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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战进》 第1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1 杨丹，接到任务：《人民的名义》欧阳菁。 新手任务，超低难度。 原主心愿（任务目标）：不比原来更差就行。 —— 进入新身体，刚一睁眼，杨丹就发现，现在而今眼目下，正在某个商场内部行走。 女人逛商场，很平常。但欧阳菁逛商场，就不那么平常了。 看过《人民的名义》不止一遍的杨丹，清楚地记得，欧阳菁在名品商场购买衣服，使用张桂花的银行卡刷卡，留下了贪污的证据。 这件留下证据的事情发生了没有呢？ 立即接收记忆吧。这事非常重要，必须核实。 —— 大量记忆涌入脑海。 不是痛，也不是胀。只是有点晕，有点恶心，有点像妊娠反应。 杨丹放慢了脚步，深呼吸。 也许因为杨丹原本就非常熟悉剧情，时间不长，难受就消除了。 —— 原主欧阳菁，是电视连续剧《人民的名义》里面的虚构人物。 主要身份是：汉东省京州市城市银行副行长，京州市市高官李达康的妻子。 —— 《人民的名义》是一部廉政建设题材的电视连续剧，非常火爆。具体剧情参看原作。 此处要交待的是，故事嘛，总是需要曲折迷离的。就算是电视剧的主角，也不能一上来就直奔真相而去，总是要走一些弯路。 欧阳菁，就是为主角侯亮平设置的弯路。 —— 主角侯亮平，由部委某项目处长，查到汉东省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再因为“一一六”事件查到国企大风服装厂。接下来，目光聚焦到大风厂的股权上面。侯亮平发现，大风厂在向银行借贷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空档。为了弥补这个空档，厂长蔡成功以大风厂所有股权为抵押，向山水集团借了一笔过桥贷款。 过桥款到是来了，哪知，后面的银行贷款却被欧阳菁叫停了。于是乎，过桥贷变成了高利贷，大风厂无力偿还。三个月后，法院根据协议，判处大风厂所有股权归山水集团所有，然后才引发了“一一六”事件。 主角侯亮平认为，欧阳菁的断贷，是大风厂股权丧失的关键，其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黑手。 结果，欧阳菁居然是正常断贷——城市银行风控部门在例行的贷前检查时，发现蔡成功卷入到一起非法集资的案子里去了；涉嫌使用社会高息资金一亿五千万，所以断贷。 至此，线索中断。 后面，案件线索接上，还是因为欧阳菁——若干集之后，欧阳菁举报了东汽集团的老总刘新建。侯亮平等检察官再从刘建新那儿，查到赵瑞龙等人。然后，案情真相大白。 —— 欧阳菁在该剧中，肩负两重使命：一是充当迷雾，二是接上线索。 充当迷雾的时候，她是被躺枪的炮灰；接上线索的时候，又像是在无私奉献。 先中弹躺枪，后无私奉献，就像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似的。 —— 原主欧阳菁，感觉自己有点委屈，因为她被判了十年。 如果只有她一人犯案，哪怕被判二十年，她都无话可说。但事实是——蔡成功，同样被判十年。欧阳菁就不服了！ 大家都知道，行贿与受贿原则上同罪，但实际司法过程中考虑到行贿者多数处于被迫状态，往往轻判。对此，欧阳菁表示服气。 欧阳菁不服气的是，自己这边，举报刘新建，接上案件线索，属于重大立功表现。而蔡成功那边，则搞了非法集资，参与高利贷，并逼死二人，属于从重环节。为什么最后都是十年？ 不错，剧情中，蔡成功多次为厂里的职工着想，博了一点同情。但蔡成功陷害侯亮平呢？ 蔡成功自己申辩，说是孩子落处他人之手，被威逼了，所以才陷害。那只能解释陷害侯亮平收受烟酒等物的事情。 但蔡成功开办煤矿，资料上的合伙人除丁义珍外，还有侯亮平的事情呢？那件事，时间在“孩子落入他人之手”之前，证明蔡成功早就预谋陷害侯亮平了！ 既然蔡成功有那么多的从重因素，为什么还跟有重大立功表现的欧阳菁一样，只判了十年？ —— 在剧情的碾压之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欧阳菁又能怎么办？ 所以，原主欧阳菁只是要求任务者：不比原来更差就行——意思是：就算跟原来一样，也算完成任务。 —— 此时，杨丹并不需要仔细回顾欧阳菁的生平。她只需要关注一件事。那就是，留下证据没有——答案是：有！ 就在几分钟之前，欧阳菁买了一件衣服，共消费16800元。 付账的时候，欧阳菁先用张桂花（蔡成功之母）的卡划账。售货员提示，卡上只剩5032元。欧阳菁再拿出自己的卡，把剩下的金额付了。 大风厂厂长蔡成功举报，自己曾向欧阳菁四次行贿，四张卡，都是50万，户主都是蔡母张桂花。 反贪局处长陆亦可查到，蔡成功举报的四张银行卡，有三张已经是死卡，最后一张卡虽然有取现记录，但由于时间太久，无法取到影像资料，没办法证明此卡在欧阳菁的手中。于是，最后一张卡里剩下的五千元，就成了取证的关键。 现在，欧阳菁划账购物了，还签下了“张桂花”的名字，再加上售货员的证词，欧阳菁贪污50万元的证据，就齐活了。 —— 接下来的大剧情是，欧阳菁被传唤到反贪局，被审讯。其后也许还改了刑拘。若干集之后，欧阳菁再举报刘新建，牵扯出前省高官赵立春之子赵瑞龙。 在此期间，欧阳菁一直处于被羁押状态，一点自由都没有。 因此，要有所改变，实现“比原来好”的目标，今天，就绝对不能被传唤。 —— 回顾一下欧阳菁被传唤的原剧情过程。 反贪局检察官林华华带了陈群芳等二人，刚到城市银行，就得到处长陆亦可的电话，称欧阳菁在名品商场用张桂花卡付账；命令林华华前往固定证据并抓人（没有手续地抓人）。 到名品商场，林华华单独乘坐电梯上行，与两名同事分头行事。电梯是观光电梯，电梯壁是透明的。上行的过程中，林华华望见乘坐另一个电梯下行的欧阳菁。 林华华第一时间出了电梯，从楼梯间往下跑，直到地下车库，看见欧阳菁驾车而过。林华华立即驱车追赶，被欧阳菁发现。 欧阳菁为了不连累李达康，在车上致电李达康，要其立即回家，签离婚协议。 林华华跟踪到市委宿舍楼下，就地守着。顾忌到李达康的身份，没有上楼。 李达康联系了两位民政局的人到家，签协议后，立即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欧阳菁让李达康送其上飞机。 侯亮平让林华华放弃跟踪，由二组的人接替。侯亮平和陆亦可办理了传唤手续，再赶往机场收费站，准备拦截。路上得知，欧阳菁受贿50万的证据已经落实。 最后在机场收费站，侯亮平等人成功拦截到李达康的车，依法传唤了欧阳菁。 —— 欧阳菁被传唤的全过程，是原剧高潮，很好看。也因为这个原因，杨丹记得很牢。 现在，杨丹成了欧阳菁，要躲过这次传唤，就需要在上面所述的过程中，找出避开的机会。 杨丹发觉，避开的机会有两处： 一是离开名品商场时，注意不让林华华看见。 二是上高速公路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是没有追踪的。如果改变行程，不在机场下道，也有一定机率避开。 两处相比，自然优先着手第一处。 —— 一抬头，杨丹发觉电梯已在前方。 想来，欧阳菁正往电梯走。就在这个时候，杨丹穿过来了。 杨丹毫不犹豫的进了电梯。 一看，电梯壁果然是透明的。 杨丹按下B2。稍一打量之后，蹲下，背朝另一边的电梯井。 “阿姨，你是不是不舒服？”电梯里还有个小伙子。 “没事儿。谢谢！”杨丹回答。拢过随身的包和两个购物袋，佯装整理。 小伙子在平街一层下了电梯，杨丹一个人下到B2层车库。 —— 出电梯，杨丹略微站了一下，在记忆中搜索原主车辆停放的位置。 走过去。 越是接近，停车位置的记忆就越是清晰。 拿出车钥匙，解锁，汽车响了一下。 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杨丹突然感觉非常生疏。 是的，杨丹不会驾驶；只是原主欧阳菁会。 欧阳菁不仅会，而且还相当熟练，不属于人们常说的“女司机”。 杨丹继承了欧阳菁的记忆，并不等于立马就掌握了欧阳菁所具备的驾驶技术，还得有个上手的过程。 但时间紧迫，根本没有练习的余暇。 试着慢慢来呗。 点火、踩离合、挂档，松离合、给油、转弯，杨丹手忙脚乱。 有惊无险，汽车开出去了。 —— 出泊车平台之后，是一道盘旋的陡坡。陡坡靠近出口的位置，有个收费处。 收费处是有拦杆的，不停不行。 停车缴费，好办，踩住刹车就行。 不好办的是，缴费之后的启动。这也是经典科目“上坡起步”。 汽车往后溜了！刹住，再来。 溜了一点，成功将右脚踩到油门上了。但可惜档挂高了，力量不够，汽车仍在后溜。 刹住，踩离合，换成最低的一档，又来。 这回，终于成功了。 驶出商场大厦，杨丹想，刚才“上坡起步”的生疏，必将成为事后“被调查”卷宗里的一个污点。 —— 开上城市主公路了。 原剧情中，欧阳菁为了不连累李达康，在车上致电李达康，要其立即回家，签离婚协议。 事后证明，欧阳菁的事，的确没有连累李达康。 要确保“不比原来更差”，这个电话就必须打。 但杨丹要不停搜索欧阳菁驾驶汽车的记忆，要观察路况，还要注意红绿灯等交通标识，根本就腾不出空来打这个电话。 还有就是：林华华到底追上来没有？ 原剧中，陆亦可说：“华华又不是刑警，这次能够跟上咬住，已经很了不起了，记大功啊！” 说明林华华的追踪技术也只类似于常人。 但可惜杨丹自己也是个常人，并不是专业的逃犯！ —— 开了一段路之后，慢慢的，驾驶技术回笼了一点，杨丹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此时，虽然还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欧阳菁的驾驶技术，但七八成，基本上有了。 这个时候，可以打电话了。 转念间，杨丹又改变了主意——打什么电话！直接开到市委，既可以找李达康，还可以让李达康帮忙换辆车！ 换车，是摆脱追踪的又一个手段。如果林华华真的追过来了，换车，就能摆脱她。 原主欧阳菁与李达康有隔阂，不愿意到市委，杨丹自然没那些顾忌。 方向盘一打，就转向了与原剧情不同的道路上去了。 —— 市委大楼下面，自然也有车库。大楼正面的大院，还可以临时停放车辆。 预计停留时间不长的情况下，前来办事的人，通常会将车辆停在院里。 不常来的、不知道车库位置的，还可以在将车辆停在院里之后，再委托物管工作人员帮忙开进车库。 下面的车库，停车是免费的。院里，则只有短于一小时的临时停放才免费。 为了避免混乱，惩罚那些为了图自己方便而不将车辆停进车库的自私之人，一小时之后的停车费相当高昂。 杨丹将车直接停在了市委大院里。 整理了一下，将一个购物袋留在车上，背着随身小包，拎了一个购物袋，杨丹下车进楼了。 因为市高官李达康妻子的身份，市委大楼里，很多人都认识欧阳菁，不断有人打招呼。 杨丹一一回应，脚下不停，走向记忆中李达康办公室。 —— 秘书看见杨丹，就像没看见似的，没阻拦，也没上前侍候。 秘书的态度，源自李达康的态度。近段时间，李达康跟欧阳菁的关系，已经不咋样了。 杨丹推门而进。 “你怎么来了？”李达康愕然惊问。 “来签离婚协议！”杨丹走到李达康办公桌前，放下包和袋，找出早已打印的离婚协议，“你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好、好！”李达康大喜，接过协议，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很快，就看完了。 李达康习惯性的鼓励道：“协议拟得很好，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打个电话，让民政局的同志过来，直接把离婚证办了。对了，”杨丹转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还有登记照的事。你让行政办的同志联系一下街上的复印门市，让他们过来给我们照相。” 原剧中，欧阳菁备有照片。但那照片是放在家里的，此时杨丹身上没有。 时代发展至今日，街上复印门市往往都兼营了登记照的拍摄。而行政办，则通常都与街上的复印门市有业务往来。 —— 二十分钟之后，离婚证到手。杨丹和李达康各执一份。 “有件小事，”杨丹说，“我想临时借辆越野车。你看，能不能打个招呼？” “没问题！小赵开的就是越野车！”李达康拿起电话，“秘书处吗？让赵文彬过来一下！” 换车开，乃是小事。轿车底盘低，到乡下的话，一般都会换开越野。这种事，李达康早就司空见惯了。 更何况，李达康如果不帮忙，欧阳菁银行那边同样能够换到越野。 小事一桩，并且也不违犯原则，那就帮吧！ —— 杨丹跟赵文彬交换了行驶证和车钥匙。 然后杨丹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将赵文彬的越野开了出来。 赵文彬眼下有事，稍后，会下去将院里停着的、欧阳菁的轿车挪进车库，以避免高昂的停车费。 这一回，杨丹的驾驶技术又回笼了些。车库出口物管岗亭那儿、等候拦杆也刹了一脚，之后的“上坡起步”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 又一次开上城市主公路。 杨丹想，市委大院的出口在大楼正面，地下车库的出口则在大楼侧面。假如林华华跟踪了自己，绝对无法同时兼顾两处。考虑到“华华又不是刑警”，她多半会监视自己那辆车，也就是监视大楼的正面。 这样，就算是完全摆脱追踪了吧！ 第2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2 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筹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万万不能——钱的重要性，不消多说。 此处要说的是：钱，单指现金。 逃亡在外，一切电子支付方式都会泄露行踪。因而只有现金，才是钱。 —— 欧阳菁本是有钱人，帐户有好几个，帐上有的是钱。 按说，随便找个地方取现就是。 但原剧情： 反贪局检察官林华华带了陈群芳等二人，刚到城市银行，就得到处长陆亦可的电话，称欧阳菁在名品商场用张桂花卡付账；命令林华华前往固定证据并抓人。 这说明，欧阳菁所有帐户，都已被监控。 —— ATM机取现是有限额的。需要多次取现，才能筹集足够的金额。而多次取现，暴露潜逃信息不说，还很容易被当场抓住。 所以，多次取现，不如一次取现。 而要一次取现，就必须回到城市银行。 为什么呢？ 是因为大额取现，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欧阳菁是城市银行副行长，具备一定特权。只要取现的金额不是特别大，就不需要预约。 现在，任务者杨丹需要多少金额？ 由于没来得及制定详细的逃亡计划，因而具体金额，杨丹自己也不清楚。 但大致金额，还是可以确定的。 多少？ 就三十万吧。 三十万的金额，相对于副行长来说，正好就是不需要预约的取现金额。 —— 杨丹直接把汽车开进城市银行地下车库。 杨丹坐在车里，拿出电话，找到营业厅主任邱玉模的号码，拨了出去： “哺，老邱啊，我是欧阳。跟你说个事儿，呆会儿我要取三十万现金，你让他们先准备好。” 是的，让营业厅的人提前准备好现金，有利于大幅度缩短取款时间。到时候杨丹拿了钱就走，就算陆亦可监控了帐户，也来不及通知下属抓人。 然而，邱玉模主任在答应之后，却说了个消息：“对了，刚才有个检察院的小同志找您。现在应该还在您的办公室等着。” 听到这个消息，杨丹脑袋嗡的一下，就像是全身血液冲上顶门一样。 但杨丹还不能露出慌张的迹象。 不仅如此，杨丹还需要表达“不希望邱玉模把自己来银行的消息告诉检察院的小同志”的意思。 该怎么说，又说些什么好呢？ —— “是昨天来的那两个人吗？”杨丹说出了口。 “不是。就一个人，男的，二十来岁，刚踏出校门的那种。”邱玉模回复。 “嗯，我知道了。”杨丹说，重点在那个“嗯”字。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表明自己不乐意的意思。 假如杨丹什么表示都没有，则“来银行”的消息邱玉模有可能说也有可能不说。 假如杨丹表示自己稍后会去见那个检察院的“小同志”，则邱玉模多半会说。说了，讨好“小同志”且无损于欧阳领导，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银行其他员工面前表示自己跟欧阳领导很熟。 现在，杨丹用一个深沉的“嗯”字表明自己不乐意。也就是说，杨丹在取款之后，多半不会去见那个“小同志”。但依然存在一小部分可能，会去见。这种情况下，邱玉模就不会私底下乱说了。 一个“嗯”字，就制止了“来银行”消息泄露，杨丹高明吗？ 高明倒是高明，不过，这个高明，跟杨丹没多大关系。 打完电话，杨丹自己也很惊讶：这么高明的说话艺术，自己是怎么会的？ 随便一想，答案就出来了——根本就不是自己会，而是原主欧阳菁会！ 嘿，前面开车的时候，驾驶技术姗姗来迟。这会应付紧急情况，情商倒是及时了！ —— 等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杨丹乘电梯，上到二楼。 城市银行的一楼是个很大的大厅，主要面对居民储户，同时也承办部分企业业务。二楼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个大厅，承办另一部分企业业务；还有一部分，则是营业厅的办公室。 营业厅主任邱玉模的办公室就在二楼。 欧阳菁的副行长办公室，则在六楼。 —— 邱玉模站了起来：“哦，欧阳行长，您来了！喏，现金已经准备好了。” “邱主任，帮我查一下余额。”杨丹没有寒暄，而是直接扔过三张银行卡。 邱主任拢过银行卡，重新坐下，在电脑上操作。 杨丹绕过办公桌，站在邱主任身旁，观看。 “从哪个帐户上取现？”邱主任问。这是因为，电脑显示，三张银行卡中，有两个帐户的余额都超过三十万。 “这个。”杨丹随便指了一个。 “OK！”不到一分钟，邱玉模就完成了帐户操作。 “辛苦了！”杨丹接过银行卡，提了现金袋子，转身就离开了邱玉模办公室。 杨丹直接走，没清点现金，是不是很突兀？不。 银行内部人员通常都了解现金的清分整点规范，都相信现金不会短缺，一般不会多余的去清点捆扎好的现金。 —— 杨丹自我感觉，这次取现的行动非常成功，肯定不会给接下来的逃亡行动造成障碍。 但是—— “欧阳行长！” 好事多磨。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一名下属。 “欧阳行长，我正要找您，”该下属是企业贷款分部员工，名叫万宏，“这是万祥商贸公司的贷款申请。 “这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长期亏损，我行于去年中止了对其日常贷款。现在这份申请，属于短期单项贷款。贷款依据是这张合同——这是万祥商贸与中兴糖业公司签订的合同，合同金额一百二十万元。经核查，合同真实有效。万详商贸想要据此贷款八十万元。您看，这其中有没有风险？” 杨丹很想直接走掉，不理这个万宏，但是不行啊。表现太异常的话，说不定还会引来一大帮人护送“欧阳菁”上医院。 因此，杨丹只能保持微笑，耐心听完，然后说：“合同真实有效，说明单笔去看，没什么问题。但这家企业经营不善，我行中止了日常贷款，又说明风控部门早就提出过警告。综合考虑，还是驳回较为妥当。” “可是，”万宏说，“我这个月的贷款业绩……” 杨丹当即一拍万宏肩膀，语重心长地插言：“业绩是你的，银行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把银行的钱当作自己的钱，真正把‘爱行如家’落到实处，你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说完，杨丹大踏步，直接走了。 有点装腔作势。但这样一装，正好能够走掉。那就装吧。 —— 杨丹瞄了一眼电梯。一部在十六层，一部在二十三层。当即转入安全出口，走楼梯。 我国楼房的层高通常为三米，约十五级台阶。二楼到负一楼，有多少级台阶？ 七十五级！ 这是因为，平街一层和停车的负一层，层高是六米。 杨丹迅速走完七十五级台阶，下到车库。 此时，车库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但杨丹知道，追兵马上就会来到。 邱主任进行取款操作，陆亦可监控得知。然后陆亦可打电话，通知等在六楼的那个“小同志”。 杨丹从二楼出来，“小同志”从六楼出来，原本“小同志”是追不上杨丹的。 但杨丹中途遇见个银行职员万宏，被耽误了几分钟。 这下，就不好说了。 也许下一秒，“小同志”就会出现在车库。 —— 杨丹也不讲什么风度了，干脆，直接朝自己那辆越野车跑了过去。 踏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库，显得有些灵异。 到了。 开门，上车，将手上的东西往后座上一扔，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再次跑掉了么——可惜这回没有。 —— 前方，道路中央，直挺挺站着一人。 没错，站得很直，是立正姿势。哦，右手朝这边举起，立掌，做的是停车手势。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音，杨丹将汽车停在“小同志”身前。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挡停李达康汽车时，感觉侯亮平的停车手势很帅。 现在，杨丹才知道，“小同志”更帅。 这是因为，当时的侯亮平是没有危险的；现在的“小同志”，随时可能被自己开车撞死！ —— 这一刻，杨丹想了很多。 撞死他——这是首先要否决的。本来就一个贪污罪，搞成杀人罪了，任务不能这样做。 所以，必须停车。 —— 接下来，“小同志”必定会上前。无论走向驾驶座这边，还是走向副驾座那边，都会绕开车头。 是否利用“小同志”上前，绕开车头的那一刹那，强行起动汽车，冲出去呢？ 这取决于“小同志”抓捕“欧阳菁”的决心。 决心不够，“小同志”追几步、喊几声，自己驾着汽车从容离去。 但如果决心很大，“小同志”完全有可能攀爬汽车。 攀爬行驶中的汽车，自然是危险的。但“小同志”为了心中的信念，完全有可能那么做。 而后，一旦“小同志”摔落下来，又运气不好地壮烈牺牲了，那贪污罪，还是变成杀人罪了，并且杀的还是执法者。 所以，利用“小同志”上前，绕开车头的那一刹那，强行冲关，也不可取。 难道，就只能任由“小同志”把自己带走？ 第3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3 就在这一瞬，忽然，杨丹感觉自己耳聪目明、心明眼亮、头脑敏锐……这些词语还不够贴切。最贴切的词语，是杨丹脑袋中突然闪现的四个大字：洞若观火！ 这里的洞，指的当然不是窟窿。它实际上是“洞察”一词的缩称。 洞察，偏正词语，指透彻地观察。洞，即是其中的透彻。 毫无疑问，观察事物，要达到透彻的程度，是非常困难的。 观看明火，就非常容易了。 洞若观火，就是说杨丹此时的头脑，去透彻地观察事物，就像观看明火一样的容易。 翻译成当代白话就是智商爆表了。 很显然，这是欧阳菁的智商。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杨丹并不觉得欧阳菁这个人物有什么了不起。 前面出现过的欧阳菁的情商，杨丹并不意外。杨丹以为，那应该是长期混迹官场所培养出来的。 现在出来的智商就不同了，这让杨丹非常惊讶。 杨丹就不服了，自己曾经的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呀；怎么欧阳菁的智商还能比自己高出这么多？ 哦，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 现在是紧急时刻。 ——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要在零点几秒之内，在没多少已知信息的前提下，判断出前方站立的检察院“小同志”的情况，几乎不可能。 完全“知彼”不可能，就只能了解一些算一些了。 —— 杨丹脑海中迅速调出相关的已知原剧情： 一、反贪局检察官林华华带了陈群芳等二人，刚到城市银行，就得到处长陆亦可的电话，称欧阳菁在名品商场用张桂花卡付账；命令林华华前往固定证据并抓人。 二、到名品商场，林华华单独乘坐电梯上行，与两名同事分头行事。电梯是观光电梯，电梯壁是透明的。上行的过程中，林华华望见乘坐另一个电梯下行的欧阳菁。 三、陆亦可说：“华华又不是刑警，这次能够跟上咬住，已经很了不起了，记大功啊！” 得出判断： 前方站立的检察院“小同志”，就是“陈群芳等二人”中的“等”。换言之，就是这个“小同志”在原剧中连名字都没有，属于纯粹的龙套。 林华华、陈群芳、“龙套小同志”三个人物的重要程度，应该与他们的业务能力应该成正比，并且三人的业务能力还存在一定的比例关系。 分头行事，两边的力量应该是相差不大的。林华华与两名同事分头行事，可说明林华华的业务能力约等于另外两人能力之和。 同理，陈群方有名字，“龙套小同志”没有名字，也可以说明陈群芳的业务能力约等于两到三个“龙套小同志”之和。 用数字表示业务能力的话，就是林华华4、陈群芳2、“龙套小同志”1。 林华华的4，才得到“又不是刑警”的评语，那么，“龙套小同志”的1，业务能力该有多么差劲！ —— 然而，能不能因为“龙套小同志”极差的业务能力，就去藐视他，并且随便驱动汽车冲关呢？ 不能。 肉眼可见的，若纯粹武力交手的话，欧阳菁这副身体应该打不过“龙套小同志”。 为什么打不过？因为性别，也因为年龄。 换成林华华或陈群芳，也许打得过——这儿凸显的是性别。 但性别这个方向，是想不出什么来的。 反而是年龄，让杨丹有了新的联想。 —— 联想到什么了呢？ 想到戏剧里经常出现的八府巡按。 八府巡按虽然是戏剧虚构的，但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中的确存在不少类似事例。 这些事例呈现出的规律是：八府巡按通常由新科状元担任。 状元，是很大的官吗？不仅不是，并且连官都不是。 在近两千年封建社会中，科举制度，是平民通向上层的唯一指定通道。 状元，指科举夺魁者。 所以，状元，为广大平民百姓所向往，同时也为统治阶级所推广。 实际上，从官场的角度去看，状元，也仅仅是取得了一个张不错的官场入场券罢了。 担任八府巡按的时候，状元见官大一级，威风之极。 巡察完毕，回京述职，然后就该等待吏部派官。 吏部长期不派官，状元还需要磕头、作揖、说好话、送好礼、请客吃饭等等。 好不容易派官了，还多半只是外放的七品县令。 因而状元在官场中，是没什么分量的。 —— 八府巡按的事情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整顿官场，需要的并不是业务能力，而是满腔热血。 新科状元，初入官场，还没有受到污染，正是满腔热血。 官场老油条，能力倒是够了，但热血早就没了。 因而靠老油条去整顿官场，是没什么效果的。 只有初入官场的新人，尤其是从底层上来的状元，才是整顿官场的合格人选。 —— 由此，杨丹还联想到李达康。 李达康，是原剧中塑造的一心为公的榜样级人物。 但是，李达康的身边，既有丁义珍，还有欧阳菁。 以前看剧的时候，杨丹就有些疑惑：李达康为什么没有发现？ 现在，杨丹知道答案了。 在李达康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贪污这个词。 李达康，不是初入官场的状元式人物，而是办事能力极强的老人。 他关注的是办事，而不是找茬。 所以，李达康发现不了身边的贪腐现象。 当然，找茬式的廉政建设也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这种事，让林华华、陈群芳、“龙套小同志”这样的热血青年去办就可以了。 也难怪原剧里面的反贪干警都是年轻人。 —— 回过头来，杨丹再次确认。 前面站立的“龙套小同志”，就是那种业务能力极差，但又极富热血之人。 确认之后，杨丹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没决定驱车强行冲关。 前面的“龙套小同志”，由于热血，绝对是不怕死的。 人在前方的时候，冲关，“热血龙套小同志”肯定不会让开。 结果是被撞死。 人在侧面，避过车头的时候，冲关，“热血龙套小同志”绝对会攀爬汽车。 结果多半还是死。 好了，接下来又怎么办呢？ 在知道“龙套小同志”业务能力极差之后，杨丹表示，好办。 —— 杨丹侧过身子，打开副驾座车门。 “龙套小同志”本来想要走向驾驶座旁，见此情形，改变方向，最后上了越野车的副驾座，坐下，关车门。 “你是谁？”杨丹问。 “我是检察院的！”“龙套小同志”出示证件。 出示证件的动作，仅仅表明手中有证件；并不足以让对面的人看清楚。 “你要上哪儿？”杨丹再问。 “当然是回检察院了！”“龙套小同志”傲然回答。 “不好意思，不顺路，”杨丹说，“你下车吧，我不载你。” “这可由不得你了欧阳菁！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龙套小同志”习惯性放狠话了。 杨丹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套小同志”，说：“你刚才说，你是检察院的？” “龙套小同志”生气地再次拿出证件：“要不要再看一遍啊？” 杨丹等对方说完，再停了两秒，才说：“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怎么着，也算执法者吧，怎么会有你这种‘乖乖的跟我走’的土匪行径？” “欧阳菁，你给我放老实点！”“龙套小同志”急了，“我这是传唤，不是绑架！” “哦，传唤哪！”杨丹说，“我国刑法规定：对于不需要逮捕、拘留的犯罪嫌疑人，可以传唤到指定的地点或者他的住所、所在单位进行讯问，但是应当出示人民检察院或者公安机关的证明文件。你的传唤证呢？” “龙套小同志”懵了，不就是抓个人嘛，还需要传唤证？ “你该不会改口说成拘留吧？”杨丹又说，“如果你有拘留证的话，倒也可以改口。” “我这是……对你施行强制措施！”“龙套小同志”终于找到理由。这理由，还是从电视上看的。 杨丹说：“强制措施，是指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或人民法院，为了保证刑事诉讼的顺利进行，依法对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所采取的在一定期限内暂时限制或剥夺其人身自由的一种法定强制方法。强制措施一般分为以下五类：拘传、取保候审、监视居住、拘留和逮捕。你是要施行哪种强制措施呢？” —— 很显然，此时不属于取保候审、监视居住。只能在拘传、拘留和逮捕中间选一个。 但传唤（也就是拘传）和拘留，刚才已经被杨丹用话堵死了。 难道要回答是逮捕？难道逮捕就不需要逮捕证？ “龙套小同志”冷汗下来了。 “这些法律规定，网上到处都有。打开手机上网搜搜，看看我有没有瞎编。”杨丹这串话，力道虽弱，但说不定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哼，‘乖乖的跟我走’！执法者犯法，罪加一等！”继续轰击，不能让对方有从容思考的时间。 “下去，我懒得跟你计较！”暴击，外加一个小甜枣。 于是乎，没有名字的“龙套小同志”灰溜溜地下车了。 杨丹一踩油门，嘴里还轻轻喊了一声“驾！”很快就驶出了车库。 第4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4 越野车行驶在城市公路上，车内的杨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被什么震惊？自然是被原主欧阳菁的智商震惊。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朝哪个方向思考，是第一个困难；思考之后能不能得出结论，是第二个困难；得出结论了，能不能拿出解决办法，是第三个困难；解决时候的知识储备，是第四个困难。 四个困难中，哪个困难更难，很难说。 但在一切都解决之后，很明显，第四个困难，最让杨丹震惊——欧阳菁是搞金融的，居然会有那么详尽的法律知识储备，那完全是跨专业了好不好！ 相比之下，自己引以为傲的“曾经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还真算不了什么。 —— 好了，接下来是正式逃亡了。 正在驾驶的这辆越野车，要弃了。 “龙套小同志”被杨丹喝退，沮丧懊恼之余，倒是有可能不会及时向陆亦可汇报。 但陆亦可迟迟没得到汇报，不会打电话问么？ 一问，这辆越野车的车牌，陆亦可就知道了。 之后，再与公安局联系，通过交警那边的城市道路监控系统，就能锁定自己的行踪，并迅速拦截。 —— 原剧情中，陆亦可说：“华华又不是刑警，这次能够跟上咬住，已经很了不起了，记大功啊！” 不错，林华华不是刑警。但，陆亦可是不是？ 可能也不是，但的确有可能曾经是。 并且，就算陆亦可真“不是刑警”，她比林华华大了好几岁，经验也要丰富得多。 所以，把希望寄托在陆亦可业务能力也不行的基础之上，是绝对不行的。 —— 在哪儿弃车呢？ 杨丹往内城高速的方向开。 汉东省京州市的高速公路，分内城高速、外城高速，和一般高速三种。 内城高速靠里，所有能上高速的车辆，都能免费行驶。 外城高速靠外，收费。但相对于一般高速公路来说，它又有各种类似于公交月票那样的优惠措施。 一般高速，就不需要解释了。 三种高速公路，并不是截然分开的。假设杨丹想到机场，那么，通过内城高速，再到外城高速，就到了。假设杨丹想要逃往省外，那么，通过内城高速、外城高速，再上到一般高速，也就行了。 总之，无论杨丹怎么想，都要上内城高速。 所以，朝这个方向开，就对了。 —— 很快，杨丹就接近内城高速的上道口了。 这个时候，公路上的车，已经不是很多了。 杨丹将汽车靠边，停了下来。 放低靠背，转身，整理袋子。 随身携带的那个LV包包太小了，装了现金之后，绝对装不下其它东西。 所以，现金还是放在购物袋的好。上面，覆盖买来的衣物就行。 哦，要塞得稍稍紧一些，避免衣物掉落，露出现金。 还要拿出一万现金，转入LV包，作为机动。 对了，手机，关机，避免GPS系统定位到自己的位置。 —— 一切准备停当，杨丹背着LV包，拎着一个购物袋，准备下车。 瞄了一眼后视镜，再把头微微伸出窗外，确认没有车辆经过，打开车门，下车。 关上车门，杨丹走到越野车左大灯的前面，站好，然后开始拦车。 —— 杨丹站的这个位置，是有讲究的。 最近一般时间，时不时的，会曝出“高速公路美女拦车借钱”的事件。 “美女”所站的位置，就是左大灯前面。 为什么站在这个位置呢？ 这是因为，要彰显这辆车是自己的。 有车，只借两三百块钱，就不像是骗子了。 于是乎，高速公路拦车借钱的美女屡屡得手。 —— 现在，杨丹所附的欧阳菁，年纪颇大，不算美女。 所站的位置，只是接近内城高速上道口的普通公路。 自然就不是“高速公路美女拦车借钱”了。 但拦车求助，是相同的。 —— 也许因为不是美女，接连好几辆车，杨丹都没能拦下。 终于，拦下一辆黑色的尼桑牌轿车。 尼桑车驶过杨丹的位置，在前面不远处停下。 杨丹小跑，过去。 “我车出故障了，能否劳驾带我一程？”杨丹说。 带一程，比起借两三百块钱，相信更容易让人接受。 “您是……欧阳行长？”居然是熟人！ “您是……”杨丹连忙在记忆里搜索，想起来了，“思路卡的汪总！” “不敢不敢，叫我小汪就行了。”说着，汪总打开了副驾车门。五十多岁的汪总，还小汪。 杨丹上车，汪总起动汽车往前开。 只这个动作，就说明，无论杨丹去哪里，汪总都会优先满足，之后才会去做自己的事。 为什么这么殷情？自然是冲着贷款的面子。 上匝道了，汪总才问：“欧阳行长这是准备去哪儿？” “大学城那边。你把我送到玉田就行了。” “好。” —— 玉田，是内城高速在大学城方向的下道口附近的地名，距离大学城还有好几公里。 汪总没敢多问，自然还是因为不敢得罪欧阳菁。 三十多分钟之后，尼桑车开到玉田。 停车。玉田公交站牌就在前方大约一百米处。 杨丹谢过汪总，下车。 至此，“弃车”的动作，完成。 相信侯亮平陆亦可等人在查到杨丹所弃越野车之后，仍然能够通过城市监控系统，查到自己“上了汪总的尼桑车，最后在玉田下车”的情况。 只不过，那绝对在几天之后了。 —— 杨丹原地没动，看着汪总的尼桑调头，开远。 然后往前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 为什么不打出租车？ 切，没看过侦探片么！须知，最容易被暴露的，就是出租车了。 公交车虽然也有监控，但由于量大，确实比出租车更难查。 几分钟之后，公交车来了。 杨丹上车，一直坐到大学城的里面。 没看站名，随便选了个站，杨丹下车了。 —— 这一片，既然叫做大学城，大学当然就特别的多。 杨丹沿着人行道，步行朝前走。 走了十几分钟，就遇到一个校门。 看了一眼，是“京州理工大学”。 直接往里走。 凭欧阳菁的年龄，凭这身气势，怎么看怎么像教授。 反正不像是进学校捣乱的。 所以，学校保安都没问一声。 —— 沿着校内的小公路行走。 走着走着，杨丹看见远处有十几辆电动车，还有几辆摩托；车上都有人。 那是干什么的？自然是学生们私自载客的黑车。 杨丹要找的，就是这个。 所以杨丹走了过去。 近了。有载客的学生看见杨丹，接着就低头说了一声什么。 紧接着，一辆一辆的，电动车、摩托车都掉头开走了。 这是…… 哦？杨丹，应该说，是具有欧阳菁智商的杨丹，立即想出了原因。 那些载客的学生们定是以为杨丹是来抓他们违规运营的，所以才逃走了。 想清原因之后，杨丹定睛再看。 有个骑电动车的男学生，刚才下了车，不知在旁边干些什么。 此时，那个学生再跑过来，已经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的他，还心虚地向杨丹这边望了一眼。 杨丹立即伸手，单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那个学生，在老师们的积威之下，怂了，没有开走电动车。 杨丹走了过去。 —— 杨丹问：“你这车，新车的时候，买成多少钱？” “啊？”男学生没想到杨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秒，才回答，“接近四千。” 杨丹再问：“现在旧了，成二手的了，如果转卖，能卖多少钱？” 男学生想了想，说：“那就不一定了。像我这辆车，还不到十万公里，相当于八成新，本来应该很值钱的。但如果卖的话，最多能卖两千。所以我没想卖。” “要学会开这种车，不难吧？”杨丹问。 “当然不难，”几句问答之后，男学生似乎恢复了勇气，“老师你是想……” “找个地方，教我学开这种车。你该收多少收多少！”杨丹说。 “不是老师……老师不是……”男学生有点语无伦次。这主要是因为，载客多少公里收多少钱有惯例，而教车却是没有惯例的。收少了，耽误时间，男学生不愿意；收多了，又担心眼前这个老师会告诉自己的辅导员。 杨丹面色一沉：“教我，我绝不会亏待你；如果不教，信不信我把你的车没收了？” “教、教、教！”没经历社会风浪洗礼的男学生立即就怂了，连价钱都没谈，立即递过头盔。 杨丹戴好头盔，坐到后面。 电动车开了出去。 —— 大学城大学多，荒地也多。大片大片的土地，完成了征地，却没有开发。还有一些地方，开发了一点点，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停工了。 男学生找的，就是这样的荒地。 这种荒地，绝对没有监控。 因而这种地方，也特别适合杨丹。 不到半小时，杨丹就学会了。 学会之后，杨丹说：“四千块钱，连车带牌照、头盔，还有你教我学车的辛苦费。如何？” 旧车换新车，自然是件好事。但由于男学生自己认为车并不算很旧，因而有些踌躇。 “好了，一口价五千。行就行，不行拉倒！” “成交！”男学生马上答应了。 —— 杨丹驾着电动车，男学生坐在后面。开到接近理工大的位置，男学生就下了。 然后，杨丹问路人，找到一个卖充电器的地方，买了充电器，并给电动车充电。 人走开，随便找了家商店，买了两件外套。 不是名品商场每件16800元那种，而是便宜外套。 逃亡在外，衣服，是绝对要换的。 再找了个理发店。重新做了个发型。 耽误了一个多钟头，回到卖充电器的地方。 提了车，再次上路。 —— 杨丹戴着头盔，城市道路监控系统看不出她是谁。 从电动车号牌去查，只能查到男学生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以金钱开道，不使用身份证等原主证件，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 侯亮平陆亦可等人，最终能够查到杨丹出现在大学城。因而大学城这片区域已经不够安全。 要换地图，离开大学城，到其它区县去。 电动车，全称是电动自行车。这种车不能上高速。想要跨地图，自然就会慢些。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停歇，早晚能成功。 第5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5 杨丹想过，是否将正在驾驶的电动车开到二手市场去卖掉，另外再买一辆二手电动车…… 慎重思考之后，杨丹认为不必。 —— 这是因为，正在进行的逃亡，不能是为逃亡而逃亡。 逃亡，必须有目的。 逃亡的目的，自然也是任务目的：比原来更好，至少不比原来更差。 在这样的目的之下，逃亡出去，隐姓埋名，自在逍遥，绝对不行；而改头换面，另外做出一番事业之类的，更是天方夜谭。 必须自首。 自首，能够争取到“从轻或减轻处罚”甚至“免除处罚”。 也就是说，自首，就能够实现任务目标。 —— 脑筋转不过弯来的人，也许有。 这样的人，或者会问，既然要自首，前面为什么要逃呢？ 切，不逃，直接被抓，那并不是自首。 不是自首，也就没有“从轻或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所以，逃了，然后再自首，才是做任务的最佳选择。 —— 逃了，与然后的自首，还有个间隔时间问题。 这方面，不是数学，并没有标准答案。 大概说来，也就是不宜过短。短了，仍然叫做被抓而不是自首。 通常的说法是，（时间短了前提下的自首）属于形势逼迫之下的放弃抵抗，就相当于“面对持枪干警，放下手中短刀”一样。所以不算自首。 因而间隔时间要足够长，长到执法机关感觉抓不到人的程度，就行了。 当然喽，这一小段陈述的依据，只是小道消息，并不是法律法规。 但杨丹觉得有道理。 所以，杨丹把间隔时间定为一个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杨丹将去自首。 —— 既然自首的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所以，就不需要“将正在驾驶的电动车开到二手市场去卖掉，另外再买一辆二手电动车”了。 这是因为，一个月之内，侯亮平、陆亦可等人，是绝对抓不到杨丹的。 —— 为什么侯亮平、陆亦可等人在一个月之内抓不到杨丹呢？ 这需要一步一步的说。 —— 杨丹弃车于内城高速路口附近，这是很容易查到的。以侯亮平、陆亦可等人的办案水平，估计当天就能查到。 但要查到杨丹拦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 城市道路监控系统的监控，有疏有密。在繁华地段，密些，反之则疏。 另外，城市道路监控系统的设置，也有非常明显的特征。有心的司机，应该都能注意得到。 杨丹正是如此。因而杨丹弃车的地段，是没有监控的。 —— 没有监控的前提下，要查到杨丹拦车，只有三个途径。 第一个途径，是路边商店的监控。 很可惜，由于接近内城高速上道口，那一路段，并没什么商店。 杨丹弃车的时候，专门注意，找了个没商店的路段。 所以这个途径，基本堵死。 —— 第二个途径，是行车记录仪。 哪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是那一时段的所有车辆。 从杨丹离开城市银行车库，到弃车位置，以最高速度计算，得出一个最早弃车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调取提前五分钟，通过杨丹弃车路段之前之后两处监控的所有车辆资料。 然后联系车主，索要行车记录仪，查看汽车在经过杨丹弃车位置时候的影像。 查看行车记录仪的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 前面若干行车记录仪显示的是，弃车位置无车。 直到杨丹把车停在哪儿之后，经过车辆的行驶记录仪才会显示哪儿有车。 而要拍到杨丹拦车，就不多了。 前面叙述杨丹拦车的时候，进程是这样的： “也许因为不是美女，接连好几辆车，杨丹都没能拦下。终于，拦下一辆黑色的尼桑牌轿车。” 接连好几辆，也就是不足十辆。 那不足十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才记录到杨丹在拦车。 之后，杨丹拦下尼桑，上前求助。由于是熟人，没说几句话，就上车走人了。 没说几句话，也就是大约一分钟。 在这大约一分钟里，经过此路段的车辆，有多少呢？约五辆。 这五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才能够拍到尼桑车的牌照。 最后再次调取监控，确定杨丹在玉田下了尼桑车。 —— 第三个途径，是驾驶尼桑车的汪总举报。 汪总要取报，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汪总必须知道欧阳菁是在逃嫌疑人。 做生意的汪总，要怎样才会知道？ 至少，欧阳菁要上通缉令。 然而，欧阳菁是京州市市高官李达康的妻子，如果她上了通缉令，普通市民对京州市委将会有什么样的感观？ 所以，欧阳菁不能上通缉令。 于是乎，汪总永远不可能举报。 —— 三个途径中，只有第二途径有效。 以侯亮平、陆亦可等人的觉悟和办案水平，想到第二途径并着手实施，这个环节所需要的时间，忽略不计。 调取最早弃车时间（并提前五分钟），杨丹弃车路段之前之后的两处监控，列出所有经过车辆并一一联系。这一环节，耗费时间仍不算多。再次忽略。 让前述的所有车辆的车主到检察院，提供其行车记录仪。然后查看。这一环节，算十天吧。 算十天，并不是说检察院的办事效率低，而是说，很多车主都没空到检察院，需要动员，需要延期。 最后，查到杨丹拦车，再查到杨丹在玉田下车。这一环节所需时间，再次忽略不计。 加总之后可知，查到杨丹拦车，然后在玉田下车，需要十天。 —— 杨丹下车之后，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直接乘坐公交车去了。 可侯亮平、陆亦可他们不知道啊。 杨丹下车之后，到哪儿去了呢？ 糟糕的是，玉田这边，街道商店还属于星罗棋布的程度，并没有达到摩肩接踵。 要确定杨丹朝哪个方向走了，需要调看大量的监控。 