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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仙门》


第二四四章 赌局

有那么一刻,草莽卓愤怒了,他决定赌了。

他堂堂五大古族之一的草莽氏掌舵人,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不仅仅是一种失败,而且是一种耻辱。

如果对手是玉天武、古猎魂这个级别,草莽烛会坦然接受失败,可是对手是石宏,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那张弓,到底能有多强大的威力?能杀得了我吗?那个洞天世界,到底能保护这小子到什么程度?能顶得住自己破釜沉舟的一击吗?

草莽烛觉得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所以他决定赌了。

在杯影龙弓的瞄准之下,草莽烛将全部灵元激发,九转之力足以令星海为之战栗。然而仅仅是那么一刻,草莽烛就知道自己赢不了,无论他怎样提升自己的力量,杯影龙弓始终稳稳压过他一头。

草莽烛不知道,这张弓已经达到了神物的级别,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赌的,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一场赌局,而是送死。

草莽烛懊悔无比,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杯影龙弓牢牢锁死了他。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杯影龙弓牵绕着,他就好像是一只吊线木偶,线就掌握在石宏手中。

一瞬间,草莽烛浑身冷汗如豆,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融入了眼角,蛰得他眼睛生疼。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草莽氏的族长,被逼到了这般田地,又能怪谁?都是他咎由自取。

草莽烛心中长叹一声,知道这次绝无幸免,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石宏的手指开始松动,便在此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能够让石宏毫无防备,能够轻松进入老壶天地,只有左璇。

左璇拦住了石宏,但她并不是为了草莽烛。

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石宏也明白了。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收起了杯影龙弓,而草莽烛还有些茫然。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草莽兄辛苦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草莽烛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一眼正踏着虚空而来,周身环绕着火红光羽的玉轻珑,对自己的族人一挥手:“撤”

这一回,草莽烛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回来,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生的机会。

石宏不杀草莽烛,乃是给了未来岳母一个面子。

顷刻之间,草莽氏的人走得一干二净,空旷的星海之中,只留下石宏、左璇和玉轻珑三个人。

玉轻珑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石宏道:“你这么做,是想展示给我看,你配得上我女儿是吧?”

石宏并不避讳这个话题,斩钉截铁:“是。”

“很好,放了草莽烛,给了我天大的面子。这样一来,接下来咱们两个动手的时候,你也就不必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左璇一愣:“娘,你……”

玉轻珑一摆手:“你说什么也没用。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你亲娘的脾气,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谁劝也没用。何况,我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你。”

左璇更不明白了:“那你到底为什么?”

玉轻珑看向石宏:“或者你应该明白?”

石宏猜到了什么,眉头重重地拧了起来:“我真希望我猜错了。”

玉轻珑忽的一笑:“世上不如意之事常**,对于你来说,这也算作一件。你很聪明——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肯定的评价,可惜你不喜欢我在这个时候肯定你:你猜对了。”

一边的左璇一头雾水,一把抓住石宏:“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宏也不回答,只是神情凝重的看着玉轻珑。

玉轻珑抬起手来,在虚空之中一抓,一团苹果大小的火红光球出现,她轻轻将光球摆在眼前的虚空之中,手腕连动,一共四枚光球在她面前一字排开。

玉轻珑玉手轻拂,光球相继破碎,露出四件法宝来。

左璇一下子就明白了:“轩辕圣剑、炼妖仙壶、昊天雷塔、女娲神石”

石宏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他果然很不幸的猜中了。

玉轻珑指着面前四件东西:“轩辕圣剑是从火师氏手中取来的,其他的三件则是趁你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从九州星上得到的。”

“我跟你赌一把。”玉轻珑道:“赢了我,十大上古神器你就凑齐了。要是你输了……那就是我凑齐了。算起来好像你吃亏了,可谁让你是女婿呢?”

石宏哑口无言,玉轻珑把手掌立在身前一推,四件上古神器飞到了左璇面前:“你是见证人。”

左璇有些不满:“连草莽烛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这不是自取其辱?”

