“报——,首领,南渊那边忽然有血水翻涌,疑似海底有一场大规模的厮杀。”

一名水獭族人连夜进了营地,将情况汇报给水虎。

“首领,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与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等这名报信的人出去后,祭司赶了过来,对水虎谏言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需要尽快掌握情况。让潜能者去吧,该是他们效力的时候了。”

“首领……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祭司想到了近几日来梦里出现的情况,神色凝重。

每一次海底有动静,都会有大事发生,且与陆地上的兽人极为不利。

几十年前,海底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当时,深海里的巨型海怪基本全都出动,将海底搅得天翻地覆,周遭的岛屿、临海的兽人,全都深受其害。那次事件过后,至少淹死了上万兽人,还有无数靠捕捞海底生物为生的兽人,出海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那个时候,首领,也就是现在的水虎,也曾随同上一任首领发动了征服海洋的壮举,最后仅余他一人生还。

水虎对那时候的事情,闭口不提,就连他这个祭司都不曾从他的嘴里探听到一丝一毫关于当时的情况。

如今,旧事重演,水虎若是知道些什么,应该提前和众头领,至少和他,报备一下,以免无谓的牺牲。

空旷的营地里,此刻在鲸油火焰下站着的,只有水虎和祭司二人。两人皆纹丝不动,修长的身影,被摇曳的火焰拉得老长,在营地的墙壁上肆意地舔舐夜色的冰凉。

“祭司,在侍奉我之前,你可曾预见过我族的未来?”

祭司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当我第一次见您时,就已经决定终生追随。只有成就霸业的头领,才能征服一名祭司的心。”

“呵,霸业?”

水虎拔了一把水貂皮袄上的毛发,捏在指尖,慢慢靠近蓝色的火焰。毛发油光水滑,是上好的料子,由天虎族里最好的猎手进献,据说猎的是水貂王。他喜欢这样的皮毛,天色一晚,便披在肩上,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貂毛初遇火焰,等了几个呼吸才烧着,火焰是黄色的。

“当上天虎族的首领,是因为当时已经没有壮年可以照顾族里的老幼妇孺。将天虎族发展壮大,是为了免受周围兽人的欺凌。征服其他的族群,是因为他们只知道抢夺和杀戮。现在,他们皆为我天虎族所用,各尽其用,互惠互助,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我忽然看不清楚,我们天虎族今后,该何去何从。你说,我还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么?”

水虎说这话,有种将祭司当作生死之交、推心置腹交谈的意思。可祭司,心里头却开始不安,总觉得水虎是在给他挖坑,等着他往里头跳。

祭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你总说,要为我效力。这话,我只信三分。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谁当这个首领,你都是祭司。只要天虎族一直强盛下去,你的位置就不会动摇。祭司,或者我该叫你龙悦,你就真的甘心一辈子只做他人的臣子?”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祭司,哦不,现在应该唤作龙悦,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过他了,乍一听,仿佛是在听水虎叫别人。

龙悦神色一正,将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了半张布满细碎银色鳞片的脸。另外半张脸,则与常人无异。

“占卜,是要付出代价的。某既然选择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改变。何况,洗礼和占卜之外的事,向来不是我的强项。首领,您多虑了。”

水虎瞧见这样的容颜,诧异之情溢于言表。他是真没想到,龙悦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跟随他开始,龙悦就甚少在他面前露出真容。他以为他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不得不戴上帷帽。

如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还会找他占卜吗?

答案是,会!

天虎族中身居高位的人,若无半点能耐,若不为族里做出贡献,是决计不能让其尸餐素位的。

想到当时那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如今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水虎内心叹息不已。

“我不问你的出处,你也别问我的秘密。时机到时,自然一切都会揭晓。天虎族的潜能者,我希望你能物尽其用。”

要用他,还得防他,水虎内心也有纠结,可最终还是选择信任。

一个时常伴随他左右、为他排忧解难的占卜者,若想背叛,他是防不住的。而且他相信,龙悦也没那个心思篡位夺权,因为祭司就是祭司,永远当不了首领。

龙悦领命而去,水虎看着手里燃烧过后的貂毛灰烬,轻笑一声,一口气将其吹散在空气中。

南渊海底,向晚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伴随着血液流出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这种香味,哪怕是蚌壳紧闭也无法将其完全隔绝。

“八爪,将你的族群全部召集过来,我们没有时间了。”

塞壬守在老蚌身前,严阵以待。

八爪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它也闻见了从老蚌壳里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和香味,莫名觉得肚子饿得慌,使劲咽着口水,差点将塞壬的话当作耳旁风。

塞壬一个利爪下去,将八爪鱼挠清醒过来。

八爪鱼看了看塞壬,触手一蹬,迅速遁入了黑暗中。

没过多久,就将密密麻麻的八爪鱼全部游了过来,在塞壬的指挥下,将老蚌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只巨型八爪鱼,守在老蚌正上方,触手撑着四周,感受着海水的流动。

塞壬不太放心,抽出了备用的海螺,吹了起来。

在海底,海螺吹出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低频率的音波。

没过多久,就见离这里最近的一只大海龟游了过来,降落在塞壬面前。

“塞壬,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海龟身躯庞大,脑袋就有半米宽,龟壳就更大了。

随着它一同过来的,还有在它背上安家的海藻、大海螺和许许多多海鱼。

“老龟,保护好她。”

塞壬丢下这一句,便冲入了上方的海水中。

老海龟晃动了下脑袋,将八爪鱼撞开,压在了老蚌上头。

八爪鱼来不及气恼,便被一只穷凶极恶的黑鱼咬住了腕足。它迅速反转身体,将那条大黑鱼吸附住,绞杀成了碎块。而后,无数的黑鱼蜂拥而至。

一场被血水染红的厮杀,就此揭开帷幕。

第611章 海怪联盟(十四)

塞壬对上了一条大白鲨,身形是他的数倍。

大白鲨游动速度非常快,对着塞壬张嘴便咬。它的嘴里遍布倒刺,若真被它咬上一口,塞壬就得交代在这里。

鲨鱼又六条鳃,塞壬从大白鲨的嘴边划过,用双手扣住了它的一条鳃线,毫不迟疑的将其鳃给划烂了。

大白鲨吃痛,扭转身体企图将塞壬甩下去,无奈塞壬身形太过灵活,又扣住了另一条鳃线,依法炮制。

血液越流越多,大白鲨有些疯狂了,不断地用身体撞击礁石,想将塞壬给撞下去。

个子小,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优势。塞壬在大白鲨撞击之前,钻进了它的鳃里头,从里面开始搞破坏。

大白鲨没辙,不断地张嘴将能入口的东西全都吃了进去,还是摆脱不了塞壬的纠缠,只得奋力往海面上游去。

塞壬不能离开太远,于是从鲨鱼体内钻了出来,赶往老蚌处。

此时,八爪鱼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深海巨齿鱼,正啃食着它的腕足把它疼得四处翻滚。

巨齿鱼个头不大,但数量极多。若没有八爪鱼的那些同类守在老蚌旁边,只怕巨齿鱼早就将老蚌给啃出了一个大洞。

老海龟挥着四足驱赶闻见血腥味而来的大型鱼类,至于小型的,它也无能为力。

塞壬继续吹响海螺,然后也加入了战斗。靠近老蚌的鱼,都被他一手一个给解决了。

海水已经被染成了血红,海底的视线范围严重缩短。塞壬也只能凭这水流的动静,将近身的鱼类全部撕碎。

鱼群密密麻麻,没完没了,更糟糕的是,似乎有一头深海巨怪朝这边游了过来。因为塞壬闻到了它身上那股腐朽的腥臭味儿。

“咔咔吧嗒”

骨骼游动的脆响,哪怕隔着几海里的距离都能听见。塞壬明显感觉到老海龟的身躯一阵颤抖,而后将头和四足,全部缩进了龟壳。

这个时候,老海龟还没有逃走,塞壬已经很感激了。

来的这头巨怪,是海底火山旁,极限深渊里的巨型海龙。它身长一百米,头上长角,周身被鳞片覆盖,带着尖刺的利爪,多达百対。

这种巨型海龙平时不常出现,只在自己的洞里头睡觉,偶尔出来捕食鲸鱼等大型生物。现在跑出来,多半是被这海水里的血腥味给吸引,还有向晚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它的脾气十分古怪,塞壬也很少于它打交道,再加上它体型庞大,自然不会听进去任何建议,我行我素惯了。

海龙从老龟上方游了一圈,又游了回来,落在距离海龟不远处,双眼紧紧盯着这只大海龟。

有海龙在此,其他鱼类倒也不敢再来,一时间,海底倒是安静了下来。

海龙抬头,闻了一圈,又将视线放到了海龟身下。

“下面是什么东西,怎么香。”

海龙忽然间用精神力说话,将老海龟骇了一跳。它还以为这条巨兽会直接张口将它给吞了。

老海龟没敢搭话,塞壬跑到了海龙面前,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小人鱼?这么紧张,不会是雌性人鱼在生蛋吧?”

蛋?

塞壬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虽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但也知道人鱼是不生蛋的。将他与普通的鱼类混为一谈,这条海龙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

鉴于体型的差距,塞壬并没有出言挑衅,冷静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水族的守护神。”

“呵,哈哈哈,守护神?哈哈哈哈……”

海龙笑的声音太大,将疼晕过去的向晚又给震醒了。

借着珍珠的柔光,向晚分明看到了自己胳膊外侧长出了透明的鱼鳍,双腿已经从腰腹下开始联结在一起。脸颊两侧有些漏水,被撑开的腮帮子疼的她脑袋犯晕。

醒着,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开始变成人鱼,这种痛楚,用千刀万剐来形容也不为过。

响起系统忽悠她吃了那颗珠子时的语气,向晚就恨不得将系统给大卸八块。

小七告诉她,吃了那颗珠子就能变成人鱼,但没说会这么痛啊!她还以为和玄幻剧一样,变个身就完了,敢情还得接受身体的改造。真是够了!

变身还未完成,外面的大海怪就来了,能不能保证生命安全都是个事儿。向晚再一次感叹系统的不靠谱,最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还信了。

可想到系统说的,变成人鱼之后开的外挂,向晚也就忍了。

最近穿越的世界,一个比一个凶残,没点技能伴身,还真没法保证任务的完成度。

所以,先给系统记小本本上,以后再来找它算账。

边腹诽系统边忍受痛楚的向晚,分明听到那条海龙在奚落塞壬。

“这种哄鱼娃娃的天方夜谭,你居然会相信。本龙这样的,都不能守护我龙族安全,谁又能守护整个水族?”

海龙说着说着,语气有了变化,似是极度不屑,又似极度痛恨。摆动的尾巴,直接在海底掀起了一股暗流。

塞壬听出了海龙话里的玄机,继而问道:“龙族,难道也被灭族了?”

“呸!要真灭族了,本龙算什么?”

海龙的声音,震得向晚脑仁疼,但却减轻了她的痛楚。

双腿还剩脚腕没有变化完全,还需再等一会。

“我们水族的成员,能够长大的越来越少。陆地生物频频过来捕捞,有意无意地断绝了我们的传承,若我们再内斗下去,只怕最后白白便宜了他们。”

塞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向晚有些惊诧,最后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她拖延时间。

果然,海龙一听说陆地生物,立刻不淡定了,怒吼道:“他们若敢来,本龙就让他们全部成为腹中餐。”

“然后呢?”塞壬追问道。

“什么然后?来多少吃多少,那些小虫子,本龙还不放在眼里。”

“然后,他们在陆地上繁衍生息,让他们的子孙后代继续下海,断绝我们后代的生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我们,只能守在这海里,任凭他们宰割。等你我都老去,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又该怎么办?”

海龙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烦躁地将脚底下的淤泥刨得哪儿都是。

它海龙,也曾是海底龙族里的幼崽,从小长到大,看到过多少同类被捕捞、被猎杀、被吞食,最后只剩下它,孤独又无助。

别看它长得这么大,很多鱼类看到它就跑。其实它也怕,怕自己会在孤独中死去,怕这一望无际的海里再也没有龙族生存过的痕迹。

所以它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只有在梦里,才能与同类相聚。

若不是今日一时兴起,听见了海螺声,又闻到了血腥味,它也不会来这里。

一条小小的人鱼都知道为未来做打算,它身为海里的一员,又为什么要蹉跎光阴,让那些陆地的小虫子为所欲为?

想通了这些,海龙安静了下来。它倒想看看,这条人鱼还能说出什么来。

“所以,我们的守护神,要让陆地生物,再也不敢随意伤害海里的任何水族生物。”

第612章 海怪联盟(十五)

海面上,巨浪翻涌,黑沉沉的乌云开始聚集,高空中已经隐隐看见了闪电的痕迹。

“潜能者们,现在正是天虎族需要我们的时候。掠风,用你的幻术控制蛙人族和水獭族的人,让他们不惜代价潜入海底,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倥侗,召唤海底黑鲨,随时待命。乌冬,将所有的海鸟聚集起来,必要时刻让它们坠入海底,做诱饵。峨乐谷,召集战士,随时待命。”

“得令!”

龙悦吩咐完这下,站在海边的悬崖上,并没有回自己的居所,反而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开始了他的占卜。

他的占卜,并没有凭借任何身外之物,而是用他自己来预测未来,探知天命。

所谓的天命,即以他心中所想所念为基础,用寿命和身体的变化为代价,预测这样做之后会有什么他们预想不到的后果。

之前他为水虎占卜,预测他会成为天虎族影响力最盛的首领,且会有一番作为,于是他的脸上和头上,都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变化。头顶长了黑色的角,说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脸上长了鳞片,说明天虎族的确如他所想的那般,成为了大陆众兽人的统治者。

族里的其他人也曾找他占卜,凭借他的眼光,几乎不用占卜就能预见的命运,他自然不会浪费精力。可这一次不同,他从水虎的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于他可能极为不利。所以,他要以此次征战海底生物的结果来占卜。

双眼紧闭,双手大张,清空灵台,寻找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无物无我的状态后,龙悦内心一动,释放出最渴求的愿望。往常这个时候,天地无数看不见的能量会纷纷涌入他的身体,将他最想要知道的答案通过肉体表现出来,而后带走他一部分的生命力。可是这一次,他的心念刚一动,成千上万的能量如同暴风骤雨一样,乍然涌入了他的身体,将他的躯体当作无底洞般地拼命往里面钻。

人的驱壳,自然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龙悦全身上下被这种能量撑得鲜血直流,不得不终止占卜。等他恢复清明,浑身已经被血液浸湿,瘫软在地。

什么都没有占卜出来,可龙悦知道,自己的寿命,已经被拿走了大半。他颓然苦笑,已经明白这一次的征战,非他力所能及,有可能,他也将战死在这海面上。但,那又如何?

龙悦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只为那一丝的希望,哪怕赌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海底,向晚看着自己长出的全新的鱼尾和鱼鳞,有些感叹造物主的偏爱。

柔软的鳞片在海水的浸泡下,逐渐变得坚硬,且闪耀着流光溢彩的柔光。鱼尾宽大透明,柔韧又充满力量。腰腹处,逐渐与上半身融为一色的鳞片,将所有羞耻部位都遮盖了起来,看起来还有点像穿了一套衣服。胳膊外侧,也有了同塞壬一样的鱼鳍,只不过她的更秀气,颜色也更好看。至于自己的耳后两边,向晚用手摸了摸,有一圈极为不起眼的柔软鱼鳍,若不仔细看,就像是戴着一副贴脸的耳坠一样。

这样的变化,向晚还算满意,至少没有尖牙和利爪。不然,若她以后真像塞壬一样没有一点人类的特征,吃东西靠手撕,抓猎物靠利爪,心里头还真有点接受无能。

塞壬和海龙说话的声音一停,向晚便开口了。

“塞壬,我要出来了。”

话音一出口,向晚都愣住了。

空灵到如梦似幻,这真的是她么?

周围听到她说话的,包括塞壬和海龙的所有生物,都停了那么一瞬,然后纷纷朝老蚌这里看了过来。

老海龟如释重负地探出头来,慢慢将身体挪开,将老蚌彻底暴露在塞壬他们面前。

蚌壳缓缓打开,向晚轻轻摆动尾巴,钻出了蚌壳,立在海水里,冲塞壬微笑。

自带发光体什么的,还不是最令向晚惊讶的。当她静下心来,便听到了无数往常听不到的声音。

比如海马宝宝抱怨海马爸爸不将它们当一回事,总不让它们出育儿袋去玩。

比如小珊瑚虫们总是打屁聊天,这个说那个吃太多,那个说这个占地盘。

比如小丑鱼被钻出沙洞的沙虫吓了一跳,转头就冲同伴叫嚷看见了可怕的沙洞怪物。

比如老海龟背上的狮子鱼,边聊老海龟的情史边吐槽自己还是单身。

声音太多了,向晚听得脑袋晕,赶紧收拢心神,专心打量塞壬身后的海龙。

见到完全变了身的向晚,塞壬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连尾巴都忘了摆动,直到尾巴尖触及到了淤泥才反应过来,懊恼地一眨眼,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深深埋藏在心底。

海龙也没有见过向晚这样的人鱼,忍不住大声道:“还真是雌性人鱼,你刚才是在生小人鱼?”

才刚刚感叹完灭绝多少年的海龙居然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出现,向晚就直接被它说出口的话给打败了。

眼前的一定是条公龙,还是笔直笔直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连变身和分娩都分不清楚?

“你就是传说中仅剩的那条海龙?”

“什么仅剩?我看你才是仅剩!”

海龙有些不乐意了,它最烦别的水族说它是唯一的一条,可偏偏又无法反驳。因为这就久以来,它就没碰到过第二条海龙。

“所以,你不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难道要让其它水族一提起海龙族,就只能想到你?”

戳一戳它的痛处,再提点不过分的要求,海龙就不会拒绝了。

毕竟太过孤独的生物,也是渴望能有其它生物陪伴的。

“我……我忘了。”

海龙有些尴尬,它是真的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因为这个海底也没有谁敢叫它的名字。

“我叫欧希娜,他是塞壬。还有咕嘟嘟和咕噜噜,你应该叫葛根,代表龙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向晚的声音太具诱惑性,还是这条海龙太久没有与其他生物交流,一时间竟然默认了。

不等他们继续谈话,海水里便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并不是水族生物的。

“小虫子,竟然敢来海底送死!哼!”

葛根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眼前,只留下一片浑浊,模糊了视线。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向晚的胳膊,略带雌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欧希娜,我们也去看看。”

第613章 海怪联盟(十六)

随同塞壬一起游动,向晚很快便适应了鱼尾划水的感觉,然后便开始与塞壬比试。

两条人鱼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射了出去,几乎没游多远便看到了葛根那具庞大的身躯在海里翻滚。每一次翻滚,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陆地上的小虫子们,今日本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送死!”

葛根一声咆哮,猛地用力,迅速朝海面上跃起。

翻涌的浪花,带下来一群身强体健的兽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即便落入了海里,也并没有慌乱,反而手脚并用地往同伴旁边靠拢,用他们的身影掩盖住一道偷偷往海底潜水的同伴身影。

向晚和塞壬离得不太远,但也没有让那些人看到他们。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就知道那些人具体想要做什么了。

向晚凑近塞壬,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塞壬,你看着葛根,如有不对劲,就帮帮它。我跟着那个人,弄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嘴唇翕动,一股温热的海水打到塞壬的耳边,让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鳃鳍,但却没有躲开。

说完话,向晚便转身朝那人游动的方向跟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塞壬的尾巴尖在她转身时轻轻划过了她的腰身,让向晚本能地一颤,迅速往旁边游了一寸,这才继续她的跟踪计划。

一瞬间的疑惑过后,向晚便将其放到了一边。

貌似成为人鱼之后,身体好像比之前更敏感了。往后还是小心点,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以免她和塞壬都尴尬。

打定了主意,向晚的尾巴快速摆动,游动加速,很快便赶到了那个兽人前面,藏到了一处礁石后面。

这个兽人,只带了一根很尖的木棍,屏住呼吸,动作却有条不紊。他的鼻子、耳朵和眼睛与水獭很相似,下水之后,便用眼膜保护眼睛不受海水侵蚀,又能视物。鼻子两侧有肉垂,紧紧地将呼吸孔堵塞住了。

他好像很清楚应该去哪里,随着他方向越来越偏向老蚌的藏身之处,向晚便先他一步,让八爪鱼和老龟在那个兽人的必经之路上假装厮杀,将海底的淤泥搅得哪儿都是。

向晚趁机将周围想要偷袭的鲨鱼抓了几条过来,扔进了他们的战斗圈之内。没过一会,血腥味儿就传了出来,继而又有更多的鲨鱼过来,想要捡漏,最后都被老龟和八爪鱼弄得伤的伤,残的残。

那个兽人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便转身原路往回游。

为了让他很确定地将看到的消息带回地面,向晚甚至还在一旁将觊觎他的海底生物都给打发了。

她不确定陆地上的人知不知道塞壬,但她清楚,这次海底发生的剧变,水虎他们一定不知道是她在变身成为人鱼。这或许,是她的一张底牌,绝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知道。

等那个兽人从另一侧轻松上了岸,向晚才游回到塞壬身边。

此时的海龙,已经将所有下水的兽人全部吞进了肚子,还在海面上冲陆地怒吼数声,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海龙的叫声,不止龙悦他们听到了,就连距离海面十几里处的水虎都听见了。

还未开始征战,海里的巨型海怪就开始挑衅,水虎的脸色不是太好看,立刻喊人进来,让其通知祭司,务必将这只海怪给斩杀了,为他们的征途扫清障碍,以免动摇众人的决心。

在悬崖上恢复体力的祭司,接到命令后,便让众人开始行动。

乌冬运气,朝天一声大吼。很快,无数的海鸟蜂拥而至,在海龙的上方盘旋,没过多久便纷纷朝高空飞去,接着头朝下,快如闪电般收翅蹿进了海里。

如果只有几百只,海龙是有多少就吃多少,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可钻入水中的海鸟成千上万,如同密密麻麻的绣花针一样往海龙的身上撞。

海龙身上的鳞片虽然又多又坚硬,可这么多的海鸟攻击,被它们尖利的喙啄咬,难免有些应付不暇。鳞片的相邻处,被海鸟喙这么一刺再一啄,血液便流了出来,看起来有些鲜血淋漓。

海龙恼了,它生平哪怕和与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海怪战斗,尚有还口的余地。如今这般被攻击,偏偏它一张嘴咬不了几只,百十对足除了划水,就没挠着几只鸟,愤怒的吼声激荡在海面上,听得人耳膜都要震碎了。

海鸟的这一波攻击过后,海面上留下了无数鸟尸,被海龙连同海水一起吞进了肚子。

没等它缓过劲儿来,一群黑鲨纷纷蜂拥而至,在海龙的伤口处撕咬。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得向晚头皮发麻。

海龙吃痛,在海水里迅速翻滚,倒也摆脱了不少黑鲨,也杀死了不少只。可死去的黑鲨同赶过来的黑鲨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塞壬,葛根恐怕要吃亏,我们得帮帮它。”

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黑鲨,向晚也是心有余悸。

这些黑鲨明显是被人操控着来到了这里,如今见到了鲜血,是决计不会离开的。哪怕向晚变成人鱼后,有了控制这等低级生物的能力,也无法改变这么多黑鲨的本能。那些操控这些黑鲨的人,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只将它们引来,而不再操控它们。

“你喜欢它?”

塞壬忽然回头,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向晚险些被口水给呛着。

“唯一的海龙,死了怪可惜的。”

这是向晚的真实想法,不都说得保护珍稀动物么?海龙也算一个。

“我倒是有办法,但过于血腥,恐怕你不会想看到。”

“只要有办法就好,我不看就是。”

塞壬说的血腥,那一定是向晚未曾预料过的那种血腥。要不然,平常随他一起捕猎时,多么让人吃不下东西的场面她都见过,也没见塞壬说过血腥这个词儿。

“好,你藏好,我去去就来。”

向晚依言,藏在了礁石旁的洞里。

若她知道塞壬是用什么方法来救海龙,哪怕冒着暴露她身份的危险,也绝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去以身犯险。

就是因为塞壬说得太过云淡风轻,而她又太过相信塞壬的实力,所以才会造成她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哪怕知道塞壬曾经算计过她,向晚也没办法讨厌他,这大概就是她曾经极度不想承认的命。而她,并不想认命。

第614章 海怪联盟(十七)

海龙在水里面不停地翻滚,每一次动作,都能让黑鲨死伤无数。它的大嘴没有闲着过,利齿已经结果了无数黑鲨的性命。

蚁多咬死象的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通用的。

这些黑鲨如同附骨之疽,无论海龙朝哪个方向游动,它们总能飞快地找到目标,为了那一口吃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完全丧失了理智。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哪怕海龙是钢铁之身,也架不住无孔不入的偷袭。

向晚藏身的那处暗穴,早已被血水侵染,让原本昏暗的海底,可见度直接降到了最低值。她视物,完全靠精神力,还有海水中传来的动静。

塞壬已经游走有一刻多钟了,源源不断的黑鲨还在向这边聚集。向晚从来不知道,海里面居然能够聚集这么多嗜血的黑鲨。貌似还有其他的凶兽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海水里面的危险系数,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向晚手里摸着塞壬送他的那只海螺,又将独角兽的角拿了出来,抚摸着那上面的花纹。

再等一会,等一会就好。塞壬,从不会让她失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海底,如果说有谁能够让她完全信任的,就只有塞壬。

是他用一次次的行动来向她证明,只要是他说的,一定能够做到,哪怕有再多的困难,也绝不会食言。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向晚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又容易相信他人的初入社会的女青年。所以塞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承诺过,只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来说一件看起来轻而易举,实则危险重重的事情。

比如他曾经听向晚开玩笑似的说过龙涎香,于是隔两天便收到了一大块在现在看来完全无用的抹香鲸的分泌物。还是后来听两只巨型水母聊天时才知道,为了这个东西,塞壬跟了抹香鲸一路,被它的尾巴拍晕沉入海底,差点成为食尸生物的盘中餐。

比如后来她听翻车鱼与那条皇带鱼聊天才知道,小时候为了养活她,塞壬居然去了寒冷的地带找生育了小鲸鱼的雌鲸给她弄奶水。鲸鱼的体型那般庞大,而且都有保护幼崽的习性。向晚简直都不能想象,塞壬到底是怎么从鲸鱼群中全身而退的。

比如向晚想要看稀奇的海底生物,塞壬便带她去了海底的火山口,观察那些没有眼睛依靠原浆的热量而活的海螺与海藻,还有晶莹剔透的海底虾。向晚观察得入迷,忘了塞壬的身体常年保持低温,不像她这样热血的人类,可以忍受火山旁的环境。那一次,他们因为待的时间比较久,塞壬的皮肤被灼烧得有了剥落的风险,可他依然为了幼年向晚的好奇心,强忍着对高温的不适应,没有对她透露一个字。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塞壬从没对她说过,可向晚从其他海怪嘴里听说时,内心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

有这样一条人鱼,每天在她身边为她做各种看起来毫不费力,实则充满危险的事情,哪怕猜到了他的目的,可与他的付出相比,都太过微不足道。哪怕再不情愿,向晚的心依然在慢慢向他靠拢,将他列入了信任的行列。

所以,分不清现在是她利用塞壬只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居多,还是因为这份信任,塞壬说了,向晚就由他去了。

当海龙再次发出怒吼时,海水中忽然间涌现了很多陌生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当向晚准备将号角吹响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向她游来,进入洞口后便拉着向晚游到了暗穴最深处,随手用周边散落的礁石将洞口堵了起来。

因为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波动,向晚便没有反抗,任由塞壬拉着她一起藏身。当他迅速将洞口堵塞上后,向晚便听到了洞外哗啦啦的撞击声和密密麻麻的牙齿啃咬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散去。

而后,海水的翻腾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向晚静静地待在洞内,听着塞壬细微的呼吸,并没有放出精神力查探他的动静,可她知道,自己的眼角在流泪,与海水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整个海底都是她流出的眼泪。

塞壬受伤了,很严重的那种。

他的呼吸不再有力,尾巴几乎停止了摆动,海水中渐渐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在这狭小的洞穴里分外刺鼻。

“为什么?”

向晚面朝着洞外,没有回头,她怕塞壬会在她的注视下什么都不对她说。

塞壬的尾巴和胳膊,皆被咬伤,即使有人鱼强大的恢复能力,也依然无法让伤口完全不留血。由此可见,他这次的行动,有多凶险。

“欧希娜,是海洋的守护神。在你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由我来守护你。”

仅仅如此么?向晚不信!

人鱼族,并不是海洋天生的守护者。

海洋里,还有很多凶恶的生物,体型巨大的海兽,并非她这样一个半路转化而来的人鱼可以胜任的。

向晚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何况,她凭什么要以转化之躯,终生守护这样一个辽阔无比的海洋?

“塞壬,我是人类。”

“不管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只是欧希娜。”

塞壬很坚定,可向晚的心里,却有那么点不舒服,说不清是为什么。

也许,在塞壬心里,只要是转化而来的人鱼,都是他口中的“欧希娜”,只不过这个人恰好是她而已。

“塞壬,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一条海怪而已,没有生物在意的。”

“我在意!”

塞壬忽然间有些生气,为这样说着气馁之言的向晚,也为他自己的弱小。

若他可以再强大一些,欧希娜就只是欧希娜,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命运,简单快乐地过一生。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将这样的重任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向晚转身,慢慢靠近塞壬,用身体散发的柔光照亮了他的身体,照清楚了他身上的每一个伤口。

“塞壬,也许你可以保护一条海龙,一只海龟,或者一大群弱小的鱼类,可你一条人鱼,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为何要背负这样的命运?海洋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我的责任,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你这么拼尽全力守护我,真的只是为了守护海底的水族?”

向晚静静地注视着塞壬的眼睛,说出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可她不能不这么做,因为如果塞壬不说实话,恐怕还是会默默地扛起一切,到时候白白送命,不会有任何生物记得他。

她为他,不值!

第615章 海怪联盟(十八)

“欧希娜,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明白,你就给我说明白。”向晚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每次都自己默默地决定一切,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受伤当家常便饭。”

很少看到向晚生气,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塞壬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再那么痛了。

塞壬笑了笑,道:“欧希娜,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我不说,不代表我想隐瞒你。活着,早晚会弄明白的,又何必自寻烦恼?”

向晚一时语塞,她还以为塞壬并不清楚她的打算。

怔愣之际,塞壬又开口了,“家常便饭,是什么?”

向晚一时间忘了,人鱼是不做饭的,饿了便找鱼吃,困了便找洞穴睡觉。如果说哪里是塞壬的家,老蚌那里勉强算一个,还有就是整个海洋。

既然他不想开口,向晚便不再问。因为她想要救海龙的那句话,塞壬都愿意冒着被咬死的危险去引来一群足以制服黑鲨的生物,她又为什么要纠结真相这个问题?

看着塞壬虚弱地靠在礁石暗穴底部,脸色是不同于以往的苍白,向晚就有些后悔不该让他去冒险,万一没有成功呢?

就为了她的一句话,不值得。

“家常便饭啊,就是经常有东西果腹,累了困了有个熟悉的地方休息,还有伴侣陪伴在左右。”

向晚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遂他的意不再提起那个让人不太愉快的话题。

塞壬眼波微动,不再言语。

天色微亮,外面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多。塞壬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痊愈,于是便和向晚一起将洞口的礁石搬开。

海水里的血腥味迟迟没有散去,一路往前游,一路见了无数黑鲨和食人鱼的尸体。

没错,塞壬只身犯险,引过来的正是深海的食人鱼。

黑鲨的个头普遍有两米长,食人鱼则有一米长,但它的牙齿更锋利,撕咬能力更强。

在食人鱼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被血水染成了红色。闻到血腥味儿,它们哪里还顾得上塞壬,直接冲进了黑鲨群里,噬咬着一切流血的生物。

看到现在海底和海面上漂浮的尸体,向晚便猜测海龙一定不好过,因为它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估计也遭到了食人鱼的袭击。

她和塞壬在昨晚战斗的地方游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海龙,反而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像是海龙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向晚与塞壬对视一眼,迅速朝那处游过去。

一处海湾里面,海龙正在海水里面挣扎,它的背上已经插了无数根木棍,还有许多蛙族兽人、蛇族兽人、天虎族人正在对它进行绞杀。海龙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尖足也断了不少。

在海湾的出口处,海鸟、黑鲨、白鲨和许多食肉类的鱼都排列在一条线之外,严阵以待,就像是等候主人一声令下便蜂拥而上的猎狗。

海湾上面的岩石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带着兜帽的,便是他们的首领。

那是龙悦,天虎族的祭司,向晚认得他!

塞壬的目光也一直在他身上,只是在向晚转头时便移开了。

“这下麻烦大了,他们不杀葛根誓不罢休。”

看到祭司的出现,向晚便知道海龙已经逃不过这一劫。因为在祭司龙悦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

“欧希娜,那就是陆地生物。弱小,却又强大,残忍嗜血,从来不会手软。这是我们水族与他们的第一次交锋,你会救海龙的,对吗?”

这是塞壬第一次在向晚面前说评判人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对于人类的不喜。只是,她也是人类,为什么塞壬会选择救她而不是杀她,这个问题,往后还得好好问问他。

兽人也好,天虎族也罢,归根到底,都是人类。

是人类,天生就会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若他们选择和平,那是因为现如今没有力量对抗。若他们选择杀戮,则是源于心中强大的征服欲。总而言之,皆是因为他们自认为所有生物都该臣服在他们脚下,他们想要决定其它生物的命运,是生是死便都在一念之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如此,主要还是取决于他们的首领。

想要水虎现身,除非有他不能不出现的理由。

“塞壬,海龙是水族的珍惜品种,一定要救。救了它,就相当于向人类宣战。你认为我们现在,有一拼之力吗?”

向晚想让塞壬来做这个决定,因为这些年来,他的守护,大概就是为了今日吧。

“欧希娜,你长大了,真好。”

塞壬冲向晚轻轻一笑,那种欣慰又带着决绝的态度,让向晚看得心头发堵,好像他们这是在找死似的。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你去叫丑八过来捡尸体,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收集宝贝的机会。这里,就交给我吧。”

“欧希娜……”

“你不是说我已经长大了么?相信我一次,好吗。”

在塞壬一步三回头的目光中,向晚收敛了身上的光芒,悄悄潜入了海湾,来到了海龙的身体下面,用精神力与它交流。

“葛根,你是海龙族唯一的血脉,水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需要……吗?”

葛根声音微弱,像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海龙,是海洋里的霸主,从不轻易认输。葛根,你要让海龙族为你蒙羞么?”

向晚厉声喝道,她要让海龙重新打起精神来。

“蒙羞?咳……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葛根声音悲泣,一股从没有过的绝望从它的心底里流出。

孤独、寂寥、无奈等等情绪,从他变为海龙族的唯一开始,从来没有停止过,但都没有这一刻让他感觉这么生无可恋。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他们还活着,活在你心里。若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生物记得曾经有个称霸整个海洋的海龙族!”

葛根浑身一颤,微阖的双眼猛地睁开,希望又重新回到了它的身上。

“我想,活着。告诉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向晚微微一笑,凑近他的脑袋,交代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后,便重新找了个暗洞隐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葛根便奄奄一息地吐出一串泡沫,渐渐沉入了海底。

岸上的欢呼声震天响,海湾边的那群黑鲨等生物纷纷躁动起来。

一声唿哨声传来,那些黑鲨便都朝一个地方游了过去。

接着,就有不少兽人拿着武器,像下饺子一样跳入了海湾中,朝沉入海底的海龙游去。

葛根潜伏在海底,任凭兽人拿武器戳它,始终一动不动。

向晚等了会,见再无人跳入海中,便知道时机到了

她迅速游到那些黑鲨聚集处,将手腕上割出一道伤口,任凭血液流淌到海水里。

那些食肉鱼类闻见了血腥味,纷纷躁动起来,哪怕岸上的唿哨声再大,也按耐不住嗜血的本能,冲出了聚集地。

潜入海底的兽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道迅捷的身影划伤了身体。而后,在他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被那群鱼给攻击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向晚以水族守护者的身份向人类宣战的开端。

第616章 海怪联盟(十九)

每一道身影游过,就有一个兽人受伤或者死亡。同这些嗜血的生物相比,潜入海里的兽人不足其四分之一,自然是有多少便死多少。有几名离岸边近的,也都被向晚引来的黑鲨拖入了海底。

海底的战争,站在岸上的人类看不到,可那些鲜血映红的海水,触目惊心。

“倥侗,究竟怎么回事?”

龙悦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名为倥侗的天虎族人,是名精干的女人,身材瘦小,双眼有神。

黑鲨失控,她虽早有预料,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控制这些生物之前,早就将它们都喂了个半饱,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就饿了。

“祭司,海底发生了变故。有可能是进入海底的兽人,身上带了伤,或者被海龙临死反击,流出的鲜血会让黑鲨疯狂。”

龙悦沉吟片刻,吩咐道:“峨乐谷,命令力士放下巨网。不论下面发生了什么,海龙也已经无力反抗。把它打捞上来,作为战利品,鼓舞士气。”

身材高大的峨乐谷,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建言道:“祭司,若此时下网,那些黑鲨反抗,有可能将巨网咬破。不如再等一会,它们吃饱了自然会散去,到时候打捞海龙,不费吹灰之力,也可保万无一失。”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办法,龙悦瞥了一眼附近那些兽人的头领,默认了峨乐谷的做法。

日头逐渐上升到了半空,海底死去的那些兽人,已经被啃食了个七七八八。岸边的巨网在峨乐谷的指挥下,开始缓缓往海里放。

向晚悄悄来到了海湾的入口处,将号角放在嘴上,轻轻吹了起来。

频率极低的号角声,人类的耳朵根本听不到,但那些黑鲨等凶鱼接收到了,开始狂躁起来,在海面上不停的打转,搅得海水慢慢出现了一道漩涡。

“倥侗,控制住黑鲨,让它们从海湾撤离。”

龙悦语气凝重,这种不受控制的场面,让他的内心极为不安。

“祭司,我的唿哨声不管用,一定是受到了干扰,现在怎么办?”

倥侗也有些焦急起来,若她不能控制黑鲨,恐怕于天虎族不利,往后地位可就堪忧了。

龙悦的眼神缓缓掠过附近的几名兽人首领,而后将掠风喊了过去,秘密吩咐了一番。随后,掠风便让那几名首领派出了几名水性好的兽人,悄悄潜入海底。

正好这个时候,塞壬赶到了,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无数长腿蟹。

向晚的眼睛往后瞟,没看到丑八,正奇怪呢,塞壬说道:“丑八现在不宜现身,需要它们做什么,可以吩咐它。”

随着塞壬手指的方向,向晚看到一只桌面大小的螃蟹,和丑八一样难看,但是螯足却比一般的螃蟹要大。

成为人鱼后,向晚又多了一项新技能,那就是能够听懂没有精神力波动的生物的对话,也可以用精神力直接影响他们。可这些毕竟还是丑八的子子孙孙,越俎代庖不太好。

既然有螃蟹代劳,她也就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了。

让这只大螃蟹命令长腿蟹们围绕海龙潜伏在海底,向晚继续吹着号角。没过多久,就听到那只大螃蟹让长腿蟹们将下潜的兽人用螯足给夹了个半死,随后又放任他们飘到了海面上。

见到兽人飘了上来,龙悦的眼眸加深,命令峨乐谷停止打捞海龙,直接放下木筏去将漂浮的兽人给救上来。

半死的兽人随着漩涡在海面上漂流,木筏靠近,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纷纷解体,连那些救援的兽人都落入了水中,被长腿蟹划伤后,又为黑鲨所袭击。

这一次攻击,他们看得明明白白,甚至还看到了爬到木筏上朝他们耀武扬威的长腿蟹的身影。

岸边众人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些丑陋的生物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过,没想到这一次却让他们损失惨重。

“祭司,这海底,有无数螃蟹在等着,那条海龙恐怕也……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掠风因为幻术,最得祭司看中,这样的时刻,也只有他说得上话。

龙悦凝望着海湾,仿佛透过海水看到了深藏在水面下的一切。

“海怪,都是些无脑又自私的家伙,除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生物来救海龙。如果海龙真的死了,这些丑陋的家伙绝不可能放着到嘴边的尸体不吃,转而攻击我们的人。呵,真是意外之喜。吩咐下去,将海湾入口关闭,绝不能让海龙逃脱。”

“祭司,您是想……”

“回禀首领,就说时机到了。”

“得令。”

随后,向晚看到以祭司为首的众人,纷纷离开了这里,但那些大力士却增加了不少,纷纷将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倒插进了海湾入口的礁石里面,形成了一道栅栏。

这种栅栏,除了巨型海龙,像向晚这样大的生物,来去皆自如。

“梆梆梆”的敲击声,震得海面都起了波澜,可见他们使了多大劲儿。恐怕就是大章鱼咕嘟嘟过来,都未必能够将木桩子移开。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置海龙于死地。”

龙悦临走前瞥的那一眼,向晚透过海面接收到了。他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此举必有深意。

“欧希娜,如果我们放弃海龙,就意味着水族向人类妥协。曾经妥协过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塞壬目光坚定,一直望着龙悦离去的方向。

这一次,向晚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正好,她也不想妥协。

“水族向来各自为战,哪怕亲眼看到同族惨遭杀戮,也未必会插手,我们的胜算不大。”

向晚给他摆事实,做最坏的打算。

这些,或许塞壬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一直都是独自行动。可是单靠他的力量,又怎么能够对抗得了团结一致的人类?

“如果水族能够像人类一样,团结在一起,相互守护,我们就要轻松不少。”

向晚不想做孤独的守护者,不自救且相互救助的水族,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她会被累死。尽管海里的生物让她平安长大,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守护,也需要讲究方式方法,并不是仅凭热血就可以做到。

“所以水族需要你,欧希娜。只有你,可以让他们团结在一起。”

塞壬笃定的目光,期望的神情,让向晚莫名感觉压力山大。

貌似,她变成人鱼后,除了能听懂海底生物的谈话,并不能够蛊惑海怪的心,如何让他们都听她的命令。

在向晚疑惑的目光中,塞壬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

向晚:“……”

什么都被塞壬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第617章 海怪联盟(二十)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有人朝海里面填砂石,好像是要将海湾填平。

他们不敢下海,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海龙直接浮出水面。

丑八派过来的长腿蟹还是很给力的,他们在上面扔砂石,长腿蟹便将砂石搬到了海湾外,顺便再挖几个洞。

投喂它们也是项体力活,向晚几乎将海湾里的黑鲨等凶鱼全部杀尽了,才勉强够那些长腿蟹吃饱。

另外,海龙也需要恢复体力,向晚便和塞壬一起引来了更多的黑鲨和巨齿鱼,送入海龙嘴里。

得亏海龙不需要像鲸鱼那样,隔一段时间就要浮上水面透气,不然,她和塞壬的行动,早晚会暴露。

连续填了好几天的砂石,海湾里的水不见少,泡泡反而多了起来。龙悦便猜到,来这里的长腿蟹越发多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但是,龙悦并没有让搬运砂石的大力士停下来,反而又增派了不少力气大的兽人和天虎族人,白天黑夜连轴转。

与此同时,向晚感觉海水里面隐隐有了股刺鼻的味道,而且皮肤也有了灼烧感。

塞壬他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晚却是了解的。龙悦让人在砂石里面混进了不少石灰。石灰遇水则会释放出大量的热量,同时让水呈碱性,灼烧皮肤。

少量的石灰,自然不会对海底生物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但若持续扔石灰进海湾,迟早有一天会把海龙给煮熟了。

海底生物,包括向晚在内,现在都上不了岸。

龙悦有张良计,向晚有过桥梯。既然海龙逃不出去,那么就让人类自作自受。

趁着天黑,向晚守在掠风寻常走动的海岸旁,对他使用了造梦术。在他的梦境里,一切都与往常无异,甚至连和龙悦的对话,都没有任何异常。

待龙悦离开后,掠风便对那些搬运砂石的人使用了幻术,让他们以为只有进入到海里,才能真正将海龙掳掠。

于是,许多的兽人连同砂石车一起,纷纷朝海里面跳,就连龙悦发现了,赶忙让人过来阻止,都无法阻拦这些一心想要跳海的人。

龙悦大发雷霆,将掠风狠狠训了一顿。掠风低眉垂目,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在龙悦的训斥声中,直接跳进了海湾。

如此不同寻常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龙悦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得不重新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虎族能够施行幻术的,除了掠风,也还有几人,但都没有掠风的能力强大。

痛失左膀右臂,龙悦下令,让所有人停止了填海行为。

长腿蟹们搬运砂石的同时,也没忘了用螯足去剪做栅栏的那些巨木。

木桩的底端,剪到足以让海龙撞倒的程度即可。

落入海里的人类,全部成了长腿蟹和海龙的盘中餐,倒也解决了它们的觅食问题。可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水虎征服海洋的决心,并没有因为龙悦的这次失利而动摇半分。相反,他们准备了巨大的船只,朝附近的深海而去。

每艘船的船头,都挂着巨大的猎物,是专门为钓深海海怪而去的。

这样的诱惑,鲜少有海怪能够抗拒。尤其那些船只上,每一艘都有控制海鸟和海兽的潜能者存在。哪怕海怪一时半会不上钩,他们也能让海怪死伤惨重。

水虎,始终没有现身,那些船只里和海湾旁,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这么放心地将重任都交付到下属手里,可见水虎对人心的操控,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海龙的事情,向晚已经顾不上了。它的体力已经恢复,随时可以撞断栅栏逃出去。那些长腿蟹们也一直在它旁边相助,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向晚和塞壬吩咐完那只领头的大螃蟹,便朝往海洋深处进发的巨船而去。

离了岸,这些船上的人,向晚就没打算让他们再回到岸上。

每救一只海怪,向晚就在它们的心理留下了烙印,并且以号角为信号,但凡听到了声音,就必须赶到她身边,不然便会被摧毁精神力,成为毫无自主意识的本能生物。

这是向晚在救下一只深海魔鬼鱼时,偶然间发现的能力。

向晚的到来,改变了原主的结局,自然也有了这些令她始料不及的变化,就连系统都不是很清楚,只能留待她慢慢摸索。

当时,魔鬼鱼十分暴躁,因为误吞了深入海底的诱饵,里面有钩子,钩住了它的口腔内侧,无论如何都挣扎不掉。向晚前去救援时,还差点被它尾巴上的尖刺戳伤。

魔鬼鱼尾巴上的刺,可是有剧毒的,哪怕向晚的恢复能力逆天,被如此巨大的魔鬼鱼刺伤,也会有性命之忧。

气愤之余的向晚,脑子一热,便直接开口,想让魔鬼鱼不再动弹。没想到,它听见了,精神力的波动传入了向晚的脑海,让她直接感受到了它精神力的大小,貌似还可以将其吞噬。

这太逆天了,向晚都有些发怔。

看到旁边塞壬看过来的担忧眼神,向晚最终需选择了留下烙印,以作召唤之用。

救下的海怪,都是海底比较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且都是各自类型生物中的号令者。所以,尽管救助的过程比较繁琐,却可以为以后一呼百应的局面打下基础。从这方面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

巨船上的人,既然远离了海岸,向晚便并没怎么将他们放在心上,反而跟着他们,顺便看看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跟了几天几夜,向晚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塞壬从没带她来过的地方。

这是一座移动的冰山,海里面的冰,远比露出海面的冰要大得多。

“塞壬,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向晚看着海水里湛蓝的冰块,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塞壬双手划水,用指尖触碰着厚实的冰块,道:“他们,还是来了。”

向晚:“???”

塞壬扭头,屈指想触碰向晚的脸颊,却被她侧头躲开了。

他有太多的事情瞒着她,向晚有些不开心。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什么?!”

向晚有些不可置信,原主竟然是在这里被抛弃的?难怪塞壬从来不带她来这里,难道是怕她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离开海洋么?

“欧希娜,你是上天赐给我,赐给整个海洋的礼物。你聪慧、心思灵敏,也懂得感恩,我怕你会离开……”

塞壬眼睛里,有了不同以往的波动。

这条在向晚面前从来都是高大形象的人鱼,居然流露出了脆弱和哀伤,对向晚的触动,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他是很害怕的,对吧!?

第618章 海怪联盟(二十一)

向晚没有说话,默默地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巨船上已经放下了梯子,一群人走了下去,拿着工具开始凿起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穿透厚厚的冰层,传入海底。

“他们每年都来这里吗?”向晚问道。

“时间不定,但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塞壬声音柔和。

“只是为了取冰?”

“……,还有冰层中冻结的东西。”

“冻结的东西?”向晚倒是升起了好奇心,“什么东西对他们那么重要?那他们取到了吗?”

塞壬目光透过冰层,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

“或许,这一次会成功。”

也就是说,他们要的东西,还没有弄到手。

向晚略一思索,想到了个好主意。

“塞壬,我想我可以提前拿到那样东西,但需要你打掩护。”

既然是水虎想要的东西,向晚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手。于是,向晚与塞壬兵分两路。塞壬去将不远处冒出头来呼吸的鲸鱼群给引了过来,绕着这座冰山不断地打转,顺道再喷点水,扰乱这些人的动作。而向晚,则全力运行寒冰诀,从最靠近那个东西的地方,融出一个仅容她进出的冰洞。

有了系统的帮忙,向晚省力不少,以直线最短距离来到了冰山中裹藏东西的地方。

看到那颗如同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冰珠,向晚有些愣住了。怎么看,这东西和周围的冰也没有什么两样啊。

但当她将冰珠握到手心里时,向晚就明白为什么水虎即便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也要遣人过来取的理由了。

这颗冰珠,是万年冰川凝聚的结晶,用精神力催动,即可将海水片刻间凝聚成冰。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不擅长潜水,也不擅长海底作战,亦可借此弄出一道海底冰层甬道,必要时还可以截断海水。

一旦海水可以凝聚成形,人类便可以实现征服海洋的霸业。因为再大的海怪,若是没有水,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想到这样的结果,向晚便不寒而栗。

冰川中有冰珠的消息,海怪和塞壬有可能知道,可人类又是如何得知的?

若非有系统,向晚又提前截了胡,海洋里的生物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谈何守护?

还有,塞壬居然守着这样大的秘密没有告诉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向晚一肚子的疑问,也很生气,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将冰珠吞吃入腹,向晚又从指尖凝聚出一颗一模一样的冰珠,放置在原地,而后一点点后退,又将冰洞给填平了。

塞壬潜入海水中,看见向晚欲言又止的眼神,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东西拿到了吗?是什么?”

向晚摇头,并不是不愿告诉他,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塞壬眼里隐隐闪过一抹失望,但并没有深究,抬头望着海面上漂浮的几艘巨船,喃喃道:“他们曾经,也是这样,好像顺手就把你丢入了海里,连一丝惋惜都没有。”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向晚有很多话要问,最后却只问出了这一句。

好像现在,也只有这一句适合她问。

塞壬回头,轻笑道:“水族,从不伤害幼小,哪怕是你。”

向晚沉默了,若她还是和原主一样,选择回归人类,塞壬还能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么?

“我当时,是怎么适应海洋的?”

向晚挖并不相信这具身体一开始就能在海里生活,人类毕竟不属于海洋。

“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塞壬回忆道,“所以我想,带你回去,给老蚌他们看看,人类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后来,你又活了,还活得很好。所以,你天生就是属于海洋的,我很确信。”

塞壬那副笃定又十足信任的眼神,让向晚心头有些酸涩。

前世,他也是这么相信原主,才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哪怕他对她有一丝丝的怀疑,至少能够保命。

哎,向晚叹息一声,这或许就是宿命,所以她来了。

对于隐瞒冰珠这件事,她不打算再告诉塞壬。

知道得越多,肩上的责任就越重。

之前,是塞壬保护她,往后,就由她来保护塞壬好了。

“塞壬,我们把他们的船弄翻吧。”

向晚一脸兴奋,仿佛是在做一件有趣的事情。

塞壬眼波闪了闪,道了声“好”。

于是,这几艘大船,全部都被鲸鱼给撞翻了,只留下几艘小巧的救生小木艇。

黑夜将至,风起云涌,浪头开始拍打冰层。

掉落到海水里的人,全都爬上了冰山,就连那几艘小木艇,也被他们拉到了冰山上。

凿出来的冰洞,成了他们的栖身之所。

冰山在海水的推动下,缓缓向前移动着。

前方便是温暖的海域,水底下的冰山在慢慢变小。

向晚和塞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欢呼,看到他们为争夺小木艇而斗争,又看到仅剩的几人拼了命地往来时的路划去。

这一趟,他们来了多少人,回去的就不足之前的二十分之一。但剩下的人,无疑不是最强壮最有本事的。

其中一名善于与水族生物沟通的潜能者,召唤了一头小鲸鱼,拉着他们朝岸边驶去。

如此,向晚便放心了。如果东西不到水虎的手里,他是决计不会出海的。

水虎不出海,向晚便无计可施。

眼看着剩下的那几个人平安地上了岸,向晚便再次来到海湾,看看海龙如何了。

她和塞壬不在的这几日,海龙的脾气有些暴躁,快忍不住要冲回海里。可被人类坑的这件事,它还咽不下这口气,强忍着没有挪窝。

见到向晚过来,海龙瓮声瓮气地问道:“还要本龙等多久?再不行动,本龙就要憋闷死了。”

这口气,与小七有得一拼。

“再等等,堂堂海龙,睡一觉都得好几个月,还怕这几天?”