公交车只是杨丹离开的其中一个可能的方向。 侦破，不可能像讲故事那样，一上来就知道精确时间。 因而需要至少调看五辆公交车的监控。 还不能只看玉田车站的上下客情况。万一，杨丹步行走一站，然后再上车呢？ 五辆车，三个站的上下客情况，好像需要查看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的确不多。 但糟糕的是，公交监控太模糊了。 模糊的监控，就只能得出模糊的结论。 这种结论之下，哪怕明明知道杨丹到大学城里面去了，另一边玉田附近商店及居民小区的监控依然要继续查看。 这样，捋到杨丹在大学城里面下车，五天，绝对是需要的。 —— 杨丹下车之后，沿人行道前走，不久，转入京州理工大学，然后在校园内部行走。 侦察这一部分的所需时间，忽略不计。 然后，杨丹消失了。 消失在哪儿呢？自然是黑车经营点的附近。 作为办案人员，这个时候的第一联想是什么？ 自然是杨丹乘坐黑车离开了。 那么，调查黑车，似乎方向正确。 —— 可惜，既然是黑车，那就是见不得光的。 你如果声称：我们是来查案的，查的是某某性质的案件，跟黑车不黑车的没有关系；然后告诉开黑车学生们不要有顾虑，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学生们会信么？ 事实上，不管是刑侦办案人员还是检察院工作人员，真不会管黑车的事情。但他们一定会将黑车的事情通知学校和交警大队。 这就好比有一群人在吸毒，一个警察持枪走过去，说：“放心，我不是缉毒警，我只是刑警，我是来调查杀人案的。请问你们四天前的傍晚有没有看见一个白发魔女经过？” 荒谬吧。 持枪刑警还没走近，那些吸毒人员绝对跑了。 同样的道理，侯亮平、陆亦可等人要查黑车，也是不容易能找到人的。 —— 不容易，自然也就等于不绝对。经过几番碰壁之后，侯亮平、陆亦可等人肯定能想出办法。 譬如找好学生，或者一般学生。套近乎、拉关系，获得信任之后，再通过他们，去找开黑车的学生。 这一过程，就算两天吧。 —— 找到了，他们会问什么呢？ 他们会拿出一叠照片，问某天某时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刑法规定：对犯罪嫌疑人照片进行辨认的，不得少于十人的照片。 也就是说，那至少是十张照片；照片中，是不同的十个人；其中一人是欧阳菁。 如果九张照片是男人，一张是欧阳菁，那是违法的。侯亮平、陆亦可等人不可能那样去做。 因此，他们拿出的照片，里面的十个人，必然都是女性，而且年龄都与欧阳菁相近。 其它的，如穿着品味、衣服颜色等等，同样相近。 这，才是侯亮平、陆亦可等人的办案风格。 只不过，学生们认得出杨丹（欧阳菁）么？ 当时的情况是，远远的，瞧见一名老师过来了。学生们一轰而散。 杨丹并不是老师，只因为年龄，打扮，风度等等因素，被学生们误认为老师。 直接说就是，学生们当时就认错了。 的确，在很多学生的眼中，老师都长得差不多，尤其是不熟悉的老师。 而如果老师常常给他们造成伤害的话，这种混淆，就更加严重。 当时，开黑车的学生们误把杨丹认成老师，就是因为他们经常被杨丹这种形象的老师抓的缘故。 惊弓之鸟，只听见弦响，就栽了下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要认那些开黑车的学生们认出杨丹，是不可能的。 —— 唯一能够认出的，就只有卖车给杨丹的那个男学生。 但那个学生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说出来，自己收的五千块钱多半会变成赃款被没收。 而自己的电动车，早就被杨丹骑走了。 说了，将钱车两空。 所以，他第一反应肯定是不说。 这个男学生的胆子相对较小，如果对他进行恫吓，他坚持不了多久，多半会说。但侯亮平、陆亦可等人是正直之人，不会一上来就去恫吓。 另外，这个男学生的不说，其反应，跟其他开黑车的学生一样，并不出奇。 没有出奇的反应，再加上男学生怯懦（近似于老实）表情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取信于人的。 他说没见过杨丹，就真的让人相信他没见过杨丹。 于是乎，侯亮平、陆亦可等人就会侦察其它方向。 这一过程，只算三天。 —— 加总，共计二十天。 二十天虽然不足一月，但二十天之后侯亮平、陆亦可等人关于杨丹行踪的调查会进入死胡同。 那么，添上十天，凑足一月，推论侯亮平、陆亦可等人仍然不能查到杨丹，就很正常了。 一个月期满，杨丹要自首了，自然就不再需要为掩饰行踪而操劳了。 第6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6 第二天，杨丹从河西区出来，准备绕过光明区，前往东宜区一带。 这样说，可能不是很明晰，还需要补充说明一下。 京州市的市中心，就是光明区。 等于是说，杨丹，就是从光明区逃出来的，然后一路到了河西区。 现在，杨丹掉转方向，要绕过光明区，前往地图的另一头，东宜区一带。 —— 为什么如此费劲呢？ 自然是因为昨晚投宿的遭遇。 杨丹这儿，只能用金钱开路，不能使用身份证。但所有旅舍，都要查验并登记顾客的身份证。这样就产生了矛盾。 直接说加钱，一是显得心虚，恐怕会引来举报；二是会助长对方的贪婪。 因而只能声称走得急，忘了带，等等。 也就是要编理由，要求情。挣扎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加钱。 总之，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并且，这样的麻烦，并不是麻烦一次就必定解决问题。 昨晚，杨丹找的第一家旅舍就被吃了闭门羹。不管杨丹怎么说，不管加多少钱，对方死活不同意。 第二家旅舍，同意了。 这晚投宿的经历，让杨丹感觉十分不好。 —— 旅馆业，属于特种行业。除了所有企业都会有的工商税务等手续之外，还要在公安部门办理许可证，并接受当地派出所的监管。 不要以为旅馆很小，就拿出身份证。须知，再小的旅馆，顾客登记系统都是跟公安部门联网的。 这些，倒不重要。坚持不拿出欧阳菁的身份证就行。 重要的是，派出所时不时的，会召集旅馆业的经营者开会。几乎每次会议，都会询问经营者，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杨丹，没身份证投宿，算不算可疑情况？还真算。 于是乎，杨丹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取决于自己在旅馆经营者眼中，是否可疑。 —— 或许有人会说，不是加了钱吗，旅馆经营者看在钱的份上，多半不会说吧。 加钱，又能加多少呢？加五十、一百，根本不多；而如果加到上万，多倒是多了，却明显可疑了。 对于旅馆经营者来说，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把旅馆经营下去、长久来钱。 所以，只要觉得可疑，旅馆经营者绝对会举报。 —— 那么，昨天晚上，杨丹没有身份证投宿，会不会被举报？ 正确答案是：多半不会。 多半不会，就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会，百分之二十的可能，会。 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很小。但如果这么继续下去，每天都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被举报，不出十天，杨丹绝对会落网。 所以，杨丹决定，找房子租住。 —— 为了与昨晚的百分之二十被举报划清界限，大清早的，杨丹就到了电动车二手市场，把车卖了。 昨天，不必；今天，必须，事物的变化发展就是这样突然。 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杨丹另外买了一辆更加高级的二手电动车。 卖低级买高级，属于正常行为。万一被人注意到了，给他们个理由。 再出来，就掉转方向了，绕过市区，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东宜区去。 —— 租房子，以前杨丹没做过这样的事。 毫无疑问，原主欧阳菁也没做过。 于是乎，租房子的手续该怎样办理，杨丹就不清楚了。 —— 想来，在双方协商一致的情况下，签个合同，缴钱、留电话、留身份证复印件等等。 关键是，会不会是一式三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之外，还要送交派出所一份。 如果需要送交派出所一份的话，杨丹就无法租房了。 —— 顾忌这个，自然是由“旅馆业是特种行业”而联想到的。 感觉上，到旅馆投宿，和租房住，性质是差不多的。 因此，派出所很可能会管。 —— 说不定有人会问，欧阳菁不是法律知识储备很丰富的吗，怎么还不知道这个？ 拜托，欧阳菁又不是律师。更何况，就算是律师，不知道某项法规，也是很正常的。 前面，喝退检查院“龙套小同志”，靠的是智商，而不是法律知识。 换言之，当时杨丹所说的话，并不是法律知识的正解。只因为“龙套小同志”业务极差，所以他以为是正解。 换成侯亮平或者陆亦可，说不定换成林华华，杨丹都无法喝退。 —— 绕过光明区，很是花了一点时间。 下午，杨丹进入东宜区。 没停，继续前行，约两点，进入惠九区。 如果继续前行的话，惠九区之后，就是山台县了。 杨丹准备就在惠九区找地方住下，一转方向，就进了岔道。 —— 杨丹要租房，但又担心手续，所以决定找合租。 合租是指两人以上一起租住一套住房。 合租情况下，通常，第一位租房者，跟房东签下正式手续。后面的租房者，则跟第一人签订不怎么正规的手续。 也就是说，后面的手续，一般不会送交派出所。 —— 杨丹不走繁华商业街，专走居民区。 这是因为，找合租信息，一是布告栏，二是电脑上。 网吧是要登记身份证的，杨丹不能到网吧，就只能看布告栏。 这样的布告栏，都在居民区。 —— 前面有一排两层楼房。 它的背后，是三十多层的大厦。 很明显，这排两层楼房，是后来加盖的临时性建筑。 当街的两层楼房，全部被开辟了门面。有理发馆、面馆、餐馆、照相复印馆、香烟批发店等。 其中，还有四个开门连在一起形成的一个小超市。 杨丹下车，走了进去。 买了一瓶水，出来，付款。 —— 杨丹一眼瞄见，付款台旁边有台显示器正在播放电视剧。 杨丹就问：“您这是电视机还是电脑？” 收款的老板回答：“电脑，是儿子淘汰下来的。不过，我用足够了。” 杨丹说：“我想在这附近租房子。老板能否帮我在电脑上查一下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我可以付钱的。” 老板晃动鼠标暂停了电脑上的电视剧，问：“租房？合租行不行？” “也行。” 老板就喊：“叶子，叶子！” 跑过来一个小姑娘：“老板什么事？” “这位大姐要租房，能接受合租，你们谈。” 小姑娘朝杨丹欠身：“你好，我叫林叶欣。” 杨丹笑了一下表示回应，说：“在这儿谈，会挡住顾客，不如另外找个地方。” “老板我想请个假！” “快去快去！”老板挥了挥手。 —— 林叶欣把杨丹带到自己租住的套房里。 实际上，林叶欣就是合租者。 路上，林叶欣打电话，叫来了第一位租房者。 这是一位男士。不，这是一位男人。也不，这是一个男的。这回对了。 这个男的，名叫孙阳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穿着普通，勉强还算干净。其相貌，怎么说呢？杨丹相信，如果这个男的没有身份证投宿，必定会被旅馆经营者举报。 但一开口，就不同了：“这套房子使用面积一百五十四平方，五室两厅三卫，总租金每月五千。因为其中有一室缺少外墙，只能做书房什么的。只能找四人合租。”还挺有条理的。 杨丹参观了一下。整体上，跟《爱情公寓》那种房子差不多。三个卫生间，其中一个，是公共性质的大卫生间。另外两个，则镶嵌在卧室里。 能住人的，的确只有四间，其中就两间有厕所。孙阳平选择了带厕所的卧室，林叶欣没有。 想来，合租者并不是平均分摊房租的。 问了一下，孙阳平说：“是这样的，在四个人凑齐的情况下，选择带厕所卧室的负担一千五，没厕所的负责一千。如果没凑齐四人，没人负担的那部分房租就由其他人平均分担。” 这方案听上去还行，实际暗含玄机。 四人凑齐，孙阳平每月房租一千五，林叶欣一千。现在差两人，所差的两千五平均分摊，林叶欣就是两千二百五了。实际应该按比例分摊，林叶欣两千。 不过，那都是过去时了。现在，杨丹来了。 “剩下两间，我都租了，”杨丹说，“还有，缴费方式是怎样的？” 听杨丹说把两间都租了，等于已经凑齐四人，孙林二人都非常高兴。林叶欣说：“押一缴三。一次缴三个月，再押一个月房租。” 孙阳平补充道：“不是缴三个月，而是缴一季度。现在这个季度已经过了一个月，所以，欧阳姐只需要押一缴二，就行了。” 押一缴二，共三，也就是七千五。杨丹很干脆地缴了。 欧阳菁的身份证复印了，复印件由孙阳平掌握。的确没有送交派出所。 —— 林叶欣，就在小区外面临街的小超市打工。这个情况已知。 孙阳平，则是厨师，在一家中型餐馆打工。那家餐馆，在大约两公里外。 杨丹是干什么的呢？林叶欣、孙阳平当然会问。 杨丹说：“我是写影评的。就是新电影上线之后，紧接着会出现在媒体的影评。” “哇，那么高端！”林叶欣立即问，“欧阳姐的ID是什么？” 林叶欣所问的ID就相当于笔名。 “这个要保密。” “哦！”林叶欣一下就失落了，不过，她很快就凑了上来，“欧阳姐，如果有什么内慕消息，别忘了告诉我啊！” 杨丹说：“内慕消息肯定没有，个别时候签名倒是可以考虑。” 这下，林叶欣满意了。 第7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7 搬到一个新地方住，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爱情公寓》里，关谷搬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行李箱。被子，想必就用原来的了。 女人则不行，至少要换床单被套。杨丹这种有条件的，绝对连被芯都要一并换了。 这自然要外出购物。 购物场所，通常都有监控。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购物了。 这倒不完全是贪图物质享受。想想，如果不购物的话，孙阳平、林叶欣会不会感到奇怪？ 因而，一定要外出、一定要购物。 其实，小区里面也是有监控的。前面，林叶欣打工的那家小超市也有监控。 所以，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并不是问题。只要侯亮平、陆亦可等人没有想到调看这里的监控，就行了。 尽管如此，还是要尽可能地减少外出，减少出现在监控里面的次数。 —— 首次大购物，是林叶欣领着杨丹去的。 去的是一家大超市。买了床单、被套、被芯、锅碗瓢盆等物，还买了几件衣服。 杨丹本想买件衣服送给林叶欣，但在购买锅碗瓢盆的时候，感觉像一个正常家庭的全套。现在这个非正常的家庭是合租，一整套锅碗瓢盆应该三人分摊才是。既然林叶欣已经占了便宜，杨丹就没给她买衣服了。 占便宜，或者被占便宜，都可以。但不能太多，多了就有可能出问题。 关于吃饭，杨丹原来想的是吃外卖，根本用不着那些锅碗瓢盆。但合租者孙阳平是厨师，家里做，也还是可以的。 第二趟购物，也就是购买油盐酱醋什么的，杨丹就委托林叶欣了。 为什么呢？因为林叶欣打工的那家小超市就有卖。 这回，杨丹注意了一下，倒没发觉林叶欣从中扣钱什么的。 —— 这天晚上，杨丹和林叶欣吃的外卖。 约十点，孙阳平才回来。林叶欣拉着孙阳平说话，说家里已经购齐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可以开伙了，希望孙阳平做菜。 孙阳平说自己在餐馆打工，饭点，正是餐馆生意好的时候，根本就抽不出时间。 林叶欣追问之下，孙阳平坦白了，打工的那家餐馆主要是做晚餐的。也就是说，晚餐饭点，抽不出时间，但早、中餐，完全有时间。 三人商量了一下，形成一致意见： 杨丹一个人承担三人伙食费用，不少于每人每天五十元。 林叶欣负责每天七点半前购买早餐，油条豆浆包子稀饭豆腐脑随时变换。另外负责到超市或农贸市场购买食材，确保不会出现“无米之炊”。 孙阳平负责提供食材购买计划，并于每天中午做足中、晚两餐菜肴。 洗碗，日常清洁也由林叶欣、孙阳平二人承包了。杨丹也要参与打扫清洁，不是什么都不做。 大扫除的时候，三人共同劳动。 —— 第二天，早餐之后，林叶欣要到大超市购买大米面条食用油等物。由于东西较重，孙阳平也去了。 回来之后杨丹发现，孙阳平自己还买了一些纸。 杨丹问那些纸是拿来干嘛用的，孙阳平说是练书法。 杨丹心想，字如其人，就孙阳平这个相貌，想必书法很差劲。 等孙阳平铺开纸张书写之后，才让杨丹大吃一惊。 原来，字如其人，不是指颜值啊。 —— 杨丹当即提出，向孙阳平学书法。 孙阳平也不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只一个劲儿地说：心诚则灵。 杨丹就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必书法也是如此。要想书法有进步，笔黑纸砚一定要好。只不过，我是外行，什么东西好，还要请教小孙了。” 孙阳平立即就说了什么什么东西好。 杨丹让孙阳平算钱，很快，价钱就出来了：接近一万。 杨丹直接给了一万元，让孙阳平出去购买。 孙阳平立马就出去了。 杨丹心里又想，心诚，原来就是拿钱。 —— 中午的时候，孙阳平回来。把饭弄了，吃了，碗也刷了。 杨丹问及书法的事，孙阳平说，东西已经全部买回来了，并给杨丹报了下帐，不止一万，还超出了几百。超出的部分，孙阳平自己掏腰包了。 接下来，孙阳平写书法，让杨丹在一旁看。 约一个小时之后，孙阳平停笔。 杨丹想要写，孙阳平制止了。 孙阳平说：“在你的眼里，我的字写得很好，所以你才提出向我学习书法。但其实，我的字离书法大家还差得远。你如果直接照我的字学，进步一定很小。所以，你需要到书店去买字贴，照字贴练习才行。” 杨丹说：“字贴能不能你帮我买？你看，哪种字好，我是真不懂。你帮我买，肯定没错。” 孙阳平说：“话不是这样说的。其实，只要是正规书店买的字贴，字都非常好，都远远超出我的境界。要你自己去买，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字贴上的字虽然好，但不符合自己审美的话，练起来绝对事倍功半。所以你必须亲自去买，我帮不了你。” 杨丹听了，感觉很有道理。看来，这个孙阳平跟林叶欣一样，虽然想占便宜，但并不是一味的占便宜。 —— 然后孙阳平就上班去了。 临走之前，特别嘱咐，让杨丹买完字贴之后，千万不要开写。 杨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依从了。 下午，杨丹亲自跑了趟新华书店，买回了自己喜欢的字贴：颜真卿书法全集 —— 又一天的上午，孙阳平看了杨丹买回来的字贴，点头说不错。 杨丹问可以临摹了吗？孙阳平说当然可以。 杨丹拿起毛笔，沾了墨，准备开写。 孙阳平立即过来，更正握笔姿势。 老实说，毛笔的握笔姿势，杨丹是知道的。因而在杨丹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是需要改正的。 孙阳平说：“握笔要紧，紧了，笔就跟手长在一起了，控制起来才能随心所欲。还有，胳肢窝一定要打开，写字的时候才不会受到关节的影响。” 杨丹长知识了。 —— 老实说，毛笔字，杨丹是练过一点的。 但胳肢窝打开之后再写，就有点生疏了。 歪歪扭扭地写了二十几个字，孙阳平就过来了：“停笔，现在不要写了。” 杨丹说：“我没觉得累，还想写。” 孙阳平说：“我不是让你休息。等你写累了，字就变形了，还练什么字？就是要写到并不累还想写，就不准写了。” 杨丹一时不理解，但还是停笔，照办了。想了一会儿，杨丹才明白孙阳平所说的道理。然后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孙阳平反复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开写。 —— 就这样，杨丹每写二十几个字，就休息一个小时。 进步非常明显，明显得让杨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就五天吧。五天之后，杨丹临摹的字，蒙到字贴上，都看不出差别了。 谁知，第六天，杨丹书法水平一下就回到解放前了。 “咳，小孙老师，”因为学习书法，所以杨丹改了称呼，“您看，这是我昨天写的字，这是我刚才写的字。为什么我的水平一下子就没了呢？” “哦，不错，这么快就到瓶颈了，”孙阳平说，“你这种现象，是书法界固有的。期间，书法水平就像锯齿波一样，一天比一天好很多，然后某一天，又突然跌了回去。这是正常的。坚持一下，过了这个阶段，水平就会稳定了。” “那，这个会反复几次，总时间大概多长啊？”杨丹问。 “不一定，每个人都不一样。” 杨丹这下明白了，闯过这一关，靠的肯定是心境，或者是长期坚持。 —— 事情的结果还好。 总共反复了三次。第一次是五天，第二次四天，第三次是两天。再后，就再也没有跌回解放前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五四二总共十一天之后，杨丹的书法水平进步就不再是那么明显了。 —— 杨丹原计划，逃亡一个月之后自首。 这个时间，并非不能改变。 二十几天之后，杨丹感觉自己书法进步极不明显，其它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干脆，就打开了手机，给李达康打了个电话： “喂，达康啊？” “你是……欧阳？有事吗？”李达康显然不热情。 杨丹也不罗嗦，直接就开门见山了：“你帮我要一下新来的反贪局长的电话。” “你找侯亮平有什么事吗？”李达康问。 “我犯了受贿罪，我要向他自首。” “这……金额不大吧？”李达康再问。 杨丹说：“事情的发生，虽然在你我婚姻持续期间，但你一不知情，二不受益，的确与你无关。” 李达康说：“我跟侯亮平不熟，我只能跟季昌明要侯亮平的电话。” “嗯，原本你就不知情，所以你不需要多说。只要电话号码就行。” “行！” —— 然后，杨丹给孙阳平和林叶欣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并感谢孙阳平教自己学习书法。 林叶欣上班的小超市很近，听到消息，还特地跑回来了一趟。 随后，李达康的电话就来了。告诉了侯亮平的号码，再说了声保重。 打发走林叶欣之后，杨丹给侯亮平打电话：“你是反贪局长侯亮平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欧阳菁。” “欧阳菁，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自首，另外还涉及一项重要举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请侯局长在一定范围内保密，行吗？” “多大范围？” “民间吧。” 向民间保密，等于是说，欧阳菁即将举报的那个人是民间的。 于是，侯亮平同意保密。 问了杨丹地址之后，侯亮平挂了电话。 第8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8 来的是侯亮平和林华华。 陆亦可多半在忙其它工作，所以没来。 来的时候，是侯亮平开车；接到杨丹之后，变成林华华开车，侯亮平和杨丹坐在后座。 由于杨丹是自首，所以侯亮平没给杨丹戴手铐。而不戴手铐的情况下，林华华明显对杨丹的威慑力不足。所以，才变成林华华开车。 汽车开出去约五分钟之后，侯亮平说：“欧阳行长，检查院以前的招待所，现在是二轻局的招待所。呆会你就住在那儿。” 杨丹回复：“我没有问题。” —— 来惠久区的时候，杨丹花了很长时间。现在返回市中心，约一个小时就到了。 陈群芳等在二轻局招待所这儿。会合之后，侯亮平走了，去忙其它事情。林华华、陈群芳则带着杨丹住下。 住的这间房在六楼，同时也是顶楼。房间很大，应该是三间打通的。房间里桌椅很多，想来，这里平时应该是一间教室或会议室。 此时，房间里的桌椅，除了少量的几件，已经整整齐齐地码到一边去了。空出了大约两个标准间的面积。 房间里有三张单人床，还有柜子。剩下的地方还放有两张桌子和若干椅子。 —— “我是这张床吗？”杨丹指着最里面的床问。嫌疑人住里面，是理所当然的。但里面，又靠近那些码起来的桌椅。须知，那些桌椅是可以拿来当武器的。所以杨丹才有此一问。 “嗯，就是这张，”林华华又问，“你带了换洗衣服没有？” “有。”在惠久区居住的二十几天里，杨丹买齐了换洗衣服。虽然都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质量也不是很差。另外，杨丹还买了行李箱。这次自首，是收拾了行李箱来的。丢弃的，就只是电动车。 杨丹打开行李箱，合出床单、被子，开换。 陈群芳问：“我要叫外卖了，欧阳行长，你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忌口，”杨丹说，“清淡的吃，微辣的也吃，只是吃不了变态辣。” 杨丹把床铺好，再把换洗衣服放进柜子。那边，陈群芳点外卖的电话也打完了。 卫生间在正对门，三人一道去了。杨丹还带了毛巾，出来的时候抹了把脸。 等外卖的时间里，杨丹把剩余的二十几万现金拿了出来。林华华清点，收了，并做了记录。 —— 晚上八点，侯亮平又来了，同来的还有陆亦可。 “侯局长晚上也不休息？”杨丹说。这只是一句客气话。 “有事，就得工作，”侯亮平说，“怎么样，现在就开始吗？” 杨丹这次没说话。 侯陆林陈四人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还摆放了椅子。 五人坐下。侯陆二人坐一边，杨丹坐另一边，林华华和陈群芳则坐在了侧面。 “我记录吗？”林华华问了一句。 “不用记录，”杨丹不待侯陆二人说话，就插言了，“我的事情比较多，审讯或说讯问、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今晚时间不够，暂时就谈点非正式的。” 陆亦可一声断喝：“欧阳菁，你放老实点！” “这是……执法者的威风？”杨丹说，“放老实点，前提是我不老实。放在当前来说，也就是我没有如实交待了。现在还没开始交待呢，陆处长怎么就断定我不会如实交待呢？” “你！” “别你了，”杨丹说，“我听说过你陆处长，你并不是鲁莽冲动之人，何必在刘备面前扮演张翼德呢？” 陆亦可待要反驳，侯亮平摆了摆手，制止了。 侯亮平说：“欧阳菁，据我们了解，你的事情并不多。真的需要三小时吗？” “本来是不需要的，”杨丹说，“但是我为了减轻或者摆脱罪责，肯定会说一些废话。所以，需要三小时。” “既然是废话，你觉得，那些废话对我们有用吗？”侯亮平说。 “有用，一定有用，”杨丹说，“那些废话我必须说。我只能保证，我交待的问题，一定比你们掌握的还要多。” 侯亮平看了陆亦可一眼，陆亦可点头。然后侯亮平说：“好吧，我们接受你的提议，谈点非正式的。你准备谈点什么呢？” —— “先谈举报，”杨丹紧接着向林华华说，“这会儿并不是正式举报，你不用记录，”再转过头来，“前面我要求向民间保密。根据这个，侯局长肯定能猜出，我举报的人，是民间的人。 “那个人，怎么说呢？人分很多种，有心理素质过硬的，就有心理素质不过硬的。那个人，就属于后者。假设他听到我被羁押的消息，多半会闻风而逃。 “心理素质不过硬，还表现在他的帐目上。我相信，只要你们去查，很容易，就会查出问题，并牵扯出其他的重要人物。 “相信侯局长和陆处长已经听出来了，我是要举报他，但我的目的不在他。我的目的在于他会牵扯出来的另一个人：赵瑞龙。 “事情就是这样，一查他，不出三天，肯定会有赵瑞龙的铁证。但赵瑞龙是谁？赵立春的儿子！所以，这里，又是一层打草惊蛇的问题。 “不过我相信，早晚，赵瑞龙会到京州来的。什么时候赵瑞龙来了，什么时候你们告诉我一声，我马上举报。就是这样。” 陆亦可问：“欧阳菁，你现在不举报，而要等到赵瑞龙来了才举报，是因为担心我们检察院里有内鬼吗？” 杨丹回答：“警察那边有个规矩：有警必接！譬如有人打麻将，赌金很少，也就是一块两块的。本来不算赌博，但只要有人举报，就必定会出警抓捕。我相信，你们检察院这边，也有类似的规矩。” “不错，也是有警必接。”陆亦可回答。 “所以我现在不举报，”杨丹说，“这是因为，我一举报，你们就必须调查。一调查，就打草惊蛇。现在举报的话，我直接举报的那个人，也许你们能抓到，但你们肯定抓不到赵瑞龙。” “你说的也有道理，”侯亮平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要谈吗？” 杨丹想了想说：“别的，我没有了。不过你们应该有。我听说你们在调查一一六事件，那件事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也许你们愿意和我交流一下。” —— “说得没错，”侯亮平说，“据我们调查，大风服装厂以往贷款，正是欧阳行长所在的城市银行在发放。二零一二年，大风厂的前后两笔贷款中间出现了一个空档。为了弥补这个空档，大风厂以所有股权为抵押，向山水集团借了一笔过桥贷款。 “过桥款到是来了，哪知，后面的银行贷款却被欧阳行长您给叫停了。于是乎，过桥贷变成了高利贷，大风厂无力偿还。三个月后，法院根据协议，判处大风厂所有股权归山水集团所有，然后才引发了‘一一六’事件。 “所以欧阳行长，您能说说您为什么断贷吗？” 杨丹回答：“你说的这事我记得。当时，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要给大风厂贷款的。但我行的风控部门在例行贷前的检查时，发现蔡成功卷入到一起非法集资的案子里去了。他涉嫌使用社会高息资金一亿五千万。欠了这么多的高利贷，哪个银行还敢给他放贷啊。 “当时的事情闹得很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被卷入的，不止他企业的职业，还有放高利贷的集资公司。好像还逼死了两个人。 “公安局那边有详细的档案，你们应该可以调阅。” “这么说，是正常断贷？”侯亮平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为什么这样？自然是因为一般时间以来，侯亮平一直以为欧阳菁是“一一六”一系列事件的突破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才略有失态。 “当然，”杨丹说，“当时，是风控部门的报告先上来，我命令断贷，然后才知道社会上的事。现在想想，哪怕没有风控部门的报告，只凭社会影响，我也是会断贷的。” 侯亮平显然不怎么注意听了。过了一会儿，侯亮平低声问陆亦可：“你看……” 陆亦可问：“高息资金一亿五千万，还死了两个人，确定吗？” “不确定。哪怕我确定，也不算数。刚才我已经说了，公安局那边有详细的档案，那个，才有资格确……”杨丹吃了最后一字突然就不说了。等侯亮平、陆亦可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后，杨丹才说，“等等！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大风厂的事，就是最先说的那些，再说一遍。” —— “当然可以，”尽管有疑惑，侯亮平还是答应了，说，“据调查，大风服装厂的日常贷款，找的是欧阳行长所在的城市银行。二零一二年，大风厂的前后两笔贷款中间出现了一个空档。为了弥补这个空档，大风厂以所有股权为抵押，向山水集团借了一笔……” “停！”杨丹问，“侯局长，你确定大风厂借过桥贷的时候，抵押的是股权？” “确定。怎么啦？”陆亦可抢着搭话。 杨丹笑了一下：“你知道，大风厂向我们银行贷款的时候抵押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还是陆亦可搭话。 “是固定资产，是房屋和土地使用权！”杨丹说，“为什么不是股权。你们想过没有？” 这回陆亦可没有搭话。 杨丹略停，接着说：“那是因为，固定资产、房屋和土地使用权的抵押，经营者蔡成功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手续办起来很快。而如果是股权——大风厂的股权你们应该知道，那是落实到每一个职工的——有一个人不同意，就能煽动一批人不同意；还有人前面同意，后面又反悔了，所以那手续，基本上是办不下来的。” 陆亦可问：“你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吗？” “没听懂？这不怪你，因为你不是金融专业，”杨丹说，“我是在说，大风厂以所有股权为抵押向山水集团贷款的事，手续有问题——蔡成功绝对没有取得所有股东的委托书。我同时还在说，三个月后的法院判决，也就是大风厂所有股权归山水集团所有的判决，是有问题的。这下听明白了吗？” 第9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9 侯亮平说：“谢谢您提供了新思路，真是太感谢您了！” “感谢就不必了，”杨丹说，“我想问，这算立功吗？” “算，当然算！华华，记录一下。”侯亮平说。 陆亦可问：“侯局，那个抵押股权的手续有问题，跟法院判决，有什么关系？” 侯亮平说：“蔡成功和山水集团不懂法，或许可能；但法院不懂法，是说不过去的。” “哦。”陆亦可没说话了。接下来对法院及相关律师的调查布署，不需要在这里说。 林华华将手中的记录本递给侯亮平看：“这样行吗？” 侯亮平说：“注明法院的判决有问题。” 林华华补充了，再递给杨丹。 杨丹看了看，记录本上写着：欧阳菁立功表现：关于一一六事件提供新思路，股权抵押手续或有问题，法院将大风厂股权判给山水集团的判决或有问题。 杨丹问：“侯局长，特别注明法院判决有问题，是有什么含义吗？” 侯亮平回答：“现在只是一般立功。如果调查后发现，法院那边真有问题，就是重大立功了。” 杨丹没有疑问了，签字盖手印，完成了这份立功记录。 —— 关于股权抵押的手续问题，原剧第十一集有述。 当时，郑西坡和蔡成功在牢房相遇，郑西坡说，他儿子郑乾提醒，当初蔡成功抵押股权的时候，并没有开股东大会（未取得全体股东授权委托）。 蔡成功听完恍然大悟，他嘱咐郑西坡让职工们去告自己，这样就能把钱拿回来了，并且让郑西坡去大龙山拆车厂，把他的奔驰车卖了，为职工请一个好律师，然后一起告他，把官司打赢。 这部分内容，很是打动了观众。观众们普遍感觉，蔡成功为了让职工拿回血汗钱，要求郑西坡让职工们去告自己，并肯把他自己的奔驰车卖了来为职工筹集律师费——他处处为了职工着想啊！ 蔡成功真是个好老板吗？别忘了，所谓职工的血汗钱，就是蔡成功弄没的！ 蔡成功把职工的血汗钱拿去玩高利贷，开煤矿。高利贷那边逼死人命，煤矿再出点事，职工的血汗钱就没了。 拿走上亿元，赔辆奔驰车（原价50万、二手价10万左右），就是好老板了？ 并且，关于此事，蔡成功一直守口如瓶，没向侯亮平、陆亦可等人交待。致使案件侦破进展缓慢。若干集之后，陈清泉等人才落入法网。 更为蹊跷的是，十一集表现蔡成功是个好老板的场景，观众知道，但执法者侯亮平等人并不知道。最后，又是凭什么给蔡成功减刑的？ 唯一的解释是：观众是上帝。上帝知道了，所以给他减刑。 那些事，杨丹无法改变。 杨丹把股权抵押手续问题抛出来，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弄个立功。 —— “欧阳行长，没什么其它事的话，我们就准备走了。你们早点休息。”侯亮平站了起来。 “你们也早点休息，”杨丹起身回应，待侯亮平转身，才说，“对了，蔡成功那些钱，拿去搞煤矿了，你们知道吧？” “知道，蔡成功已经交待了。”陆亦可代替回答。这个时候，众人都站起身来。 杨丹再问：“那煤矿的股东，你们知道吗？” “蔡世功、丁义珍。”陆亦可回答。 杨丹又问：“陆处长，你猜丁义珍在煤矿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丁义珍还没落网，我不好猜。”陆亦可拒绝猜测。 杨丹转头：“林华华你猜呢？” “还能是什么？”林华华说，“肯定是吃干股呗！”干股，指股份公司无偿赠送的股份。 杨丹问：“不做事，光分钱，偶尔利用手中权力为煤矿保驾护航，是这样吧？” “啊，有什么问题？”林华华问。 “我的猜测不一样，”杨丹说，“丁义珍是副市长，领导干部不允许经商，是条铁律，他应该不会违犯。所以我猜测，也许丁义珍根本就不知情，他既没有在煤矿拿钱，也没有为煤矿护航。” 林华华说：“丁义珍是大贪官！你把他想得也太好了！” 杨丹转回身：“侯局长，你怎么看？” “只是猜测嘛，怎么猜都可以。”侯亮平说。 “那么侯局长您呢？”杨丹问。 侯亮平笑道：“我也要猜啊？时间不早，还是算了吧。” “我听说，煤矿的股东除了蔡成功、丁义珍，还有你侯局长。如此，你在煤矿拿过钱吗？”杨丹说。 陆亦可一下就急了：“欧阳菁，话不可以乱说！” “不要着急，”杨丹说，“正如我刚才猜测的那样，我相信，如果侯局长也是股东之一，侯局长肯定不知情。到底是不是，还得你们去做详细的调查。 “陆处长，你记住：心底无私天地宽，是句误人的话。事实是，虽然你们心底无私，但天地并不够宽；随时随地，都会有暗礁和陷害。 “煤矿股东一事，是件大事。如果侯局长不是股东之一，万事大吉。而如果是的话，你们将需要大量的精力来证明侯局长真的并不知情。 “就这样了，拜拜！” —— 蔡成功把侯亮平写进煤矿股东的事，原剧情就有。 但原剧情着重刻画的是，蔡成功诬陷侯亮平收受烟酒等物。 事态平息之后，蔡成功抛出理由：“孩子落入他人之手”，就被原谅了。 实际上，“孩子落入他人之手”，只能解释蔡成功诬陷侯亮平收受烟酒等物。 把侯亮平写进煤矿股东的事，早在“孩子落入他人之手”之前，是不可原谅的。 —— 关于煤矿股东的事，侯亮平的确不知情。 但是，若要证明侯亮平参与了煤矿事宜，只凭煤矿的工商登记资料，就够了。而要证明侯亮平完全没有参与，根本就不知情，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因为复杂，所以原剧把这部分忽略了。 杨丹特别指出这一部分，自然是不想这事被忽略。 —— 随后几天，侯亮平、陆亦可都没到招待所来，并且林华华还经常被抽走。 常驻招待所的，也就陈群芳了。 当然，林华华被抽走的时候，会临时另外派人过来顶班。保证杨丹的看守在二人以上。 —— 当林华华又一次过来的时候，杨丹明显感觉，林华华的态度变了。 杨丹此时，是欧阳菁的智商和情商，对林华华绝对形成碾压。因而几句话一试，林华华就投降了：“欧阳行长，这次真的好险啊。多亏了你……” “你是说蔡成功背地里果然把侯局长弄成煤矿股东了？”杨丹问。 林华华说：“就是，这个大坏蛋，黑良心！” 杨丹问：“那我算不算又立了一功啊？” 林华华握拳：“肯定算！虽然这会没登记，但我肯定不会忘的！” 杨丹自然没要求林华华立即登记。侯亮平、陆亦可都不在，林华华记了恐怕也不算。 过了一会儿，林华华说：“哎，欧阳行长，我问你个事儿，你不要生气啊。” 这是，要发展闺蜜的语气吗？ “什么事，尽管问。” “我就问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跑啊？” “这事很简单，跑了，才能自首啊！” “你说你逃跑，就是为了自首？还有这样的？” “这事可以有，”杨丹说，“虽然各种立功都是减刑因素，但自首绝对是最重要的因素。” “那我算是服了你了！” —— 煤矿股东一事，证明侯亮平的清白的确复杂。一个多月后，事情才告一段落。 这天上午，侯亮平、陆亦可来了。 首先，侯亮平向杨丹表示了感谢。 杨丹的态度还是那样，谢就不必了，算立功就好。 “你放心，绝对是重大立功！”陆亦可立即吩咐林华华登记立功事宜。 几下弄完之后，就开始收拾。 陆亦可解释：“欧阳行长，你不是说要三个小时嘛。三个小时，内容太多，就这么记录的话多半会有遗漏，所以需要录像——你可以理解吧？” 您与你，并不完全是尊称不尊称的问题，还涉及到是否亲近的问题。现在，陆亦可感觉杨丹亲近了，所以用你不用您。 “谢谢。” —— “开始的程序照旧啊，”陆亦可说，“姓名？” “欧阳菁。” “性别？” “女。” “年龄？” “五十岁。” “欧阳菁，这次你来检察院自首，是准备交待什么罪行？” “受贿罪。” “好，你开始交待吧。” —— 这部分内容，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是针对零口供的。 一个人，如果什么也不说，是很难审讯的。为了防止“什么也不说”，就有了姓名性别年龄这些问题。这些问题，通常都是跟案情无关的，是不需要保密的。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口，要想收住，就困难了。姓名性别年龄虽然都是小问题，但只要开了口，后面就很难守住。于是，在交待了姓名性别年龄之后，嫌疑人多半就会说一些、隐瞒一些。 对执法人员来说，不怕你说假话，就怕你什么也不说。 第二层含义，是为了奠定审讯（讯问）与被审讯（被讯问）的关系，让被审讯（被讯问）者更老实。 —— 杨丹既然自首，自然不可能零口供。这是因为，自首不仅指主动投案，还包括要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 所以杨丹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太老实，要坚持按照自己的思路来交待。 第10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10 杨丹说：“关于受贿罪的司法解释什么的，就不说了。此时我想先说的是，受贿罪的量刑尺度。 “我们都知道，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的程度，会影响受贿罪的量刑尺度。某一个金额，在当时，可能是犯罪，而在几十年之后，恐怕就是正常的了。 “现在，或者说当前，我们依据的法律，是九九年颁布的。立案标准是：五千元。 “九九年至今，十几年过去了。尽管法律没变，但在实际的司法过程中，尺度已经再次放大了。 “具体放大了多少，在此不论。 “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我的这个说法？” —— 没说几句，还没涉及到具体交待内容，就要审讯一方表态。这让侯陆等人沉默了好几秒。 陆亦可想了想说：“我同意。随着经济的发展，量刑标准的确呈现逐年放大的趋势。” “我也同意。”侯亮平说。 侯亮平是局长，陆亦可只是处长，一般都是侯亮平先说话。 但此时不同，因为煤矿股东一事，侯亮平承受了杨丹的恩情。于是，侯亮平说话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总要思考再三，确认剃除感恩的个人情绪，然后才会开口。 —— 杨丹接着往下说： “既然看法一致，我就接着往下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受贿罪的量刑尺度或者立案标准，还取决于犯罪的主体和客体。 “先说主体，也就是什么人受贿。 “毫无疑问，最严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反贪战线上的执法者。第二严重的，是其它战线的执法者。第三，是党政领导干部，国家公务人员。之后，还有涉及公共事务的工作人员；譬如红十字协会的工作人员，等等。 “而我呢？ “我想，你们有可能把我列入‘国有金融机构工作人员’。如果是，那就错了。 “时至今日，我国金融体系早已历经多次改革。只有行使中央银行职能的人民银行，才是真正的国有金融机构。下面的工商银行、建设银行等专业银行，早就已经企业化了。 “我工作的城市银行，是一家带有浓厚地方性质的，复合性股份制银行企业。 “如果你们仍然把城市银行看成‘国有金融机构’，那就相当于你们判定银行的股东是国家。我们的国家有几个呢？当然只有一个。而城市银行的股东，则有十几个。其中，最大的股东是京州市财政局，他（财政局是法人，法人是法律上的人格化，因而凡是法人机构，一律用‘他’字）的股份占百分之十七点七。难道你们认为，京州市财政局等于国家？ “当然不能划等号。我国经过三十年的努力，将‘国有’二字退出了生产领域。相比生产领域，金融行业的确滞后了一步。但改革的大势所趋，我们也已经实行了股份制和初步的企业化。 “所以，希望你们顺应改革的历史趋势，不要把城市银行看成国有金融机构。 “如果你们认可，那么我这个受贿罪的主体，也就是企业领导干部的身份了。” —— “这个我不同意！”陆亦可说，“国有金融机构工作人员，相当于国家公务人员。你说你不是。这部分我同意。但是，虽然你不算国家公务人员，你也不能算是一般企业的领导干部。 “银行，跟一般企业不同，在很多百姓的眼中，银行代表的就是国家，所以银行这种企业需要极大公信力。这就相当于你刚才说的涉及公共事务的工作人员。” 这，可以算是跟陆亦可的第一次智商碰撞。 为了避开对方的专业，杨丹尽可能的回避了法律条文。但可惜，还是陆亦可赢了。 当然，陆亦可赢的，并不完全是智商，而是对法律精髓的理解。 尽管如此，就纯智商而言，陆亦可也应该不在欧阳菁之下。 —— 杨丹待要垂死挣扎一下，还没组织好语言，侯亮平就说话了：“还有，你所担任的领导职务，跟李达康存在联系。李达康的权力来自于人民，所以你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来自于人民。” “侯局长是说，我的职务是李达康托了关系才得到的？”杨丹反问。 “不是，李达康没有托关系，并且也没有进行过任何暗示，这我们知道，”侯亮平说，“我的意思是说，有人会看在李达康的面子上给予你方便。这个，你不会否认吧？” 杨丹沉默了一下，说：“我否认不了，但我还是认为，副行长职务的获得，主要靠的是我的个人能力。” “不错，你主要靠个人能力，只是有那么一丝丝，凭借了李达康的面子，”侯亮平说，“所以，还是按陆处长说的，算涉及公共事务的工作人员吧。别再坚持企业领导干部了。” 侯亮平在陆亦可的基础之上添加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但最后的落脚点依然跟陆亦可相同，一下就打消了杨丹想要挣扎的念头。 侯亮平这样的表现，算情商。这情商，同样不在原主欧阳菁之下。 —— “好吧我接受，”杨丹感觉到侯亮平、陆亦可二人的智商、情商，重压之下，说话就谨慎了一些，“那么，接下来我讲客体。 “客体就是，受贿的时候，收受的到底是什么款项。 “先说公与私。刑法里面总是在说公私财物。但根据我个人的理解，在同等情况下，侵吞或侵占私人财产，应该比公有财产要严重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陆亦可说：“的确是这样，但要记住你所说的前提：在同等情况下。并且，强调这个，跟你的案情似乎无关。” 后一句“强调这个，跟你的案情似乎无关”等于是陆亦可用情商反击了一下，这让杨丹非常难受。杨丹深呼吸了一下，说：“行，我接着往下说。 “公共财物，也分很多种。侵吞或侵占不同的公共财物，其恶劣性质也是不同的。 “最严重的，应该是民族危难时候的军用财物。当前是和平年代，最严重的，也许是抗震救灾之类的公共财物。其次，也许是战略物资，重要科研物资，以及涉及国计民生的……” “你可以暂停一下，”陆亦可问，“你是想说，你侵吞或侵占的，是一般企业财物，性质不怎么恶劣，是吧？” “是。” “这部分我们也同意，你可以跳过。”陆亦可说。 —— 再次被陆亦可的智商打击了，让杨丹沉默了好几秒。 很显然，欧阳菁附身或者说附身欧阳菁之后，杨丹所具备的智商情商并不比侯亮平、陆亦可高。 看来，并不是欧阳菁的智商情商有多高，而是杨丹自己，原来的智商情商太低了。 意识到这个，让杨丹有些沮丧。 深呼吸了一下，杨丹说：“量刑尺度增大，再加上主体和客体，照理说，我该直接交待了。“不过，我临时想到，也许应该说一下灰色收入。 “关于灰色收入，我就直接举例了。 “我们都知道，工商企业每年的营业执照都要年检。年检收费多少呢？五十块。 “五十块，虽然的确比真实成本高出不少，但真的不算多。所以这个还不算灰色收入。 “年检的灰色收入，是企业协会的会费。根据注册资金的多寡，少的交一千五，多的三五千。不交的话，那边不给你年检。所以那个企业协会，就是为灰色收入而生的。 “还有一种，是工商企业之间的返利。最初都是国营的时候，返利被经办人员拿走了，可算是侵吞公私财物。现在，都是民营了，返利政策透明了，也就不存在侵吞公私财物的问题了。 “我们银行这边，贷款给企业，除了正常的利息之外，企业还给银行一定的返利。其实就是上述两种现象的综合。其最初的性质，也是灰色收入。” —— 说到这儿，杨丹往林华华方向看了一眼：“注意记录，下面是我的具体罪行了。 “刚才说的，企业给银行的返利，是公对公的。如果不分配到个人，是很难产生受贿现象的。但实际上，其中的一部分，是分配了的。 “那么，分配了多少呢？重点是，到我这儿，分了多少呢？ “我听说，蔡成功举报，说是曾经向我四次行贿，四张卡，都是五十万。 “对于这样的举报，我认为，你们曾经应该有两个疑问。为什么分四次？可以拿出上亿资金开煤矿的蔡成功，难道不能一次性拿出两百万吗？另外，就算是分为四次，为什么四次的金额都一样多？人的欲*望，不是越来越大的么？ “现在我来回答你们，分四次，或者是分成若干次，是因为银行有规定，对同一家企业，一年以内，只能收取一次返利。为什么金额都一样，则是因为银行对企业返利规定了上限。 “还是以蔡成功的举报为例。先说后一个疑问：上限规定。 “企业返利最多五十万。银行拿到这五十万之后，又进行了二次分配。主要是奖励经办人员、部门领导，以及分管领导，剩下的部分留存小金库作为公用。我在这里面，是分管领导的角色，我获得的金额是两万五千元。 “林华华，你特别注明一下，二次分配有帐目的。下来后提醒我交帐目。” 第11章 人民的名义欧阳菁11 杨丹喝了一口水。这水，是陈群芳倒的。 “现在我要说的是，为什么是两万五千元？ “这个金额，是银行所聘律师提出的建议。根据量刑逐年宽松的发展趋势，再根据主客体等各方因素，律师认为，两万五，属于擦边球性质的灰色收入。三万，就构成受贿罪了。所以，我的最高个人分配所得，就是两万五千元。 “回过头来，说前一个疑问，为什么分成若干次，或者说，银行为什么规定同一家企业，一年以内，只能收取一次返利。 “这是因为法律上的追诉。 “法律上的追诉，是有期限的。其期限，往往跟所犯罪行的最高量刑相一致。譬如最高量刑不满五年的，追诉期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就不再追诉。 “对于银行返利，个人得奖的灰色收入，律师认为，即将触犯法律，却又没有触犯。这种情况的追诉期是一年。所以才规定，一年之内对同一企业只收一次返利。 “也就是说，蔡成功举报的四次，只有一次有效。有二次分配的帐目证实，我个人的收受金额，不过是两万五千元而已。” —— 陆亦可问：“欧阳菁，我可以认为你在开脱自己的罪行么？”这一瞬，陆亦可目光凌厉、脸色铁青，有点吓人。 “不好意思，还不可以，”杨丹倒没被吓着，“因为我还没有交待完。 “单论蔡成功举报的这件事，可以说我没罪。但实际不是。蔡成功已经举报。有举报，有警必接，就不再是三万才犯罪，而是五千就犯罪了。这就跟那些打三五块钱小麻将的人一样。我在名品商场消费了张桂花卡上的5032元，单凭那个，就可以定罪。 “此外，我行不仅为大风厂提供贷款，而且还为其它一百多家企业提供贷款。一个两万五，是灰色；若干个两万五，若干灰色叠加，也就变成黑的了。 “对了，具体的数目，还是在刚才说的那个二次分配的帐目里。下来后，我会提供帐目的。至此，我交待完毕。” 这个时候，侯亮平倒是镇定自若，但陆亦可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刚才，陆亦可误以为杨丹要为自己开脱，因而很愤怒。这个很好理解。现在，杨丹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罪行，并且还有帐目证实，真有罪了，但陆亦可似乎又有点不忍心了。 神色变幻了一阵之后，陆亦可说：“欧阳菁，你所说的，的确超出了我们的掌握。你的承诺，有效兑现了。不过，下来后我们还需要一一核实。” 侯亮平突然问：“欧阳菁，你的别墅，是用什么钱买的？”男人，就是要理智些，不像陆亦可那样多愁善感。 杨丹回答：“是用小金库的公共资金买的。如果我在副行长位置干上十年，别墅将会奖励给我。我现在只干了八年。所以房产证上还不是我的名字。这些情况，二次分配的帐目里也有。” “行。华华，拿记录给欧阳行长看。”侯亮平说。 由于有摄像，杨丹就只草草浏览了一下记录，没仔细看；末了，签名盖手印。然后让林华华拿了张纸，杨丹写下二次分配帐目的索取方式。也就是在哪里拿钥匙，开哪个柜等等。 —— 侯亮平、陆亦可走了没过五分钟，杨丹脑海中就传来系统的声音：“任务已经完成，是否离开？” 杨丹在意识中回答：“离开。”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说天旋地转这后，再次睁开眼睛，杨丹就回到最初那个白茫茫的系统空间了。 —— 这样就完成任务了？ 到底欧阳菁被判了几年呢？ 杨丹在面板上找到“后续剧情”，按下。几秒之后，脑海中就传来了后续剧情。 杨丹离开之后，欧阳菁那边已经没有努力的空间，一切，跟杨丹没做任务几乎一样。 后来，赵瑞龙来京州，侯亮平按约定找欧阳菁，欧阳菁举报了刘新建。 最后，开庭的时候，检察院对欧阳菁提起的公诉，仅仅是名品商场买衣服所花的5032元。 —— 为什么二次分配帐目上的金额被忽略了呢？ 杨丹赶紧拉回进度，去看侯亮平。 当时，杨丹交待之后，侯亮平很快就取得了城市银行的二次分配帐目。回去一统计，发现涉案人员占银行员工总数的40%以上，暂时就没敢动作。 是的，若抓人，城市银行立马瘫痪。并且，企业给贷款返利的现象并不止城市银行一家。抓了城市银行的人，工商银行抓不抓？农业银行抓不抓？建设银行抓不抓？交通银行抓不抓？ 若大刀阔斧地都抓了，全省银行也就都瘫痪了。银行瘫痪，意味着经济瘫痪。这样的瘫痪，还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 尤其严重的是，这不是政绩问题；经济瘫痪，必然会使失业剧增，失业剧增绝对会引发社会动荡。所以这是涉及到人民安全的大问题。 反贪局这边讨论未果，上报检察院。检察院也未能拿出有效办法，只好继续上报。省高官沙瑞金责令全省所有银行进行内部整顿，同时报告国务院。 之后，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和人民银行总行办公室拿出了一个整改试行办法。具体内容繁多。关键内容有：企业贷款返利最高限额不得超过五万元。银行内部二次分配个人所得不得超过五千元。第一次把银行系统的灰色收入从桌下拿到桌面。 最后，国务院批准了整改试行办法，并发文全国，让所有银行贯彻实施。至此，这场波及全国金融界的动荡才算平息了下来。 不过还好，人民群众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更没人因此送命。 因为整改试行办法有“既往不咎”的精神，所以欧阳菁二次分配个人得到的那些款项就忽略了。再所以，检察院对欧阳菁提起的公诉仅仅是名品商场买衣服所花的5032元。 —— 这5032元，仅因为蔡成功的举报，仅因为有警必接（有警必接，让立案标准由内部掌握的三万下降到五千）。 行贿罪量刑标准：贪污数额在一万元以上不满三万元的，依法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照理说，欧阳菁的5032元算少了。但由于赶上了反贪严打，所以被从重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再由于欧阳菁自着，提供破案思路、提醒防范陷害（煤矿股东一事）、举报刘新建（连带扯出赵瑞龙等人）三次重大立功，又加判了缓期两年执行。 杨丹特地瞄了一下蔡成功的判决结果，跟原来一样，还是十年有期徒刑。 —— 后续剧情看完，调出个人数据。 任务者：杨丹 经验值：0 寿命：0 智慧：42 精神：35 力量：10 敏捷：27 体质：65 没有情商指标。看来，情商的问题，只能自己慢慢锤炼了。 打开已完成任务奖励，有：属性点9，寿命9。可能因为是新手任务，没有经验值奖励。 意识中的鼠标悬停在寿命上面，发现一个小框，上面写着：寿命，指完成任务之后，可以额外停留在任务世界的时间（单位：年）。 9个属性点，加在哪个属性上呢？ 加属性，通常有两种倾向。一是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二是短板理论。前一种倾向，通常加在最高属性，后一种则加在最低属性。 当然也会有几种属性分别加点的。那其实相当于孙子兵法所说的“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意思是说，处处都防，等于处处都薄弱。 前面这个新手任务里，杨丹尝到智商过人的甜头，本着一招鲜吃遍天的想法，把9个属性点全部加在智力上了，然后刷新个人数据： 任务者：杨丹 经验值：0 寿命：9 智慧：51 精神：35 力量：10 敏捷：27 体质：65 技能：书法入门 咦，还有个书法入门。不错，逃跑的时间没有虚度。 点击新任务，显示：初级校园任务、初级低武世界 想了想，杨丹选择了低武世界。到低武世界去学会一两样武功，再做现代任务，就有倚仗了。 点击初级低武世界，显示金系改编剧陈珂，初级任务，低难度；原主心愿：不再像小丑一样活着；任务目标：有一定名望，或有一定财富，或有一定权势。 金系，杨丹理解为金庸系列。陈珂，应该是《鹿鼎记》中的阿珂了。改编剧，是哪一版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包括了没有出版发行的。 这一次，原主心愿跟任务目标不再一致了。不过杨丹感觉，这样更好，更有利于完成任务。 点击做任务，一股吸力之后，杨丹就换了场景。 —— 又是在走路。 只不过，上回是在商场内行走。这回在野外，路面不平，并且走的是上坡。 所以杨丹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打了个踉跄。 手臂被护住。 声音传来：“师姐，你怎么啦？” 杨丹说：“坐一下！”睁眼，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 坐下之后，手扶头，头埋在手里，接收剧情。 第12章 金系低武陈珂1 的确是《鹿鼎记》中陈珂的际遇。 金康原著跟改编剧不同，另外改编剧又有很多种，主剧情差别应该很大。但杨丹所接收的剧情，只有陈珂眼里的部分。这部分，倒看不出跟原著有什么差别。 陈珂，是李自成和陈圆圆的女儿。九难误以为陈珂是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女儿，抢了陈珂，收为徒弟，扶养长大，是为了让其刺杀吴三桂。所以，九难只教了外功，没教内功。 主角韦小宝代替康熙到少林寺出家。陈珂和王琪上少林，与韦小宝相遇。 之后，九难行刺康熙失败，抓了韦小宝，到梅山祭奠的时候，陈珂再次出场。随后，为寻找王琪，三人同行南下，遇郑克爽，遇杀龟大会。 陈珂的主要戏份，就在这次南下之行。 其间，陈珂爱慕郑克爽，郑克爽被韦小宝整得像小丑，陈珂则是小丑的小丑。 再后，丽春院大被同眠，陈珂中弹。 最后，因郑克爽心中有刺，葬送了爱情，陈珂在通吃岛接受了韦小宝。 —— 接收完剧情，杨丹感觉到庆幸：还好，原主陈珂没有提出接受或拒绝韦小宝方面的要求。 放下手。旁边一人问：“师姐好些了吧？” 杨丹一望，见一女子，年龄二十许，身着蓝衫，目光殷殷。一搜记忆，知道这是王琪。 此时，陈珂不过十六岁。王琪称陈珂为师姐，想来，应该是陈珂先拜入九难门下。 “没事了，”杨丹站了起来，随即又补充道，“刚才不知昨的，脑中一阵晕厥。” 王琪道：“要不要紧？万一呆会儿在少林寺打起来了，你再突然来这么一下，就完了！” 杨丹将鬓发掖了一下：“我也说不准。也许呆会儿不会再晕了。” “那，要不我们改天再来？”王琪打退堂鼓了。 杨丹肃然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用改天。”说完，杨丹举步就走。 王琪跟上：“有把握么？”心中还是没底。 杨丹说：“呆会儿先不要动手，看我眼色行事。” —— 陈珂和王琪本来都是无勇无谋之人。杨丹现在的表现，相当于有谋，王琪会不会感到奇怪？ 老实说，最初杨丹也有这个顾虑。 但杨丹想了，陈珂无勇，是因为九难误以为是仇人之女，王琪无勇，又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是没有答案的。 再看：抹去王琪，对整体剧情几乎没有影响；对九难，同样没有影响。 于是，暂时可以得出王琪这个人物可以不存在的结论。 回过头来又看，王琪存在的最大价值。 很显然，是用来凸显、烘托和解释陈珂性格的。 陈珂最主要的性格是冲动，此处是中性词；用贬义词的话，就是刁蛮。 刁蛮的性格是九难教出来的吗？ 当然不能是。九难是前明公主，后来还落难了，不可能教出刁蛮性格的弟子。 这样，就有了王琪。刁蛮，是小伙伴教的。 于是乎，连九难收王琪为徒，就有理由了：并不是为了给陈珂找小伙伴，而是无意中见到二人在一起玩耍，感觉到王琪有教坏陈珂的迹象，于是就收徒了。 只可惜，王琪还不够坏，因而传染之后的陈珂同样不够坏。性格刁蛮，只是一个重要的性格缺陷，尚不致死。 —— 最后得出结论，王琪，就是为陈珂而生的。恶小姐出场，不是得有个恶丫环么？ 尽管王琪的身份不是丫环，但她所扮演的角色，实在跟陈珂的丫环差不多。 于是乎，无论陈珂怎么不正常，在王琪眼里都正常。 所以，杨丹就放心了。 —— 继续往山上走。 一边走，杨丹一边回忆原剧情的主要内容。 韦小宝偷学武功未成，百无聊赖，准备下山，找住在下山的双儿给自己打个牙祭。行至迎客亭，遇陈珂王琪与四僧争吵。 随后都是些琐事。总的来说，说话，王琪争先；打架，还是王琪争先。 韦小宝这边，有大段心理描写。 韦小宝是主角，从主角的角度看，他的行为，基本是正常的。而从旁人角度看，就不正常了。忽尔眉花眼笑，忽尔咬牙切齿，便似颠狂了一般；还学陈珂说话，好色轻浮。 但是，当王琪问话时，韦小宝却说：“僧就是僧，却不是什么高僧，你瞧我这么矮，只不过是个矮僧。” 虽然油嘴滑舌，但却可以证明，他脑子是清醒的。或者说，有一半时间脑子是清醒的。 —— 上少林，遭遇韦小宝，属重要剧情。杨丹以为，通常是回避不了的。 前面因杨丹才来，出了点状况。王琪说的也不过是“改天再来”。 改天，还是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还不如正面迎上。 需要注意的是：不要与韦小宝动手。 原剧情中，陈珂被韦小宝无意中袭胸，就抹脖子自杀。可以证明，陈珂对清白，看得极重。 杨丹相信，凭韦小宝对陈珂的痴迷劲儿，应该不会被为难。 —— 到了，但却不是亭子。 山势起伏，高低不平。但见高处，像万里长城那样，建有一道围墙。围墙起伏曲折，不知绵延几许。 正面，迎着道路，建有一道石阶。石阶约二十级，不算高，但却较宽，在一丈以上。石阶的两旁有扶栏。石阶之后的上方平台边沿同样建有扶栏。 过围墙，并不是围墙上随便开道门，而是在这儿建了道玄关。 玄关，表示玄妙玄奥的关隘关卡。在建筑方面，通常位于厅、堂、居室等重要区域的入口。 但并不是所有入口都能叫玄关。 最典型的代表，应该是城门。这儿所说的城门，不单指门，而是包括了与城门关连的所有附属设置。 城墙的形状，所有人都知道。直接在城墙上开道门，那道门只是入口，不是玄关。 真正的玄关，就得像城门那样，除了门，还有附属设置。 附属设施或多或少。但必不可少的，通常有一样，那就是外形。外形的体积，要庞大一些。 现在，少林寺这道围墙的玄关，就是如此。 从外形上看，像一间房屋，其实它就是一间特殊的房屋。 面对山下，开了一道大门。大门的宽度，占房屋长度的三分之一左右。 行人通过，只走中间。两边多余的面积，可放置板凳，供行人歇脚。 为什么说到了呢？ 这是因为，玄关大门的正上方，匾额上书“少林寺”三个大字。 另外，还有四个年轻僧人赫然站立，守着门呢。 —— 杨丹和王琪脚步不停，大踏步上了台阶。 杨丹在前，王琪落后一步。 台阶刚上完，四位年轻僧人移形换位，拦住了大门。其中一人朗声道：“阿弥托佛，施主请留步！” 王琪抢上两步，站到陈珂前面：“让开！难道少林寺就是这样对待武林同道的？” 这就要开打？ “住手！”杨丹赶紧喊一声。然后按住王琪的肩头，使劲扳，直到让她转过身来。 王琪不服，问道：“你干嘛？” 杨丹说：“客随主便，入乡随俗。既然少林僧人让我们留步，我们还是照办的好。” 王琪懵了。这么老实，还上少林干嘛？ 不得不补充一下，二人上少林的初衷，就是来挑战的。原剧情王琪说的是“……听人……少林寺……七十二门绝艺深不可测……特来瞻仰……” 正疑惑，却见杨丹只往边上走了三步，弯腰在台阶顶层地面吹了一下，就坐下了。 见杨丹招手，王琪过去，跟着照做，挨着杨丹坐下。 “走累了，正好歇歇脚！”杨丹说，“别说，从这儿望出去，风景还真不错！” 王琪不懂杨丹的意思，便没着声。 后面四名僧人满头黑线——这年头，堂堂少林寺山门前面坐两个年轻姑娘是怎么回事？ —— 过了一会儿，一名僧人走了过来，合什道：“打扰二位施主……” “的确打扰了！”杨丹质问，“明知打扰，偏要打扰，做下如此明知故犯之事，和尚是动了凡心吗？” “善哉善哉，施主说笑了，”僧人说，“不知二位施主何时下山？” 杨丹反问：“出家人不打逛语，也别绕圈子。你是认为，我们坐在这里不对吗？” “阿弥托佛，的确不雅。”僧人道。 “我们衣衫完好，举止从容，有何不雅？”杨丹理直气壮。 僧人答道：“不是姑娘不雅，而是坐在与敝寺门口，有些不雅。” “既然知道不雅，那为何刚才叫我们留步？”杨丹反诘，“莫非一定要站着才雅？” —— 王琪心思愚钝，脑筋转得不快，但事后欣赏，还是能行的。听得杨丹妙语连珠，驳得僧人左右为难，眼睛都亮了。 杨丹心里表示，这个真不算什么。哪怕自己没加上个任务的九点智力，照样能行。 原剧情：韦小宝今日下山，遇见陈珂王琪与知客僧吵架。 其实吵不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守在这里，遭遇韦小宝。 杨丹原本不想吵，只因为僧人过来自讨没趣，看在超低难度的份上，就勉强吵了。 —— 不一会儿，韦小宝果然来了。 三名僧人远远的瞧见韦小宝，便叫吵架的这名僧人，说：“净清快回，师叔祖来了！”“净清快回，莫再作口舌之争。”“净清快回，你可请师叔祖他老人家帮忙评理。” 韦小宝走近。 “见过师叔祖！”四名年轻僧人分站两旁，同时躬身合什。 “走吧！”杨丹起身，再转身，见韦小宝看见自己了，再慢慢走了两步，到韦小宝正面。 王琪身高约一米六五，陈珂这副身体年纪较小，不到一米六，约一米五八。 此时的韦小宝，更矮，大约只有一米五二，年纪大约十三岁。 杨丹问：“不知这位高僧上下如何称呼？” 韦小宝呆了两秒，反问：“你问我名字么？”并没有油嘴滑舌地说什么矮僧。 旁边一名僧人抢话：“师叔祖法名上晦下明，是本寺两位晦字辈的高僧之一，乃是住持方丈的师弟。” 第13章 金系低武陈珂2 “莫非大师就是手刃大奸臣鳌拜的桂公公？”说着，杨丹躬身，作了一揖，“桂公公手刃奸臣，恩泽天下，小女子与同门师妹亦深感大师圣德！” 为什么杨丹说话是这个味儿？ 自然不是因为在古代说古语，如果是，前面跟王琪说话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味儿呢？ 是因为杨丹想与韦小宝拉开距离。 杨丹深知，韦小宝这人，直接拒绝是不行的。 韦小宝不是想讨陈珂欢欣吗？那就学文化吧。文化水平高了，就有共同语言了。 韦小宝会学文化吗？ —— 旁边王琪听了，大惊失色。心道，这随随便便的来个小和尚，居然是擒杀鳌拜的桂公公，那武功得有多高啊。幸亏师姐先前没让出手。 四名知客僧亦是大惊。他们对韦小宝敬畏，纯粹因为辈份。他们并不知道韦小宝有何过人之处。此时一听，这位年纪小小的师叔姐居然大大的有名，顿时恨不得五体投地。 —— 杨丹的话，韦小宝自然没有全懂。但韦小宝混迹朝堂好多年了，也还是听得出大概意思的。知道眼前这位自己一见倾心的美人在夸奖自己，并表示了仰慕，韦小宝会推辞吗？ 韦小宝将脸一肃，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姿态，说：“哎，那都是从前的一些小事，就不会老是挂在嘴边了。” 杨丹趁热打铁：“小女子二人，准备前往大雄宝殿上香，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韦小宝说，“如此美丽的佳人光临少林，顶蓬和墙壁都是灰。” 韦小宝想说的，是蓬荜生辉。杨丹拽文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拉开距离，但这个时候还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崩。所以，杨丹没有说听不懂什么的。 一名知客僧插言：“师叔祖，敝寺只有初一、十五才接待女客。” “你是说：女人不可入寺？”韦小宝反问。 “正是。” “那观音菩萨呢？”韦小宝再问。 观音菩萨本来没有性别，为了度化世人，多数时候是女性化身，少数时候也有男性化身。 韦小宝虽然不学无术，但长于市井，见识也算不凡。三言两语，辩倒知客僧之后，韦小宝说：“小姐请！” 杨丹说：“小女子不识道路，劳请高僧头前引路。” 于是，韦小宝领先，杨丹王琪二人随后，便往寺内走去。 四名知客僧面面相觑之余，派出一人，抄小路，向方丈报告。 —— 方丈晦聪听说韦小宝引女子入寺，大惊，施轻功赶来。 即将到达，念头一转，想，或许有什么别的缘故，韦小宝不一定是公然违抗寺规。于是，就隐藏身形，在檐角屋顶偷偷观察。 这个时候，行走于路上的韦小宝正在没话找话：“请问小姐贵姓？” “敝姓陈。” “哦陈小姐，”韦小宝问，“不知陈小姐怎么认出我是桂公公的？” 杨丹回答：“皆因大师法号上晦下明，乃贵寺两位晦字辈的高僧之一。 “窃观汝顶，落发不久；非长年苦修故辈份奇高。新近出家，攀到晦字辈，表示贵寺谁也不能收为徒弟。 “谁的身份这么厉害？只有当今天子。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天子不可能放下国事不理。故尔，只能派遣近臣为替身，代天子出家。 “汝虽为臣，但代表的是天子，谁也不能收你为徒。所以你的法号才是上晦下明。 “回头再看，放眼天子近臣，像大师这般年少英才的，只有桂公公一人尔。 “所以，并不难猜。” 人的想法，往往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方丈晦聪就是如此。 来的时候，晦聪想的是阻止韦小宝引女子入寺。 冷静下来准备了解内情的时候，就变成关注韦小宝有没有犯淫戒了。 此时一听，说的都是正经事。既是正经事，那就没什么了。把阻止韦小宝引女子入寺的事忘了。 不仅忘了，方丈晦聪还暗中派人，尽量疏散通往大雄宝殿沿途僧人。 其实也正常，在晦聪自己的眼里，就没觉得男跟女有什么不同。 —— 一路顺利，无风无浪的，就到了大雄宝殿。 殿内，方丈特地留了个澄字辈的老僧，服侍香烛。 杨丹、王琪上香，跪下叩拜佛像，姿势不标准，老僧也没有纠正。 韦小宝跟着一同上香，下跪拜佛，姿势更不标准，但韦小宝并没有一直扭头看杨丹，表现得并不急色。 这种气氛之下，杨丹若提出离寺，韦小宝是没理由强留的。 如此，遭遇剧情就算是完成了。 —— 告辞吗？杨丹嘴一张，却又突发奇想，说：“吾观佛相庄严，无我无常，突然心生一念：要在贵寺抄经七日。不知大师是否成全？” 韦小宝的态度，肯定是成全，能多留陈珂一会，就必定要留陈珂一会。 但韦小宝正要说话，方丈晦聪就出现了：“施主，抄经者，需字迹方正、端庄平和，不知……” 不怪晦聪如此急迫，实在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佛经，没有印刷，全是手写。翻看多了，损毁就多。 少林寺虽然人多，但毛笔字写得好的人几乎没有。矮里子里拔高子的几个，也仅仅是字迹端正罢了。 所以，听到有人抄经，晦聪就出来了。 杨丹回应：“愿一试。” 晦聪眼光扫过，澄字辈老僧就消失了。 一转眼，老僧就拿了笔黑纸砚过来。 —— 桌子是有的，门口放功德箱的就是。 与上个任务的纸笔墨砚相比，墨和砚明显要好些，笔略次，最次的是纸。 杨丹坐下，平息了呼吸，提笔沾墨，写下飞风顶三字。当然，写的是繁体（练毛笔字的人通常都写繁体）。 据说，飞凤顶三字很难写，民间有“秀才难写飞凤顶”的说法。 此时，韦小宝是没资格发言的。 方丈晦聪见了字，下意识就说了声“好”。 韦小宝立即板上敲钉，说：“既然方丈师兄已经同意，接下来的几天，就要辛苦陈小姐了。” 其实，晦明那声好，乃是赞赏字写得好。被韦小宝一说，就变成，同意杨丹抄经了。 由此可知，韦小宝文化不行，智商不怎么行，但情商的确很行。 见事情已经定下，晦聪也不能驳了韦小宝的面子，因为韦小宝代表的是天子。 晦聪就想，到时候安排一下，让年轻僧人都回避，留几个年纪大的侍候着，想必不会有事。 —— 王琪跟韦小宝差不多，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因而抄经一事是没有她的份的。 杨丹提出告辞，要陪王琪下山；并说，要回去沐浴熏香，以示慎重。 方丈自然是同意的。 韦小宝见无法强留，干脆，送杨丹二人下山。 下山之后，分道扬镳，韦小宝找双儿打丫祭去了。 杨丹和王琪则回到客栈。 —— 原剧情中，九难抓了韦小宝之后，曾准备放了他，取了十几两银子给他作盘缠，被韦小宝心中鄙视：“我赏人银子，不是二百两，也有一百两，怎希罕你这点儿钱？” 由此可知，九难没什么钱。再推论得知，陈珂、王琪也没什么钱。 最麻烦的一点是，九难这个铁剑门居然没有一个常驻的地方。从木桑道人到玉真子，再到九难，整个门派的人都是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个地方。 有人说双儿是铁剑门的，而双儿是有庄家大屋的。电灯点火其实不然（燃），双儿的武功是何铁手教的，何铁手是五毒教教主，后投入华山派袁承志门下。因而双儿不算铁剑门传人。 现在，问题来了。 因为没有常驻地，所以杨丹和王琪住在客栈。 住客栈是要钱的，没什么钱的人，怎么能常年住在客栈？ 杨丹就问：“师妹，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有三两碎银，几十个铜板。”王琪回答。 杨丹翻看自己的包袱。 王琪问：“你找什么？” “看看我这边还有多少钱。” “我俩的钱，不是都放在我这儿吗？”王琪反问。 噢卖糕的，等于是说，两个人所有资金，就只三银几十铜！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眼下所住的客栈，每天五十铜。七天，光住宿费就要三银五十铜，更别提吃东西了。 脑海里的记忆还显示，陈珂王琪还没有窃富济贫（自己）的经历。 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怎么办？ 这一瞬，杨丹想到双儿，双儿那里有韦小宝的钱。要不要设法去蹭双儿呢？ 略一想，便知不行。蹭双儿倒是容易，摆脱双儿就困难了。眼下自己加上王琪，很可能打不过双儿。 于是杨丹说：“明天你把我的房间退了，节省点，坚持到七天之后我回来。” 把省下来的一半住宿费用于王琪的吃食，倒也勉强能够支撑。 “不过阿珂，你干嘛要去抄经呢？抄经不是一种惩罚么？还有你怎么会写字？”王琪问。 为什么抄经？自然是因为杨丹突然想起九阳神功。 抄经算惩罚，则来自于九难讲的故事。那些故事多数发生在皇宫里面，所以惩罚多数都是抄经禁足。 “其实写字很简单，就是照着瞎描，跟画画一样，”杨丹说，“虽然我认不全那些字，但照着瞎描，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解释，在九难面前不行，但在王琪面前还可以。 第14章 金系低武陈珂3 说了要沐浴熏香，至少要沐浴。 其实这种场合表示慎重，应该是斋戒沐浴。 但斋戒一般在三天以上，杨丹抢时间，故此没提。 熏香什么的，跟佛家并没什么关系。 古代，文人聚会，或上层社会聚会，为表慎重，与会者往往熏香。 从这句话同时也表示，那些人也不是每天都在熏香。 —— 店家已经准备好了。 杨丹转回自己那间房，准备沐浴。 沐浴之前，自然需要脱衣服。 此时，杨丹身上穿的是古代衣衫，穿、脱都不熟悉，需要留神注意。 一低头，第一眼瞄见的，却是自己的胸。 尽管只是十六岁的身体，胸至少有B+了。 咦，好像那边的王琪，是更大的C+。 鹿鼎记故事里，除了已经不再年轻的陈圆圆之外，陈珂是第一美女。 第一美女来个傲人的身姿，蛮正常；但给王琪来个更大的胸，就不怎么正常了。 疑惑中，继续脱衣。 噢卖糕，居然不是软胸是硬胸，是硕大两扇胸肌！ 真正的胸，仅仅是上面镶嵌的两枚麻将。 金刚哪吒么？ 再看手。这胳膊，都快赶上一般男人的腿了。 最后看腿，硬邦邦的。还好，只是幼年大象腿，不是成年大象腿。 —— 泡在水中，杨丹又想，身材不行，好像也没啥。这个年代，不是凭美貌就能混得开的，而是靠武力。 那么，这么强的肌肉，不知力量到底如何？ 没法试。如果在现代，可以找根钢筋铁条掰一下。这里，连把多余的刀都没有。 杨丹伸出右手，虚握拳，然后突然握紧，感觉一下力量。 听到“叭”的一声。 什么声音？ 再来一次，重新握拳，不响了。 第三次，却又响了。 多次之后，杨丹发现，是因为虚握拳的时候，留了一丁点儿空气在掌心。 用力握紧，那点空气被挤压出去，所以才发现“叭”的一声。 —— 前世看修仙小说的时候，时常看到一种描写，说是握拳，捏爆了手中的空气。 某天，杨丹跟几个部队退役的保安聊天，说到此事。 一个姓孟的保安说，他就听过，他们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就能捏出叭叭的声响。 当时杨丹还问过，是不是特种大队的人都能那样。 保安说：“怎么可能？俺就知道罗队长一个。罗队长是全军比武第二名，知道不！” —— 现在，杨丹能捏响拳头，其武力是不是能够相当于罗队长呢？ 金学家们都说，阿珂阿琪都只是会些似是而非的分筋错骨手和铁剑门剑法招式。 但鹿鼎记明确说的，是九难没教内功。 那个罗队长，不也是没有内功的吗？ 因而此时陈珂的武功相当于罗队长，是完全有可能的。 —— 陈珂会些什么武功呢？ 铁剑门剑法招式、分筋错骨手和崂山派掌法江河月下。 杨丹在记忆里搜了一下，分明就两样：铁剑门剑法，神行百变（仅次于凌波微步的轻功）。 —— 陈珂王琪上少林的初衷，前面提过。 原剧情中，王琪说：“……听人……少林寺……七十二门绝艺深不可测……特来瞻仰……” 证明，二人是上少林挑战来的。 若二人武功真像金学家所说的那样差，在江湖上谁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有勇气挑战少林？ —— 准备挑战少林，最后只打了四名知客僧。 四名知客僧人的武功，鹿鼎记中倒是明确说了，他们的武功很差—— ……他（韦小宝）和寺中僧众闲谈，早知这几个知客僧的武功，在寺中属于最未流，方丈便因他们口齿伶俐而武功极低，才派他们接待来寺随喜的施主。少林寺在武林中享大名千余年，每月前来寺中领教的武人数不胜数，知客僧武功低微，便不致跟人动手，否则的话，少林禅寺变成了动武打架的场子，既碍清修，更大违佛家慈悲无诤之义，兼且不成体统。 净济……便道：“我们四僧职司接待施主，武功低微之极，出家人和气为本，岂可妄自跟人动手……” 是不是事实呢？ 如果是，那么知客僧应该是挨打不还手，并且还不动怒。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但实际上，当陈珂王琪准备撤退的时候，四名知客僧在强留—— 净济（四僧之一）适才吃过她苦头，知道凭着自己这里五人，无法截得住她们，这两个少女下山去产一加宣扬，说来到少林寺中打了两个和尚，扬长而去，对方连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少林寺的名头往哪里搁去？便道：“……岂可妄自跟人动手？两位既要领教敝寺武功，还请少待，贫僧去请几位师伯师叔来，让两位见见便了。”说着转身往寺中奔去。 这种“以赞扬少林为荣，以侮辱少林为耻”的思想，并不是那几个知客僧个人的问题，而是少林养出来的。 少林既然养出这种思想，知客僧的武功，会很低么？ —— 所以，知客僧的武功可以不是最高的，但也一定不是最低的。 再所以，陈珂王琪打败四名知客僧，应该能算不小的成就。 —— 次日清晨，天刚亮，杨丹就起来了。 没叫王琪，反正她又不抄经。 杨丹在客栈直接拿了一个馍，吃了就上山了。馍馍的帐，自然还是王琪来付。 至昨天被拦的地方，居然没见韦小宝等候，大感惊奇。 今日知客僧，是两名净字辈中年僧人。他们已经得到方丈口谕，知道杨丹要来。 其中一人领杨丹往里走。 走进去，才发现，韦小宝还是起了个大早的。 韦小宝等在大龙宝殿前的院坝，正在一个劲儿的打呵欠。 看见杨丹，韦小宝就跑了过来。 “这么早，陈小姐就来了！” 杨丹微笑回应：“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 韦小宝没听懂，就朝中年僧人说：“你，可以退下了。” “谨尊师叔法旨。”中年僧人走了。 杨丹问：“不知在何处抄经？” 这话听得懂，韦小宝立即回答：“藏经阁。” “藏经阁何在？” “陈小姐这边请。” —— 到了藏经阁。 方丈晦聪等在这里，另外还有两名澄字辈老僧。 寒暄了几句之后，方丈和韦小宝退下。杨丹开始正式抄经。 杨丹站到书架旁浏览，看到《无相劫指谱》，抽出，随便一翻，知道真的是一本武功秘笈。 放回。这种书抄了没用。 继续找，居然一眼就看到《楞伽经》！ 神雕侠侣的末尾，觉远说：“这部《楞伽经》中的夹缝之中，另有达摩祖师亲手书写的一部经书，称为《九阳真经》。” 杨丹想要找的，就是这个。 —— 在神雕侠侣中，《楞伽经》被尹克西偷走了。 尽管故事不同，但都是金系，因而鹿鼎记也是可以有九阳真经的。 当然，也可能没有。或者虽然有，但早在几百年前被人偷走了。 有吗？ 杨丹一翻，居然没有。 放回。 咦？旁边还有三本《楞伽经》。 是一样的么？ 重新拿了第一本，翻开第一页，准备记几个字，谁知，居然是梵文。 梵文也要硬记。 再看第二本，便知，与第一本并不相同。 快速翻阅，夹缝中仍然没有添字。 放回，看第三本。 这回有了。 干脆，第四本也看了。结果第四本文字夹缝中无字。 原来，九阳真经藏在《楞伽经》第三本里文字夹缝里。 —— 神雕侠侣没说九阳真经的长度。 倚天屠龙记中，是这样说的—— 张无忌洗去手上和油布上的血迹，打开包来看时，里面原来是四本薄薄的经书…… 书面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识得，翻开来一看，四本书中尽是这些怪文，但每一行之间，却以蝇头小楷写满了中国文字…… 短短四个月时光，便已将第一卷经书上所载的功夫尽数参详领悟…… 练完第二卷经书，便已不畏寒暑…… 第三卷整整花了一年时光…… 最后一卷更练了三年多…… 至此时已五年有余…… 倚天屠龙记的记载，意味着四本《楞伽经》都有九阳真经的内容。又因为是蝇头小楷，故九阳真经的文字长度比《楞伽经》还长。 本来也是可信的，但倚天屠龙记记载的学习方式有问题：学习其中某卷的时候，不看其它三卷。 这种学习方式，分明是现代学校的方式：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尤其严重的是—— 不久便在第二卷的经文中读到一句：“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书可名九阳真经。”才知这果然便是太师父所念念不忘的真经宝典…… 九阳真经的名字居然出现在第二卷！ 按一般逻辑，经书名字出现的地方通常在总纲。 等于是说，看了一半总纲，就开始练了——真的不会走火入魔么？ 还有，一二三四卷的学习时间，分别为四月、未知、一年、三年，共五年多。 未知的部分，约为八个月。 这种学习时间分布，不像学校，反而更像网游。 —— 全部信息加总，感觉倚天屠龙记这部分内容不可信。 再参照射雕英雄传的《九阴真经》（陈玄风把下卷内容被刻在腹上，内容不可能很多），最后决定，九阳真经（内容并不长）仅藏在《楞伽经》第三本里文字夹缝里。 第15章 金系低武陈珂4 看见一本《圆觉经》，取了。 先抄《圆觉经》，三页之后，改抄《九阳真经》。 杨丹打定主意：若没人来，先把《九阳真经》抄完。 —— 抄了大约一个时辰，听见脚步声响起。 有人来了。 杨丹把抄好的《九阳真经》压在那三页《圆觉经》的下面，再把《楞伽经》藏了，改为抄写《圆觉经》。 来人走近，一看，结果是韦小宝。 其实，所谓没人的时候，藏经阁里也是有两个澄字辈老僧的。 只因为那两个老僧远远的根本不过来，也就相当于没有人了。 —— 杨丹起身抱拳：“大师，可有吩咐？” “没事、没事，小纳只是随便看看，”韦小宝听别人自称老纳，到自己这儿就自称小纳，“您请坐，您继续。” 杨丹略一欠身，坐下开始继续抄经。 韦小宝走近，绕到杨丹侧后位置观看。杨丹写着写着，突然一笔划出，写废了。 韦小宝虽然不识字，但写废了这种事，还是看得出来的。 杨丹再次起身向韦小宝抱拳：“大师，能否请您站到五步之外？” “能，当然能！”韦小宝这人就是这样好说话。 原剧情里，陈珂一个劲儿地驱赶韦小宝，结果越赶越近。 杨丹原则上不赶。请韦小宝站远一点，只是因为近了会影响自己抄经。 既然不赶，只是站远一点，韦小宝自然是愿意顺着的。 杨丹坐下换纸，接着抄了两页《圆觉经》之后，直接当着韦小宝的面，大大方方的改抄《九阳真经》。 韦小宝不识字，并且韦小宝的关注点在人而不在经，所以韦小宝是发现不了的。 韦小宝思维敏捷、目光敏锐，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如果杨丹鬼鬼祟祟的躲着抄写《九阳真经》，韦小宝多半会发现异常。杨丹不躲，韦小宝就眼瞎了。 有韦小宝在旁边看，原主陈珂肯定受不了，但杨丹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 杨丹抄《圆觉经》的时候，速度很慢。抄《九阳真经》，速度就快了。 这当然是因为需求不同的缘故。 写的字，只要认得出就行，并不需要写多好。 这样，中午的时候，《九阳真经》就抄好了。 —— 收拾了一下，去吃斋饭。 一起吃的，还有藏经阁的两位澄字辈老僧。 吃饭的时候，韦小宝说了很多话，好不好吃，感觉咸了还是淡了，等等。 杨丹神情淡然，并没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只是跟两名老僧一样，把韦小宝的话当作空气。 吃完之后，杨丹才问：“适才，大师说了什么？”相当于告诉韦小宝，咱一句都没听见。 内容不咋样，但态度不错。 “没什么、没什么。”韦小宝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正是态度。 这个时候，只要美人在前，韦小宝便感觉一切都好。 至于跟美人之间的相互交流，韦小宝暂时还没想起这一茬。 —— 下午，杨丹等于正式开始抄经了。 杨丹倒没打折扣，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抄。坐在五步之外的韦小宝，也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看美人。 是的，上午韦小宝站累了，下午就自带凳子了。 —— 傍晚，斋饭之后，一名老僧领杨丹到一处禅房住下。 韦小宝则被方丈晦聪找了去。倒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为了防止韦小宝夜探杨丹，闹出个什么丑闻。 杨丹见时候还早，本想在庭院中练习一下剑法，腰间一抽，却是把柳叶刀！ 那就改练神行百变吧。 感觉很生疏，多数地方都不连贯，完全不能运用于实战。 进屋，点灯，把自己抄写的《九阳真经》看了一遍。 这一遍，主要检查的是：字，是否都认得出。 结果还行。 但是，立即开始修炼《九阳真经》还不行，因为杨丹并不具备经脉穴位方面的知识。 —— 抄经第二日，杨丹抄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韦小宝又来了。 就这样，一直到第五日。 —— 这日，韦小宝刚来，杨丹就停笔，起立，抱拳行礼。韦小宝一个劲儿地叫杨丹不要拘礼，并让杨丹自己抄自己的。 杨丹问：“大师力擒鳌拜，武艺高强。不知大师的武艺师承何门何派？” 此时，韦小宝拜了两个人为师，一是康熙，二是陈近南。 拜康熙为师，是为了拉近关系。韦小宝心中，把康熙当成铁哥们并不是师傅。拜陈近南为师，那才是真的，并且还是令韦小宝喜出望外的。虽然韦小宝不愿下苦功学武功，但心中一直以自己这个师父为荣。 是故，见杨丹问起，韦小宝便吟道：“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杨丹等了十来秒，问：“大师突然吟诵这个，难道大师的师父是——” “不错，小纳师父正是陈近南！”韦小宝终于炫耀了一把。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也没什么，”韦小宝说，“往后，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好朋友嘛，来往自然就多，肯定会有一个时候会遇见小纳师父的。到时候，陈小姐也就是英雄了。” 杨丹自然听得出重点，回应道：“正是。大师如此平易近人，往后小女子肯定少不了打扰。若能有幸得见尊师一面，便是不枉此生。” “好说好说。哎，不知陈小姐是哪个门派的？”韦小宝问。 “小女子是铁剑门的，”一把抽出柳叶刀，把韦小宝吓了一跳。杨丹续道，“出来时走得匆忙，本来是拿剑的，结果拿成刀了！” “其实小纳也是使刀的，”韦小宝掏出自己的匕首，“只是小纳这把有点短。当然，短是短了，却很锋利，送与姑娘如何？” 韦小宝的匕首、背心，相当于保命的两大金手指。但韦小宝这人慷慨，说送就送，且真心想送。没送背心，不是不想送，而是没想起。 “不用、不用。”杨丹推辞。 玄铁匕首是有刀鞘的。韦小宝把匕首入鞘，然后直接塞给杨丹：“都不是外人别客气！”重点自然在第二三四五字。 “不是客气，实在因为小女子不是用刀的。如果大师硬要送，不如送小女子一把剑吧。”又不是敌人，杨丹怎么能收掉韦小宝的金手指呢？ 既然杨丹要东西，那就肯定不是客气了。韦小宝就收了匕首，没再勉强杨丹，说：“剑，没问题。嗯，有什么要求没有？” 杨丹说：“就寻常的长剑就行。不过，能不能在剑柄或者剑身上刻上‘桂公公赠’……好像不行，‘少林晦明赠’，刻这五个字吧。” 这要求，现代人一看就知道是虚的，因为自己也可以刻。让对方刻，除非对方是书法大师或雕刻圣手。 但韦小宝听了，却非常高兴，说：“不如就刻小纳俗家姓名：韦小宝赠！” “原来大师叫韦小宝啊！”杨丹说，“另外，能不能只给送小女子的那把剑刻字；送给小女子师妹的那把剑，就不刻字了。”一把剑变成两把剑。 “没有问题，陈姑娘怎么说，小纳就怎么做！”韦小宝说，“对了，今后私下里叫小纳韦兄就行了。” “好，谢谢，小女子要开始抄经了。” “抄吧。小纳保证静悄悄的，绝不打扰。” —— 很显然，杨丹跟韦小宝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剑。 现在，杨丹跟王琪两人什么都缺。缺剑、缺钱，缺两匹马，还缺一本关于经脉穴位的书。 韦小宝是大土豪，只要杨丹开口，韦小宝肯定愿意全都满足了。 但杨丹就只要剑。学剑术的人，有了剑，武功必然剧增。剩下的，就用武力去解决吧。 —— 第七日下午，刚到申时（三点过），杨丹就停笔了。 杨丹起身，收拾了一下，道：“至此，抄经结束。” 韦小宝情绪低落地问：“不知接下来陈姑娘有什么打算？” “小女子跟师妹要到南方去一趟，”杨丹说，“对了，不知一年之后韦兄身在何处？” “你要来找我吗？”韦小宝冲口而出，也没自称小纳了。 “然也。”杨丹回答。 然也是什么意思？是来，还是不来？ 想不明白，韦小宝就说：“如果我不在少林，可能在五台山，也可能回京城了。” 杨丹继续问：“如果在京城，怎么找你？” 这下韦小宝明白了，刚才的然也，是要来找自己的意思，顿时就高兴了：“皇宫不是有侍卫嘛，你说你姓陈，找桂公公。最多半个时辰，小纳必到！”一高兴，又变成小纳了。 —— 出寺，韦小宝必然相送。 一出山门，便看到双儿牵了两匹马等在寺外。韦小宝所赠之剑，就在马上。 佳人索剑，当然要给。之所以多送了马，是因为双儿提醒，韦小宝记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一路送杨丹二人下山，都是步行。 本来韦小宝还想送十万两银票的，但双儿说送钱有可能引起陈珂反感，这才没送。 “剑就在马上。良马赠将军，宝剑赠英雄，”这两句显然是双儿教的，韦小宝说，“陈姑娘迟早会见到小纳师父，迟早会是英雄。” 杨丹也没推辞，接缰绳在手，翻身上了一匹，于马上抱拳：“多谢大师，后会有期！” 掉转马头，就径自下山了。 第16章 金系低武陈珂5 骑马下山，肯定慢行。 杨丹以前骑过马没有？当然骑过——在旅游点骑的。 因而实际上杨丹是谈不上马术的。 之所以敢当作韦小宝和双儿的面，直接上马，一是因为对韦小宝所赠马匹的信任，二是因为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韦小宝送佳人马匹，会挑烈性的千里驹么？万一把佳人摔着了呢？ 所以，好马肯定是好马，但第一好绝对是性情温顺，第二好才是快。 至于浑身都是力量，就不消多说了。肌肉都练成金刚哪吒了，杨丹的力量就算赶不上“全军比武第二名”的“罗队长”，至少也不会比一般特种兵差。 —— 回到客栈，下马，取马上的剑。 看到剑身上刻的“韦小宝赠”，知道哪把剑是自己的，同时也知道了另一匹黑色的马才是自己的。 叫过店小二，将马缰递过。 店小二问，要不要加开房间。杨丹回答不用，跟王琪挤挤就行了。 到房间找到王琪，把另一把没刻字的剑给了，说是少林寺给自己抄经的报酬。 这个年代，剑是很贵的。普通的铁剑，要二十两银子一把。王琪这把精钢剑，估计要五十两。而杨丹那把，说不定上百两。 王琪说：“原以为你是做苦力，没想到赚钱了哇！” 