玉轻珑不理会她,催促石宏:“你的呢?”

石宏想了想,知道这个赌局推脱不掉,索性一挥手,将自己身边的几件神器也交给了左璇。

玉轻珑满意一笑,点头道:“小子,开始吧。”石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诸般犹豫,一鼓作气拉开了杯影龙弓。

玉轻珑却也不见动作,身边已经是火红的光焰飞舞,一片片纤毫毕现的光羽飞剑宛如雪片般飞舞。玉轻珑望着石宏忽然一挑双眉。

石宏明显怔了一下,这个动作和左璇实在是太像了,一下子提醒了石宏,他的杯影龙弓所指的对象,乃是自己爱人的母亲,尽管左璇和玉轻珑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血缘关系是没办法斩断的。自己如果真的一箭射出去,只怕这件事情,以后会成了他跟左璇之间的一道隔阂。

石宏心态的变化,透过双眼隐秘的泄露出来,玉轻珑却一点不漏的捕捉到了。这也正是她的目的。她不用做太多,石宏本就是个机智细心的人,只要有那么一点苗头,石宏自己就会想到其他相关联的事情。

玉轻珑明白石宏虽然只是六转,但一身法宝战力惊人。连草莽烛都不战而败,她玉轻珑虽然自负,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比草莽氏族长还强大。

她的确是在赌,赌石宏为了左璇,不会对自己出手。

现在,她果然赌赢了。玉轻珑心中得意一笑:自己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输过。

高手对决,一丝心态的差距就能够让胜负的天平发生倾斜。玉轻珑无声无息的贴近,速度之快让人的眼睛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好像她忽然原地消失然后又出现在了石宏面前。

丈母娘大人一抬手,漫天火光卷起,一朵朵光羽飞剑打着旋,好似一朵朵火焰蒲公英。无尽剑光闪现。

就在那一刻,玉轻珑忽然看到石宏的眼中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原本有些松懈的肩膀忽然坚如磐石,杯影龙弓卷起整个星域的灵能,射出石破天惊的一箭

“石宏,你这个臭小子敢算计我……”

玉轻珑被这一箭射出去数十万里,立刻明白石宏之前那些犹豫的眼神,完全是装出来给自己看的,让自己以为他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出手,自己全力进攻,留下大片破绽,才会被他一箭杀败。

石宏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她的用心,这小子太狡诈了

石宏虽然还不能完全控制杯影龙弓,但是已经能够进行一些细微上的操作,这一箭虽然把玉轻珑赶出老远,但并没有怎么伤到她。

石宏从容收起杯影龙弓,朗声对玉轻珑道:“多谢母亲大人厚赐”直把玉轻珑气的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左璇喜滋滋的凑过来,把十大上古神器一起交给他:“不是说女婿都怕丈母娘吗,你怎么下手一点也不客气?”

石宏看了看她,试探问道:“能直话直说吗?”

“当然。”

“我可是会说的很彻底、很直接啊,你要有心理准备。”

“尽管说。”

石宏深吸了一口气,飞快道:“这老妖婆子处处跟我为难,还要把我老婆胡乱配给别人,到处坏我好事,最后还想算计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她这么善解人意送上门来给我修理,我怎么能放过她?”

左璇勃然变色,石宏苦了脸:“我说了会很彻底很直接的……”

左璇暴怒,石宏把老壶天地打开,一刻不停的窜了出去。

……

一道混乱星流横亘在寂静的星海之中,两道光芒却毫无顾忌的冲进了那危险地混乱星流之中。

陨石流行,星际粒子,各种危险好像风暴一样袭来,这两道光芒却灵巧的好像松鼠一样,在星流之中转来转去,而且巧妙的是,竟然没有走什么弯路,轻而易举的就穿了过去。

在这道混乱星流的深处,虚空之中悬浮着一座黑暗的巨石神殿。

神殿高大无比,体积约莫和一颗小行星相等。神殿正门上,雕刻着两头妖龙守护,两侧则是一排排的回廊,幽深黑暗,不知其中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石宏在神殿前停了下来,左璇陪伴在他身边。石宏打出一道道法诀,淡淡的金光融进了那两扇巨大的石门之中。