向晚的揶揄,让海龙有些气闷,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向晚的意见。

七天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岸边聚集了人山人海,还有无数大力士拉过来的巨船,比之前出海的还要大上数倍。

那艘巨船下了海,站在那船头迎风而立的,便是水虎,原主的生身父亲。

望着她,向晚的心底没来由涌过一抹酸涩,瞬间即逝。

塞壬在她旁边,眼睛一直在向晚身上。

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亲切。

向晚回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一切,就让它在她的手里终结吧。

第619章 海怪联盟(二十二)

巨船在海水里面缓缓启动,如同一只巨兽,朝着海洋深处进发。

在那些倚栏而望的众人里头,向晚并没有看到龙悦的身影。问过系统,向晚才知道,龙悦留在了海湾,不知为何并没有随同水虎一同出征。

巨船划了了一天一夜之后,在一处水势特别深的地方停住了,而后。无数链条从上面伸了下来。每个链条顶端,都有一具血淋淋的剥了皮的大象尸体。

“召唤,深渊巨怪!”

“得令!”

水虎一声令下,数十名天虎族潜能者聚集到一起,摆出阵型,凝神聚气,从喉间发出了一道沉重又缓慢的吼声,直冲海底而去。

这样的吼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就见海底深处黑色翻滚,地动山摇。咔嚓咔嚓的声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一道裂缝,渐渐从海底岩石处延伸,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宽。

没过多久,就见一头长满眼睛的怪兽,从裂缝里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形似大型水蛭的怪兽,露出的头颅,与身躯相比,不足其万分之一。而且,当它的身躯完全从裂缝中挤出来后,向晚才看清它的全貌。

头小,身躯可长可短,牙齿尖利吓人,身躯后半段似乎还有个几十米宽的吸盘。一旦吸附住东西,便绝无可能脱落。

这样一头和水蛭差不多的巨型海兽,手指粗就够吓人的了,何况这么大一头?

那怪兽从海底岩缝里钻出来后,直接就朝巨船的方向游来,一口一只,没一会就将放入海中的所有大象尸体全部吞吃入腹。可它似乎还不满足,围着巨船绕圈子。

水虎下令,将所有装载的生肉,全部扔进了海里。

怪兽咔嚓咔嚓嚼食的声音,几十海里外都能听到。

塞壬怔怔地看着那头怪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晚攥紧了手中的号角,问道:“塞壬,你见过这样的怪兽吗?”

塞壬回神,神色极其痛苦,喃喃道:“我早该料到的,离开了大海,她便不再属于海洋。我早该想到的……”

“塞壬……”

向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得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

那只怪兽吞噬完食物,浑身舒展开来,沿着海水舒展身体,足足延伸了几千米,还没有停止。

变长以后,它的厚度便一直在减小,直到缩到人身躯那般大小,才停止。

“玛斯特,杀光所有海底能入口的生物。”

水虎双手一挥,直接下令。

那只怪兽仿佛听懂了一般,身体猛然间缩小,抬头冲他回首吼了一声,随后迅速潜入了海底。

这个地方,临近丑八的洞穴,它首当其冲。

“塞壬,我要去救丑八。”

虽然那只大螃蟹不太友好,但向晚也不能任由它被怪兽吃掉。

塞壬点头,嘱咐道:“小心,我来对付船上的人。”

“嗯。”

向晚迅速冲入了深海,同时将号角吹响。

塞壬来到船边,还没有所动作,一群黑蛇、黑鲨、海虫、毒海螺纷纷从船底涌出,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塞壬飞快地用尾巴将他们拍开,俯身游到另一边,谁知那边也都是一群嗜血的生物在等着他。

他用音波震得他们失去了方向和判断力,随后攀附在一只黑鲨身后,随着它的动作,用指尖的利爪沿着船底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艘船不是一般的厚,塞壬来回几次之后,竟然没有穿透一丝一毫,不由得转身冲入了海底,去寻找巨型剑鱼和旗鱼。

这边,向晚刚赶到海底,便看到丑八已经被怪兽牢牢吸附住硬壳,无论它怎么撞击怎么翻滚,竟不能晃动怪兽一丝一毫,反而被它啃掉了螯足,眼看剩下的腿也保不住了。

向晚吹起号角,召唤魔鬼鱼、巨型海蜈蚣、石斑鱼、皇带鱼、帝王蟹等大型海怪,围攻那只怪兽。

丑八已经筋疲力尽,它的那些长腿蟹还没有靠近它半分,便被怪兽一晃脑袋给拍到了一边,要么就是被大口吞了进去。

等那些海怪们过来,丑八就只剩一只胸足尚在。

海蜈蚣的驱壳比较硬,颚牙锋利,朝怪兽咬了过去。怪兽身体猛地一缩,躲过了这波攻击,扭身就是一口,咬断了海蜈蚣的大半截身躯。

随着它的动作,丑八也跟着在原地转了一圈,有些奄奄一息。

魔鬼鱼想用它的尖刺,将毒液注进怪兽的体内,谁知这只怪兽的体表十分黏腻,哪怕对着它的腰身刺过去,也不过是沿着柔软的体表又滑了出来,反而被咬断了尾巴。

接下来,巨型皇带鱼、帝王蟹等大型海怪,全都葬身在怪兽的大嘴里。

那只怪兽临走时,看了向晚一眼,头也不回地游向另一处。

向晚被它看得遍体生寒,那几十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全都是不屑。

它不屑吃向晚这样还没它眼睛大的生物!

海洋里面竟然有这样可怕又凶悍的生物,如果不将它除去,水族早晚会被它给吃绝种。

向晚神色微凝,朝冰凉的海域游去。

那里,生活着远古以来就存在的巨型食人鱼,因为一道天堑,使得它们无法冲破冰障。

与怪兽相比,巨型食人鱼好歹是可以控制的。

塞壬找到了一群正在密室的剑鱼,劝说它们的头领去攻击大船。

往年,它们有不少同族的鱼类被人类捕捞打杀,不可谓不恨。于是,纷纷跟着塞壬朝巨船攻击。

“咚咚咚”的声响不断地在船底响起,水虎并没有慌乱,竟然还露出了笑容。

“首领,我们的船被袭击了,怎……”一名控制黑鲨的潜能者有些担忧地朝水虎报告道。

“不要管。”水虎神色未变。

“……是!”

闻讯赶来的大章鱼,忙着帮塞壬清理周围的障碍,剑鱼和路上遇到的旗鱼则一起将船底凿出了无数个洞,海水纷纷往里面灌注。

等向晚将冰障融出一个超大的洞后,便用人鱼之歌将巨型食人鱼吸引了过来,最后用鲜血将它们引出了洞口,赶往怪兽的方向。

那只怪兽,已经到了老蚌的藏身之地,眼看就要将吸盘放到老蚌身上。向晚迅速朝它的身体撞去,顺便将血液抹到了它的身上。

巨型食人鱼眼睛已经全红了,张着大嘴,用锋利的牙齿朝怪兽身上咬了过去。

哪怕怪兽的体表再黏腻,遇上锋利的牙齿咬合,也被刺破了皮。

但是,它的体内并没有鲜血流出来,食人鱼咬了几口,便丧失了兴趣。

怪兽却是怒了,直接将吸盘吸附到了其中一条食人鱼身上,张口便咬。

鲜血四溢,余下食人鱼都疯了,纷纷朝那条食人鱼啃咬而去。

老蚌微微张壳,将向晚含了进去。

这只老蚌活了无数岁月,自然知道关于玛斯特的一切。

它对向晚说道:“小泡泡,也许过了今日,我们都不能再陪你了。往后,你要好好的。”

向晚的内心一阵酸涩,这是她欠老蚌和那些海怪们的,保护他们的子孙后代,从此以后,再无可推脱。

第620章 海怪联盟(二十三)

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不在原主的记忆范围之内。也许,上一世当原主被算计死之后,海里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成了玛斯特的嘴下亡魂,最终让水虎实现了他的野心。

又或许,是因为她这一世的干预,让玛斯特提前出现了,可她现在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眼睁睁看着它在海底四处杀戮。

一股悲凉从她的心底流淌而出,有什么东西正要挣脱束缚,挣扎而出。

老蚌忽然转身,对向晚说道:“去找塞壬!”

一股水流猛然间从老蚌的嘴里喷出,向晚被这股水流带出去老远,眼睁睁看着老蚌煽动贝壳,紧紧夹住了玛斯特的脑袋,随着它的身体在海底翻滚撞击。

曾经陪伴她长大、给她充当保护伞、任由她来去自如的老蚌,那只经历无数岁月、让向晚当作家的地方,就在玛斯特的撞击下,发出了悲鸣。

向晚在心里默默地向老蚌道别,迅速来到了塞壬身边。他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那些剑鱼和旗鱼,再一次将嘴巴上的尖刺插进船体后,却再也拔不出来。然后,在向晚的视线中,从头开始,慢慢被冻结在了船底,散发出森森寒意。

塞壬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怔愣间,就听到水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响彻四方。

“塞壬,再不出现,它们都会给你陪葬!”

向晚与塞壬对视一眼,然后兵分两路。她在船底将这些被冻结住的鱼类解冻,塞壬则去稳住水虎。

吸收寒气,在吃了冰珠之后,速度快了不少。剑鱼和旗鱼纷纷被解救出来,向晚让它们自行离开了,独留下咕嘟嘟吸附在船底。

这艘船,并非不惧漏水,而是在被破了洞之后,还有一层缓冲隔层,难怪不惧那些小洞被海水倒灌。

以咕嘟嘟的体型,那是绝对钻不进去的,但向晚却可以借此凿开一个洞口,钻进去。

她用冰锥弄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洞口,游进去之后,又是一层厚厚的隔板。向晚并没有直接将其破开,而是找了个狭窄的缝隙,从另一端游了进去。

船底有一个倒扣的空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在贴着龙骨的地方,有一副黑色的形似棺材的东西,上面刻满了繁复的花纹,还有丝丝寒气从里面往外扩散。

专门被水虎带着的棺材,里面定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向晚凝聚出一根一头细一头粗的撬棍,朝那具棺材的盖子里插了进去。

外面,正对船头的地方,水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从海水里冒出头来的塞壬,眼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还有一丝怜悯。

塞壬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由海水拍打着他的胸膛,不肯开口对水虎说一个字。

水虎笑了,精神力波动剧烈,连向晚都听到了他对塞壬说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塞壬,你还是唯一一条人鱼,对吧?当初我对你说的话,没忘吧?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而你,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姬缘正是看到了你们的未来,才会弃暗投明。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投靠我,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

塞壬的双眼发寒,他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会这样厚颜无耻。

当初,姬缘是因为心善,救了他一命。没想到,他却诱惑她上了岸,掏出了人鱼之心,彻底变成了人类。

人鱼不再有人鱼之心,诞下孩子之后,便会永久沉睡,除非有另一颗人鱼之心再次将她唤醒。

原本,塞壬是有这样的想法,哪怕牺牲他的性命,也要保全姬缘。可当他在海水里看到被丢弃的婴儿时,便明白了,水虎从来都不会给他自己留下后患,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以为姬缘是被骗的,只要她醒悟,便可以原谅她的一切。可深渊巨怪玛斯特的出现,彻底将他心底的希冀打碎了。为了帮助水虎,姬缘竟然将海洋最后的守护兽拱手相让,甚至连操控它的方式都悉数告知。不论姬缘是出于何种缘由,他都决不会再原谅她!

“你看到了吗?海怪的体型再巨大,也不过是上不了岸的爬虫,没有任何智慧,只会为填饱肚子而四处杀戮。你们自以为的守护兽,也不过是条巨大的没有头脑的虫子。当海洋里面再无任何可以威胁到人类的生物,你以为,我还会留你这最后一条人鱼作为纪念?孤独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水虎说着,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他恨人鱼族,若不是因为他们的体质,姬缘又怎么会沉睡?

当初他出海,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那条美轮美奂的人鱼时,就知道自己沦陷了。尽管再三警告自己,那只是一条人鱼,并不是人类,可他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让她成为人类,和他共度一生。

他做到了,成功将姬缘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人类,可为什么,生了孩子以后,便是他们缘尽之时?

她的容颜依然美丽,身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睡着了,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每次看到她,他都会想,她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醒来,然后和他开玩笑说,我吓着你了吧,你这个笨蛋。

可是每一次,都只是他孤零零地守在她的身旁,陪她说话,看着她睡着。

后来,他看她的次数渐渐减少,那种思念,渐渐变成了绝望,最终转化成了恨。

是的,他恨!恨这海洋里所有的生物,它们都好好活着,千年万年,唯独他的姬缘沉睡不醒!

他恨塞壬,为什么可以活那么久,而他的姬缘却要因为生孩子而永远沉睡。

他更恨那个孩子,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生命。

所以,他将孩子扔了,将姬缘冰冻起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为了征服海洋的这一日。

姬缘曾告诉他,海洋里有守护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来操控。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她以为他永远没有办法控制玛斯特,可他现在做到了,而她却看不见!

当初,是姬缘冒着生命危险取出了人鱼之心,交给了塞壬,却没告诉他,如何才能让她再次醒过来。

这世界上除了塞壬,再无第二条人鱼。所以,他要塞壬的人鱼之心,来唤醒姬缘。而杀戮,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以海洋里所有的海怪为代价,让塞壬自愿交出人鱼之心。唯有如此,姬缘才会毫无阻碍地接受塞壬的人鱼之心。哪怕姬缘往后不原谅他,他也必须这么做。

十五年了,他真的,等得太久了!

第621章 海怪联盟(完)

笑够了,水虎居高临下威胁道:“交出人鱼之心,让姬缘苏醒。否则,海洋里不会再有任何生物。说到做到!”

塞壬冷冷地看着他,为姬缘不值,也为她悲哀。哪怕她永远沉睡,也被这个当初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当作了杀戮的借口。

“当她背叛海洋的时候,注定要接受这样的惩罚。水虎,不要为你的野心找借口。就算没有姬缘,你会放过我们吗?”

水虎面色一怔,笑容消失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

“那就,都给我的姬缘陪葬!”

话音落地,水虎挥手,他身后的潜能者全力施为,召唤海鸟、海兽,控制鱼群,发出尖锐的刺破耳膜的声音,纷纷朝塞壬袭来。同时,水虎也施放出精神力,企图影响塞壬的行动。

此时,向晚的冰锥已经将棺材撬开,看到了里面那具美轮美奂的躯体。

那是一条比向晚还美十倍的成熟美人,脸廓和头发与她极为相似。看到她,向晚的内心惧震,一股不可言说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涌了出来。

“妈妈!”

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这样一声,向晚回过神来,将她抱出了棺材,带着她游入了海里。

这就是姬缘,原主的母亲,没想到她死了这么久,躯体竟然还栩栩如生。

巨船外,大章鱼正指挥它的徒子徒孙对抗蜂拥而至的各种被人类操控的海怪,塞壬也在奋力厮杀。

向晚抱着姬缘,奋力游到了塞壬身边,将姬缘往他怀里一放,便用人鱼之歌,将周围的鱼群全部迷惑住,然后以自身为中心,凝结出一个半圆形的冰层,将那些鱼类全部阻隔在外。

水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过来时,正好发现向晚已经将姬缘放入了塞壬怀里,顿时双眼通红,愤怒到极致。

“放开她!”

他的怒吼,根本没有一点用。

向晚丝毫不受打扰,将冰层持续扩大。

水虎说得没错,离了海洋,那些鱼类根本不足为惧。所以她用冰,阻隔了那些鱼类,独留下她和塞壬抱着姬缘在冰球中间。

水虎看到姬缘,便有些失控,不管不顾地拿出了那颗向晚伪造的冰球,用精神力催动,企图将向晚他们冻结在冰层里。

可惜,假的毕竟是假的,冰层并没有凝聚出多少,那颗冰球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水虎有些不可置信,但却没有慌乱多久,随后下令让众人将准备的石灰、火岩纷纷朝船下倾倒。

向晚双手一指,将整艘巨船全部冻结,包括那些人类,独留下水虎一人在船头做困兽犹斗。

直到此刻,水虎才真正正眼看向晚,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唯独没有悔恨和愧疚。

向晚没有让他等太久,一道冰链挥出,直接将他带到了海面上,让他站在距离海面一米多深的冰层上,只留脑袋露出水面。

“你为什么没有死?你都可以活着,她也一定可以!”

到了此时,水虎依然没有丝毫沦为阶下囚的觉悟,还在问这个无聊的问题。

向晚双眸微动,开口道:“没想到吧?我不但没死,还成了人鱼。身为生身父亲的你,是不是感觉很遗憾?”

“人鱼?怎么可能?她已经变成了人类,你怎么可能会是人鱼?”

“为什么不可能?在你眼中,海里的所有生物,不过是任由你们予取予求的食物而已。可现在,形势逆转,还有什么想说的?”

“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人鱼的?救救姬缘,救救她!”

“她死了!”

“她没死!她是你母亲,你要救她,救她啊!”

水虎神情悲泣,又带着希冀。这样的演技,向晚都佩服。

“想要救她,可以。你变成人鱼,她就能活。”

既然水虎爱姬缘,那么,为了她变成人鱼,或许向晚还会敬他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

可惜啊,这个自以为爱得深沉的男人,眼里只有他自己。

“不行,她不会喜欢的。”

“呵,到了这个时候,还用她来当借口。水虎,她为了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变成人类,可你,不愿为了救她变成人鱼。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为了她好,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吐。”

“哼,不救,那就等着被灭族吧。”

水虎神色一凛,开始急剧增加精神力。随着他精神力的扩张,船上的众人以及附近的鱼类,全部开始翻白眼,失去生命力。

他的精神力强大,已经到了可以与向晚媲美的程度,且隐隐有吞噬她精神力的趋势。

这就是他的底牌吧,靠吞噬他人的精神力来强大自身,难怪所有人都屈从他。

向晚全神贯注,用精神力抵抗他的攻击。

站在她身后抱着姬缘的塞壬,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居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欧希娜,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为今天做准备。这么多年,我把你当做孩子,当做未来的守护神对待。曾经,我以为姬缘就是我的唯一。可惜我错了,从你化身成为人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你很聪慧,猜出了我带你去沉船的目的,却没有开口问。那些珠子,其实是人鱼族祖祖辈辈死去后留下来的人鱼之心所化,我没有告诉你,你却主动顺着我的意思吃下了人鱼之心。我承认,我有些卑鄙,利用了你。可是,我不后悔。”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陪伴,让我不再那么孤独地活着,让我觉得,活着,也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活得时间太长,也不好。我好累,好想休息,可我放心不下你。”

“姬缘,是我毕生的夙愿,而你是我的牵挂。以后,忘了我吧。不要再记得任何有关我的事情,我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地活着。对不起,我爱你!”

塞壬说完,五指张开,伸进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颗鲜活的砰砰跳着的心脏。

向晚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整个世界。可她不能动弹,稍有不慎,便会被水虎吞噬了精神力,成为水下亡魂。

塞壬双手捧着人鱼之心,看着它逐渐转化为晶莹剔透珠子,颤抖着,将它塞进了向晚的嘴里。

人鱼之心,入口即化,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挣脱了束缚,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将水虎的精神力弹开,震碎。那个一心称霸海洋的男人,口吐鲜血,陷入了昏迷。

扭头看到塞壬一脸安详地抱着姬缘,缓缓沉入海底,向晚内心的悲伤,铺天盖地,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塞壬的双手,紧紧抱着姬缘,双眼却睁得大大的,一直望着向晚,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向晚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渐渐沉入海底,慢慢归于黑暗。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揪住了一般,狠狠地痛着,麻木着。痛到了极致,一股清凉从她的头顶逐渐蔓延至全身,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离她而去。

她拼命地想要抓住,却无能为力。

当向晚再次看向水虎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波动,她的全身,从头到尾,全部变成了莹白色。双眼不再有一丝感情。可她的心里,依然记得,不能放过水虎。

向晚从头发上拆了一颗珠子,塞进了水虎的嘴里。

记忆依然在,可她对塞壬,对所有生物,再无任何感情,只有悲悯。

挥手间,向晚将整片海域全部凝结成了冰。那只闻讯赶来的怪兽玛斯特,被向晚冻结成了一座冰雕,永远矗立在海洋中心。

再次游回海底,看到丑八奄奄一息,向晚伸指一点,将它恢复了原貌。被咬断了尾巴的魔鬼鱼,向晚替它接上了。还有老蚌,贝壳全碎,被向晚恢复成了原貌。

在海里边游边救助濒临死亡的海底生物,向晚的心中,再无任何波澜。

当她听到海龙的呼唤时,来到海湾,看到龙悦已经全身被鳞片覆盖,成了一个行走的鱼人。

向晚用一条冰链,将他拖入海里,与转化成人鱼的水虎捆绑在一起,永生永世。

在海里面游荡多年,向晚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扭头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个身影。

是什么呢?

向晚找寻多年,没有答案,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人类与海怪们签订了协议,定时开放海域让他们打渔,同时他们也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救助搁浅的鱼类。

向晚一个人,走遍了海底所有的角落,也将海怪们联系到了一起,成立了海怪联盟,咕嘟嘟做他们的首领。

寿终正寝时,已经过了几百年,直到临走的那一刻,她才想起忘掉的所有事情,想起还有系统在她的脑海里。

灵魂离体时,向晚泪流满面。

塞壬用他的生命,助她获得了力量,也让她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使她能够安安心心地完成任务。

可他不知道,在她灵魂上留下的烙印,永远也不会再被抹去。

第622章 吸血鬼猎人(一)

“多少天了?”

“已……已经六天了。主人,他要是再不吃东西,恐怕会饿死。”

“继续看着,给他点水,快要咽气的时候告诉我。”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碗水被端来,放在了向晚面前。

“喝吧,这是加了药的水。只要你不死,主人就不会放过你。何必呢?”

说完,声音的主人轻叱一声,拉开牢房的门走了出去,顺便再将门牢牢锁上。

向晚睁眼,倚躺在墙角,看着手腕、脚腕还有脖子上的链条苦笑。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六天,一直被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都有人来给她送吃送喝,可她不敢入口。正如方才那名仆人所说,所有的食物,里面都加了药,只为了逼她就范。

学过医术,她又岂能不知道,那里面放的是什么。

能让血族都疯狂的极致催情药,她这样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抵抗得了?

从被他抓来的那一天,向晚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因为原主自己作的死,让她这个穿越者吃尽了苦头。

仅仅只是饥饿而已,算不得有多可怕,她需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绝不能着了那名仆人的道。

再次闭眼,向晚全身心开始吸收寒气,运行寒冰诀。

系统老老实实在她的脑海里呆着,不敢多说一个字,默默地关注着向晚。

宿主说它坑,一次两次的,它也不当回事,只当向晚在拿它消遣。可经历过上一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现在的处境,它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坑。

上一世,向晚被塞壬强制忘记了一切,它也不敢出声提醒,生怕宿主会炸毛,不肯乖乖完成既定的任务。可这一次,他们来到的时机,也太特么倒霉了。一睁眼就到了要被杀死的地步,幸亏宿主反应快,及时保住了性命。

但是,自己这么想是一回事,要让它乖乖承认自己坑的属性,又是另外一回事。总之,它的选择绝对没有错,宿主越来越机智,都是拜它这个系统所赐。所以,它是绝对不会破坏在宿主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大不了少说话,装神秘。

向晚专心运行寒冰诀,没有功夫搭理这个不靠谱的系统。

从进入这具躯体开始,向晚就没一件事顺心过。

这是具废柴到连最基本的吸血鬼猎人法诀都运行不了的躯体,原主竟然能够活到受到这位亲王的关注,也算是运气了。

原主是一名吸血鬼猎人世家的子弟,名叫科德,在吸血鬼猎人学院学习,直到成年后,院长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便特许他毕业,打发他出来历练。

第一次出门历练,原主信心满满,带着一袋银粉和银质匕首,独自去了山林,要找吸血鬼练练手。

好巧不巧的是,他碰到了当时正在树上暂时休息的吸血鬼索菲娅。

索菲娅可能是跑累了,看到身后没有追兵,便想小憩一会,没想到碰到了科德这个愣头青,二话不说就朝她身上撒银粉。

被初拥过后,索菲娅的实力不弱,但才经历过追杀,猝不及防之下被银粉给洒了正着。正恼怒时,后面的追兵到了。

那是一群实力强大的吸血鬼贵族,根本不把科德放在眼里。他们要捉索菲娅回去认罪,索菲娅抵抗不及,躲闪间一个趔趄,好死不死让科德的匕首给插进了心脏。

那群吸血鬼见到索菲娅已死,竟然也不管原主,直接闪身走了。

没过一会,就有另外的吸血鬼到了,将科德围在了中间。片刻后,一名实力强大的吸血鬼出现,一个眼神,周围的吸血鬼就将原主给秒了。

也就是说,原主是个炮灰到不能再炮灰的角色,可偏偏有一颗救世济俗的强大愿望。

这样一个出场不到几分钟就挂了、一点能力和闪光点都没有的角色,电视剧里基本连张正脸都不会给,偏偏就成了向晚穿越的对象。

系统不坑,真是没有天理了。

所以系统默默地给了个剧情,就遁了。向晚不想和它说话,它也识趣,并没有再出来打扰。

抓他过来的,是东西南北四部领主之一的东部领主——奥德拉亲王。

奥德拉的实力,在四大领主中虽不是顶尖的,但也不是最次的,加之与南部领主亚瑟亲王的关系不错,其他两位领主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是,自从血皇洛菲特消失几百年没有音讯,各亲王便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夺取圣器,成为新一代血皇。

所谓的圣器,不仅是血皇身份的象征,也是力量的源泉。有了它,亲王便可以直接成为碾压所有亲王、长老以及各等级吸血鬼的存在。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圣器,只听说过是件能能够激发吸血鬼潜能的圣物。所以这么久以来,东部领主奥德拉亲王、西部领主菲洛克亲王、南部领主亚瑟亲王、北部领主肯德罗德亲王,明里暗里都在寻找圣器的下落,甚至还相互派出探子,刺探对方的情报。

奥德拉亲王与亚瑟亲王关系好,形成了自然的盟友,而菲洛克亲王与肯德罗德亲王走得比较近。两个派系之间表面和气,私底下明争暗斗。

被原主杀死的索菲娅,便是奥德拉亲王派去西部查探消息的探子,阴差阳错之下死在了银质匕首之下。不管原主是不是故意的,奥德拉亲王哪怕为了面子,都不得不将他除去。

向晚好死不死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穿了过来,都来不及接收剧情,就被系统提醒了一句圣器。为了保命,向晚不得不撒谎,声称自己见过圣器。于是就被奥德拉给关在了秘密监牢里,由专门的仆人看守。

看守她的仆人,好像与奥德拉并不是一条心。奥德拉不让她饿死,那仆人就天天给她的食物里面下药,企图让她丑态毕露,而后被当做骗子杀掉。

原主就是这么倒霉,向晚又能怎么办?

好在,那仆人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她,向晚便有了时间来修习寒冰诀,只等出去牢房的那一日。

又过了一天,放在牢房里的饭食和水,向晚依然没有动,那仆人便开始怠慢了,端着餐盘出去时,还朝向晚呸了口口水。

这样一个阳奉阴违的仆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向晚指尖的冰针迅速出手,从他的后背射入了心脏。

“哐当”一声,餐盘掉落到地上,向晚也顺势闭眼,顺着墙角滑落在地。

没一会,就听到有人走了过来,绕过倒地的仆人,伸手在探她的鼻息。

第623章 吸血鬼猎人(二)

“没用,连个人都看不好。来人,把他拉下去,砍断手脚扔进蛇池。什么时候恢复完整,什么时候放出来。”

“是!”

没过多久,就听到那名仆人被拖了下去,而后牢房被打扫干净,恢复了安静。

牢房的门一直没关,向晚也不知道人走了没有,微微睁眼,便看到一道戏谑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她。

向晚一怔,睁大双眼默默地坐了起来,回视对方。

黑暗的牢房里,墙角点着的一只蜡烛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烛火笔直地朝着上方燃烧着,不时响起一阵噼啪声,是烛火爆开了,在这寂静无声的牢房里显得十分诡异。

那人背对着光站立,向晚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却十足明亮,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狼,正在蛰伏着,伺机而动。

“你胆子很大,竟敢在我面前说谎。”

这人,正是将向晚抓来之后,首次露面的奥德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像是只有二十八九的样子。但他的真实年龄,恐怕已经有好几百岁了。

向晚全身警惕,端坐在墙角,声音有些暗哑道:“您需要一个局外人来实现抱负,而我需要保命。我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奥德拉侧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火的光芒,留下一片漆黑将向晚所在的地方全部笼罩。

“你很聪明,选择的时机也恰好符合我的期待。但是,”奥德拉转身,声音转冷,“你太弱小,即便我不杀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倘若你的存在,给我带来了麻烦,那个仆人,便是你的下场。”

“所以,奥德拉亲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在您的地盘上,只要您不下令要我的命,我自会留着它供您驱使。”

奥德拉目光微闪,瞬间来到向晚身前,冰凉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越收越紧。

向晚先是浑身一僵,随后放松下来,任由他施为。

奥德拉应该没有拿她练手的意思,否则无需他亲自动手,便会要了她的命。

她的这具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好让奥德拉企图的。

血液?他有自己专门喂养的血奴,且口味十分挑剔,从不吸食血奴之外的人类血液。哪怕是被他初拥的人,也是需要用专门的食物调养一年以上,直到血液中有了他想要的味道。

手掌越收越紧,向晚就快要窒息时,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

奥德拉双眼一眯,放开了她。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向晚闻到了奥德拉身上太阳花的味道。

太阳花,因其生长在阳光充足的温暖环境中而得名,日出而开,日落而闭,阴天也会将花瓣收起来。

吸血鬼,向来是活动在黑暗中的生物,竟然会喜欢太阳花的味道,着实让向晚有些惊诧。

达到亲王这个级别,基本上已经不惧阳光了,但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也不会和人类一样,到太阳底下走动。所以,向晚猜测,奥德拉应该是用的太阳花味道的香水所致。

伸手在向晚的胸口拽下一枚象征着吸血鬼猎人的徽章,奥德拉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一会,手掌猛地收紧。松开后,就见一堆金属粉末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这张脸。只要你能够活到明天太阳升起,在我的地盘,便不会再有人动你。”

不等向晚答应,奥德拉便消失在了眼前。

向晚大口大口呼吸着,将方才感受到的威压通过起伏的胸膛全部释放了出去。

她太弱小,在奥德拉面前,因为坐着,才没有被他的气势给压得跪倒在地。

外面现在应该只是刚入夜,也就是说,奥德拉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让她活着站到他面前,这样才算是真正有了和他做交易的资格。

看着没有关上的牢门,向晚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将铁链凝结成冰,然后解冻。反复几次后,铁链变得脆弱不堪,向晚稍微一用力,便挣脱了链条,站了起来。

没等她彻底站稳,第一个敌人便到了。

“人类,逃脱就是死罪!”

尖牙露出,五指伸出尖利的指甲,这名吸血鬼朝向晚扑了过来。

近乎一个星期没有站立,向晚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只来得及将紧要部位用冰层覆盖,就被这名吸血鬼扑到了墙上。

利齿咬不进向晚的脖颈,这名吸血鬼迅速抬头,张指朝她的心脏插去。向晚伸手格挡,同时将手中的冰刃朝他的心脏里插。

吸血鬼的心脏是他们致命的弱点,但如果不是用银质匕首,最多只会让他们身受重伤而已,多喝点血,休养几天便能恢复正常。

冰刃刚插进去一寸距离,便被他推了开来。

受了点伤,这名吸血鬼眼睛顿时变得血红,身上的戾气加重,再次朝向晚咬了过来。

向晚矮身避过,但没有活动开的双腿拖了后腿,后背被他划伤,鲜血直流。

血液的刺激,让这名吸血鬼更加暴虐,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后背,想也不想就张嘴咬了过来。

向晚侧身用后背抵着墙,伸手拿过那只蜡烛,趁他扑过来的间隙,将蜡烛插进了他的眼睛里。

滚烫的蜡油糊住了他一只眼,这只吸血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直接拿头朝向晚撞了过来。

吸血鬼仆人,实力并没有多高,可是向晚的这具身体太过废柴,如果修习了了吸血鬼猎人法诀,哪怕只是刚入门,也能让其弹开。

可惜啊,现在没有任何对付吸血鬼的猎人实力,向晚只能让他咬住自己的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冰刃,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脖子。

脑袋掉落在地上,还在朝她龇牙咧嘴。

向晚索性直接将冰刃插进了他的心脏,而后又用脚将他掉落在地的头给踩了个稀巴烂。

看着这只吸血鬼倒地,向晚迅速将自己受伤的部位用冰层覆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地牢。

这间地牢外面,只有一条甬道,左右皆是石砖,没有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

向晚无法,值得在手脚上凝聚出冰爪,伸出四肢抵住墙壁,爬到了甬道顶端,静静地等待着。

那只吸血鬼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没过多久就会有其他吸血鬼过来。硬碰硬不是办法,她需要守株待兔,依靠偷袭来赢得一分胜算。

果然,在她爬上顶端不久,就看到另一名吸血鬼走了过来。

这一次,向晚没有等他出声,就从上面一跃而下,一刀从他的脑袋直接劈到了心脏,直接将他劈为不对称的两半。

随后,她换上了之前那名吸血鬼的衣服,又将这两只吸血鬼拖到一起,藏在监牢的角落,关上牢门,顺着甬道走了出去。

来到了外面,向晚才知道,她原先待的地方,有多安全。

第624章 吸血鬼猎人(三)

“亲王,我们派索菲娅去打探消息的事,菲洛克已经察觉。那个猎人,留在我们这里,只怕会招来祸端。”

西蒙双手奉上一张写满字的纸张,向奥德拉谨慎提醒道。

身为亲王身边的亲卫长,他很懂得察言观色,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提供最合适的建议。因为他不仅要负责奥德拉的安全,尽管不太需要,也将各种情报搜集筛选后,向奥德拉总结汇报。

西蒙是一名以速度见长的吸血鬼,从众多的仆人中脱颖而出,实力可见一斑。奥德拉用他,是因为他头脑灵活,也足够忠心。

奥德拉很会挑人,但凡在他身边的,无一不是长相十分俊美的,年龄和能力倒是其次。

用奥德拉的话来说,身边的人不好看,会直接影响他的心情,平添不必要的杀戮。就像他对自己的要求一样,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衣着精美,饰品耀眼不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中的闪光点。

像奥德拉这样实力强大,且容颜俊美的血族,很多女吸血鬼,甚至包括人类女性,都暗恋他。她们不敢明着示爱,因为奥德拉有个习惯,但凡向他表达爱意的女士,都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亚瑟曾经打趣他,说他是万年的冰山雕塑,不近女色,只适合挂在墙上,顶礼膜拜。奥德拉表示,承受不住他一指之力的,全都是令人恶心的虫子,会让他平添杀戮之心,有损他的容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爱美爱到奥德拉这种地步,且又吹毛求疵的,世间只怕就他一个。

凡是他看不过眼的,基本上都不会在他的眼前再次出现。所以,西蒙有些担心,奥德拉会因为向晚的那张脸,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奥德拉端过酒杯,轻轻嗅了嗅里面浓稠的液体,又左右晃动了一下,仰头轻抿,直到液体全部进入口腔,又在唇齿间停留了一会,才缓缓咽下肚。

一杯血喝完,奥德拉的唇畔沾染了一层血红,在烛火的映衬下,红得发黑,又平添了一种极致的诱惑。

奥德拉的长相十分俊美,刀刻斧凿的面庞上,最令人难忘的便是他那双看似深情款款,实则冷漠至极的眼睛,还有那完美的薄唇。

松散的金发从他的肩头滑落,随着他的喉结微动。优雅持杯的身影在烛火中摇曳,修长的手指轻扣玻璃酒杯。那一脸享受的神情,仿佛方才入口的并非浓稠的血液,而是齿口留香的琼浆玉酿,让欣赏他动作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西蒙说完话,就被奥德拉的动作吸引了心神,忘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奥德拉一杯血液饮完,将酒杯放下,又生出舌头将唇畔的残留全部清扫干净,随后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将十指擦拭干净,扔到了一边,侧头道:“这日子太过无聊,玩玩而已。”

西蒙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痴迷和尴尬,严肃道:“我已派人查明,那不过是个不堪重用的废物,除了长着一张好皮相,没什么能耐,是猎人世家中一名极不起眼的毕业生。就是将他抹杀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干脆,将他标记成血奴算了。”

奥德拉没有说话,眼神放在西蒙身上,五秒、十秒、十五秒都没有挪开。

西蒙额头冒出了汗,不敢擦拭,在奥德拉的目光中垂下了头,单膝跪地,惶恐道:“属下,逾越了,请亲王责罚。”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奥德拉的威压了,西蒙浑身都开始冒汗。

这种建议,他也没少提,甚至现在养在殿内的那些血奴,基本都是他让手下抓来,向亲王提议变成血奴的。往常这个时候,亲王一个眼神就让他自行处置了,可现在,他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

抓那废物一样的猎人时,他有事没在现场,可也听说了。那人一看就是个骗子,亲王却留了他一命,到底意欲何为,他有些猜不透。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就没猜透过亲王的意图。以前的放手任他施为,不过是亲王嫌麻烦不想管而已。

越想,西蒙的内心越忐忑,也愈发对向晚不满。

但凡在亲王殿当值的,哪个不视亲王为天?他们绝不容许任何可能引起亲王注意的事物存在。亲王,是属于大家的!

西蒙脑袋垂得愈发低了,奥德拉却勾唇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索菲娅死了,她的职位,需要有人代替。”

什么?西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一个吸血鬼猎人来当探子,亲王不是在开玩笑吧?

猛地抬头,西蒙只来得及瞥见奥德拉消失在眼前的残影,随后整座大殿里,就只剩下他一人在空旷的殿堂里惊愕发呆。

大殿的底层,向晚刚从一道隐蔽的石门后走出来,身后的通道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道迅捷的身影从左右两侧朝她围了过来,在夜色中悄无声息。

向晚就地俯身,迅速朝其中一人的脚边滚去,顺便再将指尖的冰针激射出去。

这两只吸血鬼,也是仆人级别的,其中一人力气极大,一拳轰在向晚身侧,地板砖直接裂开了。

向晚并没有跟他们硬碰硬,一边施展人鱼之歌拖慢他们的速度,一般将冰锥挨个插进了他们的胸膛。

她这具废柴体质,也就不需要消耗太多体能和元气的人鱼之歌施展起来最为方便。其次就是用精神力加持而唱出口的梵音,不过对吸血鬼来说,梵音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解决完这两名血仆,向晚便朝一间专门为血奴提供食物的储藏室而去。她这么多天没有吃东西,是该好好补一补了。孰料,储藏室也有吸血鬼守着,且并不是一般的血仆,而是有晋升能力的仆人。

这一战,向晚拼尽了全力,堪堪将其钉在了墙面上。

以他的血涂抹在门上,顺便再用积攒的微弱灵力画了个符,掩盖住她藏身在此的气味,而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奥德拉闲来无事,躺在宫殿的最顶端吸收月光。

向晚这边的动静,他早有察觉,只作不知。只是对她那对敌的手法有些好奇,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其他的招数。于是,在向晚吃了个半饱后,又有血仆找上门来了。

吃饱了,有力气干活了,向晚便专挑等级低的血仆下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给钉在了墙上。

打斗间,向晚来到了饲养血奴的所在地,那是一间宽大的房间,里面建了一个个小隔间。血奴就像是被饲养的牲口一样,定时进餐,定时出去放风。只不过晚上还是正常休息,每个隔间的墙上,居然还有规章制度和作息时间表。

看那些血奴的样子,红光满面,吃得好睡得好,向晚也就没有将他们救出去的打算。

但如果要她就这样被关在这样的牢笼里,她宁可死了。

“好看么?”

那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一出现,向晚便僵在了原地。

第625章 吸血鬼猎人(四)

“做我的血奴,你还不够格。”

声音从耳旁响起,翕动的嘴唇几乎含住了她的耳垂。

向晚僵立当场,不知道奥德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月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照进来,洒在地上,就像是铺了一层白霜,冰冷又肃杀,就像是奥德拉给她的感觉,又冷又硬。

若是人类站在向晚身旁,她可能还会颤栗,因为鼻息间的温热会触发她的敏感点,让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

但奥瑟拉浑身都是冷的,哪怕这种类似情人间的呢喃,也只会让她感觉到威胁和压迫,不敢有丝毫其他的想法。

奥德拉后退半步,绕着向晚转了一圈,站到她的面前,俯身用鼻子深深嗅了一下,发出满足的喟叹:“真香!”

向晚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在奥德拉面前,她充其量就是个移动的血袋。他说香,肯定是说她这个食物香,下一个动作恐怕就是咬住她的脖子吸血了。

默默地将脖颈覆上一层冰,向晚眉头微皱,一本正经,一字一顿道:“亲王,我好几个月没洗澡了。”

奥德拉嘴角微勾,唇畔在向晚的视线里上下一碰,道:“无妨。”

向晚一怔,连呼吸都下意识减轻了。

奥德拉那么爱干净,又十分注意仪表的人,竟然会对她这样一个满身汗臭味的大男人说“无妨”?

真下得去口?

这也太重口了吧!

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向晚迅速将头低下,不让他看到她现在那种嫌弃又不可思议的眼神,唯恐惹怒他。

“本王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倚仗,让你有那么大胆子,在我面前撒弥天大谎。”

奥德拉说话慢条斯理,带着戏谑,可浑身的气势却不容人忽视。

向晚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道:“我的倚仗,是亲王您的仁慈之心。”

倚仗?

她能有什么倚仗?还不是被系统那个大坑货给摆了一道。

“仁慈?”奥德拉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荡着,幅度越来越大,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名刚毕业的吸血鬼猎人,在本王面前谈仁慈?”

向晚赶紧道:“亲王的仪容,世人多有瞻仰,哪怕明知道为搏您一笑,有可能会丢掉性命,却总有人在所不惜。我相信,亲王绝不会将他的崇拜者就地处决。更何况,您说是看中了我这张脸。对我来说,这张脸一无是处,但对亲王您来说,也许是世间少有的珍品。让它好端端地长在我身上,您可以时时看到它,也是一桩美事,不是吗?”

奥德拉绕着向晚转了半圈,低头,用修得一丝不苟的指甲挑起向晚的下巴,在月光下仔细斟酌片刻,声音远得就像是从天边传过来,又像是在向晚的耳边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好主意,不如,我把这张脸剥了,蒙在架子上,作为收藏,岂不是更好?”

向晚的脸都快要维持不住僵硬的表情了,谁能想到,奥德拉居然如此变态。

她脑袋一扭,从奥德拉的指尖上抽出下巴,悠悠道:“亲王,你不会如此无聊吧?我曾听闻,有人为了拉拢一位谋士,因其赞了一句舞姬的手好看,于是将其手剁了下来,用锦盒装着送过去。您猜,那名谋士最后如何了?”

奥德拉拇指轻碾食指,并没有接话。

向晚继续道:“那位谋士,立马转身投靠了那人的敌方,并且说,如此残暴不仁的上位者,竟以断绝女子的生路为代价,只为了拉拢他。即便他投靠了他,也只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遗臭万年的下场。生为君王,若不能以弱小的百姓为念,就相当于自绝后路。亲王如此英明,又岂会行如此疯狂之事?”

奥德拉侧目,仔细打量起向晚来。

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有些透明。深邃的眼眶,修长的眉梢,笔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鬓角两边一边一条发辫,将过肩的微黄长发紧紧束在脑后。额间一缕细丝,随着呼吸微微飘动。

身材修长,看起来文弱,有种书生特有的气质,可那双眼睛里却有一种不符合现在年龄的成熟与看透世事的睿智。若是换上女装的话……

奥德拉轻咳一声,将心里头那个荒谬的想法抛诸脑后。

眼前的这个猎人,明明弱到他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无法下手。

是什么呢?

奥德拉头一次感觉了这种陌生的情绪,甚觉新奇,开口道:“君王?谋士?百姓?呵,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向晚一怔,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在吸血鬼的世界,不是中国古代,怎么就拽文词了呢?万一他听不懂,自己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口舌?

尴尬从眼眸里一闪即逝,向晚后退一步,右手抚胸,微微躬身道:“抱歉,看到亲王,一时忘了形。请亲王不要怪罪。”

奥德拉上前一步,下巴离向晚的额头就差三公分了,向晚都能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滚动。

“你,不怕我?”

他的声音略带磁性,成熟中自带一股诱惑。

向晚不动声色,亦没有退后半步,回道:“世间的美好,容易让人忘却一切,包括恐惧。”

变相地夸赞,总不会错吧。

奥德拉低头,眼睛与向晚直视,仿佛是在看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壮着胆子诓他。

隐藏情绪,向来是向晚的拿手好戏。她的眼里,现在只剩下平静和对奥德拉的崇拜。

他,真的不怕他!

奥德拉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忽然有种想要将眼前的人扒开看看的冲动。

活了几百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人类在他面前如此平静。着实让他感觉十分新鲜,给他索然无味的生活平添了点波澜。

但是,人类太弱小了,眼前的这个若能够在他的古堡里活下来,或许往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人类,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

丢下这么一句话,向晚的眼前就再无任何身影,随后,就听到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血奴,惊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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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吸血鬼猎人(五)

“亲王殿下,您就任由那个人类在您的古堡里肆意杀戮?到目前为止,咱们的仆人已经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了。”

西蒙站在奥德拉身边,有些恨恨地看着向晚在众多血仆的围攻下,一会挂掉一个,一会挂掉一个。

要知道,维持血仆的躯体,可是要耗费不少鲜血。前些日子,他派出去搜集血液的侍卫,有不少挂了伤回来,光是让他们恢复,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吸血鬼猎人联盟已经颇有微词,对他们这样大肆收集血液的行为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取血的过程增加了不少困难,哪还能让这个渺小的人类如此挥霍?

奥德拉古堡里面的血仆,不下百人之数,仅仅一夜之间,就被向晚钉住了大部分,恐怕他们的活儿,今日都无法正常完成。

“没关系,血仆的活,让他去。人类,白天不是很闲么?”

奥德拉站在古堡的最顶端,抬头仰望浩瀚无边的星空,周身凭空升起一层淡淡的光芒,就像是发着微光的电灯泡。

抱歉,向晚实在不知道该用哪种词来形容奥德拉此时的状态。因为,她的体力消耗了不少,脑袋都有些发晕了。可围攻她的那些血仆,竟似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每一次都是三五只,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了啊。

她的身上负伤严重,若不是冰层覆盖,只怕就要流血牺牲了。

向晚知道奥德拉是在考验她的极限,也在考验她的耐力,不会一次性让很多血仆过来。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双手已经麻木,身上除了脑袋,基本上全都被冰层覆盖,每一次冰锥刺进血奴的胸膛,向晚都要停顿那么一两秒。

她真的,太累了。

机械地重复着反击、钉人的动作,天空不知何时,泛起了鱼肚白。

“当,当,当”的钟声,就像是从天边传过来一样。

在她面前还站着的血仆,身体一僵,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向晚终于支撑不住,仰面倒在了地上。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致,连呼吸都有些费劲,扯着喉咙生疼。

奥德拉瞬间出现,站在向晚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向晚才看清了奥德拉的真面目。可她太累了,睁眼都费劲,更别提有什么表情了。

“人类,你现在,有了让我知道名字的资格。”

高傲到奥德拉这个份儿上,向晚真是头一次见。

唇畔翕动,半晌,向晚也没吐出一个字。

喉咙里面就像是有火在灼烧,唇畔干裂,舌尖一点水分都没有。向晚就像是被扔在岸边晾晒的鱼,马上就要因为缺水而死。

奥德拉看了一会,优雅地伸手,一只闪着银光的长颈壶出现在他手中。手腕倾斜,一条又细又透亮的水线从小巧的壶口流了下来,浇在向晚的脸上,嘴巴里。

犹如濒临死亡的鱼儿初逢甘露,向晚本能地张口,吞咽着这难得的甘霖。

眼里头渐渐有了神采,唇畔的裂纹得到滋润,翕动的嘴巴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

一丝水珠,沿着向晚的嘴角慢慢滑落,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下巴上的水流,终于不甘地从顶端滑落到两侧,又因为向晚吞咽的动作,渐渐向喉结聚集。小巧得近乎看不真切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将那一丝好不容易流到一处的水珠,又推向了脖颈两边。

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染,凌乱地铺散在向晚的脸上。

奥德拉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停止了动作。

向晚恢复了点精神,眼睛里面有了光,冲着奥德拉低声说谢谢。说话间,一滴聚集已久的水珠,从发梢坠落,掉到了那微勾的唇畔。微红的嘴唇,开始散发出饱满的盈润。

奥德拉看到这一幕,双目瞬间加深,不知为何,内心有些烦躁。

他将水壶朝向晚身上扔了过去,丢下一句“古堡今天你打扫”,便消失在了眼前。

向晚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那只长颈壶,摇晃了下,里面似乎还有小半壶水,于是便坐了起来,将壶口对着嘴巴,一口气将剩下的水全部喝光了。

刺眼的阳光从东方的云层里爬了出来,整座古堡已经变得静悄悄,毫无声息。

所有的吸血鬼都已经跑到了地下暗室里的棺材里睡觉,奥德拉也不例外。向晚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和大殿正中央的古老宝座,有些感叹。

记得上一次坐上这种首座时,她也是个男人。如今再次穿越成为男人,她的内心连波澜都没起一个。

吸血鬼的古堡,烧水做饭,全都是她自己。

将身体清理干净后,向晚顺便照了下镜子。看到镜子里那张白皙又文质彬彬的形象,向晚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她喜欢。

吸血鬼们都是在晚上行动,偌大的古堡就她一个人在这里打扫,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不是没想过逃走,可以她现在的实力,逃出去就算不被其他吸血鬼杀了,也躲不过奥德拉的魔掌。与其这样,还不如乖乖听话,至少她清楚,奥德拉现在不会要她的命,留着她还有用。

血仆也不是没有血液的,他们的血,在阳光下会蒸腾挥发,就像他们在阳光下会被灼伤一样。

向晚没有理会那些被暴晒的血迹,而是拿着一面镜子,利用阳光的反射将四处飞溅的血给蒸腾掉。其中,也有些是她自己的血,但是很少。

清理完血仆的血,向晚便开始找拖把,想将已经发黑的血液拖掉。孰料找了半天,连根完整的棍子都没有。

不得已之下,向晚拆了一个长年晒不着太阳的靠阴面房间的窗帘,再将挂窗帘的杆子取下来,勉强做了个拖把。

当一切事情都忙完后,又到了傍晚,吸血鬼们活动的时间。

一晚没睡觉,一天没合眼,向晚有些支撑不住了。

为了防止被那些血仆再次拖出去吸干血液,向晚找了个奥德拉废弃不用的棺材,躺了进去。

棺材是密不透风的,向晚便用冰锥,在隐蔽的地方凿了几个洞,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她这一躺,差点没把西蒙给气疯了。

枉他派人到处去找这个人类,没想到他却占用了奥德拉亲王的棺材。哪怕是废弃不用的,也不能给这个人类睡!

知道亲王不许他动这个人类,所以西蒙也没干别的,就是命人抬着棺材来到大殿,指给奥德拉看。

睡意惺忪的向晚,被人平白无故弄醒,警惕之下直接一道冰锥差点插进西蒙的眼睛。

如此,他们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第627章 吸血鬼猎人(六)

“亲王殿下,这个人类如此无礼,竟敢占用您的棺材,还妄图刺杀我。不如将他交给我,保证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蒙冷着一张脸,浑身寒气直冒。

在他心里,人类不过是短命又脆弱的生物,如何能与他们高贵的血族相提并论。亲王能留他一命,已经十分仁慈了,这个人类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要睡亲王的棺材。

想到这里,西蒙就无比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陪在亲王身边。若非如此,又怎会给这个人类留在这里的机会?

奥德拉睡眼惺忪地躺坐在大殿的宝座上,仿佛没有听到西蒙的话,撑着头在走神。

没有说话,西蒙便当他默认了,嘴巴一张,两颗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伸手便朝向晚抓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再多的睡意也被折腾没了。性命攸关,向晚立马从棺材里翻身下地,十根手指头全部凝聚出冰针,瞅准时机往西蒙身上射去。

西蒙虽然不是贵族,但他的实力强悍,比那些血仆强太多,出手快如闪电,且招招致命。向晚在他面前,几乎就只剩下躲闪和护住要害。

不到十个回合,向晚便已经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堪堪将身体的脆弱部分用冰层覆盖住,西蒙便已经抓住了她,张口向她咬来。

这个时候,向晚拼尽了全身的精神力,在西蒙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将造梦术发挥到极致,送入了他的脑海。

造梦术只有在对方放松警惕或者无力抵抗的时候,才能最完整地发挥。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西蒙是否会中招,但她需要争取时间。

西蒙那一瞬间的怔愣,向晚已经准备好了冰锥,朝他的心口刺去。

这一招,她没有留任何余地,因为体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若不能得手,便只能任人宰割。破釜沉舟,就看这一瞬间了。

然而,冰锥刺进去些许后,便再也无法寸进。然后,向晚眼睁睁看着自己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又落到地上,硬生生喷了好几口血。

抬头望去,只见奥德拉抬手朝西蒙的脑门上一拍,陷在梦境中的亲卫长瞬间清醒,低头垂首站在了一侧。

奥德拉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白手帕,将十指全部擦拭干净,随手扔到一边,又瞧了向晚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瞬间回到了他的宝座上。

“西蒙,知错么?”