杨丹说：“还有两匹马，你是白马，我是黑马。” “赚翻了，”王琪冲出房门，“不行，我要去看看！”女孩嘛，多喜欢白马。 —— 清晨再一次来到的时候，杨丹和王琪就只有二十三文钱了。 给水囊灌了水，买了些馍馍之后，剩下五文钱。 接下来往哪里去，自然是杨丹说了算。杨丹的目的地是襄阳。 出登封之后，南下汝南、鲁山、云阳、南阳、新野，就到襄阳了。 原剧情中，陈珂和王琪山下会合之后，去的是开封。二人女扮南装，在酒楼遇见郑克爽。郑克爽主动过来请二人喝酒。之后陈珂爱上郑克爽。 杨丹这一南下，就错过郑克爽了。 —— 前面所说汝南、鲁山、云阳、南阳等，是县名也是县城名。每座县城之间的距离，约为七十公里。 步行的行军速度，约为每天五六十公里。这个速度，是考虑了整队、扎营和多日行军等各方面因素在内的。 如果只走一天，七十公里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人数极少，又只走一天，说不定能走更远。 现在是杨丹和王琪两人，并且都骑了快马。 所以她们两人一天走七十公里，是非常宽松的。 当天申时（下午五点），就到了汝南。 —— “糟糕。我们没钱住店了！”王琪惊呼。 这个时候才想起吗。 杨丹说：“绕城而过！” “可是，”王琪问，“就算住野外，我们好像也没吃的了。” 这个年代的野外，是没有成片果林的。 “注意有没有富裕人家，我们吃大户！”杨丹说。 “窃富济贫啊？”王琪倒知道这个。 杨丹说：“我们不会轻功，窃不了，只能蹭饭！” 关于铁剑门著名身法神行百变，杨丹问过王琪。王琪那边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会而不熟，没法连贯，不能用于实战。 —— 行了约十里，远远望去，山谷里有一个村庄。 村庄较大，有房屋好几百，估计有百余户人家。 靠西山的山脚，另有一片建筑。 建筑有几十幢，布置相对较稀疏。 杨丹缰绳一拉，就拐上了去山脚那边的道路。 近了，招呼王琪下马。 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瓶。玻璃瓶，韦小宝送的。瓶里装的是墨汁。 掐了把草，扭扭捏捏，弄成一根小棍，沾了墨，往脸上涂。 不是涂满，而是像特警那样，横着划几条线。 “还认得出我吗？”杨丹问。 “完全认不出了！”王琪一脸的兴奋。 接着，杨丹给王琪也涂了。 上马，杨丹说：“呆会我负责说话，你负责动手！” “好咧！” —— 这里，是富豪陈家的庄院。如今的陈家，在汝南城内。 其实，早些年，陈家就是住这儿的。后来发达了，才搬到县城。 也就是说，这里，既是陈家的效外庄院，也是陈家祖宅。里面的人，比普通庄院稍多一点。 —— 庄丁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你们……”本来想问你们找谁，猛然瞧见陈王二人涂花的脸，就改口，“你们想干什么？” “住一晚，明早就走，”杨丹说，“顺便打秋风，明早再给我们备点盘缠。” “你们等等！”庄丁往里面跑了。 等，打秋风的强人怎么可能等？ 杨丹和王琪缓步往里走。 “来人请留步！”一个中年男人，领了七八名庄丁过来。刚才那名庄丁也在其中。 杨丹问：“有何见教？” “请问，两位与我们陈家可有怨仇？”中年男人问。 “无怨无仇，”杨丹说，“我们只是路过，没钱了，打秋风而已。要求也不多，住一晚，明早走的时候，你们再备点盘缠。还望贵府看在武林一脉，行个方便。 “师妹，证实一下武林身份！” 但见蓝影一晃，王琪已搦身上前。 左手一晃，庄丁忙挺右臂挡格。王琪右手一带，喀喇一声，就将其右臂关节卸脱。 紧接着，只听喀喇、哎唷、格格之声连响，顷刻之间，王琪又将余下庄丁或腕骨、或肘部、或上臂，全部卸下脱臼。 旁观的杨丹心道，这身手，的确超过一般特种兵。就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行。 “行了、行了，可以住手了！”中年男人连呼。 见杨丹点头，王琪又把那七八个庄丁脱臼的关节重新装回去了。当然，装回去的速度要慢一些。 中年男人立即安排：“长兴，你带两位女侠到丹心亭暂时休息；四平，你去通知婷玉，让她们把梧桐阁打扫出来，供两位女侠歇息；茂才，你去通知厨房整治大餐。剩下的人，跟茂才一起，帮忙摘菜、杀鸡、捉鱼。” 中年男人再施一礼：“我自己，要去筹措银钱。两位女侠暂由长兴招呼。失陪，告辞。” 叫长兴的庄丁，外表上稍显斯文，但满身的汗水显示，他仍然只是苦力庄丁而不是文人。 长兴上前：“两位女侠，请！” —— 除了没洗澡，杨丹王琪算是享受了一把贵族待遇。 没洗澡，是因为不能洗去脸上的墨汁。 次日，走出十里，二人才停下清点陈家庄院所给的盘缠。 铜钱二十贯，碎银约五十两，银票一千两。杨丹把银钱分作两份，自己和王琪各持一份。今后如果二人走散了，也有钱用。 王琪仰天长啸：“发财了！” 窃富济贫的窃，其实就是偷。“窃书不能算偷”只是孔乙己的自我安慰。 其实上，要窃，很不容易。譬如当前杨丹王琪二人，就没法窃。 当然，硬抢和打秋风，还是有差别的。 硬抢，通常会抢光；打秋风则不是。 现在杨丹王琪所得的盘缠，就只是陈府庄院管家在压力之下主动给出来的，远没到陈府承受力的极限。 这样一来，事后追究的力度必然就会小很多。 打秋风当然不道德，但杨丹王琪没钱，还能怎么办？ 如果求职打工的话，除了打斗什么都不会的她们又能找到什么高薪工作？ 所以，身在武侠世界，就按武侠世界的规矩办。 —— 随便找个堰塘，洗去了脸上墨汁，继续上马，快速南下。 中午刚过，就到了鲁山。 进城，找了个地方吃饭。饭后，给水囊重新加满水。 杨丹提出要逛一逛，王琪自然听从。 问人，找到书店，买了一本中医方面的书。 不是为了学医，而是为了学习上面标注的经脉穴位。 出城再次上马，继续南下。 戌时（晚上八点）正，到达云阳。 四川那边也有个云阳，跟这里不是同一个地方。 昨天一天，只走了一个县城多一点的距离，今天则走了将近两个县城的距离。这是为什么呢？ 两个原因。一是在陈家打了秋风，为防追捕，跑远一点；二是打秋风之后有钱了，可以给马匹喂精料了。 其实，如果只是草料的话，这年头野外到处都是。 —— 所行非止一日，这天，二人抵达襄阳。 王琪问：“师姐，我们是不是要挑战武当？”接近武当，王琪还是察觉了。 “这事，住下来再慢慢跟你说。”杨丹说。 这回，由于时间还早，就先逛街，后投店。 吃喝了，沐浴了，再睡上一觉，第二天早饭之后，杨丹才找王琪说话：“上次在少林抄经的时候，我曾跟少林僧人多次切磋。经过交谈发现，我们的武功存在重大缺陷。” “什么缺陷？”王琪惊问。 “没有内功，”杨丹说，“现在的我们，已经把外功练到差不多极致，但也只能跟惠字辈僧人打成平手，完全赶不上澄字辈老僧。” 王琪忙问：“那你让他们教你内功了吗？他们愿意教吗？” “那是自然，少林僧非常热心，多次主动提出倾囊相授，”杨丹说，“但可惜，少林武功一套一套的，每种武功，都有相应的内功和佛法，要学到澄字辈老僧的程度，没有几十年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呢？”王琪挠头。 “所以我们来武当，”杨丹说，“据说，武当派内功，是同一个内功管到底的。” 王琪有些踌躇：“可是，我们学别派武功的话，师父不会怪我们吧？” “当然不会，”杨丹说，“你想啊，只要我们把学到的内功往师父面前一送，就是完善了本门武功，就是立了大功啊！师父又怎么会怪我们呢？” “那倒也是。”王琪又重新昂扬了斗志。 第17章 金系低武陈珂6 原剧情中，武当派被排除在社会洪流之外。 杨丹粗略了解后感觉，的确如此。 武林其他门派或多或少都会与时局挂钩，就武当派独善其身。 这并不是说武当派选择了隐居，选择了不问世事。相反，武当派广收门徒，正在不断扩张，就如二战时期的米国一样。 如今，襄阳城里，就有武当派的分部。 分部当然没有总部好。但杨丹王琪所需的，只是武当内功，并不是要在武当派混出个人模狗样。所以，她俩当即加入了武当襄阳城分部。 加入之后，二人学到十二段锦。 —— 武当派内功，最早，源自《九阳神功》的一部分。创派祖师张三丰完善之后，称为武当九阳神功。宋远桥等第二代弟子练的就是这个。 晚年，张三丰创立太极拳，该拳法以“由外入内”的方式，确保修习者不偏不倚，习得高深内功。该内功叫做太极心法。 殷融阳等第三代弟子，最初修炼武当九阳神功，后来转修太极心法。两种功法一脉相承，并不冲突。其威力，也大致相当。 两种功法也各有优缺点：武当九阳神功可以直接修炼，太极心法则要长期坚持方能入门；武当九阳神功修炼不当可能会走火，太极心法则无走火之虞。 再后来，几代人通过共同努力，对上述两种功法取长补短，创立了十二段锦。 十二段锦的上手程度，比太极拳容易多了，很容易就能达到由外入内的效果。并且，修炼十二段锦同样没有走火的危险。 美中不足的是，十二段锦功法的威力，弱于前述两种功法。 到康熙年间的现在，武当十二段锦已经普遍用于门人了。 —— 除了十二段锦之外，杨丹自然暗中修炼了九阳神功。 杨丹知道，九阳神功跟武当派所有内功都不冲突，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修炼。 白天，在王琪的面前，杨丹老老实实地修炼十二段锦。若王琪不在，杨丹就找机会回房，修炼九阳神功。 晚上，两人是住在一起的。由于两种功法的坐姿一样，所以杨丹就当着王琪的面修炼九阳神功。 杨丹自己试过：修炼九阳神功十天之后，杨丹就把神行百变走通了。走通之后，神行百变立即爆发出惊天威力：既可以按套路走，也可以打乱顺序走，还可以只走其中某一步或某几步，都有奇效。又练了一个月之后，杨丹的神行百变终于大成。纵高窜低，长途奔袭，“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完全不在话下。 之后，每隔几天，杨丹就问王琪有没有走通神行百变。走通了，证明王琪内功初成，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所以，结束武当弟子生涯的时间，取决于王琪。 —— 加入武当襄阳分部时很顺利，加入之后的一切也很顺利。 杨丹知道，顺利的背后，多半有颜值原因。所以这期间，杨丹一直坚持：先王琪后自己。保证二人始终呆在一起。 呆了大约三个月，赶上了武当大比。 每个分部先进行内部小比，然后所有分部集中在一起进行大比。 小比的时候，王琪报名所以杨丹也报名。 每一轮比赛，王琪先打，然后杨丹后打。 其中有一轮，抽签结果是杨丹先打，杨丹直接就弃权了。 分部领导询问原因之后，无奈改变顺序，让王琪先打；然后杨丹才没有弃权。 王琪胜，杨丹就胜；若王琪失败，杨丹就失败。 结果王琪一路高歌，挺进决赛。杨丹自然也同样进了决赛。 决赛的两人，就是王琪和杨丹。 杨丹根本就不打，直接说出结果：王琪第一，自己第二。王琪本来是想让杨丹得第一的，但杨丹说，这其中另有奥妙。王琪就听从了。 分部领导只能接受。 杨丹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要与王琪同进退。 杨丹知道，王琪固然可以丢下，但只能丢给蒙古王子葛尔丹，不能丢给武当。 —— 此时，陈圆圆已老，陈珂是第一美人。做陈珂的任务，任务期间，杨丹就是第一美人。 长得这么美，感觉怎么样？杨丹感觉十分不安。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不是和平盛世，不是法律能够完全覆盖的世界。可以说，人越美，惹祸就越多。 只不过，做这个任务以来，除韦小宝之外，杨丹还没遇到过一个登徒子。 原因很简单：杨丹和王琪二人，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地痞流氓，以及一般武林人士根本就不敢惹。 敢惹的人，必定是高手。这不，马上就要出现了。 —— 分部前十名，要到武当本部大比。 集合地点在本部的玉虚岩。 进入山门之后速度就慢下来了。分部的人，多是向往本部的。好不容易进入本部，都想仔细看看。 这样，就碰上了三支队伍，分别是十堰、西峡和保康分部的人。 每支队伍除了参赛的十名选手之外，还有头头及照顾日常起居的人，常在十七八人左右。四支队伍，也就是六七十人了。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拥挤。 到老君堂了。 之后，前往本部弟子区域的话，走太子坡。往玉虚岩，则是另一个方向。 四支参加大比队伍的人离开老君堂。 人多，走得较慢。杨丹王琪这支队伍走在末端。 离开老君堂约五六十米的时候，人群出现了骚动。 “崔哲！快看，那就是崔哲！” “啊，真的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看崔哲一眼，真是死也瞑目了。” 有人问：“崔哲谁啊？”杨丹听了，心里表示也想知道。 “连崔哲都不知道！乡巴佬！” “崔哲是本派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就连很多师叔都打不过他的！” 听到这句，杨丹心里默算了一下。 同样的情况搬到少林，等于就是华字辈第一高手，并能战胜许多净字辈僧人。 以往的杨丹和王琪能够轻松战胜一部分华字辈年轻僧人。能否战胜所有华字辈僧人，不知道。能否战胜部分净字辈僧人，更不知道。杨丹对王琪说，自己“能跟惠字辈僧人打成平手”，是虚构的。 也就是说，以前的杨丹和王琪，多半不能战胜这个崔哲。 现在，自己修炼了九阳神功，虽然时间不长，武功增长程度心中无数，但因为激活了神行百变，就算打不过，肯定是躲得过的。 —— 喧哗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静，杨丹中止了走神，注意到，远处，施轻功过来一人。 在神行百变大成的杨丹眼里，来人的轻功真不咋样。 过来就过来吧，但这人逼得太近。 人与人之间，是有安全距离的，其中又以陌生异性之间的安全距离最大。 心里学界认定安全距离为一米二，前提是现代社会。古代城区，一般增至两米；现在这种野外，则增至三米。 但是，这人逼近杨丹，距离已经小于一米！ 杨丹想要后退，想要拉开距离，但还没付诸行动，就感觉到身后的情况：后面也是人；人还很多，并且在往前挤，已经贴到自己后背了。 强行后退，或者拔高越过后退，都不合适，所以杨丹就没动。 这其实也是一种咚，不是壁咚，不是地咚，不是床咚，而是人咚。 —— “姑娘贵姓？”来人问。 杨丹能够感觉到来人身形，身高约一米八。自己这十六岁的身体，刚来时只有一米五八。四个多月过去，或者说练九阳神功三个月，也只增至一米六二。 与来人相比，身高差距明显。 距离太近，杨丹不想仰视，所以杨丹没有望向来人脸庞。 没望向来人脸庞，所以杨丹有理由不知道来人问的是谁。 不知道，所以没理会，这也是顺理成章的。 —— 来人伸出了右手——这自然是要捏下巴的。 不抬头吗，捏了下巴，你自然就抬头了。并且，还有利于随后的深深一吻。 总裁吗？ 就算来人是总裁，杨丹可不是柔弱的白莲花。 杨丹左手按住剑柄，略抬手，按动卡簧并内力震荡；同时右手外翻，掌部翻于肩头斜上。 卡簧，是长剑的锁死装置，避免长剑因为震动或倒置，脱出剑鞘。按动卡簧之后，就可以抽出长剑了。 内力震荡，是为了让长剑自己射出剑鞘。因为震荡方式的不同，射出的长剑有快速和慢速两种；其中的慢速，又有发声和不发声的区别。如果发声，是内力驱使长剑不断的撞击剑鞘形成的声波。 眼下，杨丹弄的是快速不发声。 长剑射出，方向是斜上，并不会斩到来人手指。待长剑的剑柄刚刚飞过杨丹右肩，杨丹早就停在那儿的右手就弹了一指。 于是，这把长剑就在杨丹的脸前转圈了。 不是电风扇那种转圈。电风扇的扇叶是均匀的，长剑却有剑柄。 不过，第一圈旋转的速度，还是不输于电风扇的。 当然，总共也就转了一圈。 一圈之后，杨丹在剑柄的另一个位置一弹，长剑就入鞘了。 来人跳开了，留下了约一厘米中指和一丁点儿食指、无名指。 从此，来人右手的食中无名三指就一样长了。 第18章 金系低武陈珂7 刚才，长剑转圈的位置，在杨丹的脸前。如果来人不伸手捏下巴，是不会被削的。 只不过，任何动作都有惯性，连思维也有。 来人察觉到杨丹的动作的时候，已经伸了手，并且已经被削了——根本就来不及中止自己的动作。 —— 来人跳开之后，杨丹一看，果然是刚才众人推崇的崔哲。 十指连心，伤了三指，必定痛及，但来崔哲看也不看，将右手背至身后，道：“真是小辣椒啊！”然后邪魅一笑，“不过我喜欢！” 说完，向右转身，将右手护于身前，纵身远离，并转向前往太子坡方向的道路去了。 遮什么伤口呀，难道杨丹不知道崔哲受伤了？ —— 同行所有人都沉默了。再次上路，亦一言不发。 如此，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接近玉虚岩，才有人嘀嘀咕咕。 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杨丹修习九阳神功之后耳聪目明，也能够听清。 就是几个女人，说杨丹是狐狸精，勾引了崔哲。杨丹想：切，说我是狐狸精，不就是说我美吗！ 倒没听到有男人说什么。 —— 在玉虚岩住下之后，杨丹问王琪修炼进度。王琪说：“十二段锦还行，内功已经有了，虽然微弱，但我感觉无论是打拳还是使剑，都有如神助。神行百变也快了，就剩两三个卡顿，完全走通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杨丹想，照这样的进度，大比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连襄阳都不用回。 哦不行，两匹马还在襄阳分部，很值钱的，还得去取。 —— 休整一天之后，大比就拉开了帷幕。但这场大比，武当本部弟子并没有参加。 杨丹有所疑惑，就打听了一下。 然后才知道，如果把各分部叫做外门，本部叫做内门的话，这场大比，就相当于外门大比，只不过比赛的地方在内门。 继而，原先并不关心的大比奖励，也清楚了。 物质奖励共分为两档：前十名奖励太极功法一部；其余所有参赛者也都是各分部的前十，奖励八卦连环掌功法一部。 另外，大比第一名，由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哪位长老不一定。二至十名，如果合了某位长老的眼缘，也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大比前十名弟子，皆奖励转入本部修习。 —— 杨丹找到王琪，说：“大比前十，不易脱身。我们还是不要进入前十了。” 王琪道：“难道我俩要走，谁还拦得住吗？” “先前那个崔哲，你有把握打得过吗？”杨丹问。 王琪考虑了一下说：“应该打得过吧。” “那就算平手好了，”杨丹说，“崔哲，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你与他平手，等于年轻一辈拦不住你。但师叔辈呢、师叔祖辈呢？” 王琪苦着脸想了想：“好吧，那就不进前十。”不能痛快的打，不高兴了。 —— 这一天，比赛到了关键时期，胜者进入前十，败者与前十无缘。 先上场的，是杨丹而不是王琪。 杨丹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尽出虚招，基本不攻。对手攻过来的，本来能避开的，总是慢了一分，差了一毫。 交手二十几招，杨丹就被对手击中七八下。 但是，这还不够。这时认输，还缺乏让人信服的理由。 杨丹稍稍加强了神行百变的步伐，中招少些了，刺激对手发大招。 但面前的这个对手抱元守一，依然攻守均衡，没有妄动。 又过了十几招，杨丹只好再次改变打法，接连中招五六下。 最后一下，对手攻击方向朝前，其姿势略微有点像“撞山门”，杨丹就借着这一下，腰一挺，身体略微倾斜，四肢略张，向后飞出，一直飞到擂台外面五丈之外。 只需落下，杨丹就输了。 —— 就在这个时候，观战的人群中飞起一人。 这人单手竖掌在前。除了拳变为掌之外，总体姿势，眼超人差不多。 单独看，没什么。 但是，一起看，就会发现。飞起这人的手掌，是奔着杨丹的下、阴去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种打法，绝对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 杨丹焉能让人击中或者摸到那种位置？ 因而看似无处着力的杨丹突然间，身形就变幻了。向后屈身，变成头下脚上，并向下击出。 往上飞起这人，如果与杨丹拼掌，身形就会往下掉。因而这人改掌为爪，既扭关节，又可攀援而上。 杨丹变为剑指，直接点向来爪掌心劳宫穴。指长爪短，等于破了这一爪。 来人变爪为拳，以力破指。这时，杨丹双脚已经连环踢到。 第一下拳脚相交，力量不是很正，两人身形略为旋转，但弹开并不多。 因弹开不多，杨丹内力之下，强行改变身体位置，第二脚顺利踢出，正中来人肩膀。 这一下，踢正了，非常得力。听那一声闷响，接触点的力量，当在千斤以上。 —— 于是乎，来人身形直坠。噗的一下，跌在地下，并在坚实的地面跌出四寸来深的浅坑。 杨丹则因为反作用力倒飞了出去。 调整身形，落下，居然又回到擂台之上。 —— 这几下，说起来有好几百字，但真实的时间，也就在弹指之间（一弹指等于7.2秒）。 两人兔起鹘落，于无所着力的空中交手数招。 从下向上飞的那人，掌变为爪、爪变为拳，动作较小，可说不容易看清。 杨丹，掌变为指，同样不容易看清。 但杨丹改四肢微弱的斜飞，为头下脚上的向下攻击，之后再变成头上脚下的连环踢，却是清晰可见的。 尤其是第一脚之后，身形被弹开，杨丹居然能在无所着力的空中，硬生生的止住去势，快速凑上去再踢出力达千钧的第二脚。这样的轻功，非把梯云纵练到大成之境不可能办到。 这几下空中的打斗，让现场所有弟子，包括前来观战的本部部分弟子在内，都看得血脉贲张。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取胜的杨丹，不仅是一名分部弟子，而且还是前十之战的失败者。 —— 比赛被迫中止！ 这是因为，旁观之人，袭击参赛者。 同时因为，袭击的位置，令人不齿。 维持秩序的信字辈弟子全都冲了过去，言字师叔辈道士亦去了两个。等把那个跌下之人抬到擂台上面的时候，来还了三个真字辈老道。 杨丹是当事人，所以没人驱赶。不过，杨丹自己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站到了擂台角落。 一个真字辈老道施展急救手段，救醒了闭气的犯罪嫌疑人。 刚醒，救人的老道就骂：“信哲，你咋个这样犯浑！” “信哲”，远处的杨丹一惊，这人应该跟张信哲没有关系吧？ 另一名老道捻须叹道：“往日人后之事或许可以遮掩，今日众目睽睽，贫道亦爱莫能助啊！” 杨丹听了，望了一眼后面说话的老道，记住了长相。 这是因为，那不是好话，是在揭露，往日存在猫腻。 第三名老道什么也没说。 言字辈道士叫过一干维持秩序的弟子，安排了一下。再由这些弟子，逐步疏散现场所有人。 杨丹、王琪也就跟着自己的队伍，回到玉虚岩。 —— 次日，众人再聚赛场。 今天的本部弟子特别多，很可能能来的人都来了。言字辈中年道士也齐刷刷站了一大片，约有上百人。三十来名真字辈老道，站以擂台之上。武当掌教摩云真人也在台上。 人到齐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进行比赛。 等谁呢？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台上出现一人。也不知是从岩上跳下来的，还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仿乎他一直就在那儿，从来就没移动过。 但见这人五短身材，秃头，干瘦，约莫有六十多岁年纪。身上的道袍似乎长年未洗，泛着油光。 “拜见师叔！”这是包括掌教在内的真字辈老道在行礼。 “拜见师叔祖！”言字辈中年道士随后行礼。 “拜见太师叔祖！”本部信字辈年轻弟子开始行礼。 “罢了！”台上老头阻止了繁文缛节。主要是因为，年轻弟子太多，站得太挤，下跪磕头，很不方便。 “谢太师叔祖！”“谢师叔祖”“谢师叔”这回叫得不怎么整齐。 等安静之后，台上老头伸手一摆：“还是你来。” —— 掌教向老头抱拳，然后走到台前，向四方抱拳：“贫道摩云，忝为武当掌教，现就昨日之事进行说明。 “昨日，襄阳分部弟子陈珂，与保康分部弟子罗志进行比赛。 “那是一场二十进十的淘汰赛，胜者进入前十，败者与前十无缘。 “进入前十，意味着什么呢？ “前十，可以得到太极功法，可以转入本部修炼，还有可能被真字辈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进不了前十，就只能拿到八卦掌功法，然后转回分部。 “很显然，这场比赛非常重要。 “但是，襄阳分部弟子陈珂却被击出了擂台，摔向场外。 “陈珂真的打不过罗志吗？ “太上长老蚀日上人的弟子崔信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什么呢？因为他与陈珂曾经交手一招，被削了三根手指！” 杨丹这下明白了，所谓崔信哲，原来就是崔哲。 这一带平时叫人的时候，可能习惯省略中间代表辈份的那个字。 第19章 金系低武陈珂8 摩云掌教续道：“崔信哲，大家应该并不陌生，他是太上长老的弟子，是信字辈弟子的第一人，并且还能战胜部分言字辈师叔。 “交手一招，就被陈珂削了三根手指，说明什么？说明陈珂的武功绝对不在崔哲之下！ “因此，崔哲判定，陈珂没有拿出全力，是故意认输。 “为了激怒陈珂，所以，崔哲向陈珂的禁忌位置发动了攻击。 “若是攻击其它位置，崔哲估计，陈珂会直接承受而不会还手。 “事实证明崔哲的思虑是正确的，陈珂的确还手了。 “不仅还手，而且还打败了崔哲。 “大家不要只看到当时陈珂的位置在上，崔哲的位置在下。更需要注意，当时崔哲是突然袭击，陈珂只是被迫应战。 “所以，陈珂打败崔哲，是真实的，不含水分的。 “从今往后，陈珂才是信字辈年轻弟子武功第一人。 “崔哲败了，但是，他成功把陈珂重新送回擂台之上。也就是说，他成功阻止了陈珂的认输。 “所以，崔哲虽败犹荣。 “当然，崔哲也有错误。不过他的错误不在于昨天，而在于之前第一次与陈珂的交手。 “经调查，当时崔哲是要调戏陈珂，所以才被陈珂所伤。 “太上长老按门规，直接判处崔哲到黄龙洞禁闭三年，并于昨日开始，已经执行。 “事情就是如此。各位同门，可有异议？” 鸦雀无声，连屁都没人敢放，因为有声音就代表有异议。 —— 摩云掌教朗声问：“襄阳分部陈珂，你可有异议？” “没有！”单独被问，杨丹是需要回应的。 “保康分部弟子罗志，你可有异议？” “没有！” 杨丹想，没有崔哲搅局，罗志已经进入前十。一搅局，杨丹飞回擂台，比赛中断，比赛前景不明。如今掌教站在崔哲一边，而崔哲的意思是要杨丹全力出手，等于掌教想让杨丹全力出手。杨丹如果照办的话，罗志是打不过的。 所以，罗志心中肯定有异议。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分部的比赛继续进行。接昨天那场，襄阳分部弟子陈珂，对战保康分部弟子罗志！”说完，摩云掌教就往台下走。 三十几位真字辈老道也跟着到了台下。 —— 罗志往台上走。分部弟子所站位置较远，要走一分钟左右。 杨丹没往台上走，转身，拉了王琪就到边上，说：“你马上下山，到襄阳取马，赶到新野。不住客栈，随便找户人家借住，等我来找你。” “现在离开？”王琪心虚地瞄了一眼武当弟子，“他们不会追吧？” 杨丹拍了拍王琪的肩膀：“放心。我后走，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追。” “好！”王琪也干脆，直接就走了。 两人的动作，襄阳分部的头头看见了。但因为在掌教的话中，杨丹很重要，所以头头就装着没有看到。 —— 杨丹看向擂台，发现罗志已经在上面了。于是拔起身形，直接飞掠三十多米，也上了擂台。 罗志原本就知道自己会败，一看杨丹从那么老远的地方一口气飞过来，顿时脸都吓白了。 杨丹向罗志抱拳：“罗师兄，这场比赛我认输！”这话，是用了内功的，现场上千人全都听清楚了。 摩云掌教上台了：“陈珂，你不欲取胜，可有什么顾虑？” “先判定他胜。”杨丹说。 摩云掌教沉默了几秒，代替言字辈裁判直接宣布：“保康分部弟子罗志，胜！” 罗志喜出望外，剑都掉了。捡了剑，向摩云掌教、向杨丹分别鞠躬；走了几步，又停下向言字辈裁判鞠躬，这才彻底下去。 —— 摩云掌教等待杨丹说话，杨丹却往擂台中心走，到了中心，转身，抱拳：“请指教！” 然后往前一窜，就劈了一掌。 此前，杨丹已经想过，摩云掌教是言字辈老道，相当于少林澄字辈高僧，自己应该是打不过的。 因此，此仗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展现自己的实力。 杨丹仔细考虑过，只要展现了实力，再表明自己对武当一定的向往依附之心，和不得不离开的苦衷，武当派就不会追杀自己和王琪了。 这其中，不得不离开的苦衷，也有现成的理由：那就是流氓崔哲。 末了，可以开个远期空头支票：什么时候武当没有崔哲了，或者其师父太上长老坐化了，再回武当。 如此，齐活！ —— 尽管前面摩云掌教说“陈珂才是信字辈年轻弟子武功第一人”，但摩云掌教心里，还是认为杨丹的武功不如崔哲。为什么呢？因为两人第一次交手的情况已经审明，崔哲在调戏，杨丹在反击。一个打，一个没打，崔哲在不提防的前提下被削了手指，就算不了什么了。 杨丹与崔哲的第二次交手，摩云掌教前面强调“更需要注意，当时崔哲是突然袭击，陈珂只是被迫应战。”实际上更重要的情况，他看在眼里却没说。那就是，杨丹的美貌。 冲着杨丹的美貌，相信很多人都愿意赴死。为讨美人欢心，崔哲只是战败而已，依然不能证明杨丹的武功有多强。 所以，一开始，摩云掌教只是随手应付。 但几招一过，摩云掌教就发觉，杨丹那些不成系统的胡乱招式杀伤力奇大。若不小心留神，很有可能落败。 于是，摩云掌教只好提起精神，打出了八卦连环掌。 —— 八卦连环掌，在武当派所有武功里算基础武功，其珍贵程度仅高于十二段锦。 现场分部弟子没练过，看不出好歹，但本部弟子却是大多练过的。 其实多数本部弟子对八卦连环掌也没什么深刻印象，他们在学会练熟之后，没过多久，往往就去学习太极拳了。 但眼下，他们看见，同样的八卦连环掌，在摩云掌教的手里，却暴发出不一样的威力。摩云掌教的一招一式，就像是拿尺子量过似的，十分标准。摩云掌教每次跨步每次转身，也都恰到好处。穿、插、劈、撩、横、撞、扣、翻、托，让杨丹闪无处闪，避无可避，非常狼狈。 —— 此时的杨丹，的确很狼狈。 很多年前，杨丹看过《书剑恩仇录》，里面有一场打斗，是张召重对王维扬。具体的经过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大致经过是，王维扬使出八卦掌，张召重先是见招拆招，受制于王维扬；后来，张召重不动，只凭感觉进行格挡，反而守住了一会儿。 因此，杨丹见到摩云掌教脚下不停，左盘右旋，兜圈急转，知道是八卦掌之后，就立定了身形，准备像张召重那样不动如山。 哪知，根本不行。张召重内功精深，并且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杨丹之前继承陈珂的战斗力，也就像个特种兵；练了九阳神功三个多月之后，这才刚刚步入上乘，不管是内力积累还是实战经验都有所不足。因此，一上来，杨丹就被摩云掌教拍了三掌。 幸亏这不是生死之战，也不是敌我之战，而是掌教对弟子的带有教练性质的战斗。所以，摩云掌教只用了五成功力，三掌之后，杨丹还受得住，没有吐血。 没办法，杨丹只能被迫改变打法，见招拆招，随着摩云掌教的移动而移动。 —— 摩云掌教那边是长期练习的八卦步伐，杨丹这边则是临时决定，按道理说，杨丹不仅失了先机，而且身法的速度永远慢一拍。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杨丹练至大成的神行百变身法，在此时爆发了威力。尽管失了先机，尽管慢了一拍，但摩云掌教拍过来的手掌多数还是被杨丹架住了，少数没有架住的，杨丹也躲开了。差了那么一丁点儿，没被击中。 于是乎，众人看到，台上两人辗转腾挪，身法快捷，却始终没有拉开距离。两人的位置非常近，近到触手可及。摩云掌教虽然攻击无效，掌法却绵绵不绝，始终处于上风。杨丹虽然暂时抵挡住了，却一点儿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 形势很明显：时间一长，杨丹必败。 双方内力储备不同。杨丹是入门不久的新弟子，摩云掌教了是修炼多年的老道士，杨丹内力耗尽的时候，很可能摩云掌教的内力消耗还未过半。 而就算双方内力消耗完全相同，双方同时因为内力不济导致动作失误，但摩云掌教失误的话，无非是攻击无效；杨丹一旦失误，就是挨打。 前面杨丹中了三掌，那个时候，摩云掌教只用了五成功力。所以杨丹才承受了。 如今，打到这个程度，摩云掌教至少用了七八成功力，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个时候，杨丹哪怕再中一掌，都会受到重伤。 —— 此时的分部弟子都是没有练过八卦连环掌的，他们只知道摩云掌教身法玄奥掌法精奇，同时也看得出杨丹手忙脚乱。 刚开始，他们基本是没有偏向的。甚至很多人还认为杨丹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挑战掌教。 但打了这些时候，他们觉得，对手是掌教，就算打不过，支撑了这么长时间，也算了不起了。同时，由于杨丹也是分部弟子，他们潜意识中认为杨丹代表了自己，自己也与有荣焉。 心里一旦产生偏向，情绪也就受到影响。他们感觉到杨丹必败，但他们都希望杨丹不要受重伤，为分部弟子争口气。 第20章 金系低武陈珂9 实际上，台上杨丹的形势并没有那么糟糕。 九阳神功修至大成之后，内力自生能力与万物融成一体，补充速度奇快，近似于无穷无尽。 —— 杨丹此时当然没有修至大成，但小成还是有的。 小成是哪种状况呢？ 《倚天》说张无忌修炼四个月后，身轻体健，但觉全身真气流动，全无病象——那就是小成。 “身轻体健”指，与轻功相关的技能全部点亮，像杨丹的神行百变就已经练到大成。 “全身真气流动”这句是关键，指无论是吃饭睡觉等不练功的时候，还是战斗状态内力输出的时候，真气都在流动。无时无刻不在练功，无时无刻没有补充内力。当然，练功的时候，效果自然更好。 “全无病象”是因为，之前张无忌中了寒毒，命在旦夕，所以才侧重描述了健康相关。 —— 杨丹修炼九阳神功三个多月，赶上张无忌四个月，是因为杨丹资质更好么？当然不是。 主要是张无忌身中寒毒，很多能量都去抵抗病毒去了。若张跟杨一样是健康的身体，恐怕三个月不到就能练到小成。 —— 话题扯回。说的是杨丹，因为修炼的是九阳神功，所以内力消耗较慢。尽管内力总量不如对方，但持久程度却不会输给对方。 —— 台上，打着打着，杨丹突然发现，摩云掌教击过来的一掌路线有些熟悉。 杨丹感觉到，这有可能是难得的玄机，就加了一把力，把摩云掌教挡得稍远。 然后，杨丹一心二用，一边抵挡，一边思考。 一思考，杨丹赫然发现，刚才摩云掌教的步法身形掌法，自己居然大部分都记得。 乖乖，杨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记忆力！ 不过，只记得还不行，能不能使用呢？ 杨丹眼见摩云掌教左脚一踮右脚斜插，杨丹立即就来了个踮右脚插左脚。转身之后，一掌拍出，刚好与摩云掌教击出的手掌相碰。 这下属于硬碰硬，杨丹全力一掌，跟摩云掌教七八成功力的一掌，打了个平分秋色。两人均向后弹开，距离拉大到一丈多。 这也是交手以来，两人第一次拉开距离。 —— 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并不是记忆力的功效，而是九阳神功的作用。 九阳神功大成之后，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 《倚天》里，张无忌对空性的龙爪手，先是不敌，节节败退，之后很快就学会了龙爪手，并以极深的内力后发先至，最终取得了胜利，就是九阳神功带来的便利。 到杨丹这儿，九阳神功还没有大成，并且杨丹积累的内力也不够精深，所以，打了很久，才只学会了对方八卦掌的十之七八。使出来之后，也只能堪堪同时，不能后发先至。 —— 尽管如此，也让摩云掌教大大吃惊了。 这得多么高的悟性，才能在战斗中学会对方武功，并且用起来效果差不了多少！ 感到不可思议之余，摩云掌教也不完全确定。 于是，摩云掌教再次攻出。 另一边，提高警惕的杨丹见了，像镜像似的，立即还了个相同的招式。 摩云掌教变招，杨丹也同样变招。 然后，摩云掌教心中就确定了：眼前这名女弟子，的确是武学奇才。 摩云掌教将虚招变实，击出，杨丹那边同样变实击出。两掌一碰即分，跟上次一样，两人再次分开。 —— “好、好！”摩云掌教说，“你不仅实战高于崔哲，而且……” “启禀掌教，弟子想要离开。”杨丹当即打断，并一个头磕在地上。“而且”什么都好说，万一掌教说出“你愿意拜我为师么”就麻烦了。 面对“你愿意拜我为师么”，表面上似乎有“不愿意”的选项，实际上并没有。 杨丹深知，此时，天下武功，除了没露面的袁承志之外，就以师父九难最高。 九难原本就对陈珂怀有敌意。自己带王琪加入武当，问题还不大；再拜他人为师，问题就大了。 “离开？为什么？”掌教很诧异。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居然有人会放弃！ “为什么都可以，”杨丹说，“总之，这儿有个惦记弟子的贼，弟子浑身不自在。” 贼与哲，音相近。掌教一下就明白了。所谓贼，指的就是崔哲。 崔哲与眼前这名弟子打过两次交道，第一次是调戏，第二次尽管事后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却也抹杀不了其卑鄙龌龊的出手。 麻烦的是，崔哲不尽对陈珂怀有色心，并且还敢把色心公然付诸行动。 其实，以往摩云掌教也多次听到过同门的议论，说崔哲好色无齿，多次凌辱同门。其中多数事件，可能是因为女方反抗不强烈，事情没有闹大；少数事件，则被太上长老蚀日上人抹平了。 譬如这次，明明是众目睽睽之下犯了大忌，在浊日上人的干预之下，一顿说辞，居然干坏事变为做好事！ 至于黄龙洞禁闭三年，那是做不了数的。改天，浊日上人一句“宗门需要”就能把人捞出来。 所以这个崔哲还真是个祸害。 摩云掌门理解了杨丹离开的决心，并且感觉到自己无力护得住杨丹，便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杨丹回答，“弟子多半也只能悄悄地回来看一眼。”这就是表明自己对武当的向往依附之心了。 摩云掌门点了下头，转身，朗声说：“现在我宣布，襄阳分部弟子陈珂、王琪，无限期外出游历！” 原来，刚才王琪离去，摩云掌门也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而且还过问了一下，所以才知道了王琪的身份。 之所以要特别宣布一下，是因为近年来，武当弟子是不外出游历的。 —— 谢过摩云掌教之后，杨丹为防节外生枝，直接施轻功，就往山下奔去。 如今江湖上轻功最高的，当属没露面的袁承志和露了面的九难，这两人都是深厚内功加神行百变圆满。往下一档，洪安通、归辛树和何惕守内功同样精深，差就差在轻功的功法上。再往下，就是胡逸之、陈近南、冯锡范、晦聪、桑结、吴六奇、胖头陀等人了。 如今，杨丹内功虽不精深，但因为功法，已臻上乘。神行百变练到大成，距离圆满还有一步之遥。此时，杨丹的轻功，已接近第三档的层次，与武当掌教摩云基本持平。 于是乎，这一路下来，风驰电掣，流星赶月，刚出武当山门，就把王琪追到了。 —— 王琪，由于神行百变还没走通，相当于还不会轻功。 于是乎，杨丹只能跟王琪慢慢行走。 走了七八里，歇脚时，杨丹让王琪练习神行百变。杨丹仔细看了，发觉无论王琪也够努力了，但无论怎么，都有一个卡顿。 差一点就成功，但就差那么一点，怎么都不成功。 再次上路后，杨丹想，很可能不是神行百变熟不熟练的问题，而是内功问题。 内功问题的话，假以时日，或五天或十天，也许就能解决了。 但此时，脱离武当，急切需要轻功。万一蚀日上人追来了呢？ —— 中午休息的时候，杨丹询问王琪的内功修炼情况。发现王琪内力在行走阳维脉的时候，卡在风府穴。 风府穴在耳后大筋外端。如果杨丹以双掌覆盖，运内力帮助王琪通穴的话，难度倒是不大的。 但问题是内力通过风府穴之后，最终要进入哑门穴。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把王琪弄成哑巴。 想了想，最终杨丹还是想了个办法。 让王琪盘坐运功，杨丹坐于王琪身后，以双掌覆盖王琪两个风府穴。感觉到王琪内力涌来，杨丹也送了些内力过去。等王琪的风府穴将通但又未通的时候，杨丹撤掌。 这个时候，由于王琪的内力运行并非水到渠成，而是外力强推，所以感觉非常不适。 “坚持住，努力冲关！”杨丹加油。 终于，王琪的风府穴通了，内力走到哑门穴。 略微休息之后，起身，王琪再练神行百变，一下子就通了。 跟杨丹曾有的经历一样，王琪的神行百变走通之后，立即爆发出惊天威力。为了顺利激发和巩固，王琪走了一遍又一遍，整整一下午，走了成百上千遍，汗水湿透了衣裳。 这个台阶一上，王琪立马变成轻功高手了。 当天二人露宿于野外。 —— 此后两天，由于心急，二人用轻功赶路，奔驰三百余里，赶到襄阳。 在襄阳武当分部休息一天之后，次日清晨取了马匹，出发。过新野之后，拐往信阳，走上了与来时不同的道路：从信阳到许昌，再到开封。 这一路上，轻功高妙的杨丹，曾多次窃富，济自己这个贫。 但次数虽多，并不意味着偷的钱就多。 刚开始时，杨丹甚至不知道那些富户的钱、通常放在什么地方。入宝山而空手回，都搞了好几次。 后来，慢慢的，经验就出来了。 不过，杨丹还是自我搞了个控制，每次所窃钱财，都不超过一半。并且只窃银钱，不窃珠宝等财物。 所以，这一路下来，对沿途富户的影响并不算大。 到开封，杨丹这儿，倒也积累了上万两钱财。 —— 杨丹搞钱干什么？当然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当杨丹手里的钱超过五千两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起过自己的任务：“或有一定财富”。 但只一闪念，杨丹就否定了。偷来的钱，算不义之财，肯定不能用于完成任务。如果要朝着金钱的方向去完成任务，做工经商才是王道。这不，都是万两了，并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 同时，也不是为了享受。 搞这么多钱，是为了拿给王琪用的。 第21章 金系低武陈珂10 原剧情说陈珂王琪与郑克爽相识，用的是对话方式—— 阿珂脸一红，道：“我和师姊在河南开封府见到他的。那时候我们……我们穿了男装，他以为我们是男人，在酒楼上过来请我们喝酒。” 翻译一下就是：陈珂说，与王琪一道，着男装，在开封街道行走；郑克爽在酒楼临窗的二楼（所以有“上”字），瞧见二人，喊了一声，见二人踌躇，就下来（过来），请二人喝酒。 —— 先前，杨丹以为，二人闯少林之后，山下会合，然后去开封，与郑克爽相识。 后来重温原剧情，杨丹发觉不对。 原剧情中，闯少林的时候二人就失散了，然后王琪就跟了葛尔丹。如果陈珂脱困下山之后，二人又会合了，那么王琪势必要告别葛尔丹。之后，两人到开封遇郑克爽。再后，两人又再次失散。最后，王琪找葛尔丹，陈珂找九难。 再次失散，没有理由；王琪告别葛尔丹，最后又去找葛尔丹，像脱裤子放屁一样多此一举。 —— 想来想去，杨丹只能猜测，陈珂王琪与郑克爽相识，极可能发生在闯少林之前。 杨丹之所以误以为是在闯少林之后，是因为搜索原主陈珂的记忆，里面并没有郑克爽。 看来，也有可能是没记住郑克爽的长相。 没记住，并不等于没爱上。有些人，就算是站在面前，也总是让人记不住长相。 杨丹相信，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与郑克爽再次相逢，应该是认得出来的。 —— 回过头来，说为什么杨丹要筹钱给王琪用。 自然是因为要让王琪放飞自我。 之后，杨丹准备到山西五台山找韦小宝，回归原剧情。再往后，有九难行刺康熙。王琪武功太低极易形成拖累。所以，杨丹准备把王琪丢给葛尔丹。 葛尔丹在哪里？就在河南少林寺一带晃悠。所以原剧情里王琪随便一逛就遇上了。 杨丹准备，到开封之后，让王琪整天到街上放飞自我。如果命中注定葛尔丹是王琪的真命天子的话，王琪就必然会遇见他的。 —— 好了，到开封了。 投店，然后逛街。逛街的时候，找到一处清静的民居，租住。 杨丹说，自己要闭关一个月，精修内功，然后把钱拿出来，让王琪自便。杨丹自己，留了一千余两。 杨丹的饭食，有房东照料，王琪不用操心。 王琪只需要在一个月之后，再来会合便是。 —— 闭关一月精修内功，并不是借口。 修炼九阳神功，需要动静结合。这样说，还不够清晰。应该说，需要有静有动，有动作的练习、还需要有战斗。 《倚天》的张无忌，主要修炼静功，稍有动作练习，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到杨丹这儿，动静都有，练习和战斗也不差，方法优异。但总的说来，静功还是差了。 所以，杨丹是真的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补充一下静功，加深内力积累。 —— 日月如流水，光阴似箭梭，一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经过这个月的静修，杨丹的内功有了长足的进步。内力总量虽然还是赶不上少林澄字辈老僧，但已经比一般净字辈僧人雄厚了。 若摩云掌门依然是七八成的功力外加八卦连环掌的话，杨丹感觉自己能取胜了。 —— 时间到，王琪人没见到；见到的，是一张留言条。条子还是房东根据王琪口述写的：“我遇见几个好朋友，跟他们到蒙古看草原去了。” 杨丹将纸揉成团，再一捏，然后将粉状的纸灰吹散了。 这纸条，不能给九难看到。否则，九难找王琪就不往南走了。 —— 王琪的白马已被骑走，杨丹的黑马还在。 将房钱饭钱结了，杨丹上马，北上山西。 杨丹知道，五台山上有很多寺庙，清凉寺在最上面。所以杨丹行来，也不问人，直接往上走。中途，只随便找了家寺庙歇脚，喝了点水。 此行，有个重要的时间标志，就是喇嘛攻山。喇嘛攻山之后，紧接着就是九难行刺。所以杨丹希望能够赶在喇嘛攻山之前到达清凉寺。 那么，喇嘛攻山了没有呢？ 这事也不需要问人。因为这是大事，如果已经发生了，沿途总会有人议论的。 杨丹没有听到议论，也就表明，喇嘛还没有攻山。 —— 到清凉寺，远远的，就看见寺外建有一间小屋。杨丹知道那是双儿的住处，便牵马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想，双儿平时里，都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敲门。门一开，出来的果然是双儿。 尽管杨丹变换了装束，双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陈姑娘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此时，杨丹的主要衣着就是一件清式大褂。面料是蓝底配以小红花，花间有少许绿叶，整体色彩非常明艳。不是女式长衫传统的斜襟，而是像直襟旗袍那样的直襟。包边用的是黑色，粗略看去，就像是没包边一样。 杨丹之所以特意赶在今日变换装束，是为了避免原剧情的一贯制绿衣。活像陈珂就不洗澡不换衣裳一样。 —— 原剧情中，韦小宝在清凉寺闲下来之后，对陈珂的思念疯涨。 陈珂变成杨丹之后，似乎魅力陡降，韦小宝虽然偶尔也会想念，但远没原剧情那样夸张。 听见有人报告，说是陈姑娘来了，韦小宝立即迎了出来。 不是迎出了寺，而是迎到大雄宝殿外面的坝子。 清凉寺的规矩没有少林寺大。寺中只是不留女客而已，并不是女客不能上香。从寺门至大雄宝殿的沿途，女客都是可以行走的。 “你可算是来了！”韦小宝说。 杨丹微笑道：“当日一别，曾许诺言。千山万水，不敢或忘。如今正是践诺而来。” 韦小宝听不懂了，担心说错，没敢接话。 杨丹曾在少林抄经七日，有两名澄字辈老僧同在藏经阁，也算是熟人。 当日两人之一的澄观，见韦小宝不开口，便道：“善哉善哉，施主曾为少林抄经，于弘扬佛法尽了心力，也算是有缘之人。” “清凉寺也需要抄经吗？”杨丹直接发问。 这句话韦小宝听懂了。 —— 韦小宝的基础性格，其实就是流氓。有人归纳了一下流氓性格的主要特征，说是：有奶就是娘、目的就是一切、不要脸皮、反复善变、奴颜卑息、亡命心态、媚强凌弱、冷酷寡情。 这其中，最根本是媚强凌弱。 纵观《鹿鼎记》，不难发现，韦小宝性格两极分化严重。顺风的时候，头脑敏锐，眼光明亮，奇计妙方层出不穷；逆风的时候，则只能撒泼打滚，四处求告。 再统计一下原剧情中，韦小宝在陈珂面前处于弱势的情况：第一次，在少林山门，韦小宝被陈珂一把擒住（时间极短）；韦小宝与九难一起南下寻找阿琪，陈珂往往乘白衣尼不见，私下里，便打他一拳，踢他一脚出气。 由此可见，多数时候，韦小宝在陈珂面前都居于强势。 居于强势的原因，最早是凭借洪教主所授的救命三招之一“狄青降龙”，可算真功夫。然后就是借少林之势；南下一路之上，又了借九难之势。 韦小宝居于强势之后的结果就是：对陈珂的纠缠，让陈珂难以抵挡。 —— 杨丹做陈珂的任务，尽管原主陈珂没有提出接受或者拒绝韦小宝的要求，但是，韦小宝的纠缠，始终是躲不过去的坎。 杨丹最初的想法是拽文。该想法的基础是：韦小宝不是想讨陈珂欢欣吗？那就学文化吧。文化水平高了，就有共同语言了。 少林之行，杨丹曾以为效果不错。 但后来，杨丹醒悟到，韦小宝这个时代韦小宝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共同语言什么感情交流。他一门心思想干的，就只是床上交流。 所以，不能说拽文完全没用，但必须明白拽文作用甚小。唐宋以来，社会普遍对读书人敬重，对拽文者不敢轻犯。但那包括韦小宝吗？自然是不包括的。 上次少林之行，韦小宝并没有使劲儿纠缠，不是因为拽文，又是因为什么呢？ 仔细思考后杨丹发现，是因为抄经。少林寺缺人抄经，自己愿意抄经，相当于搭上了少林寺这条线。少林寺与自己，不是敌对。韦小宝借少林寺之势压自己，也就没有成功。 韦小宝未能居于强势，未能处于顺风，就让他的智商情商大受影响，所以，对自己的纠缠才显得苍白无力。 明白了这个，杨丹自然就调整了姿态。 刚才一入清凉寺就拽文，只是为了让韦小宝暂时住口，然后方便与少林僧人搭话，问出“清凉寺也需要抄经吗？”这句关键的话。 —— 这句话韦小宝当然听得懂，但韦小宝并不知道，一旦杨丹抄经，他就不能借清凉寺之势压制杨丹了。 “当然当然！”澄观道，“清凉寺经书奇缺，业已度日维艰。” 清凉寺的经书情况远比少林寺严重，很多典籍都只剩下孤本，怕翻烂了，而不能让僧侣随意借阅。 韦小宝说：“一看就知道陈姑娘是个大好人。这次为清凉寺抄经，就不要限定时间了吧。” 杨丹问：“此行，我为习武而来。抄十页，打一场，是否愿意？” 正因为清凉寺经书情况比少林寺严重，加上杨丹算是熟人，所以才能提出别的要求。 “这没问题，就这么办！”身为清凉寺方丈的韦小宝立即就答应了。 少林十八罗汉都来了，要打架，有的是人。并且，重点是，没有限定时间。陈姑娘多半会长期留在寺里了。 第22章 金系低武陈珂11 接下来，众人出力，在双儿居住的小屋旁边再建了一间小屋。 起居所需物品，由寺中调剂，基本就不缺什么了。 当然，小屋主要用来睡觉。吃饭要到寺里去。 洗澡的话，也在屋内。由寺里厨房烧水，再由人力挑过来。 还多盖了间厕所，杨丹双儿专用，等于是女厕。 之后，杨丹就过上了抄经、练武、修炼九阳神功的日子。 —— 与澄观第一次交手，杨丹每出一招，澄观都有相应的克制招式，杨丹不得不退。 打了几十招，杨丹就退了几十步，一直退到场外。 比起当初跟武当摩云掌教交手的那次，由于澄观是直线进攻，场面上看，似乎杨丹更加不敌。 杨丹喊停，略喘息。 —— 旁观十八罗汉中，澄光赞道：“陈姑娘武功很高啊！” 澄心亦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阿弥托佛！” 明明败得很惨，还夸武功很高，换个场景，多半属于讽刺，但此时真不是。澄光、澄心真心认为杨丹武功很高。 杨丹的年纪，只与少林华字辈僧人相仿，但从刚才与澄观交手的情况看，杨丹的武功，就算放在净字辈僧人里，都算是强的，所以澄光、澄心才赞赏出声。 韦小宝不通武功，没有发言权。担心马屁拍在马脚上，是故只看不说。 —— 刚才杨丹叫停，这场切磋就算是完了。再打的话，就算另一场了。 杨丹问：“大师，您能不能只用一种拳法或者掌法？” “因何？”澄观并不是脑筋灵活之人，没懂杨丹的意思。 杨丹说：“大师应该看出来了，我这儿，都是零星的。我师父一上来教的就是剑法，但是，并不是所有场合都适合用兵器的。我不会任何一套完整的拳法或掌法，就东学一招，西学一式。所以希望大师能够完整的打出一套拳法或掌法。当然，不能外传的，不勉强。” 澄观道：“惭愧，老纳还是不明白施主何意。” 旁边澄通道：“陈施主或许是想要学一套完整的拳法或掌法？” “正是。”杨丹直接就承认了。 澄通立即问：“是正常的教学，还是在战斗中自悟？”如果说慢了，担心方丈韦小宝就直接同意了。 杨丹回答：“战斗中自悟即可。” “老纳不信陈施主能够在战斗中自悟！”澄光道。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战斗中偷学（自悟）一两招并不难，但偷学（自悟）一整套武功，难如登天。澄光不相信的是后者。 这次杨丹没有说话，而是跃到场中，向澄观出招。 杨丹所出招数，全都是刚才澄观克制杨丹的那些招数。澄观是武痴，一见就明白了，所以只是化解没有反击。 刚才澄观打了近三十招。 杨丹没按刚才的顺序，而是随机而发，出手二十余招，无一重复，全都是刚才澄观的招数。 等于杨丹是在用事实展示，已经学会了澄观刚才所使招式的百分之八十。 杨丹停手，澄观亦停手，算第二场切磋结束。 澄光惊呼：“学得如此之快，还是凡胎么？” 这个时候，澄观也跟上了众人的思路，故道：“形似也还罢了，要紧的是，那些招式在陈施主手下，就像练了十年以上似的，劲力十足！” 澄观是交手之人，对招式所含劲力，最有资格发言。再因为他是武痴，旁人都信他所言非虚。 —— 澄通道：“陈施主见谅。因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刚才澄通询问，是正常的教学，还是战斗中自悟，是因为，正常的教学，往往需要拜师；放宽要求，通常也需要加入门派。而战斗中自悟，就没什么要求了。 此时澄通说要商议，自然是因为，此前众人并不知道杨丹有这么强的学习能力；知道了，就得小心谨慎。 完全不教是不行的。众僧看得明白，凡杨丹有所要求，韦小宝必定答应。 所以教是一定要教的。需要商议的是，到底教什么。 一时间很多僧人都想，自己的拿手活绝，今后尽量不在杨丹面前使出，以免被偷学了去。 “正好晚辈要抄经了，”杨丹拱手行礼，“晚辈告退！” —— 旁观的韦小宝还是一直没说话。 前面澄通担心韦小宝直接同意，其实那个时候韦小宝在走神。 杨丹没来的时候，韦小宝以为看见杨丹世界就完美了，来了之后发现，美人打拳，远不如美人喝酒有看头。 因此，韦小宝自己也有些疑惑。 —— 见杨丹退开，韦小宝也离开了。 杨丹退开之后，是去抄经。清凉寺的抄经处，就在后面玉林、行痴、行颠的小院内。里面有两间房屋用于藏经。 这间小院，就算方丈韦小宝，也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所以这段时间的抄经，韦小宝看不到美人。 —— 次日，经众僧商议决定，传授中等武功散花掌（原剧情中虚构的武功）。 散花二字，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天女。至于散花礼弥，那是动漫和漫画，这年头还没有。 一大堆和尚，怎么跟天女扯上关系了？ 这是因为，散花天女本是佛经故事里的人物。 《维摩经?观众生品》：“时维摩詰室，有一天女，见诸天人闻所説法，便现其身，即以天花散诸菩萨大弟子上，花至诸菩萨，即皆堕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堕”。 意思是说，散花天女是管理天界花圃的神女，手中花篮装满天界的奇花异草。传说她所种植的花卉仙果是通过吸取天地灵气而生的，遇到凡人浊气便会枯萎凋谢。求仙修道者若因机缘巧合，能够服食其篮中仙果，便可大幅提升自己的法力。 于是乎，少林寺有散花掌，就不稀奇了。 —— 先前，杨丹在与武当摩云掌门交手的过程中，学得八卦连环掌十之七八。再多，就没有了。 没学完整，绝对会影响使用。 另外就是，八卦连环掌至少有百分之四十是脚下的功夫。杨丹已有神行百变，不需要脚踏八卦了；脚下功夫这部分，对杨丹没有价值。 所以，杨丹就想利用韦小宝担任清凉寺掌门的时机，学一套不怎么注重步伐的、完整的拳法或掌法。 所以杨丹才来五台山清凉寺。 —— 散花掌，正是不需要特殊步伐的掌法。 杨丹九阳神功没有大成，澄观打完第一遍，杨丹还是只学到十之七八。 但由于事情说开了，双方有约定，澄观打了一遍又一遍。五遍之后，杨丹就学了个十足十。不仅如此，杨丹还能在脑海中将散招重新排列成适合平时练习的套路。 学得完整的散花掌，让杨丹大喜。当日抄经，多抄了十页。 —— 随后二十几天，杨丹一直用散花掌与澄观、澄通、澄心、澄光等少林僧交手。 杨丹武功，本不及这些澄字辈老僧。使用少林寺武功招式，更是不及。 不过，大家只是切磋。少林众僧也没有胜负心，因而表面上看上去还行。 事实上杨丹的散花掌，威力在不停增长。只是因为澄字辈老僧武功极高，并且对散花掌非常熟悉，所以一时之间看不出来而已。 跟杨丹交手的澄观、澄通、澄心、澄光等人倒是心中有数。 澄光说：“散花掌在陈施主手里，都超过般若掌的威力了！” 澄心道：“再有一个月，说不定陈施主就能凭借散花掌跟老纳战成平手。” —— 这期间，杨丹的行踪，就是吃饭、比武、抄经、自己打拳、一个人修炼九阳真经、睡觉。 其中，就只有吃饭的时候，韦小宝能够凑到杨丹身边。但偏偏杨丹又有食不语的“毛病”，让韦小宝心痒痒又挠不着。 其余时间，韦小宝基本见不到杨丹。即使见到，也是远远的看不清楚。 韦小宝自然想要改变这种现象，但可惜，所有环节，韦小宝都动不了。 韦小宝也想过，趁晚上杨丹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杨丹的房间。略一想，就否定了。 万一杨丹翻脸，很可能打死自己。就算没打死自己，光是翻脸，也是难以接受的。好歹一直以来，杨丹都没有对韦小宝摆过冷脸。 更何况，双儿的武功，已经压不住杨丹了。 唉，韦小宝心里直叹气，这杨丹，来了还不如没来。 —— 时间一晃，就到喇嘛攻山这天了。 澄通报告韦小宝，说喇嘛有异动。彷徨无计之时，韦小宝由喇嘛联想到窑子，再由假扮妓子之事想到了主意。待澄心、澄观、澄光问计之时，韦小宝不动声色，狠装了一把笔。 韦小宝把杨丹和双儿叫进寺内，并不细说原由，只说山下喇嘛聚集，呆在寺中以策安全。 随后，韦小宝派三十六僧下山，擒得四十七名喇嘛。 由于中途有喊话，杨丹和双儿听见之后，都出屋观看。刚好遇众僧擒得喇嘛归来。 对于换喇嘛衣服，杨丹没有心理障碍，直接就换了，并将喇嘛服饰上不利于行动的布条割去。 另一边，韦小宝道：“……大家扮作喇嘛，涌到后边小庙，将玉林、行痴、行颠三个和尚捉住，点了他们穴道，再将他们换上喇嘛衣衫……” 第23章 金系低武陈珂12 澄观道：“可我少林以外家功夫见长，点穴相当勉强，呆会儿光线昏暗，人影幢幢，唯恐失手啊！” “这个不用担心，双儿过来，”韦小宝道，“双儿，呆会我们冲进后边小屋，你负责给玉林、行痴、行颠点穴。” 双儿道：“行颠大师虽力大无穷但身形呆滞，点他好办。行痴大师不会武功，可以忽略。关键是玉林大师。玉林大师武功高强，我恐怕制他不住。” 澄光道：“这可怎么好？” 澄通道：“陈施主不就是现成的内家高手？” 杨丹见提到自己，也站了过来：“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内家高手之称晚辈就厚颜认了。但遗憾的是，晚辈并不会点穴。” “这个好办，”双儿道，“陈姐你也不需要学会点穴，只需要认准一个穴位，然后去点，就行了。” “哦，这么容易？”杨丹问。 点穴功夫本来是很复杂的，不光要有认穴的眼力、点穴的指力和能够外放的内力，还要计算时辰。譬如现在、也就是戌时，点委中穴可使人麻痹；换个时辰，点委中穴最多就让人痛一下而已。 现在，杨丹只需要认一个穴位，所以才容易。 —— 随后，众人悄悄来到后边小屋，遵从韦小宝手势，一拥而入。双儿纵身过去，先点了行颠穴道，然后再点行痴。杨丹则直接飞身，点住了玉林。 众僧七手八脚，脱下三人僧袍，将喇嘛袍服套在三人身上。双儿取过烛台，将院中堆着的木柴点燃。澄通伸手抓起行颠的金杵，众人退出小屋。没从大门出寺，而是越墙而过，从东面荒坡往山下冲去。 小屋木紫浸有香油，故火势迅猛。山下喇嘛见庙中起火，忙往上赶。东边喇嘛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百人。两下一凑，便遇上了。 韦小宝喊道：“呜噜呜噜，花差花差！”杨丹眼看事情要糟，提气奔到前方，喊：“故康桑！”有喇嘛回应：“卡列撇！”杨丹再喊：“扎西德勒！”喇嘛也喊：“扎西德勒！” 然后喇嘛就把杨丹一行人当作自己人，没有阻挡。 很快跑到山下，周围已无喇嘛。韦小宝问：“陈姑娘，你刚才喊的什么？”杨丹答：“我就会这么两句。”韦小宝追问：“那话是什么意思？”杨丹回答：“故康桑、卡列撇。就是打招呼，第三句是吉祥话。” “哦，我明白了，”韦小宝道，“故康桑，就是吃了吗；卡列撇，就是吃过了；扎西德勒，就是……就是今天天气不错！” 字面意思虽然不对，但精髓却是对的。杨丹再次领略到韦小宝的聪明。 —— 随后的解穴，就不用杨丹出手了。 紧接着遇到多隆。不知道是多隆的时候，韦小宝也没叫杨丹，自个儿“故康桑、扎西德勒”就喊上了。 及至双方认出身份，转危为安之后，就再没有杨丹的戏份了。 众人等在道旁，眼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士兵经过并上山。随后，众人被招呼到另一边的金阁寺休息。 换下喇嘛服饰，刚喝了几口水，就听到山上杀声大震，想来，那些侍卫亲兵正在围捕喇嘛。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声音慢慢停息，最后万籁俱寂。 倒是为杨丹和双儿找了间屋子休息。两人和衣而卧，暂时没什么睡意。忽听几十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到寺外而止。跟着，较少人数走进寺来。 杨丹知道，这一定是康熙来了。 想那韦小宝，看上去大约十三岁的模样，康熙大一点，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跟陈珂差不多吧。 这个时候的康熙，应该还算不上康熙大帝。 那么，明天，是让康熙死，还是不让康熙死呢？ —— 让康熙死，绝对是有理由的。 这个年代康熙所代表的满人是异族，就相当于后世人们眼中的岛国一样。 原剧情里，九难曾经质问韦小宝：“你既是汉人，为什么认贼作父，舍命去保护皇帝？真是天生的奴才胚子。” 那个时候的韦小宝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拿天地会青木堂香主的身份去说事。原因没有别的：先前九难挺剑刺向康熙，韦小宝挡在康熙身前，舍命接下了那一剑。 韦小宝说了很多话，但最关键的只有两点：一是永不加赋，二是康熙愧疚。 老皇爷顺治吩咐康熙：永不加赋；康熙表示一定照办。 康熙愧疚，是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事件，心里不安，所以上五台山烧香拜佛，还下旨免了扬州、嘉定三年钱粮。 —— 大家都知道，南京大屠杀直接屠杀人数19万；零散屠杀至死人数15万，总计死亡人数达30多万。 杨州十日呢？据《扬州查焚尸薄》清查，大约80万人或杀或饿或病而死。 嘉定三屠，死亡人数不详。有资料说是五万，不怎么可信。有文献记载，（第一次屠城）当时投河自杀的烈女子不计其数，河流曾被阻断。 但是，为什么现代国人仇恨岛国不怎么仇视满人？这是因为，杨州十日、嘉定三屠不是满人干的。 当年，到江南的八旗军其实只有9000人。同年4-6月，相继有明军提督李本深、张天禄、张天福、杨承祖、田雄、马得功、李成栋、刘良佐等人带着23万明军向清军集体投降。 实际上最后攻击扬州、嘉定的，就是刚刚投降的明军。其中最主要凶手，是刚刚投降的吴淞总兵李成栋，是他带兵攻破了扬州和嘉定。 当然，也不是跟满人全然没有关系，因为降军遵从的号令是满人颁布的。 所以，康熙心里不安，上五台山烧香拜佛，还下旨免了扬州、嘉定三年钱粮，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这就相当于——你指使我的爷爷，杀死了我的婆婆、父亲和母亲，然后你心里不安，上寺庙旅游了一趟，还免了我三年家用——我就该原谅你吗？ —— 至于“永不加赋”四字，绝对是讨好民众的欺骗之言。 一个国家政权，必定有一套体系。要抵御外敌，必须拥有军队；要维护治安，必定有警察和监狱；要修路清河，必定有相关部门和人员。国家财政需求不降低，光是“永不加赋”四个字行吗？ 明朝灭亡，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是免赋。 明朝初，为提高读书人的待遇，对秀才及以上功名的读书人实行免赋。 “免赋”二字，比“永不加赋”四字，看上去更加金光闪闪。 但是，进士、举人跟秀才等同，岂不是乱套了？于是，在“免赋”的基础上，就有了“挂靠”制度：举人，允许多少农户挂靠；进士，又允许多少农户挂靠。 挂靠之后，整体向国家不再缴纳税赋。内部，挂靠的农户则以比正常赋税稍低略少的物资，进献给被挂靠的举人、进士。 由此一来，举人进士就得到了好处。读书越多越有用，被落到实处。 但是，读书人的好处是哪里来的？是从国家税赋里面来的。读书人多得了多少，国家就少得了多少。 到明朝末期，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挂靠了，国家财政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其间，张居正曾经改革，从以征收农业税为主，变成征收工商业税为主。想法是好的，但因为没有触及“免赋”政策，光开源不节流不行。最终张居正改革失败，并且还把幼苗状态的工商业扼杀了。 所以，赋税的根本点，不在于加或者减，而在于国家财政需求。需要得少，国家财政宽松，可干的事情就相当多，民众直接间接都会得利。需要得多，国家财政吃紧，若坚持不加赋税的话，就得发动侵略战争，去掠夺他国资源。 相比“永不加赋”，反而是“精兵简政”脚踏实地。因为“精兵简政”的实质，就是降低国家财政对税赋的需求。 再看九难的身份：前明公主，并不是普通民众。九难对崇祯年间空前吃紧的国家财政是有深刻印象的。 因而九难不应该被“永不加赋”四字所欺骗。 —— 永不加赋，加上康熙愧疚，在原剧情里，让九难放弃了对康熙的敌意——那并不是实质，而只是一种表象。 让九难放弃对康熙的敌意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永不加赋和康熙愧疚，而是，杀死康熙之后，又怎么办？ 这其实也是不让康熙死的理由。 —— 假设康熙死了，那么，清朝那边，将会因为“谁当皇帝”的问题而陷入严重的内耗。 由于清朝控制不力，各地反清势力必然风起云涌，迅速壮大，蔓延扩张。这倒是九难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可惜，已知的各路势力都不怎么成气候。譬如冯难敌及其子冯不破、冯不催等武林人士，再譬如沐王府残存势力。估计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相对成气候的，反而是西南的吴三桂和台湾的延平王。 天地会？那只是延平王手中的势力之一。 吴三桂本来就是汉奸，不消多说。延平王那边，还没上位，就开始排除异己，内耗上了；亦非能够窃取神器（神器取第二释义：指帝位、政权）之象。 杀死康熙，让民众陷入战火，最终却只换来吴三桂和郑经二人逐鹿中原！ 这两个家伙又能比康熙好到哪里去——这里比的不是单纯的人品和能力，而是包括了异族因素在内的各方衡量的综合。 所以，的确有理由支持，康熙不能死。 第24章 金系低武陈珂13 让不让康熙死，问题很复杂。落实到杨丹这儿，复杂的问题，就变成了切身相关的现实——如果康熙死了，韦小宝最大的靠山就倒了，韦小宝也就没办法蹦达了。这对摆脱韦小宝对自己的纠缠，绝对有利。 于是，此前杨丹一直朝着“杀死康熙”的方向在努力。反正，若哪天思考成熟，感觉不应该杀死康熙的话，是可以中止的。 到现在，杨丹与清凉寺众僧，包括少林十八罗汉在内，都混得非常熟。 杨丹可以在清凉寺随意行走，并且可以不引人注目地出现在韦小宝身边。 韦小宝身边，也可以约等于康熙的身边。 以杨丹现在的武功，一掌拍死康熙，是绝对能够办到的。只是拍死康熙之后，杨丹就跑不掉了。 因此，杀死康熙的最佳时间，就是九难前来刺杀的时候。 那个时候，有九难阻挡追兵，而杨丹的轻功也已在众僧之上，从容而退，将变成可能。 —— 喇嘛攻山这天晚上，众人都没怎么睡好。 次日黎明，太阳还没升起，空气中弥漫着寒夜留下的冷气。路边清草上面，点缀了一些露水。早起的云雀，在远处的树林里展现着歌喉。而在遥远的天际，还留有一颗不肯消逝的星星，一个劲儿地眨着眼睛。 韦小宝到院中喊了一声，要众人饭后返回清凉寺。 韦小宝是方丈，明面上的最高长官，他的话，众人都得听从。 当然，僧人不是军人，动作肯定不整齐，行动也是拖拖拉拉的。 杨丹和双儿倒也利落，各抓了一个馍馍，三两口啃完，就上路了。 “啊，我想起来了，陈姐你的马，肯定没了！”双儿说。 “那本来就是韦兄送的。” “相公送你了，那就是你的，”双儿道，“要不，我让他再送一匹？” “一时之间用不上，暂时就不用送了。” 杨丹这样的谢绝，简短有效。 双儿知道韦小宝的心意，比起送马匹讨欢心，更重要的是让杨丹留下莫走。杨丹说一时用不上，已经相当于留下不走，所以双儿就没有再劝。 —— 到清凉寺，只见围墙倒塌，房屋破败，刀枪抛了一地，草间石上还留有没有清理的血迹，很多箭矢还插在木质家具上面。由此可知，昨晚缉拿喇嘛时的战斗，肯定非常激烈。 接下来韦小宝带康熙等人进大雄宝殿参拜如来，杨丹及众僧没有进去。 等韦小宝康熙等人出来，转向寺后的小屋察看，杨丹和众僧这才进入大雄宝殿。 —— 大雄宝殿里，同样留有战斗痕迹。 杨丹的轻功，是众人之中最强的，当下高高跃起，去拨佛像头部的箭矢。 众僧见了，跟着效仿，跃起身形，去拨稍低一点位置的箭矢。 人多好办事，很快，就拨完了。 然后，整理下面，将倾倒的桌子案机扶正，将有关的东西摆正。有人打了水来擦试，有人拿了扫帚扫地。 还没弄完，韦小宝康熙等人又来了。 —— 杨丹和众僧呆在大雄宝殿，理由是现成的。大雄宝殿，是寺中最重要的建筑，也是全寺的脸面，所以要优先打扫和清理。 而康熙，就是因为皇帝的习惯了：能够在室内，就不呆在室外；能在正殿，就不呆在偏殿。 康熙进殿之后，首先吩咐手下拿出三万两银票，投入刚刚摆正的功德箱。 众僧虽不趋炎附势，但见他布施巨金，全都合十称谢。 杨丹手里拿了张抹布，擦着桌子，移动几步，靠近了韦小宝。 韦小宝对杨丹的靠近，非常敏感。说：“昨夜幸亏陈姑娘出手，否则玉林禅师闹腾起来，绝对没这么顺利。” 康熙听了，立即向杨丹抱拳。感谢二字没出口，是因为缺乏能够出口感谢的身份。 杨丹放下抹布，向康熙抱拳还礼，也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到底杀不杀？ —— 康熙哈哈一笑，道：“方丈，在下想在宝刹借住三五天，沐浴佛光，不知使得么？” 韦小宝道：“大施主光降，求之不得……”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大雄宝殿顶上已穿了一洞，白影晃动，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 杨丹自然知道，这是师父九难来了。 自己如果什么动作都没有，必被九难责怪为跟满清仇人混在一起。所以，不论想好没想好，事到临头，必须行动了再说。 这一瞬，杨丹终于拿定主意。一伸手，便抓了韦小宝的颈子；并且食指弯曲，抵在韦小宝大椎穴上，令韦小宝动弹不得。同时，杨丹拔起身形，直接从屋顶破洞穿出。 因杨丹专注于自己的动作，九难那句“今日为大明天子复仇”，都没有听见。 —— 杨丹最后拿定的主意，到底是杀死康熙，还是不杀康熙？ 答案是——把即将挡剑的韦小宝抓走，然后听天由命。 —— 杨丹记得原剧情里，九难是往后山撤走的。因而一到房顶，便往后山方向纵出。 奔出五里，一直没有听到九难追来的声音，杨丹便停了下来，转身，准备向后张望。 “跑啊，怎么不跑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九难已经追到自己身后了。 杨丹放开韦小宝，向九难拜伏在地：“弟子陈珂，见过师父！” “你武功大进啊，可有什么奇遇？”九难问。 “禀师父，有少林高僧说弟子没有内功，武功上存在重大缺陷，愿意授以内功。但那少林内功，一种内功只管一种拳法或掌法，练起来十分艰难。后来，弟子与师妹王琪商量了一下，投入到武当派襄阳城分部，学到了十二段锦。弟子武功大进，便是由此，”说着，杨丹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十二段锦，递给九难，“这便是十二段锦。” 九难接过，让杨丹起身，然后翻看了一下十二段锦，赞道：“此功，倒也算别开生面，你就练着吧。”然后把十二段锦还给杨丹。 杨丹说：“弟子已经记下了，这是给师父的。” “我不需要。” “万一师父今后还要收别的弟子呢？”杨丹倒是知道九难今后还要收了因、周浔、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凤池、吕四娘等八人为徒。但由于不是金系，故不能确定。 “阿琪呢？”九难问。 “阿琪说她遇见几个朋友，要一同游历一番，”杨丹说，“当时我在闭关修炼，出关之后只得到她的口信。” “这个不省心的！”九难骂了一句，又问，“这个人却又是谁？” 杨丹回答：“这位仁兄，名叫韦小宝，乃康熙面前第一红人、力擒鳌拜的桂公公；同时他也是天地会陈近南的徒弟。” 这么两个截然对立的身份同时抛出，让九难一时不能适应。故再问：“你擒他作甚？” “见师父而当面不认，弟子做不出。既认了师父，势必不能继续呆在原处。擒他，其实也不是擒，而是带他一起上路。他这个人，既能在康熙那儿得到重用，又能在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混得开，八面玲珑的本事常人难及。今后我们有什么事，让他去办，准没错的。” —— 自杨丹放下韦小宝之后，他就能够说话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主要是被杨丹突然翻脸打击到了，相当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此时，听到杨丹说“不是擒，而是带他一起”，韦小宝一下就高兴了，立即凑近，说：“没错，我熟人很多的，十里八乡、三教九流都有认识。” 九难说：“谁知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身在汉营心在曹？” 韦小宝听不懂，不知道如何应答。 杨丹说：“信不过的话，有些事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开，”九难道，“你就不担心一觉醒来，被他引来的清兵包围？” 杨丹道：“他没引兵包围过陈近南，想必也不会引兵抓我们的。” 九难的身份虽然高于陈近南，但朝庭并不知道，故目前朝庭的缉拿价值，以陈近南更高。 “不会，绝对不会，我可以发誓！”韦小宝喊。 “我还可以发五！”杨丹刺了一句。 这下，韦小宝在九难心中的地位，就高不到哪里去了。韦小宝想借九难之势压制杨丹，只能做梦了。 —— “对了师父，康熙死了吗？”杨丹问。 “都多久了，才想起问那，”九难说着，叹了一口气，“也许他命不该绝。我一剑刺中他胸口，但他胸口却有一本书，挡住了。” 杨丹一听就猜到，那本书，一定是顺治给康熙的、题有“永不加赋”四字的《四十二章经》。 唉，事先一点都没想起这事（若事先能想起，说不定有办法拿走；或者让九难直接攻击喉部），看来康熙还真是命不该绝。 韦小宝听到康熙未死，心中固然高兴，但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尼姑刚才是去刺杀康熙的。顿时感到非常害怕。 —— 为防清凉寺众僧追击，三人没有过久停留。北边下山，之后转折向东，到了一处市镇。 一路之上，仍然是杨丹捏着韦小宝的脖子飞行。公主抱什么的姿势就别想了。 其实，由九难拎着韦小宝的话，速度会更快一些。 然而，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规矩。更何况，带韦小宝同行，本来就是杨丹的主意。 第25章 金系低武陈珂14 说回清凉寺那边。 原剧情中，九难落地之后，叫一声“今日为大明天子复仇”，然后再扑向康熙。 用现代眼光看，九难在击破屋顶之前，就应该看准康熙的位置，那样，一落地，就出现在康熙身旁，之后再一伸手，就能杀了康熙，根本用不着喊那一声。 但古代的事情得用古代眼光去看。所以，九难必须得落在旁边，先喊一声，端其名、正其行，然后再理直气壮地冲向康熙。这才符合古人的思想。 现在，因杨丹抓韦小宝并起身纵起，九难固然喊了那声“今日为大明天子复仇”，但听清的人，着实不多。 于是乎，九难冲向康熙之时，康熙的后退，就比原剧情慢了一点。 多隆、灿邴珠、康亲王等人由于救驾心切，上前最为及时，倒跟原剧情相似。同时，九难衣袖挥出，将多隆等七八人扇飞，也跟原剧情差不多。 少林十八罗汉因为武功高强，反应敏捷，也有人随后参与了阻挡。但出手之人，却不包括澄心和澄光。澄心和澄光干嘛去了呢？原地没动。他俩，还加上澄心、澄通等人，都在琢磨，平时根本看不出杨丹和韦小宝有矛盾，杨丹抓韦小宝干嘛去了？ 是的，他们并不知道康熙的身份。在他们心中，方丈韦小宝比康熙重要得多。 于是，九难就比原剧情更加轻松地刺到了康熙。 长剑一击，被康熙怀中《四十二章经》所阻。换个位置再来一剑吗？不了。 之所以不，有两个原因： 一是要保持高手风范。一击不中，则不再试，就是高手风范之一。第二原因，跟杨丹的顾虑一样，到底杀不杀康熙，九难替意识里也犹豫未定。 所以，一击不中之后，九难直接就在心中得出康熙命不该绝的结论。然后拔起身形，就从屋顶的破洞窜了出去。 走那么急干嘛？自然是因为杨丹。 先前九难伏于屋顶，便已知道自己的徒弟陈珂也在下面。九难与陈珂，有点感情也不多，并不担心连累杨丹。所以原计划没变，继续刺杀康熙。 谁知，刚一下来，杨丹就拔身而起，并且她手里还抓了个人。九难匆匆瞥了一眼，便知道杨丹轻功大进，比自己弱不了多少。 这时匆匆离去，自是为了早点追上杨丹。 —— 九难走了，康熙倒了。有僧人追了一程，没结果，返回了。清凉寺的丈门被抓走了。 抓走掌门的杨丹，不知道跟行刺康熙的人是否是同伙。 这个问题，众僧人表示并不确定。 —— 康熙倒了，也不是装病或者受到惊吓，而是真真切切地受伤了。 《四十二章经》除了封皮较厚之外，书本并不厚实。九难那一剑，刺破了书本，让康熙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康熙本人是理智的，并且与韦小宝的关系非常之铁，但追随康熙的臣子就不一样了。大家与韦小宝关系好，有很大的原因，是看在康熙的面子上。 于是乎，韦小宝到底是被动被杨丹擒走，还是主动让杨丹护送自己走，就琢磨不清了。毕竟，事先，韦小宝跟杨丹的关系非常不错。 当然，多隆、灿邴珠、康亲王等人也担心今后韦小宝会卷土重来，再次得到康熙厚爱。所以他们在判定事态的时候就留了一分，只是把疑点摆明。最后的裁定，留待康熙身体好转之后再说。 —— 九难、杨丹、韦小宝到市镇之后，先投客栈，吃喝之后让九难休息，然后杨丹带韦小宝上街购物。 走了一程之后，杨丹问：“韦兄，我把你带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怪，我还担心你把我丢下呢。”韦小宝心说，此时敌强我弱，老子哪里敢怪。 “那就好，”杨丹说，“只是你今后回到康熙身边怕是不好交待吧？” “没事，铁哥们了，不交待也绝对没事。”韦小宝拍胸口放大话。此时的他，还没有领略过帝王的翻脸无情。 杨丹又问：“对了，现在离清凉寺并不算远，要不要我去把双儿带过来？” 韦小宝心里倒是希望双儿过来，但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没她，我是被你抓走的；有了她，我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你身上带得有钱吗？”杨丹又问。 “那是当然，银票骰子不离身嘛！” “那我们先去买马！” 古代走长途，没马不行，所以马匹是第一需要。 二人买了马匹之后，又去买衣服。 不可能让九难退下僧袍，所以韦小宝需要换下僧装，否则和尚与尼姑同行，就太奇怪了。 韦小宝的衣服好买，成衣店里有的是。之后，韦小宝讨好杨丹，也给杨丹买了一身，杨丹笑纳了。韦小宝想给九难买件僧袍，但成衣店没有。杨丹提议，转到绸布装，也没发现好布料。因而九难僧袍的事，就只有等下次了。 回店放东西，然后又到客栈厨房，让店家供应精美素斋。 原剧情中，由于韦小宝把九难照顾得十分周到，赢得了九难的好感。 现在，照顾得再周到，也是杨丹的功劳，因为韦小宝是杨丹带来的。韦小宝的其它长处，还没发挥出来。 —— 数日之后到了北京，九难跟原剧情一样，也到煤山哭了一场。 之后九难提出进宫里瞧瞧，韦小宝找借口阻止：“好，咱们先回店。我去弄套太监的衣衫来，我们换上了，好混入宫去。” 九难怒道：“我怎能穿鞑子太监的衣衫？” 韦小宝道：“是，是。那么……那么……有了，师太扮作个喇嘛，皇宫里经常有喇嘛进出的。” 九难说：“我也不扮喇嘛。就这样冲进宫去，谁能阻挡？” 韦小宝还要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话，杨丹打断道：“韦兄你在怕什么呢？你是康熙跟前的红人，并不担心被人看见。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被别人看见你跟我们在一起吧！” 还真是这样。原剧情中，韦小宝担心的就是这个。须知，九难可是刺杀过康熙的刺客。 然后，九难一言而决：“韦小宝回店，我们俩去。” —— 韦小宝倒是能够起到向导的作用，但九难对皇宫之熟悉，并不在韦小宝之下。九难所缺的，无非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个人住在哪个殿。 没有韦小宝同行，杨丹的轻功就能火力全开了。奔了一程，九难道：“你这轻功，也算世间罕见了；但不知实战武功如何。”杨丹回道：“出宫之后师父随时可试。” 随便找了处宫墙，九难听了听，一招手，往上便飞。杨丹跟上之后，心想，刚才九难的倾听，定是隔着围墙探听对面的动静。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行，但在人声嘈杂的大白天就不行了。 进宫之后，九难行走十分迅速，转弯抹角，并无丝毫迟疑，遇到侍卫巡查，便在屋角或树后一躲，也没有无端杀人。 先看了坤宁宫。康熙未成年，尚未大婚，坤宁宫内无人居住。 九难到坤宁宫，自然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母亲。 然后到宁寿宫。 宁寿宫是公主居住的地方，现在由建宁公主居住。此次康熙到五台山，太后和建宁公主随行，因而宫内只剩下太临和宫女。 到达宁寿宫外。杨丹说：“里边有人，我不会点穴，杀了如何？” 九难道：“不用。”伸手推门，门闩轻轻一响就断了。宫门打开，九难率先而入。 虽然换了朝代，太监宫女住处仍然未改。九难轻易找了过去，不待众人惊觉，已凌空点了各人的晕穴，根本就没有飞身过去。 这点穴功夫，跟双儿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九难根本没提教杨丹点穴的事。 最后，九难在公主的寝殿缅怀了一下自己的过往，就带杨丹返回客栈了。 又一日，三人出京向西，到昌平县锦屏山思陵、祟祯皇帝的安葬之所祭奠了一番。 之后借住在农家。晚饭时，杨丹主动提起王琪，九难逐决定南下寻找王琪。 —— 此次北京之行，与原剧情相比，出现了重大差异。 其实是由于时间差异而引发了一系列事情上的差异。 原剧情里，也没有描写九难和韦小宝路上有什么耽搁，但二人到北京的时候，康熙、太后和建宁就已经回宫了。 现在，因为杨丹，买了马匹，速度更快，沿途同样没有无谓的停留，很快就到了北京。而康熙、太后和建宁，则还没有回来。 原剧情里，太后遣建宁到康熙那里偷了顺治那本《四十二章经》，建宁交给太后的时候，正好遇到九难。九难自然就抢了《四十二章经》。再后，太后传出消息，桑结带领众师弟追杀九难。 现在，由于太后、建宁没回来，九难也就没有获得那本《四十二章经》，随后的桑结及其众师弟多半就不会出现了。 原剧情里，太后坦白自己是假的，名叫毛东珠。事后，韦小宝凭此事立了一大功。 现在，九难没有遇见太后，韦小宝这一功尚无着落。 原剧情里，九难联想到袁承志当年得到“金蛇秘笈”的经过，解开《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得到地图碎片。 现在，九难尚不知道《四十二章经》。《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将继续是秘密。 第26章 金系低武陈珂15 南下的旅途终于开始了。 原剧情中，陈珂的主要戏份，就在这次南下之行。 其间，陈珂爱慕郑克爽，郑克爽被韦小宝整得像小丑，陈珂则是小丑中的小丑。 —— 现在，陈珂换成杨丹了，并且杨丹也掐断了韦小宝借九难之势压制自己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注意不要爱上郑克爽了。 爱上郑克爽的人是陈珂，杨丹不是陈珂，因而爱上的可能性本就不大。但杨丹又想，自己刚做任务，灵魂不怎么强，很有可能，原主陈珂的情绪会干扰自己。 思虑周祥之后，杨丹已经做好了与原主陈珂的情绪干扰做抵抗的全面准备。 —— 打听前方道路，听说将到沧州了，杨丹心中一紧。 绝世高手九难，生平中最大的污点：败于六名只有二流武功的喇嘛，就发生在临近沧州的某家客栈。 按理说，九难没有《四十二章经》，喇嘛应该不会来了。 但剧情的力量，谁又说得准呢？ 为此，杨丹提高了警惕。 —— 原剧情中，九难被六个最多二流武功的喇嘛围困，居然差点丧命，实在丢脸。对比洪教主一人对战神龙教四大高手（都是一流），最后惨胜，差距明显。 对此，杨丹猜测，那六个喇嘛虽然本领并不强，但他们可能有一种特长，就是集体作战、聚合力量，使得几个人联合起来具有很大威力。就像《射雕》里面的天罡北斗阵那样。 九难因为轻敌或措不及防，被六个喇嘛联手逼在客店内，神行百变无法施展，被迫进入自己并不擅长的内力比拼，从而吃亏。 杨丹想，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破局者，就一定要坚守岗位了。绝不能像原剧情那样，跑得很远。 —— 平静的一天，过去了，但杨丹心里却很沉重。 杨丹的情绪，韦小宝感觉到了。 韦小宝问：“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杨丹答道：“还记得五台山的事吗？”韦小宝答：“当然记得。”杨丹道：“听说那些喇嘛眦睚必报……”韦小宝忙问：“什么意思？”杨丹解释：“就是极小的仇恨也要报复。”韦小宝说：“仇恨不算小吧，几千个喇嘛，就那么没了。”杨丹说：“所以啊，我就是担心他们来报复。” 韦小宝说：“那都多久的事情了？再说了，谁又知道跟我们有关呢？”杨丹说：“凡事有备无患，嗯，就是‘有准备没坏处’的意思。这几天你注意观察，一旦发现喇嘛出没，就迅速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我跟我师父可能顾不上你。” “那又怎么告诉你们呢？”韦小宝问。杨丹说：“不用告诉。发现你不在，我们必然提高警惕。就相当于你已经告诉了。” —— 再次赶路，沿途亦没发现异常，傍晚时分投店，一问方知，已到沧州境内。 杨丹心想，好，明天过了沧州，基本上就能确定喇嘛不出现了。 谁知，第日清晨，韦小宝拍门，说是接到天地会消息，在前方，青木堂的人死了好几个。 杨丹忙问：“知道是谁杀的么？”韦小宝道：“正是喇嘛，听说有六个。” 杨丹点头，让韦小宝等在原地，自己到九难那边敲门。 见到九难之后，杨丹说：“弟子先前禀告过，韦小宝是陈近南的弟子。而陈近南，则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刚才天地会弟子来报，说是前方有青木堂的兄弟被喇嘛杀死了好几个，弟子欲前往增援，师父您看如何？” 九难道：“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为己任，你自当仗义相助。” “还有一个情况，”杨丹说，“听说那些喇嘛单个的功夫不算特强，但几个人联手之后，会特别强大。若是喇嘛也有增援，恐怕将与师父遭遇。届时，望师父注意不让其联手，尽量分而击之。” “师父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九难说。 “那好，弟子去了。” —— 杨丹转身，找到韦小宝，说：“你给我个什么信物，我去增援青木堂兄弟。你留下侍候我师父。”其实杨丹很不愿意让韦小宝留下讨九难欢心。只是考虑到九难有可能遇险，这才如此。 韦小宝自己也不想留下，他并不明白讨好九难对追求杨丹一事有多么重要。 韦小宝这人，很重义气。听说青木堂兄弟遇险，就一心想赶去帮忙。但杨丹不让去，韦小宝也没辄。硬要跟去的话，多半会成为杨丹的累赘。 因此韦小宝说：“没信物，就一句切口：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 杨丹下楼，到厨房拿了两个油酥烧饼，边吃边到马厩，套马，慢行往前。待两个烧饼吃完，这才开始加速。 十几里之后，见到路边有打斗痕迹，还有血迹。 杨丹拉缠住马，仔细倾听，感觉远处似乎有人，便扬声大喊：“地振高冈！”停了，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跑过来一人，远远的问：“哎，地振高冈怎么啦？” 杨丹道：“一派溪山千古秀。”来人跑上前来，抱拳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在下青木堂樊纲，请问姑娘是……” “我是韦小宝韦兄请来的帮手，你可知那些喇嘛今在何处？”杨丹道。 来人道：“姑娘继续南行，五里后有一岔路，道口有一茶棚，喇嘛的去向，问茶棚老板。” 杨丹点头，掉转马头，直接就奔了下去。 不久，到了岔路口的茶棚，找到老板，再次对了切口。杨丹问：“可知喇嘛今在何处？” 老板说：“因多人受伤，昨日我堂兄弟们且战且退，往西南桂花村方向去了。随后那几个喇嘛也追了去。我堂兄弟担心连累桂花村村民，便上了山，躲在林子里。那几个喇嘛，如今不是在村里找，就是在搜林子，”略停又问，“不过姑娘，你就一个人？打得过吗？” “打得过！”杨丹握拳，打不过也要想办法打得过。 —— 听说过屠村，影视剧上也见过屠村，现实的屠村，杨丹这是第一次见到。 这帮畜牲！ 杨丹住马，仔细倾听，感觉到村里还有一些动静。拐到路旁，下了马，往马屁股击了一掌，让马匹自行跑开，然后杨丹提气，放轻脚步，以轻功往前探查。 到处都是尸体。老中青幼，男女都有。好几次，杨丹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见到的却都是尸体。 恶心吗？不，杨丹只感觉到愤怒！ 呕吐吗？不，杨丹只感觉鲜血正在燃烧！ 再次停下倾听，远处的动静清晰些了。判断了一下距离，杨丹轻轻抽出长剑。 做这个任务以来，杨丹练剑最少。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原身剑法最熟。 悄悄掩至声响的附近，看见四个喇嘛，一个正在分解小孩尸体，三个正在对女性村民施暴。 不是六个吗，还有两个呢？不管了，先杀了这四个再说。 杨丹瞄准割小孩的那个喇叭，绕了个圈子，到其身后，再施神行百变，突然掠近，长剑一伸，斩首！ 趁着另外三个喇嘛还没有醒过神来，杨丹迅速奔了过去。 这回，要连杀三个，就不用斩首了。削颈一个，剑刺一个，掌击一个，齐活！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其实还不算绝对安静，还有村民呻吟的声音。 这时，有人说话了。叽哩咕噜的，肯定又是喇嘛。 杨丹迅速走了两步，想要取回插在喇嘛背上的长剑。 刚握到剑柄，便有一重物袭来。 杨丹干脆起跳，以剑柄位置为支撑，身子横空，把重物踢了回去。 重物是什么？原来是具尸体。 一名喇叭出现在尸体下方一掌拍出，距离居然很近。 杨丹左手一封，强行格挡。 这一格挡，因为身体悬空，没啥着力之处，相当勉强。但随着杨丹的落地，右手就把剑抽了出来。就算左掌那招不敌，右手这一剑也能重创对方。 结果出乎杨丹意料之外。左手封的那掌，居然跟对方旗鼓相当。杨丹原地没动，对方则退了四五步。杨丹右手剑招，自然就放空了。 这武功，跟少林净字辈僧人差不多嘛，感觉只有三流。 叮的一声响，又出来一名喇叭。这名喇嘛，悄悄靠近，利用杨丹精神略松的机会，以手中铁杵，击打杨丹手中长剑。杵重剑轻，剑被击飞。 剑刚一脱手，杨丹立即就抓住铁杵的一端，像有支撑侧身跳那样，双脚扫了出去。喇嘛肩膀被踢中，退了三步，铁杵脱手。 这名喇嘛的武功，也只是三流嘛。 铁杵重约三十斤，杨丹感觉不称手，也就扔了。然后空手接战两名喇叭。 再一交手，杨丹发觉对方武功突然就变了。刚才，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跟少林净字辈僧人相仿。两人一联手，武功大增，都跟澄字辈僧人差不多了，踏入了真正的二流高手之列。 果然有联手合击之术啊。 难怪这样的六个人，就能重伤九难！ 杨丹此时武功，若接战一名澄字辈僧人，或许能打成平手。接战两人，非败不可。 几招之后，杨丹知道必败，干脆虚晃一招就往外逃。两名喇嘛随后紧追。 杨丹跑着跑着，突然拉住一根树干，旋转了180度，中止去势，转身冲向喇嘛。喇嘛正在追击，刹车不及，三人立即就凑在了一起。杨丹当胸一掌，把一名喇嘛击出两丈开外。 