两头石雕的妖龙忽然之间活了,轰隆一声摆动庞大的身躯,从数万丈之外,探过来一条狰狞龙尾到了石宏面前。

四只龙眼之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似乎在责怪有人将它们吵醒。若是这人拿不出它们想要的东西来,那么等待这人的,一定是它们那焚尽一切的怒火。

石宏取出炼妖仙壶放在了尾巴尖上,这件神器便好像落到了水中一般的沉了进去。

两头妖龙浑身一颤,眼中那凶狠的红光消退了下去,低眉顺眼,十分顺从的为石宏和左璇拉开了那两扇巨大的石门。

……

崆峒月印所对应的远古遗迹,隐藏在十三颗明珠一样排列在一起的银月下面;昆仑玉镜所对应的远古遗迹,隐藏在一片浩瀚星云之中,星云连绵如山;神农云鼎所对应的远古遗迹,隐藏在一座天外邪龙的巢穴之中,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石宏和左璇将每一件神器归位,当最后一件轩辕圣剑也打开了一座远古遗迹之后,整个天宫都为之一震。天宫之中所有修士,包括那些闭死关修炼的修士们,都感觉到了这一股震动,不少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天宫即将毁灭。

从盘古天斧的遗迹开始,一道银白色的光线射出,瞬间跨越整个天宫,到了对面的轩辕圣剑遗迹。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盘古天斧这边光线刚刚射出,就已经到了对面。就算是打开虚空通道,穿越空间,也没有这样的速度。

那一道光线从轩辕圣剑的遗迹之中飞出来,又是一折,射进了东皇鲸钟的遗迹,然后再飞出来,进入了崆峒月印的遗迹……一路不停,在十大远古遗迹之中转了一周之后,又回到了盘古天斧遗迹之中。

随即,天宫岿然不动,十大远古遗迹之中天翻地覆:超级武器、神奇空间、各种储备,尽数融在了一片片的光芒蛋壳之中,每一座遗迹对应一枚蛋壳,十枚蛋壳组成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鸡蛋,在虚空之中一阵旋转,射出无穷灵光,照耀天下,最终缓缓落入了石宏手中。

十大远古遗迹依旧存在,恪尽职守的保护着整个天宫。但是这枚光蛋,却能够操纵十大远古遗迹中的一切。

有了这枚光蛋,石宏不论在天宫之中任何一个位置,都能够直接调用遗迹之中的超级武器,灭杀自己的敌人。

……

天宫震动之后,修士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巨变,或者是大灾难之类的事情发生。但是足足等了数年,天宫之中一切如故,他们才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当年三大古族围攻石宏和左璇那一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两人。三大古族灰头土脸,铩羽而归,三大族长,以及族长的九转高手,对那一战讳莫如深,从来不会提起。但是下面的子弟们却不会那么老实。面子上过不去的三大古族子弟,私下里都跟人散步言论:石宏和左璇,因为那一战元气大伤,实际上已经陨落了。

草莽烛三位族长却从来不站出来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天宫众人自然也就明白这不过是那些面子上过不去的小辈们的杜撰。而石宏和左璇这一对天宫第一夫妻的下落,也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越说越多,越穿越神。两人本来就已经强大的无可匹敌,再被人们一神话,立刻就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第二四五章 九转