西蒙头皮一紧,立刻单膝跪地,忏悔道:“我有罪,对付一个小小的人类,不该让亲王亲自出手。请殿下,责罚!”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她,向晚都想笑了,可惜胸口疼,笑不出来,使劲咳了几口血。

奥德拉眼神定定地看了西蒙几眼,十指在扶手上轻点,双眼微眯,冷声道:“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若非方才及时出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好好想想你的职责,弄清楚到底哪儿错了。自废一只胳膊一条腿,去蛇池呆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西蒙浑身一颤,手抖得都快不知道如何行礼了,但还是飞快地答道:“遵命,亲王。”

回答完这几个字,西蒙感觉自己的躯体就像是没有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了,一股落寞失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好像被抛弃的小狗。

跟在亲王身边这么久,也许会被收拾或者派点艰巨的任务,西蒙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惩罚,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次也一样,他认为,只要杀了这个人类,不让他在亲王身边碍眼,哪怕受再严重的惩罚也在所不惜。

可是,万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人类,居然还能够反击,甚至差点给他来了重重的一击。亲王会生气,这很正常,但让他堂堂一个亲卫长去经历惩罚血仆的过程,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办法接受。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他太不给力,居然在亲王面前丢了亲卫长的颜面,亲王太生气了,以致于忘了他的身份。这个人类还在,他绝不能违背亲王的意愿,等他出来,只要等他出来……

“你手里的事情,暂时交给缇娜。”

奥德拉连他接受惩罚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西蒙脸色一白,垂首应声,迅速离开了大殿。

临走时,他飞快地看了向晚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寂静的大殿里,就只剩下向晚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间隔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以奥德拉的本事,这一掌本可以直接要了向晚的命。可是现在,比要命也没好多少。这就是实力悬殊带来的后果,生死全都不由自己。

再次吐槽系统的不靠谱,向晚慢慢稳定心神,调整内息,将胸口的痛楚压了下去。

奥德拉不知道在想什么,自西蒙走后,一直没有动作,也没再出声。

调整好内息后,向晚坐了起来,抬眸往宝座上一看,正对上奥德拉注视的眼神,骇得猛咳了好几声。

照这样看来,奥德拉一直在关注她,只是向晚没有发现,那么她的那些小动作,岂不是全都入了他的眼?

向晚轻咳一声,淡定道:“亲王,整座古堡,只有您的棺材最安全。躺进去之前,我应该先向您通报一声的,抱歉。”

奥德拉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么?”

“科德,”趁他心情好,向晚赶忙道,“您说过,我有了让您知道姓名的权利。那么现在的我,是否有了在您古堡里生存的权利?”

连亲卫长都能勉力一战,既然留下来对奥德拉有用,那么,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了。

经历过昨晚的苦战,再次运行寒冰诀,向晚感觉身体里面的元气调动顺畅了不少,甚至连精神力都增强了一分。或许,这就是原主的潜能,只是他一直生活在安稳的环境中,没有机会在生死线上挣扎,也就无从提升自己的能力。

对付西蒙的时候,向晚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有所上升。也不知道奥德拉是故意的,还是误打误撞,竟然让她发现了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如果这是有预谋的,那么,奥德拉的能力,恐怕超出了向晚的想象太多。在他手里,她只怕一丝底牌都不会剩下,除了系统。

“生存,从来都是残酷的。能不能活着,全靠你自己。”

丢下这么一句话,向晚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出现在了一个腥臭的坑洞里,四面八方全都是蛇。

第628章 吸血鬼猎人(七)

落脚处,蛇群紧紧贴着脚面,冰凉的触感让向晚头皮发麻。

这就是奥德拉所说的蛇池吧!

她在现实生活中,除了寄生虫,最怕的便是蛇。可如今,她就置身蛇池,密密麻麻的毒蛇在到处蠕动,让她忍不住想直接晕过去,名为理智那根玄都差点绷断了。

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只是游戏!

重复无数遍后,向晚将自己成功催眠,开始大肆杀戮。

为了避免与蛇的零距离接触,向晚将双脚全部用冰层覆盖,双手的冰刃伸出一尺长,慢慢开始练习无情剑术。

这个技能,她很少用,因为需要十足的冷静且不含感情因素,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果。如今,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些蛇,不知道吃了多少血肉,大的足有大腿粗,小的几乎就是一条线,但无一不是凶悍异常的生物。

或许是看到了向晚的不自在,奥德拉一开始用威压将蛇群震慑住,才没有让不适应环境的向晚直接葬身蛇口。

现在,她在下面奋力拼搏,奥德拉则坐在一旁的观赏椅上,优哉游哉地晒着月光,身上又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有时候,置身险境并不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痛苦的是,她在下面挣命,始作俑者却在一旁看热闹。看热闹不算,还弄出点特效凹造型,谁能忍受得住?哪怕明知道奥德拉并没有想要她命的意思,可向晚的内心还是有些失衡了。她就想看看,这个在所有人眼里一直保持干净整洁的俊美亲王,会不会因为沾染一点秽物而性情大变。

越拼命,这种想法就越强烈!

体能消耗到极致,向晚快支撑不住,打算将自己浑身包裹成一个冰坨歇在蛇池底下时,忽然感觉浑身一轻,上了岸。

躺在地上,看着奥德拉居高临下地对着她蹙眉。

向晚拼着最后一口气,看清了他用白手帕擦拭手指的动作。那手帕上,分明有了秽物。

咦,怎么没有发飙?

这是向晚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我说奥德拉,好歹我们也是盟友,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还当我是你朋友吗?”

一道略显年轻的男子声音隐隐约约传入了向晚的耳朵,她睁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黑暗里。用手四处摸了摸,才知道现在是被放在棺材里。

原先,向晚只是隐隐觉得奥德拉留下她,可能是她对他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不会杀她。如今,她越发确信,恐怕留下她的作用,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你很闲?百年一度的亲王会首,都准备好了?”

奥德拉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在给手下下令一样。

“还是这么无趣,枉费露西暗喜欢你这么多年,真是没眼光。”

“所以,这次又是露西叫你来的?”

“别这样,看在她曾经为我们找寻血液的份儿上,对她好一点。”

“我不喜欢擅作主张的血族。”

“我也不喜欢,可她都求到了我的面前,又花费了不少代价。好歹让我有点赚头,见面好说话。”

“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

亚瑟有些无语了,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好歹也是曾经一起吸过血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他都有些怀疑,奥德拉和露西本就暗中有一腿,专门让他当明面上的搬运工,好迷惑住另外两位亲王和其他长老们的眼睛。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空跑一趟,他早就做好了防备,将自己喜欢的都留在了古堡,带来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为了不让奥德拉发现他藏私,还是得装一装的。

“我说奥德拉,你怎么这么无情?拒绝美女也就算了,连我你都拒绝,太让人伤心了。这一次无功而返,恐怕露西还得找我的麻烦。先走了,不要想念我。”

亚瑟转身欲走,没有采取变身和瞬移,就是为了看看奥德拉会不会挽留。结果,扎心了,这货竟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以他的能力,早就发现这座古堡里的不对劲了。

血族,对新鲜血液向来是十分敏感的。以往都是含有太阳花味道的血奴,他都闻腻了。忽然间闻见了一股别的味道,好奇心一起,就像是怀里揣了只猫,挠得他心里头直痒痒。

眼神微瞥,不见奥德拉有任何其他的表情,亚瑟忽而一笑,瞬间出现在向晚躲藏的棺材旁边,飞快地伸手一掀,将昏迷了一个白天的向晚露了出来。

不管是谁,向晚既然已经醒了,自然是戒备的。

只是,未等她动作,脖子上便传来了一丝刺疼,而后便感觉浑身麻痹,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脖颈处传至大脑,又蔓延到全身。

这种浑身瘫软、无力反抗又舒服至极的滋味,让向晚数次在理智与迷惘的界限边挣扎。

原来,被吸血鬼吸血,竟然痛并快乐着,难怪人类根本逃脱不了吸血鬼的手掌心。生,或者死,全都掌握在吸血鬼的手里。

身不由己的滋味,让向晚瞬间恢复理智,拼命凝聚精神力,将造梦术往吸她血液的吸血鬼脑海里放。

生死攸关,身体里的一根玄,似乎被扯断了。而后,向晚便感觉到,许久没有运行的三清经开始缓缓启动,周边的灵力悉数往她的身体里面钻来。

灵力吸收得越多,向晚的头脑越发清醒。被吸食血液带来的麻痹感也在逐步减退。

当手脚能动时,向晚毫不迟疑地凝聚出冰锥,朝身侧刺去。

然而,她的动机落了空。吸食她血液的吸血鬼,已经将她重新扔回了棺材里。

亚瑟全程目睹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这个挑食到极致的奥德拉亲王,竟然换口味了?

不对,什么时候这个洁癖到极致的奥德拉亲王,竟然在猎物还没有清洗的情况下,张口就咬了?

貌似,这个猎物身上,还都是腥臭味和汗味,连他都下不去口,奥德拉竟然咬了?真的张口咬了!

向晚也很懵逼,她以为咬她的会是掀她棺材的这个亚瑟,没想到竟然是奥德拉!

奥德拉则有些懊恼,自己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让亚瑟惦记被他藏起来的人。见到他掀棺,以为他会对他不利,想也不想就给那个人类,好像叫科德,做了标记。

标记猎物,是血族的传统。一旦某个人类身上有了血族的标记,其他血族就不能再惦记,否则,就算是挑衅,不死不休。

他也没想那么多,吸血的时候,只觉得科德的血液异常香甜,差点就忍不住直接吸干了。好在理智尚存,及时收手。不过,科德身上的异状颇多,倒是让他的好奇心又开始隐隐作怪了。

第629章 吸血鬼猎人(八)

亚瑟嘴巴大张,半天没回过神来。可是看到向晚一脸懵的样子,忍不住嫌弃道:“我说奥德拉,这样的货色你都看得上,是不是挑食太久,忘了人类各种口味的血液滋味了吧?”

奥德拉看了眼亚瑟,又看了眼向晚,嫌弃道:“长得不好看的血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扎心了!

亚瑟捂着胸口,要说实力,他自认不比奥德拉差。唯一比不上的,恐怕就是这副长相了。

亚瑟其实长得不丑,无奈他有张千年不变的娃娃脸,成年之后再没有变化。

本来,他还想等脸再成熟一点,完成初拥后,靠脸也可以去泡妞。可奥德拉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他说,泡妞靠钱和实力,和脸没有关系。

只怪当时太年轻,上了奥德拉的当,以至于到现在也没追到心仪的血族美女,总看见他喜欢的暗恋奥德拉。

奥德拉这个腹黑,一定是害怕他长得比他还好看,所以绝了他的后路。

嗯,一定是这样的!

做完心里假设,亚瑟好受多了,揶揄道:“以你的眼光,凡是长得没有你好看的,你会瞧得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床伴,别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这样的。”

亚瑟是眼神带着挑剔和嘲讽,全都给了向晚一个人。

向晚也很无奈,她招谁惹谁了,要不要每句话都提醒一下奥德拉,她这个脏脏的猎物还在现场?她怕奥德拉想起方才的所为,会忍不住将她丢到水池子里洗刷刷,彻底变成血奴。

鉴于眼前的这个也是亲王级别,向晚插不上话,只得默默地躺着,降低她的存在感。

奥德拉用白手帕将手和嘴擦拭了一遍,感觉不干净,又重新来了一遍。

做完这些事情,他才对亚瑟说道:“他长得比你好看。”

又扎心了。亚瑟感觉自己这会过来,纯粹是找虐的。

奥德拉这样的怪胎,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他还是早走为妙。

“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领地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办,下次见了。”

“慢着!”

奥德拉不紧不慢的两个字,将亚瑟的双脚直接定在了原地。

此刻的亚瑟,内心无比懊悔,方才怎么没有直接走了,非要留下来看个究竟。这下好了,只怕他留在古堡里的东西都守不住了。

“用我的事情给你谋好处,天底下有这样的便宜事?”奥德拉来到亚瑟身旁,抬手便将他携带的唯一一件值钱东西给收了过去,“将你留下东西送过来,你身上的就还给你。一刻钟,过时不候!”

亚瑟欲哭无泪,他这是自动送上门找打劫来的,没错吧?!

血皇洛菲特赐下的亲王徽章,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精石雕刻而成,对血族有莫大的好处,有助于他修炼,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徽章就是个摆设,可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这完全就是他能否摆脱单身的标志。他还想着,等未来的另一半出现后,将徽章作为嫁妆送过去呢。

奥德拉若是拿其他任何一样东西,他都不会在意,唯独这个徽章,简直就是掐住了他的命脉!以奥德拉的性子,他若是不能拿出令他满意的东西,只怕徽章从此就要易主。可怜他这次白跑了一趟不算,还得搭进去不少好东西。

亚瑟本想直接动手抢,可奥德拉的异能太变态,凡是到他手的,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别想再要回来。

同样是血族,奥德拉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异能也变态到惨绝人寰,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不走?等我送?”

“这就走,马上回来!”

亚瑟飞快地瞬移走了,可他临走时又送了向晚一个眼刀。

向晚也是心累,西蒙瞪他,情有可原。对于这个亚瑟,她可什么都没做还挨瞪,这样算不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动静,向晚坐起来,身后便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差点以为闹鬼往后扔冰针。

“一刻钟,洗不干净就把你吸干。”

麻麻呀,奥德拉人都已经走了,声音还留在这里,除了远距离传音,向晚还真想不到他这是什么异能。

动作飞快地下楼放水,就着冷水将全身上下给洗得干干净净。

以她的体质,修习寒冰诀的人怎么会怕冷?只是没有沐浴用的肥皂等物品,只怕不能如奥德拉所想的那样洗得纤尘不染。

还差五分钟,向晚正打算就这样算了,就见只有一个浴缸的房间里,忽然间多了很多洗漱用品。

这样,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奥德拉在偷看她洗澡?

向晚浑身打了个寒颤,根本不能想象被一个吸血鬼亲王偷看的场景,想想都头皮发麻。

动作利落地再次洗漱了一遍,连头发丝儿都是香的了,向晚才起身。

先前的衣服不能穿了,她又想到壁橱里去找衣服。孰料,半道上看到一身红色的制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置在窗台上。

叹息一声,瞧见左右无人,向晚拿起那身衣服,随便挑了个空房间换上了。

这是一件十分复古的宫廷服饰,窄腿裤配中长制服,束腰和肩章显示,是为某个贵族子弟或者皇室男性成员定制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制作的,向晚穿在身上,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来大殿。”

奥德拉的声音,简直无处不在。

向晚刚穿完衣服,他就出声。说没有监视她,鬼都不信。

蹬着长筒靴往楼上走,向晚就像是真正的贵族一样,走出了优雅又有气势的步伐。她想,或许奥德拉让她这样穿,就是为了让她扮演某个人。所以,她不能令他失望。

当向晚从大殿门口迈步往里走时,奥德拉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那种回忆的,凝望的,失而复得的神情,差点让向晚绷不住表情。

走到奥德拉面前,向晚也没有开口,任由他打量。

奥德拉在看着向晚,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向某个人,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奥德拉,你要的东西,我全给你寻来了,这次你可别……”

来人看到向晚,直接愣在了原地,连怀里抱着的箱子掉了都忘了捡。

“他,他是……?”

第630章 吸血鬼猎人(九)

奥德拉看着亚瑟失态,又看着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眼的不可置信,最后都化作怀疑和不认同。

“你想……,疯了,真是疯了!”

亚瑟有些抓狂,为奥德拉的异想天开,也为自己捏着一把汗。

他就知道,奥德拉突然间改变生活习惯,在身边豢养人类,肯定不寻常。却没料到,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

血族人人都知道他和奥德拉的关系,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一定要阻止他!

“亲王会首在即,奥德拉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我们好不容易坐到亲王的位置,内有纷争,外有那个什么破联盟虎视眈眈。维持现在的局面不容易,不要轻易打破平衡,否则,血族又将迎来一波大清洗。”

亚瑟神色凝重,语气老道,说话有理有据,不失亲王的身份,如果不看他的脸的话。

奥德拉眯眼看了亚瑟半晌,忽而笑道:“不容易,长大了。”

亚瑟被气个半死,明明年龄都差不多,偏偏在奥德拉眼里好像总也长不大似的。

向晚默默地充当柱子,面无表情。

说实话,两位亲王谈话,她有些压力山大,尤其说的事,还与她有着莫大的关联。

“奥德拉,我没跟你开玩笑!”

亚瑟神色严肃,语气凝重,说话间,一股威压袭来,向晚好悬没立刻跪地上,又被一股力道撑着没被压趴下。

奥德拉起身,伸手一捋额间的碎发,随意道:“你是第一个,见者有份。”

什么?亚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布满了黑线。

此时此刻,他有种吐血的冲动。敢情他真是太闲了,自动撞进了奥德拉撒下的网,还不容他挣脱。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亚瑟的声音已经转冷,就像结了一层冰。

这个时候,向晚自动自发地用冰层护住了要害。

一言不合就可能动手什么的,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绝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我当你是朋友,拆台可不是朋友该做的事。”

奥德拉站在宝座旁,居高临下,直视亚瑟,没有一丝动摇想法的意思。

亚瑟的双眼瞬间赤红,尖牙伸出嘴角,手指的指甲长出一尺长,一个闪身便到了向晚身后,锋利又尖锐的指甲直接朝她后背插去。

这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连向晚都看不清楚。这就是亲王的实力,向晚在他们面前,就是个极度渣。

因为早有防范,尖甲并未刺进身体,反而让向晚借着这股力道,往前扑倒在地,顺势转身将冰针朝亚瑟激射过去。

身为亲王,若非特制的克制吸血鬼的武器,就算受了伤,也能快速痊愈。

向晚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倒地之际,精神力化为尖刺,朝亚瑟的心脏猛攻。

其实她的内心一直有个猜测,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想在吸血鬼身上实验一番。可为了防止被奥德拉发现,就没有采取行动。如今像亚瑟这样的亲王对她动手,若不另辟蹊径,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都说吸血鬼有不死之身,能够快速恢复的能源全部都在心脏,初次成为吸血鬼的新生儿,每个月还会有渴血的症状,因此不得不在月圆之时吸食人类血液,否则便会暴走。暴走阶段依然喝不到血,便会死亡。如果是这样,那么比他们高级的吸血鬼,从仆人、男爵、子爵一直到血皇,他们也一定有渴血期,只是渴血期会根据等级的提升而逐渐变得漫长。他们能够走动,可以思考,依据是什么?当他们的全身上下全部被毁掉,只留下一颗心脏,那么身体恢复后,他们的回忆和思考来源难道仅仅只是心脏提供的能源么?

在渴血期,身体缺血,心脏能源供应不足,他们便会失去理智,可一时半会还不会死。就像是人类在大脑缺氧时,也不会死亡一样。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聚集在心脏的能量,需要某种类似大脑的机构正常运转,才能让吸血鬼恢复正常?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心脏里面,也一定有类似人类精神力的东西,可以保留记忆、思考能力,如同人类大脑一样。

这样疯狂又大胆的想法,就是向晚在想到吸血鬼猎人如果不刺中吸血鬼的心脏,他们就不会死亡之后,突然间出现的。

吸血鬼到底和人类不同,不可以人类的视角来揣度他们。何况,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谁可以如同向晚一样,有如此庞大的精神力,还可以将其化为攻击的武器。

不管她的猜测是否准确,都需要放手一搏。

只是,当她的攻击到达了指定地点时,亚瑟却不见了踪影,让向晚有些心惊,瞬间俯身,争取将亚瑟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亚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是奥德拉,他出手将亚瑟带到了一旁。

奥德拉不出手还好,一出手,那就意味着,他看穿了向晚的计谋,知道了她的攻击方式。亦可从侧面证明,向晚的攻击,可能是有效的。

向晚松了一口气,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确定奥德拉是否会救她,也从不愿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里。

为了保命的那一击,她又暴露了一个底牌。这个奥德拉,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高深莫测!

系统发放剧情,基本是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给,至于其他的信息,都需要它临时去摸索。像奥德拉这样亲王级别的,异能那么诡异,只怕系统一出手,就会被他察觉。这是向晚最终极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凡事,她还是要多学着靠自己才妥。

亚瑟一挥手,拒奥德拉于两丈开外,眼神冷冷地盯着向晚,似乎还不死心。

奥德拉索性将向晚提起,伸出尖牙,警告道:“他身上,已经有了我的标记。战争还未开始,非要和我不死不休么?”

此刻的奥德拉,眼睛里闪着金色的光芒,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亚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到奥德拉动怒了,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形,差点没将整座城屠戮干净,就连阻止他的血族,都重伤了不少,包括他。

忆及往昔,亚瑟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他的实力太弱,连我都糊弄不过去。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去做?”

亚瑟的态度软了下来,奥德拉随手将向晚扔到一边,冷静道:“这是我的事,你只要当做不知道就好。”

亚瑟:“……”

敢情他都是在自作多情?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早说?坑他这件事,就这么有意思?

亚瑟感觉牙有些痒,咬不着奥德拉,恨不能咬向晚几口,解解心中那口郁气!

第631章 吸血鬼猎人(十)

当亚瑟顶着一张便秘脸,带着那枚徽章走的时候,脚步重得仿佛要将地板跺穿。

向晚毫发无损,只是身上那件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不能穿了。这一走动,后背就冒凉风,比没穿衣服还让人不舒服。

“亲王,不都是他这样的。往后,不要冲动。”

这种听起来关心,实为警告的话,从奥德拉的嘴里说出来,向晚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这是说亚瑟的实力在亲王中是最低微的?还是警告她往后不要随便动用那一招?

摸不准奥德拉心中所想,向晚也不敢明面上与奥德拉作对。应声后,站到了一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向晚每天晚上都在水生火热中度过。

奥德拉会将她忽然间丢到蝙蝠洞里,当成群的吸血蝙蝠围攻得她快奄奄一息时,又将她弄出来。等她恢复后,又将她丢进去,直到她能够进退自如。

或者,向晚会被他丢到栖息的狮群中,战斗到天明。又或者,在吸血鬼出现渴血期时,将向晚丢到他们面前。向晚身上有亲王的标记,往常,那些吸血鬼自然不敢动她,但在暴走时,任何挡路的都不会放过。向晚边杀吸血鬼,边提升实力,也算是完成了猎人的职责。

她不明白的是,奥德拉身为亲王,竟纵容她这样一个猎人屠杀吸血鬼,实在是令人费解。

没有碰到同行,吸血鬼们又死了那么多,于是人类中间便开始流传出,隐秘的黄金猎人出动了,人类战胜吸血鬼的胜算又多了好几成。

向晚当然没有机会听人类说这些,奥德拉古堡里的吸血鬼们更不会跟她说这些了。这还是某一次累得太狠,吐槽系统时,小七碎碎念说出来的。知道真相的她,心里头五味杂陈。

奥德拉所图甚大,向晚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挣扎在死亡边缘,可进步也是十分巨大的。

身体的机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无论是运行寒冰诀,还是修习吸血鬼猎人法诀,都畅通无比。白天,她则尽力吸收灵力,运行三清经,用灵力来滋养肉身。在这个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世界,多一项技能,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谁也不会嫌自己的保命手段多。

半年之后,向晚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在亲王手里过招的时候,奥德拉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这天晚上,向晚应奥德拉要求,穿上了一件黑底金丝纹路的燕尾服,踩着长筒靴来到大殿时,奥德拉缓缓向她走来,递过来一件黑色带帷帽的长袍。在她接手的一刹那,脖子忽然一阵刺痛,而后便被一阵酥麻袭遍全身,僵在了原地。

在她反应过来前,奥德拉又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伸出舌头轻舔嘴角的血液,满足地咽下肚,轻叹道:“美味的猎物,不要被别人吸干了血。”

向晚呼吸凝滞,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在奥德拉这里,依然没有达到可以逃离的地步。

连他都可以轻易地吸到她的血,其他亲王,又岂是无能之辈?

她所做的努力,还是不够!

伸手将脖颈上的两颗牙印遮住,指尖轻轻一抹,鲜血停留在指腹上,凝而未散,鲜艳欲滴,的确很吸引吸血鬼。难道经过灵力滋养的身体,血液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向晚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好像有股淡淡的香味在引诱着她。自己的血,难道真的这么好喝?

指腹凑近嘴唇,向晚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尝到那股铁锈味。残留的血液留在了嘴唇上,她抿唇,又伸出舌头轻舔,仔细尝了尝,随即眉头蹙了起来。貌似,她的血液已经被完全洗涤。方才,她分明尝到了稀薄的灵力味道,这可不妙。

在向晚蹙眉期间,奥德拉双手猛地收紧,在死死压抑着什么。

就在方才,这个人类,居然用血液诱惑了他!

用他自己的手指,触碰了他咬过的血洞,将他来不及舔舐的血液,放到鼻尖闻,又用舌头尝。唇畔现在,除了残留的血液,还有他吸血时留下来的气息!

血族,向来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这个人类到底知不知道?

以往,碰到有人或者血族对他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嫌恶心,将其撕碎。可是现在,他为什么觉得他的嘴唇是那么的诱人,好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向晚知道自己一心求实力之下,反倒让自己有了暴露血液情况的危险,往后还得减少流血的机会。

想清楚这一点,向晚冷静下来,将黑袍穿在身上,静等奥德拉下一步的指示。

在向晚开始动作的那一刻,奥德拉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将一个象征身份的匕首交到她手里。

那是一柄寒光四射的鱼肠匕首,手柄是用精石制成,上面刻满了花纹,在月光的照射下,会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样的匕首,若在白天看,并不会发现其特别之处。所以,也算是比较稀奇的了。

“这是盲月匕首,血族持它,有助于修炼。”

奥德拉的解释,让向晚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圣器。

她没说出口,奥德拉主动解释了,“这是你的圣器,如非必要,不要在任何血族面前显示。”

向晚秒懂,这是奥德拉自制的圣器。他希望她将盲月匕首当作圣器,那她就当作圣器好了。可,为了圆她一开始撒的谎,向晚轻轻摇头,道:“假的毕竟是假的,不过功能有些相似。”

奥德拉回头凝视着向晚,轻笑一声,道:“如果它不是真的,你必死无疑!”

“好吧,”向晚毕恭毕敬道,“我如果是真的,它一定是真的。”

奥德拉没再开口,让向晚将匕首藏在腰间,重复从大殿往宝座上走的动作。

毕竟曾经当过上位者,输人不输阵。向晚拿出最沉稳的气魄,走完了这几步,正待坐下时,奥德拉开口了。

“重来!”

再次走过,奥德拉又说话了。

“睥睨!傲慢!稳重!重来!”

“头抬高,眼神微瞥。重来!”

“脚步大了,重来!”

“杀气!收放自如。重来!”

“……重来!”

“重来!”

几个晚上的折腾,直到奥德拉满意了,又一轮噩梦来了。

坐姿、气势、眼神和语气,全部都要练。

向晚感觉,哪怕每晚杀吸血鬼,都没有模仿别人累!

第632章 吸血鬼猎人(十一)

两个月后,血族长老们派人往奥德拉这里送来了请帖。鎏金的帖子,显得郑重又庄严。

“亲王殿下,克莱蒙大长老定的地点是西悦城,处在四位领主的领土交界地,四面环水,与人类的聚居地隔江相望。属下有些疑惑,大长老的选址,是否还有别的意图。”

西蒙单手抚剑,站在奥德拉身前一丈远处,汇报情况。期间,他偶尔抬首看到站在奥德拉身旁不远的向晚,貌似不经意的眼神,饱含深意。

从他被罚到蛇池之后再出来,就发现向晚的实力增长了不少。后来一点一点地赶超了他,又见亲王亲自训练她,表面上看,好像已经接受了向晚的存在。他的内心到底怎么想的,向晚并不在意,可也不是没有提防。

奥德拉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培养她,西蒙就算是要动她,也得等到奥德拉的事情成了之后再动手。否则,不用向晚出手,奥德拉便会让他立刻消失。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别看奥德拉平常一副慵懒不理俗世的样子,当他真被触怒时,哪怕是被他提携的后代,也不会留任何情面。

这一点,向晚已经见识过了。

那些为奥德拉办事的亲卫,也是他的子嗣。奥德拉有上百名子嗣,得到他当面承认的,都已经成为了贵族王爵。那些子嗣的来历,与他的能力有关。他的后代,都在为他办事。能力强一点的,则都成为了亲卫。

亲卫中,有一名叫做费尔德的男吸血鬼,因为迷恋上了肯德罗德亲王手下的一名女吸血鬼,不小心透露了点情报给她。奥德拉知道后,直接动手将其挫骨扬灰,把他的心脏直接捏爆了。

被亲王所杀的吸血鬼,绝没有再次复苏的机会。

那一次,奥德拉是带着向晚一起去的,让她亲眼目睹他杀吸血鬼的过程。

多么血腥的场面,向晚都见过。她明白,奥德拉是在变相地警告她,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要对他绝对地忠诚。

那个时候,向晚就清楚了,奥德拉强大实力的背后,是无数尸骨积累起来的,也越发坚定了她逃离的决心。

是的,从她被奥德拉抓过来开始,就一直想要逃离。如果一直呆在这里,哪怕受到奥德拉的庇护,也没有能力完成原主那超乎人类极限的宏愿。要不,怎么说系统坑呢。

“西蒙,菲洛克那边有什么情况?”

“殿下,这些年来,菲洛克亲王豢养了不下数百名人类女子,其中数十名已经怀孕。近期,还有几名婴儿降生。如果照此算来,他的子嗣,恐怕会远超其他亲王,成为四位亲王中子嗣最多的一位。当然,若以子嗣来评判亲王的地位,确实不大妥当。西蒙只是猜测,菲洛克是否在布一场大局,在几十年后,打破四足鼎立的局面,一家独大。”

西蒙说完,瞟了眼向晚,继续道:“亲王殿下,您的实力,在亲王中固然是顶尖的,怕就怕,他们未雨绸缪,人多势众。属下担心,或许某一天,一觉醒来,到处都是菲洛克的子嗣。所以,属下冒昧建言,您是否可以考虑,多多增加筹码,以备将来。”

这是劝奥德拉多生孩子少睡觉的意思么?莫名有种婆婆催儿媳妇生二胎的既视感,向晚紧绷着脸,差点维持不住面部表情,带出笑意来。

奥德拉侧头,盯着她看了一眼,对西蒙道:“让你查了这么久,就带回来这么点消息?”

西蒙一凛,正色道:“殿下,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情,属下……”

眼睛又瞟着向晚,这是嫌她碍事,妨碍他汇报情况了么?

说实话,向晚还真不想在这里站着。有这功夫听他们闲聊,她还不如回去多多休息,顺便再修炼一番。基本情况,可以直接问系统。

向晚想好了,既然像奥德拉这样的亲王大佬们,异能诡异不同寻常的,系统不方便探测,但是可以检测那些小喽啰啊。他们的举动,不也可以反向推论出众亲王的动向么?

四位亲王中,就属菲洛克亲王的动作最大,频频派出手下去抓人类女子,或者追杀奸细、叛徒。北部的肯德罗德亲王比较低调,做什么都是在暗中,就连狙杀吸血鬼猎人,都要假借他人之手。亚瑟亲王,派出的手下大多数都是在监视三位亲王的动向,或者跟踪他有可能瞧得上眼的女吸血鬼的动向,对于人类美女,则有些不感冒。四位亲王中,唯属奥德拉最正经,派人到处找人类献血,又或者将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的人抓来,培养成血奴。偶尔派出几个探子,也都在打听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四位,虽然都有着各自的算盘,但无一例外都在关注吸血鬼猎人联盟的动静。亲王会首这件事,吸血鬼猎人联盟也知道,就是不清楚他们会将会首地点放在那里。

人类那里有吸血鬼的探子,吸血鬼这里,也有人类的探子。其中一名,还入了菲洛克的古堡,成为了被他豢养的女子之一。奥德拉这里也有一名,已经变成血奴,成功住了进来。可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血奴们白天的活动,奥德拉并没有干预,就让他去与猎人联盟通消息。至于其他的,则入不了亲王的古堡半步。只因为,亲王的本事比较大,若非自愿,没有哪个人类能够逃脱亲王的法眼。这就是人类在亲王眼里,太过弱小的原因。

这些事情,向晚都已经了然于胸,至于西蒙说的其他事,就看奥德拉的态度了。

奥德拉没有发话,向晚也就不会主动开口说回避。在这古堡里,她只需要听从奥德拉的指令。

“说吧。”

见奥德拉没有赶向晚走的意思,西蒙顿了顿,说道:“吸血鬼猎人联盟里出了个金牌猎人,越传越盛,属下担心他会搅乱我们的布置。”

金牌猎人?她怎么没听系统提起过?

谁做的,心里没点数?默默偷听的系统,暗暗翻了个身,悄悄遁去休眠了,懒得理这糟心事。

“无妨。”

“他们最近频繁联络,召集外出历练的猎人回去,说是有一场审判,就在这两天。”

“他们抓了谁?”

“不清楚,由他们的银牌猎人亲自看守,关押在守卫森严的监牢里,我们的人,进不去。”

“多派些人手,去各个古堡查探,看看哪名血族很久没有现身了。”

“遵命。”

西蒙领命而去,奥德拉陷入了沉思。看他的神情,向晚猜测,那个被审判的,多半不是简单人物。

第633章 吸血鬼猎人(十二)

亲王会首定在午夜,正是月圆之时。

这个时候,对于吸血鬼新生儿来说,没有家长照料,或者家长已经死亡,那可能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而这个时候,往往是吸血鬼猎人最忙碌的时刻,也是其他成年吸血鬼分外活跃的时间段。

吸血鬼猎人忙,那是为了防止吸血鬼祸害人类。成年吸血鬼忙,那是为了铲除敌方吸血鬼的子嗣,顺便再将被他们吓到的人类吸干净,让新生儿来背锅。

克莱蒙大长老将日子定在这个时候,也是有深意的。一方面不会有那么多猎人盯着他们,防止会首被打搅。另一方面,也有试探亲王底细的意思。

若是这个时候,有亲王受伤,或者出现渴血状态,他便可以行使长老的权利,和其他长老们一起,看情况帮助这位亲王,或者除掉他,让其他人顶替。

总之,这就是一场权利的游戏,没有硝烟的战争,关系到未来百年领土的划分和权利的制衡,每个与会的血族,都要慎之又慎。

历史上,曾经在亲王会首时,还会有对位高权重者的审判。与会个十天半个来月,都很正常。

出门前,奥德拉让向晚用黑袍将自己浑身都裹住,脸上还带了张银面金丝边面具,只露出口鼻和眼睛,看起来还真有点神神秘秘的意思。

专属猎物的标记,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变淡。为此,奥德拉特意又咬了向晚一口,加深印记。

每次都咬在同一个地方,向晚都感觉,脖颈那处的两个洞,是别想再长好了。

西蒙作为亲卫长,是一定要跟着去的。他的身后,还有十来名亲卫跟随。

身为亲王,为奥德拉办事的人也不少,只是向晚很少见到。好像每次跟着奥德拉,他的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这次,他将守护老巢的任务,交给了卡拉公爵,由他调配人手,安排警戒。

卡拉公爵有自己的府邸,寻常不会到这里来,因为奥德拉不喜欢人多。他们之间的交流,大多数由亲卫代为转达,或者奥德拉远程发号施令。

卡拉也是奥德拉的子嗣之一,现如今已经两百多岁了,是在三十岁时完成初拥的。如果只看脸,说卡拉是奥德拉的兄长,一点都不过分。

回头看到卡拉公爵领着一众吸血鬼手下,对着奥德拉毕恭毕敬地行礼送行,向晚莫名有种皇室成员出征的感觉。只是晚上做这种事,怎么看怎么觉得悲壮,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凉。

路途比较远,西蒙他们直接变身成为蝙蝠,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前飞。向晚这肉体凡胎,只能靠双脚。不过,奥德拉嫌她走得太慢,三不五时地拉着她瞬移,反而将西蒙他们远远落在了身后。

被奥德拉抓住,连锻炼带修习技能,向晚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赶路了。尽管速度有点快,但这是她走出古堡以来,第一次可以自由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哪怕周围看到的都是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如同鬼影一般飞速倒退的树稍,她都觉得风景不错,嘴角噙着笑。

奥德拉走在她身侧,一步十丈远,停留的时间不多。一只手,始终抓着向晚的胳膊。

许是周围太安静,或者风刮过树林的声音让他觉得烦躁,瞥眼看见身旁人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便有些气闷难平。难道离开古堡,就这么令他开心?

想也不想,奥德拉一把扣住了向晚腰侧的软肉,是环过后腰的那种。

向晚的笑僵在脸上,身侧那具冰冷的躯体,让她感觉有些不安。

她从未与吸血鬼,靠得如此近过,就像是被他楼在了怀里。

都是男人,两具硬邦邦的躯体靠在一起,尤其旁边还没有体温,向晚感觉别扭极了。

向晚扭头看着奥德拉,以示抗议。

奥德拉没有回头,心中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原来,世上真的有温暖。

身侧的人,从同到尾都是暖和的,丝丝体温透过衣袍,一点一点传入他的身体,然后再钻进他的心里。

从他变成血族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温暖。

他喜欢站在阳光下的感觉,可是身体不允许。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也有了与阳光抗衡的实力,却早已经习惯了站在阴暗里。

太阳花,是他最喜欢的花朵,没有之一。可惜它的花开只在白天,到了晚上就没有了阳光的味道。

那些被他遗忘的,早已经消失在记忆里的身影,这一刻通通涌上了心头,仿佛就在昨天。

是他太过无情了么?

不,他只是想要活着!

活着就好,哪怕变成永远见不得光的生物。

奥德拉心里头千思万绪,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却依然没有放开搂住向晚的手。

身为一个被强迫搂腰的人,向晚无力反抗奥德拉,只是送了他一场随他心意而动的梦境。

可即便如此,奥德拉依然是清醒的,眼里的迷茫不多,随时都可以恢复正常。

这个小小的试探,并无恶意,所以奥德拉接受了。

又或者,是他故意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只为了看向晚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察觉到奥德拉的情况,向晚哪儿还敢再做其他的事情,全当消遣了。

造梦术对奥德拉没有用,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没有丝毫失落,反而将心思藏得更深了。

走过了日间人烟稀少、夜间杳无一人的荒郊树林,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河面上荡漾着月光,波光粼粼。

奥德拉终于松手,后退一步,一句话都没说,迅速出手拎起向晚后背的衣服,抬手像扔炮弹一样将她扔上了半空,朝河对面掷去。

向晚惊魂未定,精神力探测下,知道自己会安然无恙地到达对面,倒也没有慌乱,更没发出一点声音,随着这股力道朝岸边飞去。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奥德拉没有接她的意思,她便自己想办法安全着陆。

吸血鬼变成的蝙蝠,在夜间飞动,没有一点声音。

向晚分明感觉到一只蝙蝠快速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展翅紧紧贴着她的胸口不再动弹。

活物钻进了她的衣服里,而且没有隔着衣服!

向晚想都不想就要伸手将那东西扒出来撕个粉碎。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被动物,尤其是像蝙蝠这样的动物贴身藏着,有多恶心想吐。

谁知她的手刚一碰到胸口,一道声音就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别动,安全着陆。我累了,歇会。”

向晚:“???!!!”

想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第634章 吸血鬼猎人(十三)

强忍着心中挠心挠肝的膈应,向晚双手握拳,落地之时特意滚了一圈,企图利用体位的压迫,将奥德拉给逼出来。

谁知,奥德拉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企图一样,顺着她的腰身飞速绕了一圈,依然没有从衣服里面钻出来,反而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呆着,舒舒服服地张口吸起了血。

“不要反抗,一会就好。”

奥德拉舔舔嘴,冰凉的舌头从向晚的胸前划过,让她浑身颤了一下。

那不是被碰触时的敏感,而是骤然间被冰冷袭击时的颤抖。

“亲王殿下,时间不多了。”向晚在极力压制心中那股要暴走的冲动。

“别说话,本王还没有喝饱。”

向晚:“……”

她想不到,奥德拉竟然会这样无耻,直接钻进她衣服里面去吸血,连走路都省了。磨砺了她这么久,不仅要听从他的指令,还要为他提供新鲜血液,把她当作移动的血袋。哪怕没有任务,如果这就是往后余生,向晚绝不愿被他操控着过一生!

缓缓起身,眼前是一条通往城市的宽敞大道。一辆马车早已在路边等候。向晚抖了抖衣袍,钻了进去。

车夫一甩鞭子,径直沿着城市中央的大道,往另一头奔去。

奥德拉吸够了血,趴在向晚身上休息。向晚努力使自己忘却这只吸血鬼亲王的存在,精神力外放,查探外面的情形。

这是一座小城镇,到了晚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能看到快速闪过的身影,那是吸血鬼在其中晃荡,或者是追捕吸血鬼的猎人。

亲王的领地里,是有人类居住的。不然,他们的食物来源、衣物住行等物品,无人制作,哪个吸血鬼会干这些事儿?

吸血鬼们掌管黑夜,人类掌管白天。若无特殊的情况,是不会相互干扰的,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吸血鬼靠吸食血液为生,不可能不去找人类。所以,人类聚居地,一般吸血鬼是不会在这里安家的。就比如说奥德拉的古堡,就是建在深山老林里的。

每个城镇,都会有吸血鬼猎人联盟的据点,这里也不例外。

按照奥德拉的实力,他完全可以直接带着向晚穿过这座小城镇,没必要理会其他的事情。到了亲王这个级别,驻扎在这里的猎人,又怎么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想不清楚奥德拉的意图,向晚也只有边走边看。

距离月上中天,还有两三个小时。

方洲城内,一座教堂隐秘的地下密室里。

“克鲁斯教父,圣水都准备好了吗?”

发话的是一名老者,双鬓斑白,浑身藏在黑袍里。胸口的徽章在烛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他便是吸血鬼猎人联盟的最高指挥者,金牌猎人史密斯。

在他手里斩杀的吸血鬼,不下百余之数,包括挑衅联盟的吸血鬼贵族。

联盟成立至今,最高指挥者换了一茬又一茬,无一不是德高望重、对人类有着巨大贡献,且拥有能够克制吸血鬼功法的猎人。这样的指挥者,不仅普通人推崇,猎人们也信服,一呼百应。但历届的最高指挥者,最后都没有善终。因为屠杀到了一定的程度,总会激起吸血鬼们的反抗。上一届的指挥者,就是血皇下令直接被围攻而死的。

史密斯在位接近三十余载,接过重任时,也不过四十来岁。如今,在人类当中早已是高寿,但他身体依然敏捷,精神奕奕,可能是因为经常修炼的原因。

吸血鬼猎人法诀一共有十层,修炼不易。因为它既要求身体素质过硬,又讲究猎人本身的悟性。

每个人出生后,身体的内部结构就已经形成,体内自带一股精气,多少是由先天决定的。修炼吸血鬼猎人法诀,就是要调动这股精气,在身体内游走,将对身体无益的杂质都排除出去,增加身体的灵敏度和运动速度。据说,修炼法诀到极致的人,可以与吸血鬼的瞬移技能相媲美。但这仅仅是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

吸血鬼的异能各异,有瞬移异能的也没几个,向晚就知道奥德拉有,西蒙是速度型的。

史密斯问的,是这座教堂的教父克鲁斯。

这个世界也有天主教,利用信仰之力可以将水变成足以伤害、甚至杀死吸血鬼的圣水。圣水越精纯,对吸血鬼的伤害越大。

克鲁斯右手抚胸,微微欠身道:“史密斯先生,您放心,十瓶圣水,都已经准备妥当。”

史密斯对克鲁斯颔首,转头对一名中年人道:“亚力克,桃木钉、银质匕首,都发放下去了么?”

名为亚力克的中年人,是猎人联盟里的执事,掌管后勤和人员的调动。他是一名银牌猎人,兼任猎人学院里的副院长一职。

史密斯问询,他主动站了起来,绕着方桌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主位旁,低声对史密斯说道:“先生,近期运送武器,频频遭到破坏。猎人学院的那帮毕业生,损耗颇多,我便紧着咱们联盟先用。目前为止,还差三分之一的猎人没有配备新武器。”

“而且,连日来,武器作坊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破坏,导致我们不能按时拿到武器。桃木钉还好说,猎人们可以自己制作,凑合着用。但银质匕首恐怕……”

不是个好消息,史密斯眉头皱了一下,又立刻松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示意亚力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史密斯环视一周,朗声道:“众位都已经听说了,吸血鬼们近些日子以来,动作频频,躁动不已。据我得到的消息推测,他们的世纪会首,应该就在今日。我们受吸血鬼的滋扰已久,是时候进行反屠杀了。各位都是大家族里举足轻重的猎人,今日特意召你们前来,就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

“吸血鬼的异能诡异,我们人类也不是没有克制他们的办法。但是,总有人喜欢亲近他们,抛弃我们的身份。在这里,我要警告大家,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没有我们人类,吸血鬼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以走。揪出叛徒,便是我们向吸血鬼宣战的讯号!”

史密斯说完,眼神冷冷地盯着坐在长方桌侧面尖角位置的一名猎人。

那是一名看起来老实憨厚的青年人,胸口挂着银牌猎人的徽章。

跟着史密斯的目光,众人皆扭过头去,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名猎人慢慢起身,冷静回道:“史密斯先生,您看着我做什么?”

“身为一名猎人,不顾身份,与女吸血鬼厮混。你不是叛徒,谁是!来人,将他拿下,择日斩首示众!”

第635章 吸血鬼猎人(十四)

“史密斯先生,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竟然拿我来开刀。你敢说,今日不是你故意设的局?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猎人联盟与吸血鬼早已约定俗成,互相遵守各自的规则,行驶各自的职权。千百年来,人类势弱,他们也并未将我们赶尽杀绝。维持现在的局面,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挑起战争?你想过今日的决定,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这名青年猎人,越说越激动,索性跳到了方桌上,愤怒道:“我们各大家族里面,与吸血鬼结成连理的,又何止我一个!史密斯,你是想将所有心向我们猎人联盟的混血儿,全都赶尽杀绝么?如果是这样,我决不答应!”

众人哗然,他们没想到这名银牌猎人真的会与吸血鬼有关联,更没想到一向心怀仁慈的史密斯先生,竟然还有这样偏激的想法。

人类与吸血鬼共存,几个世纪以来,双方都已经习惯了。

自愿为吸血鬼献血的,主动被招揽豢养的,还有混血儿进入猎人学院学习的,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做危害人类的事情,都最大限度的给予通融。史密斯先生之前也是这样做的,可这次,为何态度会转变那么多,着实令大家心头没底。

史密斯看着这名银牌猎人慷慨陈词,直到他说完了,才开口道:“忍让,沉默,不代表软弱不反抗。诺尔,人类是时候主宰自己的命运了。白天比黑夜多,就注定人类要灭掉吸血鬼。你不赞同,好啊。那就到监牢看着,我们人类胜利之日,就是你魂归黄泉之时。”

说完,不等诺尔再次开口,守卫在侧的几名卫兵上前,将诺尔堵住嘴拖了出去。

“史密斯先生,我赞同您的决定。”

“我也赞同。”

“同意!”

将最可能反对的猎人架了出去,剩下的几名猎人,不是十分痛恨吸血鬼的,就是保持中立的。

这样,史密斯才重新露出笑容,将围攻四大亲王府邸的任务,一一派发了下去。他自己,则到了后面一间密室,与秘密联络到的很久没有现身的几名金牌猎人一起,往西悦城赶去。

还在马车上颠簸的向晚,已经忍不住想要将奥德拉给拽出来扔地上踩几脚了。

穿过了那座小城镇,余下的路两旁都是树林,不会有任何生物突然跑到路中央来,完全可以用瞬移直接赶路。可偏偏,奥德拉像是睡着了一样,紧紧贴着她的胸口吸血不说,吸饱了还睡着了,时不时吧唧两下嘴,听得向晚心口疼。

跟随的西蒙他们,默默地倒挂在马车的顶篷周围,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就像是将她当成了洪水猛兽,生怕她会对奥德拉做什么似的。

不能动,也不能随便说话,但是,肚子咕咕叫,这是生理因素,怨不得她。

向晚特意让自己体内的寒冰诀运行速度加快好几倍,消化掉胃里的食物,然后再运行三清经,将灵力都放到胃口处,挤压挤压,总会有声音的。

响个一两声,奥德拉没有反应,应该是故意装的。

一直响个没完,贴在向晚胸口的蝙蝠,就首当其冲了。声音会在他耳边数倍放大,扰得他不得安宁。

果然,片刻之后,奥德拉倏地一下从向晚的领口钻了出来,坐到了她对面。

一副懒洋洋刚睡醒的样子,看得向晚牙疼。

“人类啊,这么脆弱,为什么还活得那么自在。”

奥德拉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就是从人类变过来的么?

憋了一路没说话,向晚扫到奥德拉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开口道:“闭嘴!”

训练了她一个来月,是时候检验成果了。

向晚看似随性地坐在软垫上,身体微微后倚,一只脚屈膝贴着马车隔板,另一条腿放松自然地踩着一旁的脚蹬。左手微屈,手肘枕着扶手,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食指轻轻抬起又放下。她目光微沉,面具后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

这就是向晚根据奥德拉训练她时模仿的人物,而推测出的人物性格。按照这样的人物性格,她做的这些小动作,很符合这个人的习惯。

西蒙等蝙蝠,双翅张合一阵,又紧紧收拢,不再发出任何声息。因为,他们看到奥德拉双眼不离向晚分毫,似乎并没有被触怒。

“晚上赶路,没有什么风景。你,喜欢吗?”

这个人到底和他什么关系,奥德拉居然会在乎他喜不喜欢晚上赶路!

向晚沉默,没有应声。

不知道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当没听见好了。

“还是,你喜欢白天,多过黑夜?”

“无聊!”

奥德拉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若这个人是人类,又怎么会不喜欢白天?

“当时,你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和你一样,能留住光明,就好了。”

奥德拉感慨的话,在向晚眼里,就是无病呻吟。一个吸血鬼,向往光明,那就是找死!向晚是不信的。

“别没事找事。”

向晚有些不耐烦,或者说,是这个人有些不耐烦。

她扮演的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又惯会装,一言不合就成为聊天终结者什么都,应该不是问题。

以她的推测,奥德拉是自己人,所以这个人不会对奥德拉动手,不然捅死个把人,眼都不会眨一下。

这个人的实力还不弱,至少不会输给奥德拉,不然后者绝不会这么好说话。

“呵,再凶一点,话再少一点,你连我都能骗过去。”奥德拉心情甚好。

“实力强大,根本就不需要骗。”向晚没好气道。

“可惜啊,都已经到了极限。不然,本王考虑给你初拥好了。”

“妄想我成为你的子嗣,做梦!”向晚依言,语气再凶一点。

“别不识好歹,亲王的初拥,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获得的。”奥德拉声音转冷。

向晚无动于衷。

已经演到了这一步,她就必须成为这个人,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胆怯。

“奥德拉,不过区区亲王,呵!”

浑身气势外放,向晚以睥睨之姿,蔑视周遭的一切,包括奥德拉。

不管实力有没有达到,反正她的做法,是完全符合人设的。

奥德拉威压跟着外放,差点将外面的马给压趴下。

斗气瞬间即逝,谁也没再开口说半个字。

但是,向晚赌赢了。

她扮演的这个人,除了实力,已经完全与本尊一般无二,就看奥德拉要如何让她蒙混过关,表现出符合人设的气势来了。

第636章 吸血鬼猎人(十五)

“亲王,越过前面那条河,我们就到了。”

“嗯。”

“身后的跟屁虫,是否……”

“无妨。”

“需要我们提前通知他们一声,还是和亚瑟亲王一起?”

“西蒙,如果这么喜欢亚瑟,我可以让你去伺候他。”

“我……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闭嘴!”

听着奥德拉和西蒙这不咸不淡的对话,向晚的脑子里,都是一路上跟踪他们而来的猎人们。

原来坐马车,深意在此!

“人类,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开口。记住,你的名字,叫伊万。”

伊万?这就是奥德拉让她模仿的人么?

马车被抛到一旁,奥德拉伸手揽过向晚的肩膀,眨眼间便站在了西悦城的城门前。

这是一座繁华的城镇,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所以人类当中,很多犯过罪或者穷凶极恶的人,都会到这里来。还有商人,冒险到这里寻求财富。吸血鬼中的叛逃者、不经亲王允许直接与人类私奔的、不为人类和吸血鬼认可的混血儿等,基本都会到这里来谋求生计。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白天经常会发生斗殴,晚上则有吸血鬼肆意抓人类吸食血液,或者吸血鬼们相互打斗。所以一到了晚上,家家闭门不出,躲藏在密室里。游荡在街道上的,不是吸血鬼,就是不怕死的猎人。

但是今天,街道上十分空旷。凉风吹过,飘散的落叶四处纷飞,显得格外凄凉。

走在石砖铺就的大道上,向晚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大得惊人。暗中投向她的目光,不下数十双。

奥德拉气势全开,震住了不少想要动手脚的吸血鬼们,令他们跪伏在地,或者逃得远远的。

吸血鬼之间,天生就有等级压制,但到了奥德拉这个级别,他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将气势完全收敛。

没过多久,就见一名身着贵族长袍的吸血鬼出现在前面两丈远处,对奥德拉施礼道:“奥德拉亲王,欢迎大驾光临。大长老命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奥德拉微微颔首,不忘搂着向晚的腰,跟在那人身后,几个闪落间,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宅子里。

领路的吸血鬼率先迈步推门而入,在空旷的房间侧面,拧了下墙上的壁灯。然后,一处可容三人并排走的地道出现在脚下。

“亲王殿下,请!”