只剩下一名喇嘛，就轻松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第27章 金系低武陈珂16 巡视桂花村，杨丹发现，有重伤的村民，有轻伤的村民，还有几名幸存的村民。 确认没有喇叭了，杨丹就出了村。四下一望，便往山上树林奔去。 到了林边，喊出切口，出来了一个名叫李力世的人。李力世听杨丹说已把六名喇嘛杀死，大惊，立即往村里跑了一趟。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也没跟杨丹说话，直接就进了树林。又过了一会儿，树林里出来七个人。除了刚才的李力世，其余人个个带伤，有几个伤得还很重。 通了姓名，原来是徐天川、钱老本、关安基、风际中、高彦超、玄贞道人等人。青木堂的高手，一网打尽。 杨丹道：“我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帮到这儿了。我还有急事，告辞！” 青木堂众人向杨丹行礼，皆称救命之恩不敢或忘。 杨丹上马，急速返回。 杨丹知道后面还有桑结和他的六名师弟，担心九难跟他们遭遇，打斗时不得其法，又被围攻。 不过还好，没过多久，迎面就碰上了九难和韦小宝。 —— 杨丹下马，说马跑不动了。九难和韦小宝也只得下马。 慢慢步行，过了一会儿，杨丹缓过劲儿来了。 杨丹说：“师父，刚才我杀那六名喇嘛，可真邪门。”接着就把经过大致说了。 九难问：“你说最后那两名喇嘛，每个都只有净字辈僧人的武功，两人联手之后，就有澄字辈僧人武功了？那你又是怎么取胜的呢？” “我跑啊，他们的轻功，没我的快，”杨丹说，“然后我跑着跑着，突然返身杀了一人，不就等于单对单了。” “哦，”九难想了想，“要这么说来，若是六个人一齐联手向为师进攻，恐怕为师也很危险。” “可不是嘛！”杨丹说，“后面多半还有喇嘛的援兵。到时候师父可别忘了各个击破啊。” “多谢你救了我的兄弟。”韦小宝说，意犹未尽的是，想骑马先去看看。 —— 当然不能让韦小宝一个人骑马前往了， 三人上马，但只缓步前行。韦小宝想要催马奋蹄，但慑于杨丹、九难的淫威，没敢动作。 不久，到了岔路口。杨丹道：“那边就是桂花村！” 九难一摆缰绳：“去看看！” 还没到桂花村，就遇见徐天川等青木堂众人了。 青木堂众人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倒不完全是因为伤势严重，而是因为他们救治村里幸存的村民去了。 “韦香主！陈姑娘！”青木堂等人打招呼。杨丹对他们虽有救命之恩，但还是及不上韦小宝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杨丹指着九难，道：“这是我师父，九难师太。”青木堂众人又是一阵“见过师太”的声音。看在救命恩人杨丹的份上都必须打招呼，更何况，九难看上去才三十来岁，很年轻，其武功肯定更胜于杨丹。如果因为礼数不周全而引来杀身之祸，就冤枉了。 九难道：“韦小宝，你帮他们看一下伤势。” 韦小宝早就想过去，此时闻言，一下就窜了过去。疗伤，韦小宝不会。但，抹金创药，韦小宝会。并且，韦小宝还随身带有解毒疗伤灵药“雪参玉蟾丸”，治内伤有奇效。 当下，韦小宝给青木堂众兄弟抹上金创药，并一人喂了一颗“雪参玉蟾丸”。由于九难、杨丹在场，所以敏感位置暂时就算了。 九难一直在旁边看着，心中，根据那些伤口，去倒推当时喇嘛的武功及招式。不久，九难发觉，喇嘛的武功，的确很诡异。总共才六人，低级武功出手就有三人，中级武功又有四人，高级武功两人，超高级武功还有两人。 如果喇嘛人数确定为六人的话，就说明喇嘛的武功，表现出了四个级别的合击增益情况。 九难感觉到喇嘛展现的最高武功，也就是超高级武功，依然比自己略低，心中稍安。 同时，九难也看出徐天川等人的武功，多是中级武功。 九难就想，喇嘛对上天地会这些人，展现了四级武功；如果喇嘛对上更强的自己，会不会展现出六级武功呢？ 六级，也就是在四级的基础之上再高两级。再高一级的话，就与九难自己相当了；高两级，则在自己之上。 看来弟子提醒得没错，若遇喇嘛，真不能让对方合击，至少不能让对方五人以上合击。 —— 南下的大路，并不是通往桂花村这条岔路。 所以，在青木堂众人疗伤之后，杨丹让韦小宝带着众人到岔路口茶棚等待。接着，杨丹硬拉着九难，要往桂花村看看。 再次看到满目疮痍、遍地残尸，杨丹突然感到恶心，一大股酸水冲上喉咙，差点吐出来。 杨丹强行忍住，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忍着忍着，杨丹感觉必须得释放出来，咳了十几声，然后用咳坏了的喉咙大喊：“我杀了人，但是我没错！那些天杀的喇嘛，对无辜百姓下手，他们该死、该杀！我没错……” 这是杨丹第一次杀人，也是陈珂这副身体第一次杀人。杀人了，并且还连杀了六个。 先前，因为看到百姓乡邻惨遭杀害，看到无辜妇幼惨遭践踏，杨丹的灵魂及其陈珂的身体都被激怒了。初次杀人的不适，因为怒火，而被压制住了。 如今再临现场，不适感一下就暴发出来了。 身体的不适，其实是很容易克服的；要紧的是，世界观的不适。长期以来，杨丹的世界观都是杀人不对。杀人不对，但自己却去杀人，给世界观造成的冲击非常严重。所以，杨丹才一个劲儿地大喊“我没错”。 杨丹喊得筋疲力尽，也就不喊了。这时，九难突然抱了一下杨丹。杨丹诧异地感觉，九难的怀抱好温暖！ 不是与温度相关的温暖，而是能够直达心灵的温暖。 杨丹一直知道九难对陈珂没安好心，此刻这一抱，杨丹就迷惑了。因为这一抱蕴含的师徒情谊绝对不是假的。 —— 二人在原地停留了很久。 其实，九难心疼徒弟的同时，也在心疼桂花村那些村民。 人的出身不同，想法就会不同。九难是崇祯皇帝的女儿，打小，就视天下百姓为子民。子民，就是像自己子女那样的人民。如今子女蒙难了，做父母的能不难过么？ 桂花村的情况，让九难在自己心里，直接就判了那些喇嘛及其同伙的死刑。 这，其实也是杨丹硬拉九难过来的目的， 九难是出家人，长期受佛法熏陶，宽厚仁慈，致使其出手的时候，刚猛有余而杀伐不足。 杨丹担心九难因为一念之仁，被喇嘛翻盘，所以才拉九难过来看看桂花村的惨况。 —— 到岔路口跟天地会等人会合后，九难下马，说：“把伤员扶到马上，没受伤的人走路。” 三匹马，受伤的有徐天川、钱老本、关安基、风际中、高彦超、玄贞道人，正好两人一匹。 樊纲也过来了，他也没伤。 茶棚老板继续坚守茶棚，没有跟上。 于是乎，牵马的，就是樊纲、李力世、韦小宝三人。 即将赶到下一个城镇时，杨丹施轻功提前一步，订下客栈。 一打听，已经过了沧州。 众人安顿下来之后，韦小宝拿出银票，安排樊纲去购买马车，以便伤者养伤。 杨丹找到韦小宝，说：“韦兄，明天开始，你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韦小宝忙问：“你要跟我们分开走么？” “暂时不会，”杨丹说，“我和师父，就在你们附近。你们大多有伤，至少得护送一程不是。” —— 杨丹心中对武功的评价标准，跟九难有所不同。 一个喇嘛的武功，杨丹评价为相当于净字辈僧人；两个喇嘛，评价为澄字辈僧人，也就是二流武功；三个喇嘛，则相当于少林晦聪、武当蚀日上人那样的准一流高手；四个喇嘛，就变成胖头陀、冯锡范、陈近南那样的一流高手，五个喇嘛，则是归辛树、何惕守、洪教主、九难这样的超级高手。 这样一算，便得出原剧情中，六个喇嘛能够打败九难的结论。 —— 杨丹记得原剧情中，韦小宝曾经审问过一个名叫呼巴音的喇嘛。呼巴音供述，同门师兄弟共有十三人。 如今杀了六个，还剩下七个。剩下的七人中，还有一个武功更高的大师兄桑结。 假设桑结的武功跟其他喇嘛一样，等于直接剩下七个喇嘛。六个喇嘛便能打败九难，七个喇嘛是不是就能秒杀九难呢？ 九难只能迎击五个喇嘛的合击，考虑到桑结武功更高的因素，降为四个。 这样一来，杨丹就需要分担三个喇嘛，并且还需要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不让他们参与合击。 可杨丹连两个喇嘛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三个？ —— 换种办法，一开始，就突然袭击，九难和杨丹分别击毙一名喇嘛。 不够，还需要再毙一名喇嘛。 天地会青木堂众人如果没有受伤的话，让他们众人齐上，围杀一名喇嘛，就算不行，拖住一名喇嘛，肯定没问题。 但他们大多有伤。没受伤的，只有樊纲和李世力。这两人，武功不行。 唉，谁来拖住一名喇嘛呢？ 第28章 金系低武陈珂17 杨丹没有设想跟上次一样，把七名喇嘛分开，然后被各个击败。 这主要是因为桑结的存在。 桑结，是众喇嘛的领导。领导在场，喇嘛们的纪律性肯定要好些，多半不会冲动地分开行动。 —— 次日再次上路，由于要买马车，时间就晚了一些。 最后，买了两辆马车一匹马。韦小宝那匹马就转行拉车了。 上路，为了平稳，有利于养伤，两辆马车的车速都慢。 九难和杨丹骑了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 走了没多久，听到后面蹄声如雷。杨丹回头一望，看见有二三十骑正急速奔来。那些骑手多数身着青色衣裳，不是喇嘛。 杨丹喊了一声，让前面马车注意靠边，避免受到冲撞。 另外，马匹，是群居动物。慢慢行走的马，受到旁边急驰而过的奔马影响，往往会跟着跑。所以，遇见有奔马超过，还需要密切注意拉缰控马。 没过多一会儿，那些骑手就追了上来。有十几乘马超了过去。 杨丹突然叫道：“郑……郑公子！”心里暗骂：倒了血霉！ 原来，杨丹叫人，是受到原身情绪影响。那情绪来得又急又猛，杨丹一时不防，就叫出声了。 随着杨丹的叫声，一名乘客拉缰减速，向杨丹望了一眼，放缰慢慢走近，叫道：“是陈姑娘么？” 杨丹只得往下走戏：“正是本宫。” 由于原身情绪的影响，不理郑克爽，是不行的。但杨丹以为，要说话，行；说什么，还得自己说了算。 本宫是什么意思？郑克爽没听明白，放开不理，另找话题：“想不到又再相见，你跟王姑娘在一起吗？” “郑公子想见我王师妹？”杨丹道，“唉，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脑有千千结，心似双丝网。可惜师妹一别之后，不知去了何方。郑公子只能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惜哉，怜哉！” 旁边九难，初时见杨丹欢呼雀跃地喊人，还以为女生外向，遇见了心上人。听了两句之后，发觉居然是别人缠着自家徒弟。 如果九难是亲妈，肯定会如临大敌，但九难只是师父，就管不了这些事了。 —— 郑克爽被杨丹一顿埋汰，顿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恢复了过来，没话找话地问：“陈姑娘是去河间府吗？咱们正好一路同行。” 杨丹道：“我们不去河间府。”河间府，即是开杀龟大会的地方。 河间府在哪儿呢？就在现在的河北省河间市，距离北京197公里，距离天津181公里。在这种临近京城的地方开杀龟大会，真的很合适？ 郑克爽道：“河间府很热闹的，你也去罢。” 二人说话的同时，天地会的马车仍然慢慢向前行驶。郑克爽的马队，先前是急驰的，由于郑克爽本人慢了下来，大家也就跟着慢了下来。马队多数人，在马车的前面，少数人在后面。 前面的二十来骑，走一程停下等一会儿。行动和思维都在拷问自己：耐不耐烦、耐不耐烦、耐不耐烦。 “是杀龟大会么？”杨丹道，“听说没有比武，没意思。” 郑克爽道：“怎么会没意思呢？天下英雄好汉都要前去，如此盛会，肯定很有意思。” 九难插言问道：“杀龟大会是什么？” 杨丹答道：“就是打着杀死吴三桂的名义而召开的武林大会。” 郑克爽道：“不是，大伙儿是真要杀吴三桂的。这次大会，就是要商量怎么去杀了这大汉奸。”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河间开会想出办法，走到云南，早就水过三秋了，”杨丹道，“这种行动，只能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随机而变，不能规定条条框框。再说了，天下英雄那么多，难保不会有人酒后失言，泄密给朝庭。所以，说召开杀龟大会是为了商量诛杀吴三桂的方法，纯属无稽之谈。” “那你说召开杀龟大会是为了什么？”多番刺激之下，郑克爽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为了权势，”杨丹说，“想要锄奸的人那么多，力量分散又相互争功，这就需要整合一下，形成一个杀龟联盟。所以杀龟大会主要就是为了商议出盟主是谁、左使右使是谁、护盟法王是谁……总之，那就是一个建立权力、分配权力的大会。” 杨丹三言两语，就把杀龟大会说得味同嚼蜡、不堪入耳。 但杨丹之言，就只是表面逻辑通了，说服力终究不够。不仅郑克爽不服，九难也没有信服。 九难说：“如此说来，倒也可以去看看。” 九难开了口，杨丹就没办法了，只得说：“看看就看看，到时候真的没有比武的话，我就出来挑战！” “呃，这位是……”郑克爽问。 杨丹回答：“这是我的师父，九难师太。” 郑克爽特地下了马，还整理了一下衣冠，再向九难躬身行礼，道：“晚辈郑克爽拜见九难师太。”九难说：“免礼。”郑克爽这才上马。 —— 九难道：“郑公子属何门派？尊师是哪一位？” 这不是考校武功，而是九难见这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面目俊美、衣饰华贵、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有了一定的好感，便开始拉家常，让彼此关系亲近一点。 问及师承，是因为九难辈份高，熟悉的人多半都是当师父的人。 郑克爽道：“晚辈师承三位师父。启蒙的业师姓施，是武夷派高手。第二位师父姓刘，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高手。晚辈近十年来，一直跟冯师父学艺；他是昆仑派第一高手，外号叫作‘一剑无血’。师太想必知道这外号的来历。” 三位师父都只说姓不说名字，至少说明郑克爽不知道九难在拉近彼此关系。 根据前二和后一表述的不同，还可以判定，郑克爽以两个前师父为耻，以最后一位新师父为荣。 大家熟悉的通常是“娶了新媳妇就鄙视前妻的人”，此处，媳妇换成师父。另外，还需要注意前师父跟前妻的区别：婚姻关系可以正常终止，师徒关系嘛，单靠徒弟一方是斩不断的。 郑克爽以第三位师父为荣，并且认定该师父武功地位名望均在九难之上，所以才有“师太想必知道这外号的来历”一说。 杨丹自然不会让九难为难，当下便接过话头：“我知道了。郑公子的第一位师父，是投降满清鞑子、之后反清、然后又再次降清的施琅。第二位师父是跟随国姓爷收复台湾的前军大将、台湾延平王麾下中提督刘国轩。第三位师父叫冯锡范。至于‘一剑无血’外号，无血好说，与他交手的人，无论死活，反正都没血；一剑嘛，就是交手只出一剑；谁叫他出两剑他就跟谁急。” 杨丹这话，还真不怎么中听。 郑克爽立即更正道：“不是。冯师父剑法固然极高，气功亦出神入化。他用利剑的剑尖点人死穴，被杀的人皮肤不伤，绝不出血，所以才叫‘一剑无血’。” 九难道：“三位师父都与台湾有关，郑公子是否也是台湾之人？” 郑克爽道：“晚辈是延平郡王次子。” 九难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忠良后代。” —— 没走多久，就见到一家客栈。众人进去打尖。 由于韦小宝的伤药极好，此时，青木堂的六名伤者已能够在旁人的搀扶之下勉强行走。 于是乎，所有人都进了饭堂。 原本就有十一人，加上郑克爽一行之后，就接近四十人了。 客栈只有四张桌子，近四十人坐四张桌，必然坐得很挤。好几个郑家随从，甚至蹲在了旁边。 —— 忽听得一声马蹄声响，几个人乘马冲了过来。向外面一望，来的是七名喇嘛。 杨丹心知，这是桑结来了。便起身，走到郑克爽身边，低声问道：“郑公子，你带的这些伴当，武功如何？” 郑克爽朗声答道：“这些伴当，武艺都很了得。” “小声！”杨丹道，“门外来了七个穷凶极恶的喇嘛。呆会动手，郑公子所有的伴当，想办法拖住一个喇嘛。行不行？” 郑克爽小声说：“不用了吧？干脆让他们把七个喇嘛全部解决得了。” “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杨丹说，“记住，拖住一名喇嘛；当然，若能杀死，更好！” 然后杨丹就回到九难的身边。 —— 七个喇嘛进了客栈，一看，饭堂没座了，脸色顿时不怎么好。 有喇嘛望见徐天川、风际中等人，脸色大变，咕噜咕噜说起话来。其中一名身材高瘦的喇嘛训斥了几句，七人不再说话，而是退出门口，并守在了门外。 杨丹内功精纯，放眼望去，纤毫毕现，见那七个喇嘛的视线始终不离青木堂众人，便对九难说：“他们一直注意青木堂众人，应该与前面六人是同伙。” “该死！”九难回了这么一句。 杨丹说：“呆会我俩出去。我们不是青木堂的，并且还是女人，他们多半会疏于防备。然后我们一人一个，杀了人立即向官道奔逃，用轻功拉开他们相互间的距离，最后各个击破。” 九难说：“我不逃。”高手临战时说话，字就是这么少。 杨丹只得说：“不逃也行。师父注意到那个高瘦的喇嘛么？刚才他在训斥，所以他的武功应该最高。我们先避开他，尽量击杀别的喇叭。” 九难道：“届时你直接出手，我能做到跟你同时出手。”这回字数稍多。 第29章 金系低武陈珂18 随后，杨丹和九难起身往外走。 店内众人，分为郑克爽一伙和青木堂一伙。郑克爽那边，杨丹打过招呼；青木堂这边，又曾遭遇过喇嘛，所以众人看见杨丹和九难往外走，都只继续吃喝，没有声张。 正如杨丹所料，七名喇嘛，对杨丹九难二人的确没有提防。 七名喇嘛站在门外，不可能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又因杨丹和九难经过，喇嘛要让路，所以他们的站位就稀疏了，这边三个，那边两个，还有两个距离更远。 杨丹经过喇嘛之后，这才提气，转身一伸手，就拍上了一名喇嘛的天灵盖。 为什么不击胸膛或背部？自然是因为横向打击，被击的喇嘛飞出去，更容易惊动别的喇嘛。 —— 刚才这一掌，杨丹有把握将对方击毙。因而杨丹更不迟疑，上步，左手再一掌，又拍中另一个喇嘛的天灵盖。 第二掌，内息稍次，又是左手，倒没把握击毙对方。 但杨丹紧接着右掌一挥，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胸膛，这下，第二名喇嘛就死定了。 胸膛那一掌，把第二个喇嘛击得飞了出去。其余喇嘛，肯定惊动了。杨丹施展神行百变，一下跳开，并抽出长剑。 这个时候，杨丹才看清，九难那边，已经击杀了三个喇嘛。 于是乎，剩下的喇嘛，就只有两个了。 两个一般喇嘛联手，相当于两个澄字辈老僧；其中有桑结，就再进一步，相当于两个冯锡范吧。 为了维护九难的高手风范，杨丹就只是持剑在手，没有上前。 —— 战斗打响之前，饭堂中众人，说到放松，当数郑克爽一行人了。 这一行人，平素里在台湾仗势欺人，从未遭遇反抗。时间一长，就都养成了自视甚高的坏毛病。莫说七个喇嘛，就算来七十个喇嘛，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所以，尽管杨丹过来慎重要求，要他们拖住一名喇嘛，但在他们心里，却都只感觉杨丹说了个笑话罢了。 青木堂众人，心情就不同了。 徐天川、风际中、玄贞道人等人，武功相当于澄字辈少林老僧，遇到六名喇嘛后，全都受了伤，因而他们深知喇嘛武功的厉害。 当日杨丹在树林外对切口，说自己已经杀了那六个喇嘛，就已经让青木堂众人惊为天人了。 他们都认为，能杀那六个喇嘛，杨丹武功绝不在总舵主陈近南之下。 谁知，稍后他们又见到杨丹的师父九难。 九难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正当壮年，因而九难的武功肯定高于杨丹。 武功高于谁都好说，但武功高于陈近南，他们就理解不了了。 现在，饭堂被七名喇嘛堵门。青木堂众人感受到喇嘛的目光，知道是来寻仇的，但因有杨丹和九难在场，他们心中虽然紧张但并不恐惧。 只是杨丹和九难并不是天地会成员，外人相助，让他们又有些羞愧。 —— 九难和杨丹往外走，是什么意思，除了她们自己，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同时，还不能一个劲地看。看了，有可能引起喇嘛的警觉，有可能打乱九难和杨丹的计划。 所以，从饭堂内众人的角度去看，战斗是突然开始的。 只听得砰砰砰几下，犹如雷鸣一般，炸响在门口。众人抬头急望时，杨丹正把第二个喇嘛击飞。 及至杨丹退开，众人也才惊觉，七名喇嘛，只剩下两个了，似乎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虽然看见喇嘛死得快，但郑克爽那些伴当还是没有任何人认为喇嘛好杀。别的不说，光说那声音，就不可思议。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手掌击中身体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 门口的战斗仍在继续。 饭堂内众人都知道，战斗的圈子里，有三人：一人是九难，两人是喇嘛。 但看上去，却只能见到两条模糊的人影。人影是黄色的，应该是那两个喇嘛。另有一阵白光，弥漫在两条人影的周围，想必那就是九难了。耳听得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如何见招拆招。 “能吗？”风际中问。 “能一半吧。”玄贞道人回答。 风际中问的是总舵主陈近南的武功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吗？玄贞道人回答的是，恐怕只能达到那两个喇嘛的程度。 不久，就像气球吹爆了那样，嘭的一声，一团血光突然炸开，断肠碎肉喷得到处都是。 其中一小片碎肉划过一名郑家伴当的脸庞，脸被划破，流血了。 郑克爽往地面看了一眼，看清刚才那块小碎片就是一小块蚕虫大小的、软软的肥肉。这么飞过来，居然能像刀锋一样，把脸割伤。 郑克爽对身法并没有深刻的认识，但却对飞花摘叶的传说有过向往。肥肉割脸，虽然不是直接的飞花摘叶，但那是被打爆而喷浅出来的，并不是当作兵器直接攻出来的。所以九难这一下，与飞花摘叶应该基本相当。 这一刻，郑克爽突然感觉到，“无血”什么的，似乎并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 只剩桑结一人，没有合击之术，武功就回到了原点。 武功差距明显，九难就没兴趣了，于是只点了桑结的穴道，没有击毙。 只是那么一瞬，杨丹就看出，桑结的武功远高于澄观，说不定接近了陈近南。 见九难点穴而不杀，杨丹知道，这是九难的高手风范毛病发作了。一发作，就把桂花村惨案给忘了。 杨丹是九难的徒弟，不能不给师父面子，自然不方便上前补刀。 于是杨丹往里喊：“韦兄，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天地会跟喇嘛有仇，交给他们，正好。 然后杨丹拉了九难，到马厩取马，随即上路。 这个时候，杨丹是不能返回饭堂的。不返回，就表明刚才是吃饱喝足准备上路再顺便击杀了喇嘛；返回，则意味着刚才是特意出来击杀喇嘛。 哦，这个，与高手风范有关，是为九难着想的。 —— 是离开客栈，而不是离开郑克爽和青木堂众人，所以杨丹和九难也只是驱马缓行。 这个年代，地广人稀，尽管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但耕种仍不密集。并且，人们还不够重视商业，不明白交通便利所能带来的好处，官道两旁基本没有房屋，偶有农田，多是荒野。 九难道：“阿珂，适才见你武功，已经中等往上了（相当于澄观，澄字辈老僧第一人），看来那十二段锦，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可在那上面多用点功夫。” 杨丹心里有数，自己武功大增，是因为九阳神功的缘故。所以一听九难的话，就知道是对的。 老实说，杨丹想学点穴。但面对九难，又不知如何开口。一个不好，被九难误会为自己贪多嚼不烂，就弄巧成拙了。 九难的确没有想起传授点穴，这主要是因为九难以为，达到高级武功（相当于陈近南），为了避免多造杀戮，才有学习点穴的必要。 没过多久，郑克爽单人独骑追了上来。说：“晚生担心师太跟陈姑娘不识前往河间的道路，所以飞马前来侍候。” 杨丹回应道：“云自别使君，不想公孙瓒不听人言，以致兵败自焚；袁绍屡次招云，云想绍亦非用人之人，因此未往；四海飘零，无容身之地。近闻翼德在古城，欲往投之，未知真实。今幸得遇使君，恐使君不识前往古城之道路，特冒矢石前来侍候。” 三国时期赵云遇见从袁绍处逃出来的刘备时说的一段话，被杨丹变化了一下用在这里。 郑克爽嘴皮子功夫不如杨丹利索，也就没有多说，就是跟着。希望跟着跟着的，杨丹就会喜欢自己。 —— 又走了一段路，忽韦小宝飞马追来，说：“师太、陈姑娘，大事不好。那个喇嘛桑结，突然打伤两个人，跑了！” 这是在说九难的点穴功夫不行么？杨丹知道不是，但客观上，却有这个意思。 点穴功夫所管时间，并非越长越好。按照功力，由低到高大致上分为三个层次。一是管一天，二是管一个时辰，三是随意。其中，能够管一个时辰的点穴高手，也能够管一天。 因而九难点的穴，管的时间短，并不是点穴功夫不好，而是九难没料到这么长时间都无人杀死桑结。 杨丹说：“是你们老是拖着不杀才误了事的吧？”这话，倒是贴近事实了。 韦小宝很多时候说话都掌握不了重心。是故，经过多次询问，杨丹这才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 杀个人，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九难点穴的时候就将时间定得较短。 谁知，关安基提议，说是要把桑结押到死去兄弟的墓前再杀。 有一种提议，往往就会有第二种提议；因为所谓提议，从根本上看，都是反对当场立即宰杀。 高彦超提议，把桑结押到死去兄弟罹难（被杀死）的地方再杀。钱老本则提议，在哪里杀都无所谓，但必须开香堂，祭告天地，然后再杀。 商商量量，慎重一点，是可以的，并没有绝对的不行。但是，能不能拿条绳子把桑结捆起来先？ 结果，桑结的穴道突然就解了。 幸亏桑结的信心已经被九难打击得一点不剩。恢复行动能力的桑结，并没有反杀，而是起身就跑。 郑家有两个伴当发现了，没有过多思考，下意识就上前阻挡，被桑结打伤。 第30章 金系低武陈珂19 原剧情中，桑结也是逃走了的。但手指被化尸水弄成不可逆转的创伤，对其往后的武功略有影响。 如今，桑结同样跑了，没伤没病没毒没残地跑了，一点不影响今后的武功。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师弟们都死绝了，合击之术也就没了。 如果桑结再培养一帮新人的话，让那帮新人的单人武功成长到净字辈僧人的程度，没有十年，是不行的。 具体到杨丹这儿，也无所谓。杨丹今天的武功相当于澄观，不敌桑结；他日与桑结再遇，说不定杨丹的武功接近九难，高于桑结了。 —— 杨丹一眼瞥到郑克爽，再看看韦小宝，突然发现，这两人似乎并没有像原剧情那样产生矛盾。 这是因为什么呢？哦，恐怕是因为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弥补一下好了。 于是杨丹便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台湾延平郡王次子郑克爽郑公子。这一位，是天地会青木堂香主、同时也是陈近南的徒弟韦小宝。” 郑克爽非常有礼貌的向韦小宝抱拳行礼，口称：“郑某见过韦兄。”当然，比起见九难时候的恭敬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及的。 不过呢，他并不知道九难的身份和武功，当时他之所以恭敬，完全是为了讨好丈母娘。 韦小宝刚刚交待完桑结逃跑的事情，心情有点复杂。桑结逃跑，应该是件大事，但九难杨丹似乎都没放在心上；桑结逃跑的时候还打伤了两名郑家伴当，郑克爽也没当回事。 所以，韦小宝的拱手就有点敷衍：“好说、好说。” 杨丹道：“你们……怎么不甚亲密？难道你们不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 “哦？我俩还有关系？”郑克爽有点好奇。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韦小宝态度依然不怎么好。 杨丹道：“这事得从郑兄的父亲讲起。 “郑兄的父亲名叫郑经，原是延平王郑成功长子。后袭封其父爵，官居延平郡王。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郡王，并不是清朝的郡王，而是明朝的郡王。台湾孤县海外，易守难攻，如今，那里依然是明朝的天下。 “中原被满清鞑子侵占之后，延平郡王郑经立志反清复明，为此励精图治，殚精竭虑。然而，不是我军太无力，而是敌军太狡猾。到今天，反清复明大业尚未成功。 “眼看着延平郡王郑经一天天老了，壮志未酬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哪。 “怎么办呢？还好，延平郡王郑经有儿子啊。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愚公移山片段） “老子的事业，有儿子继承，这事儿没错。老子挖山，儿子也挖山；老子反清复明，儿子也反清复明。 “但是，延平郡王的爵位只有一个，延平郡王府的主人也只需要一个，复清复明大业的领导者同样只需要一个。 “那个人，是延平郡王郑经的哪个儿子呢？” —— 旁边九难听了，十分诧异地看了杨丹一眼。 九难长居宫帷，于私情密谋素有了解。因而九难感觉，这些事恐怕当事人之一的郑克爽都没这样清楚。 杨丹继续说：“延平郡王郑经共有七个儿子。有竞争力的，只有两个儿子。 “长子郑克臧。身为长子，自然具有天然的优势，但他却系郑经之妾昭娘所生。 “次子郑克爽，也就是我们眼前这位郑公子。身为次子，居于劣势，但他却系郑经之妻和娘所出。所以他既是次子，也是嫡长子。 “于是，就身份而言，这两人应该不分上下。” 听到这儿，九难心中开始惊叹了：乖乖，连谁正妻生的，谁是小妾生的都知道！这徒弟若是生在皇宫，绝对没有别人的活路。 杨丹还在说：“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延平郡王郑经的僚属。 “延平郡王郑经治理台湾，最得力的三位僚属分别是：刘国轩、陈近南、冯锡范。 “随着延平郡王郑经的渐渐变老，这些得力的属下，必然会对有继承资格的人，有所倾向。 “先说刘国轩。在上一代、也就是国姓爷郑成功老去的时候，刘国轩错站到郑经的叔父郑袭那边，所以这次刘国轩就干脆不再站位：既不倾向于郑克臧，也不倾向于郑兄郑公子。 “剩下两个人，陈近南倾向于长子郑克臧，冯锡范倾向于郑兄郑公子。 “陈近南与冯锡范，两人武功相当，在明郑台湾政权中的影响力同样相当。不同的是，陈近南有天地会。 “韦兄身为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的徒弟，又是天地会青木堂香主，自然跟陈近南站在一条线上。也就是说，韦兄拥护的是：延平郡王郑经的长子郑克臧。就算韦兄根本不知道，这也是事实。 “你们二人的关系可真是深厚啊，既对立又统一，既有同一性又有斗争性。 “对外，你们都要反清复明，因而需要彼此救援、彼此帮扶、互通有无；对内，你们要争取继承权或者不让对方得到继承权，迟早会有一战。 “既如此，你俩还不趁着大好时光赶紧亲近亲近？” —— 听完杨丹的话，韦小宝净大眼睛仇恨地瞪着郑克爽；郑克爽则眯缝了眼睛，眼角偶尔露出一缕精光。 二人如此敌视，全因杨丹的搅和，让九难看得满头黑线。 其实这事，放在别的地方，应该算是挑拨离间，但眼下却不能算。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复杂到需要从词语解释说起。 挑拨离间的本义是：原指没有根据的话，现在多指在别人背后散布诬蔑、中伤的说法。 引申意思是：比喻从中搬弄是非，破坏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甚至引起争端之意，使别人之间产生隔阂、不团结。 杨丹所说，有根据、是事实，且当面陈述，郑克爽和韦小宝之前也没建立友谊，对照挑拨离间词语的解释后可知，杨丹不是挑拨离间。 是什么呢？是把隐藏的事实提前披露，把将来会知道的提前说出来了。 在今后的某个时间，郑克爽和韦小宝总会敌对；既然敌对，总有一个先出手。有了杨丹的这席话，后出手的那位也就提前有了警惕。 所以，杨丹这席话对先出手的那位略微不利。 —— 好了，韦小宝和郑克爽敌对了，闲话就少了。一路无话，也就很快到了河间。 投店后，郑克爽便出去打探消息，过了一个多时辰，垂头丧气的回来，说在城中到处探问杀龟大会之事，竟无一人得知。 九难问：“‘杀龟大会’的讯息，郑公子因何得来？”郑克爽答道：“两河大侠冯不破，冯不催，让天地会送信到台湾，请我父王派人主持‘杀龟大会’，说大会定本月十五日在河间府举行；今儿是十一，算来只差四天了。” 杨丹问：“韦兄，是不是鞑子得到消息，有甚异动，所以才让冯氏兄弟改了日子地方？” 韦小宝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管这一片的。”开始顶撞杨丹，不讨好了。 “那你可以到衙门问一下呀。”杨丹说。 “我……”韦小宝不愿意自己在朝庭中的情况被郑克爽得知，所以又住口不言。 郑克爽自顾自地说：“唉，父王命我前来主持大会，料想冯氏兄弟必定派人在此恭候，哪知……” 说话间，店小二来到门外，说道：“郑客官，外面有人求见。” 郑克爽急忙出去，过了好一会，兴匆匆的进来，说道：“冯氏兄弟亲自来过了，连声向我道歉。他们说知道我带了四十来人，这几天一直在城外等候迎接，结果错过了。现下已经设下大宴，为我们洗尘接风，大家一起去罢！” 九难摇头道：“郑公子一个儿去便是，也别提我在这里。” 郑克爽有些扫兴，道：“师太既不喜烦扰，那么让陈姑娘和韦兄弟同去吧。” 九难道：“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九难对杨丹本有约束力，但感觉徒弟主意很大，就干脆不约束了。 “我不去，青木堂的人也不去。”韦小宝直接表态。 “我也不想去，”杨丹说，“不过，有一事需要拜托郑公子：一定要有比武啊！” —— 进城的第二天，韦小宝和青木堂兄弟们就退了房间，另觅住处去了。 郑家的大部分伴当也退房了，住到冯氏兄弟安排的庄院去了。郑克爽本人，带了两个伴当，继续住在城内客栈。倒不是为了接近杨丹——这几日，郑克爽根本没过来跟杨丹说一句话——而是为了显得身份高。 “显得身份高”不易理解，所以要解释一下。 一个名声原本就很高的人，譬如一个大明星，离普通民众的距离必然是比较远的。如果近了，民众就有可能发现大明星也会放屁拉屎说粗话，从而降低大明星在心中的地位。所以，要维持在民众心里的高端印象，大明星需要远离民众。 郑克爽拒绝住到冯氏兄弟安排的庄院去，就是这个道理。 第31章 金系低武陈珂20 十五日这天，早早的就吃了晚饭。时间提前，是为了更衣。 古时，上厕所文明说法也叫做更衣，现在不是那意思。现在的更衣，就是换衣裳，重点是挑选衣裳。 挑来挑去总是难以决定穿什么好的人是谁？当然是杨丹。 其实杨丹换衣服，本来不慢的。谁知，换好之后，九难说，要梳明朝发型。发型变了，衣裳也得变啊，但杨丹的衣裳全都是清式的。 幸亏存有布料，就现做了。 粗针大钱不要紧，反正是黑夜之中让人远观，关系不大。 这样，一直耽搁到即将打更，杨丹才算完事。 —— 九难也换了件藏青色僧袍。颜色虽然普通，但却是高级天鹅绒布料手工制成，挺括有坠性，并且还不易沾灰。其来源嘛，自然是韦小宝花的钱了。 剧情中九难参加杀龟大会是易了容的。原因是九难重伤于六个喇嘛之后，武功没有恢复。 现在，九难就没有易容了。 回忆一下闯皇宫时九难说过的话：“我怎能穿鞑子太监的衣衫？”“我也不扮喇嘛。就这样冲进宫去，谁能阻挡？”这是显然不是喜欢易容的人。 其实九难个性并不张扬，她从不主动宣称自己是前明公主，说自己武功极高，但别人若是猜出来，九难也不会否认。这不是高调或低调的问题，而是“活得坦荡”。 —— 一更时分，郑克爽带了两个伴当过来敲门。 此时的郑克爽，早取去了假辫子，穿了明朝王公的冠戴，神采奕奕，丰神如玉。 原剧情中，九难因为久不见故国衣冠，所以又是欢喜，又是感慨。 现在，由于刚才杨丹那边就现DIY了一套明朝女装，九难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了，所以九难见了郑克爽之后，平静如常。 郑克爽和两名伴当乘马车，杨丹和九难仍然骑马，不久，到了槐树坪。 槐树坪，是一处群山环绕的一片平地。该处原是乡人赶集、赛会、做社戏的所在，在河间非常有名。 此刻，平地上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郑克爽一到，四下里欢声雷动，数十人迎将上来，将他拥入中间。 原剧情的这个时候，九难因为武功未复，就带着陈珂和韦小宝躲到角落去了。 现在，九难的武功处于鼎盛状态，徒弟身手也是奇好，还躲什么躲？ —— 此处，还需要补充说明一件小事。 郑克爽拒绝住到冯氏兄弟安排的地方去，是需要理由的。冯氏兄弟好不容易找了个漂亮庄院，把关系疏通了，把庄院打扫了，把下人们全都换了，然后盛情邀请郑克爽入住。郑克爽怎么能直接拒绝呢？ 拒绝，需要找个理由，那理由还必须是有一定事实支撑的。 于是当日郑克爽就说：“承蒙冯氏兄弟盛情邀请，非常感激。但可惜，此番过来，尚有一长辈同行。今长辈住在城内客栈，且不愿挪动地方，故郑某只得辜负兄弟的这番好意了。” 翻译一下也就是：有长辈同行；由于自己要就近照顾长辈，所以拒绝。 长辈是谁呢？当然是九难！郑克爽又没说同行的长辈来自台湾——这就叫做有事实支撑。 —— 回到槐树坪。 说众人迎上前来，然后拥着郑克爽的马车和九难、杨丹两骑，直到槐树坪的中间。 当然不能排除九难和杨丹，众豪杰心中都有数——九难是郑克爽的长辈，杨丹是该长辈的心头宝。 然后，散去的散去，就位的就位。郑克爽、九难、杨丹，就留在了相对居中的位置。 一轮明白渐渐移到头顶，时间到！ 一个身材魁梧，白须飘动的老者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中间留出的一片空地中央，抱拳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冯难敌有礼。”群雄站起还礼，齐声道：“冯老英雄好。” —— “请问冯老英雄可是华山派的？”这一句，自然是杨丹问的。 杨丹不是远远的叫喊着发问，那多不礼貌啊，而是迈了一步，就站到了冯难敌的面前，直接发问。神行百变中的这一步，就像是修仙里面的缩地成寸一样。 再次重申，是因为礼貌，所以才面对面提问，而不是为了让对方听清。 实际上，提问的声音，杨丹是附加了内力的，跟刚才冯难敌的声音一样，整个槐树坪近千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 如果这是总裁文里面的酒会，定有旁观者叽叽喳喳说杨丹：“这是哪家的丫头，胆子这么大。” “你什么眼光，这叫没教养，跟胆量无关。”“哼，姿色还没我好也妄想傍上冯老！” 但这里是武侠世界里面的武林大会。 杨丹问话，是附了内功的。杨丹清晰的声音，充分显示了她的内功并不比冯老英雄低。 既然如此，还有人多话么？有人敢多话么？ —— 面前突然出现一人，冯难敌自然密切关注。对方随时能够发动攻击，不得不给予防范。 另外就是，对方是怎么出现的，是从多远地方以什么速度过来的。搞清了这个，对于判定对方的武功高低有帮助。 略一思索，冯难敌赫然发现，记忆中完全没有留下对方身影的运动痕迹。 对方轻功极高，已然确定。与此同时伴生的是；对方有可能带有敌意。 最后这个判断，省略的环节太多。应该是：对方轻功极高，意味着武功也可能极高；武功极高，如果对自己有敌意的话，就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当前的首要大事，是弄清对方到底有没有敌意。 —— 是故，冯难敌反问；“不知姑娘是……” “不答反问，”杨丹微笑道，“不巧，小女子亦习惯如此。既然冯老英雄与小女子这样投契，那么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胜者所问，败者必须回答。如何？” “大胆妖女！”一声叫喊，扑过来两条人影，正是冯难敌的儿子冯不破、冯不催。 尽管杨丹带了“冯老英雄”尊称和“小女子”谦称，但杨丹对冯难敌的实际态度，却是明显的平等。 人人平等，是对的还是错的，要看在什么前提下。 当今江湖，冯难敌算泰斗名宿；在冯不破、冯不催的心中，父亲冯难敌更是人生偶像，是一种不容玷污的存在。因而杨丹的平等，不能容忍。 另外，你跟我父亲平等，岂不是把自己当作我的姑姑，占我的便宜？ 所以，最先扑出来的，就是两河大侠冯不破和冯不催。 —— 中间所留空地面积甚大，因而冯氏兄弟叫喊之后，一个纵身之后，都未能到达中心。 那就接着跑呗。 冯不破跑了几步，一个身影迎面击到，嗖的一下，飞回到原处。被击而飞，居然比自己的纵跳还远。 接着，身影又换了个地方，又击退了冯不催。可能因为晚了片刻，冯不催多跑了几步，最后冯不催飞回去的落点，距离他先前的出发点，尚有一点距离。 “老夫正是华山派的！” 不错，击退冯氏兄弟的，正是其父冯难敌，不是杨丹。 —— 先前，冯难敌出于防范意识，下意识来了个不答反问，被杨丹逮住了。 不答反问，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偶尔不答反问，还是一直不答反问。 冯难敌自然是偶尔来了一回不答反问。 被杨丹逮住，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无形中就变成一直不答反问了。 杨丹提出比武，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比武的事由，竟然是因为不答反问——那不是儿戏么！ 所以，冯难敌绝不能答应比武。 再所以，冯难敌才击退自己两个儿子，并回答了杨丹。 —— “穆人清是您什么人？”杨丹紧接第二问，没给冯难敌反问的机会。 冯难敌刚才的反问，在他回答的时候，就等于变相作废了。 冯难敌年纪已老，江湖地位崇高，被一个小姑娘当作众人的面刨问祖宗根源，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但事已至此，出手开打已不合适，故不得不答：“那是在下的师祖。” 杨丹第三次发问：“穆人清的好友木桑道人，冯老英雄可还记得？” 这一问，冯难敌感觉就不同了：原来，小姑娘不是来找事，而是真有事啊。 —— 冯难敌回答：“当然记得。我师祖剑法、拳法，天下无双；其好友木桑道人的轻功、暗器，同样天下无双！咦？”突然想到眼前小姑娘的轻功，“莫非小姑娘是……” “然也，”杨丹向天抱拳，“木桑道人，正是小女子的师祖。” 冯难敌双手一拍：“哈，原来姑娘竟然是自家……呃，铁剑门第四代弟子？辈份这么高？” “是啊，”杨丹道，“当着师父的面，小女子岂敢撒谎。” 冯难敌顿时结巴了：“你师父……九……九……公主也……也来了么？” “当年华山之巅，曾有一面之缘；还记得壮年的你，何等意气风发，”九难突然出现在杨丹的旁边。这种突然出现的轻功，武当蚀日上人就会。九难轻功当世第一，自然也会，“如今，唉，感韵华之不追，叹时光之流逝；我们都老了！” 冯难敌一个头磕在地上：“华山弟子冯难敌，拜见九师姑！” 武林名宿冯难敌磕头叫师姑，让槐树坪所有武林人士都炸了！“这怎么回事？”“那两个女人什么来头？”“那两河大侠岂不是也应该叫那个小姑娘为师姑？” 第32章 金系低武陈珂21 冯难敌在九难让其起身之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就是一个礼节上的动作，并不是真正的整理衣冠，跟郑克爽那次不同），然后再次一个头磕在地上，口称：“大明遗民冯难敌，拜见九公主殿下！” “这怎么回事？！”又是这种惊呼，并且还以这种惊呼为主。 九难又一次让冯难敌免礼起身。 冯难敌提气朗声说道：“诸位，咱们今日在此相聚，首先应该明确的，是咱们的身份。那就是，咱们都是大明的遗民。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回应，只是声音不怎么整齐：“说得没错！”“是啊！”“那是当然。”“那还用说嘛！” 待回应稍歇，冯难敌一指九难，续道：“这位，乃我大明崇祯皇帝次女朱媺（měi，同‘美’）娖（chuò，整齐，音‘绰’），长平公主！皇帝陛下昵称阿九，所以又称九公主。 “咱们这些大明遗民，整天都在反清复明。可是，大明皇室血脉在哪儿呢？今天，邀天之幸，让咱们见到了九公主殿下，大家还犹豫什么呢？”略停三秒，又补充，“参拜呀！” 顿时，满山遍野都在磕头，都在参拜，都是“大明遗民某某某，拜见九公主殿下”的声音。 —— 郑克爽被父亲郑经派来主持杀龟大会，并且这信息最初来自于陈近南的天地会，也就是说，这机会原本是长子郑克臧的，最后被自己争取到了，所以非常高兴。 但是，由于郑克爽的内功不够精深，说话的声音不能让在场所有人听清，就改成冯难敌主持了。 内功不够精深，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郑克爽相信，冯难敌一定会给自己面子，稍晚一点，肯定会让自己成为大会的中心。 不料，心仪的陈姑娘杨丹，突然就窜出去了，这不是捣乱吗？ 郑克爽正想招呼杨丹回来，就听到杨丹问话的声音。声音中透露出来的内功，让郑克爽记起当日杨丹杀喇嘛的场景，立即就怂了。 没过多久，九难也出去了，怎么还没轮到自己？ 咦，九难还是冯难敌的师姑？ 噢卖糕的，九难居然是大明公主！ 自己身份再高，也只是臣子呀。见了公主，也是要嗑头的。并且，所有人都磕头了，不磕头的话说不定会被人怀疑是清庭的奸细。所以郑克爽也磕头了。 一边磕头一边想，如果自己真把杨丹追到手，岂不是就跟大明公主扯上了关系？那延平王的爵位还跑得了吗？ 不对，明朝皇室的血脉，好像就剩下眼前这个大明公主了，因而她实际上就跟明朝皇帝一样了。谁是延平王，还不就是她一言而决的事？ 仔细思考之后郑克爽决定：讨好九难第一，讨好杨丹第二。 —— 接下来杀龟大会的议程跟原剧情差不多，还是没有比武。 其间，冯难敌向九难多次请示。 最初，九难把问题转抛杨丹（九难见过那天杨丹介绍郑克爽和韦小宝相识的情景，以为杨丹对杀龟大会的事情感兴趣），结果杨丹并不发表意见。 后来，九难直接就叫冯难敌不要再请示了。 最后，一切问题仍由冯难敌等原班人马说了算。 锄奸盟各省盟主人选，两位总军师人选等事项，说给九难知道，九难没反对，就相当于盖上玉玺，显得更加合法、更加正式了些。 —— 杀龟大会结束。 回城的路上，韦小宝追了上来，向九难辞行。辞行的理由是天地会有事。天地会是反清复明的，所以韦小宝的离去，九难就没有阻挡。 然后韦小宝再向杨丹辞行。九难都同意了，莫非你杨丹还能反对？韦小宝终于成功实现了一次“挟九难以令杨丹”。 其实，杨丹本来就不会阻挡。 南行以来，韦小宝对杨丹的态度一直在逐渐的变化。在九难眼中，自然恍若未觉。但在密切关注着的杨丹心里，却是了若指掌。 —— 总的说来，韦小宝就是一头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越挫越勇。 原剧情中，陈珂一直是明确拒绝的态度，但陈珂的拒绝没有什么力度。放在现代社会，或面对知情知趣的人，倒也有可能拒绝成功。放在清朝，面对的又是韦小宝，自然就不行了。 杨丹刚来的时候，武功不咋样。打得过韦小宝并不算，打了，韦小宝随便拉几个高手，就能形成反扑。所以杨丹一开始就没敢摆出拒绝的态度。 杨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欣喜若狂的接受，而是端着架子慢慢来。拽文加抄经，拉长了两人凑在一起的进度。少林寺分别的时候，韦小宝和杨丹的关系可以算是亲近。也正因为亲近，让杨丹得到了和平的离开。 —— 清凉寺重逢时，杨丹的武功已经初成，态度就要强硬多了。虽然跟在少林寺一样，对韦小宝和颜悦色，但却把时间都投入到别的事情。两人关系不升反降，由亲近，退回到泛泛之交。 那段时间，韦小宝每次想起杨丹，都有一种失恋的感觉。时常感叹，杨丹来了还不如没来。 那种状态的韦小宝其实是很危险的，不过，清凉寺的环境却又限制了这种危险。 一般的流氓手段，在清凉寺根本就耍不出来。更好的办法，韦小宝还没想到呢，杨丹又笑吟吟的出现了，又让韦小宝再次看到希望，继而打消了采用流氓手段的念头。 杨丹在清凉寺的时间，将近一月。到韦小宝那儿，得按天算，因为几乎每一天都是煎熬。 煎熬了近三十天之后，韦小宝对杨丹的绮念被消磨了大半。 韦小宝也有些疲了，心里颇有被接受泛泛之交的无奈。 —— 紧接着，九难行刺，杨丹抓走了韦小宝。 跟九难一起的时间，有个参照点，就是南行出发之前和之后。 南行出发之前，因为韦小宝双重身份、站位不明，九难对韦小宝相当忌讳。韦小宝的日子很不好过。 那段时间，韦小宝就是出钱的木偶，而杨丹，反而是护着韦小宝的保护神。 如果说，之前，韦小宝对于跟杨丹只有泛泛之交还有些不能接受的话，这段时间，韦小宝就完全接受了。 其实，泛泛之交原本就有两种。一是由陌生，上升为泛泛之交；二是由亲近，下降为泛泛之交。如果是前者，韦小宝心中定有绮念。但现实是后者，故韦小宝几乎没有绮念。原剧情的疯言疯语（带颜色的话），一句都没对杨丹说过。 —— 南行出发之后，九难对韦小宝逐渐熟悉，不再忌讳，让他舒了口长气。 但韦小宝就是这样，一感觉到安全，就会去注意还有没有不安全的危险。 危险，还真是存在的，就在于九难和杨丹的武功。 少林三十六僧外加无数御林军高手，杨丹说走就走还能抓了自己；九难更是来去自如并且还刺伤了康熙！ 所以，这段时间，韦小宝关注的不再是儿女情长了。 看到杨丹时，韦小宝心里并没有美色的享受，有的却是疑惑：这她奶奶的到底是敌是友？ 也可以说，南行出发之后，韦小宝就开始没把杨丹当成“可以成为自己女人”的女人了。 —— 再后，又出现了一个转折。那就是，杨丹为青木堂众人复仇，杀了六个喇嘛。 从那天开始，韦小宝的态度就一直没好过，包括面对杨丹时的态度。 韦小宝对杨丹有敌意了么？并不。 —— 韦小宝虽然武功不行，但对武功的眼力还行。 韦小宝知道，徐天川、风际中、玄贞道人等人的武功非常之高，并不输于澄字辈少林老僧。 同时，韦小宝也知道杨丹的武功，跟澄字辈老僧差不多。换言之，杨丹的武功，也跟徐天川、风际中、玄贞道人差不多。 而韦小宝得知的情况是：包括徐天川、风际中、玄贞道人在内的青木堂兄弟已经败了，并且还被打死了好几个人。 向谁求助，谁又有能力援助？只有九难。 但九难是高人，高人必定难请。韦小宝自问，根本就不够分量请得动九难。 怎么办呢？ 于是韦小宝就心生一计：先向杨丹求助。 向杨丹求助，其实也是让杨丹赴死。 韦小宝预料，杨丹死后，九难必怒。怒了之后，九难就会为徒报仇，顺便也就把青木堂的仇一并报了。 —— 当时，韦小宝敲杨丹房间求助，只说了天地会青木堂的惨况。 如果杨丹犹豫的话，韦小宝还准备了很多说辞，重点是，说青木堂这边并没有高手，因而那六个喇嘛也就并不厉害。 结果那些说辞完全没用上，杨丹直接就一个人去了。 见杨丹如此干脆，那一刻，韦小宝心中发誓——如果杨丹有幸不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韦某定把杨丹当成兄弟！ 是的，为兄弟赴死，是应该的。但青木堂的兄弟是韦小宝的而不是杨丹的，杨丹为什么要去赴死？ 既然杨丹愿意赴死，那么，就把杨丹也算进兄弟中，给她一个为兄弟赴死的合理名份。 —— 结果，杨丹一个人就杀了那六个喇嘛。怎么杀的，韦小宝不关心；韦小宝关心的是：誓言居然要兑现！ 于是乎，看到杨丹，韦小宝就像看到债权人一样，浑身都不舒服。 浑身不舒服，态度也就不怎么好了。 第33章 金系低武陈珂22 后来，韦小宝也曾想过，暗中发的誓，就算不兑现也没人知道。 只是韦小宝还是不舒服，因为别人不知道，但自己知道啊。 在韦小宝的概念里，誓言，是一定要兑现的。所以每逢发誓，韦小宝必定偷奸耍滑，预先设定诸多障碍，争取不让誓言成立。 无奈，如今誓言已经成立。 既然誓言成立，就必须兑现；除非是条件不允许，无法兑现。 咦，“条件不允许，无法兑现”啊！不再跟杨丹、九难来往，躲开她们，不就行了么？ 杨丹、九难是江湖人，没有固定居所。不来往之后，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还怎么兑现“当作兄弟”的誓言？ 还不对，兄弟，其实也有隔得很远的。那不是有首诗，说：“遥知兄弟登高台插秧，最后发现少了一人”吗？ 对，就这么办。分开之后，偶尔怀念一下，就算是真正兑现誓言了。 所以，杀龟大会一结束，韦小宝就赶来辞行。 为防杨丹不让，还特意先向九难辞行；有九难发话，杨丹不得不允许自己辞行。 —— 韦小宝辞行了。并且，这次辞行，代表的是今后不再来往。 韦小宝心满意足。同时，杨丹也心满意足。 原主心愿：不再像小丑一样活着。 而原主陈珂的主要戏份，就在这次南下之行。因为陈珂爱慕郑克爽，郑克爽被韦小宝整得像小丑，陈珂就沦落成小丑中的小丑。 —— 在这些充当小丑的过程中，原主陈珂有什么错呢？ 从原剧情中，能够搜罗出来的事由只有两个：一是拒绝韦小宝，二是爱上郑克爽。 韦小宝，就是个流氓，上来就调戏，并且调戏了这个还要调戏那个，还要逛妓、院，拒绝这样的人，没错。不能因为知道他是太监，就把调戏当作帮助。 爱上郑克爽呢？花样年华的陈珂，遇见雄姿英发的郑克爽；基于外貌，双方互有好感；随后交往，基本和拍；之后再遇，爱情萌动——这不是很正常吗？ 诚然，郑克爽有许多毛病：才能低、怕死、不愿为他人挡刀、好面子、爱炫耀等等。那又怎么了？ 同时出现若干青年，自然可以择其优者再交往。陈珂有那个同时接触若干青年的条件么？ 陈珂同时接触的，也就韦小宝和郑克爽了，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错，韦小宝很讨喜，很能让人愉快，但那是站在旁观者立场说的。 就像人们崇敬英雄一样——英雄极好，但最好不要做英雄的老婆。韦小宝同样极好，但同样最好不要做他的老婆。 所以，原主陈珂之所以成为小丑，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爱上郑克爽，而是因为她遇上了韦小宝。 或者说，是韦小宝做的孽，让她变成了小丑。 —— 现在，让陈珂变成小丑的罪魁祸首韦小宝离开了，那么，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呢？ 骑着马静静地走了一段，杨丹脑海中并没有想起完成任务的提示音。 没有提示音，就证明自己还需要努力。 —— 继续往南走，几天后，杨丹发现江湖上九难名声大振。 由于九公主的身份平时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就有了许多牵强附会的说法，去彰显九难的强大。有些说法，就像修仙似的。 杨丹自己，也派生性的传出了一丁点儿名声。 杨丹自然关注这部分，仔细打探了一下，发现名声里最重要的，就是“九难徒弟”的身份。自己的武功、轻功什么的，提都没人提。 这样的名声，必然达不到任务中“名望”的要求。 —— 之前，杨丹因为武功大进，一直想在杀龟大会比武，扬名立万。 结果窜出去早了一点，一开始就面对冯难敌。 冯难敌是华山派掌门，绰号八面威风，原剧情里没出过手。 杨丹感觉到冯难敌的内功，认为没有必胜的把握，多半会跟冯难敌战成平手，就打消了比武的念头。 杨丹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杀龟大会的时候，就不那么早出去了。 晚点出去的话，说不定可以由其他人打起。 战胜一个又一个，最后与冯难敌战成平手，那名声，说不定就符合“名望”要求了。 而如果一开始就与冯难敌战成平手，其他人肯定就不敢出手了。这样，名声就会有好有坏。好的，是武功高；坏的，是不知轻重没有礼貌不给名宿留面子等等，绝对不符合名望要求。 算了，杀龟大会已成过去式，还是向前看好了。 —— 这日，杨丹和九难来到一家食店，正在吃喝之间，忽然马蹄声响，又有一伙人来到店中。有人叫道：“杀鸡，切牛肉，做面，快，快！” 什么人如此吆五喝六？杨丹抬头望了一眼，却见那几个吆喝的人并不认识。 “九师太、陈姑娘，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到处寻你们，一直没找见。”过来的人，正是郑克爽。 原剧情中，杀龟大会之后，“次日清晨便雇车东行”，直到郑克爽被冯锡范带走，才“上北京”。 现在，“往南走”，怎么就被郑克爽追上来了？ 这是因为，河间在沧州的西面。南行大道，是通过沧州这条路。因而杀龟大会之后，需要先东行，然后再南行和北行。 这也是说，原剧情中，天地会青木堂群豪暴打郑克爽，众御前侍卫暴打郑克爽，沐王府群豪捉郑克爽去成亲、逼救援的阿珂跟韦小宝拜堂，杨溢之抓了郑克爽、再给陈珂和韦小宝弄个木已成舟，冯锡范救回郑克爽等事情，全都发生在河间至沧州的路上。 现在，由于韦小宝辞行，九难和杨丹轻骑奔行，速度较快，很早就过了沧州。 为了防止与韦小宝不期而遇，到沧州时杨丹什么都没说，二人也就继续以前的目标，南下寻找王琪。 郑克爽要回台湾，也是要南下的。所以这就遇上了。 —— 郑克爽几句话说完，就坐到了九难这边桌旁。 杨丹虽然不想跟他产生什么瓜葛，但也不想侮辱这个原主倾心的人，就按照一般的客套，让店主加筷子，又增点了两个菜。 说实话，多点菜多花钱这种行为，杨丹还是不舒服的。 杨丹做这个任务，最难受就是：钱。 这会儿，杨丹就剩下九百多两了。并且糟糕的是，有九难在身旁，不再方便劫富济贫。 真不知道原剧情中浑身上下只有十几两银子的九难是怎么潇洒地生活的！ —— 郑克爽对杨丹口头称谢，然后说：“九师太，这次众家英雄推举我做福建省的盟主，但晚生年轻识浅才学有限，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行事。若方便的话，还望九师太能够耳提面命，指教晚生。” 九难道：“这等机密大事，别在大庭广众之间提起。” 郑克爽道：“九师太指教的是，好在这里也没旁人，那些乡下粗人，听了也不懂的。” 食店里的确有几个乡下人，却不再是天地会青木堂群豪了。 继续吃，任凭郑克爽再怎么讨好，九难和杨丹也只是应付，基本没说话。 很快，九难和杨丹吃好了，杨丹起身结帐。 郑克爽没有抢着付帐。他想的是，人情来往，有来有往。这回让杨丹这边花钱，下次他就更有理由花钱了。若这次由他花钱，下次也继续由他花钱，就显得动机不良。万一九难杨丹怒而走之，就麻烦了。 结帐之后，九难起身。郑克爽来得晚，本来还没吃饱，这时也跟着起身，跟随九难、杨丹来到店外。 “郑公子，”杨丹指了指自己和九难的马，“这两匹马是我们的，就送与郑公子了。” “什么？”郑克爽看了一眼马，很正常啊，杨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回头，咦，人呢？ 杨丹和九难早已不知去向。 唉，自己的武功，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高？ —— 杨丹和九难到哪儿去了呢？ 其实也没到哪里，就是离开了南下的官道，往西走了。 送马，然后用轻功离开，杨丹说了就做了，并没有请示九难。 反正九难曾经说过：“届时你直接出手，我能做到跟你同时出手。”九难连出手都跟得上与杨丹同步，施展轻功离开必定也能做到同步。 所以这种情况，杨丹不需要请示。 这自然也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传音入密”功夫的关系。 —— 杨丹看出来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九难对郑克爽非常反感（以前不是这样的）。 杀龟大会之前，郑克爽主要讨好的是杨丹。今天，突然变成讨好九难。九难有什么是值得郑克爽讨好的？ 很明显，是大明公主身份。 若光是讨好九难，问题并不严重；但郑克爽在讨好九难的同时，必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讨好杨丹。因此，客观上，就像郑克爽为了讨好九难而放弃了讨好杨丹似的。 把“为了讨好九难而放弃了讨好杨丹”翻译一下，就是为了追求名利而放弃了爱情。 这种人，九难不反感才怪了。 杨丹不想跟郑克爽产生什么瓜葛，不想九难不愉快，也不想郑克爽因为惹到九难而受到严惩，所以，杨丹选择了直接离开，不向郑克爽解释。 —— 不一日到达一处名叫交合镇的地方；弄错了，是交河镇——居然有这种地名！ 连日用轻功赶路，有些疲惫，杨丹和九难就投了客栈，休息了两日。 杨丹敏锐地感觉到，“接下来到哪里去做什么事”的问题，该解决了。 —— 寻找王琪，这个目标并不牢靠。原剧情中，九难说中止就中止，证明九难并没把王琪放在心上。 所以杨丹最好能在九难中止当前目标之前，想好新目标。 第34章 金系低武陈珂23 原剧情中，九难选择的是北上，理由是《四十二章经》。到北京后，韦小宝被封为赐婚使，送建宁公主到云南。 行至郑州，建宁下蒙汗药，把韦小宝弄昏，毒打韦小宝。那个时候，陈珂奉九难之命，进屋击倒了建宁，并割开捆着韦小宝的绳子。韦小宝脱困之后报复，毒打建宁，谁知，建宁是个 抖SM（有受虐倾向），甜言蜜语一下就冒出来了，两人逐勾搭成奸。 再后，南行沿途，韦小宝一直与建宁同寝——九难居然没发现。 到昆明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对陈珂最重要的事就是，九难命其刺杀吴三桂。 陈珂失手被擒，各方人马着急。陈圆圆请韦小宝到其修行的小庙，想请其出手相救。 李自成出场，吴三桂也就赶到了。九难擒了吴三桂，让李自成与吴三桂单挑。 吴不敌，刺陈圆圆，李救，吴占优，李佯装认输，绝地反击，陈圆圆舍命护吴。 吴女婿夏国相，擒了沐府众人加天地会众人加阿珂。 两边交易，韦小宝要吴应熊跟随到北京拜堂，吴三桂亲送。然后两边都放人。 —— 原剧情中，陈珂两岁被九难劫走，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九难，谁知，九命并没安好心，收其为徒是为了让其父女相残。 对于陈珂，李自成和陈圆圆则完全是陌生人。知道陈珂是自己女儿之后，李自成坚持的是“不能认贼作父”而没有把女儿的安危放在首位。陈圆圆倒是做了一番努力，但最后却把与李自成和吴三桂的感情纠葛看得比天还大。 至于韦小宝，则对陈珂调戏调戏再调戏，并破坏了陈珂与郑克爽的感情。 于是，陈珂暴发了一段经典的泣血哭诉：“你不是我爹爹！那女人也不是我妈妈。你……你不是我师父。你们（指韦小宝）……你们都是坏人，都欺侮我。我……我恨你们……” —— 原剧情中，在广西，韦小宝受困之时再次与陈珂相逢。郑克爽道：“你要找这小鬼报仇，终于心愿得偿……”韦小宝大吃一惊，心想：“小鬼”二字，只有用在我身上才合适，难道阿珂要找我报仇，我可没得罪她啊。 调戏调戏再调戏并破坏了陈珂与郑克爽的感情＝没得罪她？ —— 回到现在。 杨丹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完成任务。 现在，韦小宝不纠缠自己了，自己也在江湖上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名声，但任务仍没完成。 完成任务的方向在哪里？杨丹猜测，很可能在云南。 这是因为，在云南发生的、与陈珂有关的一系列事件里，陈珂本人就像一颗棋子，任人搬来搬去。 棋子，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棋子，其实也是小丑。 不做小丑，多半也包括了扭转做棋子的命运。 —— 那么，到云南做什么呢？ 要说杨丹现在的武功，不，到云南的路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以杨丹到云南之后的武功，要行刺吴三桂的话，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是，在杨丹杀死吴三桂之后，九难会不会出来哈哈大笑，说：那就是你爹！然后把杨丹杀死？ 为了不被九难杀死，必须让九难知道陈珂的亲爹是谁。 —— 原剧情披露陈珂亲爹，是在陈圆圆小庙的那场戏。 那场戏，是由很多因素共同构成的。 杨丹和九难到云南，韦小宝不在，陈圆圆庙中那一幕多半不会出现。其实，就算韦小宝在，他也不会像原剧情那样着急，陈圆圆庙中那一幕仍然不一定会出现。 只剩下一条路了——直接查勘陈圆圆，争取擒住李自成，并当着陈圆圆的面，斩杀李自成。相信那个时候，陈圆圆会说出陈珂的亲爹是谁。 —— 于是，闲谈时，杨丹见周围没人，就说：“师父，阿琪在哪儿，我们并不知道，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到云南去吧。” 九难怔了一下，道：“到云南做什么，刺杀吴三桂么？” 杨丹反问：“师父您呢，您希望我去刺杀吴三桂么？” 九难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原本是希望的。但现在，我不想干预。你自己想刺就刺，想不刺就不刺。嗯，你老实说，是不是不想刺？” “的确不想，”杨丹说，“这是因为，我们的敌人不仅是吴三桂，还有清庭。并且清庭还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弟子从大势分析，判断吴三桂必定反清。如果弟子行刺，就不利于消耗清庭的实力了。” “哦，你是怎么判断吴三桂必定会反清的？”九难问。 杨丹说：“一定要说吗？很枯燥的，师父可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九难道，“对了，你既不行刺，那我们还到云南做什么？”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杨丹说。 自从那天杨丹介绍韦小宝和郑克爽认识之后，九难跟杨丹说话，态度就改变了。 便如此时，杨丹的回答，其实等于没回答。放在以往，九难可能会追问，现在，九难不追问了。这是因为，九难知道，一追问，杨丹当然会说。但一说出来，肯定又是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 地图上直接连线的话，到云南要经过河南、湖北、重庆、四川。 但具体行走，并且还是在康熙年间行走，就需要绕很多弯路了。于是乎，直线距离两千余公里，就变成近五千公里了。 如果一直赶路的话，骑马，每天约八十公里，两个月也就到了。实际上九难、杨丹二人不可能一直赶路。遇到什么名胜古迹，总会去凭吊一番。 另外，杨丹剩下的九百多两银子，根本支撑不到云南，还需要劫富济贫。劫富济贫，得在九难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于是乎，每逢这个时候，杨丹就会把九难支出去干别的事情。这些，都是要耽搁时间的。 最后，走了一年，二人才到云南。 而这个时候，建宁赐婚于吴应熊的消息，都还没有传到云南。 —— 加上路途上的一年，杨丹修炼九阳神功也快两年了。 刚修炼九阳神功时，武功进境神速。这后来，越练越是艰深奥妙，进展也就越慢。现在，武功离陈近南等一流高手越近，就感觉越是追不上去。 当然，这一年来，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高手，没什么参照比较的机会。但九难眼光还在。经九难判定，杨丹此时的武功，就只达到当初见过的桑结（单人）那种境界，跟少林晦聪、武当蚀日差不多，距离陈近南那样的一流高手，尚有一步之遥。 听上去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迈得过去。 —— 神行百变，倒是练至圆满了，跟九难一样了。 但由于内功赶不上九难，杨丹的轻功仍然稍逊九难一筹。 少林散花掌练到熟极而流，但由于那并不是什么高明掌法，成就始终有限。拳脚功夫不匹配，其实冯锡范也是这样。 —— 随着杨丹武功轻功的日渐增长，近几个月来，九难倒是有了跟杨丹对练的兴趣。 跟现代不同，这时候的对练是真正的对打，只是不出杀招而已。 跟九难对练，让杨丹实战经验大大丰富，并且，还让杨丹发现，比武胜败跟实际胜败区别挺大的。 譬如拿轻功举例：监视一栋房子里的人。 若杨丹去做，首先勘察的是屋顶等处有没有便于躲藏的地方；藏好之后就会探查屋里有没有人；若有人就斟酌当前位置是否利于监视若不利则需要转移到什么位置，若无人杨丹就会退出屋外到可以观察房屋进出情况的地方躲起来。 若九难去做，则直接飞到屋顶。若屋里有人，则直接开始监视。若距离过远位置不妥，九难驱使内功让耳更明让眼更亮就是了，轻易不会移动自己位置。若屋里没人，九难就直接在屋顶等待；等待的时候，倒也有可能到屋脊的另一边去，稍稍避开进屋时的眼光。 这样就清楚了：比试轻功，九难必胜杨丹必败；若具体去做一件事，则轻功稍次的杨丹反而成功率更高。 当然，这说的是轻功。若是武功，由于差距过大，杨丹怎么都赢不了九难。 赢不了九难，但说不定赢得了陈近南那样的一流高手。 —— 到昆明之后做什么，自然是到昆明之前就反复想好了的。 第一步，是要查找陈圆圆所在的寺庙位置。 这一步，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原剧情里，有“马车迳向西行”、“行了三里多路，折而向北”、“来到一小小庵堂”、“庵前匾上写着三字，第一字是个‘三’字”、“出家人寂静”等关键线索。 瞧，多简单。 但可惜的是，杨丹记不得那些。 —— 杨丹想，寺庙阉堂不是民居，原本找起来就相对容易。 确定里面有没有陈圆圆，以美貌，可以进行第一轮筛选，这一步主要由九难负责。 陈珂是陈圆圆的女儿，总会有些血脉上的感应。因而杨丹自己，可以进行第二轮筛选。 最后，九难确定了两处。一处是三圣庵的净语，一处是昙花庵的寂静。 第35章 金系低武陈珂24 杨丹到了三圣庵，见环境还行。及至见到净语，却没有什么感觉。 杨丹想，可能是距离太远，便悄悄掩近，再悄悄掩近，直至近到两丈之内，依然没有感觉。 然后，杨丹去了昙花庵。一进昙花庵，便发现到处烟熏火燎，连墙壁都是黑的。 杨丹依稀记得韦小宝在陈圆圆所在的庙里吃了点心喝了茶的，证明那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待客之所。昙花庵这地方，实在太不像了。 但一见寂静，杨丹就有了感觉。跟在三圣庵那边一样，杨丹变换位置，悄悄掩近。杨丹赫然发觉，越近，那感觉就越是强烈。 难怪原剧情中，陈珂一见陈圆圆就问：“你是我妈妈？” 人对了的地方不对，地方对了的人不对。最后只好由九难、杨丹分别对两边都进行监视。 —— 庵堂里的生活古井无波。听晨钟暮鼓，看晓风残月。时间一长，就连素有涵养的九难也不耐烦了。 九难问：“阿珂，你监视她们到底要干什么？”杨丹说：“天机不可泄也。”九难又问：“到底要监视多久？”杨丹只道：“快了快了。”九难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若把她们抓起来慢慢拷打。”杨丹只得道：“不若这样，师父你自去散心，反正没什么动静，我一个人盯两边，应该忙得过来。” 九难到底还是没走，而是继续监视。 还好，没等到九难的耐心消磨殆尽，目标人物就有了异动——昙花庵的寂静，居然转移到三圣庵修行；原三圣庵的净语，则去了普照寺。昙花庵那边少一人就少了，没见补充。 —— 寂静到三圣庵，这下地方和人都对了，让杨丹松了一口气。 九难终于可以自去散心了。 其实，僧侣到别的庵庙修行的情况非常普遍，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也是方便行脚僧游历的一种举措。这种方式，叫做挂单。杨丹不知道，情有可缘。九僧这个独往独来的师太也不知道，真不算正常的比丘尼。 —— 杨丹监视陈圆圆，自然是为了李自成。 李自成和陈圆圆有来往，这是一定的。证据一，陈珂是李自成的女儿；证据二，原剧情中李自成出现之后，陈圆圆喜容满脸，说了一声：“你来了！”李自成也回应：“我来了！”。 证据二时常让杨丹思绪歪楼：“你来了！”“我来了！”“你本不该来！”“可是我已经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当然会来，不过，你好像在等我？”“我是在等人，但不知是不是你。”“这么说还有别人会来？”“他已经来了。” 同时杨丹也知道，李自成不可能藏在陈圆圆所在的寺庙。 原剧情中，李自成出现不久，吴三桂就出现了，说明吴三桂时常派人监视。原剧情中的那个时候，韦小宝在，昆明发生了不少事，监视可能会严密一些。现在的监视，自然要松散得多。但不管怎么松散，有就是有。假如李自成胆敢藏在陈圆圆所在的寺庙，就一定会被吴三桂挖出来。 如今，就只剩下一件事：李自成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时间，自然是说不准的。杨丹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思想准备。 谁知，就在寂静回三圣庵之后的第四天，李自成就来了。 —— 杨丹不认识李自成。不过，李自成的特征十分明显，倒也好认。 在这个年代，庵堂是纯粹的佛门清静地，没有藏污纳垢，故而来往人士非常稀少。 偶有来者，多是平民百姓，其中又以女性居多。 男性也有，但通常是陪伴女性一同来的。单独到庵堂进香的男性，这年代还没有。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自成一个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的男性僧人，进入三圣庵，自然十分刺眼。 —— 一发现李自成，杨丹就全力施展轻功返回住处，还好，九难还在。 杨丹忙说：“师父，我们立即赶到三圣庵去；请师父暂时留在寺外，我先进去。” 说完，杨丹立即折返，又到了三圣庵。 一去一来将近十里，这也就是杨丹，换个人，恐怕早累趴下了。 —— 这一回，杨丹没有偷偷监视，而是直接进去。倒也不是走，而是以轻功奔袭。 好不容易等到李自成，万一要是错过，下次不知何时。所以，一丁点儿时间都要抢。 正殿，没有；西边偏殿，也没有；东边偏殿，有了！ —— 只见那位名叫寂静的中年美貌尼姑，正扑倒在一名壮实老僧的怀里。寂静似在哭泣，老僧还伸了左手抚摸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原来寂静没落发的！ 杨丹迅速上前，并转到另一个方位，双手一搭，使了个巧力，就分开了二人。 那老僧的右手一直握着一根禅杖，被分开之后，大怒，将禅杖往地下一顿，砰的一声，青砖登时碎裂数块。 老僧内功有这么深？不，那是杨丹搭了把手，帮了一下的缘故。 老僧喝道：“你这贱婢是什么人，胆敢来此捣乱？” 杨丹不答，上了一步，轻飘飘一掌击出。老僧见来掌速度缓慢，便没放在眼里。右手一提禅杖，便欲横扫而出。谁知，禅杖陷进地里了，没提出来。无奈，左手加上，双手一起拔，还是没拔出来。这个时候，杨丹那掌就到了。也没什么声音，老僧就被击飞到墙根去了。 杨丹自然没下杀手。 —— 寂静惊慌之余，不住地说：“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仇人？如果你与他真有仇怨，到底是什么仇怨说出来好不好？如果他害了你的人，人死不能复生，让他拿出大量钱财补偿于你咋样……” 杨丹理会寂静，只慢慢地走向老僧。走到之时，老僧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杨丹过来，老僧挥拳击出。杨丹以更快的速度，把右掌贴于老僧胸口。没吐内力，反而是内力一吸，封住了老僧的膻中穴，使老僧的拳头无力垂下。 跟着，杨丹五指一扣，连衣服加吸出来的肉一并抓住，再一抛，又把老僧甩向了房间另一边的茶机上。茶机不堪重负，咔嚓一下毁了。老僧跌于地面。 寂静还在继续劝说：“姑娘你武功高强内力精深，他在姑娘面前就是一跳梁小丑，完全不堪一击；姑娘你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忽然，中年美貌尼姑看到杨丹的脸，“你你你你……你是……” 杨丹这个时候，才转头望向了寂静。寂静问：“你是……你是我女儿？” 杨丹亦问道：“你是我妈妈？” “女儿！”寂静不怕了，一下冲过来要抱杨丹。杨丹伸手抵住，问：“你是陈圆圆？” “我是！”“我叫陈珂，跟你姓的。” 陈圆圆道：“好，阿珂，好，哎呀阿珂，他就是你爹啊，你可是有什么误会？” “难道他就是吴三桂？”杨丹问。 陈圆圆答道：“不是，他是奉天王李自成。” —— “你该不是为了救他，才谎称他是我爹吧？”杨丹说。 “傻孩子，这种事，怎么能够胡说！他真是你爹！”陈圆圆。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只要你坚持这么说，我也就不能杀他了，”杨丹道，“不过我师父在外面，我让师父来杀，总可以了吧？” “嗯这……不是……这个不行……”陈圆圆语无伦次了。 这时，轰的一声响，原来是李自成被人从屋外击回屋中，摔在了厅堂中央。 “居然敢跑！”随后进来的人正是九难。 “阿弥托拂，”陈圆圆又有话说了，“这位法师，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是以佛法度化了他罢。” 九难合什道：“我佛只度能度之人。” 陈圆圆说：“可是，他跟你无怨无仇的；出家人，要忌讳因果牵扯啊。” 九难哈哈一笑，道：“他……他跟我无冤无仇？阿珂，告诉他们我是谁，也好教这逆贼死得明明白白。” 杨丹道：“我师父便是大明崇祯皇帝的次女，长平公主！” —— 李自成挣扎着再一次爬了起来，说道：“很好，很好，我当年逼死你爹爹，今日死在你手里，比起死在我女儿手里胜过百倍。”说着，双手抓住胸口衣服两下一分，嗤的一响，衣襟破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公主，你动手罢。李某能在大明公主的手下丧生，也算天命所归！” 九难道：“你如此豪迈，坦然就死，贫尼敬你是条汉子。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应该知道，我没理由放过你！” “动手吧。”李自成将眼一闭，不再多说。 九难运功于拳，作势劈出。其实以九难之能，杀李自成，根本无需蓄势。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心中犹豫，下意识拉长时间。 果然，这一掌劈到中途，就没了踪影。 九难大声质问：“徒弟，你领着为师，花了一年时间来到云南，又花了四个多月跟踪你母亲，莫非就是为了寻你父亲出来让为师斩杀？” 旁边陈圆圆听了，伤心欲绝。自己生的是什么样的女儿啊？ 伤心欲绝之余的反应，不是痛骂杨丹，而是扑过去，与李自成抱在了一起。 “是啊，”杨丹倒也光棍，直接就承认了，“不过师父，你下得了手吗？” 第36章 金系低武陈珂25 九难道：“此贼与为师有杀父之仇，为师因何下不了手？”其实如果真的下得了手，直接一掌劈死李自成便是，根本用不着辩驳。 “听上去理由很充分，但是，”杨丹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闯王不该吗？所以，那是一个政权推翻另一个政权，不能以杀父之仇一概论之。 “不错，师父的父亲崇祯皇帝的确因为闯王，被逼死在煤山。但必须明白，他的直接死因是自缢，闯王的逼迫只是间接外因。 “师父应该很清楚，除闯王这个主要外因之外，地方势力割据、文臣把持朝政、微薄的税收、高昂的物价、异常寒冷的天气，所有内忧外患，都是逼死崇祯皇帝的外因。 “所以，师父您对闯王的恨，其实并不多。 “如果师父真与闯王不共戴天，那什么要仇视满清呢？须知满清鞑子可是推翻了大顺朝，为师父报了仇的。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大顺朝没蹦达几天就没了。满腔的仇恨失去了目标，似乎就连活着也没有了意义，于是师父便在民族大义的旗帜下，转移了仇恨，开始反清复明了。” 说自己也许并不十分憎恨李自成，九难勉强可以接受。但说自己坚持二十多年的反清复明只是迁怒，九难就不能接受了。 九难当即骂道：“逆徒，竟敢说为师是迁怒！” —— “口误、口误，师父息怒，”杨丹说，“其实闯王虽然攻克了北京，但南方半壁江山依然还是大明。真正说起来，亡明的，的确是大清。所以，既然大顺朝没蹦达几天就没了，那么师父仇恨满清，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也许，连师父自己都没注意，仇恨大顺朝的时候，同道者甚少；而反清复明，则同道者甚多。倒不是因为大顺朝有什么好，而是因为闯王也是汉人，自个家里的事，关起门来打个你死我活，都不是什么大事。满清就不同了，那是外族。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才会有什么杨州十日、嘉定三屠。所以每一个有血性的汉人都向往反清复明。” 这里要稍稍补充解释一下反清复明的事。 后世说明朝，通常指整个明朝，但反清复明并不是。复明，就是要将明朝延续下去。所以反清复明中的明，仅指明朝末年崇祯时期以后。 实际上明朝末年已经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要不怎么会诞生大顺朝呢？明朝末年光景并不好，但为何百姓们还会向往反清复明呢？是因为清朝更加不好。这里所说的清朝，也是仅指清朝刚刚占领国土大肆屠杀那几年。 之所以提反清复明，而不提反清复顺，自然是因为明朝才是正统，因为大顺朝未能真正的治理过天下。 —— “阿珂你说到哪里去了？”九难突然发现杨丹歪楼严重，便扯回话题，“这个人怎么办？” 杨丹回答：“师父仁慈，下不了杀手；弟子心狠，但受名份限制，所以，我们就只好放过他喽！” 其实九难刚知道那是李自成的时候，是下得了手的。那个时候杨丹正在虐打李自成，九难就没有行动。 及至被杨丹唤出，陈圆圆相劝，九难让杨丹说出自己大明公主的身份的时候，九难都下得了手。 不过，紧接着，李自成没有求饶，而是慷慨赴死。其英雄气概，激发了一项名叫惺惺相惜的高手风范，九难就迟疑了。 其实，就算那个时候，九难仍然想要杀死李自成，只是不想自己亲自动手而已。 但往常这个时候，叫旁边人杀就行了。此时，旁边只有陈圆圆和杨丹。陈圆圆的立场一望可知；杨丹先前已经说了，“不能杀他”“让师父来杀”，故杨丹也不会动手。 随后九难质问杨丹，为什么花大力气找出自己父亲李自成来让自己斩杀，其实是想让杨丹给自己一个出手的理由。 结果杨丹没给，反而给了不出手的理由。 杨丹那番不出手的理由，从正反两个方向打消了九难的杀心。同时，杨丹的东拉西扯，也消磨了九难的杀意。 —— “既然两位下不了手，就由老夫代劳，如何？”庙外突然传来洪亮的声音。 只近嗤嗤声响，两柄长剑剑刃晃动，割下了房门的门帷。 跟着砰蓬之声大作，泥尘木屑飞扬而起，四周墙壁和窗户同时被人以大铁锤锤破。每个破洞中都露出数名卫士，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手挺长矛，箭头矛头都对准了室内。 房子没垮，是因为柱子还在。 “圆圆，你出来！”随着这声喊，杨丹、九难才把视线集中在来敌中间一个将军打扮的老人身上。 只见他身躯雄伟，一张紫膛脸，须发白多黑少，年纪虽老，仍是精神饱满，高视阔步。 人身闪动间，却是九难把来将擒进了屋内。九难把人往地面一扔，手掌按在他天灵盖上，向四周兵士喝道：“快放箭！”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卫士都惊得呆了，眼见首领已落入敌手，谁敢稍动？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九难问来将。 来将望了陈圆圆一眼，道：“平西王吴三桂便是老夫！”女人面前，自不能缩头缩脑。 —— 吴三桂的确派人监视了陈圆圆。 可想而知，跟杨丹九难相比，那些负责监视的人，属于低手。因而四个多月下来，他们都没发现杨丹九难。 不仅如此，连李自成进庙，他们都没发现。 他们发现异常，是因为杨丹突然暴露身形，施轻功奔袭十里。 得到报告之后，吴三桂就来了。 —— 九难道：“十多年前，你有一个两岁的女孩被人偷走。偷走女孩的人，就是我。” 吴三桂道：“师太与老夫若有仇怨，尽管找老夫报仇就是，请不要殃及妇孺。” “那女孩被我收为弟子，扶养长大，并授予武功，”说到这儿，九难笑了一声，“我当然没安好心，我是为了让她长大之后行刺于你。” 吴三桂一下就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女儿来行刺自己的画面。他发现，不管行刺是否成功，都是父女相残、人间残剧。 “今日老夫但求速死！”吴三桂喝道。字面意思是，死也不想面对父女相残的局面。同时，此时此刻，想要不死，已经很难。说不定一心求死，反而不会死。 “你也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九难接着说，“我已经改变主意，不会让弟子行刺你了。” 吴三桂这回没吭声。告诉这种消息，需要把自己擒过来吗？因而吴三桂猜到九难必有下文。 —— 九难一伸手，把吴三桂提起来站立，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那个女孩、我的弟子，陈珂；哦，还有这一位，这位是女孩的亲生父亲，闯王李自成。” 这里需要交待一个时间概念：此时距离李自成占领北京已经二十七年。 李自成占领北京的时候，陈圆圆曾经落入其手。但杨丹只有十七岁。证明陈圆圆私会李自成在清兵入关多年之后。 由于陈圆圆早年是娼妓，吴三桂总有些疑神疑鬼。陈圆圆被惹恼之后带发修行，吴三桂派人监视。想不到，今日，终于得到了实证。而这个实证，还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提供的。 头顶一片大草原的吴三桂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眼神明显黯淡下来。 陈圆圆这时居然扑到吴三桂身上，哭诉道：“王爷，我也是出于无奈，”都不称奴婢的，“我丢不下王爷，可我心里也丢不下他……” 九难听了，感觉非常恶心，袍袖挥出，就把吴三桂送回了外面兵士当中。 —— 外面的兵士里，另有指挥官。见吴三桂出来，立即下令放箭。 百箭齐发，射向九难。 兵士的箭，自然不可能都准，但那些箭纵有偏移，也离陈圆圆远远的。没人敢伤陈圆圆。 九难一个旋身，袍袖一震，将所有箭支全都拂开。 只是拂开，而并没有反射回去。这是因为九难记得，杨丹说过，不能杀死吴三桂。 —— 射完一轮，自然还可以射下一轮。 但下一箭刚刚搭上，还没拉弓，众兵士便发现，吴三桂又被抓到屋里去了。 这回出手的，是杨丹。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今年多大年纪？” “五十九。”吴三桂倒也没有坚持不开口。 杨丹道：“你已经看见了，就算你躲在士兵里面，我师父和我若要杀你都只如探囊取物。所以，你能活这么大年纪，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师父和我没想杀你。对此，你是否反对？又或者想要逼我们杀你？” “姑娘说笑了，”吴三桂道，“说起来两岁之前，姑娘跟老夫亦有过一段父女缘的。今日相逢，实乃快事，不若移步府内，让小王设宴款待？” 杨丹道：“你还不如说同享富贵、共襄盛举！” “小王的确有那意思，但小王不敢勉强姑娘和尊师。”吴三桂道。 “好了，废话就不说了，”杨丹道，“我跟我师父都是反清复明那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后会无期。这个人，也就是闯王，我的生父，我保他一天；你若想杀他，今日之后，但凭本事。当然他若想杀你，你随时可以反抗。” “小王明白，小王这就收兵回城。”吴三桂向杨丹抱拳。 “去吧。”杨丹让其自己行走，没有挥掌推送。 吴三桂再向九难抱拳，然后走到外面，领兵离去。 —— 杨丹和九难在原地继续呆了片刻，听到吴三桂一行人走远的声音，然后二人准备离开。 陈圆圆道：“阿珂留步，万一王爷呆会儿折返……”一点母女亲情都没有，一心念念的只是情人。 “不关我事！”丢下这四字，杨丹和九难就留开了。 第37章 初级娱乐圈1 回到租住的屋内，九难问：“阿珂，为师偷你来没安好心那事，你都知道了，恨为师么？” 杨丹答道：“此乃常事。若恨，只因弟子是当事人；今弟子生父另有其人，弟子已然不是当事人，恨从何来呀？” “那我就放心了，”九难想了想，又说：“阿珂，你说吴三桂不能杀，那康熙呢？” 杨丹回答：“师父武功绝世，今又有弟子协助，无论杀康熙、杀吴三桂，还是杀台湾郑经，皆易如反掌。不仅如此，其实面对更大规模的势力，譬如天地会，我俩也能够予以瓦解。如果有耐心的话，花上十年二十年，要颠覆满清，也不是难事。 “人总是这样，破坏力总是大于建设力的。 “但是，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呢？弟子听说，反清是为了复明，到底复的是哪个明？洪武、永乐，还是崇祯，不知师父想过没有。 “假设弟子拉起一帮人马，精兵百万良将千员，自然能够推翻满清。然而，推翻满清之后呢？难道弟子也要赐一碗烧鹅给他们？” 烧鹅，说的是徐达的典故。徐达得了背疽，背疽最忌吃烧鹅。朱元璋特意赐他一大碗烧鹅。皇帝所赐，君命难违。徐达涕泪交流之下，当着内侍的面把朱元璋所赐的烧鹅全数吃完，之后全身溃烂而死。 这个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九难自然是知道的。 —— “若弟子不赐烧鹅给他们，他们立下那么大的功，不赏不行。但乱世之良将，亦治世之凶臣。打仗行的人，通常治国不行。若治国不行的人有权有势，辛勤治国之士又置于何地？ “还有，就拿民夫种地来说，听说种玉米（已传进祖国）能卖大价钱，民众纷纷效仿，一年之后，因为种的人太多，玉米价格陡降，导致农夫连本都收不回来，那时，官府该怎么办？ “弟子以为，反清复明的关键不在于反清，而在于复明。我们反清，不是为了让民众受苦。所以我们需要治国之能人。明君不出，反清何用？” 杨丹举例的农夫种玉米，属于现代社会“菜贱伤农”现象。清朝以及之前，并没有这种现象。那个时候，农作物亩产极低，耕种方式原始落后，只要丰收，能够吃饱饭并略有余粮，就是好日子。 九难并不十分了解民生，倒没听出不对。 —— 九难叹道：“是啊，明君不出，反清何用？” 九难的身份，倒也够得上君，但九难的治国才能，明显够不上明君。 一席话，让九难对反清复明的前景心灰意冷。 —— 次日天明，九难已经离去。 桌上留了个纸条。杨丹看了，上面写着：“为师到四川游历去了”。 杨丹知道，别信这个。纸条最主要的意思是，叫杨丹别找。 不找九难，自然没有什么。 于是杨丹就开始琢磨，是到贵州还是到广西。 这时，杨丹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任务已经完成，是否离开？” 杨丹在意识中回答：“离开。”一阵天旋地转这后，杨丹就回到那个白茫茫的系统空间了。 —— 终于完成任务了？杨丹觉得早就该完成了。 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呢？ 杨丹察看了一下面板，上面倒有个“帮助”。杨丹点开，提问：为什么任务已经完成，但迟迟没有得到完成任务的提示？ 瞬间就有回答：确认任务已经完成的话，必是因为原主无法回去。 杨丹想了想任务中的情况，果然，由于自己展现了较高的智商，原主陈珂根本无法回去。最后直到自己单人独行，原主陈珂才得以回去。 看来，公开场合下，不宜与原主的表现差异过大啊。 —— 调出个人数据： 任务者：杨丹，性别：女 经验值：0 寿命：9 智慧：51 精神：35 力量：10 敏捷：27 体质：65 技能：书法入门 打开已完成任务奖励，有：经验值100，属性点5，寿命3。 比起上一个任务，经验值来了100，但属性点和寿命少了。这可能是新手任务和初级任务的区别。 此次任务中，曾受原主情绪影响叫喊出声，那么，5个属性点是否全部加到精神上去呢？ 想了想，还是否定了，坚持一招鲜吃遍天不动摇——加智慧。 刷新个人数据： 任务者：杨丹，性别：女 经验值：100，等级：1 寿命：12 智慧：56 精神：35 力量：10 敏捷：27 体质：65 魅力：24 技能：书法入门、九阳神功、神行百变、少林散花掌 做了个美人任务，多了个魅力指标。哦，还多了个等级。 咦，除了九阳神功，还有神行百变和少林散花掌，太好了！只不过，为什么没有铁剑门剑法呢？ 杨丹猜测，可能是因为铁剑门剑法原主就已经练到圆满了，自己没下什么苦功夫的缘故。 如此说来，要尽可能的下功夫多学点东西才好。 —— 点击新任务，显示：初级知青任务、初级娱乐圈任务 上次出现过的初级校园任务已不知去向。 上次任务是金系武侠，知名度极高，看到任务名称，基本上就知道原剧情了。现在这两个任务，光看名称是不能知道内容的。不过好在两个都是现代社会，基本安全多半还是有保障的。 点击知青任务，看到原主要求：一、让韩水悦自食其果、二、把孔涵亮夺回来。任务目标无显示。点击娱乐圈任务，见原主要求：一、不要爱上臧立人，二、做一个合格的演员。任务目标：二、电影片酬达50万，或电视剧片酬达5万/集。 老实说，两个任务中，杨丹本来倾向于前一个。但看到“把孔涵亮夺回来”这样的心愿，杨丹就发怵了。如果那个孔涵亮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还好说；万一孔涵亮是个渣男，被韩水悦拐走了，那还夺回来做什么？并且，杨丹认为，感情的事应该水到渠成，不应该纳入任务。 杨丹不怎么看好第二个任务，是因为杨丹没有接触过演戏。没有演技，要想成为合格的演员，难度可想而知。但看到任务目标，片酬的要求也不算高，倒还可以接受。 想了想，杨丹最后选择了娱乐圈任务。 —— 点击做任务，一股吸力之后，杨丹就换了场景。 杨丹是被别人拍醒的。还好，拍杨丹的那个人，见杨丹醒了，只是努了努嘴，没有和杨丹说话。杨丹顺着那人努嘴的方向一看，便见到了讲台上的老师。再匆匆瞥一眼周围，发现原主正在上课。 听了两句，杨丹发觉，此时老师讲的课，大约是时事政治方面的内容。 上课这种事，是不需要分秒必争的。所以，杨丹就放空心思，眼睛虽然盯着老师，但脑海中却开始接收剧情。 —— 原主刘从雨，高中时期学习成绩不好。所谓臧立人，并不是什么娱乐圈大佬，而是刘从雨的高中同学，并且长相中等，成绩中等，也不富裕，没什么吸引人的。 更奇怪的是，原主刘从雨根本就没有爱过臧立人，没有表白，连暗恋都没有，自然两人也没有谈过恋爱。 高中毕业后，刘从雨打散工混了两年，后在一家超市干零售，二十六岁结婚，从此过上吵吵闹闹恣睢无忌的生活。 咦，原主刘从雨没进过娱乐圈！ —— 原剧情事情虽然不少，但都是些琐事，没有波澜壮阔的热血，也没有荡气回肠的牵挂，故杨丹很快就接收完毕。 接收完原剧情，两个疑惑，立即就冒出来了。 没有爱过臧立人，为什么第一心愿是“不要爱上臧立人”？没有接触过娱乐圈，为什么第二心愿是做一个合格的演员？ 两个心愿，摆明了一真一假。杨丹猜测，第一个假心愿，应该是为了掩盖第二个真心愿而存在的。原主很可能因为自己没有接触过娱乐圈，担心任务者不愿意接受任务，所以才放出了前一个假心愿的烟幕。 是的，像这种“不要爱上某某某”的心愿的确简单。任务者不是原主，人不同心情自然不同，要求“爱上”或许很难，要求“不要爱上”就容易了。 看来，原主可能非常向往娱乐圈，所以才许下了第二个真正的心愿。 现在，杨丹已经接受任务了，只能慢慢的做呗。 —— 再看时间点，此时已是高三最后一学期的三月初。为什么不是高一？ 须知，走进娱乐圈的大路，是考入演艺类院校。而那类院校，是要艺考的。艺考，通常在前一年的年底。去年年底，原主根本没有参加艺考。也就是说，今年高考被演艺类院校录取的机会已经没了。 还有学习成绩。演艺类院校对成绩要求稍低，但也是有要求的。原主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才200分出头，连那个稍低的要求都达不到。 ——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底，不仅高考结束，而且高考成绩都可以查询了。 这段时间，杨丹只做了两件事：一是修炼九阳神功，二是尽量认真学习。 跟上个任务不一样，这次杨丹修炼九阳神功，只能利用睡前的那一丁点儿边角废料时间。故此近四个月过去，还不及上次两个月的效果。 关于学习成绩，杨丹以前是上过大学的，远比原主更强，但杨丹没想到除了语文之外，其它科目会忘记那么多，因而成绩并不理想。高考成绩查询，自己只考了482分。 其实杨丹知道，最好的补习方式是脱离学校进度，从自己刚好不会的那个点补起。但如果那样的话，家里必然知道，会觉得孩子反常；学校那边对杨丹这种差生，也不可能同意杨丹脱离学校进度。 为了不让熟人发现异常，除语文之外，杨丹就只重点抓了英语，然后，像老黄牛那样努力。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第38章 初级娱乐圈2 现在，高考成绩出来了：482分。这个分数，一本是上不了的；二三本，就需要多花钱了。 原主刘从雨的父母有点重男轻女，不愿意出二三本的钱。父母说，如果考上一本，砸锅卖铁都要供杨丹上大学，但二三本就别想了，家里还要存钱给弟弟。 杨丹说自己想要复读一年。父母说可以，多养一年闺女也没啥，伙食费就不用交了，但复读的学费得自己解决。 杨丹打听了一下学费，500分往上的，复读费在5千左右；自己这种480的，就要上万了。 杨丹又提出，自己在家复习，父母依然同意，说，给杨丹半年时间待业，不管自己是复习还是玩耍，都行；只是半年之后，每月要向家里交一千元家用。 于是乎，杨丹就踏上了打工的道路。 —— 运气不错，杨丹很快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名叫钱涛谷的大餐馆当服务员。 当今社会，高中毕业相当于没有文凭。因而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个工作，还是很幸运的。 可惜就是工资很低，每月只有1200元。好在餐馆提供食宿，能省下一笔钱。 但杨丹没有住餐馆提供的宿舍，而是租了一间小屋。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方便修炼九阳神功。 因为住在外边，早饭就得自己解决。只有午饭和晚饭，在餐馆吃。 那间小房子，租金600元，但押金要1000元。为此，杨丹先父母借支了2000元。 由于要支付水电气费，还要承担早餐费，所以正常状态下，杨丹每月只能剩下100到200元。 以前刘从雨父母说的每月一千元家用，倒也没有逼着杨丹兑现。 —— 很显然，这样的日子不是长久之计。但杨丹短时间内并没有想去改变。杨丹看中的，其实是从租住地到餐馆途中的一片空地。 那是一片没有施工的工地。最妙的是，四周没什么高楼。这样，杨丹每天早上，都可以在里面练武。 是的，九阳神功不是修仙，不能光是打坐。并且，神行百变和少林散花掌也需要练习。 —— 于是乎，杨丹在工作的时候，心态就特别平和。 记菜谱，了解菜肴的特色，显得特别快。向客人推荐菜品，语言精练，干脆利落，也没出过错。几天之后，就得到了领班的口头表扬。 当然，这样的表扬，就只意味着短期之内杨丹不会被辞退，不会加薪升职。 —— 钱涛谷的大堂，面积三百多平方，有八十张桌位。 客人进来，一般优先选择靠窗的桌位，其次会选择靠墙的桌位；两者皆无，才会选择中间的桌位。 杨丹新来不久，还不是骨干，因而负责的就是中间的桌位。 这天中午，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也不拥挤。 杨丹负责的五张桌子只坐了一桌客人，因而杨丹不忙，还有多余的精力。 窗边有客人离开，桌位很快就收拾了出来。刚收拾完，就来了新客人。 新客人坐下之后，就该服务员上前了。这个时候，因为收拾杯盘碗盏，负责窗边桌位的服务员徐易华正走过来，距离稍远，有近20米。 杨丹就过去了。招呼一声，然后拿出菜谱让客人点菜。客人有所提问，就给予解释，顺便再推荐一些菜肴。 很快，徐易华就到了。到之后，徐易华去扯杨丹手上的抹布。扯下抹布，再擦一下桌子，就能把客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徐易华自己也有抹布和菜单，就放在大堂中间的站台上。徐易华可能是担心杨丹抢了自己的业绩，所以没去拿，而是空手过来抢。 徐易华那一扯，自然没有扯动。杨丹随着客人的提问，身体左转右转，避免了徐易华继续扯抹布。 很快，客人点餐完毕，杨丹到窗口给厨房报了菜单，望了一眼自己负责的那桌人的用餐进度，就去找领班去了。 钱涛谷的领班，并不是脱产领班，只不过她负责的不是大堂桌位而是包房。 杨丹找到领班尹漫的时候，徐易华正在告状。 —— 客观地说，刚才杨丹的行为，叫帮忙，也叫抢业绩。到底是帮忙还是抢业绩，标准有点模糊。但若认真对待，也还是一目了然的。 徐易华说：“我也没晚多少时间，最多就十秒二十秒。假设她不是有心抢业绩的话，让我接手，是完全来得及的。” “说得不错，我原本是想让你接手的。”杨丹说。 “领班面前你还在撒谎！”徐易华说，“你让我接手了吗？你紧攥着抹布根本就没松手！” 杨丹说：“你要接手，招呼客人记住客人的要求啊，扯我抹布干嘛？” “因为我时间来不及，没取抹布，用你抹布擦一下桌子又怎么啦？”徐易华说。 杨丹说：“所以，你一直在扯抹布；所以你没有记住客人的要求，所以这单客人的业绩才被我抢走了。” 领班尹漫说：“刘从雨，你为什么坚持不让徐易华扯走你的抹布？” “哦，这正是我来找领班的原因——”杨丹打开抹布，里面赫然是一只被捏死的老鼠，“餐馆发现了老鼠！” 尹漫和徐易华都退了一步，倒没有惊呼出声。 杨丹上前一步，把老鼠、抹布递到徐易华身前：“来啊，拿去擦桌子啊！” “变态，你胡一菲（徒手捏死老鼠的影视人物）啊！”徐易华嚷道，“好了我错怪你了！” 随后，领班让杨丹和徐易华帮忙盯着外面（包括尹漫负责的包房），就去找经理去了。 当天晚上，钱涛谷大扫除，并重新喷洒了鼠药。 经理奖励了杨丹2000元，重点并不是捉了老鼠，而是没有惊动客人，没让餐馆声誉受损。 —— 三个月后，杨丹九阳神功小成，力量倍增，神行百变全面激活，散花掌也堪实战。再往后，就不需要如此勤练了，杨丹到餐馆的时间也可以早些。 杨丹想省下早餐钱，干脆到得更早，早到餐馆还没开门。 餐馆是没开门，但后厨是开了门的。许多菜品送过来，都需要下车、搬运、摆放。杨丹就去帮忙了。 后厨的大厨、二厨，以及切配工、勒杂工等人，看到杨丹那单薄的体形，都让杨丹不要添乱。 殊不料杨丹神力过人，半爿无头猪，一人就能运走。 这下，杨丹就算和后厨的人熟悉了。 ——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二厨问杨丹，是不是想学厨艺。杨丹本没那个心，但听到“学”字，就感到不能放弃。考虑到自己这个任务是混娱乐圈，并非混餐饮，就说：“确实想学。但我就只是想学几样家常菜，餐馆那些大菜就免了。” “大菜就免了——这话说得，像是宫里的贵妃一样！”二厨取笑道。 由此，半年后，杨丹果然学会了几样家常菜。 学厨，跟后厨混熟，并帮忙下货搬运摆货，让杨丹在客人点餐的时候，提出的建议更加中肯，客人满意度大增，回头率提高。 不过，杨丹做菜的实践还是少了，实际做菜水平并不稳定。 —— 当前看来，要提高收入，已有做厨师一条路摆在前方。但，大的餐馆，都相信男厨师。并且杨丹的水平吧，还不够二厨，根本就得不到实践的机会。 杨丹想，大餐馆不行，就找小餐馆。但小餐馆多半又是老板亲自下厨，同样难有机会。 后来，在跟厨师聊天的时候，听说隔壁祖尔法的二厨最先就是小餐馆的帮工。老板忙的时候，尽量帮忙，帮着帮着，就帮到灶台上去了，这才练就了一身本事。 杨丹想，自己也可以这样。 —— 杨丹决定先找小餐馆。一有空就出去乱逛，逛了两个月，有了几个候选目标之后，就进餐馆吃饭。尝味道，体会小餐馆的服务，观察老板的脾气。 最后，杨丹成功应聘了一家名叫周记鸭血的小餐馆。 因为这段时间的晃荡，当初因为捉老鼠而节余的两千多元，全花没了。 —— 杨丹自称个性腼腆，应聘的是帮工。具体干起事来，也的确手脚麻利。 小餐馆的工资更低，每月只有800元，但小餐馆有分成奖励，每月大约500元。 总的来说，比钱涛谷那边多了100元，但要辛苦得多。 —— 小餐馆里，上灶的机会就多了。杨丹上灶，老板并不认为是在偷学手艺。因为餐馆的几样招牌菜，是攥在手心里的，杨丹根本就碰不到。 杨丹只能做普通的菜式，杨丹也宁愿做普通菜式。菜做多了，老板也给她涨了工资，每月两千。加上奖金，直逼三千了。 —— 钱富余了，杨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还了最初借父母的2000元，买了普通电脑，浏览娱乐圈消息，同时，有空还到报刊亭去蹭读。 然后，杨丹就发现了娱乐圈的一次地震：实力派演员庄和玉与战歌唱片公司解约，遭到炮轰。 这个庄和玉，原主刘从雨是知道的。 —— 庄和玉，有闭月羞花之貌。当初初中毕业，在街上瞎逛，被战歌唱片公司的经纪人华坚诚遇见，三言两语忽悠，就签了约。 但这个华坚诚，并不是战歌唱片公司的元老，而是从安多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跳槽过去的。 华坚诚从影视公司跳槽到唱片公司，思维转不过弯来，签下庄和玉，是准备做演员的。 战歌公司在影视方面根本就没有资源，因而庄和玉就被耽误了。同样耽误的，自然也有经纪人华坚诚。 后来，庄和玉高二的时候，试镜了一部电视剧《四月的云烟》。也许是天赋，也许是演技，最后庄和玉拿下了女三。 实际上女三戏份虽然不少，但却是一个不讨喜的人物。 该戏讲的是民国时期进步青年投身革命的故事。里面包括的爱情，也就带有传统婚姻和新式恋爱婚姻的碰撞。 女一，就是新式恋爱婚姻的代表。女三，则是男一的原配，父母包办，传统婚姻的代表。 反派就罢了，居然还不是BOSS，只是一个牺牲品。 可想而知，片子播出之后，将会给庄和玉造成多大的打击。 第39章 初级娱乐圈3 谁知，庄和玉在该片里完美的诠释了我国传统女性的善良、坚韧及近乎完美的品德。《四月的云烟》播出之后，所有人都置疑男一为什么会放弃女三而去找女一。 有争议，也就有收视。制作方没有制止这种置疑，并且还给予了一定的催化。 最后，《四月的云烟》火了，庄和玉也火了，女一被牺牲了。 —— 庄和玉火了，但战歌唱片公司依然拿不出资源捧她。直到高三，庄和玉才接了一部电影。 电影片名叫《身边的夏莲》，由著名导演吴嘉良执导。 主要角色四个，男一二、女一二。最后确定的，自然是女一。 那个时候，其余演员都有了，就差女一。吴嘉良选了三个月，都没有合适的。后来，投资方选了个时间，通知所有经纪公司，把没有试镜过《夏莲》的女演员全都叫去试镜。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无奈之下，吴嘉良就将筛选女一的事，委托给好友厉元白。 厉元白也是著名导演，年纪很小，名气却很大。无他，只因为厉元白在好莱坞拍片。 接到委托之后，厉元白随口就给出了庄和玉的名字。 是的，庄和玉没参加试镜。那次吴嘉良通知所有经纪公司，没有包括唱片公司。 然后《身边的夏莲》秘密拍摄四个月，制作完成之后，连拿几个大奖。庄和玉也获得了金凤奖最佳新人奖。 获奖之后，庄和玉也是高三下学期了。当初与战歌唱片签订的三年合约，即将到期。 战歌自然希望续约，结果，经纪人华坚诚辞职了，并带走了庄和玉。 战歌唱片立即向各大媒体发布通稿，瞬间登上媒体头条。“庄和玉解约”被刷到话题榜榜首。 战歌唱片的通稿无一不是说庄和玉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全然忘记当初是如何获得《四月的云烟》、《夏莲》的演出机会，等等。 通稿信誓旦旦地说，是战歌挖掘了她的潜力，是战歌为她寻找机会，是战歌让她从默默无闻的小艺人，成为今天的新星。 公关稿言辞振振，就差吐血三升表达自己的含辛茹苦。那说辞，直叫人虎躯一震！ 杨丹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 从原主刘从雨的记忆，杨丹知道，随后庄和玉与华坚诚会组建一个工作室。 同时，杨丹还知道，庄和玉能够挺过这一波舆论攻击。 随后几年，庄和玉将会是金凤奖、金梅奖、金轮奖三项影后大满贯。 所以，现在是庄和玉人生中少有的低谷时期。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找到庄和玉——不需要再想下去了！ 杨丹立即找到小餐馆老板，说是乡下的外婆得了急病，要辞职。 老板再三挽留，说是请假没问题，辞职就不必了等等。 其实都一样，反正都没签劳动合同。 —— 杨丹不节省了，乘飞机赶到庄和玉所在的京城。 买完机票之后，杨丹还剩下不到一千元。 到京，出机场就找小报摊，从报摊上看到八卦狗仔胡编烂造的、庄和玉的消息。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打车去了服装批发市场。 在市场里，杨丹买了套工作服；然后又到文具店买了几张硬板纸，还买了刀片、毛笔、墨汁，最后又到另一个地方买了罐白油漆，这才找了家旅馆住下。 进入房间，房间里面一般没有监控，但杨丹还是检查了一下。 然后，把东西铺开，用毛笔醮墨汁在硬纸板上写字：京城电力公司 用刀片镂空，把硬纸板贴到衣服上的相应位置，再用白油漆一刷，齐活。 —— 次日杨丹出去，在一家超市的厕所里换装，然后买了一个35件电工工具组合箱，提着，就去了头天看好的、狗仔挂靠的那家媒体。 到了，杨丹宣称是检查线路安全隐患的。 这个年代，人们识别真假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标准：免费的，就是真的；收费的，就是假的。 杨丹不收费，所以就是真的。 于是，也没出示工作证，就凭一身衣服，加上工具箱，杨丹就进去了。 线路，当然是要看看的。线路安全隐患，杨丹知道并得不多，看见插座上插了很多插头，杨丹提醒一声，于是就显得专业了。 杨丹的主要精力，却是与里面的人闲聊。 由于杨丹是女的，虽不是特别漂亮，但长得也算可以，所以那些媒体的宅男们都愿意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庄和玉身上去了，谁叫庄和玉是目前最大的话题呢？ 然后杨丹就打听庄和玉的住处，得到了小区地址。 杨丹没有立即走，而是全须全尾的做完了线路检查工作。这一耽搁，居然又得到了具体哪幢楼的信息。 就差几层几号房了——好办，这不是可以挨家挨户地检查线路嘛。 —— 敲开庄和玉房门的时候，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的女孩，并不是庄和玉。 杨丹说自己是检查线路安全的。女孩马上问，是不是要换零件要收钱。 杨丹说，遇到小问题，能现场处理的，就处理了，不收费；大问题，只负责提醒用户，处不处理，由用户做主。 女孩一听，不收钱，就放杨丹进门了。 杨丹进去之后，一眼望见沙发上正在看资料的庄和玉，直接就走过去问：“请问您是庄和玉吗？” “嗯，我是。你是……”庄和玉问，以为来了个粉丝或者黑粉。 “我是来求职的，这身衣服是假的。”杨丹直接就坦白了。杨丹知道，在庄和玉这样演技精湛的影后面前，做假等于班门弄斧。 “什么职位？”庄和玉再问。 “我不知道，不过可以从保镖做起。” “保镖？你很能打？”庄和玉又问。 杨丹立即提气，运使神行百变，一下跨四米，还拐了个弯，窜到庄和玉的身后，也就是沙发的背后，说：“我在这里。” 庄和玉转头笑了笑，招了下手，叫杨丹转回前面来的意思，说：“你身手的确不错，但我并不需要保镖。” 杨丹再一步回到沙发的前面，说：“我不需要高工资，能吃饱就行。” 感觉到杨丹的要求低得离谱，庄和玉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丹拿出身份证，出示：“我叫刘从雨，河西省昆山市人，我的最终目标是想向您学习演技，做一名合格的演员。但我真的可以从保镖做起，打翻十个八个男人，绝对没问题。” 庄和玉问：“你刚才所用的是传说中的轻功吧？” “是。” “你到奥运会上拿个金牌什么的，应该很简单。”庄和玉说。 “我不能参加奥运。” “门规不许吗？”庄和玉问。 杨丹说：“胜之不武。”能不能参加奥运，杨丹真不知道，故只有瞎编个理由。 如此，杨丹就塑造了一个耿直、不多话，重点是不怎么聪明的性格。暂时被庄和玉留下了。 时间长了，前面的耿直、不多话，多半会被庄和玉识破；不聪明，就不一定了。 —— 之所以说，杨丹是“暂时”留下，是因为庄和玉并没有给杨丹办理任何手续，就连杨丹的身份证，都没复印一张存档。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庄和玉的工作室还没有开张的缘故。 杨丹自然不在乎，原本就是自己求上门来的，能留下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是的，能不能留下靠运气；留下之后能不能干得长久，靠的就不再是运气了。 接下来，每一天，杨丹都在努力做好一个保镖应做的所有事。只不过保镖到底该做些什么事，杨丹也不十分清楚，因而杨丹所做的，就是那种影视剧里的、小说里的保镖。 一个星期后，庄和玉对杨丹说：“好了，我们这儿，并不要求你扮演保镖，有些夸张的动作，还是收起来吧。” 杨丹不是很明白庄和玉是什么意思，只能执行自己明白的部分：收起夸张的动作。 夸张动作一收，杨丹就像吃闲饭的。在家的时候，有时呆在自己房间整天不见人，出去的时候，也没有贴身跟随庄和玉，有时离庄和玉很远。 杨丹没有忘记自己是保镖，随时都在注意庄和玉。有把握不让庄和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杨丹才离得那么远的。 宋香有意见了，当作杨丹的面，宋香说过杨丹几回。主要就是说杨丹懒了，没好好干了，等等。 庄和玉倒是没说什么。于是杨丹就没改。 —— 杨丹留下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在好莱坞拍片的著名青年导演厉元白突然回国了，并且还在机场发布了消息，要在华夏国土上拍一部《红土地》，并在华夏境内发行。这自然是演艺圈的盛事。 第一个确定的演员，就是庄和玉。厉元白直接电话联系的，一开口，就直接询问庄和玉是否愿意担纲女一。这个时候，庄和玉还没有看到剧本，但是，就冲厉元白的金字招牌，庄和玉一口就答应了。 杨丹听到消息之后，这才上网络浏览了一下，发觉庄和玉的负面消息早就被澄清了。并且，由于上次的风波，知名度还扩大了。 接下来，庄和玉收到剧本，就开始了研读。而厉元白那边，则还在筛选其他演员。 进程很快，不到一个月，厉元白就通知演员就位了。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牌大了，各方资源都趋之若鹜。投资商们知道会嫌钱，纷纷主动找上门去。演员、道具、场务等工作人员，都巴不得能够在厉元白的片子里混个资历。那速度，自然就快了。 庄和玉走的时候，带上了宋香和杨丹。杨丹的职务，名义上是助理。 杨丹想，既然名义上是助理，那么自己就应该做熟一些助理的事，让自己在外人面前真像助理。 杨丹把想法跟宋香说了，让宋香教自己。宋香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直点头。 第40章 初级娱乐圈4 拍摄地在外省，可以乘机，也可以驱车前往，庄和玉选择了后者。 在欧阳菁那个任务里杨丹是开过车的，但此时已然不会了。这让杨丹明白，当时的驾驶技术是原主欧阳菁的。自己想会，得亲自去学才行。 是宋香开的车。庄和玉坐在后面，杨丹也被庄和玉叫到了后面。 上路了，三人精神都很好。 庄和玉问：“刘从雨，你以前有没有表演方面的基础？”杨丹回答：“没有。”庄和玉问：“那你刚来的时候那些夸张动作是从哪儿学的？”杨丹答道：“电影电视还有小说。” “那好，我就给你讲讲表演的第一课，”庄和玉说，“真正的保镖，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真实地保护我的安全，并不需要让别人看出你是保镖。但表演不同，你如果不夸张一点，就无法告诉观众。你知道很多演员都去学话剧吗？” “知道。” “话剧，就是一门夸张的艺术，”庄和玉说，“你悲愤欲绝，眼泪直往下掉，但后排观众看不清啊，所以就得用肢体动作、用声音去表现，让所有观众都知道你的情绪。” 杨丹说：“庄姐，你看是不是这样：假设我化妆成小贩，或者向小贩买东西的人，要行刺一个人。目标人物出现之后，如果是现实，我会不动声色，等待目标人物进入我的攻击距离；如果是演戏的话，我就需要远远地望他一眼，向观众暴露出我是杀手？”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庄和玉说，“还有，你武功高超，杀一个普通人应该用不了三招两式，但观众不过瘾啊，所以你必须听从武指（武术指导）的安排，打上几十招。” “我明白了。”明白，仅指杨丹听明白了庄和玉的意思。但这些道理，一时之间，杨丹还真没明白。 “另外，电影和电视也有一定的区别。演电视，要粗犷一些，声音肢体都要夸张些；电影，则要内敛些，但电影里的微表情则要更加细致一些。” “我记下了。”杨丹说。记下，其实就是表示没有当场明白。 “过段时间，会我报中戏。领了教材之后，你可以看看。”庄和玉说。 演技第一课，这就算上完了。 —— 不一日到了《红土地》剧组。 汽车开到一处乡镇，就被归置到专用的停车场了。然后拿了行李，乘拖拉机一小时前往一个村子。在村子吃过饭之后，又换乘骡马三小时，到了一处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这儿，才是《红土地》剧组所在地。 提到原始森林，人们会习惯性联想到参天树木，但这片森林并不是这样。森林里的树木并不高大，地面的灌木也不茂盛，好多地方都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并且那些空地还不全是石头。有些空地的土壤还很不错，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长植物。 不过风景还算不错，有山有树有草还有水。据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杨丹觉得：山不在高有水则灵，水不在深能喝才行。 演职员的处住，是搭建不久的塑钢棚。一大片塑钢建筑，又分了若干个功能区。一到，宋香就窜出去了。杨丹则陪着庄和玉。 不一会儿，宋香带来了一个外国人。外国人向庄和玉说：“我叫Williams，化妆师，厉元白让我接待你。” —— 由于庄和玉认真严肃地说过，自己并没有感到人身危险，所以杨丹的注意力，主要就放在了宋香的身上。 直接说，就是在学习当助理。 宋香这种助理，全称是艺人助理。艺人助理通常分为普通型、企宣兼经纪型和保姆型三种。 宋香是普通加保姆型，既要负责陪同庄和玉制定并完成其每天的行程安排，要订机票、联系媒体、联系主办方等，还要照顾庄和玉在的衣食住行，包括在剧组的衣食住行。 刚开始，杨丹感觉宋香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 不就是侍候人嘛！自己上个任务，不就是在服侍九难吗？ 并且，宋香并不低贱，不需要端茶递水。而上个任务，杨丹不仅要端茶递水，而且还要布菜，要说好听的话让九难高兴。 几天后，杨丹看出了点问题。 有些事情，宋香必须离开庄和玉才能办理；有些时候，宋香又必须呆在庄和玉身边。这两者，时不时会出现冲突。 在《红土地》剧组，因为有杨丹在，宋香能够轻松兼顾两头。但如果真的只有一名助理呢？ 杨丹想不出答案，干脆就问庄和玉。 —— 庄和玉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说派你出去办事去了，你就知道宋香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了。” 杨丹自然就照办。 然后杨丹立马就看到，宋香找到另外一个助理拉关系。那家也只有一个助理。 转天中午，开饭的时候庄和玉还在赶戏。宋香去排队领盒饭了。这边，戏完了。大夏天拍冬天的戏，下戏之后的演员一个个汗流浃背。杨丹看到，跟宋香合作的那个助理拿了自家演员和庄和玉两个人的毛巾、饮水迎向两个演员。 还能这样！ 原来工作不仅是把上面交待的事情办好，还要需要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办好！ 杨丹回来了，工作态度也变了。 一天后，庄和玉发现剧组饭菜的口味似乎变好了。又过了两天，这天，该杨丹去领盒饭，杨丹推三阻四就是不去，宋香都准备发火了，结果剧组厨师居然给庄和玉把饭送来了。 这是独一份的待遇——连导演厉元白都只是留饭、不是送饭。 庄和玉知道是杨丹的功劳，暗中向杨丹竖了下大拇指。 —— 这天，庄和玉下戏，宋香迎上，二人离开片场。 庄和玉走在前面，当庄和玉推开塑钢建筑的塑料门，准备跨进去的一瞬间，门内居然窜出一条大狗。 门内虽然窗户不多，但由于照明设置充足，光线也还可以。 庄和玉看到，那条大狗并不是一般的家狗——它呲着牙，嘀嗒着黄色的口水，眼睛血红，飞速地冲来。 庄和玉下意识往后一蹦，恰恰与后面的宋香撞了正着。 不管是哪种程度的碰撞，都有惯性，都能让人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行动。 恶犬近在咫尺，庄和玉第一反应是：蹲下、弯腰、捂脸。 演员的脸不能出事！ 她已经做好了被咬的准备。但是她突然感觉右臂被人狠狠的扯了一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右后方倒去。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宋香一步抢到自己眼前，张开双臂，拦住恶犬。 恶犬前冲、起跳、飞在空中——轰！扑！ 在宋香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恶犬被杨丹从空中一脚直接踩到地上，并且还被踩爆了。碎肉血浆喷溅，还弄脏了宋香和庄和玉的衣服。 倒没有像九难用内功击爆喇嘛那次，喷溅的碎肉能够割破衣服或皮肤。 杨丹跳开一旁，看了一眼恶犬尸体，说：“这伤口不好解释。”转身四望，神行百变启用，消失。不到一分钟，杨丹又回来了，手里抱块大石头。 这时，庄和玉、宋香已起身站到了旁边，没走。 杨丹将石头拿到恶犬尸身那儿比了比，挥掌削去多余的部分，然后把尺寸差不多的石块放在了刚才脚踏的位置。 最后，杨丹起步迅速转了一圈，将地面零星碎石全部踩成石粉，跳到一旁，一掌凌空拍出，刷的一下，粉尘飞杨至五十米开外。 —— 杨丹问庄和玉：“通知剧组吗？” 庄和玉反问：“你认为是意外吗？” 杨丹回答：“不是。我已经走过方圆三十公里，这片地方，并没有野生的狗和狼，有的，只是弃养的家犬。那种犬，其实也是丧家之犬。只要不在它吃东西的时候靠近，绝对没有攻击性。 “而这条犬，眼神不对，应该是被人喂了什么药，致使其疯狂了，这才攻击性十足。 “只是不知干这事儿的人冲的是谁。 “如果最近几天，每次下戏都是庄姐先到这边的话，冲的就是庄姐；否则不一定。” 庄和玉说：“那就告诉剧组吧。”这话表明，最近几天并非每次都是庄和玉先到这边。于是乎，对庄和玉来说，这就是个意外。对其他某个人，才是蓄意伤害。告诉剧组，有利于提醒“其他某个人”。 —— 事后，杨丹对庄和玉说：“刚才那次恶犬袭击事件中，宋香对您，是在舍命相救。” “最后不是你救的吗？”庄和玉反问。 杨丹说，“宋香没武功，恶犬咬不了你一定咬她！我不同，那种恶犬伤不了我。所以她是舍命相救，我不是。他日如果面临能够威胁到我的危险，我不一定能像宋香那样挡在前面。” “嗯，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也够坦荡。”庄和玉说。 杨丹说：“没有不坦荡的必要，所以我自然坦荡。” 庄和玉说：“别说得这么难听。” —— 一年多时间匆匆过去。 庄和玉高中已经毕业，并顺利考入中戏。 这期间，凭借《红土地》中的表演，庄和艺拿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影后——金凤奖最佳女演员。 杨丹跟着庄和玉跑上跑下，学了不少东西，已经初具演技。 第41章 初级娱乐圈5 这天，庄和玉找到杨丹，说：“你已经有一些演技，能够出道了。你是想要晚点出道，还是尽早？”杨丹回答：“尽早吧。”庄和玉问：“出道的方式有三种，一是综艺出道，二是龙套出道，三是特型出道。你选哪种？”杨丹问：“后面两种是什么？” 庄和玉说：“龙套出道，就是尽量拿下所有能够拿下的角色，哪怕是龙套、配角，都无所谓；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强大。 “特型出道，就是等待适合自己的特殊角色，扮演领袖的那些演员就是。不过，你可以扮演武林高手。若是遇到对武术功底要求特别高的剧组，你的机会就到了。” 杨丹想了想，觉得“对武术功底要求特别高的剧组”出现的机率应该不低，就选了特型出道。 —— 也没过多久，庄和玉就拿了个剧本找到杨丹：“这部《一剑无痕》是部仙侠剧。导演高和，是个以死板著称的导演，对演员的武术功底要求特高。我翻了一下，发现有个配角，也就是男一的女师父，比较适合你。你看一下，如果中意，后天下午两点到月荷湾会馆试镜。” 仙侠？如果是武侠就好了。 杨丹接过剧本，拉通看了一遍。又找到男一的女师父部分，再看了一遍。 杨丹发觉，这个女师父出场次数不多，并且都是冷着脸，只要有武术功底，就能演。 杨丹又去看女一女二，发觉自己演不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哭戏，就让自己头痛。 算了，就女师父吧！ —— 月荷湾会馆有点远，由于庄和玉这边只有一辆车，杨丹就乘公车去了。 早上出门，赶到逸清南路的时候，十一点半。 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随便在路上溜达。下午一点半，赶到月荷湾会馆。 请柬是没有的，有的只有剧本。还好，说是来试镜的，再出示一下剧本，就有人把杨丹领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人很多。杨丹心里琢磨，难道这么多人竞争女师父一个角色？ 刚坐下，就有人过来发号牌。 等了大约一小时，叫到自己号牌，杨丹起身，跟着工作人员，穿过走廊，来到另一边的室外。 那是一片空地，约有两百平米。空地的旁边是草地，看上去就特别大。 空地的一头，是连在一起的办公桌，桌上蒙了一层蓝色的布，上面放有铭牌，对应着座位上的每一个人。 一眼扫过去，杨丹看清有五块铭牌，分别是导演、副导演、编剧、制作人和一名男演员。 “导演好，各位老师好！”杨丹打招呼，“我叫刘从雨，是一名新人。” 导演高和问：“你应征哪个角色？” “巫马古韵。”巫马古韵，就是剧中男一的师父。 高和转头：“昶（表示舒畅，音：厂）清，该你上了！”说的，就是那名男演员：万昶清， 万昶清起身，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导演高和说：“昶清将饰演江玉河，剧中你们是师徒。”这其实是在解释为什么由万昶清出来试戏。 万昶清拿了两把剑，扔了一把给杨丹，然后摆了个架式，说：“师父，请指教！” 这是要以武功定角色吗？如果是，那就简单了。 杨丹点头，万昶清挺剑刺来，杨丹刚想拔剑，突然想起庄和玉曾说：“你武功高超，杀一个普通人应该用不了三招两式，但观众不过瘾啊，所以你必须听从武指的安排，打上几十招。” 好吧，杨丹就不再拔剑，而是以剑鞘沾住来剑，并引往下方。 万昶清长剑被引，陡失重心，身体向前跌出。杨丹往旁边一让，眼看万昶清将要扑倒在地，剑鞘一摆，往其臀部一拍，将其下半身向前推送，万昶清也就没有摔倒。 就这样，两人交手十几招，招招都是如此。万昶清每次都是一招未足就落败。 杨丹觉得差不多了，当万昶清再一次挥剑的时候，杨丹就用上了内力，一挡，来剑就飞到了空中。 随即，杨丹一步迈出，到了万昶清身前，拍出一掌，将其击退十几步。 万昶清退那十几步，还在手舞足蹈，刚一站定，当的一声，天空中翻滚的长剑恰好就落进了万昶清左手的剑鞘。 万昶清受到惊吓，脱手，连剑带鞘都掉在了地上。 —— “好，好！不愧是巫马古韵！”制作人说，“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等等！”编剧叫停之后，转头跟导演、制作人低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导演高和说：“刘从雨，你再试试这段戏：金云梅御剑飞行，途中看到江玉河跟程以凡打情骂俏，悲愤欲绝，从天上掉落下来。” 江玉河男一，程以凡是女一，而金云梅则是女三。 那么女二是谁呢，或者说女二叫什么名字呢？答案是谷月秋。 剧中，江玉河跟谷月秋是同门师兄妹，相互间一直关系很好。情窦初开，女孩总是早于男孩。于是谷月秋就顺理成章地爱上了江玉河。但江玉河爱情还没有开启，对谷月秋只有亲情。 之后，江玉河下山游历，先遇上反派（与江立场对立）金云梅，再遇上正派的程以凡。 金云梅与江玉河多番交手，打出了感情，表白，江玉河以谷月秋为由予以拒绝。那个时候，江玉河对谷月秋并无爱情，只是理智上认为自己应该与谷月秋结为连理。 随后，江玉河遇险。以往他也曾多次遇险，救他的总是金云梅。这次遇险，救他的变成程以凡。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两人就爱上了。 为什么金云梅多次救他，他没爱上；程以凡只救一次，他就爱上了？剧中给出的答案是，恰好这个时候，江玉河的情窦开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金云梅被江玉河拒绝之后，本就悲伤，御剑飞行途中，看见江玉河居然跟程以凡相好，并不是跟谷月秋。于是乎，在失恋痛苦的基础之上，金云梅又添加了被欺骗的痛苦。 双重痛苦打击之下，金云梅失去了御剑的能力，从天上栽了下来。 现在，导演高和要求试镜的，就是这一段。 —— 这个时候，感情戏还是杨丹的短板。不过杨丹想，既然是御剑，那就是看不清的。更何况，现场也不可能御剑。于是杨丹问：“能摆几张椅子当作树木吗？” “当然可以。”高和当即让工作人员摆放了椅子。 杨丹往旁边退开，退得远远的，然后施展神行百变轻功，奔了过来。 将到时，杨丹高高跃起。其实也就跳了两米左右的高度——不能打破跳高世界纪录——只不过在坐着的众人看起来，就非常高了。 杨丹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轰的一下，就跌了下来。五张椅子，全部散架，其中还包括一张没有接触到的椅子。 其实已经打破跳远世界纪录了，只不过众人都没注意到而已。 导演、编剧等人关心的是，杨丹是不是摔得重伤不治了？如果是，那将是他们的责任。 众人都围了过来。片刻之后，杨丹就像从昏迷中苏醒一样，睁开了眼睛。 面对一大堆“有没有事”的询问，杨丹伪装很痛的模样，连说“我没事”。 最后，导演高和让杨丹回去等通知。 杨丹走了，心想：好险，幸亏没人想起让自己赔椅子！ —— 由于坐的是公车，杨丹回到公寓已是傍晚，刚好赶上做菜。 是的，从《红土地》片场回来之后，杨丹就展现了做菜的功夫。庄和玉、宋香再也不用吃外卖了。 饭后，庄和玉让宋香洗碗，叫过杨丹，询问试镜的事。 听了杨丹试镜的经历之后，庄和玉沉吟了一下，叫杨丹拿出剧本，翻了翻金云梅的部分。 庄和玉说：“这个金云梅没有哭戏，还好，避开了你的短板。不过这个地方你要注意，”指的就是御剑飞行栽下来的这段，“看见江玉河跟程以凡打情骂俏，空中的金云梅心情剧震，会怎么表现呢？ “我想，应该是轻松的姿势，然后突然身体一僵，眉头紧皱，同时口吐鲜血。 “这里面涉及到吐血的技巧，好像没给你讲过。 “吐血，就是事先把一个血袋含在嘴里，咬破血袋，血就出来了。 “但并不是事到临头才咬破血袋的。事到临头再咬的话，吐血就慢了一拍，显得很不自然。所以我们都是提前咬破血袋，提前把血含在嘴里。想喷就喷、想吐就吐，并且喷吐的时间也容易掌握。 “需要注意的是，正因为要吐血，所以镜头往往会给特写。特写状态下，咬破血袋的牙齿咬合动作，就会被观众发现。这就需要把咬破血袋的时间提前得更多才行。” 杨丹说：“太谢谢了！真是处处有学问啊。” 庄和玉说：“你要正式给我赚钱，我自然要指点你。” 不错，这个时候，庄和玉的工作室已经成立。杨丹作为艺人，已经签在工作室。目前经纪人就华坚诚一个，助理也是宋香一人。但杨丹知道，这个工作室会很快壮大的。 第42章 初级娱乐第圈6 不久，《一剑无痕》来电话通知签约，这就不是杨丹的事情了。 华坚诚走了一趟，归来，带回每集3万片酬的合约。这个片酬当然不高，但对于杨丹这种第一次拍片的新人，已经算是很高了。 从导演高和的角度看来，假如你已经拍过十部戏，但都是网络剧，电视台一部都没播过，那你跟一部戏都没拍过的杨丹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杨丹在《一剑无痕》饰演女三金云梅。预计整部戏20-24集，金云梅在18集中有戏，预计片酬54万。 —— 距离开拍，还有大约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杨丹反复研读剧本，重点研读金云梅的部分，其次研读与金云梅有对手戏的其它演员的部分。并在脑海中设想，到时候应该怎样去表演。遇到多次思考仍然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去请教庄和玉。 —— 一晃，剧组通知演员就位的电话就到了。 庄和玉本想让宋香送杨丹到剧组，杨丹推辞了。就算是不计宋香的费用，宋香也不可能四个月跟杨丹。杨丹就一个人去了剧组。 这个时候，杨丹做这个任务已经两年多了，九阳神功已经练到了寒暑不侵的程度。冬天穿单衣，夏天穿厚衣，都已经不再是事儿。 —— 到剧组，一切按部就班，进展顺利。杨丹也逐渐建立起演戏的信心。 谁知，三个月后，在最后一个拍摄点，出问题了。 —— 这个时候，杨丹的戏份已经剩下不多了。与杨丹有对手戏的，有男一、女一、女二。其中，与女二飙戏的时候，正常。但与男一和女一飙剧的时候，杨丹几乎露不了脸。 也就是半成片里面，杨丹几乎就没有一个正脸。 这种情况刚开始时，杨丹还不知道。直到导演高和过来，看片之后要求重拍，剧组同仁这才知道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剧组是两个地方同时拍戏。导演高和在另一处拍摄。 但是，高和虽然要求重拍，却没有说明原因。结果再拍一次，杨丹仍然没有正脸。高和就要求再次重拍，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当天，一个镜头拍了十几遍都没过，所有演员，包括灯光师、场务、道具、化妆都累坏了。 到22点，高和宣布休息，并留下杨丹看片。 杨丹看了片，这才知道自己被压戏了。 —— 各种压戏的手段，庄和玉给杨丹讲过，亲自遇到，这是第一次。 杨丹看了片之后，感觉有些无语。因为自己的演技，跟饰演男一江玉河的万昶清相比，不相上下。单靠演技，几乎无法实现反压。 “回去好好想想！”高和丢下这句话，就轰走了杨丹。 次日，这边仍由副导演负责拍摄。副导演跳过昨天被导演否定的那场戏，接着拍后面的镜头。 这一夜，杨丹想了很多。演技不相上下，为什么别人就能压自己？很显然，万昶清靠的，并不是演技而是经验。 杨丹的经验自然不足，但杨丹有九阳神功。 于是，这天，杨丹就全场运使内功，同时注意镜头位置、场上各个演员的表现及走位，不希望解决问题，但求能够发现问题。 很快，杨丹就明白了，这种压戏是恶意的，并且男一、女一都有嫌疑。 —— 回去后，杨丹躺在床上，想，如果说有仇，为什么前三个月拍摄的时候他们没有压戏？ 想不明白，杨丹就不想了。 总之，被压戏，也有自己演技不行的缘故，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杨丹就想，自己如何走位，抢占有利位置，实现反压。由于有神行百变轻功，朝这个方向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 转天再拍的时候，一下就变了。每次男一女一想要阻挡镜头的时候，杨丹总是抢先那么半秒，扼制住了。 初次这么做，杨丹未能掌握好火候，不仅让自己露了脸，并且还阻拦了许多男一女一的露脸机会。 立即，副导演“卡！”“卡！”“卡！”喝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痛骂。 但杨丹想，先前男一女一遮挡自己的时候，副导演怎么视而不见呢？看来这个副导演有嫌疑。 于是，杨丹不辩驳，同时也不改正。 几次之后，副导演大怒，呵斥杨丹：“刘从雨你怎么走位的？你老是遮住主角是怎么回事？记住你是配角，要明白自己的本分OK？” —— 由于杨丹我行我素，接下来没有成功一条。 这个时候的外面，有“知情者”发微博宣称：新人刘从雨片场耍大牌。博文内容狠狠的鞭挞了杨丹，并上了一小段视频。视频内容，正是杨丹遮挡男一女一的半成片。 —— 导演高和又过来了。对于半成片被泄露的事，高和非常恼怒，狠狠骂了副导。 紧接着高和看了这边的片子，前面依然是杨丹被压得没脸，后面则是杨丹压得男一女一没脸。 看片之后，脸色特青的高和中止了这边的拍摄。 —— 庄和玉看到网络上的动静，给杨丹打了个电话，问杨丹是否需要帮忙解决。杨丹回复说，暂时不用。 杨丹说暂时不用，是因为导演高和已经全部否定了副导这几天的成果。杨丹不知道高和还有没有下一步动作，所以才说暂时不用。 —— 又过了几天，另一边的拍摄已经结束，所有人都过来了。 这边，杨丹被压后来又反压的那些戏，高和要求全部重新拍摄。 这回，杨丹不再反压，表现得中规中矩。 刚开始，男一女一也没压制杨丹，演了几场戏之后，故态重萌，又开始压制杨丹，但立即就被高和叫停并予以痛骂。 于是这场压戏与反压的风波，就被“以死板著称”的高和强行解决了。 —— 事后，杨丹觉得，“死板”也可以解释为眼里容不得沙子。 同时，杨丹知道，自己的反压，靠的并不是演技，而是内功带来的眼力和轻功带来的敏捷。自己距离合格的演员，还有一段距离。 —— 杀青了，杨丹回到公寓。宋香买了很多菜，杨丹做了，加上庄和玉和华坚诚，四人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庄和玉主动提起杨丹被压戏的事，说：“那件事，直接授意的是副导雷言；而他，则是受到了虞玟玉的委托。所以你是被我连累了。” “虞玟玉是谁？”杨丹问。 宋香回答：“就是《四月的云烟》里面的女一。” 杨丹记起，当初那部戏，火了庄和玉。而原先本来就很火的女一，则因为那部戏开始走下坡路。原来，那个女一就是虞玟玉。 虞玟玉仇恨庄和玉，并且想要报复庄和玉，都是正常的。 虞玟玉想要报复庄和玉但又没有机会，打听到自己是庄和玉工作室的签约艺人，就报复到自己这儿，就不正常了，因为这相当于报复对手的朋友和家人。 杨丹说：“这件事，高和已经插手。我不知道高和将如何处置副导，所以我想等个一年半栽再出手。” 华坚诚道：“你可不能仗着武功高强就乱来啊！” “明白！”杨丹说。 —— 电视剧的片长虽然远高于电影，但剪辑起来，时间通常会短于电影。 两个月后，《一剑无痕》剪辑成26集，报批之后再剪，最终成片22集。导演高和联系了两家电视台，准备播出。于是，紧锣密鼓的宣传，就开始了。 借这股东风，华坚诚给杨丹接了个综艺。 该节目名叫《劳动最光荣》，正是准备播出《一剑无痕》的东原台主办。 节目内容，就是叫上几个明星，然后分组，进行劳动竞赛。 其实这种节目很多，只不过其它节目多是游戏环节，到《劳动最光荣》这里，改成了劳动竞赛。 当然，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劳动。就是些譬如担水过独木桥、包饺子之类的项目。 华坚诚嘱咐杨丹：“要紧的不是胜负，而是人设。只要表现出光明磊落，输了也是赢。” —— 由于录节目的时间不长，录制这天，杨丹就带了宋香同行，并开走了唯一的那辆车。 这个时候，杨丹已经考取了驾照。 进电视台后，宋香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找到节目组，并跟节目组导演、男女主持人开了几句玩笑。这人脉，看得杨丹眼红。 化妆了，宋香居然连化妆师都认识。关系不说多好，但至少能让化妆师停下手中的动作跟她说话。杨丹想，自己以前的助理工作，做得真不如宋香好。 —— 节目开始，先由男女主持人古阳、张晶暖场。 几句话之后，杨丹及另外五位嘉宾这才出场。 除杨丹之外，五位嘉宾有新锐歌手钟俊远、老演员苏泰言、年轻演员刘子真、双胞胎组合胡冬云、胡冬雨。加上杨丹共六人，三男三女。 杨丹看过华坚诚提前拿来的嘉宾资料，知道钟俊远只发行过一张专辑，但他却有两首歌上了排行榜；苏泰言，算是老戏骨，演技精湛，但总是不红；刘子真比杨丹稍强，有两部电视剧已经上映；双胞胎组和是一对又唱又跳的小姐妹，已有一张专辑。 杨丹想，这样的六个人，分成三组还好；如果只分成两组，真不怎么好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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