第二四五章九转

这是一片幽暗的星域,稀稀落落的几颗星辰挂在远处,距离最近的光芒星球也在几个星系的距离之外。

无意之中闯入这里的流星,会疏忽一下的消失。没有人知道,在这一片不起眼的星域之中,隐藏着天宫之中最可怕的一种存在:星洞。

星洞的存在就连当年的人族十圣也无可奈何,似乎这就是宇宙的一个小魔术,故意逗着大家玩,谁也没奈何。

星洞不但会吸摄陨石,而且还会从中钻出来一些东西,比方说异常强大的天外魔种、天外凶兽、还有天外异龙。

当年左璇便是亲身镇压了一座星洞,最后甚至将这座星洞炼化成了自己的一件法宝。

而现在,端坐在这星洞前面的,却是石宏。

距离力抗三族联军已经过去了百年,百年时光对于修士来说弹指一瞬间,天宫之中甚至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这百年间,石宏除了看望一下父母之外,都和左璇一起修炼。

他之前一直是自己摸索,虽然天资过人,但也有些地方走了弯路,有了左璇在一旁指点,自然是事半功倍,进步如飞。

石宏早就求了覃东来,收集材料炼了一炉丹药,这些材料珍贵无比,但是练出来的丹药对于修士来说却毫无用处:长命。

而且总共分为了一千八百粒,凡人每年只能服用一粒,而这一粒的用途恰好也就是延寿一年。也就是说,石宏父母两人,至少还有九百年的寿命。

这些材料若是按照覃东来的意思炼成了别的丹药,也就是比九转金丹略逊一筹。但是石宏的孝心覃东来很支持,白干活不要钱帮他炼了这一炉丹。

左璇此刻也陪在他身边,一双墨眉飞剑宛如轻纱,在身边曼妙飞舞:“准备好了?”石宏点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颇具大家风范。

左璇把手一指,一双墨眉飞剑动若脱兔,嗖的一下shè进了那星洞之中,只是一绞一扯,那让天宫修士闻之sè变的星洞便立刻开了一个大口子,原本漆黑的星洞,路出一片蓝星点点。

一股强悍的洪荒气势扑面而来,石宏的衣衫被冲的向后一飘,他却是不怒反喜,长身而起:“这回运气好,终于撞上一头厉害的了……”

百年时间,石宏已经达到了八转证道境界。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完全得力于他的九鼎炼rì功法。

左璇替他寻了这一处星洞,两人并不镇压,便在这星洞旁边守候着。能够从星洞之中挣脱出来的天外三族,都是强大无比之辈,至少也够得上九转化神境界。左璇也不需插手,石宏冲将上去一番恶斗,不论是天外魔种、天外凶兽还是最强大的天外异龙,都难逃成了石宏修炼“废料”的下场。

石宏六转境界,就已经能够挑战九转。等到三十年之后,他晋身七转,一般的九转境界的天外三族已经能够轻松拿下。

只是这样一来,修炼的速度也就变慢了。足足用了七十年,才晋身八转。

这几个月,石宏隐约感觉到即将突破。八转到九转,才是真正的一道坎,天宫中无数天才,便是永远的卡在了这一关上,一辈子也算不上顶尖高手。

石宏一直希望能够捕捉到一头九转证道级别的天外异龙,炼化了之后说不定自己就能够一跃晋身九转。

但是这几个月来两人运气实在不佳,虽然时常有天外三族从星洞里钻出来,但大都境界不高,最倒霉的一次,竟然钻出来一头七转的天外凶兽,真不知道它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通过星洞。

那股洪荒一般的气势一出现,石宏就知道自己时来运转了。左璇却还有些担心,提醒他道:“小心点,这个只怕不好对付。”

天外三族之中,天外凶兽最弱小,天外异龙最强大。星洞那一片蓝星区域,忽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开,瞬间扩大了几万倍,紧接着一只足有山岳般大小的黑sè的爪子,鳞片上闪烁着金属光泽,从星洞中伸了出来。

左璇一看那鳞片,便判断出来:“是天外异龙,九转证道境界的天外异龙。”她的语气有些担忧,在提醒石宏。

石宏淡然,立于原地岿然不动。那头天外异龙的爪子伸出来之后,便蛮不讲理的**一拽,硬生生将原本就已经很大的缺口又扯开了几百倍大小,爪子飞快朝外一探,随手将一旁的一颗星辰捏的粉碎。