奥德拉抬眼看了看他,二话不说就带着向晚走了下去。身后,西蒙等人呈并排两列,依次跟着往下走去。

到了下面,越往里走,通道越宽阔。直到来到正殿前,通道已经可容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了。

门口的守卫见到奥德拉,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将大门从两侧打开。门后的金碧辉煌,十分晃人眼球。向晚等了会儿,才适应这里的亮堂。

里面,竟然已经有了很多吸血鬼在来回走动。一群如同小绵羊般的人类美女俊男,身着白袍,站在殿堂的另一侧,任由吸血鬼们对他们指手画脚。有看中的,只需要说一声,便有卫兵站出来,将人带出去,让其领到殿堂后面的小房间。

吸血鬼的聚会,盛放在餐桌上的,除了鲜血,再无其他。活人血供应,便是最奢侈的享受。若是有吸血鬼兴致大发,先办事再喝血,也实属正常。

在这样的场景里,如果看到让人血脉喷张的美女,那是一定不能起任何心思,因为,她很有可能是有魅惑术的吸血鬼。

自打奥德拉一站在大门前,那些方才还兴致高涨的吸血鬼们,纷纷围了过来,在离他一丈远处,向他问好献殷勤。还有大胆的女吸血鬼,眼神妖娆,衣服敞到胸口,都快要挂不住了。

吸血鬼向来大胆又开放,可如此热情的场面,向晚也是头一回看到。站在奥德拉身侧,向晚感觉自己就像是摆在案板上的鱼肉,瞅眼不见就会被咬一口似的。

“奥德拉亲王!”

一句不甚客气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吸血鬼们纷纷往两边散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一名中年美男子搂着一名极美的人类女子,缓缓向奥德拉这边走来。

“菲洛克亲王!”

奥德拉微笑回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他身旁的女子,伸手将向晚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菲洛克眼神微诧,露出了然的眼神。他手掌往上,就着搂抱的姿势,将那女子的柔软抄入手中把玩,嘴上却说道:“难得看到奥德拉亲王带人来,连面具都不摘,装神秘?”

那女子被他这番动作弄得娇喘连连,脸颊通红,双眼迷离,身体软得都快站不住了,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奥德拉转移话题,道:“菲洛克亲王倒是好兴致,夜夜笙歌。不知效果,如何?”

菲洛克闻言,大笑起来,“万年的冰山,忽然开窍了。要不要我传授点经验?”

说着,他的眼神便往向晚身上瞟。

一个老色鬼,还能指望他嘴里说出什么来?

向晚想了想,伸手将奥德拉的手扶开,迈步往殿堂里走去。

不是要他扮演角色么?现在就开始了。

奥德拉无奈地看向晚一眼,对菲洛克说道:“宝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你自便,我先走一步。”

看着奥德拉飞快的往向晚身边走去,菲洛克双眸瞬间加深,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大了些,身旁的女子忍不住“啊”地叫出了声。

被打扰了兴致,菲洛克毫不犹豫地低头咬住了她的脖颈,直到女子浑身苍白,自动从他的手里滑落。

他没有理会这些,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扔到了地上,往一侧的休息室走去。

菲洛克走后,立刻就有卫兵过来,将人拖走,不留一丝痕迹。

站在那群人类面前,看着他们麻木不敢反抗的神情,就像是被挑选的货物一样,任由吸血鬼主宰他们的命运,向晚忽然就明白,原主心中的愿望从何而来了。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被吸血鬼这样挑选,然后就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他们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喜欢?”奥德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只要是你看中的,没出这个殿堂,就会变成尸体。你的身边,除了我,谁都不能留!”

第637章 吸血鬼猎人(十六)

站在科德身边,看着他一直盯着那些人类瞧,连他站在他身边都没有察觉到。奥德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瞧见身侧之人,似乎一直在看某个长相不错的人类时,眼里有了其他的情绪,他便凭空升起了一股郁气,还有杀人的冲动。

从抓到他的那天开始,他奥德拉就没想过要放他走。原本只是想让他扮演伊万,达到目的便好。如今,竟连他的眼里会有别人,他都不允许。

这是他自坐上亲王的位置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以往的新鲜、好奇、想要他成长的期望,在这一刻,全都变了,变成了他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这种感受,他或许现在还不懂,但在他明白过来之前,身侧的人,一定不能逃离他的视线,哪怕是多看其他人几眼,他也不许!

向晚扭头,看到了奥德拉眼里的冰冷和杀气,还有满满的占有欲。

从进入这个地下殿堂开始,奥德拉就已经不再是以往她看到的那个亲王了。她在根据扮演的人物性格演戏,那么奥德拉,也一定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给别人看。

往身侧挪一步,向晚直视前方,面无表情道:“无聊!”

奥德拉忽然伸手,冰凉的手指如同铁钩一样,箍住了向晚的下巴,将她的头掰了过来,快速靠近,将他那冰冷的唇印在了向晚的唇畔。不等她挣扎,他的双唇抽离,隔着两指距离,冷冷对她说道:“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再看,就将他们全部杀掉!”

奥德拉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向晚抬首,将下巴从他的指间抽离,不发一言。

沉默的抗争,亦是对奥德拉做法的不认同。

她是男人,难道奥德拉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是同志的属性么?

见她不配合,奥德拉忽然伸出双手,直接捧住向晚的脸,吻了上来。

冰凉的薄唇,在向晚的嘴巴上辗转碾压,啃噬舔咬。

奥德拉一定是没有接过吻,不懂得使用技巧。正好,向晚也不打算提醒他。亲王发疯的时候,最好还是无动于衷比较好。等他的这股劲儿过去,便会觉得索然无味,自动放开她。

不确定奥德拉会不会沉迷在这样的情绪中,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向晚悄悄编织了一场以现在的情形为原型的梦境,送入了奥德拉的脑海中。

向晚这一分心,奥德拉便逮着了机会,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脖颈,将她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怀里,同时捏住了向晚的下巴,让她吃痛之际,长开了嘴巴。

舌头伸进去的那一刻,奥德拉才感觉到内心有了一丝的满足。

原本只是为了惩罚眼前人不专心的吻,忽然间让他有了缠绵的欲望。他吮吸着那温热的舌头,就像是尝到了人间最美味的血液,让人欲罢不能,永远不知道满足。

向晚诧愣片刻,反应过来,渐渐让口腔变得冰冷,表层逐渐凝聚出一层冰霜,隔绝与奥德拉的零距离接触。

奥德拉太入戏,她这个假冒人物,必须得提醒提醒他,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口腔越来越冷,奥德拉渐渐放慢了动作,从她的嘴角抽离,双眼直直看进她的眼里,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兜帽早在奥德拉揽住她脖颈的时候便掉了,当她那一头栗色的过肩长发露出来时,周围的吸血鬼都发出了惊呼声。

身高,加上她这男子编发,众人怎么能不惊呼?

奥德拉是众吸血鬼公认的美男,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男的。刹那间,看向奥德拉的目光,纷纷变得微妙起来。

面具在亲吻中有些微微上移,恢复正常的奥德拉抬手,替她扶正,顺便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口腔能变冷,身体也可以。”

说完,奥德拉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环视四周,将那些打量的眼神,一一看了回去。

从一进这个门开始,向晚是人类的这个事实,就已经暴露了,现在再来让她装吸血鬼?

能让皮肤冰冷,还能让心脏停止跳动么?

奥德拉的话,多半是猜出了她可以将身体变冰冷的技能,她也没有必要因为这句话,就直接装尸体。

向晚冷哼一声,气恼道:“你在发什么神经?”

奥德拉一愣,态度软了下来,“宝贝别生气,他们都看着呢。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去小房间解决。”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图谋不轨。

渐渐地,众人扫向向晚的目光,充满了暧昧。

看来,奥德拉是想坐实了自己沉迷男色的形象。那么,向晚又岂能让他失望?

“哼,跟我来!”

向晚越过众吸血鬼,找了个无人的房间走了进去,奥德拉紧随其后。

房门一关,气氛立刻变了。

这个房间,不足十平米,进去就是床,一看就不是供人睡觉的地方。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莫名的味道,那是人类欢好之后留下的。

看来,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不少吸血鬼征用过这个房间。

没有人看见,向晚的态度已经恭敬到不能再恭敬,就像是在古堡里时一样。

“亲王殿下,方才多有得罪。请容许我问清楚,您到底想让我…”

“别出声!”

奥德拉话音刚落,向晚便被他搂在了怀里,嘴巴直接被堵上了。

这一次,比在殿堂时更激烈,都已经被带着躺到了这张不知道被多少吸血鬼用过的床上。

向晚从来不知道,奥德拉的力气竟然那么大,她反抗无能,只能跟随着他的动作在床上翻滚。

“一下就好,不要反抗。”

奥德拉的声音在向晚的耳边响起,那是他利用异能在向她传音。

向晚放弃了挣扎,任由奥德拉施为。因为,她清楚他这是在演戏。不管他的动作多么激烈,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向晚猜想,这里一定有奥德拉忌惮的人,所以才会这般放浪形骸,想让对方对他放松警惕。

连奥德拉都忌惮,向晚就更加没有把握在对方的手里逃脱。所以,还是配合演戏好了。

衣袍在奥德拉的动作下,一件件脱掉了,最后连贴身的衣服都要被脱掉时,向晚制止了他。

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有卫兵过来请奥德拉过去议事。

向晚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打算,如果奥德拉还不停手,便要送他一场醉生梦死的美梦,为自己争取逃脱魔掌的时间。

此刻,不用使用技能,向晚很庆幸。

然而,她在庆幸时,奥德拉却有些不满起来。

他还没有享受够!

回去之后,他定要弄明白,与眼前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38章 吸血鬼猎人(十七)

走出房间,殿堂内已经变得很安静。有几名卫兵过来,请奥德拉去殿堂后面的议事厅。

参加正式的会议,向晚和西蒙他们,是不允许进入的。

进门前,奥德拉俯身,在向晚耳边低语:“不要随便乱走,等我出来。”

向晚点头,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在奥德拉略带笑意的眼神中,缓缓关上了。

没有了奥德拉的庇护,向晚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无数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视线。西蒙等人,并未给予向晚太多的关注,反而全身戒备地站在殿堂一侧,打量着其他亲王带过来的手下。

“嗨,这里!”

走过一个石柱时,有人叫住了向晚。

那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浑身洋溢着热情和活力。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十分灵动,卷发松松地垂到胸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她的个子不太高,大约也就到向晚肩膀的程度,但这就是人们俗称的最萌身高差,一低头就能吻到的那种。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女子心思单纯,长相甜美,最重要的是,她和向晚一样,都是人类。

在这全都是吸血鬼的地方,能碰到一个行动自由的人类,对于穿越过来大半年多都没自由交流过的向晚来说,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股亲切感。

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多少人注意,向晚衣袍一甩,走到了石柱后,将那女子的身影完全遮盖住了。

“从你进门,我就看到你了。你也是亲王带过来的,对吗?”

向晚颔首,那女子兴奋了,伸手拉住她的衣袍,糯糯的声音十分激动,“太好了,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同类了。我叫苏姗,你叫什么?”

向晚迟疑了一会,吐出两个字,“向晚。”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遇到苏姗,向晚忽然就想要她叫自己的真名。这或许,就是一种缘分。就像有的人,认识一辈子,都不可能交心。而有的人,只需要几秒钟,就像是认识了一辈子。

“向晚,这个名字,真好听。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苏姗一脸的祈求,向晚失笑,点了点头。

在告诉她真名的那一刻,向晚就决定,苏姗应该是她的朋友。

“终于有朋友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说着,苏姗的眼角噙满了泪,快要满溢出来的那种。

柔弱的女子,总是让人心疼的,哪怕向晚在内心认定自己是个女人。她没有带手帕,于是将袖袍卷起,替她擦拭眼泪,安慰道:“你这样好,会有很多朋友。”

“他们,都不愿意理我,说我是人类的叛徒。我只是,只是喜欢他而已,难道错了吗?”

苏姗吸了吸鼻子,见向晚沉默,很快便破涕为笑,拉着他往一旁的过道走去。

“我跟你说,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可他非要拉我过来,说我留在古堡不安全。其实,这里才是最不安全的,随时都可能碰到坏人。向晚,我好久都没有这样畅快地说过话了,我们到小房间聊聊天吧。我知道一个房间,那里很干净,没有被别人用过。”

于是,向晚跟着苏姗,来到了殿堂旁的一个通道最里头,那里有一扇门,建得比较隐蔽,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苏姗也许是太寂寞了,拉着向晚说个不停。说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说她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还说了她的经历等等,真的像是个被拘禁久了的小女生,找到了可以倾吐心声的闺蜜。

向晚微笑着,倾听着,感觉岁月静好,就像是回到了现代,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和朋友一起聊聊天,说着知心的话。

说了半天,苏姗后来说到了她口里的那个他,有些沉默下来。

“我并不知道他是亲王,爱上他,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的父母不要我,亲人朋友不理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但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没有他在身边,我好孤独。向晚,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苏姗之前给人的感觉,十分阳光开朗,此刻沉寂下来,反倒让向晚感觉有些压抑。

谁不是在爱与亲情之间挣扎、煎熬?两全其美固然是好事,可世界上又岂会有那么多的好事降临?

就比如说她,身不由己绑了个系统,因为爱而在各个世界穿越。她也有亲人朋友,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迟早都会回去,所以将他们忽略了。看到苏姗,向晚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丝怜悯与同情。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姗,于是,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为她捋顺这一头长发。

苏姗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猛地抱住向晚,压抑不住地痛哭起来。

这个时候,也许苏姗需要的并不是安慰和同情,而是一个有力的肩膀,可以让她痛痛快快地释放心中的情绪。

“卧槽,向晚你牛了啊,她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系统忽然出声,将向晚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很快便淡定下来。一个连她这个穿越者都忍不住想要疼惜的女子,是主角也完全说得过去。

如果不是敌人,她们或许,可以成为一世的朋友。

苏姗哭够了,渐渐平静下来,松开抱住向晚的双手,不好意思道:“抱歉,把你的衣袍弄湿了。”

那副不好意思的如同小仓鼠一般的举动,十分可爱。

向晚莞尔,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说着,索性将外袍脱了下来,放到了臂弯。

“向晚,你一定是个美男子,很美很美的那种,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苏姗笑眼弯弯,遗落在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十分邻家。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不过所爱之人的一张笑脸,朋友间的相似一笑,仅此而已。

向晚伸手,替她擦干了那丝泪痕,就像是抹去了心中最后一丝踌躇。

“我的名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那个他,可以么?”

苏姗瞪大了眼,但很快便重重地点头,答应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吗?”

向晚笑了,苏姗也笑了。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次见面达成的约定,也是这一世相互遵守的承诺。

当向晚和苏姗面露愉快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西蒙已经站在过道处,一脸难看地望着她:“殿下吩咐过你,不要乱跑。去议事厅,亲王正等着。”

向晚将外袍重新披上,回头给了面露担忧的苏姗一个安心的眼神,大步朝议事厅走去。

她有预感,这一次,或许是她听从奥德拉摆布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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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吸血鬼猎人(十八)

“奥德拉,不是我说你。费了这么半天劲儿,就弄来这么个货色?带回去当个消遣,就别在这碍我们的眼了。我们这世纪会首,可不是来看你的男宠的。”

菲洛克一脸的奚落,其余人等保持沉默,并未将奥德拉所说的事情列入考虑范围。

议事厅并未准备桌子,而是在大厅的两侧各摆了两排靠背椅,亲王坐两侧的首位,剩下的都是长老们坐的。大长老克莱蒙站在大厅中间,与向晚面对面。

从进门开始,众人便未将向晚放在眼里,只不过碍于奥德拉的身份,并没有当场发作。此刻向晚将兜帽取下,脸上还带着面具,就有人不满了,属菲洛克最为明显。

奥德拉起身,拉着向晚来到议事厅的正中间,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面具缓缓摘了下来。

随着他面具的摘下,向晚的眼神顿时变了,浑身的气势也随之改变。这一刻,站在众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向晚,而是奥德拉精心训练的伊万——伊万桑德罗,猎人联盟最高指挥者、金牌猎人史密斯的儿子!

在座的众吸血鬼,谁没见过伊万?想当初,就是他们押着伊万,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审判。那是他们对史密斯的惩罚,惩罚他不顾千百年来与血族之间达成的协议,肆意追捕晚上执行任务的血族,放任他手底下的那些猎人,杀害他们的手下。

那个时候,史密斯还很年轻,能力极强。血族的血皇失踪已久,血族各自为政。亲王们各怀心思,不能达成共识。于是,长老们下定决心,要给史密斯一个下马威,拿他唯一的独子开刀。

当时,正值月圆之夜,他们特意将所有重要的血族都召集过来,也引来了史密斯等人,让他堪堪看到他儿子被斩首的那一刻。

以伊万的血,换来了这几十年的相安无事。如今,史密斯似有卷土重来之意,而他们的血皇,始终没有现身。

血族虽然异能强悍,但终归只是夜行生物。若人类拼了死命要对付他们,利用白日的阳光掘他们的安息之地,恐怕局势对他们不利。

他们依赖血液生存,也需要人类那强大的繁衍能力,所以从不会对人类赶尽杀绝。人类那样弱小,绝不会甘于臣服血族。两族之间争斗已久,现在却有人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如何能不让血族的长老们着急?

监察秘密监牢的血族回报,里面关押的,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血皇。如果人类连血皇都有办法制服,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再沉默下去。

战争,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这一次会首,原本也是为了后面的布局做准备。可如果有其他办法,能够尽可能和平地解决这件事,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原先,大长老克莱蒙对奥德拉所说的事,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他想,或许可以一试。

“各位,史密斯那个老头,固执,又有头脑。这么多年,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隐忍不发。我想,唯一能够牵制他的,就是他了吧。”

奥德拉转身回到座位,看着向晚微笑。那笑意,未达眼底。

“光长着一张相似的脸有什么用?我先试试他的身手,别等到还没派上用场就挂了。”

菲洛克闪身出现在向晚的身侧,五指变为利爪,朝向晚的心口攻击而来。

向晚早已做好了防备,盲月匕首抽出,削掉了菲洛克的衣袍,连带着他的手腕也破了皮。伤口散发着黑气,久久无法愈合。

“圣器?”

菲洛克满脸的震惊,看着向晚手里的东西,久久无法平静。

“什么?”

在场众人全都站了起来,目光都放在向晚慢条斯理擦拭的匕首上。

“要真是圣器,菲洛克还能站在这儿?”

说话的,是肯德罗德亲王。

从向晚踏进这间议事厅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在这四位亲王里面,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成为苏姗的爱人,非肯德罗德莫属。

菲洛克掠美众多,是女人眼里的渣男,苏姗不会喜欢。亚瑟不喜欢人类女子,奥德拉是个弯的,只有肯德罗德,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绯闻。

虽然他做的事,看起来比较狡猾阴险。但谁又能证明,他对待爱人不是真心?

女人能够对男人死心塌地,除了一见钟情,就是宁负天下不负卿的深情。以苏姗的性格,若肯德罗德不是后者,她也不可能为了他不顾一切。

许是向晚盯着肯德罗德看得久了些,后者的眼神有些不满,眉头微皱。而奥德拉,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向晚身旁,阻隔了她的视线。

“还是有明白人的,这是伪造的圣器。不过,只要我们想,它就是真的圣器。诸位,对我所说的提议,还有异议么?”

奥德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众长老对视一眼,便提议,先让向晚下去,他们再商量一番。

亚瑟一脸纠结地看着奥德拉和向晚,最后下定了决心,还是不把向晚曾经将诡异的能力用在他身上的事情说出来,太丢脸。而且,朋友决定要做的事,他只需要支持就好。

奥德拉送向晚到门口,临出来时,俯身在她耳边轻嗅一口,沉声道:“你身上,有了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向晚沉默,迈步走出了议事厅。

这一次,西蒙和另一名吸血鬼对她寸步不离,唯恐她又找机会与苏姗私会。

而苏姗,也没有在殿堂里出现,许是被看管了起来。

在殿堂旁的休息室坐了片刻,就见几名卫兵急匆匆地跑向议事厅。没过多久,就见长老们和亲王全都走了出来,往殿堂大门口走去。

“在这里呆着,别乱跑。”

奥德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向晚已经习惯了。

西蒙让另外两名亲卫看着她,他自己则带了人跟着奥德拉往出口走去。

外面出了事,而且一定是大事。此时若不采取行动,更待何时?

休息室里没有多少人,几名人类待在指定的位置,蹲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安和惶恐。

“我肚子疼,能去趟厕所吗?”

“这里哪儿有厕所?出去再说。”一名亲卫面带不屑和不耐烦,他最讨厌人类这种动不动就要吃喝拉撒的行为了,哪儿像他们血族,吃饱了睡个十天半个来月,一点事情都没有。人类,就是麻烦。

“不行,我快要憋不住了。”向晚捂着肚子,脑门沁出了汗。

“我……我知道哪儿有。”

呆在指定区域的一名男子伸手,弱弱地答了一句。

亲卫没办法,让那名男子带路,领着向晚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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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吸血鬼猎人(十九)

外面,入口的那处宅院,早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照耀了半边天。

照理说,这样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没有吸血鬼卫兵把守?可那些卫兵,早就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几名趁乱逃出来的吸血鬼,也都被史密斯派来的人,直接用银制匕首插进了心脏,变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这一次偷袭,毫无征兆。看史密斯的样子,是要将他们这些与会的血族成员全部一网打尽。

建立这座地下议事厅的时候,大长老就已经做好了被吸血鬼猎人联盟围剿的准备,出入口,又怎么会只有这一处?

当众人从另一个出口出来后,那处荒宅,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火焰并没有蔓延到下面去。

史密斯原本也没想过这样的招数能够将这些高等级吸血鬼全部消灭,他不过是想将这些吸血鬼大佬全部逼出来,跳入他事先设好的陷阱。

来到地面上,克莱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血族,尤其是高等级的血族,大多孤傲,谁也不服谁。除了平时交好的血族,一般遇到危险,只会各自为战。这就是他们极力寻找血皇的原因。

有血皇在,等级压制就会让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人,拧成一股绳。如今,他的话,亲王和其他长老们,未必会听。

比如一看到外面围攻他们的人,不过是区区几名银牌猎人和为数不多的铜牌猎人,肯德罗德便借口有事,重新返回议事厅去了。

奥德拉有些不放心向晚,想返回去将人带在身边,却被克莱蒙拉住了。

“奥德拉亲王,这是我们的底牌,要留到最后。”

随性而为,向来是他的本性。但是,看到眼前的情形,奥德拉忽然在想,他训练了那么久的人,会不会依然和他不是一条心,想要逃跑呢?

这样的想法一起,他就有些遏制不住。

尽管心里头极度不愿承认,但他心里头就是想要对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而不是被他强留。如果,他敢逃跑……

奥德拉没有再想下去,眼神示意亚瑟过去看看。

事到临头,他又不敢赌下去了。他怕那种最糟糕的情形出现,到时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所以,亚瑟是最合适的人选。

杀猎人,以往总是会有所顾忌,好不容易出现了今天这样可以肆意杀戮的情况,亚瑟是有些兴奋的。

奥德拉的眼神示意,将他的这种兴奋打了个折扣。不过,也就几个呼吸的事情,他不介意,转眼便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地下,向晚已经成功将那名瘦弱的人类男子打晕,与他互换了衣服。走出卫生间后,她又将那名亲卫喊了进去,用同样的手法,换成了他的装扮。

之前说,她可以令体表皮肤冷下来,那么,模仿吸血鬼的身体,也不在话下。唯一需要改变的,便是心跳和气息。

得益于之前穿越的世界,向晚已经可以用灵力画符来改变自己的气息,心跳也可以压制到极低的频率,可以迷惑住没有近身的吸血鬼。但如果想要瞒过高等级的吸血鬼,就需要进入假死状态。

等她穿上亲卫的服装,戴卫兵帽子出来时,正好撞见肯德罗德将苏姗抱在怀里,护着他从通道前面走过去。

也不知道苏姗对肯德罗德说了些什么,那位亲王有些气急败坏,眨眼便消失在了殿堂内。

留下来的吸血鬼已经不多了,看到向晚走出来,他们并没有任何怀疑。

另一名亲卫见到向晚过来,正要开口询问,便被向晚一刀刺进了心脏。她用的,正是那只盲月匕首。

休息室里顿时惊慌起来,有几名守住门口的卫兵,冲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亚瑟突然间出现在休息室,镇住了场面。

向晚立马垂首,用薄冰改变嗓音,道:“亲王殿下,有人类猎人闯了进来,正往里面去。”

亚瑟蹙眉,道:“你是奥德拉的亲卫?”

“是,殿下命我守在这里。”

“他呢?”

“说是去了卫生间。”

“你在这守着,任何人不能放出去。”

“遵命。”

亚瑟一走,向晚立马将衣袍脱下来,同时将一名身材相当的人类衣服扒了下来打晕,放到了隐蔽的角落。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让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陷入了梦境。

与那名被她杀死的亲卫一样,她方才脱掉的衣服,也用匕首在相同的位置插了个洞。

亚瑟脸色难看地出现在休息室时,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晕倒在地,包括隐藏在人群中的向晚。

“来人,严密守在这里,不要放任何人进出。”

“遵命!”

亚瑟的手下,一共五名亲卫,把控住了休息室的出入口。

外面的战事一触即发,亚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向晚要做的,便是等。

上面,大长老他们一出现,就有几名金牌猎人出现,手持银剑,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这些猎人们,人人手里都有桃木钉和银剑。克莱蒙他们打得很憋屈,不仅要防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圣水,还要注意不要被射出的桃木钉给暗伤了。

史密斯筹谋已久,金牌猎人几乎全部出动了。

血族的异能,有瞬移,有声波攻击,有身体分解成无数蝙蝠,也有空间异能,比如奥德拉。但这些都不是无穷无尽的,需要积累的能力支撑。小伤口,可以自动恢复。大伤口,则需要新鲜血液来补充。而且,天亮之后,便再无战斗的可能,因为阳光,会将他们这些已经可以在白天行走的血族的能力,压制到最低。到时候,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用武器伤害他们。

造物主是公平的,给了血族长寿和异能,却剥夺了他们享受阳光的权利。让人类脆弱不堪、勾心斗角,却给了他们聪明的大脑和极大的勇气。这样的战争,只要人类没有灭绝,便可以在几十年内极快地恢复。可他们血族,恢复起来漫长又艰辛。

从心底里,克莱蒙不希望出现这样相互消耗的场面,但他也明白,人类和血族之间,矛盾由来已久,迟早有爆发的一天。他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

史密斯几乎是孤注一掷,挑起了战争。身为血族的大长老,又岂有害怕之理?

“史密斯,你要记住,是你一手挑起了争端。从今往后,我们血族,不会再顾惜种族之间的盟约。所有血族,与人类,不死不休!”

第641章 吸血鬼猎人(二十)

“亚瑟亲王,地面上战况紧急,我们要不要上去支援?”

一名卫兵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向亚瑟报告道。

亚瑟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哪怕没有找到向晚,他也不打算就此错过与金牌猎人交手的机会。

“你们几个,好好在这里守着。放走一个人,死!”

说完,亚瑟化作蝙蝠,快速从休息室飞走了。

守在这里的亲卫,一丝不苟地执行他们的任务,双眼死死盯着向晚等人。

他们没有见过向晚的真面目,从议事厅出来时,她就已经主动戴上了面具,连苏姗都不清楚她的真容。此刻,她幽幽醒转,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不要动!”

有卫兵厉喝,向晚隐忍地蹲在原地,身体却开始轻微地摇晃。

“再动,吸干你!”

向晚浑身一颤,双眼露出了渴求。

那卫兵一脸不耐地走了过来,伸手拍在向晚肩膀的那一瞬间,便被向晚施了造梦术。

“突然有些饿了,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这名卫兵忽然间改变态度,其他几人见怪不怪。因为这样专门供血族吸食血液的人类,上面不会在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尤其是在现在这样混乱的时刻。

“早去早回,别吃独食。”

就这样,向晚跟着这名卫兵,朝已经被大火烧掉的通道口走去。

在卫兵报告的时候,这里的守卫便已经撤了。因为出口都是火焰,没有必要守卫。于是,向晚便借着这个时机,从灰堆里爬了出去,顺便用黑灰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全部抹成了黑炭。

至于那名卫兵,她并没有杀他,只是让他将现实与梦境搞混,回去之后不至于暴露她的行踪。

西悦城的大道中央,金牌猎人们与吸血鬼的战斗正酣,无人注意到向晚。她只需要找个地方,呆到天亮,便可彻底摆脱奥德拉的控制。

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地底下有密室。向晚爬进去之后,便将头发用冰刃全部剃光,又用了点原主人遗落的胭脂等物,将自己肤色和容貌全部变了个样,装成流浪汉,蜷缩着躺在了角落。

身体的气息和脖颈的洞口,全部用灵力画的符遮掩住,就这么靠着墙壁似睡非睡地等待着。

地面,奥德拉的利爪挥退了一名偷袭的猎人,眼角余光看到亚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迅速靠近亚瑟,一把将他从战斗中揪了出来,站到一侧的房屋顶端,问道:“不是让你去议事厅么?人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亚瑟有些火大。

“我问你,人呢?”奥德拉声音转冷。

“跑了。”

“嗖”的一下,奥德拉直接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视线当中。

一道寒光闪过,亚瑟避过了一只冷箭,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爆发出了全部实力。

奥德拉从那间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半截面具,眼里凝结了冰霜。

“亲王殿下,卡拉公爵着卫兵来报,咱们的古堡,受到了冲击。”

西蒙急匆匆跑到奥德拉面前,身上带了伤。

人类倾注了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他们,地面上战况惨烈,他们的老巢也遭到了破坏。天亮之后,只怕情况会更糟。

“不是让你看着他么?”

奥德拉满腔的怒火,手里的面具瞬间化为灰烬。

西蒙一愣,继而垂首道:“事发突然,属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找!都去给我找!找不到他,你们也别回来。”

“可是亲王……”

不等西蒙的话说完,奥德拉已经消失在眼前。

西蒙的双手握得死紧:倘若他先找到那个人类,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尚在酣战的金牌猎人浑身一阵,攻击越发猛烈起来。克莱蒙等人,眼里则闪过了一丝决绝。如若不能将史密斯杀掉或者重伤,只怕他们之后连栖身之所都保不住。

这一晚,他们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消息。史密斯的战线全面推进,他们的安眠之地,无一不受到波及。有猝不及防的,直接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奥德拉无心战事,肯德罗德早就不见了踪影,亚瑟负了伤,菲洛克一见天色大亮,抓了个猎人便跑了。余下的长老们,与金牌猎人各有伤亡。

克莱蒙眼神凌冽,让众长老打掩护,他自己直接对上了史密斯。

可惜,史密斯并没打算和他硬碰硬。半个晚上的交战,他愣是没出手。此刻见克莱蒙不惜以身犯险,史密斯将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朝克莱蒙进攻的方向兜头盖脸泼了过来。

那是圣水,所有吸血鬼都害怕的圣水。沾染上它,就如同中了毒一样,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克莱蒙打算杀人,却也没想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他闪身避开后,招呼众吸血鬼飞速撤离。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时,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就算告了一段落。

向晚从密室里爬出来,站在大街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她从未觉得,能够自由呼吸,竟是如此畅快。

史密斯命人打扫战场,也包括营救那些藏在地下议事厅里的人类。

只是,吸血鬼在撤离之前,已经将他们全部吸干了血液,无一活口。

“史密斯先生,这一战,算我们赢了么?”

诺尔站在史密斯身后,满眼疮痍,让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只是开始,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将他们的老巢全部端了,只怕他们会疯狂地报复。通知克鲁斯教父,是时候布置驱魔阵法了。”史密斯眼里并无任何波澜。

“是。”

诺尔领命而去,史密斯转身,正好看到向晚站在阳光下伸展手臂,享受这一刻的温暖,不由走了过去,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向晚转头,看着史密斯。

这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不过还是对向晚说道:“喜欢阳光吗?人类,都喜欢阳光。”

“我只是喜欢,沐浴阳光的自由。”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自由。要不要加入猎人联盟,学习一项本领,为自由而战。”

“荣幸之至!”

向晚与史密斯相视而笑,就像多年未曾见面的老友。

如果说,她注定要与吸血鬼为敌,那么,她就要成为猎人联盟里实力最强的那一个。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实现原主的宏愿。

第642章 吸血鬼猎人(二十一)

十年后,已经晋升为联盟最高指挥者候选人之一的向晚,带着一队猎人,到西部菲洛克亲王的领地,围剿剩下的吸血鬼。

从加入联盟开始,向晚就已经将身份、容貌、气息全部隐藏,就连本身的功法都不再使用,专心致志地修炼吸血鬼猎人法诀。短短十年的时间,已经晋升到了金牌猎人。

期间,她也尝试同天主教一起,研发新的武器。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圣水,稀有又难得,除非对付血族亲王和长老,绝不轻易使用。于是,向晚同猎人学院的老师一起,研发了一种可以聚集太阳光和热的能量晶石,使用它作为武器,威力比银制匕首和桃木钉更有效。

克鲁斯的驱魔阵法,可以极大地保护人类在夜间不受吸血鬼的滋扰,但却需要教徒守住四面。有些偏远地区和散落的人群,便不在保护圈之内。

史密斯打破了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平衡,吸血鬼的反扑,在最初的时候,十分凶猛,联盟折损的猎人不在少数。也因为这一次的挫败,让吸血鬼的四大领主以及长老们达成了一致,共同对付人类。

他们的猜测没错,秘密监牢里关押的,确实是吸血鬼血皇。联盟不惜一切代价,将血皇逐步引诱进了陷阱,就为了瓦解血族之间的联系。在大战爆发的第二天,史密斯便召集所有人类,在正午时分,观看血皇被刺中心脏,化为灰烬。

人类的繁衍生息,被史密斯放在了日程,而吸血鬼培养下一代,不知比人类艰难多少倍。

有吸血鬼血统的人,不会变成吸血鬼,只有经过初拥,才能完成蜕变。

吸血鬼的初拥不仅需要吸血鬼家长吸干初拥对象的血,还需要家长将自己的血喂给后者,然后看护他五十到一百年,平安渡过渴血期,才算真正长大。

史密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尽可能地将人类聚集到一起,保护起来。

夜晚是最艰难的时刻,除了利用驱魔阵,再就是制造同太阳一样刺眼的光亮。

大战爆发后,两族都有不小的人员损失,吸血鬼的损失更大一些。

在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向晚从不单独外出,行事也十分低调。她为消灭吸血鬼所做的努力,都只是在联盟高层中间显现,史密斯曾不止一次想要收她为徒,都被她拒绝了。

奥德拉曾经想要将她作为伊万在史密斯面前现身,可见他还是很关注史密斯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史密斯不那么关注她,或者不在任何时候显露出对她特殊的关照,才有可能尽量避免被奥德拉发现。

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付亲王已经可以全身而退,可她不愿对上奥德拉,或者肯德罗德。前者虽与她不会有什么发展,但毕竟曾经对她有过提升实力的恩情,哪怕一开始的目的不纯,她实际上也得了好处,这是不可否认的。至于肯德罗德,他是苏姗的爱人,如非必要,不要正面对上最好。

只是,向晚想得很好,可当她来到菲洛克的藏身之地时,竟意外看到了苏姗。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废弃的城堡之上,神情哀泣,眼神中充满痛苦和绝望。

“你们还是来了。”

再次见到她,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荣光。曾经的韶华,如同凋零的花朵,谢了,枯萎了。

“人类的叛徒,你……”

向晚出手制止了身旁开口训斥的猎人,望着站在古堡边沿摇摇欲坠的身影,道:“不论你选的是哪条路,问心无愧就好。生命不易,请好好珍惜。”

“珍惜?”苏姗忽然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我这样的人,只有他珍惜。可你们,连我唯一想要珍惜的都要夺去。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好好活着?我们,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天理的事情。”

天理?什么是天理?大多数人觉得公平的,那就是天理。

如果不是吸血鬼的行为伤害了太多的人类,又怎么会激起人类的反抗之心?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是依靠吸血鬼的仁慈,来换得人类几百年的喘息,那就像是在狮子旁边安睡的羚羊,随时性命不保。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容忍!

这个被爱迷惑了双眼的女子,到底还是看不清,在这种爱的背后,有多少是私心,又有多少是阴暗。

肯德罗德如果真的爱她,就不会让她站在这个古堡上面,独自面对他们这些人。

被同类痛斥的痛楚,与失去亲人的支持相比,并没有少一分一毫。

她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肯德罗德又会为她做到多少?

“苏姗,不要执着。未来的路还很长,早晚会有打开天窗见月明的一天。”

向晚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原主的愿望,并非是将血族赶尽杀绝,而是救世济人。那么如果可以让血族从此蛰伏,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但是,仇视血族的人类太多,手里有着命案的血族也不在少数。想要达成这样的局面,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需要两族的共同努力。

和平共处的开端,就是用鲜血铸成的,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人类如果不能一直处在优胜地位,就不会有未来。

“够了!不要假惺惺说这样的话来哄骗我。你们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杀他?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姗一脸的决绝,大有向晚他们敢上前,她就从楼上跳下去的趋势。

“不要!苏姗,你要跳,我就陪你一起!”

苏姗惊愕地回头,看到了在日光下蹒跚走来的肯德罗德。

他面色苍白,眼睛因为极度不适应阳光而眯了起来。

白天,他的能力已经弱到了极致,哪怕一个小小的跌倒,都有可能让他身受重伤。

即便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与苏姗站到了一起。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主角吧,言情剧里的主角。但是,这个时候,向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主角,并不一定都是喜剧收场。

他们在上面相拥诀别,向晚到底还是不忍心。

将猎人们打发到其他地方后,向晚几个起跳,来到了苏姗和肯德罗德面前。

“肯德罗德,我敬你是条汉子。从今往后,再不要出现在世人眼前。带着她,从水路去边陲。苏姗,相忘于江湖,是朋友间最后的守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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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吸血鬼猎人(完)

古堡地底,向晚带着众猎人一一清理。

菲洛克的古堡,曾经有无数的猎人光顾,但都没有找到重要的血族成员,连菲洛克的影子都没看到。

向晚特意选在白天进去,就是为了查探这些地底隐藏的暗室。狡兔三窟,菲洛克也不例外。

在这些亲王当中,唯属菲洛克对待人类的手段最为残忍,而他的异能,也是猎人们最不好应付的。

他会隐身,还能利用声音迷惑敌人,且身体可以随时分解为蝙蝠,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要害到底在哪里。

这十年以来,史密斯带领的金牌猎人,斩杀了不少长老,亚瑟也因此陷入了沉眠。奥德拉的空间异能,让他的行踪飘忽不定,肯德罗德则一直在隐藏。若非猎人们已经很久没有搜索菲洛克的古堡,看起来有放弃的意思,肯德罗德也不会带苏姗来到这里。

为了爱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吸血鬼,向晚愿意相信,他会为了苏姗从此隐居。所以她拿了染血的衣服,告诉众人,苏姗和肯德罗德全都被她杀了。

菲洛克还在不停地杀人吸血,于公于私,向晚都要将他斩杀,清除掉这个目前来说,对人类威胁最大的吸血鬼。

“是不是你?”

刚到地底,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在向晚的耳边响起。

十年了,他还是找到了她。

尽管做好了迟早会被他找到的心理准备,向晚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是来找菲洛克的?到最底层,一个人来。”

既然遇到了,向晚也就不打算再逃避。将身边的猎人都支走后,她迈步,往最底下的暗室里走去。那是菲洛克最隐秘的居所,一口大棺材,极近奢华。

奥德拉背对着她,站在棺材旁,像是在欣赏墙壁上的花纹,又像是在愣神。

进入暗室,后面的门便自动关了。奥德拉缓缓转身,那两鬓的白发,在夜明珠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整整十年,为了躲我,你竟将自己画成这副鬼样子?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避我如蛇蝎?”

奥德拉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迈起的脚步,迟迟才肯落地。

这种质问情人般的语气,让向晚眉头蹙了起来。她自问,从未与奥德拉有过半点情丝。

“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对不对?”

奥德拉一掌劈在了棺材上,直接将金丝花纹的棺盖,拍出了个五指手印。

“奥德拉,你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你的俘虏,利用的工具。不逃跑,难道等你哪天想起来,将我吸干么?”向晚理直气壮。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奥德拉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向晚将头扭到一边,她特别烦应付这样的情况。因为她对他无感,只有残忍地拒绝,才能令她心安。

这样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哪怕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你喜欢她,喜欢那个人类女子,对不对?我就知道,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你又怎么会忍住不去找她!”奥德拉双手攥得死紧,杀意从他身上倾泻而出。

“奥德拉,她是我朋友!”

“我说了,你的身边,只能有我!”

“你是吸血鬼,我是人类,注定不可能的!”

“你也变成吸血鬼,就有可能!”

奥德拉双眼赤红,尖牙瞬间出现,竟真有将向晚变成吸血鬼的打算,毫无理智可言。

向晚自嘲,她不该奢望的。这样的人,太过强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以自我为中心,可笑她还妄图改变他!

“奥德拉,如果你敢这样做,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妄想与我再相见!”

向晚的目光里,是决绝,是坚持,是理智,唯独没有情感。

这样的眼神,既熟悉又令人痛苦,好像他曾经,真的在对方身上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助,逐渐从心底蔓延,让奥德拉的心,忽然间空荡得厉害,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害怕和慌乱逐渐涌上心头,奥德拉终是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眨眼,对方就会消失在眼前一样。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向晚沉默,隐姓埋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虽然过得还不错,终归是不自由的。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后面一句话,奥德拉没有说出口。如果不找他,他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初,他看着家人被射杀,鲜血溅在地上,他却无能为力。为了报仇雪恨,他选择成为血族,亲手将仇人的头颅拧下来,祭奠家人的亡魂。

报了仇,他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生活毫无意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亚瑟,他是主动要求成为血族的。

亚瑟的很多理由,听起来十分可笑,却也为他的生活带来了乐趣。往后的日子,他努力往上爬,当上了领主,做了亲王。

权利和地位,他都有了,却没有了生活的激情。直到遇到眼前的人,他大言不惭地说,见过圣器。那个时候,他便不知为何,对他产生了兴趣,喜欢看他被欺压时的隐忍,喜欢看他在各种厮杀中搏出生路,喜欢看他一本正经说谎的神情,喜欢看他时不时冒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在议事厅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他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可当他在他身边消失时,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心里,早已被他装得满满的,从此再无其他。

他消失了,他发了疯一样地到处寻找。当西蒙说已经将他杀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西蒙挫骨扬灰。那个时候,他心如死灰,双鬓瞬间白如霜雪。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吸血鬼,也会变老。

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他四处寻找他的影子,跟在那个女人身边,希望某一天,他回来看那个女人的时候,能够看到他。

一想到他可能喜欢那个女人,他就恨不得立刻将那个女人撕得粉碎。可他不能!如果连这个唯一与他有过交集的女人都死了,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的踪迹。

幸好,他留了她一命!

幸好,他回来了!

奥德拉的眼里,万般情绪,最后全部化成了刻骨的相思和深情。向晚偏头,不敢再看下去。

如果逐渐恢复的记忆是真的,那么,眼前的人,很有可能还是在演戏。她不能重蹈覆辙!

不顾一切的疯狂,有一次,就够了!

“如果真的想表达歉意,那就和我一起,重新建立两族之间的规则。”

“好!”

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向晚后面的话,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可看到他满眼的欢喜,向晚又忍住了打击他的念头。

奥德拉没再说多余的话,一掌劈开棺材,菲洛克那双愤恨又怨毒的双眼,让人心惊。

不等向晚开口,奥德拉便伸出尖利的指甲,将那双眼睛直接给剜了。鲜血淋漓的场面,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将暗室外的猎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队长,你怎么样了?”

“没事!”

向晚说完,奥德拉便已经消失在了暗室。

菲洛克的心脏和四肢,全都被钉在棺材里,就这么被带了回去,择日审判。

后来,在奥德拉的帮助下,向晚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一切对人类仇视的吸血鬼。留下的,也都避世不出,或者毫无争斗之心。

史密斯死后,向晚成了联盟的最高指挥者。未来的几十年,向晚倾尽一生,建立了人类的新规则,并逐渐改变了人类和幸存吸血鬼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不再相互仇视,甚至还允许自由通婚。

苏姗和肯德罗德相伴到老,她离去时,肯德罗德也化为了灰烬。他们的孩子,成为了联盟的中坚力量,维持着用鲜血为代价换来的和平局面。

不涉及感情的时候,向晚尚能和奥德拉和平相处。只是,她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放手。

能追着她到各个任务世界,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可以抹去,陪她生生世世。也许有一天,当她的记忆全部回来时,她会被他感化,又或者斩断一切因果,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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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孽缘(一)

“曹氏之女,曹向晚,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罪无可恕,判斩立决,三日后行刑!”

“曹向晚,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辅佐的夫君。他是我的,你所筹谋的一切,全都是我的。后悔吗?哈哈哈,后悔也晚了!下辈子,别再与我作对,不然,我会让你尝尽被人羞辱的滋味,啊哈哈哈哈哈……”

“晚儿,对不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我也毫无办法,如今,能保住你的家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原谅我……”

“我的晚儿,是娘对不住你,不该让你出生在这样的世家。他们,都是魔鬼!我苦命的女儿,你要等我,娘不能护你一世周全,定会陪你下黄泉!”

“我曹氏,屹立百年,书香门第,怎么会教出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从即日起,曹向晚,从族谱除名。父女情分,从此一刀两断!”

“时辰已到,行刑!”

……

“晚儿,你别吓我……这一头的汗,可怎么是好?嘤嘤嘤……”

“夫人,老爷来了。”

“让他边儿呆着去。女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倒好,反倒去看那个狐狸精。我的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找他拼命。”

“这……夫人,老爷好不容易过来,您真要将他赶走?”

“啐,你是哪边的?不为我说话,反倒替他说起情来,你……”

“姐姐,惜情听说大小姐抱恙,特意带了补品过来看望,还望姐姐不要怪罪老爷,实在是惜情进门的时辰……惜情这就给姐姐赔罪。”

“谁是你姐姐?不要乱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样没眼色的妹妹。”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当家主母就得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惜情来看晚儿,是她的一片心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奚落。我看,惜情往后不来也罢。”

“老爷,都是惜情的错,不要责怪姐姐……”

“假惺惺充什么大肚佛?我这里不欢迎你,免得玷污我的双眼。”

“你……真是不可理喻!惜情,咱们走!”

“老爷……”

“咳,咳咳,水……咳咳咳……”

向晚被这嘈杂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眉头紧皱,一张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晚儿?晚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王妈,快端水来。”

“哎,老奴这就去。”

斜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一碗水解了喉间的干渴。向晚睁眼,就看到一双焦急濡湿的眼睛,脸颊边还有泪痕。

这是一名妇人,眼角的鱼尾纹,因为方才哭过,显得尤为明显。满头的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用一只梅花簪固定。双手光滑白嫩,保养得宜,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香。

可在梦里,她分明比现在老二十岁,满头白发,满手的老茧,身着浆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补丁。

“娘……”向晚未语泪先流,喉咙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季氏嫡女季梅娘,也就是眼前这个妇人,原主曹向晚的母亲,拼尽了全力保护她的女儿,却终是无能为力。最后用她的性命,陪曹向晚最后一程。

哪怕向晚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被她感动了。

“傻孩子,”季梅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喜极而泣道,“娘知道,你想用这种方式阻止那个女人进门。可你也不想一想,如果你没了,娘还怎么活下去?那个女人就是进了门,娘也有的是方法让她不痛快。答应我,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嗯,我不会了。”

向晚乖巧地点了点头,季梅娘顿时一脸的欣慰。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怎么着也得再闹腾几天,让曹信谦亲自过来哄才罢休。

可想到曹信谦今日对女儿的态度,季梅娘的心便跌到了谷底。

那个女人刚进府,曹信谦就开始冷落她们娘儿俩,往后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定要及早防范才是。

夫妻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蜜里调油,到现在的相敬如冰,季梅娘岂能不知道曹之谦心里的想法?家花看腻了,迟早都会摘朵野花尝尝。以往,她一不开心,曹信谦还会过来哄哄,只是近几年来,越发不将她当回事。养外室,只要不弄进家里来,季梅娘也就当做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女儿及笄后能够顺利嫁出去,她今生也就无憾了。谁知,曹信谦也不知道听了那女人什么枕旁风,竟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女儿落水了都不管,一定要接那个女人回府,还有她的那个女儿曹如晚。

曹如晚,只比晚儿小半岁,季梅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的甜言蜜语全都成了笑话,曹信谦的所作所为,让季梅娘的心凉得透透的。

如今,那个女人和曹如晚已经进了府,她再说些有的没的,只会让外人指责她不够大度,容不得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晚儿落水说成受惊,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晚儿的名声。至于那个女人和曹如晚,来日方长,走着瞧便是。

季梅娘想得多了,向晚拉了拉她的袖子,央求道:“娘,我有些饿了,想喝粥。”

“哎,好好,王妈,吩咐厨房端一碗燕窝粥过来,多加冰糖,晚儿喜欢吃甜的。”

“是,老奴这就去。”

王妈转身离开,向晚望了眼左右,确定无人后,低声道:“娘,我今日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

“什么?”

季梅娘震惊过后,便是极度的愤怒。

这些年,曹府在她的打理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府里的下人,不说全部,至少也有大半是她的人。这样的节骨眼上,竟然有人兴风作浪,真是岂有此理!

“晚儿,你放心,娘一定揪出这个人,将他大卸八块!”季梅娘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成了两半。

“娘,晚儿觉得,此事不宜声张,免得中了别人的圈套。”向晚安抚道。

“此话怎讲?”季梅娘压下心头的怒火,定定地看着这个被她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向晚清了清嗓子,道:“曹……爹爹要接外室过门,放在哪户人家,都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独独在外室进门时,嫡长女落水,当家主母下令彻查。不管最后查到谁身上,和娘您定然脱不了干系。”

“女儿昏迷时,隐隐听见娘说女儿是受了惊吓,才会卧床不起。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您让人封了下人们的口,他们私底下就不会猜测?外室进门,当家主母不仅没有接见,也没有接受她的敬茶,反而四处拿人询问,这样的事情虽小,可一旦传出去,于母亲您的名声有碍。世人普遍同情弱者,谁又会理解您的难处?所以,哪怕女儿身体不适,也不能让幕后之人得逞。他们要的,便是让我们进退两难,有苦说不出。既然如此,何不表面上做得风光些,让人挑不出错儿来。至于隐藏在暗处的人,咱们可以以逸待劳。他们有所图谋,定然不会就此蛰伏。如此,我们便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晚儿……”季梅娘既欣慰,又难过。

这样的事情,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太过担忧女儿,一时间乱了方寸。好在,女儿经过这一遭,好似开窍了。如此,她是不是可以放心将她交给那个人了?

第645章 孽缘(二)

“夫人,老爷派人过来问,午饭,是在前厅还是后院?”

王妈站在一旁,低眉顺目,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季梅娘没有理会,一心只顾着向晚:“晚儿,你身体怎么样?待会喝完药,好好睡一觉。今天,你哪儿也别去,万事有娘在,不用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

季梅娘的声音不小,外面等候回话的小厮小六听见了,脸色垮了下来。他可是打了包票,一定会将夫人请过去的。如今夫人貌似还在生气,这让他回去可怎么交差?

正犯难呢,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娘,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躺了这一上午,已经好多了。爹爹特意派人过来请,我们怎么好让爹爹为难?女儿这就更衣,同母亲一起去前厅。”

季梅娘拗不过向晚,冲王妈一点头,她便掀帘子出去回了话。

十五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哪怕向晚没怎么梳妆打扮,一身亮丽的翡翠衫罩着粉嫩的襦裙,也让人眼前一亮。

时值春季,乍暖还寒。南方的花木,却已绽放出了春意盎然。碎石路两旁,全都是盛开的桃花,却不见一片绿色,仿佛所有的春意,全都给了花骨朵,而忘了那嫩嫩的枝芽。

向晚踩着厚底保暖绣鞋,双手捧着暖手炉,精致的下巴裹在雪白的貂绒领子里,一双清灵的眼睛四处打量,好似看不够这满院子的桃红。

松松的少女发髻垂在一侧,仅用一根细碎的白玉发簪固定,却越发显得她满头青丝如墨,岁月静好。

季梅娘走在一侧,瞧见一处开得正盛的桃花,二话不说,伸手掰了一枝,插在了向晚的发髻上。

“娘,这是做什么?”向晚有些嗔怪道。

她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若非身份使然,她甚至连头发都不想盘,一束马尾走天下,何苦平白浪费时间弄这些没用的。

“我的女儿,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季梅娘边说边打量向晚,满意道,“桃花开得正好,晚儿也长大了,往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娘亲自帮你插花。”

“娘还年轻,女儿也帮您插一朵吧。有花当折只须折,美好年华,莫要辜负了。”

“算了,娘是当家主母,戴桃花像什么样子?快走快走,再不走,花儿都谢了。”

母女俩一路打趣着来到前厅,一眼便看到打扮得艳丽脱俗的袁惜情,领着曹如晚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曹信谦坐在上首,牵着袁惜情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曹如晚。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向晚和季梅娘,不过是局外人。

到了门口,季梅娘并没有直接迈步进去,眼神示意下,王妈站在一侧,朝前厅喊道:“夫人、大小姐到!”

曹信谦的手,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扭头看到季梅娘,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随即恢复如常,道:“怎么这么晚?吉时都快过了。”

“怎么,让你的小娇花等急了,心疼?”季梅娘道。

“季梅娘!”

曹信谦有些愠怒,这个人前知书达礼的妻子,如此不给他面子,这让他怎么下得来台?

眼神瞥见向晚站在一侧,垂首不语,也不知道劝劝她母亲,曹信谦便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向晚那身耀眼的少女装束,同他的如晚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曹信谦便越发觉得对不起如晚。都是他的女儿,差别却那么大,往后,他定要好好补偿二女儿。

“向晚,好些了,就该早些过来。身为曹府的大小姐,理应明事理,知进退。我们大家等了你这么久,也不道一声歉,你的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很好,刚进门就拿她这个刚落水还没好利索的女儿开刀,是一个做父亲该干的事儿?

季梅娘刚要开口,向晚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站到了厅堂前,朗声道:“爹爹,女儿自小便接受教导,自然知道礼义廉耻,忠孝节悌。因此,爹爹召唤,女儿就是病得起不来床,也不会以此为借口推脱。但,爹爹说的我们,是指谁?在女儿心中,一家人就是爹爹、娘亲和我,再就是族里的叔伯长辈,护佑女儿的亲属外祖。女儿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做错了,让爹爹对女儿如此训斥?”

她落水的事,一时半会可能并没有传开。但她受惊卧床请郎中,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知道的。他这个做爹的,明知道女儿抱恙,不想着探望安抚,一见面就指责她不知礼仪。她到底要对谁有礼仪?一个还没上族谱的姨娘么?连当家主母都还未承认,那就是个外人。为了个外人,训斥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曹信谦这样的人做得出来。

曹信谦的脸色有些难看,被亲生女儿当众指出不顾礼义廉耻接外室入府,又不顾女儿抱病在身出言训斥,一时间对向晚那仅有的一丝歉意,瞬间化为乌有,甚至还起了厌恶的心理。

季梅娘则眉眼里都是笑意,她的女儿,自然向着她,又这么会说话,能不开心么?

只是她开心了,有人就不开心了。

“老爷,不要责怪向……大小姐,是我来的时候不对,偏巧赶上了大小姐生病。没关系的,迟个一两日,我不介意。”

袁惜情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白莲花。男人,不都喜欢这一款么?

曹信谦一脸的心疼外加歉疚,对季梅娘更没了好脸色。

“季梅娘,惜情为我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家,我说了算。今日不管你接不接这碗姨娘茶,都不会改变她入住曹府的事实。不要耍性子,让外人看了笑话。”

“笑话?曹信谦,你也知道是个笑话?”季梅娘冷哼一声,坐到了首位,顺便拉着向晚站到身侧,“如今,满凤泉城谁不知道,曹家曹信谦庶吉士,堂而皇之迎接外室入府。只怕现在茶楼酒馆,编排你们的荤段子,不知道说成什么样了。有胆子做,还没胆子认么?只怕不久,曹氏族里就得来人,你现在和我斯破脸皮,到时候你的那些腌臜事儿,可没人替你兜着。没了你,曹家还可以选其他人顶替。可若没了我,谁还会高看你一眼?”

这就是底气,季氏娘家在都城的地位给予季梅娘的底气。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早已在曹信谦的一次次背叛中被磨灭得干干净净。唯一让她隐忍不发的理由,不过是女儿的婚事而已。

再有两个月,她的晚儿及笄便可以出嫁了。她早已替她选好了夫婿,一旦成婚,她也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

曹信谦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掐着这个时间将人给接进来。他料定季梅娘不会对惜情怎么样,他借她的势,已经不再有多大作用,是时候该为自己打算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季梅娘的阴影之下,只有在惜情的身边,才觉得自己像个男人。如今,是时候为惜情争上一争了。

“季梅娘,别以为我怕了你。今日如若惜情不能入府,我便搬出去,与她同住。我看你娘家季氏一族,还有什么脸面入朝为官。”

“你……”季梅娘气得直拍桌子。

“娘,不过是接纳一个外室,何必动怒?大肚能容天下事,还容不了一个小小的姨娘么?”

看着向晚一脸的笃定,季梅娘压下心头怒气,道:“好,既然你要将人迎进来,我也不反对。但是,你要给我一纸文书,晚儿的婚事,全由我做主,你不得插手。不然,咱们和离!”

原来,季梅娘在这里等着他!向晚不免有些为原主难过。

季梅娘还真是什么都替原主考虑,从来不知道为自己争取。这样的母亲,值得敬佩,理应有更好的生活。

第646章 孽缘(三)

“季梅娘,你别得寸进尺。”

曹信谦心里头在衡量,到底是惜情重要,还是他的仕途重要。

联姻,向来是世家之间利益结合、相互帮衬最有效的途径。他已经打听过了,太仆寺卿刘轶的儿子刘长卿,与内阁学士程润之的儿子程锦是铁杆兄弟。如若向晚嫁过去给刘长卿当续弦,借由程锦的口在程润之面前美言两句,那么他进入翰林院做正牌学士的日子就不远了。只要进入翰林院,他再疏通疏通关系,进入内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积极钻营门路,可最能说得上话的季家,也不过一个季宏。他也有不少同僚同窗,可都是泛泛之交,对于他这样的倾尽全族之力爬上翰林院庶吉士位置的曹信谦不甚感冒。私底下,有不少人嘲笑他是吃软饭的,依靠季家才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为此,他也不是没有愤怒过。但这是事实,私底下抱怨两句纾解一下心中的郁结,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与季梅娘结亲,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也有对她身后家族的考量。这么多年,他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心里头最清楚。

季家不看好他,邱家也不看好他。邱家的邱宏,也就是季梅娘的表哥,身为光禄寺卿,不但没能帮上他的忙,反而成为了压在他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但凡季梅娘有些许不如意,总会找他喝茶。

要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娶了季梅娘这样一只母老虎。除了表面光鲜,他是活得没一点滋味,偏偏还不能拿她怎么样。季家在都城家大业大,他们曹家就他一个闯出点名堂来的。如果季梅娘有点什么不满意,不说季家,曹家首先就得拿他是问。

看着惜情双目含泪,曹信谦的心,便渐渐偏向了她。不过是一纸文书,若是到时候女儿自己死活要嫁,那就怪不得他了。

“曹信谦,你可想好了。是要你的温柔乡,还是还是想要家宅不宁,都在你一念之间。”

“我不会让惜情受委屈的,小六,拿笔墨来。”

得亏曹家没什么长辈住在这个宅子里,他的父母都是土里刨食的普通老百姓,也都在族里头颐养天年,不然就今天这些事,也足够他头疼的了。

写了字据,画了押,季梅娘满意地将那纸文书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贴身收藏。而后,就有下人端来了热茶,袁惜情接过一杯,跪倒在季梅娘身前。

“夫人,请喝茶。”

季梅娘却没有立时伸手,抬眼打量这即将进门的姨娘。

三十来岁的年纪,手指纤长白嫩,粉面含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谁都能欺负似的。今日的装扮,以大红为主,竟像是出嫁的新嫁娘一样。

袁惜情端茶的时间有些久了,忍不住抬头,正看到季梅娘一脸戏谑地打量着她,不由眼眶一热,就要掉下泪来。

“季梅娘,惜情已经等很久了。这茶,到底喝不喝?”

曹信谦一脸的怜香惜玉,季梅娘已经无所谓了。这个男人心里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她若是带上半点情绪,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急什么?不是说她劳苦功高,为你生儿育女很辛苦么?这女儿我倒是看见了,儿子呢?”

“你……”

曹信谦的眼睛,不自觉扫了眼袁惜情的肚子。后者端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下,险些让溢出的茶水烫伤。

一道绿色的身影从门前闪过,向晚便知道,人已经请来了。

“娘,您看,这位姨娘脸色苍白,许是有些不舒服。先前给女儿看病的杜郎中,估摸着这个时辰也已经到了府上。不如先让杜郎中替她把把脉,免得一会出了差池,传出点闲言碎语,说娘您容不得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向晚一脸的关切,曹信谦和袁惜情却是同时变了脸色。

“大小姐,不用了。我……我没事。”袁惜情看了眼曹信谦,垂下目来,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曹信谦最是见不得袁惜情这个模样,顿时对季梅娘没好气道:“季梅娘,管好你女儿。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心思竟如此阴暗。传出去,说我曹家教女无方,你脸上难道有光?”

“曹信谦,作为当家主母,关心一下即将进府的姨娘,有什么错?我的女儿,知书识礼,知分寸懂进退,比那些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强多了。再说了,上梁不正,晚儿这下梁不歪,你还有理了?请郎中,是我的意思。不然,进府之后有个什么闪失,你只会怪到我头上,我可不吃这个哑巴亏。凡事,还是先理清楚比较好。万一她怀了不知道谁的种,赖到我们曹家头上。你曹信谦愿意当王八,我可不想做乌龟。来人,请杜郎中到偏房,替她,好好把把脉。”

季梅娘三言两句,将曹信谦给怼得无话可说。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袁惜情怀了身孕,而他曹家后继无人。不论怎样,都不能让这个孩子没名没分做个私生子。

他原想,一切等惜情进了府再说。既然季梅娘这么迫不及待,那他到时便将一切都挑明了。他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而且,季梅娘进府这么多年,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养个孩子在名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连季家,也挑不出什么理来。到时候,惜情可以天天看到孩子,曹家也有了后,季梅娘有了儿子,皆大欢喜。世家大族中,哪个不是这样的?

曹如晚扶着袁惜情,来到了偏房,杜郎中见礼后,伸手把脉。片刻后,神色渐渐凝重。

“大夫……”

袁惜情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杜郎中也是个人精,瞧见曹信谦一脸的担忧,季梅娘和曹向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起身施礼道:“这位夫人,有喜了。”

“什么?”

最吃惊的竟然是曹如晚。

这就有意思了,怀个身孕而已,袁惜情居然连自己女儿都瞒着。

前世,这个孩子可是没有生下来。袁惜情进府之后,一直安安分分,直到碰到了季梅娘,孩子掉了。

原主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季梅娘也说过并没有做什么,只把袁惜情当空气,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即便是这样,曹信谦也将这件事安在了她的头上。时间、地点和人证俱在,季梅娘百口莫辩。

袁惜情以一个孩子的性命,坐稳了在曹府的地位。那么,往后再设计让曹信谦将季梅娘下堂,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杜郎中抬眼,看了看周围,最后将目光定在向晚身上。向晚眨眨眼,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杜郎中默默将目光收回,瞬间明白了这位大小姐找人传话的深意。孩子还小,怀孕日期诊断有所误差,也是很正常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袁惜情说道:“孩子不足三月,还望夫人,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多吃些清淡的饮食,保持心情舒畅。在下开一副保胎的单子,务必按时煎服。”

第647章 孽缘(四)

不足三月?袁惜情都有些懵了。

她明明记得,已经有三个月没来月事,难道是她记错了?

看着杜郎中收拾药箱,袁惜情很想开口问问,是不是诊错了。

“小六,请杜郎中到厨房,吃了饭再走。再从账房支五十两银子聊表谢意。”

季梅娘直接一锤定音,小六看了眼曹信谦,领命而去。

曹府有了子嗣,她这个当家主母高兴,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于是,府里所有下人全都得了赏银。

就连曹信谦,都连看了季梅娘好几眼,不明白她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季梅娘也没让他等太久,笑道:“老爷,这么大的喜事,为何不提早通知一声?惜情往后生了男孩,我这个嫡母有了儿子,能不高兴么?往后,可不许这么藏着掖着了,平白连累惜情受委屈。”

曹信谦的心里,顿时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他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先斩后奏,让季梅娘没有反悔的机会。现在可倒好,事情很顺利,倒显得他小人之心,反倒让季梅娘数落了一番。

按理说,现在这样的情况,最高兴的应该是袁惜情才是。可她的面上,似乎有些惊慌不知所措。

“爹爹,娘亲,既然姨娘有喜,咱们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娘您快点喝了姨娘茶,别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饿着了。”

而且,也一定不能让它掉了。

于是,后面的敬茶和赠见面礼,进行得很顺利。季梅娘甚至还给了曹如晚一只翡翠镯子。作为姐姐,向晚自然也是要要给她准备礼物的。

此时的曹如晚,眉眼间还有着少女的青涩,初见生人时的拘谨,鹅蛋脸上未施粉黛,杏眼大睁,双目水润,眼里有着期盼和欣喜,隐隐还透着光。与后来的她相比,现在的曹如晚,还没有那么沉的心机。

向晚让丫鬟紫鹃拿来一副玉石头面,在曹如晚面前打开,“妹妹,这是顺宝斋定制的头面,款式相对来说还很新颖,我也不常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首饰的。曹如晚伸手触摸了好一阵,才不情不愿道:“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喜欢?我那儿还有好几套,要不都拿过来给你挑挑?”

“我……”

“如晚,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看到曹如晚明明十分欢喜,却要强忍着拒绝的样子,曹信谦就有些心疼。

在他的劝说下,曹如晚最终还是收下了。

这些事情一耽搁,午膳便吃得有些晚了。向晚本就病着,提前离席,也没什么不妥。

杜郎中还没走,他被请到西院,给向晚把脉。

“大小姐受了凉,需要驱寒。在下开的方子,还请继续服用。”

杜郎中说完,起身背起药箱要走,向晚拦住了他。

“大夫不问问,我为何让紫鹃找你么?”

“没有违背医德,也没伤天害理,在下不会多问。”

“那就请杜大夫,尽全力保住那个孩子。”

已近中年的杜维看着一脸稚嫩的向晚,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高门大户的那些阴私,他见得多了。因为不肯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一般找他看病的都是些平头百姓。今日早上,也是因为情急,曹府就近找了他。

落水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可他刚回到医馆,先前请他的那名丫鬟便来了,只说了一句话,“人命关天,越近越好”,然后就再次被带到了曹府。

事关一条小生命,他不能坐视不理。尤其后来曹夫人的举动,越发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是非曲直他不想掺和,他只想救人。

向晚笑了,看来,她没有找错人。

吩咐紫鹃送他出府后,向晚回了房间,开始调息,将体内的寒气用寒冰诀调动起来,化为修为。

这一世,她没打算暴露自己有各种技能的事情,除非生死攸关。

原主的愿望,是想要和季梅娘安稳过一生,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临死之前,她才发觉,那些野心、虚伪的爱情,都不及陪伴母亲安稳度日来得重要。可她忘了,想要平安顺遂地过日子,除非将这些魑魅魍魉全都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身在局中,常常会身不由己,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不惧任何风雨。

季梅娘是个一心为女儿考虑的母亲,向晚又岂能不为她考虑?用这个世界的规则,站在至高点,才不用担心任何怀疑的眼光。

袁惜情被安排到了东面的竹苑,曹如晚住在旁边的幽兰阁,与前世一样。向晚的梅苑,是季梅娘亲自布置的,到处都可以看到梅花的雕塑,甚至连屏风上都是。

翌日,向晚让季梅娘陪她在桃树林了散心,见她神色似乎有些憔悴,不由打趣地问她,这么喜欢梅花,为什么不种一院子的梅树。季梅娘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后道:“梅花香自苦寒来,说得多有诗意。可谁又知道,为了那一瞬间的绽放,它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清寒之中的芬芳,最是醉人,也最是孤独。种桃花多好,春天看花,秋天吃果,一举两得。”

古代女子,嫁人之后,喜怒哀乐全都系于一人之身。真正肯一心一意陪伴发妻的良人,少之又少,终其一生都在这深宅大院里度过,心酸苦楚独自品尝,何其可悲。

季梅娘的年纪,若放在现代,待字闺中也是很寻常的。

“娘,袁姨娘进门,爹是铁了心的。如果您还对爹有所期待,女儿可以帮您挽回爹爹的心。若没有,为何不……”

“女儿家家的,说这些个做什么?若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季梅娘看了看左右,堵住了向晚的嘴。

向晚看着她,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曹信谦不是她的良人,前世抛弃妻女,这一世的算计虽然被向晚打断了,可季梅娘还是没有离开曹府的勇气。

是时候让季梅娘彻底看清曹信谦的嘴脸了。

娇嫩的脸庞在桃花丛中恣意地笑着,季梅娘看着这样的向晚,一时间所有积攒的郁气,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生活这样美好,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

于是,季梅娘也与向晚一道,在桃林了穿梭,看到花瓣缀满枝头的,便摘了下来,拿回去插在花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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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孽缘(五)

袁惜情和曹如晚过府也有些日子了,季梅娘为了避免麻烦,免了袁惜情的早晚请安,倒是曹如晚每天都早早地往主院跑。

这天,向晚正在梅苑修剪花枝,丫鬟紫鹃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脸的喜悦,“小姐,夫人让奴婢过来传话,让您去前厅。”

“哦?有什么喜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肯定会比紫鹃还高兴。”

向晚摇摇头,剪完最后一根多余的枝丫,洗净手,换了身衣服往外走去。

要说有什么能让季梅娘高兴的,莫过于季家长子季鹏宇的归来。季鹏宇是季梅娘一母同胞的兄长,自季梅娘出嫁后,便一直在外任职,鲜少回京。今日正是他回京述职的日子,拖家带口的,还带了不少当地的特产。

季家早在半个月前便接到了季鹏宇的书信,翘首以盼。今日季鹏宇刚回到季家,便给季梅娘送了一箱东西过来,可见他这个兄长,对妹妹还是很牵挂的。

来到前厅,季梅娘已经命人将东西收拾出来,专等向晚过来挑。

那里面,有不少在这个时代比较稀奇的玩意。各种首饰和饰品,带着异国风情,精巧又别致。旁边帮忙的丫鬟小厮,眼都看直了。

“晚儿,”季梅娘一开口,脸色就有些难看,膈应得慌,于是改了称呼道,“乖女儿,快来看看,你舅舅舅妈专门为你挑的。”

这些首饰,连季梅娘见了都喜欢,她以为像向晚这样的小姑娘,应该会很喜爱。

这是舅舅对外甥女的一片心意,向晚怎能推拒?只是,这样的东西,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可到了后来,却成了他们诬陷季家的赃物,这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原主当时可是很喜欢这些首饰,每日必戴,又舍不得赏人。戴腻了之后,便成了压箱底的宝贝,最后被人搜了出来。

送过来的东西,除了首饰,还有不少花瓶古玩,琉璃制品,看起来美轮美奂,都城拥有这些东西的,可没几户。

向晚拿过几样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季梅娘拿着首饰在向晚的脑袋上比划了半晌,见她神色淡淡,不由忧心道:“乖女儿,是不是不舒服?娘给你请大夫去,千万不要耽误了诊治。”

看着季梅娘一脸的关切,向晚摇摇头,道:“舅舅是在哪儿任职啊?这些东西,看起来不便宜,我担心……”

季梅娘有些诧异,而后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拉着向晚坐到了一旁,欣慰道:“乖女儿,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个。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小小年纪思虑这般多。”

“娘,女儿总是要长大的。您还是和我说说舅舅的事儿吧,我想听。”

季梅娘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季家,原来在京城也算是高门大户,季老爷子,也就是季梅娘的爷爷,曾经官任正三品,担任宗人府丞。季梅娘的爹爹,也就是向晚的外祖父,也曾供职于大理寺。富不过三代这个道理,在季家人身上就有了很好的体现。

季鹏宇年少之时,与都城一众纨绔子弟交好,打架斗殴、嫖娼赌博,没有他不会的。也因此,在一次与人争斗中,失手杀了人,被下了狱。

季家就他这一个男丁,季老爷子和季老爷想尽了办法,怎奈当时正值都城整顿风气,季鹏宇撞到了枪口上,朝廷有意拿他杀鸡儆猴。季老爷子求到了皇上面前,以辞官颐养天年为代价,保了他一命。

卸了官职的季老爷子,没了精神寄托,儿孙又不争气,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没了季老爷子的护佑,季老爷在官场上频频受挫,一次不察,被人揪住了把柄,撸官没发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风头正盛时,所有人的巴结你。风光不再时,鲜有人登门。如今季家,就只剩下季梅娘的亲娘尚在。季鹏宇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终是收敛了许多,正儿八经考取了功名,外放到临近边陲的弹丸小地做官。季府的一切事宜,皆由季老太太在打理。这些年来,多亏了季梅娘的舅舅邱家的扶持,才没有被政敌整垮。即便如此,光景也大不如从前。

说到这里,季梅娘叹息连连,没再言语。

向晚安慰道:“娘,既然舅舅回来了,外祖母也可以歇歇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这些年,季家在都城的产业,大部分都用在人情往来上,你舅舅突然间弄来这么多东西,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娘,您若有疑问,何不直接去问舅舅?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怪想念的。”

“好,我们即刻就走吧。”

季梅娘吩咐下人挑了几样东西带着,算作回礼。向晚则挑了箱子里的一个琉璃瓷瓶和一束头花,让紫鹃包好随身携带。

季鹏宇有三个儿女,她过去,不带东西有些不合适。亲情,总是需要维系的。于是便从厢房拿了枝狼毫和锦帕,还有些小玩意,跟着季梅娘乘马车去了季家。

曹家与季家相隔半个都城,一路上穿过闹市,再经过几条街,就看到了曹府的牌匾。

与以往的门庭若市相比,现在的曹家风光不再,可也是有些故交的。向晚到的时候,已经有几辆马车在旁边候着了。

季梅娘一下马车,门口的小厮便迎了上来。

“姑奶奶,大小姐,你们可算是来了。老爷一回来,就念叨您。此刻正在前厅会客,奴才帮您看好马车。”

季梅娘点点头,随手赏了他些银两,便领着向晚跨进了季府的大门。

以往每次过来,看到季老太太一个人领着丫鬟住在这诺大的院子里,季梅娘的心里就泛酸。她想搬回来陪陪老太太,却被她制止了,说她已成家,哪有成天往娘家跑的道理,时常过来看望看望她,尽尽孝心就行了。

庭院里的海棠树刚发嫩芽,朝气蓬勃而出,让人的心情增添了几分喜悦。

越过一道屏风,欢声笑语从正厅传来,好不热闹。

下人通报过后,季鹏宇率先迈步走了出来。

兄妹相望,眼眶已不知不觉湿润。

“哥,你回来了。”

季鹏宇点头,铅华洗尽后的沉淀,让他的肩膀显得格外宽阔。

兄妹初见,应是有说不完的话,可当向晚看到从前厅里走出来的人时,眉头便蹙了起来。

前世,原主因为落水后受了风寒,病了将近一个来月没出门,更别提替季鹏宇接风洗尘了。

导火索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可惜所有人都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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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孽缘(六)

“梅娘,既然来了,快进屋来。兄妹两个有话待会再说,在外面站着,撂下我们一大家子算怎么回事?”

季老太太今日格外高兴,就连说话声都大了不少,隔着门廊都知道她心中的喜悦。

季梅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跟在季鹏宇身后,领着向晚往大厅里走去。

邱家的人早就到了,来的是邱家的长房媳妇徐氏,也就是季老太太的侄媳妇,侄儿邱宏的妻子。季老太太是邱家嫁到季家的长女,她的弟弟邱成弛自詹事府詹事卸任后,领了个闲职,专门负责替当今圣上修书。这其中,或许也有曹家的缘故,不过邱成弛并没有责怪曹家,反而怜惜姐姐命途多舛,对曹家多有照拂。

邱成弛生了两个儿子,邱宏是他的长房长孙,当初到了适婚年龄时,季梅娘也是被考虑在内的。只是后来,曹信谦掳获了季梅娘的芳心,这才促成了邱宏与徐氏的姻缘。

徐氏并不是自己单独过来的,还领着两个与向晚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个是邱宏的嫡长女邱如烟,一个是嫡长子邱林。他们与原主也是儿时的玩伴,彼此见面,总是要亲切几分。尤其是邱如烟,看到向晚过来,便频频朝她眨眼。

季鹏宇的妻子阮氏,并非出生名门。只因当时曹家落魄,无人上门说媒,索性便依照季鹏宇的心意,娶了钦天监监正阮国卫的长女阮玉儿,生了两子一女。长子季峰比向晚大一些,二儿子季轩比向晚小两岁,小女儿季双儿刚满十岁。他们跟随季鹏宇在外生活,与向晚见面的机会不多,有些生疏。

向晚微笑着一一向长辈见礼,而后将随身带的礼物分发了下去。路上经过闹市时买的一些精致的糕点,倒成了季双儿最喜欢的东西,吃得满嘴鼓鼓的,像一只仓鼠,十分可爱。

一大家子都在前厅说话,季鹏宇曾经在都城交好的玩伴,也来了几个,都被请到了后面的凉亭。至于向晚看到的那道身影,这个时候也已经被请到了旁边的院子,并没有现身。

说了会话,向晚便同邱如烟一起,领着季双儿去了后花园赏景,季峰、季轩和邱林,则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在季家,都是亲戚,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邱如烟对边陲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可季双儿又说不出什么来,于是三人便悄悄走到了季峰他们旁边,听他们说话。

“季峰表哥,听说边陲民风彪悍,男子个个身强力壮,女子力大无穷,是这样么?”邱林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不过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道听途说,远不如当事人亲自解说来得精彩。不过他可不想问和他年纪相当的季轩,都是同龄人,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季轩倒是没什么,只觉得邱家这个表弟,比他会说话,内心不由有点羡慕。

季峰笑了笑,说道:“没那么夸张,不过那边的男子普遍都务农,闲暇时打猎,身体自然比我们要强壮许多。至于女子,成天日晒雨淋的,比都城这边黑一些也很正常。”

“他们的衣着呢,也和我们一样吗?”邱林继续问道。

“男子时常披发,女子么,咳,要,要暴露一些……这都是民俗,邱林表弟还是不要多问了。”季峰的黝黑的脸上带着尴尬的红晕,不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

“哦~~”

邱林这一起哄,不止季峰,连季轩都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道:“邱表弟,都城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说到吃喝玩乐,他们便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以聊。

季双儿对这些很感兴趣,拉着邱如烟的手不放,非要跟过去听个仔细。邱如烟一脸的绯红,向晚索性拉着她,大大方方地站到了季峰三人面前。

“季峰表哥,听闻你们这一路行程艰辛,是坐的船还是乘马车走的官道?路上可有什么趣闻没有?路过关口,递路引就行吗?有没有看见打扮十分怪异的商人?边陲真的与斐国相邻吗?我们崔朝大,还是斐国大?”

向晚一口气问出了五六个问题,直接把季峰和季轩问懵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邱如烟悄悄扯了扯向晚的衣袖,被她所作所为给惊着了。

向晚伸手抚了抚她的手背,抬头对季峰说道:“季峰表哥,你别介意。我就是很好奇,才会有此一问。方才进前厅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吗?我看他,好像不像是我们崔国的人。”

听到这话,季峰和季轩同时变了脸色,季双儿因为心思都放在一旁的花枝上,倒是没听见。

季峰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这一路上,他们担惊受怕了好一阵,直到上了官道,他们才好受些。父亲和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不能将事情说出去,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季轩偷偷扯了扯季峰的衣袖,默默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睑。

看到他们的神色,向晚便知道他们不肯说了。

事出必有因,能让季鹏宇直接带到季家来的,不是至交好友,就是受了对方莫大的恩情。现在可能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向晚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

“既然表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那就请表哥说一说这一路上的见闻可好,我们都很好奇呢。”

不是问那件事,季峰暗暗松了口气,挑着说了些趣闻轶事,倒也十分惬意。

午膳是在季府的前厅用,女儿家一桌,季峰他们这些小辈男孩子一桌,季梅娘陪着季老太太他们一桌。季鹏宇则与他的发小以及那名陌生男子一桌。

那名男子,十分健谈,将经商时遇到的一些趣事和见闻以幽默的语气说出来,很快便与季鹏宇的发小们熟稔起来。

向晚的目光,不时扫过那名男子,有几次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那男子见向晚看他,也不以为意,点头致意,继续与季鹏宇他们喝酒。

午膳过后,徐氏带着一双儿女告辞离开,季鹏宇的发小们也不留下打扰,那名男子要去住酒楼,被季鹏宇强行留了下来,安排了间客房给他居住。

季梅娘没急着回去,她还有好些话要同亲哥说,向晚自然也不能走。

饭后,季双儿有些犯困,向晚借着送她去房间睡觉的功夫,从她的卧房出来后,便去了偏院。

果然,那名男子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不知这位小姐,找在下何事?”

“贼喊捉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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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孽缘(七)

“这位小姐,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男子不动声色,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垂在身侧,而立之年,自有一股闲雅的气质在里头。

这是他惯常的伎俩,当他不想回答,或者想要杀人灭口时,便会摆出这样的姿势。他的手心里,一定已经攥了暗器。

但是,向晚笃定他不会动手,因为,她并不想现在就触怒他。

“季峰表哥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他们半路上遇到的。一个商人,竟然会冒险救人,难道不值得怀疑么?救了人不说,还将所有的货物都送与我舅舅。如果是我舅舅救了你,你将货物悉数送出,情有可原。可你一个救人的人,竟然会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舅舅,不是图谋不轨,就是有求于人。说吧,你到底意欲何为?”

男子闻言,诧异一瞬,握拳抵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向晚愠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如果我说,是委托季兄替我在都城寻一门好亲事的报酬,你信么?”

“骗鬼呢吧!目测你的年纪,努把力连孙子都有了,还需要别人替你牵线?你的那些东西,娶个知书达礼的夫人不成问题,为何非要搭上季家?在这都城,以季家目前的处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世家大族中已属末端,是个明白人都不会选季家。你这理由,不通。”

“所以说,我与季家有缘。”男子眼里,饱含深意。

向晚淡漠道:“是良缘还是孽缘,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在小姐眼里,我难道不配有良缘么?”男子挑眉。

“不,你只是与我崔国,无缘。”

男子神色冷淡下来,“小姐说这话,难道是想赶我走?”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可我并不想走呢,”男子勾唇,“而且,好像还有点喜欢这里了。”

向晚沉默片刻,莞尔一笑,道:“既然是客人,那就做好你的本分。你送与我舅舅的东西,会全部还给你,助你娶一门好亲事。”

“归还,就不必了。借小姐吉言,在下倒真有立刻安定下来的心思。”

“助你好运。”

向晚说完,转身便走。

男子站在庭院内,看着向晚一步步跨出门槛,走入园林,一抹笑,悄悄从双眸掠过。

“小姐,夫人找你呢,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紫鹃大步来到向晚面前,扶着她的胳膊,大口喘着气。

这丫头,慢脑门的汗,可见是寻她时走了不少弯路。

“我娘找我,舅舅舅妈外祖母没找我?”向晚打趣道。

紫鹃一愣,脸色垮了下来,“小姐,就不能让奴婢留点悬念么?大家都在找你,只是奴婢觉得,夫人说找,小姐你的动作会快一些。”

“傻丫头,你怎么不干脆说前院失火了,拉我去灭火?”

“咦,奴婢怎么没有想到?”

“逗你玩呢,还当真了?小心扣你月例。”

“不要啊,奴婢的月例总共就那么点,再扣,下个月真就只能吃土了。”

“吃土好啊,省得你一天到晚说衣服紧,瘦瘦更健康。”

“小姐!”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前厅。

一进门,就看到季梅娘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季鹏宇、阮氏和季老太太,则都面色不虞。

见向晚看过来,季梅娘赶紧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露出笑容来。

“乖女儿,你方才去哪儿了?紫鹃找你半天,就差将季府给翻过来了。”

“园子里花开得正好,女儿一时看入了迷,是女儿的错。”

“你这孩子,去哪儿得先说一声,免得我们大家担心。”

“梅娘,向晚小孩子心性,别说她了。在外祖母这里,就跟在自个家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季老太太一脸的慈祥。

向晚羞赧道:“谢外祖母,舅舅舅妈回来了,往后晚儿会常来,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会?我呀,巴不得你住这儿,正好和我做个伴儿。”

阮氏适时出声,眉眼里都是和善。

前世,季家出事之后,阮氏带着三个孩子,独自撑起整个家,是个坚强的女子。向晚对她,也很有好感。

夫妻间,同享福的多,共患难的少,所以向晚格外羡慕这样的夫妻。

“好了,别说这个了,说点正事吧。梅娘,你真的决定了吗?”

季鹏宇双眉紧蹙,表情严肃,显见季梅娘说的事,一定是慎之又慎之下下定的决心。

“嗯,所以哥哥,这件事,还是你对晚儿说吧。”

季梅娘看了眼向晚,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看这些人的神情,与向晚有关的事,除了一个多月后的及笄,就是她的亲事了。这一世,若还许给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她说不得就得让曹如晚尝尝原主前世经历过的一切了。

“舅舅,我娘不想说,是怕我不愿意。既然这样,那你也别说了。及笄过后就是选亲事,我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季梅娘一脸的惊愕,她还以为,她的心思藏得很好。

季鹏宇并不劝阻,沉声道:“向晚,你可想好了?你娘给你选的人,饱读诗书,温文尔雅,而且洁身自好。错过了他,可能世间再难寻此良配。”

向晚抬眼,看到季老太太、阮氏和季梅娘皆都望着她,不由笑道:“舅舅,舅妈,娘亲,外祖母,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想要我有个好的归宿。可是,在你们眼里这么完美的人,他又凭什么娶我?曹家、季家,甚至邱家,在这扔个砖头都能砍到世家门廊的都城,并不起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绩。都说低门娶媳,高门嫁女,可这世上,真正甘愿遵循这条规则的,又有几户?娘过的生活,我都看在眼里。比起日后被关在后宅里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倒宁愿像舅舅舅妈一样,与我的另一半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阮氏与身侧的季鹏宇对视一眼,眼眶红了。

想当初,她嫁给季鹏宇,并没有图他的身份地位,只觉得他值得托付。这么多年,他们相濡以沫,恩爱更胜以往。人生能得此如意郎君,哪怕穷苦过一生,她也是快乐的。

季老太太叹息一声,不发一言。季梅娘双目垂泪,内心的委屈铺天盖地而来。

向晚掏出一方丝帕,边替季梅娘擦拭眼泪,边道:“娘,生活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跳出一方天地,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季梅娘沉默,怔怔半晌,最终只余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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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孽缘(八)

“对了,舅舅,您送与我们的东西,晶莹剔透,做工精致,十分讨喜,想必价格一定不菲吧?舅舅舅妈常年在外,吃苦受累,我们什么都没为你们做过,哪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瞧着,这个瓷瓶,就是在都城都是少有的,还有这头花。舅舅,曹家与季家,在都城的现状,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晚儿担心,会有人拿此做文章,对我们两家行不轨之事。晚儿心中不安,还望舅舅舅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鹏宇一愣,转而释然,冲阮氏点点头。阮氏便拉着向晚,到偏房叙话。

“晚儿,说起来,这些事本不该让你知道。既然你问到了,那我便说一说。只是,此事万不能让你外祖母知晓。”

阮氏神色凝重,向晚知道她说的事情,必定不小。于是,让紫鹃在门口守着,以防被人打扰。

“午膳间,与你舅舅同桌的那名异国人,你看见了吧?”

向晚点点头。

“我们从边陲回来,途径一处山坳,遇到了马匪。偏巧那商人也雇了一辆马车,经过那里。马匪索要钱财,我与你舅舅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多少银两。是那名商人,用他的货物,换取了我们一家子的平安。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舅舅才邀请他住到季府。那名商人想在都城行商,苦于没有门路,便托你舅舅帮忙。那些东西,便是他随手所赠。我们原本也是要拒绝的,可他说,不收就是不拿他当朋友。那些东西,在都城不常见,可要卖出去的话,还得有一番周折。于是,我和你舅舅商量着,先赊欠着,等他的那些东西打开了局面,自然不愁销路。我们想来想去,从你这儿走最合适。眼看着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在屋子里摆满琉璃制品,再戴上那些首饰。前来观礼的夫人小姐,必定见之欣喜。如若你要嫁人,也可以给你压箱底。怪我们之前没有说清楚,平白让你虚惊一场。你若不喜欢,我们就将它退回去,再想别的办法,也是一样的。”

阮氏对她这个外甥女的心,确实是好的,只是他们常年在外,并不了解都城目前的形式。私自售卖异国物品,朝廷明面上是不允许的。

向晚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凝眉思索。既要让季鹏宇他们还了那商人的恩情,又不能让自家人授人以柄。

思索再三,向晚问道:“舅妈,那商人,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可有在崔国行商的通行证?那些东西,除了我娘和我,您和舅舅还赠与过谁?”

“这……”阮氏迟疑道,“他自称阿三,在各国间游走行商,好像,并没有什么通行证。至于那些东西,除了给你们一箱,双儿拿了几个喜欢的把玩,你外祖母挑了几件,还没来得及送与其他人。向晚,你……你这是在担忧什么?”

向晚叹息一声,道:“舅妈,您有所不知。国与国之间,虽然没有战事,可相互间的试探、提防和渗透,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些东西,不是凡品,若没有雄厚的财力,是断不可能制出来的。那个阿三,随手就送与你们,您不觉得奇怪吗?朝廷与其他国家有商贸往来,那都是签署了朝廷经商文书的,私自售卖他国物品,一旦查出来,便是重罪。这要是在以往,花点钱便能了事。怕就怕,当今天子,对季家和曹家,起疑心。”

“怎么会?”阮氏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季家对圣上,忠心耿耿……”

“舅妈,您别忘了,当初您是如何嫁与舅舅的。”

阮氏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她根本就不能想象,季家已经受到了惩罚,近乎家破人亡,那些人难道还怀恨在心吗?

当年的季家,与现在的吴家、江家、冯家,都属于世家,在都城的风头无两,地位显赫。就是因为年轻时的季鹏宇因一时意气,与江家的江元朗起了冲突,失手将其重伤,不治身亡,从此季江两家交恶。季家一蹶不振,江家却借此起势,既在圣上面前博取了同情,又趁机让江家的儿郎进入了圣上的视线。现在的江家,已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江家的老太爷江博,现已官居协办大学士,其子嗣儿孙,也都各有官职,稳稳压了吴冯两家一头。

季家子嗣单薄,江家却枝繁叶茂。他们以一人的性命,将季家整垮,让季家再无翻身的余地。

当年,圣裁之下,江家就此作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与季鹏宇互许终生,相携相伴这么多年。在她的心里,她的丈夫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当年的事情,一定是事出有因。她以为往事早已平息,再回都城,就能与丈夫一起,侍奉老夫人,平安度过下半生。

“向晚,不会的,圣上已经下过旨,那件事过去了,谁也不能再提。”

“如果真的过去了,您和舅舅回都城,怎么会遇到马贼?”

“什么?”

阮氏一时激动,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杯在桌沿滚动一圈,掉到了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小姐,舅太太,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杯子掉了,再去端一杯过来。”

向晚轻抚阮氏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些事,她原本是要同季鹏宇说的。可看到阮氏的这番举动,向晚临时改变了主意。

女人总是要比男人细心些,只要提早有了防范之心,早做准备,未必就会被那些人整垮。

在这都城,到处都是眼睛,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片刻后,紫鹃端来了一杯新茶,又将打碎的茶盏收拾了,掩门而出。

阮氏仍是有些惊魂未定,向晚也不再多说,默默地陪着她。

她说的这些,并无半分证据,在阮氏的眼里,就是猜测,异想天开。向晚也不打算解释,不过是借由此事提醒提醒阮氏,让她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向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知道这些事?”

阮氏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转而开始问起向晚来。

向晚内心稍定,她方才还在想,阮氏什么时候才会问起她的事儿呢。

“舅妈,我娘她……”

后面的话,向晚哽咽着没有说出口,却让阮氏有了不好的猜想。

“向晚,有委屈,只管同舅妈说。你和你娘,都是鹏宇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舅妈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帮你。”

向晚红了眼眶,抱着阮氏哭泣道:“舅妈,如果我和娘没有地方去了,可以回季家吗?”

“向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舅舅舅妈哪怕拼了命,也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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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孽缘(九)

阮氏再问,向晚只是摇头,欲言又止。

她的这副样子,看在阮氏眼里,那是受足了委屈,顿时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季梅娘在曹家的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舅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您可听说,城郊出了个有名的寺庙,叫钟鸣寺。那里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太太小姐们都相约一起去拜佛求签。我娘近些日子心情不好,可否劳烦舅妈过几日,约我娘一起去上香?”

“这事儿好办。回来的路上,我倒是听人提起过,据说很灵验。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权当散心了。”

“好,还是舅妈最疼我了。”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随后向晚便同季梅娘一起,乘坐马车返回曹家。

她们走后,阮氏便同季鹏宇商议起了那个阿三的事情。

初春,天色黑得快。等她们到家时,夜幕已经降临了,曹府的灯笼早已高高挂在了门廊上。

脚刚迈进前厅,就看到曹信谦一脸怒容地坐在上首,袁惜情被曹如晚搀着坐在一旁,地上跪了两名下人。走近一瞧,正是季梅娘身边的老人王妈,还有一名负责采买的小丫鬟。

王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那名小丫鬟满脸泪痕,浑身打着颤。

“季梅娘,你干的好事!”

听到曹信谦的话,王妈扭头,一脸希冀地望着季梅娘。那名丫鬟则将脑袋扣到了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不关姐姐的事儿,是惜情自己不小心,您就不要……”

“惜情,你就是太善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为她开脱?若不是如晚刚好接住你,我们的孩子……今日,我若不将事情弄明白了,往后这个毒妇还不定怎么欺负你。身为一家之主,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大厅里的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只有曹信谦与袁惜情在演独角戏。

袁惜情脸色苍白,虚弱地坐在椅子上,见到季梅娘来了,本想起身行礼。刚站起来,就被曹信谦按了回去。

曹如晚垂首不语,曹信谦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以及下人们的神色,向晚与季梅娘都看在眼里。

不过就是出个府的功夫,有人便按耐不住了。

向晚扭头对紫鹃小声说了几句,看到她转身离开,这才扶着季梅娘的胳膊,坐到大厅上首,吩咐人沏了两杯茶过来。

有人要唱戏,她怎么能不搭台子。

“爹爹,您这是怎么了?火气这般大?今日舅舅回都城,我和娘过去帮了点忙,耽搁到现在。娘忧心府里无人操持,急急赶了回来。爹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袁姨娘为何在此?”

“季梅娘,当真好手段!昔日不准我纳妾,如今惜情怀了身孕,你竟敢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曹信谦堂堂正正一辈子,岂容你这样的毒妇祸害得我曹府无后?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无情!”

饶是知道曹信谦的心思早已不在自己身上,季梅娘也没想过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她。夫妻十几年,竟敌不过一块尚未成形的婴孩。这一刻,季梅娘的心底发寒。

“曹信谦,你说够了没有?我是毒妇?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拥有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当初成婚,是你自己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眨眼就忘了?可笑我竟然还信了。这些年,你在外寻花问柳,我顾着曹家的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袁惜情进府,我也没有半点阻拦。怎么,她是你的心头肉,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怪到我头上?有本事把她藏着掖着,一辈子别在我眼前头晃。”

“你…果然是个毒妇!今日我若不将你休了,我曹信谦枉为男人!”

“休妻?怕是还轮不到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嫁到我曹家,不思为我曹家开枝散叶,反倒处处用尽手段。光凭你膝下无子这一条,我就有理由把你休了。季梅娘,天下有哪个男人会像我一样,守着你十几载不娶妾?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曹信谦,你敢!”

“小六,拿笔墨,我现在就写休书。”

“等等。”向晚唤住了就要往外走的小六,转身对曹信谦屈膝道,“爹爹,女儿不明白,娘到底做了什么,您要将她休弃?是非黑白,总要弄个明白再做打算,不然,不仅娘不服,曹府上下都不会服。”

曹信谦看着长相肖似季梅娘的向晚,冷冷道,“好,我就让你看看,你娘的真面目。王婆子,还不从实招来。”

“老爷饶命,夫人饶命。老奴什么都没做,是袁姨娘自己不小心差点摔倒,与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妈一个劲儿地磕头,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一个跟在当家主母身边的贴身妈妈,所作所为皆代表主子的意思。在这曹府里,下人中当属王妈的身份最高,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举动,哪怕她说的事情与季梅娘无关,却是在结结实实地将罪名按到自己主子头上。她这么做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

“王妈,你是恨不得立刻将罪名坐实在我娘头上,对不对?我娘倒了,于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有人许诺你,只要我娘没了势,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个老奴,除了为自家的后辈,好像也没什么可图的了。让我想想,你的孙儿,好像是叫天宝吧,长得聪明机灵,模样也俊,快到入学的年纪了吧?如果你脱离贱籍,天宝往后入了私塾,努力一把,考上功名便可以光宗耀祖。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你也想试一试,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王妈磕头的动作僵住了,脑袋磕在地上不起,矢口否认。

向晚走到她面前,伸脚将她抬起,让她直直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别忘了,卖身契在我娘手里。只要我娘不同意,你的一切算盘,都会落空。”

“曹向晚,你以为威胁她不说实话,你娘就可以全身而退?现在让你问,不过是让你弄个明白。还真是亲母女,不知收敛。”曹信谦冷嘲热讽。

“曹信谦,他是你女儿!”季梅娘怒火中烧。

“娘,没事。王婆子,她会说实话的。”

向晚走到季梅娘身边,看到曹如晚一直不发一言,于是道:“如晚,你也是当事人,不如,你来说说。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出来即可。放心,我们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曹如晚猛地抬头,见向晚盯着她,不由望了曹信谦一眼,见后者点点头,于是站了出来,对季梅娘施了一礼,小声道:“午间,我去我娘……姨娘那里探望,没见到人,便到园子里头转转,正好看到王妈抱了一盒东西,从小径上走过。我娘……姨娘在花园的石凳上休息,见到我,起身想走过来,突然间王妈的盒子被一个小丫鬟撞翻,掉出来很多小珠子。姨娘一时没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我当时离得不远,慌忙冲了过去,堪堪扶住姨娘。姨娘受了惊吓,爹爹回来后,请郎中过来瞧,开了些安神的药,现在已无大碍。”

“爹爹,你看如晚妹妹说得多清楚。那就是个意外,和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您若不放心,待会杜郎中过来,请他给袁姨娘把把脉,再从库房里挑点补品。这事,女儿觉得,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

“不行!”

曹信谦与季梅娘同时拍桌子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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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孽缘(十)

“小姐,杜郎中来了。”

紫鹃来得及时,向晚赶忙让人将他请过来,替袁惜情把脉。

“这位夫人,安胎药可有按时吃?”把完脉,杜郎中谨慎问道。

“我们姨娘就是按照你的药方抓药,一直都按时服用。”袁惜情身边的丫鬟阿红赶忙道。

“这就怪了……”杜郎中眉头紧锁。

“杜大夫,我没事。药我会按时吃,不牢你费心。”袁惜情婉拒道。

“既然没事,小六,送杜郎中回医馆。”

曹信谦明显不欢迎杜维留在这里。

这里面有事,杜维一进来就感觉到氛围不对。他也想早早离开,免得卷入没必要的麻烦中。

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感情么?

“慢着,既然杜大夫已经来了,就替我们都诊治诊治吧。有病治病,没病求个心安。爹爹,您不会连这点小要求都要拒绝吧?”

说着,向晚率先伸出胳膊,示意杜维替她把脉。

她的身体如何,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果然,没一会,杜维便告诉她,身体无大碍,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即可。

曹如晚在向晚之后把的脉,只是杜维诊脉的时间长了点,看向曹如晚的神情十分奇怪。

“这位小姐,似乎有些虚不受补。近些日子务必饮食清淡,调理过后,再行诊脉。”

在杜维的眼神下,曹如晚脸色微微红了红,随即福身道谢。

两位小姐都已经诊过脉了,接下来就该季梅娘了。

向晚不是没想过替季梅娘请个大夫看看,可没病没灾的,平白无故找大夫给她看病,别说她自己不愿意,就是她愿意,曹信谦也不会答应。

曹府向来都是请圣一堂的吉贤吉大夫看病,午间给袁惜情看病的,也是这个吉大夫。季梅娘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向晚穿越过来的时候,若不是吉贤不在圣一堂,而紫鹃又着急请大夫,杜维也不会被请到曹府来。

所以,当向晚目露期待地看向季梅娘时,她的神情是不愿意的,可看见曹信谦眼神压根就没瞟过她,便赌气般地将手腕露了出来。

看见她这番表现,向晚在内心长叹。季梅娘的心里,对曹信谦恐怕还是没有彻底死心。

杜维摸着脉搏,眉头紧锁。良久,又让季梅娘伸出另一只手腕。

“杜大夫,我娘身体怎么样?是不是操劳过度,精神不济?”

向晚料定杜维把不出真正的脉搏,可只要让季梅娘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起疑心,就足够了。

杜维又仔细看了看季梅娘的脸色,起身道:“夫人一切安好,可这脉搏……似有蹊跷,恐怕已经超出了在下的能力范围。若夫人身体有不适,还望另请高明。告辞!”

说完,他拎着医药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就像身后有人追赶似的,连向晚让紫鹃给他拿的诊金都没要。

“哼,庸医。惜情一个孕妇都没诊什么毛病来,一个健康的大活人倒说有蹊跷。往后这种人,不要再请进府里来。”

曹信谦一脸的不满,也有对杜维的恼怒,恼他搅了他写休书的好时机。

“曹信谦,我没事,你很生气?你宝贝疙瘩的女儿都说那是一场意外,还想怎样?闹到宗祠,我可以你宠妾灭妻的罪名,让族老惩罚你。适可而止吧,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王妈,我们走。”

季梅娘说着,便起身往主院走去,也不管这身后落下的一大群人。

这番雷厉风行的举动,把曹信谦的鼻子都给气歪了。他一边恼恨季梅娘不顾及他的颜面,一面又暗骂曹如晚不争气,几句话将季梅娘给撇得干干净净。

他们之后如何,向晚没有关注,只是陪季梅娘安静地用了晚膳,随后和她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夜里寒凉,月亮被藏在了云层里,厚实的披风依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凉风。

向晚的脸颊被冻得冰凉,忍不住伸出手来搓脸。

季梅娘抬首望天,迟迟没有动静。待向晚站到她面前时,就听到她在自说自话。

“女人这一辈子,嫁人之前靠父母,嫁人之后靠男人,年老之后靠儿女。晚儿,你说女人这一生,就只能依附别人而生存么?”

当然不,女人也有女人的价值,只是这个世界,将女人的功能限制良多。很多女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孝敬父母、抚养儿女,将一个家庭的责任全部承担起来,而男人只是挂个虚名,甚至还需要依赖女人来生存。可往往这样的女人,常常还要承受命运的不公,但凡有一点错,都会怪到女人头上。

若一个人可以承担全部,为何还要与另一个人在一起,委曲求全?

这些话,向晚没有对季梅娘说。她相信,季梅娘早晚会摆脱世俗的束缚,挣脱出来,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那个与王妈相撞的丫鬟,第二天就被曹信谦发卖了出去,又被向晚遣人暗中买了回来,在季梅娘的陪嫁庄子上领了个差事。

那晚之后,季梅娘便将她管家的本事,悉数教给向晚。只是,向晚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深宅后院。用几天功夫将内院的事情理清楚后,向晚软磨硬泡,让季梅娘将曹家的产业,一点点教给她来打理。

曹家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季梅娘的陪嫁,有商铺、田产、房子和客栈。一年的收入也不少,大部分都花在人情往来上,还有盈余的便都被季梅娘拿来买了地。

曹信谦成婚前的祖产不多,还有不少是族里头给他添的。因着这层关系,他每年要拿不少银两供曹氏家族的孩童上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向晚看来,曹信谦基本上都是依靠季梅娘在这都城里站稳脚跟,又凭什么想要休妻?莫非是想找个错处,将季梅娘扫地出门,吞下她所有的嫁妆?

前世,原主因为嫁人,夫家身份地位高,所以曹信谦一直在忍耐。直到后来原主出了事,季梅娘变卖嫁妆来疏通关系,曹信才找到机会将她休弃。

这一世,也许是因为季梅娘先让他无法插手向晚的婚姻,搏了他的面子,又出了袁惜情差点摔掉孩子的事,怒气无处发泄,才有了提休妻那件事。还好季梅娘没有将向晚要许配的那家的背景透露给曹信谦,不然,不知道这个无耻的男人,还会演戏到什么时候。

阮氏并没有耽搁时间,第三天便着人过来请向晚和季梅娘去钟鸣寺上香。

季梅娘之前因为袁惜情已有身孕,还想将她当作空气,不在面前碍眼就行。可现在,不关注都不行了,内心着实有些憋屈,正好想借此换换心情。

准备妥当后,向晚便和季梅娘上了马车,先同阮氏在城门口汇合,然后出发去往钟鸣寺。

现在并不是初一十五,上香的人不多。阮氏带着季双儿,同季梅娘和向晚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边聊边看风景。

季双儿的双眼早就飞到了十丈开外,又不忍打扰阮氏与季梅娘说话,便将目光放在了向晚身上。

小女孩有好奇心是很正常的,向晚同阮氏、季梅娘说了一声,领着季双儿快走几步,跑到了她们的前面。

来到钟鸣寺的寺门前,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

见到她来,那人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姐,我们算不算十分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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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孽缘(十)

“异国阿三?的确是挺巧的。巧到,我都以为你是故意在这儿守株待兔。”

“大家闺秀,自比兔子,小姐真是别具一格。”

向晚扭头看了眼季梅娘她们,还在半山腰,于是冷色道:“到这里来,不会是想与和尚做生意吧?把梳子卖给和尚这样的事情,你想开先例?”