强悍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这头天外异龙终于从星洞之中挣脱出来。看到了它的真面目,连左璇也有些意外:“竟然是天外异龙之中最强大的七首魔龙,石宏,你这次运气好的有点过分了,要是你能将它炼化了,晋身九转不成问题。”

这头天外异龙体形庞大到让人吃惊,足有一颗发光星辰大小,比一般的行星都要大出几百倍。一身漆黑鳞甲,狰狞恐怖,硕大的一颗脑袋,在要害位置都包裹着一层厚重的骨甲。

石宏和左璇前前后后猎杀了不知道多少天外三族,对它们也已经分门别类,总结了很多经验。好比眼前这头天外异龙,便是两人命名为“七首魔龙”的一个种类,在天外异龙之中,也是最强大的一类。

之所以称之为“七首”,并不是真的长了七颗脑袋,而是因为这种天外异龙的脖子上,生着六颗巨大的骨瘤,看着格外恐怖,好像又长了六颗脑袋一样。

这头七首魔龙一出来,便对看见了眼前的两个渺小生物。在七首魔龙的意识中,力量和体型是成正比的。就好比我七首魔龙大人,身体庞大无比所以力量强大无比。

这两个小家伙算什么?连塞牙缝都不够。

七首魔龙巨大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轻蔑,然后很不屑的把头转向了一边。就是那么一刻,石宏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把手一抬,祭台阵网从老壶天地之中冲出来,一瞬间,铺天盖地,将七首魔龙笼罩了进去。

七首魔龙虽然被“暗算”了,但是眼中还是流露出明显的轻蔑:就凭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也敢算计本座?就算是只用一根手指头,本座也能轻而易举的灭了你们。

七首魔龙浑身一抖,就要将那大网撕裂,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它大吃一惊。

祭台阵网坚固无比,大王之中,电光如刀,四下里一窜,轻而易举的将它那足以撞碎任何星辰却毫发无伤的鳞甲割碎

七首魔龙疼的一声怒吼,奋力挣扎,但是祭台阵网坚韧无比,任凭它如何挣扎因为无济于事,反倒是越挣扎勒得越紧,那一道道电光,更像是锥子一样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身体中。

七首魔龙这才明白了,眼前这两个渺小的生物不但力量可怕,而且心思十分狡诈。

石宏捕猎天外三族,这一招百战百胜。祭台阵网在石宏的力量加持下,几乎不可逃脱,石宏望着那头被困住的七首魔龙微微一笑,抬手放出九团火焰,落在了七首魔龙身上。

燃烧的火焰如同烧红的铁水,顺着七首魔龙身上的伤口渗透了进去,迅速的蔓延到了他的血管、经脉,乃至于周身每一寸肌肉。

七首魔龙一声惨嚎,只觉得全部力量,都通过那九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快的泄露了出去……

左璇端然打坐一旁,一双墨眉飞剑高悬,四下游弋,为石宏护法。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敢来打扰,表面镇定内心紧张无比的左璇,毫无疑问会让对方留下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印象。

因为左璇肯定一剑飞出去,斩落那人的大好头颅,这辈子就完了,想忘记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七七四十九rì,七首魔龙庞大的身躯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内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远远看去,却是一副美丽无比的画面,就好似一只兽骨、兽皮蒙的灯笼,光芒甚至超过了光芒星球。

终于石宏仰天一声长啸,无穷无尽的能量,将啸声传遍整个天宫,所有九转以上的高手都听到了石宏的声音,九转以下则毫无所觉。

那一声长啸,伴随着一股银sè光芒冲天而起,飞上石宏头顶三万里,在漆黑的星域之中,化作一道灿烂天河,又好似一条神龙,矫健活泼,气势无两

远在无数个星系之外,正在处理族中事务的玉天武放下了手中玉书,轻轻一叹,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长案上正在忙于整理文案的儿子玉吞虎。

和百年之前相比,玉吞虎沉稳了许多,当年那一战,玉吞虎被吓得锐气尽失,这百年时间虽然表面上似乎将信心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玉天武在他的眼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丝锋芒。

事实上以前的玉吞虎虽然纨绔,但玉天武更喜欢。没有一丝锋芒的人,也就没有了进取之心,如何能够带领好堂堂玉氏家族?