“把梳子卖给和尚?”男子沉思片刻,眼神一亮,拱手道,“看来我与小姐,真的有缘。在下还有事,若真能成,算在下欠小姐一个人情。到时候,小姐若是想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可以用人情来换。”

用人情来换他的姓名?脸可真大。

向晚看着他转身与寺庙的扫地僧交涉,碰了几回钉子后,脸上仍带着微笑,不由扭头看往别处。

商人逐利,同样也需要毅力与魄力。原主前世除了那一箱东西,与他并无半分交集。而今世,他别想置身事外。

来这里的香客,求平安健康的居多,求姻缘的都是些年轻小姐,像向晚这样别无所求的,不多见。

季梅娘拜了佛之后,又抽了根签。

解签的和尚,问季梅娘求什么,她只说了一个字——“心”。

和尚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说道:“女施主若求的是家人,此签则可上可下。若求心,则为上上签。贫僧送施主两个字,随缘。一切皆有定数,女施主万不可强求。”

季梅娘凝眉思索了一番,渐渐释然,随后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阮氏过来作陪,私心里也想问问关于夫君的事,可碍于向晚她们在一旁,怕抽个下下签,给自己添堵,索性连签都不抽了。

“乖女儿,你也抽一个吧。”

季梅娘拉着向晚,不让她走。向晚拗不过,随便抽了根签,放到解签和尚面前。不等他问话,季梅娘和向晚同时开口。

“求姻缘。”

“求平安。”

两人对视一眼,季梅娘轻拍了下向晚的手,对解签和尚说道:“大师,我女儿的姻缘,将来会在何处?”

季梅娘都问了,向晚也不好再打断,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和尚对着签看了半晌,起身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的签,贫僧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惭愧。我寺的慧远大师游历归来,此时正在禅房打坐诵经。诸位若想一探究竟,请随贫僧到会客室,容贫僧去请示慧远大师,由他来解签,不知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听闻慧远大师在此,季梅娘明显是想去见见的,只是还有些犹豫。向晚劝道:“娘,听闻慧远大师佛法高深,不如我们一起去拜会,听听大师的讲解,或许有些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呢。”

阮氏也同意,于是一行人等,跟着解签的僧人到了客房。没一会,就有僧人过来奉茶。

慧远大师不仅佛法高深,还是诊脉高手。不然,向晚也不会拉着季梅娘,一定要去见见他。

一盏茶过后,慧远大师来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不是……”

阮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惊诧过后,便同季梅娘她们一起,朝慧远大师施礼,各自落座。

看来,这人已经成功获得了慧远大师的好感,不然,也不会带着他一起过来会客。

那人见到向晚,朝她微笑点头,让季梅娘顿时不安起来。

“大师,方才是小女求的签,不知这签是何意?”

“阿弥陀佛,前路茫茫无止境,鞭笞一催过险关。无解,便是有解。拨开云雾,自然得见路途。女施主,贫僧赠你一言,不可着相,不可逆天而行。言尽于此,请回吧。”

慧远只看了眼向晚,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向晚自然是不信的。

她的命运,该如何走,该怎么抉择,她心里头早有打算,又岂会因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轻易改变决定?

向晚双手合十,对慧远大师施了个礼,抬首道:“大师,一切自有定数,万般佛法,所求不过心安自在。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早已注定。顺从也好,逆天也罢,都是虚妄。前路漫漫,我求我心不染尘埃,奈何拂尘上,皆是尘埃。大师,此乃天意,躲不过,何不迎面而上?”

慧远抬头,与向晚四目相对,看见她眼里的清明如同水纹,终是摇头叹息道:“也罢,泥人过河,乘船与过桥,终究挡不住。贫僧便当一回木桥,过河之后,望施主不要回头。”

“善!多谢大师。”

向晚与慧远打着哑谜,季梅娘她们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人倒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向晚,好似在琢磨一件罕见的玉器。

向晚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请求慧远帮季梅娘和阮氏诊脉。

都是自家人,厚此薄彼可不太好。

阮氏优先,她的体内有常年奔波的暗疾,调养个一年半载,便可恢复。阮氏一脸的惊奇,她可从未觉得自己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

轮到季梅娘时,慧远什么都没说,只写了张纸条,且让季梅娘回到家之后再打开。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向晚也不多留,同慧远告辞后,同季梅娘她们一起下山回都城。

阮氏不放心,想要跟去曹家看看,可她的马车刚进城,就被季府的小厮给拦下了。于是季梅娘与阮氏就在城门口分手,各自回了府。

今日上山上香,曹信谦是知道的。他今日休沐,一大早便出去与同僚聚会去了。小六在午膳间回来告诉季梅娘,他主子中午不回来吃饭时,季梅娘与向晚都已经快要吃饱了。小六是强装着笑容走出去的,向晚都能想象他内心的阴影面积。

“娘,咱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向晚故意这样说,就为了看季梅娘的反应。

谁知,季梅娘像是没听见似的,姿态优雅地吃着饭,同时教育向晚“食不言寝不语”。

向晚知道,季梅娘是生气了,气她这个做女儿的,将她的创伤赤裸裸地揭了出来。对此,向晚不是没有愧疚,可她不能不这么做。

与其守着一个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的婚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表皮下的创伤,若不及早剔除,只会让浓疮越长越大,进而侵蚀骨髓,伤及根本。

斩断季梅娘最后一丝念想,才能让她脱胎换骨,不为曹府所累。

吃饱后,向晚让紫鹃泡了壶茶来,她给自己和季梅娘各倒了一杯。

“娘,雨后的新茶,娇艳又青翠欲滴,摘下的茶叶,保留的味道最是醇厚。雨后春笋,破而后立,由此可知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永远不朽的。可我喜欢喝茶,却不喜欢春笋,娘想知道原因么?”

季梅娘小口抿着茶,垂目不语。

向晚继续道:“若新笋,是汲取母体的营养勃发而出,我宁可将其全部毁去。”

季梅娘猝不及防,茶碗里的茶水颤抖之下,斜斜倾倒在腿间。

再次抬头,向晚看到了季梅娘眼里的复杂,最后归于平静

这一次,向晚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迷惘消失了。

真好,没有了最后那丝牵绊,她相信,季梅娘很快便会做出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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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孽缘(十一)

“小姐,今日府里来了客人,您不去前院看看么?”

翌日,向晚在梅苑查看季梅娘刚刚差府里的刘管事送来的账目。没看几页,就听到紫鹃尚未进门便响彻整个院落的声音。

紫鹃是季梅娘专门挑选给向晚的贴身丫鬟,因着这份陪伴的亲厚,她私底下还是比较活泼的,和向晚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

因为走得急,紫鹃一时没注意脚底下,差点被门槛给绊得四仰八叉倒地。

向晚失笑,“不用行此大礼,没有赏钱。”

在屋子里的打扫的丫鬟翠儿瞧见了,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紫鹃脸色一红,赶紧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嗫嚅道:“小姐,天大事儿啊,您还取笑奴婢。”

“天塌下来,还有小姐我顶着。”向晚放下账本,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吹了吹,一口饮尽。

品茶,最有滋味的便是刚泡好的,放一会再喝,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但那个闲情逸致,向晚是没有的。多好的茶在她面前,都是一个味儿。

“交代你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放心吧,小姐。奴婢办事,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嗯,去账房领二两银子,就当你的辛苦费。该打点的,不要小气。”

“哦,奴婢知道了。”

紫鹃说完,转身欲走,忽然又转身,凑到向晚面前,低声说道:“小姐,这次您可以一定要听奴婢的,上前院看看,一定一定不要忘了。”

看紫娟说得严肃,向晚拿起手边的账本,随手一拍她的脑门,道:“好好好,我一定去,管家婆。”

“小姐!”

紫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向晚快速看了眼账目,将里面不太清楚的,都标注出来,然后起身换了身衣服,去了园子里。

郑重其事拜访曹府,向晚还真的很好奇,那个阿三,到底意欲何为。

雨后初晴,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还有花朵的芬芳,格外怡人。抬脚刚走上雨水洗刷得发白的鹅卵石路面,就见曹如晚领着丫鬟碧儿迎面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的盒子。

碰上了,向晚也就放慢了步子,等着她们上前来。

“如晚见过姐姐。”

曹如晚领着丫鬟对向晚行礼,脑袋上的珠花,看起来分外惹眼。

“妹妹这是去哪儿?几日不见,清减了不少。”

“姐姐说笑了,母亲对如晚多有照拂,那日之事,险些让母亲被爹爹误会。如晚心存愧疚,寝食难安,特意摘了些新鲜的瓜果,给母亲赔罪。没成想,前厅竟来了客人,如晚……如晚受之有愧。”说着,曹如晚略带尴尬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薄红。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五日了。妹妹若真心为母亲着想,不如绣个荷包当作赔礼。袁姨娘身子不方便,只有劳烦妹妹了。”

“多谢姐姐提点,妹妹这就回去绣荷包。”

向晚点头,曹如晚领着碧儿,缓步从她身旁走过。隐约间,向晚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味道,熟悉得很哪。

看着曹如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向晚眼眸微闪。看来,袁惜情已经决定放手一搏了。

来到前厅,曹信谦和季梅娘都坐在上首,那个阿三坐在一旁的客椅上,手边的茶刚喝完,就有下人过来,重新换上了新的。

“曹老爷,曹夫人,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还望两位,仔细斟酌一番。在下这段时日,都会在都城的云来客栈,静候两位的佳音。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站起身来,长身玉立、精明又俊朗的男子,却取了个那么随便的化名,哪怕他说得再好听,旁人也难免会对他起三分疑心。不过这也不好说,利益驱使之下,名字什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曹信谦站起身来,一脸笑容地命小六送客,季梅娘却没有起身,对这个阿三,没什么好脸色。

等客人走了,曹信谦一甩袖子,冷冷道:“哼,妇人之见。难得他这么诚心上门寻求合作,你这个样子,是想败了我曹府么?懒得与你分辨,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要不同意,往后就不要插手。”

说着,曹信谦大步往外走去,竟连阿红请他去竹苑看望袁惜情都不予理会。

向晚几步走到季梅娘身边,看她神色淡淡的,不由问道:“娘,那个人过来做什么?我们与他,有什么关系?”

季梅娘闻言,抬首定定地看着向晚,那眼神,就像是要将向晚看透。

“向晚,在季府,你和他可有过交集?”

向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季梅娘叹息道:“他虽于你舅舅有救命之恩,可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不清楚他真正做的是什么。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这次上门,专门为拉曹府做生意,可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对你,似乎……”

“娘,您想多了。”向晚忙打断道,“他这样的人,眼界和经历不同于常人,哪怕是对女儿有好感,也仅限于目前的处境。拉曹府掺和他的生意,目的绝不简单。看爹爹方才的样子,娘您怕是阻止不了。”

季梅娘长长吁了口气,眼角的皱纹在这一刻显得越发多了起来。

向晚站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在耳边低语道:“娘,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女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娘能够开心自在地活着。活着,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女儿不怕,您也不要再犹豫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季梅娘伸手拍了拍向晚的手背,道:“没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曹信谦很忙,从翰林院回来后,连个照面都没打就出去了。休沐的时候,更是见不到人影。

季梅娘也很忙,家宅的琐事全都交与王妈打理,账房则让向晚做主。

曹府的一切,看似在尽然有序地进行着,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事情的爆发点,就在向晚及笄前一周,她清理出来想要送还给阿三的东西,忽然发现少了一样。

那是一件少女发簪,用琉璃石镶嵌的花蕊,在阳光下美轮美奂。那天向晚特意想翻出来戴,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负责掌管库房的吴妈,难辞其咎。

吴妈与王妈一样,都是季梅娘带到曹府的老人。吴妈掌管库房,王妈则帮助季梅娘管理曹府。说起来,下人对王妈还要更敬重一些,因为她的身份,同他们所谋的差事有着重要的关联。她说的一句话,比下人们四处求人要管用得多。

丢东西,在府里可是大事。向晚还没开口,王妈就领着下人将吴妈押到了前厅,等候季梅娘的发落。

曹信谦不在府里,向晚让紫鹃将府里所有的下人,还有袁惜情、曹如晚全都叫到了前院。

“夫人,大小姐,人已经带到。这是从她屋子里搜出来的,请夫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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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孽缘(十二)

精致的发簪,在王妈的手里熠熠生辉。众人看向吴妈的眼神变了,任谁也没料到,像她这样的老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吴妈看到那枚发簪,神色便定了下来,也不开口解释,任凭王妈舌灿莲花,她自岿然不动。

“吴姐姐,你我都是从小便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没想到你竟然监守自盗。若不是大小姐想起来,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王妈痛心疾首,转身又替吴妈求起了情,“夫人,吴姐姐也是一时糊涂。都是府里的奴婢,老奴斗胆,求您宽宏大量,饶她这一回。”

季梅娘没说话,向晚插话道:“娘,既然丢的是女儿的东西,可否交与女儿来审问。”

季梅娘点头应允,向晚便拿着簪子,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将众人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而后,命人将其中一名在花园洒扫的丫鬟环儿绑了起来。

环儿一脸的不可置信,被捆缚双手,押着跪倒在地,直呼冤枉。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向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妈起身后,瞟了一眼,立马将头垂了下去,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向晚走到她身侧,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道:“你好几天没洗澡了吧?身上怪臭的。”

“大小姐,奴婢每天都有换衣服,不敢穿没有浆洗的,污了主子的眼。如果因为这样就被抓,奴婢不服!”

环儿二八年纪,已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平素爱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她错就错在,今日换了两身衣服。

一个丫鬟,每天的活计虽不至于累死累活,可也没清闲到换衣服的次数,可以和府里的主子相媲美的程度。而且,她的脸上还化了淡妆。

向晚直起身来,淡笑道:“当然不是,因为你身上的衣服,没有桃花的香味,本小姐,不喜欢。”

“奴婢是婢女,衣服上又怎么会有桃花香?每日清扫桃园,奴婢……”说着,环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这可不好!如果这个时候将你带下去,说不准什时候就有鬼,掐住你的脖子,让你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掐脖子啊~~那可是最难看的死法,舌头会生出一尺长,那景象……啧啧啧!”

“大、大小姐,您别吓唬环儿了,她……我们……我们,胆子小。”

一名与环儿交好的丫鬟圆儿不忍看到好友被向晚吓唬,壮着胆子出声,可惜声音,越说越小。

见向晚的目光放在圆儿身上,环儿缓过神来,冷静道:“大小姐,就算要抓我,也得给出真凭实据。奴婢虽然只是一名丫鬟,可若平白无故被冤枉,奴婢便一头撞死在这大厅里。到时候,您这位大小姐胡乱猜测冤枉奴婢的罪名,定会传遍整座都城。奴婢死不足惜,大小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孰轻孰重,还望大小姐三思。”

向晚点点头,敢做这样事情的人,定不是胆小之辈。若她一味地沉默或者否认,反倒不太好套话。

“在这里的所有人,你们可曾见过环儿的着装?不需要太仔细,说清楚她平常所穿衣服的颜色即可。”

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想开口的,在身侧之人的眼神下,又都住了嘴。

向晚一拍桌子,厉声道:“若发现所言不实,或者隐瞒不说,别怪我无情!”

大小姐一发威,便有人开了头。

“好、好像见过她穿藕荷色的衣服。”

“蓝色的也穿过。”

“浅绿色的和天青色的,前几天见她穿过。”

“还有一身黑色的。”

“对对,上面有暗纹,当时我还问来着,她也没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向晚的心中大体有了数,于是转身面向圆儿,问道:“你是环儿的好友兼舍友,她穿的衣服中,颜色对不对,你最清楚。不要说谎,不然……”

圆儿被惊着了,扭头想去看环儿,却被向晚挡住了视线。

众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圆儿很是慌乱了一阵,然后在向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最喜欢穿的是蓝色和浅绿色,因为她说那样最衬肤色。其他颜色的衣服也都有一两件,已经很旧了。去花园里劳作,她向来都穿旧衣服。”

“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那么她到这里之前,可曾换过衣服?”

“换、换过,是嫩、嫩黄色的。”

众人闻言,相互在各自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将目光放在了曹如晚的丫鬟碧儿身上。碧儿今天穿的,就是嫩黄色的丫鬟服。

曹如晚心头一紧,赶忙道:“姐姐,碧儿向来喜欢嫩黄色。可这和环儿,有什么关系?”

“别急,不过是撞了衫,妹妹不用紧张。”向晚冲曹向晚柔柔一笑,看得后者心里头直打鼓。

“衣服颜色多,是我的个人爱好。大小姐不会是连奴婢拿月例银子买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管吧?”

环儿一脸的不服,向晚也不在意,“这是你的自由,本小姐还没有闲到管你怎么花银子这种地步。可若是不绑住你,说不准待会就有人说,见到碧儿曾到过吴妈的房间。曹如晚虽然和我不是一个娘生的,可也绝不容许有人随意栽赃陷害她的丫鬟。你说对不对,环儿?”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向晚继续道:“吴妈身上,很干净,自然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而且,东西丢了,若是她拿的,又怎么可能放到自己的房间里任人搜查?事情暴露后,东西若真在她手里,她完全可以趁清点库房的时候,将发簪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这样,只需要借口东西太多,一时间找花了眼,有遗漏也是情有可原。王妈动作快,在惊动我娘的时候,便将人绑了,有人已经想到如何让吴妈百口莫辩。趁众人都关注王妈绑人的间隙,环儿你偷偷潜入吴妈的房间,将东西藏好。可你忘了,但凡曾经做过的事,总是会留下痕迹。”

“吴妈身上,常年带着皂角香味,里面夹杂着些微的茉莉香。而你的身上,恰恰有这种味道,极淡。这说明,你曾经到过吴妈的房间,逗留了一段时间。出来后,又换了身衣服。若你想要证据,你的房间里,定然还保留着那套衣裳。因为出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处理。如果这都不算证据,那么,去吴妈房间里翻找东西的人,定然知道东西是藏在哪里的。你藏东西的地方,与旁人不同,所以你以为吴妈也和你一样。人在匆忙间,往往会选择下意识的行为。如此,你若还想辩解,我不介意让你知道知道,搜寻犬的厉害。到时候,直接送官,你这辈子,也别想嫁人生子。”

最后一句话,才算是戳中了环儿的死穴。人群中那双担忧的眼神,再隐蔽,也逃不过向晚的双眼。

环儿的眼睛有了波澜,向晚继续道:“相反,若只是一时糊涂,上了别人的当,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小姐,我若不说,你真的会报官吗?”

向晚点点头,道:“是非公道,总要理个一清二楚。相比之下,名声不过是一时的,而清白是一辈子的,我不在乎,曹府也不会在乎。”

环儿咬唇,挣扎了一番后,终是低下了头,“好,我说。”

原本安静听审的王妈,身体慢慢往后退了一步,隐入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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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孽缘(十三)

“大小姐,请你救救奴婢,还有圆儿!”

环儿一时间悲从中来,直接将头扣到了地上,那声响,听得向晚这个旁观者都替她疼得慌。

向晚连忙示意紫鹃将人扶起来,她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一个大血印子。

这个敢和她对峙的丫鬟,忽然间涕泪横流,哭得好不悲伤,一时间将众人都给看愣了。

等她情绪稍定,向晚说道:“你放心,若你有冤屈,我帮不了,还有我娘。”

看到季梅娘轻轻点了点头,环儿这才放下心来,道:“这事,得从两年前说起。那时,我和圆儿只是府里的普通丫鬟,平时相互照应着,就像亲姐妹那样处着。可后来,在一次外出的时候,遇到了一名长相猥琐的男子。那人一眼看中了圆儿,想要将她玷污。我们那个时候太过慌乱,又手无寸铁,没有力气反抗。正在绝望之时,王妈及时现身,出手相救。”

环儿说着,顿了顿,继而咬牙切齿道:“谁料,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噩梦。往后,但凡我们要出府,那个男人总会及时出现,堵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已求了王妈,让她给我们安排个不用经常出府的差事。王妈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慢慢地,却让我们做起了其他的事情。”

“王妈时不时让我们帮她缝补些衣服,或者晒些草药,碾磨成粉。那些衣服,并不都是府里的,而且还有些是男子的衣服。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男子,是王妈的儿子。圆儿胆小,骇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惊醒,身体逐渐消瘦。我不忍心见她继续这样下去,便将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谁知,王妈越来越过分,让我替她监视夫人和小姐的动向。这是背主的事情,奴婢哪敢答应?可王妈竟然以圆儿的命相挟,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为何不同我娘说清楚?”向晚插话道。

环儿叹息一声,道:“奴婢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可后来有一名状告王妈的的下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打发出了府,被一群混混给活活打死了。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心彻底凉了。再后来,王妈在夫人面前越发得势,就连老爷有时候都听王妈的,奴婢就更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为王妈办事,她有时候会赏我些银子,让我照着各个丫鬟的服饰,各买了一套衣服。当需要跟踪哪名主子的时候,就换上丫鬟的衣服,悄悄跟在身后。”

“这么说来,府里主子的动向,你基本都清楚,对么?王妈让你将发簪偷出来,放到吴妈的房间,再嫁祸给曹如晚,如此,我娘与袁姨娘必定会对上。可是这样做,对王妈又有什么好处?”向晚继续问道。

环儿摇头,回道:“发簪不是我偷的,奴婢只负责将发簪送到吴妈的房间。”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只发簪?”向晚追问。

环儿摇头,“奴婢猜想,也许是因为大小姐曾经让紫鹃将这枚发簪拿出去过。”

“那你现在,为何敢对我和盘托出?就不怕我娘依然护着王妈,将你和圆儿赶出府?”

环儿闻言,立马抬头,眼里的坚定和孤注一掷,令向晚侧目,“奴婢也是在赌,赌大小姐这样聪慧的人,不会任由小人在曹府只手遮天。左右不过是个死,与其被王妈这样的人威逼利诱最后落入她儿子手里沦为禁脔,还不如痛痛快快将事情讲清楚,哪怕死,奴婢也想堂堂正正地面对。”

“环儿!”

“环儿!”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向晚命人将他们拦住,站到环儿面前,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凤泉城怀宇街道3堂1弄,是王妈的儿子二福的家。每月六号,王妈都会回那里拿衣服和草药。陷害吴妈给的报酬,还在我的房间第三根房梁上藏着。王妈左手腕上的伤疤,就是我咬出来的,可以对比牙印。还有,她将大小姐二小姐的首饰,全都秘密打造了一份,就藏在她儿子那儿。”

“夫人,冤枉啊,天大的冤枉!老奴服侍夫人这么些年,又岂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是这贱蹄子,见老奴不给她安排个轻省的活计,肆意栽赃陷害。请夫人和大小姐明察!”

王妈哭天抢地地跪倒在大厅中间,看起来好不冤枉。环儿冷冷地看着她,大有一旦绳子松绑,便将她咬碎吞嚼入腹的冲动。

“大小姐,她身上就有给夫人下的药粉,搜身便知。”

“贱蹄子,这个时候了,还想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妈刚想动,便被两名下人直接按住了肩膀。

“夫人,您要相信我啊,老奴对您一向忠心耿耿。还记得小时候外出碰到恶徒,是老奴舍身救了您,直到现在,老奴的后背上还有刀割伤的疤痕,您忘了吗?”

这个时候打起了感情牌,季梅娘会作何反应,很关键。

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季梅娘身上,只见她神色淡淡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道:“是非曲直,总需捋个清楚。向晚,你看着办吧。”

季梅娘直接将一切都交给向晚处理,王妈顿时面如死灰。

所有下人都在前厅,只有几名护院,按照向晚的要求,去搜查环儿的房间和王妈儿子二福的屋子。那药粉,在环儿开口说话的时候,王妈就已经将其从门缝里扔了出去。但是,还有些残余,被紫鹃用帕子包好,捧到了向晚面前。

凑近鼻端轻轻一嗅,这味道,与季梅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一致。

等护院将东西全都搜出来,摆在了桌子上,与环儿所说的并无差别,王妈便已知道,自己再无脱罪的可能。

只是,她还是定定地望着季梅娘,恳求道:“夫人,老奴没有害您。老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够了!”

向晚怒极,一巴掌扇得她跪伏倒地,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连带着她的两颗门牙。

“药粉是做什么用的,你不清楚吗?一边做着谋害我娘的事,一边说着为她好,你怎么不去死!”

“向晚,”季梅娘不知何时站到了向晚身边,拦住了她再次挥起的手臂,“不要动怒,听她把话说完。”

看到季梅娘无动于衷、平静无波的样子,王妈一时间热泪盈眶。她知道,她的小姐,从来不是软弱任人欺凌的主,如此,她便可以安心了。

王妈吐了口唾沫,就着漏风的门牙,状若癫狂,“小姐啊,你从小就聪明,可惜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是要给你下药,让你这辈子生不出第二个孩子来。如此,信谦的心愿便能够达成,曹府……哈哈哈哈,曹府……哈哈哈哈哈……”

“你住嘴!一个老奴,竟敢直呼家主的名字,你是疯了不成?”

袁惜情为防王妈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适时出声阻止。

季梅娘静静看她一眼,道:“袁惜情,不用着急。我累了!来人,将她关押到柴房,任何人不得私自见她。将环儿押到主院,我还有话问她。其他人,都散了吧。”

王妈被强壮的下人押了下去,临走时,眼神一直放在季梅娘身上,有不舍、愧疚、悲伤,更多的却是担忧和欣慰。

人群散了,向晚跟着季梅娘去了主院。

刚进屋子,季梅娘便再也维持不住人前的镇定,泪如雨下。

“晚儿,你说我为什么醒悟得那么迟?你如是,她亦如是……”

向晚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替她擦拭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眼泪。

真相,总是残酷的。伤害既已铸成,就必须付出代价,哪怕再不忍。

“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死。”

季梅娘不置可否,沿着眼眶流出的,不仅是她的泪水,还有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现实的软弱。

流干了,剩下的,便都是坚强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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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孽缘(十四)

是夜,有人倒在了柴房门前,又被人迅速套麻袋装走。如此反复,直到第二日清晨。

“夫人,不好了,老爷他……他不见了!”

一大早,小六就急匆匆地跑到主院门口,向季梅娘汇报。

向晚晚上陪季梅娘,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因此和季梅娘一起出来,倒将小六给看愣了神。

“你家老爷没事,快去准备茶汤,还有笔墨,一会有客人要来。”季梅娘淡淡道。

“可是……”小六有些犹豫,他这个贴身小厮,竟连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主母的吩咐重要,可找自家主子也同样重要啊。

“小六,别磨蹭了。待会客人来了,爹爹自然会出现。再不去,小心待会罚你跑堂。”向晚催促道。

“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支走了小六,向晚同季梅娘吃罢早饭,换了身庄重的衣服,施施然来到了前厅。

今日天气不错,云朵从天空缓缓飘过,留下一片蔚蓝,就像是用清水擦拭过一般。

府里的下人,在向晚的要求下,全都换了身干净素净的衣裳。袁惜情和曹如晚,也早早到了前厅。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下人来报,季家舅老爷到了。而后,曹家五位族老、凤泉城官府一名专管文书的衙差都到了,被请到了前厅,各自落座奉茶。

季鹏宇已经回都城快两个月了,差事安排迟迟没有下达,他在府里头闲得发慌。正巧季梅娘请他过来,单请他一人。他不明就里,可妹妹相邀,哪有不来的道理。

到了这里,才发现,妹妹不止请了他,还有其他人。一看气氛不太对劲,季鹏宇的心底便有了抉择。妹妹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妹妹吃亏。

季梅娘倒也淡定自若,和众人客气一番后,双眼便时不时看向门口。

众人不解,可也没多问。没过多久,就见杜维和孙太医,被请了进来,被安排落座奉茶。

人都到齐了,季梅娘起身,对着众人一拱手,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请诸位给媚娘做个见证。我季梅娘此生,对曹信谦并无半分亏欠,上孝父母,下抚子女,勤俭治家,昭昭之心可见天日。可他曹信谦,背信弃义,辱我羞我,欺我伤我,更违背当初的誓言,欲将我下堂。梅娘自审,这些年膝下只向晚一女,没有诞下男丁,愧对曹家,愧对列祖列宗,因此接纳袁姨娘进门,为曹府开枝散叶。可近日,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是他曹信谦,一开始就剥夺了我诞下男丁的希望。断绝女子生养之机,如同断人生路,此仇不共戴天!特,今日请诸位前来,请众位为梅娘做主,与曹信谦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

众人哗然,季鹏宇更是怒极,一掌击在方桌上,差点将桌子给劈散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的亲妹妹,当初一心一意嫁与曹信谦,竟落得如此地步!不能生养,在这个时代,就是杀人!若他没回来,妹妹是不是要被那个畜生磋磨死?

“舅舅莫急,请先听娘把话说完!”

向晚赶忙拉着季鹏宇坐下,就怕他一时冲动坏了事儿。

来曹府的族老,当初在季梅娘和曹信谦回乡祭祖时,受过季梅娘的恩惠,因此也没有当即反对,只问道:“季氏,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季梅娘道:“若无证据,今日梅娘也不会将各位请来。来人,将老爷请上来!”

被一盏茶泼醒的曹信谦,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乍一被请过来,双眼全都是季梅娘那张对他无动于衷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季梅娘,你又耍什么花招?再敢这样对我,就给我滚回季家去!”

“曹信谦,你这个畜生!”

季鹏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起一拳砸在了曹信谦的鼻梁上。还待再打,便被众人拦住了。

“季鹏宇,你敢敢殴打朝廷命官?信不信我让你下大狱?”曹信谦捂着鼻子,一脸的愤恨。

“你这样的官,我看也当不了多久。要下狱,也要拉你一起!”

金鹏宇还待再打,就被下人给拦住了。

一早知道防着会出现这样情况,被唤到前厅伺候的,都是身强体壮的下人。

季梅娘眼眶红红的,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有大哥保护的安全感。

曹信谦被揍了一拳后,反应过来,见到前厅来了不少人,顿时将心里的不虞压了下去,对众人拱手道:“族老,各位,今日来我曹府,可是有事?”

众人的嘴角直抽搐,没见过妻子要义绝,当事人还一脸不明所以的。

季梅娘也没给他机会问,直接对孙太医和杜维道:“梅娘手里有一物,还请两位仔细分辨。”

那粉末,有从王妈倒掉的地方寻来的,也有从二福家里搜出来的药草。两人一人拿一份,仔细甄别后,又交换着查验。

看到这东西,曹信谦的眼神就变了。

“季梅娘,你从哪里拿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梅娘没说话,静静等着孙太医和杜维的结果。

两人查验过后,相视一眼,由孙太医开口道:“夫人,这是斐国的子母草,我崔国鲜少有人种植。这种草生长在阴寒之地,一年两季,花开为白色,果实为红色。再开,则花果颜色对调。子母草的名称,便是由此而来。此草的花果皆可入药,可治疗不孕不育。可它的茎叶,却有毒。短期服用,可避孕。长期服用,则会导致终生不孕。”

孙太医说完,杜维补充道:“此草的毒性不强,短期服用后,只要停止进食,便可自行解除毒性,于身体无碍。可若长期服用,超过两年以上,则会令身体机能下降。寻常的感冒咳嗽,不会得。可一旦有大病,则性命堪忧。服用超过十年,毒性深至脏腑,世上再无解药。”

“请孙太医和杜郎中,为我诊治。”

不等曹信谦开口,季梅娘便伸出了手腕,让孙太医直接银针取血。杜维则一脸的惊讶和佩服,因为世人对此法的偏见,鲜少有人愿意尝试。

孙太医点头,用药物调配出一碗清水,而后从季梅娘的指腹处取了一滴血,落进碗里。

血滴在碗里凝儿不散,眨眼的功夫,便从鲜红,变成了黑色。

杜郎中拿出方帕,搁在季梅娘的手腕上,替她把脉。而后,再由孙太医复诊。

“夫人中毒,至少十二年以上。”

孙太医与杜维的诊断结果差不离,众人的脸色皆变了。

“为了公平起见,请两位大夫,一并替曹信谦诊脉。”

季梅娘一说完,曹信谦的身体就被季鹏宇控制住了。

常年在边陲呆着,季鹏宇的身体素质,自然不是细皮嫩肉的曹信谦可以比拟的。

曹信谦被压着诊脉,最后得出了个精气不足、阴虚过剩的结果,也就是说他太过纵欲,身子已经被掏空。

都是男人,怎能不懂这些?那名衙差,对曹信谦一脸的鄙夷,可手底下的笔也没闲着,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一记录在案。

“季梅娘,你什么意思?”

身体状况被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曹信谦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借着问话发泄怒火。

季鹏宇岂容他放肆?拳头一抬,曹信谦立马偃旗息鼓。

知道曹家的族老有什么疑问,向晚一拍手,王妈便被带了上来。

被关了一夜,滴水未进,王妈的脸色苍白,一见到季梅娘,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可在看到曹信谦时,就只剩下了欣喜。

“信谦,你是来接我了吗?你说过,只要季梅娘生不了孩子,就会将天宝视如己出。你给我的信物,我还好好收着。天宝很聪明,也很懂事,以后一定可以将曹府发扬光大,信谦……”

“疯女人!你在说什么混话?来人,把这个老女人拖下去……”曹信谦恼恨异常,一脚将王妈踢倒在地。

“信谦,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只要季梅娘嫁过来,她的嫁妆就是我们壮大曹府的资本。还有袁惜情,我们都可以和你一起……”

“畜生!”

季鹏宇忍无可忍,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到了曹信谦身上,只恨不得拿把刀将他杀了。

季梅娘双眼赤红,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被向晚一把扶住,坐到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季梅娘不能倒,曹信谦也不能有事。

“舅舅,王婆子说的信物在哪里?你派人去找找,我陪着娘。”

听闻这话,季鹏宇才住手。

而曹信谦,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袁惜情双手扶肚,在曹如晚的搀扶下,默默地退到了最远的椅子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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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孽缘(十五)

“季鹏宇,你给我等着。若不让你吃牢饭,我就不姓曹!”

曹信谦唤了小六替他拿毛巾擦拭,一边放着狠话。

季鹏宇也不睬他,冷哼一声,领着下人去了王婆子的房间。

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向晚站了出来,安抚众人道:“各位长辈叔伯,请稍安勿躁。今日曹府发生的事情,我娘若无真凭实据,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举动。作为晚辈,我本不该掺和进来,但这是我娘。我若不支持她,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还请诸位还我娘一个公道,不要让事情闹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向晚在此,先谢过了。”

众人缓缓点头,对向晚的印象颇佳。

没过多久,就见季鹏宇拎着一袋东西进来,扔到地上。东西散落开来,都是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朱钗饰品,还有玉石吊坠、绫罗丝缎,一看就不是一个奴婢可以买得起的。

“这都是夫人怜惜,赏赐我的,都是我的!”

王婆子一见到这些东西,立马扑过来,将它们团团抱在怀里。

“王婆子,你还想狡辩?胭脂,我娘仅有一盒,平时都舍不得用,又怎么会赏赐给你?朱钗,竟比我娘的还要贵重。玉石耳环、手环、丝帕,哪一样不是贵重之物?单看这些物什的价值,就足以和普通世家的夫人相媲美。若不是有人相赠,那便是偷的。可我曹府,并没有记录。哦,倒是我爹爹,时常会买一些。难道,还未来得及送人,便都进了你的口袋?你的胃口,还真是大!”

向晚说的这些话,看似是在为曹信谦开脱,可实际上,是给他挖了个大坑。若他承认是王婆子从他手里偷的,那便要交代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买的,银钱又是什么时候支出的。唯有这样,才能将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若他否认,那么王婆子就彻底成了一步废棋。人之将死,将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他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曹信谦大怒之下,一脚踹向王婆子,眼里的凶狠,看得人心惊。

“大胆奴婢,竟敢随意污蔑朝廷命官!”

此时的曹信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将王婆子踢晕,或者让她再也开不了口。只要过了今日,往后再弄死她,有的是办法。哪个世家没出点人命?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将人一打发,谁也说不出话来。

他想得很好,向晚又怎么会让他得逞?正待用珠子做暗器,让曹信谦不能使上力气,季鹏宇先出手了。

他一把将曹信谦推到了一旁,撞到了桌沿上。桌上的茶水被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曹信谦,众目睽睽之下竟想杀人灭口?有我在,你就别想得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婆子笑了,越笑越大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曹信谦,你也有今天?十五年前,夫人身怀有孕,你竟给我下药,逼我就范。我不从,你便以小姐的命威胁。”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以为打发点钱财便可以让我对你忠心?你做梦!我已身为人妇,你连我都不放过,我又怎么会让小姐替你开枝散叶?所以你让我给小姐吃子母草,我没有反对,只将药量减半。”

“小姐啊,没有生儿子是对的。你若生了儿子,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有了儿子,他便可以彻底霸占你的嫁妆,还要让季家为曹家当牛做马。这些年来,我管理曹府,明里暗里为他选了不少下人,那些看似对你忠心耿耿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曹信谦的人。”

“大小姐落水,并非偶然。袁惜情险些摔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做的。你不知道,曹信谦在外,找的女人五花八门,是我将他们一一阻在了门外,就为了让小姐图个清静。千防万防,没防住袁惜情再次有孕。也好,这就是曹信谦的报应。”

“姓曹的,你不是说我污蔑吗?你后背上的印记,是我弄上去的。股沟处的胎记,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些,难不成还可以作假?”

王婆子说完,众人皆惊。尤其是袁惜情,几乎坐不住了,脸色白得吓人。

“曹府的族老,这就是你们曹家千挑万选推上来的人。对自己的骨肉至亲、结发之妻都如此,你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他还需要依托你们的照拂,若他有朝一日得了势,你们也会像我一样,被抛弃得彻彻底底。”

“曹信谦,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留了底。如果你杀我,那些东西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放我离开都城,我便只承认你与我谋害主母的事情。不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众人哗然,没想到王婆子竟然这么狠,当着众人的面,就敢这样要挟曹信谦。

曹府的族老坐不住了,纷纷道:“信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好的前途,莫要就此毁了啊!”

“糊涂啊,真是太糊涂了。”

“各位族老,我没有做那些事,不要听一个奴婢信口雌黄。”

曹信谦还想狡辩,就被季梅娘打断了,“诸位,他做的那些事,我季梅娘管不了,也不想管。今日,请官爷写下义绝书,季梅娘与曹信谦从此义绝,女儿跟我走。”

曹信谦刚想反对,季梅娘冷冷地看着他,道:“那些下人还在柴房里呆着,你若不同意,我不介意让官府插手。”

“你的那些事,我本不想管。可你若让我不痛快,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曹信谦,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到季梅娘一脸的决绝,曹信谦愣了。这个从他初出茅庐一直陪伴到现在的妻子,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

以往,他觉得自己身份配不上她,所以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敢高声说话,又自卑又憋屈。后来,季家落败,他逐步站稳脚跟,有了些底气,便开始忽略她,甚至处处找她的不痛快。他以为,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才明白,原来她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戳到痛处。

是,当初他的确是不想要她再生孩子,怕季家会将孩子抢过去,更怕曹府以后不姓曹,而姓季,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寻来了子母草。这种草药,吃了对身体无碍,寻常大夫也看不出来。本想着试试,万一还是怀了身孕,便去母留子,只为保住曹家的产业。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实情。

对女儿好,是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惜情再次怀孕,他的心便开始偏得没边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着她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情分,眼里全都是冷漠,曹信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挫败。

罢了,就这样吧。没有她季梅娘,他曹信谦难道就不能靠自己在都城站稳脚跟么?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接触到的人,曹信谦眼神转冷。这个女人要走,他不拦着。只怕他有朝一日手握重权,她不要哭着回来求他。

“好!”

曹信谦一口答应了,季梅娘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曹氏族老拱手道:“我季梅娘承蒙各位族老照顾,今日过后,以往资助曹氏子弟上学的份额,梅娘每年定时奉上,决不食言。”

“好!季氏,就冲你这份胸怀,我曹氏族人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曹氏族老也会审时度势,眼见再论下去,只怕曹信谦没有好下场。如今,季梅娘不再追究,只求带着女儿离开,自是再好不过。

官差奋笔疾书,刷刷两下写好文书后,季梅娘与曹信谦各自按了手印。至于向晚,又让官差另起了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

谋害她的人还在后堂,曹信谦不想这些事情彻底败露,就会放向晚离开。

到了此时,季梅娘和向晚,才算真正脱离了曹府。

临走时,季梅娘带走了吴妈、环儿、圆儿和那名与环儿互通情谊的下人,以及平时在她身边伺候、卖身契都在她手里的人。向晚则只带走了紫鹃。

跨出曹府大门前,向晚在王婆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存在库房里的嫁妆和房契、地契等东西,向晚早就已经清理了出来,与曹信谦做完交接后,便同季梅娘一起乘坐马车回了季家。

留在曹府的人,未必都跟曹信谦一条心。袁惜情和曹如晚都有各自的算盘,向晚之所以没有立马让她们暴露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没了季梅娘和她曹向晚,她们还会像前世那样风光无限么?

坐在马车里,向晚的心情无与伦比地好。就像是从泥潭里脱身而出,恍若重生。

掀帘往外,在一众人群中,那个前世让原主惦念了半生的人,印入眼帘。

向晚勾唇,就快了。

第660章 孽缘(十六)

“所以,你是要待到把欠你的银钱还清?”

回到季府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那个阿三,还没有从季府搬出去,还时不时地在向晚面前晃悠。

季府院子大,季梅娘出嫁后,她的院子就一直空着。如今回来了,正好搬进原来的西厢房。西厢房与客房有一定的距离,可也是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向晚发现,近期总能在假山那处碰到他。

“小姐似乎对在下有偏见,不知在下有哪里令小姐不满意?”阿三手持一把玉扇,长发全部束于脑后,垂下的白色缎带,在肩膀处随风来回摇曳。

向晚弹了弹衣袖,道:“你太闲。”

阿三失笑,“在下本就是个闲人,寻一点商机,做二三小事,赚四五分银钱,剩下全都用来享受时光。小姐不觉得,这样的人,宜家宜室,万里挑一么?”

能够这么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所谓的商机,便是借由我的及笄礼,在街道上摆摊展示你的货物?殊不知,你的那些货物,在都城太过亮眼,寻常百姓买不起,高门大户的太太小姐又自恃身份,自然不会购买。那样的行为,除了给人掌掌眼,似乎什么赚头都没有。赔本的买卖,可不是你这样的商人会干的事儿。除非,你想借此,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向晚说道。

“你终于注意到了?那么,我的辛苦,就没有白费。”阿三将玉扇一收,正色道,“如今很多百姓都知道你已经脱离了曹家,往后,再没人敢拿你同曹家扯上关系。如此,可还满意?”

这么大费周章、大张旗鼓的举动,只为了让她满意?她脱离曹家,根本就不需要向众人宣示,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与普通老百姓又有何干系?除了增加点饭后的谈资,似乎什么用处都没有。

“如今的季家,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整个都城,谁都知道季家与江家有旧,而吴家和冯家,又都与江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你舅舅迟迟没有受到任职文书,这背后的原因,想必你也能猜出一二。世上的事情,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了银子,也不一定能够解决。你又在这个时候和季夫人回到季家,无形中将曹家推到一边,相当于断了一条臂膀。往后季家如果还想走仕途,最直接的途径便是联姻。在下猜测,小姐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不归路,季家也不希望用你的婚姻来做筹码,重振季家。所以……”

阿三看着向晚,但笑不语。可他眼里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前世没见过面,却被他坑了一把。这一世,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向晚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所以,你想同我合作,共同牟利,对么?”

见向晚一脸的平静,已经不再针对他,阿三眼眸闪了闪,点头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是,合作双方最牢靠的关系,莫过于……”

“契约。你想得很周到,可我想不到,除了我娘给我筹备的嫁妆,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银钱。你找我,还不如找我舅舅来得更直接。”

“不,小姐想岔了。对于我来说,小姐可以给在下带来的财富,远比投入的要多得多。”

“你这是在赌博,就不怕我卷走你的银子,销声匿迹?”

“小姐不怕在下是骗子,在下便愿意赌。”

向晚笑了,围绕着他走了一圈,道:“你喜欢喝黑米粥,不爱放糖。早上厨房做的包子,你只动了素的。咸菜没吃几口,点心倒是没少吃。沏茶喜欢烫嘴,写字喜欢自己研磨。衣着装束,全都是自己解决。不太习惯崔国人这样束发,所以是丫鬟帮你弄的。你并不是闲得无聊才来这里,而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在我来之前,你还在想,该如何让我对你改观。恭喜你,你做到了。若你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那双鞋,你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清楚,信吗?”

阿三惊诧一瞬,拱手道:“小姐明察秋毫,在下甘拜下风。”

“不,你在装。你的食指比中指长,虎口有薄茧,面对陌生人时,会下意识将中指收紧。你说你是商人,姑且就算是吧,因为银钱对你很重要。你表面温和善于迎合,实则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不过被你隐藏得很好。与我相处得越久,你的身份就越有暴露的危险。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可如果有任何威胁到我和我家人的事,绝不会手软。如此,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向晚站在他面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人都有很多面,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向晚首先要确认的,便是对方是否怀揣恶意。

也许在这都城,她一个女孩子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暗中将原主的仇人一一除去也并非难事。可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包括季梅娘。她要当个乖乖女,所以外面的事情,只能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去做。

阿三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底的波动越来越大。从拒绝他,到愿意同他谈合作,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可他觉得,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才会明白,找一个懂他的人,会有多难。这些年,他不是没有遇见过奇女子,甚至有些还对他情根深种。可他就是无感,总觉得他要等的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果然,来都城是对的,哪怕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只要遇见她,便好。

笑意从阿三的眼眸里传递过来,向晚放心了。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小姐……”

“我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

“好!”

协议达成,向晚转天便将之前他赠与季鹏宇的所有货物都拿了过来,一样不少地摆到了他的房门前。

“三日之内,我会将它们全部卖掉,所得的银钱,皆用于给你办理都城的身份证明。你会在都城常住,这是我替我舅舅感谢你的搭救之恩。”

“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以你的名义。”

第661章 孽缘(十七)

“老爷,季家小姐求见。”

“季家?不见。”

“她说,等您看了这个,一定会见她的。”

说着,小厮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吴询烨的桌案上。

吴家一门三代都入朝为官,吴老太爷早年间因身体不适,请求致仕,圣上特许,让他安心在家养病。吴老太爷一共育有三子两女,长子便是吴询烨,也是现在吴家的当家人。

这日他下朝后,向晚便乘了马车,到吴家来拜会。

季家与吴家,在季老太爷那一辈,交情甚笃,一度有结成儿女亲家的意愿。只是现在,早已时过境迁。

“请她进来。”

“是。”

小厮领命而去,吴询烨拿出一卷书,端坐着看了起来。

吴家家大业大,向晚一路走来,看见这里的繁花似锦,人丁兴旺,忍不住有些感慨。

“老爷就在书房,小姐请。”

向晚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对着吴询烨行礼道:“小女向晚,拜见吴老爷。”

四五十岁的吴询烨,保养得宜,额头不见多少皱纹。

听见向晚说话,他抬头,打量了一番,问道:“季家的小辈,有些日子没瞧见,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不知小姑娘,找我何事?”

向晚起身,扫见他放在桌案上的那张纸,回道:“向晚不知,那张承诺书该作何处置,故,特意过来,问问吴大人。”

称呼的变化,可见向晚对此事的态度。吴询烨拿起那张纸,轻轻弹了弹,又放了回去。

向晚上前,沉声道:“世家大族,最重承诺。当初写下这纸承诺时,我外祖爷爷与吴老太爷一定是想要两家世代交好。可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母亲翻出来给我,着实让小女为难。今时今日的吴家,与我季家已是云端之于泥土,天壤之别,非我季家可以高攀得起的。小女知道吴家一定不会背信弃义,可姻缘大事,不可强求。吴家眼看就有一片大好前程,不能因为此事断送了三少爷的前程。由我主动来提,比较恰当。吴老爷,您觉得呢?”

吴询烨背对着窗,指着窗外一枝开得正盛的桃枝,问道:“你看这花,再过不久,就该谢了吧。霎时的芳华,若不抓住机会,连一丝芬芳都鲜为人知晓,岂不可惜?也不知这桃树,可曾悔矣。”

“折枝闻花,看似可让満室沁满芳香,可这样的芬芳,又能维持多久?还不如让其安静地开花、结果,至少,偶尔瞥一眼,亦是另外一番风景,娱人娱己,岂不更好?”

吴询烨回头,道:“我吴家,不止言儿一个子孙。”

“宁做鸡头,不当凤尾。”

“你若不想,可以将承诺书撕了。跑到我面前来,郑重其事提及,是有事求我吴家?亦或,求我?”

“吴老爷说笑了,小女并非有事相求,而是同吴老爷做生意来的。”

说着,向晚拍手,两名小厮便将一个木头箱子抬了进来。

“吴老爷想必听说了江家经商的事,小女正是为此事而来。这些东西,都城少有,定能让吴家,超越江家,成为崔国第一大世家。”

箱子打开,琉璃制品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向晚拿起其中一件,递给吴询烨,“这种饰品,因为制造繁琐,工艺繁杂,价格也不菲,属于高端饰品,一般贵妇和皇室才能买得起。若为孤品,则价格会更高。”

“这些首饰,闪耀程度不亚于珠宝。在都城,当新兴的东西出现,不是十分抢手,便是无人问津,全看生意人如何运作。”

“还有花瓶、手环,个个精美绝伦。吴老爷的眼光,自然比小女要高得多。若这些还看不上眼,那么,这柄水晶扇,如何?”

从木箱里翻找出一柄有着兰花印记的透明水晶扇,向晚明显看到吴询烨的眼睛亮了。

他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有些爱不释手。

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在一个箱子里,看起来有些廉价。

吴询烨把玩一阵后,将东西放了回去,转身坐到了案桌后,“你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向晚摇头,道:“自然,可若用这一箱东西,换吴家一个重情重义的标签,吴老爷,您觉得,亏么?”

“众所周知,现在的都城,江、吴、冯三家,都是天子脚下的重臣,在圣上面前都能说得上话。可据小女的观察,似乎江家更胜一筹。家族的兴旺,主要靠人,而后便是靠势。若我执意不肯将这纸承诺作废,吴家为了颜面,勉强娶我进门,那么未来十年二十年间,吴家也别想超越江家。走在街头巷尾,老百姓皆知吴言公子的才情,您会让他的名声有污点么?说不准,已经有皇亲贵胄私底下同吴老爷商讨过此事。将承诺作罢,是我单方面所为,而吴家为了以示诚信,帮助季家打通商道。我季家投桃报李,回赠以三成利,于吴家百利而无一害。吴老爷,您会拒绝么?”

吴询烨沉吟不语,向晚知道他正在考虑,于是继续道:“小女此番作为,亦全了吴老太爷与我外祖爷爷的情谊,任谁听见,也会赞一声吴家有情有义。吴老爷,钱财易得,名声可难寻哪。”

吴询烨失笑,“若我不答应,你待如何?”

向晚眸光闪了闪,道:“都城三大世家,没了吴家,我会去寻江家和冯家。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事情,江家定不会为了当年那件事,拒我于千里之外。若他们皆不答应,我会去找王爷,或者,圣上,总会有人慧眼识珠。”

到了此刻,吴询烨才开始正眼打量向晚。他没想到,向晚的决心竟然这般大。

“你一个小姑娘,以为见王爷,那么容易?”

“我能站在您的面前,自然也能见到王爷甚至圣上的面。吴老爷,午膳时间快到了,小女可不想留在这里,让令公子瞧见。”

“哦?这是为何?”

“我怕,他见了我,便会让承诺兑现。吴老爷,您从一开始对小女的忽视,到现在可以静下心来听我一言,甚至还有探究的心思。您确定,令郎不会同您一样?”

向晚这一提醒,吴询烨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他竟忽略了这小姑娘的年纪。

“东西和承诺书,小女就不带走了。吴老爷若是考虑清楚了,便大张旗鼓到季家寻我。这事,闹得越大,于吴家越有利。吴老爷请放心,在令郎定亲之前,小女都不会与他碰面。”

吴询烨点头,向晚便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开。

她寻的这个时机,便是吴言与郡主商议婚事的当口。吴言是定然不会娶郡主的,只不过前世,原主做了他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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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孽缘(十八)

吴询烨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第二天便着人抬了几个箱子过来,从闹街上走过。箱子上面盖了红绸缎,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喜事也差不离。

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吴家近期频频动作,是在选亲。如此时刻闹出这么一出,岂能不让人好奇?

领头的小厮来到季府门前,着人通报之后,便在原地等候。

没过多久,向晚便带着丫鬟出来了。

“季小姐,我家老爷吩咐,往后若有难处,可去吴家求助。昨日的承诺,希望小姐说话算话,这是吴家根据市价估计的银钱,只多不少,请小姐查验。”

说着,小厮掀开箱子的一角,明晃晃的银子,一眼就能看到。

向晚摆手,道:“不必了,我相信吴老爷的为人。来人,将箱子抬进去。”

入了季府,做完交接,向晚随手打赏了吴家的几名下人,便任由他们抬着空箱子出了季府。

吴询烨也是个人精,用这三箱的银子,买断了季家与吴家的那点瓜葛,又趁机将季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么一大笔银钱,一路上沉甸甸地抬着过来,又轻飘飘地抬了回去,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的确是闹得足以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银钱没有入库,直接抬进了阿三的房间。

“一共是三十万两,足以给你置办一张经商凭证,也够你租一家店铺开张。还有吴家的后门,我也为你撬开了一点。如此回报,可还满意?”

向晚站在阿三面前,看着他抚摸着这些银两,挨个把玩,又放回原处。

“我好像,并没有帮什么忙吧。”

沉吟半晌,阿三就说了这么一句。

向晚笑道:“你已经帮了,那箱货物,便是你的。”

“想要我搬出去?”