他心中又想到了女儿玉落雪,女儿已经离家数十年,现在想想,以前一直觉得太过怯懦的女儿,似乎骨子里有着一股顽强的韧劲,永不放弃,这一点上,倒是跟她姑姑玉轻珑很相似。

玉天武忍不住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繁杂的事情,专心处理事务了。

……

左璇终于松了口气,将墨眉飞剑招了回来,落在石宏身边,想说什么,却又只是微微一笑。石宏牵起她的手,不需多说什么,两人百年时间的磨合,早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

偏生有人要来打扰两人的温馨时光,盘古天斧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在星海之中想响起:“嗯,这个,石宏,有个女孩一直坐在我门外十几年了,我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去东皇他们那里问了一下,原来这个女孩在每一座远古遗迹门外面,都要枯坐十几年,我这里已经是第四次了。”

石宏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千万别是这个时候啊

可惜盘古天斧从来都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儿,他的声音平铺直叙,无趣的让人崩溃:“我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什么。呃,可能你也知道是谁。好吧,你别怪我,我也是个心软的人啊,我已经告诉她你的去向,要是我算的没错,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到了……”

石宏咬牙切齿:“你算得确实没错”

一点洁白光芒由远而至,宛如佛国之中逐渐盛开的白莲。左璇的脸sè难看之极,她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感,也不会隐藏,她的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才能克制住自己冲上去把这个“装温柔”的小女人暴揍一顿的冲动。

石宏尴尬的看向左璇,女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骄傲的别过头去转身走了。

“哎……”石宏刚喊出来,左璇已经消失不见。

走了没多远,左璇又觉得不甘心,想了想又很没风度的悄悄转了回来。就算石宏已经是九转,就算玉落雪早就是九转炼虚,两人也根本发现不了左璇,境界上的差距无可弥补。

玉落雪见到石宏开心显而易见,拍着下蹦到了他的面前:“宏哥哥……”

只喊出了一声,玉落雪这几十年寻找他,在远古遗迹外枯守,各种辛酸一起涌上心头;一个女人为了爱情,能够付出的,在这几十年她全都付出了。玉落雪眼圈一红,一双粉薄的小嘴儿抿了起来,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左璇暗中做出一个作呕的动作,撇着嘴拌着不屑。做作了半晌儿,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好吧,我承认,如果我是男人,也会为这样的女孩着迷的……”

她惆怅了片刻,迅速恢复过来,一双墨眉飞剑在面前穿插飞舞,寒光四shè,复又恶狠狠地说道:“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你能够对不起我我左璇看上的男人,当然要与众不同,一定要只有我才能诱惑的动……”

一一起飞剑童儿心意相通,一起在心里嘀咕:“璇璇你知道什么叫诱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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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天宫之外,九转之上

第二四六章天宫之外,九转之上

石宏陪着玉落雪徜徉在星云之间,玉落雪笑眯眯的,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心满意足。

石宏想找些话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般默默地走着,脚踏虚空,衣不沾尘,宛如仙人。

左璇悄悄跟在后面,两人越是沉默,左璇越是怨怼,只是无从发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星海之中没头没脑的闯出来一头鳄鱼模样、头生犀角的天外凶兽。这头凶兽也不知怎了,闷着脑袋也不看什么,就朝两人撞了过来。

后面忽然有几个人追赶过来,各自驾驭者飞遁法宝,飞剑护佑,上下飞舞,气势汹汹的追着那头天外凶兽杀来。

看到那头天外凶兽朝着石宏两人冲了过去,有人立刻大叫:“快帮忙拦一下……”也有人不客气:“小子,这头洪鳄我们已经追踪很久了,他是我们的,你别想捡便宜,我们可都不是好惹的”