“不该么?想要长期合作,就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太近或者太远,于你于我,都不太好。”

阿三将折扇一摇,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进入吴家,又是怎么说服吴老爷的。”

向晚眼神一闪,道:“想知道?用你的真实姓名来换。”

阿三失笑,“我以为,你不会主动问。”

“我以为,你不会好奇我的所作所为。”

“哦?”阿三将扇子一收,正色道,“我忽然间不好奇了,谁都有秘密,不是么?小姐心思细腻,还用我说么?”

向晚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道:“你放心,你的身份证明和店铺,我很快便会着人去办理。危险的事情,不要同我说。”

阿三凝望着向晚的背影,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府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季老太太又怎么能不过问。阮氏帮季老太太捶着肩,向晚去的时候,季梅娘也正端着一碗养生粥往院子里走。

“娘,我来端吧。”

“不用,赶紧进屋,不差这一两步。”

进了门,向晚替季梅娘掀开帘子,随她一起来到了季老太太的软塌前。

“梅娘,先将粥放下,和向晚一起坐到我身旁来,咱们说说体己话。”

季老太太发话,向晚岂有不听的道理,赶忙和季梅娘一左一右坐到了她身旁。

知道她要问什么,向晚率先答道:“外祖奶奶,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舅妈也在,我就一并说了吧。舅舅回京,多日未曾安排官职,晚儿斗胆,想向吴家借势。您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以外祖爷爷同吴老太爷的交情,当初舅舅有事,吴家并未帮多少忙,可那纸承诺书却是实打实的。晚儿知道季家不屑用这样的承诺来攀附权贵,要不然娘也不会嫁到曹家。可那张纸,留在我季府毫无用处,也会令吴家人对我季家生出不好的想法,处处防范。既然如此,还不如用那张纸,换一个清静。”

“咱们季家,向来有风骨,不屑做迎合人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蹉跎到现在。外祖奶奶、舅妈、娘,请你们放心,晚儿并没有辱没家风,不过是换了吴老爷的一个口头承诺。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可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季家靠着祖产和铺子,勉励维持现在的生计自然不成问题,可往后呢?季峰表哥和季轩表弟,成亲的时日不远了,还有双儿的嫁妆。”

“舅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我和娘已经回了季家,那就要为季家计长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趁着晚儿现在有这心力,请你们务必要支持我。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晚儿自有定夺。女子立身不易,可若能闯出一番天地,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又何苦拘泥于深宅内院?”

向晚说完,屋子里半晌没有动静。

良久,季老太太才叹息一声,摇头道:“老身竟不知,晚儿你有如此心思。哎,我老了,只愿你们都平安。想做什么,外祖奶奶不会阻拦,切记,万勿行不法之事,令祖宗蒙羞。”

“是,晚儿谨记。”

有了吴家开绿灯,阿三的店面和经商凭证很快便办了下来。

店面离季家不过两条街道,并非最繁华的地段,可也是寸土寸金。到他开业那天,银钱便已经所剩无几。

“‘阿三的店’?这名字起得,够直白。”

站在店铺前,阿三有些感慨道。

没想到他的化名,竟然能够成为店铺的名称。

“想要在这都城立足,不易。所以,你的货物,什么时候能到?除了琉璃制品,若还有别的,千万要慎重。我的本意,这家店只卖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单品。重复哪怕一件,都要毁去。”

“单品?”

“若仅此一件,人人争抢,价格自然高。多了,也就没人稀罕了。”

“善,我与小姐,不谋而合。”

店铺经过简单的装修,铺上了偏黑的丝绒,暗处皆摆放了蜡烛。

商品的品相、色泽和光亮度,向来最是能抓取客人的眼球。

有这么一个固定的售卖点,还怕该来的人不来么?

店铺完全弄好以后,阿三便从季府搬了出来,直接住到了店铺后面的院子里。

行走经商,他也是有自己的人手的,只是到了都城,便一直没有与他们联系。

用独特的方式联系到人之后,店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摆满了东西。

开业那天,抽奖、叫价拍卖、办理各种贵宾卡,一身伙计打扮易容后的向晚和紫鹃等人,忙得不亦乐乎。反倒是阿三这个老板,一直在后台装神秘。

“伙计,帮我拿这个!”

“这个拿过来看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向晚抬头,笑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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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孽缘(十九)

“你……”

曹如晚怔怔看着吴言,脸渐渐红到脖子根,嗫嚅了半天,没再吐出一个字。

这样的日子,已经正式成为曹府嫡女的曹如晚,当然会出门逛街买些胭脂水粉。又恰逢这里开业,过来瞧瞧新鲜,是很正常的事情。

店铺里面摆放的,以新奇精巧的钗环首饰居多,晶莹剔透又小巧精致的小饰品,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的。

曹如晚瞧中了一款小巧的樱桃耳坠,恰巧吴言也看中了这一款。

“伙计,帮我包起来。”

此时的吴言,正是锋芒毕露、意气风发之时,还没有经历被郡主退婚的波折,自然对像曹如晚这样的小家碧玉不假辞色。

平心而论,吴言若没有一点资本,又怎么会引得那么多女子芳心暗许?偏他对一般女子全都不假辞色,更加让世人以为他洁身自好,是世家大族考虑婚配的首要人选。

这个时候,吴言已通过殿试,二甲进士出身,正在准备庶吉士考试。记得前世,他是通过了的。

“公子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副耳坠,小的保证,全都城,仅此一对。您看这色泽,这做工,咱们崔国,可没有这个手艺。但是,小店讲究先来后到,君子不夺人所好,故,请公子先征求这位姑娘的同意。”

向晚说话,好像一点都没有将对方的身份放在眼里。

吴言身旁的小厮刚要开口训斥,被他抬手制止了。他看了向晚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这伙计,有钱不赚,就不怕她买不起,在下一怒之下砸了你的店?”

“公子说笑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小的瞧公子的气色,许是近日有喜事,令人如沐春风,所以小的斗胆提个建议,望公子海涵。”

“嗤,你这伙计,还挺会说话。”吴言说完,转身对曹如晚拱手道,“这位小姐,恕在下方才无理。这副耳环,在下是买来赠人的,请小姐割爱。”

“可是,我……我……”曹如晚一时讷讷,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若小姐还有其他看中的,在下可以支付银钱。如此可好?”

看见吴言一脸的恳求之色,曹如晚赶忙摆手道:“不……不必了,本来也是我们同时看中的,我与公子,眼……眼光略有相同,公子若喜欢,请自便。”

曹如晚逐渐恢复理智,可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那副娇羞又尴尬的神情,配上她这一身柔弱的气质,着实令吴言眼前一亮。

看惯了世家小姐的大方得体,偶尔瞥见不一样的风景,吴言忍不住又多看了曹如晚两眼。

向晚将这一切全都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替他们制造机会,“两位郎才女貌,同时瞧中一款饰品,实属有缘。这位公子,需要现在拿走,还是待会让伙计送到府上?”

“现在就要,包好给我吧。”

“好,请稍候。”

向晚拿着东西掀开柜台后面的门帘,去找盒子装东西。这边,吴言与曹如晚交谈了几句,等向晚一出来,吴言便离开了。

看着曹如晚怔怔的模样,向晚貌似自言自语道:“吴家三公子吴言,没想到真人如此俊朗,挑选耳环的眼光很不错,也不知哪家姑娘有此福气,可以收到他赠送的礼品。”

曹如晚的脸色立马白了三分,就连接下来看其他东西,都有些心不在焉。

向晚任由她在店里四处逛,招待起了其他的客人。

到店里头来的,大多数都是太太小姐,不少人瞧见了方才那一幕,对向晚打趣道:“你这伙计,连吴言吴公子的玩笑都敢开。你肯定没听说,人家吴公子,马上就要成为三王爷的乘龙快婿了。”

“可不是么,三王爷的爱女锦仪郡主,在咱都城那可是鼎鼎大名啊。”有人插嘴道。

“可惜了,像吴公子这样的人物,往后呀……”

“可惜什么呀,人家往后是王爷的女婿,要什么没有?再说了,也许吴公子就能将锦仪郡主调教过来呢。”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小心祸从口出。”

曹如晚默默地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没过多久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你瞧,又一个伤心人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又还没有定亲。若是定了亲再被人抢了未婚夫,那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嘻嘻,可不是嘛。”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各自买了点东西便散了。

一上午,卖出的东西还挺可观。午膳是在后院用的,可惜向晚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季梅娘身边的丫鬟碧珠喊了回去。

“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

季梅娘还是不放心向晚出去做生意,哪怕换了个样子,也怕她会吃亏。

向晚安抚道:“娘,这是头一天,女儿若不去盯着,不放心。往后生意好了,女儿就可以安心当甩手掌柜,放心吧。”

“傻女儿,娘哪是不放心你?娘不放心的是那个阿三,年纪一大把了,既没娶亲也没个家,成天和你待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向晚直接笑喷了,就阿三那样的年纪,放在现代那可是有一堆小姑娘喜欢的,怎么在季梅娘眼里就成了“年纪一大把”了呢?

不过,他的年纪大不大,同她又没什么关系。合作而已,得打消季梅娘的疑虑才行。

“娘,您若不放心,不如就替他看看,哪儿有合适的姑娘。年纪这么大了,再不成亲,确实是挺不让人放心的。”

季梅娘狐疑地看着向晚,总觉得女儿这话,有些不太对劲。

向晚转身往前厅走,去陪季老太太吃饭去了。

季梅娘琢磨过来,在她身后急忙道:“哎,你这孩子,埋汰你娘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替他着想?”

听见这话,向晚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给季梅娘找点事儿做,省得一天到晚尽琢磨她了。

店铺步入正轨,每个月有新出的货品,便会着人画出样子来,往办理过贵宾卡的府上送。而季梅娘,则带着季府的丫鬟们,忙着串珠串、编织花式编带,连带着季双儿在上完教习的课后,也跑过来帮忙。这个时候,阮氏便会让她做点女工,顺带将珠串也缝制上去。

同年八月份,吴言遭遇三王爷退亲,吴家与三王府关系恶化。圣上在朝堂上感慨一番,有意做和事佬,却也没多大作用。四月份,吴言考上了庶吉士,曹府正式进入了吴家选亲的行列。

曹信谦儿子满百日,大摆宴席,吴言出现在曹府。不久之后,便传出了吴言与曹家曹如晚私相授受,吴言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执意要迎娶曹如晚过门。

吴家为了颜面,也为了曹如晚肚子里的孩子,三媒六聘迎娶她过门。没过多久便传出,曹如晚假怀孕,吴言流连花街柳巷,冷落新婚妻子。

季府院子里的腊梅已开,向晚伫立良久,伸手攀过一束花枝,放在鼻尖细细嗅闻。

是时候,替原主讨回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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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孽缘(二十)

除夕之夜,王婆子来到曹府院子里的荷塘边,左右瞧瞧无人,便伸脚在池塘冻结的冰面上踩了踩,一脚下去不见裂痕,又使劲跺了跺脚,直到看见一道肉眼可见的纹路,这才停止动作。

不远处,一行人抱着曹府出生不到四个月的婴孩,往正厅走去。抱孩子的是曹信谦专门找进府的奶娘,她身后跟着不少丫鬟,就怕有个什么闪失。

曹信谦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只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生怕磕着碰着。大年夜,他才与同僚从酒楼里出来,刚到府门前,就听到下人惊慌失措地向他汇报。

“老爷,不好了,小少爷……小少爷他……”

“你说什么?恒儿他怎么了?”曹信谦心里头一慌,紧紧抓住奴才的手腕,就差将其抓断了。

这个下人一吃疼,额头上直冒冷汗,话也说不出来了。

曹信谦恨恨地将其一把推到了地上,扭头又抓住了另一名下人。

“老爷,小少爷方才落水了。现在正在主院,夫人已经找了吉大夫过来,您……”

没等他说完,曹信谦拔腿便往主院跑。

院子里站了一堆下人,战战兢兢地等着袁惜情训话。

此时的袁惜情,脸色苍白,手紧紧抓着床沿,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曹信谦一进门,焦急地跑到床前,看到儿子脸色红红的样子,脑子嗡的一声便炸开了。

“吉大夫,我儿子他……如何了?”

吉贤把完脉,对曹信谦摇头道:“小公子落水,导致体寒发热。在下开一副方子,若明早能退热,则无大碍。若持续高烧不退,恐怕……性命堪忧。”

“吉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恒儿,求你一定要救他。”

“曹大人放心,在下定会尽力。”

吉贤背着药箱走了,随即便有下人拿了药方去药房抓药。

曹信谦看了眼儿子,转过身来,眼寒如霜。

“说,小少爷是怎么落水的?”

奶娘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赔罪,“老爷,请你饶恕奴婢。当时,主母让奴婢抱小少爷去前厅,路过池塘时,不知哪里冲出来一个疯婆子,抢了小少爷就往池塘里扔。奴婢吓坏了,赶紧下去救人,谁知道……谁知道,池塘的冰面不知何时裂开了,小少爷直接落到了冰层下面。我们都下去救小少爷,可还是……老爷,奴婢不是故意的,请老爷饶命啊!”

“老爷饶了我们吧,我们也不想的。”

“是王妈,那个疯婆子是王妈,她从院子里跑出来了。”

“够了!”曹信谦大喝一声,冷冷道,“小少爷若没事,你们也就没事。小少爷若没了,你们,都给我下去陪他!”

“老爷,饶命啊……”

一时间,屋子里哀嚎声不断,曹信谦脸黑成了锅底,命下人将这些奴婢全部拖到柴房关了起来。

袁惜情什么心情,曹信谦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想将王婆子活剐了。

扔完孩子,王婆子便被追过来的下人给绑了回去,此时正关押在一间偏僻的房子里。

向晚和季梅娘脱离曹府后,王婆子便疯了。曹信谦不敢冒险将人弄死,只命人将她关了起来,他还想知道王婆子到底将他的那些账本放在了哪里。

装疯,便是王婆子能够保住性命的唯一途径。临走时,向晚告诉她,她会将她的孙儿天宝送走,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至于她儿子二福,早在有人搜查他院子的时候,便已经逃走了。

王婆子这一辈子,最失败的便是养了个祸害儿子,最让她欣慰的便是有了个聪明的孙儿天宝。时至今日,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孙儿能够平安地长大。所以,当向晚告诉她,可以逃走时,她便想出了这一出。

谋害曹信谦的儿子,她必死无疑。可若,这孩子不是他的,曹信谦和袁惜情掐起来,便是她逃离的最佳时机。

所以,她趁着下人在大年夜有所松懈,跑了出来,设计了这一出。

看到曹信谦怒气冲冲地踢开门,王婆子笑了。

“曹信谦,你该庆幸,我帮你除掉了孽种。”

“敢害我儿子,还敢出言不逊。你这老奴,为什么不去死!”

曹信谦一脚踹在了王婆子的胸口上,怒急之下,又拽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王婆子没料到曹信谦会愤怒至此,猝不及防,喷出的血水堵住了口鼻,令她一时间难以开口。

曹信谦打累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双眼死死盯着王婆子,只恨不能啖其血肉。

王婆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将嘴里的血沫子吐了出来,状若癫狂地笑了。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曹信谦,替别人养儿子,就这么开心?”

“死到临头,嘴巴还不放干净?王婆子,我会让你尝尝,我儿子所受的痛苦。”

“啊哈哈哈哈,儿子?早产一个月?啊哈哈哈哈哈,分明是足月的婴孩。曹信谦,有人替你行使了当父亲的权利,让你白捡一个儿子,确实该高兴啊。以你的身体,还妄想要孩子?别做梦了。”

曹信谦脸色铁青,一脚将王婆子踢晕,又吩咐人将他看牢了,转身便往府外走去。

这一夜,曹府不安宁。

第二天是新年初一,大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出门拜年的人。一道身影落寞地走在街角,怎么看怎么与周围的环境不协调。

向晚随同季梅娘、阮氏等一起乘坐马车去钟鸣寺上香,瞥见这道身影,季梅娘将帘子一放,眼不见为净。

新年第一天,不能让不相关的人影响了心情。向晚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边,在紫鹃耳边说了几句。没一会,这丫头便一手拿了几串糖葫芦跑了过来。

“娘,舅妈,新年第一天,图个好彩头。一人一根糖葫芦,酸酸甜甜好过年。都不许剩啊,双儿吃半根,小心牙疼。”

挨个发了之后,还剩下几根,向晚便让丫鬟们分了。

钟鸣寺在新年这天,分外热闹。不少人想要烧头柱香,大半夜就在寺门外排队了。

向晚她们不着急,便先到后院转转,顺带欣赏下雪后的都城风景。

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对劲了。城西处有处宅院似乎着火了,冒着浓烟。仔细分辨,竟然是曹家!

向晚与季梅娘面面相觑,如此大快人心的场景,她们要不要做装作没看见?

曹信谦才回府,就被告知主院着火了,小少爷还在里面。

联想到吉大夫的话,曹信谦的脸一阵青一阵黑,愤然去了书房,竟然连火势都不管了。

回报的下人愣了一下,也不敢去催,又转身同其他人一起救火去了。

最后,火灭了,孩子没了。袁惜情扑倒在地,痛不欲生。曹信谦冷冷地看着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招来下人,询问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下人道:“夫人守着小少爷,不小心睡着了。风吹起了帘帐,引发了大火……”

后面的事情,这名下人说不下去了。因为火刚开始着的时候,夫人就跑了出来。当时她就在小少爷身边,却没有把孩子抱出来……

“知道了,将小少爷好好安葬。这里收拾一下,择日重建。”

说完,曹信谦迈步就往外走。

袁惜情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声泪俱下,“老爷,都是妾的错,妾应该守在恒儿身边。哪怕妾死了,也不能让恒儿单独一个人躺在那里。呜呜呜呜……”

曹信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俯身捏住袁惜情的下巴,冷冷道:“就是你的错,你巴不得孩子早点死掉,这样,你所做的事,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老爷……”袁惜情怔怔地望着这个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泪痕沿着脸颊蜿蜒而下,她也忘了擦。

“贱人,那人是谁?”

“老爷,妾没有!”

“好!好!不说是吧?来人,将她关进偏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放她出来,更不许她见任何人。”

曹信谦甩袍而去,匍匐在地的袁惜情,慢慢支起身子来,垂下的眼眸里,悲伤逐渐为阴寒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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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孽缘(二十一)

从钟鸣寺出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雪后初晴,最是寒冷,沿石阶一路往下,旁边的树上都已经系满了红丝带。那是香客们祈的愿,在这天寒地冻、到处一片白的雪天,反倒有了一番别样的风景。

跟在季梅娘身后,向晚的心思都在今日曹府发生的火情上面。拢了拢领口的狐狸毛,胳膊忽然被人扯了扯。

抬头,望见不远处那棵树下,阿三手里拿着一条红丝带,正望着她笑。

那笑容,和煦又充满温情,仿若多年不见的老友,又像是情人间的问候。

向晚心头一突,本欲回避,就见他直直往面前走来。

季梅娘她们瞅见了,知道阿三有话对向晚说,便自觉走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等候。

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季梅娘已经了解了向晚的心思,虽对阿三有所改观,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她对向晚的信任,却是百分之百的。

向晚迎着他走了过去,来到石阶旁。

阿三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手腕和领口处皆是洁白的狐狸毛,俊朗的脸上,一双眸子明亮又夺人眼球。

“向晚,和我一起绑上这条丝带,可好?”

伸出的手里,那条鲜红的丝带随风飘扬。

向晚微微一笑,将丝带抽过来,调皮道:“要我帮你求姻缘吗?心诚则灵。你的诚意在哪里?”

阿三抬手,指了指胸口,“这里。”

向晚低头,一丝长发从鬓角滑落。

阿三看着,忍不住伸手,想将那缕发丝给向晚绾上去,就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眼神一暗,叹息一声,道:“我可能,要出远门。”

向晚抬头,看到他眼里的复杂和不舍,垂下眼帘,“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你……”

“不是要去系丝带么?走吧。”

向晚迈步往一侧走去,阿三在原地站了一会,跟了上来。

昨夜的雪下得不大,路边的积雪在慢慢融化,凌乱的脚步早已将地面踏出了无数的泥泞。

两人默默地走到一株大腿粗的枫树旁,望着已经系了三四条丝带的树干,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处绑。太低的不行,太高的向晚够不着。

正踟蹰时,阿三接过丝带,问道:“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绑到丝带里。”

“平安吧,大家似乎都喜欢求平安。”向晚不假思索答道。

阿三眼神闪了闪,拉过向晚,让她背对着大树,也阻挡了季梅娘她们的视线,欺身上前,将向晚锁在他与树中间,低头轻声道:“是为我求平安么?”

向晚刚要否认,阿三伸出食指,“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抬头,看到他一脸的笑意,还有慢慢靠近的气息,向晚偏头。

孰料,她以为的温热并未传来,反而听到了胸腔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很意外,对吧?”

被虚虚环抱,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起伏,向晚没有推拒,亦没有回应,就这样吧。

也许是向晚的不作为取悦了他,阿三退后半步,笑道:“丫头,你真是个铁石心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你就要赶我走。你生气时的样子,恼怒的语气,狡猾的眼神,冷硬的拒绝,总在我脑海里回想。当时我就在想,你心动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合作了这么久,对你越熟悉,就越发好奇,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猜,你大概是不会为谁心动吧。丫头,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

说着,阿三退后几步,转身之际,挥手对向晚道别,“丫头,等我回来!”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消失在阶梯的转角。那张挂满笑容的脸,还在向晚的脑海里回想。

季梅娘她们不知何时来到了向晚身边,问道:“晚儿,他同你说了什么?”

向晚摇头,转身看向身后的大树,那条丝带,正高高绑缚在树上,随风飘扬。

元宵夜,天子领着皇妃及皇子、公主以及众大臣登高,与民共庆元宵佳节。城东一处偏僻的库房,忽然间爆炸失火,火光冲天。圣上震怒,派禁军统领前去查看。

爆炸的地方,乃是一处存放琉璃制品的库房,因守库房的老头贪杯,不小心打翻烛台,引燃了布料,导致其私自储存的酒爆炸,炸塌了库房,连带着隔壁院子一同着了火。

禁卫军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一道黑影急匆匆往外跑。一部分人去追那道黑影,一部分人检查爆炸的源头时,在旁边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处地窖,里面皆是火药和兵器。

圣上脸寒如霜,下令连夜彻查。

那道黑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后,忽然消失不见了。然后禁卫军便看到衣衫不整的吴言与三王爷之女锦仪郡主私相授受。

与此同时,大理寺卿接到一封匿名信,举报三王爷伙同吴家造反,兵器坊就建在离城五里开外的一处偏僻的山坳里,以猎户的草棚做掩护。

大理寺卿向来不与世家亲近,也从未与皇亲国戚交往过甚,他是天子的人。

接到密保,他便迅速派人出城秘密查探,以免打草惊蛇。

午夜时分,大理寺卿秘密求见圣上,呈上了密信以及查探的结果。

历来的皇帝,从来容不下谋逆之徒,当即下令,将吴家和王爷府秘密监控起来,同时着九门提督、护卫统领带人将那处兵器坊查抄,命亲卫连夜审问捉拿的相关人员。

回到季府的向晚,脱下一身装束,拿铜盆将衣物鞋袜全部焚烧殆尽,然后躺下,安心睡了过去。

都城风雨将起,导火索既已引燃,她只需要静待结果即可。

翌日,“阿三的店铺”依然关张,向晚却领着店铺的伙计,到顺天府击鼓鸣冤,状告曹家觊觎季家产业,故意纵火。

顺天府尹正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头疼,吴家的公子和郡主都在他这里,圣上不让他放人,吴家和王爷都来了人,有人报案,他自然无心理会,将事情都安排给了手底下的人。

季鹏宇在都城清闲了半年后,被派了个撰写文书的差事,虽然也是在顺天府,可他的位置,却是可有可无的。

乍然听到向晚到这里告状,他坐不住了,想要过来问个清楚,就被人拉走了。

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掺和这件事。

向晚对季鹏宇送了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同来人说起了库房被烧的事情。

那名管库房的老头,与袁惜情有着七扭八拐的亲戚关系。说他故意也好,无意也罢,只需要将这把火烧到曹家,便足够了。

那老头在大火烧起的时候,倒没受什么伤,可禁不住衙差的盘查。他的住处,有袁惜情赠与他的金银,又有人瞧见他曾出入曹府。酒瘾上来,老头为了能够快速解脱去喝酒解馋,没多久便都招了。

找到袁惜情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曹信谦只要一想到吉大夫给他的诊断,就觉得自己头上冒绿光,喝酒之后,便去找袁惜情的麻烦。鞭子抽打,绳索捆绑,蜡烛灼烧头发,抽耳光,棍棒相加,无所不用其极。

看到衙差到来,袁惜情露出了仇恨的眼神,“官爷,我要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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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孽缘(完)

“皇兄,这一切都是污蔑。臣弟对圣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哪!”

三王爷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哼,污蔑?”天子将手边的折子哗啦一下全部扫落在地,“你敢说,兵器坊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都城的守卫不是你的人?火药不是你命人偷偷从狄国运过来的?假借你女儿的婚事,与吴家撕破脸,好让朕相信,你们没有暗中勾结。崔安晨啊崔安晨,朕自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没有想过要防范你。咱们是亲兄弟啊,你竟要置朕于死地。若非朕提早发现,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你!”

“皇兄,臣弟冤枉,冤枉啊!皇兄,臣弟绝没有谋逆之心,一定是宵小之辈的污蔑,啊对,是狄国的离间计。皇兄,您一定要相信臣弟,彻查清楚啊!”

“够了!”

天子一拍龙案,痛心疾首道:“崔安晨,念在你我曾经的兄弟情谊,朕不杀你。从此以后,你拘禁于王府,无召不得外出。你我,生死不复相见。”

“皇兄!皇兄,您不能这么对臣弟,不能啊皇兄……”

三王爷被架了出去,天子瘫坐在地,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来人,不必再查下去了。将吴家满门革职流放,吴言斩首示众。凡牵涉进来的,一律按罪论处。另,命太子监国,朕,累了。”

“喳。”

天子殿内发生的事,向晚并不关心。

半年了,提早将那处兵器坊暴露出来,向晚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曾经,原主嫁入了吴家,为吴家鞠躬尽瘁。在发现吴家与三王爷暗中勾结时,已经是十年后了。吴言妄想从龙之功,许多秘密的事情,交与原主这个妇道人家来经营,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因为心思都在各处作坊上,曹如晚趁机与吴言勾搭在一起。那个时候,季梅娘早已被下堂,袁惜情成了曹府正式的夫人。锦仪郡主与吴言私会时,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让不同阵营的政敌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三王爷索性壮士断臂,主动举报吴家私造兵器,意图谋反。

吴家暗地里有了指示,提早布局,将原主推了出来,作为替罪羔羊。起因,便是那一箱压箱底的狄国琉璃饰品。

恰逢当时,狄国侵犯边境,斐国有意与其联合,共同讨伐崔国。

三王爷和吴家皆手握重权,此时需要联合抵御外敌,不宜动他们,原主便成了唯一被推出来抵罪的。

经过街道的时候,听到无数人议论。向晚带着紫鹃,站在街角,看着吴家被查抄,看着吴言被押解走,曹如晚一脸落寞地站在原地,就像失了魂一样。

都城的局面重新洗牌,吴家倒下了,冯家和江家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但也有家族趁势而起,依借此势在都城站稳脚跟。其中,不乏与季家交好的,邱家的小辈也逐渐进入了太子的视线。

季家,从此虽无大的起色,却也不是别人轻易动得了的。原主要的安稳生活,大抵便是如此吧。

吴家和王府那么多人都牵涉其中,唯独斩了吴言,便是向晚特意设计的。

与吴家接触那些日子以来,向晚有意无意搜集了吴家暗地里做不法勾当的证据,命环儿悄悄潜入顺天府的大牢,告诉他锦仪郡主身怀有孕,吴家涉嫌谋逆。圣上仁慈,不会杀王府的人,却一定不会放过吴家的人。他若有心,一力承担罪责,则有可能留下他的血脉。

事发突然,吴家和王府的人都被监管起来,没有人替他们通风报信。在牢里待的日子久了,吴言出去的希望越发渺茫,最后签字画了押。

他最后的请求,便是回吴家看上一眼。

昔日风光无限的吴家,以吴言一人的性命为代价,保住了所有人。

菜市口斩首时,向晚也去了。

前世原主有多少怨,有多少恨,若不让吴言在死之前尝一尝,岂非太过仁慈了。

时辰还未到,向晚捏起一个馒头,朝跪立的吴言扔了过去。

披头散发的吴言,缓缓抬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向晚,眼神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去年冬天,在大雪纷飞的那个下午,遇见了她。

她站在一片红梅中,柔柔地对他笑。他心中一动,刚要过去,她却消失了。后来,父亲告诉他,他要成亲了,老太爷替他订的婚事。那个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新婚夜,他看到了那张惊鸿一瞥的脸,甚是欣喜。

婚后,他们琴瑟和鸣,他在外拼搏,她管理内宅。后来,他为了更好的出路,将她扯了漩涡里。可她没有害怕,不声不响地替他处理不太方便他出面的事情。她越来越有手段,而他,却心慌了。他感觉,娶的不是妻子,而是伙伴。渐渐地,面对她时,他越来越没有耐心,忍不住和她的亲妹妹好上了。

当他们所做的一切被揭发时,他选择了逃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他站在台下,看着她目露绝望,平静地赴死。至死,她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有她眼角的清泪,轻轻地,缓缓地滑落,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极小极小的水花……

“时辰已到,行刑!”

监斩令被扔到了地上,吴言清醒过来,双眼紧紧盯着那张娇嫩的脸庞,良久,垂下了眼眸。

原来,在这恍如隔世的梦里惊醒,她是站着的,他才是跪着的那一个。

若有来世……

不,不要再有来世了。就这样结束,挺好。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飞射到地上,滚落了一圈,竟连眼睛都是闭上的。

“小姐,这……这太吓人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紫鹃的声音有些发抖,扶助向晚的胳膊,连眼都不敢睁。

“不逆天,不回头,黄泉路上,一切凡尘俗世,皆尘归尘,土归土。遗忘,便是最好的归宿。”

向晚轻轻呢喃着,转身拉着紫鹃离开了这里。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若为报复而蹉跎这一生,那就太亏了。

琉璃制品的生意彻底不做了,向晚将店铺改了名,叫“时光不等人”,专门售卖女子的东西,比如绣了花纹的丝帕,精心设计的珠花,样式新颖的耳环等,且都以季梅娘设计的花样为主。

环儿等丫鬟当起了店铺的售货员,还有几名伙计负责洒扫。

曹府彻底落败了,曹信谦已沦为囚徒,季梅娘对曹氏子弟的照拂,一如既往。因着她的这份善心,季梅娘也遇到了懂她的人,只是,她总以向晚没有出嫁为由,屡次拒绝成亲。

向晚索性以到外地做生意为由,要远离都城。季梅娘见向晚心意已决,也不再逼她,同意成婚,只要求向晚不能远离季家。

季梅娘的身体,经过向晚的精心调养,往后再生育,也是有可能的。

后来,向晚听说曹如晚在流放之地生了病,再后来委身于当地的一名衙差。然后,向晚便不再关注了。

崔国太子监国后,节流开元,启用了不少新人,开启新政,十年的时间,让崔国的国力强盛起来,周边的国家纷纷派出使臣,有意同崔国交好。

来都城的使臣中,狄国的阿三赫然在列。他已是狄国的三王爷,身侧跟着他的娇妻美眷。

人群中,向晚与他四目相望,又各自撇开目光。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之间,从此天涯各一方,从此不再相见。

接近他,本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有个合理的解释。对他,原主无怨无恨。

当初他救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于季家是有恩的。彼此相忘于江湖,便是最好的结局。

“小姐,去年的那个人又来预定那种珠花,该怎么处理?”

“让他明年再来。”

“那他要是明年真来了呢?”

“你傻呀,明年那么多,用得完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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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鉴鬼实录(一)

“爷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孙儿回来了,给你带了药草,我们马上煎药,吃了就会好了……呜呜……爷爷,你再等等,你说过,还要看着孙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呜呜呜……爷爷……”

低矮的茅草屋里,一名七八岁的黝黑小男孩,一边拼命地往地炉里加柴火,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躺在床榻上的老人。

这是一对爷孙,两人相依为命。向晚过来时,看见白无常就在门口站着。

“站住!”

白无常一声厉喝,向晚一甩袖子,连个眼神都欠奉,直接矮身进了屋子。

“这都第几次了?姜向晚,冥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向晚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将身上的银针取出来,抽出几根,往老人的头顶穴位上扎去。

老人已经风烛残年,吊着一口气,就因为放心不下还未成年的孙儿。

几针扎下去,老人一口气吐了出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爷爷!爷爷你醒了?呜呜呜……爷爷,你吓死孙儿了,呜呜呜呜……”

黑小子一头扎进了老人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陋的茅草屋,四处漏风。

现在还是秋季,天气不凉。等再过一阵,估计两人都得冻病。

“小子,你的药快糊了。”

“哦……”

黑小子从老人的胸口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将脸上的炭灰冲刷得一道一道的,十足的喜感,差点让向晚笑出声来。

扭头看去,白无常已经不见了踪影,向晚松了一口气。

若在这个时候与他打起来,恐怕会吓坏这对爷孙。

“咳,咳咳,恩公!”

老人挣扎着要起身,被向晚按着肩头制止了。

“老人家,当不得如此称呼。在下途径此地,得以救治老人家,也是缘分。只是,瞧老人家的神色,似乎不像是生病。在下是鉴鬼师,略懂一二。老人家若不见外,可否与在下说说。”

向晚一进来,就发现了老人的面色苍白,印堂发黑,阳气不足,阴气过剩。若她不借用银针使用固魂咒,顺便将那股阴寒之气吸入体内,恐怕再迟一步,老人的魂魄便会离体。

她对白无常没有好脸色,就是见不得他不问因果,只求结果。这位老人,阳魄羸弱,阴魂犹存,只怕这白无常,就是冲着可以吸食阴魂这点来的吧。既然阳寿还未尽,那她出手相救,就算不得违背阴司,与地府作对。哪怕是冥王亲自前来,她也有理有据,谁又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老人叹息一声,刚要开口,便是一阵猛咳。

向晚扫视一周,竟连一碗清水也没有。于是从一旁的破桌子上拿来一只碗,解下身上的水袋,倒了满满一碗清水,给老人喂了下去。

老人的精神逐渐恢复了,有力气坐起来,便吩咐黑小子道:“二蛋,去找水生婶子借点米来,再将外面的水缸挑满。去人家家里,记得先洗把脸。”

“好嘞,爷爷,我这就去。”

黑小子将地炉上的药端到一边,又灌上一壶水,麻利地翻出了一个布袋,冲向晚咧嘴一笑,转身出去了。

花猫脸,一笑缺了两颗大门牙,可两眼的光芒和浑身的机灵劲,让向晚不禁侧目。

“恩公,实不相瞒,我这老命,其实早该去了……二蛋还小,他爹妈走得早……哎!”

“老人家,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向晚收回目光,在屋子里扫来扫去,愣是没找到可以落座的地方,于是将身上的长袍一掀,直接坐到了地上。

老人甚是愧疚,又见向晚毫不介意,不由目露钦佩,点头道:“多谢恩公搭救。我变成这样,哎,都是咎由自取!”

“一个月前,天降暴雨。山上泥石滚落,堵住了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眼看就要断粮,我将二蛋托付给村民,想爬山出去,卖点野菜换粮食,路过一个山坳,发现了雨水冲刷下露出的一个墓穴。”

“常听人说,古代的棺木,里面一定有值钱的东西。哎,我一时鬼迷心窍,也不知怎么地,就想把棺材掀开,弄点东西出来换钱,不让二蛋以后跟着我忍饥挨饿。谁知道……谁知道打开棺材以后,里面是一具尚未腐化的尸体。我一时心惊,往后退了几步,就见一股黑气冒了出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回来的,躺到床上就一直在做噩梦,每天浑浑噩噩的。偶尔也能听到二蛋的哭声,就是醒不过来。哎,都是我贪心惹的祸,若非大师相救,恐怕早就……”

“老人家,事情既已发生,就不必自责。往后,安生过日子才是正经。”向晚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把铜钱,和一张符纸递了过去,“用这些钱,买点米粮过日子。符纸贴在门廊上,可驱邪避祸。”

老人激动道:“恩公,这可使不得。给老头我看病,还没付诊金,怎可要恩公的钱财?万万使不得啊!”

“老人家,二蛋还小,总要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就当……就当在下问路的报酬。老人家只管将那处墓穴的位置告之,在下前去查探一番。”

向晚起身拱手欲告辞,老人推辞不过,对向晚千恩万谢,将方位说了,又嘱咐道:“大师,那里凶险,千万要小心。”

“好,老人家多保重!”

无名村,前后都是山峦叠嶂,仅有的一条通往外界的山路,被泥石流给堵住了。向晚翻越了崇山峻岭赶过来,不光是为了救治这位老人,还要阻止未来的一场单方面杀戮。

若非地府冥王的不作为,后面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具身体,是修炼的极佳体质,也是各路鬼魂附身的最佳选择。

初到这里时,向晚的灵魂还未完全与身体契合,差点就被恶鬼夺了身体。幸好当时固魂咒自动运转,稳定灵魂后,向晚念了三天的梵音,最终将其净化,直接由系统吸收了。

按照小七的话说,它千辛万苦找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她的灵魂得到补充。然而,它耗费的能量不少,总不能光让向晚吃独食了。

系统的喋喋不休,闹得向晚心烦,最后达成协议,对半分。

鉴鬼师这个职业,原主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因为他的身体,属于万年难得一遇的纯阴体质,修炼驱鬼法诀,比其他人要快得多。还是天生的阴阳眼,能看见鬼魂。致命的弱点便是,遇到功力比她高深的鬼魂,一旦被其附身,则相当于给了对方一个完美的还阳躯体,就是冥王都拿他没办法的那种。

所以,向晚一直闭门不出,将寒冰诀、三清经、无情剑术、驱鬼法诀全都修炼到了极致,才开始出门捉鬼。

鬼一般可分为四种,恶鬼、凶鬼、冤鬼和枉死鬼。

恶鬼是鬼魂中比较难对付的,它吃人生魂,也吃其他鬼,其阴气和怨气是最强的。遇到这种鬼,一般都是直接斩杀,因为净化它,需要耗费的精力,比直接杀了还多得多。

凶鬼有固定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招惹人类。一旦有人类入侵,它也不会留情面。碰到这种鬼,轻则损阳寿,重则阴气缠身,就算逃出升天,若不能及时将阴气去除,也难逃一死。遇到这种鬼,向晚一般是以收服为主,斩杀为辅。

冤鬼和枉死鬼,则喜欢找生前害了它们的人报仇。一般报了仇,便会自动归入地府,或者游离人间,危害人类的较少。附身的一般都是体质比较弱,阳气不足的人,不会害人性命,可也有损人类阳寿。这类鬼,是向晚最喜欢的,因为它们对人间毫无留恋,劝说之下,一般都会自动去阴间报道。有对人间和转世毫无留恋的,向晚便会让它们解脱。

有很多次,她碰到黑无常和白无常,守在即将离世的人门前,锁拿离体的魂魄,都被向晚破坏了。

世间那么多作恶的鬼魂不去拿,偏偏守着阳寿将尽的人门口等着收魂,说没有一点私心,向晚是打死都不信的。

她对冥界地府没有一丝好感,不是没有缘由的。

人类饱受恶鬼、凶鬼的侵扰,地府放着不管,还要人类自己来收拾,要他们地府的鬼差又有何用?

鉴鬼师,并非向晚兴起的新行业,而是人类为了对抗鬼魂侵扰的产物。

地府默认了这一行业的存在,有时候还会与人类鉴鬼师合作,捉拿恶鬼。可那又怎样?

向晚运气,三步并作两步赶往老人说的那处山坳,刚下到低洼处,就见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道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棺椁前。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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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鉴鬼实录(二)

“你来做什么?”向晚不假辞色道。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在捉鬼的时候,遇到冥界地府的人,尤其是眼前的人。

“本王前来帮你,不欢迎么?”

来人转身,即便面如冠玉,锦袍加身,向晚也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尤其是那头顶的紫金冠,若是有能力,她恨不能即刻拿剑劈了它。

“堂堂冥王殿下,有那闲工夫来管一介凡人的事情,还不如回地府,好好管管你的那帮手下。别成天到晚放任为非作歹的恶鬼不除,两眼只盯着无辜弱小。”

“你说老白?那老头阳寿已尽,捉拿他,是他的职责所在。怎么到了你嘴里,我们冥界全都成了恶鬼的帮凶?姜大师,凡事还是讲点理比较好。”冥王轻飘飘道。

“既然你不想管,我管!我就是救了他,你待如何?”

向晚双目如炬,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意思。

忍了这么久,她已经忍够了。若非她有肉身不能去冥界,早就提剑到地府大杀四方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本王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冥王一挥手,浑身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向晚瞬间持剑插地,伫立当场,苦苦支撑着,不让身体倒下,更不愿在他面前露怯。

阴冷尚且可以用寒冰诀来吸收,无形的压力却并非凡胎肉体可以对抗的,哪怕使用吸血鬼猎人法诀,也只是勉强维持身体不被压出血痕。

向晚的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冥王的威压却没有丝毫减少。眼睁睁看着他缓步走到她身前,伸出指尖碰触她额头,向晚艰难地偏头,就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

“我不动你,看你还能撑多久!总有一天,你会乖乖求我!”

向晚垂下眼眼帘,阻隔了他的视线,任由他出言威胁。

片刻后,空气一阵扭曲,威压消失,向晚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绝不!”

从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耗尽了向晚对抗威压后仅存的力气。

她手指紧紧抓着驱邪剑,慢慢站起身来,惊人的意志力让她看起来犹如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老人说得没错,那个棺材,依然在这洞口横着,可里面,却没有了尸体。周围并无野兽的痕迹,反倒有两只人类的脚印。

很有可能,是那具身躯,被恶鬼占据了,借尸还魂,找了个地方暂时躲避了起来。

现在正是晌午十分,那恶鬼不会走远,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向晚看着眼前的山洞,伸手从包袱里面拿出干粮,先填饱肚子,稍作歇息。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拿出了几张符纸,贴在了洞口正上方,而后又拿出黄酒,喝了一口,喷在了驱邪剑上。

为了以防万一,向晚拿出朱砂,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道驱鬼符,将灵力聚集于双目后,迈步走进了山洞。

下过雨之后,有不少雨水聚集在洞口处,滴答滴答的水声,从山洞里面传来。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子,洞壁上还有突出的尖石,稍不留神,便会被石头刮伤头部。

往里面走了数十丈后,洞口便开始向下倾斜,空间也变得大了许多。周边有不少被人为磨平了的石板,上面刻印着没有颜色的壁画,被灰尘和蛛丝所覆盖。

往前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发现一处天然的石洞,两侧均有不少干涸的钟乳石,十来具棺材横七竖八地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棺椁,摆放在石洞中间。

外面的这些棺材,有的破损厉害,都能看见里面森森的白骨,有的已经腐朽,用手轻轻一碰,便能戳出一个大洞。只有中间那具棺椁,外层的破损不多,里面的棺材还完好无损。只是,盖子有被人掀开的痕迹。

向晚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一脚将棺盖踢翻在地,驱邪剑随即往棺材里面刺去。

“当”的一声,驱邪剑被一个硬物阻挡,猛地被弹开来。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伸手朝向晚掐来。

那是一具古尸,身上的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指甲又长又尖利,形容枯槁,双眼翻白,脸颊凹陷,没有尸气,反倒有一股黑气萦绕在周身,阴气和怨气十分重。以向晚的眼力,这恶鬼绝对是潜伏在人间上百年了,但是进入这具驱壳的时间还不长,所以动作还有些僵硬。

尸体的弹跳力惊人,向晚矮身躲过他的攻击,转身朝他身上刺了一剑。孰料,他的身体就像是铜墙铁壁铸造的一般,驱邪剑竟然刺不进去。

“哗”的一声,尸体跳到了洞壁上,蹬掉了无数的石块后,又朝向晚扑了过来。

向晚抽出一张符纸,挂在驱邪剑上,挥剑朝尸体刺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万法归一,神鬼显形,诛鬼辟邪,震慑四方。定!”

辟邪剑闪出一道剑光,定身符激射而出,飞向那尸体的面门。只听见一声怒吼,一道黑气从尸身头顶冒了出来,盘桓在洞顶,凝而不散。

那具尸身,被定身符定住后,直直往下坠,落到地上正面朝下。

不用猜,那两声咔嚓响,不是尸身的腿骨断了,便是鼻梁折了。恶鬼即便要用,也免不了腿瘸面残,不得见于人前。而这样的残缺之躯,没有鬼魂会要的。

“勿那该死的鉴鬼师,坏我好事!拿命来!”

黑影朝向晚面门而来,阴气阵阵。

向晚不惧,兀自运行寒冰诀,周身竟比那恶鬼还要寒冷。

驱邪剑立于胸前,手指飞快地画着符,“万法归一,神鬼显形,诛鬼辟邪,震慑四方。收!”

一道灵光从剑身激荡开来,黑影吃痛,飞快后退。

“尘归尘,土归土。既已非人,何苦流连人间?恶鬼,受死吧!”

向晚双眼一睁,慧眼如炬,挥动辟邪剑,朝恶鬼刺去。

这样的鬼,黑气如此之重,说明手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命,无需多问,斩杀了便是。

恶鬼一见向晚来势不减,尖叫一声,从中间分成两半,一道依然在前面吸引向晚的注意力,一半绕到了向晚身后,想对向晚两面夹击。

“该死,竟然有了分身!”

向晚一狠心,食指放到嘴巴里面使劲一咬,鲜血从指尖流出来,立刻在驱邪剑上快速画符。

“桀桀桀桀桀,好香甜的味道。吾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今日开荤,好好给老子当补品吧,桀桀桀桀……”

不等向晚再次动作,两道身影同时朝向晚攻来。

恶鬼速度很快,向晚堪堪将符画完,黑影已经到了身前。后背被一张大嘴张口咬住了,却没能咬下去,一层薄冰已经将后背整个覆盖住了。前胸因为有一道符,在恶鬼欺身上前的一刹那,闪出一道光,将其弹了出去。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恶鬼气得直叫唤,两道黑影化作一道,聚集到头顶处,呈倒立的锥形,旋转着往向晚的天灵盖扑来。

这是恶鬼进驻肉身的招式,一旦天灵盖被其钻出一个小孔,那就再没有方式可以阻止其吞噬灵魂,接管肉身。

向晚略略下蹲,左手掐诀,右手飞速舞动驱邪剑,在那束黑烟的顶端即将扑下来的刹那,挥剑劈在正中间,同时将驱鬼法诀放出,一道黄色的圆形光束堪堪将被劈散的黑烟给挡在了头顶。

恶鬼吃痛,黑烟迅速聚拢,在不远处落地化为人形,竟然直接变幻成了冥王的样子。

“你敢对我无礼?”

怒目圆瞪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冥王的神情。

向晚毫不留情,直接将功力全部运用到左手上,驱鬼法诀全力驱动,身形快速变幻,眨眼间来到恶鬼身前,一掌劈到了它的身上。

“千不该万不该,变成这副模样。今日,本大师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鉴鬼师!”

驱鬼法诀不仅能将魂魄打散,也能束缚住鬼身,让其不能随意变化溜走。

向晚用的便是驱鬼法诀里的束缚,让恶鬼无处可逃,而后,挥动驱邪剑,一剑劈向了它的紫金冠。

“我是冥王,你也敢动手?”恶鬼发出最后的怒吼。

向晚去势不减,“砍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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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鉴鬼实录(三)

一只恶鬼的消亡,往往伴随着善意灵魂的释放。

一切怨念、邪恶、见不得光的黑气,都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微弱的光点,渐渐显现出来,慢慢朝上空飞去。

这些都是被恶鬼吸食的灵魂,磨灭了意识,失去了记忆,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在世间飘荡着,最后消失在天地间。

“快动手啊,它们马上就要消失了,咱们赶紧把它们都收了吧。”

“算了,让它们安息吧。”

向晚没有理会系统的大呼小叫,盘腿坐到了地上,开始打坐调息。

这一战,看起来她似乎赢得很风光,实际上已经耗尽了体力。若此时再来一只恶鬼,只怕她连一招都接不住。

该庆幸的是,现在还是白天,哪怕身处不见天日的山洞深处,也不会有鬼胆敢白天出来四处乱晃。

向晚这是直接进了恶鬼的老巢,逼得那只恶鬼不得不应战。若是在晚上,只怕见势不妙,恶鬼就会找机会溜走,洞口的那几张符纸,都未必挡得住。或者直接将周围的阴气全部吸过来,增加实力。到时候,向晚只怕也是自身难保。

调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向晚的内力恢复了七八成,便起身,掏出一张化尸符,将那具古尸直接化为了灰烬。一切准备就绪,向晚便打算离开这里。

“大师!”

一道悠悠的女声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飘飘忽忽的,让人辨不清方向。

向晚顿在原地没有动。

“大师,帮帮我!”

声音越发清晰了,向晚转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角落处忽隐忽现。

山洞里漆黑一片,向晚的灵力聚于双目,哪怕夜里赶路,也宛如白昼。若没这点能耐,也当不了鉴鬼师。

那是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没有脚,脸和她的衣服一样惨白惨白的,双眼和嘴唇全都是漆黑一片。鼻孔处流着黑色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淌,掉到地上便消失不见。

她的身上没有黑气,但也并非善鬼,应该是还有心愿未了,常年累月的怨气聚集,让她的魂魄有凝实的趋向。

“姑娘,白天现身,不怕阳气冲散你的阴魂?”向晚蹙眉道。

“我等不了了!”

女子说着,七窍开始往外渗血,居然有向凶鬼转化的趋势。

“停下!”

向晚蕴含灵力的一声厉喝,瞬间将女子给震住了。

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回,眨眼间那女鬼便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有何冤屈,如实道来。在下,或可助你了却凡尘俗念。”

没有作过恶的灵魂,向晚总是愿意多照顾一些的。

女鬼缓缓点头,道:“小女名叫杜鹃,是无名村人。二十年前,帮父母买药途径此处,被一恶汉拖入树林,受尽侮辱,之后又被碎尸扔入山坳。我父母年迈,得知我失踪后,哭瞎了双眼,不久后离世。可那壮汉,竟然成了无名村的村长。我好恨,恨不得变成厉鬼掐死他。可不知为何,自打被吸进这山洞,小女就再也出不去了。”

“大师方才斩杀的那只恶鬼,一个月前来到此处,将所有出不去的灵魂全都吃了个干净。小女一直藏身于角落的一颗东珠里,才幸免于难。”

“如今,恶鬼已除,可我的双脚却在渐渐消融。我怕等不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这世间就再没有我杜鹃。大师,请你帮帮我吧!”

说着,女鬼跪倒在地,嘤嘤的哭泣声,在这山洞里徘徊,听得人心里头直发毛。

“杜鹃,你先起来说话。”向晚侧身,避了开来。

女鬼没有动,一个劲地磕头。

向晚叹息一声,问道:“你该知道,人鬼殊途。我若帮你杀人,便是徒增杀孽,你也难逃地府的刑罚,何苦强求?”

女鬼闻言,抬起头来,直直望着向晚,道:“大师,我不会杀他的。只求大师能够将我带离此地,我要入那个畜生的梦。因为他,我家破人亡,他凭什么可以安枕无忧?”

“把人吓死,也会算到你头上。”向晚提醒道。

“大师,我会把握分寸。只求他这辈子噩梦缠身。死,太便宜他了!”

女鬼说着,浑身阴气翻涌,许是恶念又起了。

对于这种鬼,向晚一边同情,一边又有些头疼。她一没作恶,二没害人,可在复仇的过程中,往往会因为一时激奋,导致功亏一篑。当然,向晚会及时制止,可后果,她也没办法预料。

之前她就遇到过一只冤鬼,心心念念只想报仇。等向晚好不容易说服他了,报仇时也只想着同归于尽。他不知道,即便他的仇人死了,灵魂也是直接归入地府的,算作枉死鬼。而这只冤鬼,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被带走关起来,他自己所受的惩罚,可比他的仇人多得多。

所以,在向晚看来,这样的复仇,得不偿失。

不过,这只女鬼,倒是有点头脑,不会一味地将仇人置于死地。

在帮助她之前,向晚还需要做一件事。

“你放松心神,不要抵抗。我需要进入你的记忆,查看过往。若你敢诓我,那只恶鬼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女鬼连忙点头,站起身来。

向晚将灵力聚于指尖,隔空画了几道符,一一引入自己的身体,这才开始查看杜鹃的记忆。

查看鬼魂的记忆,是鉴鬼师的一项特殊技能,需要极强的精神力,也需要驱鬼决的支撑。这世上,能够修炼到向晚这样收放自如地步的,寥寥无几。

使用精神力之时,需要集中全部心神,此时如果有恶鬼攻击,鉴鬼师便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何况她的体质又如此特殊,不多做点防范措施,又怎么能够放心施展技能?

这只女鬼的记忆零零散散的,有她父母的,有村民的,也有她口中的恶人的,还有在这山洞里看到的一切。

她所言非虚,向晚收回精神力,决定帮她一次。

山洞角落里的那颗东珠,并非鬼魂的栖身之所。那里面蕴含着天然的日光之气,难怪恶鬼不曾发觉,也难为杜鹃居然会将它作为藏身之所。若向晚今日不来,恐怕这只女鬼,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命。宁肯被日光之气灼烧而死,也不愿被恶鬼吞噬。这份决心和胆量,并不多见。放心吧,我会带你出去。因为,我信你,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多谢大师!”

女鬼盈盈一拜,向晚拿出一个布袋,将她收了进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向晚将山洞里一切可能带有戾气的东西全部翻找出来装到另一个布兜里,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他走后,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洞里。

“殿下,多管闲事,有碍我们地府捉拿鬼魂哪!”

“闲心那么重,需要给你增派任务?”

“……”

“属下想起,还有事儿没办完。殿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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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鉴鬼实录(四)

秋夜的风,不及冬天的寒冷,却也凉透人心。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遥遥坠在天边。层峦叠嶂的山峰,宛如站立的巨人,对着这人丁稀少的无名村虎视眈眈。

夜深人静的时候,周边一草一木的动静,都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向晚独自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脚步声轻缓到几乎像在飘。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极轻的布谷鸟叫,不远处同时响起了回声。

向晚疾步前行,来到无名村一处荒废的茅草屋里,身体紧紧贴着墙,从缝隙里往外看去。

一群蒙着面的人,人人手拿着大刀,悄无声息地矮身往村口而来。

领头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火光照耀出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大师,就是他!”

杜鹃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向晚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打草惊蛇。

看过她的记忆,向晚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前世那个在屠村中幸存的人,竟然会是罪魁祸首!

“王二,确定所有人都在村子里,没有外出未归的?”

“放心吧,一直都是这些人。如今这里与外界不通来往,不要留下活口,往后这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

“真狠!”

“别特么废话,动手。”

“弟兄们,上!”

十几个蒙面大汉持刀,从王二的面前走过,顺带又点了几个火把,瞅准了最近的一家民房,用匕首插进门缝,撬开门栓。

有三名壮汉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其余人在外面接应。

向晚悄悄后退,从另一侧窗户跳了出去,跃进了那家民房的后院,从窗户进入房间的房梁上。

那家人正在酣睡,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炕上。

三名强盗互相对视一眼,一人手里拿出一块帕子,就要捂住屋子主人的口鼻。向晚一挥手,粉尘洋洋洒洒地飘了下去。不到三秒钟,屋子里的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向晚跳下去,将三名强盗点穴定住,拖到墙角,守在门后静静等待着。

半刻钟后,有人按捺不住,小声嘀咕,“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大,我去看看?”

领头的点头,又有三名强盗走了进来。

向晚故技重施,全将他们绑在了一块。

又过了半刻钟,剩下的人感觉有点不对劲,强盗头子领着众人持刀往里走。这个王二,反而悄悄后退,找了个地方将火把熄灭,藏了起来。

来的人大约有七八个,若不能一下子将他们全部放倒,打斗起来容易伤着屋子的主人。

这回,向晚不能再躲藏,赢面朝他们走去,二话没说,就是一把粉末兜头盖脸洒了过去。

走在最后的强盗头子察觉不对劲,赶紧捂住口鼻后退。

那些人瞧见向晚,挥刀便砍,可刀到了半空中,便已无力再举,纷纷躺倒在地,只留下那名强盗头子和他身边没吸多少药粉的手下还站着。

“何人在此?”

强盗头子警惕地看着向晚,双手紧握大刀,做出防御的姿势。

向晚抽出驱邪剑,冷冷一笑,“鉴鬼师!”

话音刚落,剑便挥出,直冲强盗头子面门。

剩下的两个强盗,赶忙过来阻止。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不然也不会做出屠村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向晚下手毫不留情,刀刀直逼要害,剑光所到之处,手腕脚腕,全都沁出了血。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出手的时候,向晚顺带着点了他们的哑穴。

为什么不定身?

废话,不让他们反抗一下,怎么能感受到被人屠宰又无力反抗的绝望?

对待穷凶极恶的匪徒,向晚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她不能杀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解脱?

“杜鹃,可以去找王二了。记住,他不能死。”

向晚打开布袋,放出了杜鹃。

“好,多谢大师!”

杜鹃纵身一跃,从强盗头子身上飘了过去。

“啊啊,啊!”这三个清醒的强盗,眼睁睁看着鬼飘过,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向晚捡起掉落在地的火把,凑近强盗头子,诡异一笑,“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昏黄的火光,映衬着一张白皙又鬼魅的脸,强盗头子骇得赶紧闭眼。

像他们这样的人,杀人不怕血沾脸,手里有刀混不吝,只有刀握不住了,人站不起来了,才会害怕。

向晚起身,一手拎一个,将他们全都扔到那处无人居住的茅草屋。

做了那么多恶,在接受官府的制裁之前,总是要自食一番恶果的。也不多,不过是向晚给他们所有人编织的一场噩梦,将他们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释放出来,让他们与曾经残害过的人,身份互换。还有,无名村所有老老少少在上一世所经历的屠杀,怎么能不让他们亲身体会?

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王二~~~王二~~~”

杜鹃从王二的身后飘过,阴冷从王二的脚后跟传到头发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王二双眼紧紧闭着,双手合十,对着墙根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乙天尊降妖除魔,天上的神灵保佑,恶鬼邪鬼不近身!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不要来找我。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保佑我……”

“王二!我的尸体被剁成了无数块,你都扔哪儿了?”

杜鹃贴着他的耳朵喊,王二就算再自欺自人,也没法阻止传到耳朵里冰寒刺骨的声音,和贴近身体的阴冷潮湿。

王二身体一抖,慌乱地往后退去,不料两脚不听使唤,直接坐倒在地。

睁眼,杜鹃那张惨败的流着鲜血的脑袋就在眼前,还能闻见尸身腐败的腥臭味。一双流着血泪的黑眼珠子,正死死盯着他。

“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我没杀人,不要找我……快滚开,滚开啊……”

王二双手撑着地,手脚并用地往后退,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认识?啊哈哈哈哈……王二,还记得那个被你奸污的杜鹃么?我回来了,来找你了。我父母都在地狱等着你,跟我走,好不好?”

杜鹃说着,一只眼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王二的脚边,滴溜溜转着。

“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找我……不要来找我……”

王二腿都吓软了,他没想到,一个死了二十几年的人,鬼魂竟然还在!

“十八层地狱,我已经给你留好了位置,你来不来?”

杜鹃伸手,苍白的手掌,在王二面前一点点腐化,变成白骨。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让王二几欲作呕。

“救……救命啊……”

王二慌乱地蹬腿,侧身一滚,胡乱地爬起来,也不管是哪儿,兜头就跑。

杜鹃在他身后阴恻恻地笑,声音不远不近,“咯咯咯咯咯,王二,你回来啊,前面有鬼。”

王二一惊,腿肚子开始打哆嗦,可却没有停下。

杜鹃一个闪身,飘到了他面前,“你要去哪儿啊?”

说着,杜鹃的发丝一缕缕脱落,咧嘴笑着的脸庞,开始出现一个个黑色的斑点。皮肉慢慢融化成腐肉,从脑袋上滴落。没过多久,就成了一架白骨。

王二浑身酸软无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眼前,是杜鹃飘离地面半寸的脚趾骨。

“跑啊,怎么不跑了?”

王二抬头,白森森的牙齿在他面前一张一合,闪着寒光。忽觉下身一热,一股刺鼻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王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骨碌爬起来,对杜鹃咬牙切齿道:“有本事来啊,来吃我啊。我告诉你,老子二十年前能杀你,现在就不怕你!不过一只鬼,能把我怎么样?”

都说,人害怕到了极致,便会变成愤怒,这话一点都不假。

杜鹃咯咯笑了起来,嘴巴张大到极致,喷出一口腥浓的血,“哎呀呀,吃人哪,我先拿你开开胃!”

一口从头顶咬下去,王二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杜鹃冷笑一声,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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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鉴鬼实录(五)

“你们,都该死!该死!鬼王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狗屁鉴鬼师,阻得了一时,还能阻得了一世么?”

天光大亮之后,向晚召集了村民,对他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用火烧死这些强盗。

强盗头子的手筋脚筋皆已被向晚挑断,那场梦不仅没有让他尝尽被人蹂躏之苦,反而助长了他内心的恶。很明显,这人已经泯灭了人性,满心以为做了鬼,可以越发肆无忌惮。

明明还是人,偏偏要做鬼。

这样的人,以为死了就解脱了。

真的是太天真了。

“鬼王是不是告诉过你,只要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不清楚你的生辰八字,地府也拿你没办法,对么?”

强盗头子抬头,眼露不屑与讥讽。

这么多年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姓名、出生地、生辰八字全都不祥,死了连个墓碑都立不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做人一世,他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没有了就去抢,看谁不顺眼就砍,除了避开官府的追捕,他又怕过谁?

能活到他这份儿上,这辈子值了。既然不能继续潇洒下去,死还不容易么?

做了鬼,说不准比活着还要风光,有什么好怕的?

可笑面前的这个鉴鬼师,竟然妄想令他害怕,呵!

瞧见他的神色,向晚便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有些人,活着就是个祸害,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你肯定不知道,冥界不收的鬼,我收。地府不管的鬼,我也收。”

向晚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把锥子,扔到了他面前,“看你这样子,不如死了痛快。赶紧地吧,我还等着去下一个地方,收像你这样的亡命徒。”

强盗头子看着锥子,没有说话,向晚催促道:“快点,待会白无常来了,你的魂魄能不能完整地飘走都是个事儿。”

强盗头子闻言,忽然将头扭到一边,没有接茬。

他的那些手下,经过一晚上的噩梦,现在都萎靡不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出一身冷汗。还有几个,竟然直接吓疯了。好在,其中一个清醒些的写的罪状,所有人都一一签字画了押。

不是所有人都像强盗头子这样一无所惧,至少,他们还不想死。

“丁从文,变成鬼,可比当人,好玩多了!”

向晚忽然靠近,在强盗头子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丁从文?强盗头子迷惘了一阵,脑袋瞬间清醒,有种颤栗的感觉席卷全身。

“我现在留着你这条命,倘若有一日见到了鬼王,别忘了告诉他,我知道你的姓名,还有生辰八字。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告诉他。看看,他还会不会如同曾经承诺的那样,让你当他的得力助手。”

向晚嘴角勾起,一双看头人心的眸子,让强盗头子丁从文怔愣了许久。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向晚的身影。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丁从文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痛不欲生。

在村民愤怒的目光中,丁从文渐渐将目光放到了遥远的北方。

他要活着!

活下去,才对得起死去的人!

村民们在向晚的嘱咐下,将盗匪全部集中起来安置,每天定时给水和食物,不让任何一个人饿死,但也不让任何人逃脱。他们只需要等待官府将路打通,将这些人带走即可。

有再多的恨,都不能让自己的双手浸染鲜血。如果这样,他们和强盗又有什么两样?

这是向晚临走时告诫村民的话。

王二已经疯了,见人便说遇到了鬼,每晚噩梦缠身,却又不敢死,怕梦里的事情会成真。

如此懦弱又没胆的人,杜鹃从他脑子里钻出后,痛哭了一场,将所有的怨气、戾气全都哭了出来。

纯净的灵魂,是所有鬼魂的最爱。杜鹃知道自己若没有人领路,是走不到地府的,她也不想再轮回,让向晚帮她解脱。

向晚叹息一声,将她收入了系统的口袋。

灵魂的饱胀感,让向晚的精神越发充沛。她走到一处廖无人烟的山林里,收集柴火开始烤野味。

无名村的所有村民,因为她的干预,命运发生了转折。如此重大的事情,地府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她需要吃饱,才有力气应付那些鬼差。

独自一个人在野外生存,也需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扒开泥土,叫花鸡的香味四溢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姜向晚,扰乱地府秩序,不怕遭天谴么?”

一身红袍的判官,顶着一脑袋爆炸头,眉头竖起,威风凛凛。

地府的判官换了几茬了,这一次轮到了耿鸥。堂堂一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到了地府当了判官,模样就变了,变得凶神恶煞,刚正不阿,做事丝毫不留情面。

想当初,他流连人间,还是向晚替他指的路,让他跟着黑无常到地府谋差事。

这人,能力不错,就是办事有点死脑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揪着点小错就能一直念叨不撒手。谁能有他较真?估计冥王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让他掌管生死簿。

“耿鸥,来得正好,叫花鸡刚熟,来一口?”

向晚笑嘻嘻地举着叫花鸡,拖着荷叶给他捧了过去。

在这地府里,向晚也就待见耿鸥,不仅仅因为是老熟人。

耿鸥眉头跳了几跳,嘴角一抽,道:“吃完了再和你算账。”

说着,鼻子使劲一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香吧?我做的叫花鸡,那可是一绝,世上无人能和我比,你有口福。”

向晚边说,边啃着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耿鸥开始喋喋不休,“这都多少次了?擅自修改人的寿命,给我们地府招来多大麻烦?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说改就改,冥界还不乱了套?我告诉你,这生死簿……”

“这都是天意!”向晚咬了口鸡翅膀,打断道,“生死簿上连我的名字都写不下,可我却活生生站在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做的事,就是老天安排的。耿鸥,你就是我的手,改改生死簿,有什么难的?不改才是给你们冥界招灾惹祸。万一哪天老天爷看不过眼,把你们地府给劈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都是老熟人了,我肯定不坑你。”

耿鸥拿着勾魂笔的手都在颤抖。

什么叫不坑他?

上次给人增加十年寿,他好端端走在路上被瓦片砸了脑袋。

上上次给一个匪徒减阳寿,他出门就崴了脚。

上上上次又给人改名,他都好几天没出门,怕撞掉的门牙长不出来。

这次倒好,直接几十个人一起来,他还要不要当这个判官了?

向晚吃饱了,伸手拍了拍耿鸥的肩膀,道:“放心吧,你们冥界惩恶扬善,有察觉不到的地方,我给你们补漏啊。往后飞升成仙,我也没什么要求,功德簿上记我一笔就成。”

“你……”耿鸥忽然感觉牙有点疼,想咬几口血肉解解馋。

“有闲心盯着我,当初放跑的鬼王怎么不去找?再不走,冥王又该罚你擅离职守了。”

向晚擦干净了油手,便开始赶人。

耿鸥眉毛都翘起来了,每次都用同样借口,偏生他还没法反驳。

鬼王逃跑,就是地府的疏忽。

生死簿上没有鬼王的名字,都没办法追踪,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人间的鉴鬼师。

瞧见向晚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耿鸥就是觉得气不顺,闪身之际,忍不住拿出那只勾魂笔,狠狠在向晚背后比划了好几下才消失。

向晚摇头失笑,地府里唯一干点人事的,脾气还这么臭,真不知道随了谁。

第672章 鉴鬼实录(六)

瞧了瞧天色,阴沉沉的,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在这荒山野岭,暴雨冲刷之下,有极大的可能再次爆发泥石流。向晚加紧脚步,她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或者被活埋。

好消息是,她已经远离了无名村,那里不会再有大暴雨。

运气疾步行走了数十里,前方便是一处较为平坦的丘陵地带。那里蜿蜒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岸边有一个村落,依水而建。

走过石桥,一名形色匆匆的男子,背着背篓头也不抬地直接往村子里面赶,连向晚在他身后使劲呼喊都跟没听见似的。

天空的一边已经完全被云层覆盖,黑压压的乌云连着山脉,将整个村落完全笼罩。

没有风,空气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向晚凝眉,顺着那名男子的去向,走入了村落西边的一个祠堂。

祠堂里面已经围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全都看向祠堂的正中央。那里,赫然矗立着一座面目狰狞的石像,石像旁边用烫金的大字写着“炎郎神君”。

凑近了,向晚听到最外围的人,嘴里念念有词,“生老病死,人生无常,炎郎神君,逆天改命,奉献灵魂,获得永生,无病无灾,福泽家人,神君息怒!生老病死,人生无常……”

再瞧他们的脸上,各个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如此三番念了大约一刻钟后,丝丝凉风从大门灌了进来,最前面领头的人大喝一声“神君显灵,祭祀开始!”

“神君显灵!”

“神君显灵!”

其余人附和喊了三声,一名孕妇被推了出来,躺倒在那座石像的脚底下。

领头人拿出一对铜铃,围着孕妇转圈,每走三步,摇一下铜铃,同时嘴里头念念有词。

三圈过后,领头人伸手,旁边有人端上一碗鲜红的鸡血。那人接过后,一口饮尽,对着孕妇使劲一喷。鲜血喷满孕妇全身,她不怒反喜,激动地大喊一声“神君保佑”,随后从旁边抽出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双手紧握,匕首尖对着肚皮,只等领头人一声令下,便要刺下去。

“章氏,神君召唤幼子,收为座下童子。自此之后,尔等家人,均得神君庇佑,仙逝后均可位列仙班。汝子福缘深厚,庇佑西洪村无灾无祸,汝之家人,必得善终。神君法力无边,章氏,还不快快送汝子归入座下!”

领头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人等皆双手伏地,口中念着“神君法力无边,收童子归入座下!”

孕妇双手微微一抬,猛力往肚子上刺去。

“当”的一声,那只黑色匕首从中间断为了两节,钝口戳在肚皮上,那孕妇没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即一松手,将匕首扔到了一边。她的肚子,忽然间使劲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众人瞧见了这一幕,纷纷站了起来,神色各异。

领头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绕过孕妇,捡起了那把匕首,仔细瞧了瞧断口,目光便往向晚这处扫来。

“异乡人,破坏我西洪村的祭祀,有什么目的?”

众人扭头,看见向晚,脸色顿时不善起来。有几名孔武有力的,甚至掏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向晚横眉倒竖,双手撑握驱邪剑,学着那座石像的样子,声音洪亮又威严道:“愚蠢!本神君座下,何时需要尚未出世的婴孩?本神君分明要的是你!”

伸手一指,不偏不倚正好指向那名领头人。

这个领头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面容老实憨厚,眼缝极小,稍微装一下,就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赖的感觉。

他是西洪村的村长洪天泽,也是村民们口中的大善人。十几年前,西洪村遭受水灾,洪天泽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笔财富,帮助村民重建家园。后来村子里头又发生了瘟疫,洪天泽在家里跪拜炎郎神君,后又出资购买药材,让村民得以平安度过那个艰难的时期。

村民对他感激不尽,偶然瞧见他拜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炎郎神君,一开始不太相信。后来但凡有点小病小灾,学着洪天泽的样子跪拜后,竟然没多久就好了。这样的事迹一多,村民人人都开始信奉炎郎神君,又感激洪天泽对他们的帮助,不仅推选他为村长,甚至一些他们求不来的事情,也会委托洪天泽去与炎郎神君沟通。

若洪天泽一开始就向村民大力宣扬炎郎神君的法力,恐怕还会有不少人质疑。可他不但不宣扬,反而奉劝村民不要过多求助炎郎神君。

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不让他去,他偏偏就去做,还反过来怪别人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这个炎郎神君,对于村民的小要求,只要去求,基本都会满足。当要求达不到时,洪天泽便开始以托梦为由,要求村民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让神君帮助实现夙愿。

先有光棍求取心仪的姑娘,杀只鸡,那姑娘第二天就嫁了过去。再有谁家的孩子得重病,没有银钱医治,放点血就可以。一来二去,村民所求越大,付出的代价也越大。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人人都习惯了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丝毫质疑,反而生出了病态的依赖。

寻常的生活一如往常,只要有说炎郎神君坏话,或者破坏祭祀的举动,都会被暴怒的村民杀死。

这个村的后山,就掩埋了不少不信奉炎郎神君的异乡人。

先前向晚还没有察觉,到了这里后,用灵识一扫,便已知道了大概。这些人不是被洗脑了,就是被这个洪天泽,抑或炎郎神君使用了特殊的手段控制住了。不然,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怎么可能忍心将肚子里的婴孩杀死?

这个炎郎神君是幕后黑手,可洪天泽这个为虎作伥的人,也并不无辜。

洪天泽已经走到了面前,向晚手指收回,声音响彻整座祠堂:“洪天泽,多年来为本神君办事,甚得我心。如今西洪村大难来临,本神君缺乏得力助手,昨夜特意托梦,让他今日自献自身于我座像前。没想到,洪天泽,你竟敢擅自篡改本神君的神旨,你可知罪?”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祠堂里响起。与此同时,头顶一道闪电照亮半边天,“轰隆”一声雷在头顶炸响。向晚挥剑,剑光闪过,将石像劈成了两半。

这番操作,与天空的那道惊雷同时进行,在众人眼里,就像是向晚引来了闪电,将石像破了开来。不偏不倚,只坏了石像,并未伤及石像下的孕妇。

闪电照亮了向晚怒发冲冠的一挥手,就像是神君在发怒一样。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跪下磕头,直呼“神君息怒”。

洪天泽怒火中烧,关键时刻来了个砸场子的,只怕神君真要找他麻烦。

于是乎,他铜铃一摇,咬牙切齿道:“神君从不唤我本名!异乡人,冒充炎郎神君,是要遭天遣的!”

洪天泽铃铛摇得急,嘴里头念念有词,竟有种让人神魂失守的感觉。

原来如此!

“狗奴才!给脸不要脸!”

向晚目光一变,剑锋在身前划过,“啪嗒”“啪嗒”两下,铜铃断做两节,只剩两个把还在洪天泽手里握着。

“以命挡大灾,洪天泽,身为西洪村村长,敢为民舍命否?”

第673章 鉴鬼实录(七)

“呔!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冒充炎郎神君。我叫你一声,可敢答应?”

洪天泽随手将残留的铃铛把扔掉,从怀里掏出一方黑漆漆的古铜镜,用正面对着向晚。

这铜镜,背面刻满图案,边缘凸出处,竟是一只只青面獠牙的恶鬼。镜子中间可照人的地方,不过巴掌大小。表面看起来光整平滑,照出来的人却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东西一出现,一股阴冷又别扭的感觉席卷向晚全身,就像是被一只野兽暗中锁定,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周围的村民,不知何时已经将向晚团团围住,空洞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向晚暗道一声不好,赶紧闭上双眼,以灵识探知周围环境,手里的驱邪剑发出阵阵嗡鸣,嘴里却半点惧意都没有。

“你爷爷我就站在这里,你敢叫,我就敢应。孙子,先叫声爷爷来听听。”

洪天泽那双本就不大的双眼,微眯之下更瞧不清神色。他将手里的镜子直直对准向晚,嗤笑一声,喊道:“异乡人,听从诏令,魂兮入镜来!魂兮入镜来!”

随着他的召唤,一阵拉扯之力从头顶袭来。向晚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好似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灵魂即将离体的熟悉感传遍全身。

“洪天泽,听从诏令,魂兮入镜去!魂兮入镜去!”

向晚强压下这股的不适感,用固魂咒稳定神魂,反过来学着洪天泽的语气,将收魂咒悉数还了回去。

洪天泽一愣,立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向晚跟前,念得更起劲儿了。

向晚身体微微前倾,顺着那股拉扯之力,凑近那面铜镜,趁洪天泽的注意力都在她脸上,双手快如闪电,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一只手将铜镜夺了过来,翻过来将镜面对着他。

洪天泽脸色大变,什么都不顾了,欺身上前抢夺铜镜。

到了手的东西,向晚又岂会轻易再让它被夺回去?

洪天泽那矮胖的身体一过来,向晚扭身顺势将其推到一边,顺便再补一脚,踹得他四仰八叉倒地。

镜子背面十分膈手,向晚翻过来一看,正中间一只恶鬼嘴里的血还新鲜着呢。

这就是洪天泽能够使用镜子的秘诀!

以血为媒,饲养恶鬼,让其吸食生人的灵魂,壮大自身。只是向晚不太明白,一般恶鬼吸食够了生魂,就不需要器物来做媒介,为何恶鬼还附着在这面铜镜里?

这些村民已经被铜镜吸走了部分生魂,行走如常,生活照旧,难道只是为了迷惑外人么?

铜镜在手里转了几圈,向晚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系统,系统表示这东西邪门,不宜研究。

于是,向晚抬起驱邪剑,欲将其劈为两半。

这样邪恶的东西,向晚向来不喜欢留着祸害别人。

“等等!劈了它,这些村民都会死!”

洪天泽一见向晚的举动,顿时急了。也顾不上会不会再被向晚踹,直接爬过来,想要拉向晚的衣袍,却被她飞起一脚踢出三米远。

向晚将信将疑,放下驱邪剑,从包袱里取了张封印符,贴在了镜子上。

符纸一贴,周身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然而,周围的村民却纷纷倒地,昏睡了过去。

向晚双眼一寒,一只脚踩在了洪天泽的胖手上,来回碾压了一番,直到他痛哭求饶,这才稍微松点力,声音冰寒刺骨:“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洪天泽痛得龇牙咧嘴,他一个十几年来在村里作威作福的大财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可看见向晚的神色,还有自己那只血肉模糊、尚被踩住不能动弹的手,洪天泽有些怂了。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许诺,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至少他现在还是个人,不想早早做了鬼。

“大侠饶命啊,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看村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十几年来都没生过什么大病,西洪村一切都好好的,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侠,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大侠……”

“啪”的一声,向晚一个大耳瓜子抽得洪天泽脸颊肿得老高。

“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个孕妇是怎么回事?这些村民又是怎么回事?再有一句狡辩,地府你也不用去了,直接魂飞魄散比较好。”

说着,向晚拿出了一张烧魂符,作势要贴在他脑门上。

洪天泽这才老实下来,“大师,我真不是故意的。十几年前,我外出做生意,偶然间捡到了这面镜子,晚上便有个自称炎郎神君的人,入了我的梦。他告诉我,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能让我发大财。”

“我原来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本也不信,后来发现炎郎神君每次提前告诉我的,都能卖个好价钱。一来二去,我就把他当作了财神爷。等我赚够了,他就让我回到西洪村,说是有办法让我当村长,只要我帮助村民。”

“这镜子,他一直让我贴身收着,凡是有求于他的人,只要信他,就能得偿所愿。我也知道村民的变化,可我有什么办法?只要我稍微流露出点不愿意,他就让我头疼欲裂。这次让章氏用孩子祭祀,是那女人自愿的,我也没逼她。”

“再说了,炎郎神君说不久之后,这里会被山洪吞没,用一个孕妇的命,换我们大家的命,不是很划算么……”

“啪”的一声,向晚将他的另一半脸也给打肿了。

“知道有灾祸,让村民拖家带口离开,不比献祭强?你那么相信炎郎神君,为什么方才让你自献自身,反倒不敢了?”

洪天泽使劲睁眼,嗫嚅道:“他……他不长你这样。”

“这镜子,叫什么?”

“百……百鬼镜,他是这么说的。”

“后山上的人,都是你杀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洪天泽惊恐地缩着头,想躲避向晚再次挥起的手,“是他们杀的,我真的没动手。”

向晚呵呵冷笑,“你指使他们杀人,和你自己杀人,有什么区别?”

洪天泽讷讷不语,向晚挥手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看着满地躺着的村民,向晚眉头紧紧皱到了一处。

人人手里沾满鲜血,她又该如何处置?

“啊~~要……要生了,谁能帮帮我!”

章氏斜躺在墙角,虚弱地叫嚷着,满脑门的汗。

向晚抬眼看着大敞四开的祠堂大门,伸手拎起洪天泽,一个起跳便离开了这里。

她前脚刚离开院子,后脚一对男女便走进了祠堂。

男子拿着罗盘,一脸严肃地四处查看,女子则一眼瞧见了痛苦呻吟的章氏,朝她跑了过去。

远离西洪村的向晚,回首看了眼天空,拎着洪天泽快速进入了山林。

她是鉴鬼师,抓鬼归她管,救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处理比较好。

况且,那一对麻烦的男女,她此时并不想见。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传说中的男主凤无颜和女主冷清雪。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要尽量避免与他们见面,因为原主便是一见他们的面,就死翘翘了的。不是他们杀的,却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炮灰体质,不适合与男女主待在一起,除非向晚有逆天的本事碾压所有人。

第674章 鉴鬼实录(八)

“哎,醒醒,看看那是谁。”

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岩崖凸起处,向晚将拎了一路的洪天泽扔到了岩石上面,一翻身就会滚落下去的那种。

洪天泽睁眼,周围黑漆漆的,微弱的月光照射下来,只看见一个人影在他眼前晃。

他想翻身起来,手掌一伸,摸了个空,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向晚拿出打火折子,将火苗对准不远处漂浮在空中的黑无常,示意洪天泽往那儿看。

与黑无常的距离,不超过一尺,洪天泽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却被向晚一脚给踩住了肩膀。

“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么?”

火苗凑近脸庞,向晚的笑,看在洪天泽眼里,比鬼还可怕。

“大……大大大……大师,他来做什么?我……我还没死哪,为什么可以看见鬼?”

“你问他!”

向晚直起身子,掏出百鬼镜,对着月亮照了又照。

“大、大大、大师,我真的没骗你……都是炎郎神君蛊惑的,我没杀过人,也没作过恶,我……我不想死啊……”

洪天泽涕泪横流,好不凄惨。

向晚揪住他的后脖领,推着他往岩石底下看。

“瞧见了么?那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月光下,一道道蹒跚的身影,在鬼差的链条下麻木地低头前行。偶尔抬眼往前看,就有链条哗啦哗啦作响。

“这……这……”

洪天泽认出来了,他们都是西洪村村民杀死的那些异乡人啊!可随即,他使劲摇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他们不应该还有魂魄在,对么?他们应该都被炎郎神君给吃了,对么?”

“……”

向晚松手,任由洪天泽怔怔地望着那些鬼影前行,起身对黑无常说道:“不是我想管,而是你们地府太无能。今日若不是我恰好赶到,又要枉死多少条人命?鬼作恶,你们不管,人作恶,我管了,你们却说我多管闲事。黑无常,他的寿数尽了吧?把他带走吧。百鬼镜,我收了。告诉冥王,既然流落到人间,辗转到了我手里,那便是我的东西。他想要,拿东西来换。”

说着,向晚又拍出一张驱鬼符,将百鬼镜牢牢粘好,收入了怀中。

黑无常那张白面无须的脸,一丝表情都无,眼睛看向洪天泽,等着他阳寿散尽。

向晚勾唇一笑,侧头喊了声“白无常”,一脚将洪天泽踹下了岩石。

扭过头来的黑无常,那张万年冰山的脸扭曲了一下,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一会,就见他用链条锁着洪天泽,疾步往地府走去。

“何须让他转达?”

向晚还未转身,那股熟悉的威压又来了。

“炎郎神君?呵!”

向晚身上的元气疯狂运转,抵抗住那股让她隐隐有下跪趋势的压力,回转身来,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冥王眉头微挑,旋即摇头,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只知道,堂堂冥王殿下,竟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硬生生收人的阴魂。如此作为,与那些作恶的鬼魂,有什么区别?”向晚直言了当。

“哦?你就是这么看本王的?”

冥王双眼一眯,一丝冷光从眸中闪过。

“我说得不对么?”向晚毫不客气道,“人间与冥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鬼王出逃,我就不信你这个冥王会抓不到他。如今人间被恶鬼侵扰,苦不堪言,你又在做什么?趁火打劫?还是趁虚而入?别忘了,黑夜属于你,白天是我们人类的世界。二者相依相存,别妄想吞并,我们,绝不允许!”

“姜向晚!”冥王大怒,“蝼蚁般的人类,就那么值得你守护,不惜与我,与整个冥界作对?”

“是!”向晚眼睛大睁,“是你与我们作对……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么?”冥王怒极反笑,“杀了我么?”

笑声由低转高,冥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浑身跟着颤抖起来。

“好笑么?”向晚脸上不带一丝笑容,“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终有这么一天。”

冥王笑声渐渐收敛,眼眸逐渐深邃,“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什么么?蝼蚁!”

说着,冥王踱步,走到向晚身侧,望着脚下的那群鬼差,道:“一脚便可以碾死,可本王不会这么做,就喜欢看它活着挣命,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四处奔波,忙忙碌碌。”

“生命到了最后,终会归于冥界。本王甚是好奇,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盯着我不放的理由?”向晚侧头,平静道,“只有活过,才知道活着的意义。”

冥王没有出声,忽而回头,直视向晚的眼睛,道:“你不是想知道炎郎神君的秘密么?求我,或许我一时心软,告诉你也不一定。”

向晚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辈子,休想!”

冥王笑了,悄然收回威压,伸手想拍向晚的肩膀,被她躲开了。

“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的一辈子,也许就在下一刻,我等得起。”

向晚默然,作为人类,相对于他这个千年万年的冥王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愿浪费在他身上一丝一毫,可事实总与愿望有偏差。

尤记得她与那只想要占据她这具肉身的恶鬼缠斗时,冥王不知何时,就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不帮忙,也不出声。是以,向晚在打败恶鬼后,对他的第一印象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夺得了身体控制权后,睁眼,冥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求我,我就帮你。”

彼时的向晚,一切都已经自己搞定,对于这种马后炮,自然不感冒。

尤其后来,遇见的鬼魂比原主的记忆里多得多,她便知道,冥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若是求他就能让世间少很多冤死鬼,她早就开口了。

抓的鬼越多,向晚就越清楚,冥王不过是仗着没有人可以制服他,千万年来一成不变的冥界生活,让他有些厌倦了。反倒是人间的生活,引起了他的兴趣。

向晚是第一个屡次三番拒绝他的人,态度强硬,说话不留情面,可以说,已经把他得罪得死死的了。一旦她服软,说不定就会让冥王感到厌倦,直接将她杀了。

人间风波已起,她要努力地活着,挽救更多的人。所以……

“你要好好等着,我会活得比你久。”

“百鬼镜,权当本王送你了。若是丢了……”

“丢之前,我会把它劈了。”

冥王一愣,食指快如闪电,从向晚鬓角滑过,“先收点利息,下次再说这种话,断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话落音,冥王便已消失在夜幕中。

向晚伸手,接住了悠然飘落的长发,放在月光下仔细瞅了瞅,松手,轻轻将其吹落。

既然这么重要,她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第675章 鉴鬼实录(九)

叮铃,叮铃,哐!

“阴灵开道,生人回避!”

叮铃,叮铃,哐!

“阴灵开道,生人回避!”

向晚从树杈上坐起,寻声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盏昏黄的灯笼,在树林间一跳一跳地往前飘着。

走得近了,那盏灯笼后面的情形,便被向晚瞧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群身着黑色袍子的死尸,各个头上戴着一顶高筒帽,额头上贴着黄色的符纸。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黄色袍子、头带黑色方帽的中年男子。他左手拿着一个铜铃,手腕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铜锣,右手持着一只木槌,每走一段距离,便摇铃敲锣。

那群死尸,大约有七八个,用两根竹竿将胳膊全部串了起来,随着前面男子的动作,整齐地跳着往前行。

那只灯笼,就挂在最前面的那具尸体的胳膊上,离远了瞧,就像是凭空跳跃一样。

看见这样的架势,向晚便明白过来,这是赶尸匠在驱赶尸体。

听说过赶尸匠的事迹,亲眼瞧见还是头一遭。向晚一时间起了兴致,翻身跳下树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所在的位置,就在小路旁边,赶尸匠定会从她旁边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了,赶尸匠一敲铜锣,正待开口,猛然间瞧见一个人影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反倒将他吓了一跳,连后面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

向晚拿出一个火折子,放在胸前,以方便让他看清自己的长相,“敢问去往何处?兴许可以同路。”

赶尸匠脚下一个趔趄,铜锣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身后的死尸也跟着停下了。

“你……你你,是人是鬼?”

赶尸匠居然会害怕?向晚瞅了一眼他身后,慢慢走近,用阴冷的声音回道:“都是鬼,你怕什么?”

“叮铃叮铃叮铃……”赶尸匠手里的铜铃急速摇晃起来,嘴里头不停念着咒语,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啪”的一下贴到了向晚的脑门上。

向晚顿住不动,那人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围绕着向晚边转边说,“三儿,今儿运气好,碰到个装神弄鬼的。待会你歇歇,让他替你。”

说着,赶尸匠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往向晚鼻子下送去。

更深露重,向晚一个没忍住,“阿嚏”一声,将粉末喷得哪儿都是。

赶尸匠首当其中,被药粉糊了一脸,赶忙用袖子使劲搓脸,企图将药粉给抹下去。

向晚直起身来,将脑袋上的符纸扯了下来,拿到眼前仔细瞅了瞅,一把火将其烧了。

这是一张临摹的镇鬼符,可惜功夫不到家,上面没有丝毫灵力,自然也就只能唬人玩儿。

“这位兄台,装鬼唬人,可是损阴德的。”

赶尸匠顶着一张抹抹得乱七八糟的脸,严肃道。

“赚死人钱,才损阴德吧。”

向晚眼神往那群死尸身上瞟,一副了然的神情。

赶尸匠眼睛一眨,正色道:“干我们这行的,拿命换钱,一般人没这胆量。兄台,莫非还有别的办法,让尸体落叶归根?”

“哦?莫非这里面,没有你的亲人?”

向晚一语中的,赶尸匠面色变了变,道:“门外汉,不懂装懂。赶尸匠要运送死尸,难道还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让他们自己走吗?我观兄台的面相,也不像这般孟浪,非要追根究底的人,半夜守在这里,就为了戳穿我们这行的秘密?”

“不,这位……”

“鄙人姓赱。”

“赱兄,在下并非闲得无聊,非要追根究底。实在是,你的这位亲人,似乎早已魂不附体。莫非,这也是赶尸匠特意安排的?”

赱姓男子双眼一睁,深呼吸一口,转身疾步朝最中间死尸的口鼻探去。一瞬间,他惊慌地往后一退,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瞧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向晚面色凝重起来,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符纸,往中间那具死尸身上贴去。

还未靠近,那具尸体忽然间双目圆睁,双臂用力一挣,两边的竹竿应声而断。前后的那些死尸,纷纷倒地,胳膊、脑袋和腿,就像是没有支撑的重物一样,纷纷四散开来。撩开最近一具尸体的衣袍,里面竟然全是稻草,中间夹着着一些金银细软。

顾不上斥责赶尸匠,向晚抽出驱邪剑,堪堪挡住了那双黑指甲伸出一寸长的双手,将其挑到一边。

这具尸体,力大无穷,被驱邪剑挑开时,竟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愣着做什么?快爬树上去!”

向晚一边阻止那具尸体的再次攻击,一边大声唤醒还在怔愣中的赱姓男子。

男子闻言,抹了一把鼻涕,抓起铜铃就开始猛劲摇晃,一边还敲着铜锣,“三儿,回来吧,别被恶鬼夺了神魂,你老娘还在家里等着啊……三儿,你快回来啊,叔不该带你出来,你要是死在这里,回去怎么同你娘交代!三儿,三儿……”

“行了,别叫了,他已经死了!”

向晚一边击退死尸,一边趁着空档,一把拽起赱姓男子的衣襟,将他扔到树上挂了起来,阻了他的魔音灌耳。

这是一处荒山野岭,是向晚离开西洪村后,赶往水瑶镇的必经之路。她嫌走官道太绕,特意沿着直线前行。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活人直接尸化。

人的身上,一般都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双肩。阳气重的人,这三把火便烧得旺,鬼见了也得退避三舍,唯恐被烧着。身体抱恙或者沾染了阴气的人,则容易被鬼附身,因为身上的阳火很容易吹灭。尤其深更半夜赶路时,外界阴气重,人身上的阳火便弱,若是背后有人叫名字,一旦回头张望,肩头的火就会被吹灭,这个时候,鬼就会趁虚而入,或附身,或摄取魂魄。

这个被赱姓男子叫三儿的人,应该是一瞬间被弄灭了三把火,恶鬼从天灵盖钻入,魂魄早就被吞噬了,直接从活人变成了被恶鬼操控的尸体。从尸体的尸化程度来看,这个三儿应该在天色一黑的时候,就被恶鬼占据了身体。不然,身体是不可能出现驱邪剑还刺不伤的情况。

驱邪剑斩鬼,不在话下。可要是连着尸体一起,鬼魂就有可能附着在人体的任何一个位置,不好区分,除非先将其逼出来。

那具尸体,完全不顾向晚的阻挡,一心往树上的赱姓男子扑去,几次跳起,差一点就够着他的腿。

向晚飞身上前,一脚将尸体踢开,从怀里摸出定身符,将灵力注入其中,持剑朝尸身砍去。

“兄台,别伤他!”

挂在树上的赶尸匠,哇哇大叫着,差点搅乱向晚的步伐。

向晚脚步一顿,运气往上一跃,索性将定身符给赱姓男子用了。

打斗的时候,万一这赱姓男子再开口扰乱向晚的心神,让她一不小心回头吹灭了自己肩膀上的阳火,只怕这方圆几百里的鬼,都得来找她。

她可没忘了,她的这具身体,可是鬼魂的最爱。

定住了赱姓男子,向晚发动驱鬼法诀,驱邪剑闪着寒光,朝尸体迎面扑去。

那尸体蹦起一丈高,不管不顾地一口咬向树杈,“咔嚓”一声响,挂着赱姓男子的枝丫应声而断。

向晚剑尖插入那尸体胸腔之时,一只手从后面一把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676章 鉴鬼实录(十)

“兄台,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伤他么?”

音调变了,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向晚怒火中烧,一把扣住那只手,反向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只手被硬生生扭折了,手的主人倒地哀嚎,惨叫连连。

身前的尸体,并未被驱邪剑所束缚,反倒趁机迅速后退,朝赱姓男子扑了过去。

方才枝丫断裂之时,赱姓男子跟着树杈一起往下掉落,蹭掉了定身符。趁向晚不备之时,来拍她的肩膀。

身为赶尸匠,赶的夜路多了,向晚不信他会不知道不能从后面拍人肩膀的禁忌。明知故犯,不可饶恕!

一阵冷风袭来,向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忙掏出引灵符,贴在自己的肩膀上,催动灵力,将熄灭的阳火点了起来。

待他完成这些,赱姓男子,已经命丧黄泉。

那具死尸,一口咬穿了他的天灵盖,丝丝白雾,透过头顶进入了死尸的鼻孔。赱姓男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具干尸,而那具死尸,头发长了一尺,指甲长了一寸,嘴角两边的尖牙伸到了下巴处,双眼赤红如血。

糟了,吸食了生人,这具死尸直接就变成了行尸,里面还有一只恶鬼,比之前更难对付了。

向晚运用起驱鬼法诀,双手翻飞,结印聚灵,“万法归一,神鬼显形,诛鬼辟邪,震慑四方,定!”

一道黄色的光罩朝死尸急速飞去,碰到了他的躯体,直接将其弹射到三米开外。

死尸怒吼一声,一个起跳,转身直接遁了。

这要让他逃走,指不定还得吸食多少活人。

向晚快速扔出几张化尸符,将地上赱姓男子的尸体和其他的肢体残骸直接焚烧殆尽,而后,快速朝行尸的方向追了过去。

有系统指路,行尸自然不会跟丢。她是怕行尸再次伤人,实力增强之后,更不容易对付了。

越往前走,两边的树木越稀少。向晚仔细一瞧,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处断崖,崖下是湍急的水流,由西往东,奔腾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震耳欲聋。

那行尸跳到崖边,回头瞧了向晚一眼,直接蹦了下去。

向晚快速跑过来,只见一道黑影消失在河水中,连落水的“扑通”声,都被哗哗的水声给掩盖了。

“小七,河水往哪里去?”

向晚不敢贸然跳下去,她总觉得这具行尸,像是在故意引诱她。

“前面十里,就是水瑶镇。”系统答道。

再次确认了一下行尸的位置,向晚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她要去水瑶镇,这里就出现了行尸。难道水瑶镇发生的事,是从那个赶尸匠开始的?

看了看天色,启明星已经挂在了天上。向晚运气,往来路赶去。

她要确认一下,那些尸体,是不是都是赶往水瑶镇的。

尸体被焚烧过后,向晚没动那些稻草和金银细软。

将遗留的东西全部翻找一遍,发现里面除了金银和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钗环和字据。字据上显示,将尸身送归水瑶镇某某人家,可获得赶路费若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形的木头盒子,用铜锁锁死了的。

向晚从钗环里面找了个珠花,将其尾部的环状铜丝掰直,插进铜锁里面捣鼓半天,打开了这把铜锁。

木头盒子里面并无任何装饰品,只有一把女子梳头用的梳子。拿在手里闻了闻,是金丝楠木的,上面镶嵌着一颗血红的珠子,触手清凉,能照人影,让人爱不释手。看的时间越长,心里的欢喜便会越大,总想要将它贴身收着,谁也不给看。

“摄魂梳?它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的质疑声,打断了向晚心里生出的古怪欲望。

她将梳子放回木盒里,重新上了锁,顺便贴了道封印。

“摄魂梳,有什么来历么?”

向晚边问,边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一番,用布袍裹了,打算到水瑶镇,将其送给立字据的主人。

赱姓男子和那个叫三儿的,命丧黄泉,他们的亲人应该还在。将剩下的金银交给他们的亲人,也算是了却了这一段因果。

“这事,说来话长,本系统言简意赅,简单介绍一下。”

“摄魂梳,原本不叫摄魂梳,而是一名富贵人家的小姐,定亲之时,未婚夫所赠。小姐极为喜爱,日日用它梳头,企盼他们的情分,天长日久。可是,事事总不能遂人愿,这小姐的新婚夫君在新婚之夜,被皇帝召去打仗。”

“这仗,一打就是三年。小姐思念成疾,日日摸着梳子上的红宝石,渐渐将其摩挲得能照人影。待她夫君归来之日,小姐喜极而泣,拖着病重的身子去迎接,却看到了丈夫身边,出现了另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小姐一口血喷了出来,含恨而终。”

“小姐死后,那梳子并没有陪葬,反倒让她夫君身边的女子瞧中了,日日带在身边。没过一年,那女子便形容枯槁,香消玉殒。后来,那男子又娶了几房妻子,都是一个下场。”

“男子想要毁掉梳子,焚烧之前,多看了一眼,竟又舍不得了。后来,那男子抱着梳子含笑而终,死后,梳子竟不翼而飞。”

“后来,梳子也曾出现在其他人家里,无一不是形容枯槁而死。久而久之,人们便给它起了摄魂梳这个名字。记得这梳子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二十年前。现在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听着系统那一声感慨,向晚嘴角抽了抽。

系统的长话短说,还真是不敢恭维。

“得了,你不适合说故事。明明是个悲伤的故事,偏被你说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梳子里面聚集了不少阴魂,摄魂梳摄魂,一点都不奇怪。”

向晚背起两个大包袱,往水瑶镇方向赶去。

天快亮了,露水尤其重,她还想去那里吃个早餐什么的。

“咦?你就不怕它摄了你的魂?”

“难道不是你想收了它里面的魂么?”向晚毫不留情打击道,“别吓唬我,万一被你吓得手抖,一时不注意丢到哪个角落旮旯,也是很正常的。”

“切,本系统懒得和你计较。”

系统收了声,向晚摸了摸胸口,轻轻勾唇笑了。

那个人,还真有意思,明明不待见她,却悄悄送东西,呵!

水瑶镇,她还真是有点期待了,原主殒命于此,到底是因为什么!

章第677章 鉴鬼实录(十一)

“起网咯——!”

领头的渔民一开嗓门,其他几艘渔船上的人附和一声,同时用力往各自的船上收网。

这是向晚到达水瑶镇的第四天,天气晴朗,一大早便随着人群一起来到了河边,看渔民们撒网捕鱼。

这座镇子,围绕湖水而建,镇子上的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向晚初到这里时,曾在山上看过这座镇子的全貌,立时勾起了她的兴趣。

流入镇子的这条河,名叫浠水河,自西面的山坳口流入,汇入水瑶镇前面的一个有着湖心小岛的巨大湖泊,后又穿过两座桥梁,灌入镇子中央的一个水塘,从另一侧流出。远远看去,水瑶镇与巨大的湖泊,以及镇子中央的水塘,隐隐形成了一个太极八卦阵。这不过这个八卦阵,看起来有些变形,水域居多,有吞噬陆地的态势。

镇上的居民,平时除了打渔,也去周边的山上打猎。女子大多在家缝补做刺绣,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快要到冬季了,水瑶镇的居民们,在镇长的带领下,进行最后一次大型捕捞活动,入了冬之后,他们便要收网,让水里的鱼儿有喘息之机,以待来年。

镇子里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向晚索性住了下来,一边修炼,一边观察。

这个巨大的湖泊,名叫黑水湖,只因每年到了冬季,湖中心的小岛周围就开始慢慢变成黑色,渐渐蔓延至整个湖泊。到了来年开春,湖水的黑色又会退回去。水瑶镇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早已习以为常。

有人说,这是河神在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将鱼儿赶尽杀绝。也有人说,是湖里的冤死鬼,到了冬季就要找替身。所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人敢下水。

有人不信邪,冬季去捕鱼,要么什么都没捞着,渔网平白无故破了很多大洞,要么就是渔船被不知名的怪物咬穿,躲到湖心岛上,便可捡回一条命。

这么多年,除了不会游泳的二愣子下水溺死过人之外,倒是没出什么人命。渐渐地,人们便习惯了这种约定俗成的捕捞作业。

水瑶镇的居民,倒也不排外,因为到这里贩卖东西的商人络绎不绝,给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他们也乐得足不出户便可以将晒干的鱼贩给他们售卖。只是,一旦有人打听有关水瑶镇的由来以及黑水湖的历史,他们就会变得很警惕,三缄其口。

向晚自然不用从他们口中知道这些事,只是再具体的,系统也不甚清楚。毕竟是水瑶镇居民口口相传的秘密,系统除了查找现成的资料,没那个本事去将其他人脑子里的东西翻出来看。

捕鱼是水瑶镇里最重要的大事,下水之前,镇长率领居民焚香祭祀,杀了一只鸡、一只鸭和一头羊,这才让渔民们下水。

巨大的渔网足有将近二百平米,网洞从内至外,由细到拳头般粗。十来条渔船围成半圆,一起往水最深的地方撒网,随后在领头渔民度叔的带领下,一起往岸边划船,到了离岸大约十来丈时,船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圆。渔民们一起收网,也借由这股力道,将渔船往中心收拢。

渔民阿左,今年第一次跟随老渔民进行这样的大型捕捞活动,甚是兴奋。一年一度的捕捞,是需要提前组织好人员的。老渔民占一多半,新渔民就得抽签决定。他前几年就开始报名了,直到今年才被选上。有过这次经验,往后他再独自下湖撒网,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在领头渔民的带领下,阿左光着膀子,跟着大伙一起,使劲往船上拽网绳。

日头渐渐高升,他浑身开始冒汗,依然没有松劲,眼看着渔船慢慢靠拢,领头的渔民度叔却发话了。

“停!大家都停一下。”

渔民们不再使劲,将拖到船上的网绳绑到船头的龙骨上,打了个扣,防止绳子脱落。

度叔的船,离阿左的不远,就隔着一条渔船。只见他双眼紧紧盯着湖面,眉头皱得死死的。

“度叔,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人问道。

度叔一摆手,示意大家伙别说话。

岸上的人瞧见了这一幕,皆停止了交谈,全都盯着湖面。

在日光的照射下,湖面上波光粼粼,只见那几艘船,以极慢的速度往中间移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一样。

“你们有谁在划船?”

度叔这么一问,阿左等渔民相互看了看,皆摇头说,所有人都站在船上拉渔网,没有人划桨。

“度叔,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左忍不住问道。

他也瞧见了渔船的动静,若是渔网里面有大鱼,挣扎之下将渔船往中心拖,也很正常不是么?只是作为一名初次参与捕捞的渔民,其余人都没发话,他也不好强出头。万一猜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度叔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瞧了瞧天色,又看了眼岸上围观的众人,摇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大家加把劲,今年最后一网,图个好彩头!”

“好咧!”

众人嚷完这一嗓子,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拉网绳。

渐渐地,渔船越靠越拢,大约在直径十来米时,阿左“啊”地叫了一声,瞬间倒在了鱼船上,手里的网绳瞬间脱手,往水里滑去。

“快,别让绳子落水!”

度叔大急,立马指挥与阿左的渔民拉住网绳,同时责令所有人将绳子绑在了渔船上,不再拉网。

再瞧水里,被渔船围住的渔网靠近船的部分,几乎呈垂直的弧度往下,一道黑影,从水中迅速游过。

“莫慌,每船留一个人划桨,其余人慢慢收网,快!”

度叔神色凝重,手里抄起一根胳膊粗的棒子,双眼紧紧盯着湖面。

随着渔网的收紧,湖水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一层薄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在湖面上,太阳不知何时藏进了云层,整个天空变得阴沉沉的。

“度叔,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镇长同其他居民一样,一直守在岸边。瞧见渔船上的动静,忍不住朝他们喊话。

话刚喊完,渔船便开始左右摇晃起来,有几名渔民一时不备,“扑通”一下掉进了湖里。

“快救人!”

度叔伸出杆子,想要让落水的人抓住,谁料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张口呼救,就直接被拖了下去,连个泡都没冒。

岸上的人也瞧见了这一幕,纷纷骚动起来。

“有怪物!快逃!”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互相推搡起来,站在岸边的人差点被推进水里,被向晚一把拉住了。

那是一名女子,被向晚搭救后,连连道谢,而后随着人群纷纷往后退去,只留下一些身强力壮的,跟着镇长一起守在岸边。

“度叔,渔网不要了,赶紧回来!”

镇长喊话,在渔船上的渔民,纷纷要将网撒开,度叔却不让。

“不能撤网!撤了,可能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我们一起划桨,将船往岸边靠!快!”

度叔的话,他们还是深信不疑的,各个回了船舱,卖力撑杆划船,企图将渔船靠岸。

此时,向晚随身携带的驱邪剑,开始出现了异动。

她上前一步,对镇长拱手道:“镇长,在下乃鉴鬼师。此种情况,或许在下可以帮上一二。”

说完,也不等镇长答话,脚下一点,踏着水波跳到了一艘渔船上。

欺身往水里一瞧,一张熟悉的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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