石宏眉头一皱,把手在虚空一按,一股狂暴能量,瞬间将那头洪鳄连同那几个人一起,卷起来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去。那些人齐声哀嚎,怎么也没想到随随便便追杀个洪鳄,也能遇上九转高手。

送走了那些人,石宏和玉落雪之间的沉默打破了。玉落雪停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穿着一双浅粉sè的布靴,鞋头尖尖,两只脚尖相互揉搓着,显得秀气可爱。

玉落雪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想这样跟你一直走下去,没有任何琐事来打扰,只有你我两人。”

石宏默然不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他本来就不是申屠豹那样的情场老手,从他和左璇的相处就能看出来。

玉落雪忽然抬脸一笑:“左璇表姐人很好吧?”

石宏一愣,没想到她忽然会问起左璇:“她……”石宏这边一犹豫,左璇已经在暗中握起了拳头,十分不忿:“这么犹豫干什么,难道老娘真的不好吗”

一一起飞剑童儿暗中道:“你自己都怀疑,还让别人怎么回答?”

左璇心里其实明白自己太过强势,对于绝大部分男人来说,都不算是一个好伴侣。所以她才会问“真的不够好吗”,而不是问“老娘不好吗”。

“她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不够好,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玉落雪心中莫名一痛,脸上却强作欢颜:“是吗,看来宏哥哥真的很爱她呢。”石宏不敢去看她的脸,低着头沉沉的点了一下。

暗中的左璇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柔软,偏偏有一双小手不停地触摸着那一片柔软,左璇鼻子发酸,她跟石宏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时至今rì,百年已过,两人也没有像一般情人那样,腻歪在斜阳下,互诉衷肠。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左璇才能够直接而清楚的感受到石宏的爱。

“累了吧,咱们回去坐坐。”

石宏跟左璇在附近有一个落脚点,说不上多么奢华,但是绝对舒适。两人凿开了一座山峰,洞口阵法封印,外界的狂风寒流乱沙统统不得进来,小窝内温暖惬意。还用法术从地心引来了一股温泉,白雾袅袅,添了几分诗意。

石宏将玉落雪请进去,饮泉水煮了一壶茶,两人对饮片刻,石宏起身,想说什么,有一言不发,冲玉落雪轻轻一笑,转身出去了。

玉落雪默默地坐着,平静如水,许久许久,才轻轻一动,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她睫毛一抖,两颗泪珠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

石宏走出星海,定定的站在浩瀚的星空之中好一会儿,才忽然叹气苦笑:“你都看够了吧,出来吧。”

左璇扭扭捏捏的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宏不明白:“你说什么?”

“玉落雪,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左璇质问。

石宏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你看不出来?我偷偷溜了。”左璇大为意外:“你……”

石宏摇摇头,他也不想解释什么。或许这么做的确显得怯懦,但是与感情而言,他本来就不是个勇者。何况,处理这些事情,实在不是他所擅长的。这样默默离去,是一种逃避,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态度?

不忍见你泪流满面,就让我悄然而去。

左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这件事情能全怪他吗?似乎也有些不公平。左璇深感无奈,无论如何,在感情的世界之中,吃亏的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吧?即便是自己这样强势的女人。

她又宽慰自己,缺憾也是一种美,哪有那么完美的爱情?

……

石宏从玉落雪的感情之中逃开的同时,玉氏镇族之宝青玉天印失踪。

十年之后,玉落雪加冕成为玉氏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族长,庆典当天,已经晋升为神物的青玉天印忽然归来,玉氏一族大肆欢庆。

青玉天印公开支持玉落雪,玉氏之中还有些心中不服的人也立刻俯首称臣。

玉吞虎没有跟妹妹争夺,在他看来,玉落雪背后是石宏,如果玉氏出了什么问题,石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这等于给玉氏一道免死金牌。自从当年那一战之后,石宏在玉吞虎的心中,已经成了不可战胜的代名词,就连左璇都要往下排一位。

……

二十年之后,昆仑门人歌泪仙子横空出世,以奇高战力杀败各路高手,夺下了一颗新诞生的资源星球,并且命名为“昆仑星”,作为昆仑派在天宫的山门。广收门徒,同时寻访昆仑派在天宫的旧人。

昔rì天宫第一高手左璇的弟子石珊,与歌泪仙子联手,兵大师、黄鼎?、覃东来三位九转高手相助,轻而易举的剿灭北辰氏族,将九州星收归所有。

石珊天赋过人,一百多年的时光,已经修到了八转还虚的境界,已经是天宫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当年的小丫头片子,也已经出落得气质如水,倾国倾城。天宫之中追求者众,只是石珊一向不假辞sè。

那些chūn心萌动的青年们,都知道石珊双亲尚且在世,于是乎厚着脸皮不断上门。撇开石珊本身的条件不说,左璇的徒弟、石宏的妹妹,只是这身份,无论谁娶回家去,以后在天宫都可以高枕无忧,几千年无人敢惹。

石宏父母也活了几百年了,本来二老就是豁达的人,现在更是沉淀出了一种朴素的智慧。任凭那些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只是笑呵呵的接受。

反正是家中石宏留下的好东西不少,二老这些年也已经把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磨得差不多了。那些年轻人带着东西过来,二老总会塞给他们一些价值相等的宝物,反正不会亏欠人家就是了。

至于石珊的终身大事,二老从来不插嘴多说一句话,一切只看女儿的感觉。他们也明白女儿修道之人,青chūn永驻,并不像一般世俗人家一般,着急着要将女儿嫁出去。

二老虽然豁达,但终究是关心女儿的,也曾私下里问过石珊,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石珊的回答也很干脆:“着什么急?等我像师父一样成了天宫第一强者,便找个星洞坐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哥哥那样前途无限的好男人自动送上门来”

石宏他爹看看他娘,二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九州星,河湘道人盘膝而坐,此地乃是九yīn山之巅,下可俯瞰众生,上可仰接苍穹。河湘道人的头顶上,一尊活泼元神,正好似睡佛一般虚空悬挂,双眼半闭,一呼一吸只见,鼻孔之中两道雪白玉茎一伸一缩。

河湘道人已经达到了元神证道的境界,这几天他一直有所感应,是以独自一人在山巅打坐,若是那一刻到来,这些年准备的一切,都可以从容施展应付,而不会毁坏了九yīn山的基业。

星空当中,忽然有一片流星雨划破黑暗,河湘道人心中一动,那元神小人嗖的一声便从他的头顶回到了体内。

无数星光漫天撒下,穿进了九州星的天罡大气,忽然有一分为二,一大部分继续直奔东海而去部分却一个转折,朝着河湘道人飞了过来。

转眼之间,那一小部分流星雨到了河湘道人头顶,稍稍一个停顿,便烟花一般的炸开,四散飘落,渐渐隐没在整个九yīn山之中。

河湘道人一愣,把元神感应放开,瞬间扫过整个九yīn山,感应到九yīn山中,忽然多出来许多活泼的灵动之气,不由愕然,旋即就明白了,他露出一个微笑:“阿宏啊,这份礼可是太厚了啊……”

那一片流星雨,每一颗都是一件宝贝。或是珍贵法宝,或是一部法诀,或是一道上古神符,种类不一,强弱不等。但是都远远超出了九州星的水准。

这些东西,散落在九yīn山之中,只等着那些拥有大机缘的九yīn山弟子去发现。河湘道人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在自己走后,九yīn山会有弟子接二连三的发现这些珍宝,从而借助这些珍宝,成为一代宗师。

石宏十分慷慨,分给九yīn山的足有四五十件,足以保证九yīn山几十代之内,人才辈出,兴旺发达

河湘道人心中,原本对九yīn山的一些挂念,因为石宏的这个安排彻底放心了。他心中最后的羁绊一去,顿时彻底超脱,天空之中迅速堆起雷云,电光在云层之中闪动,河湘道人却满脸自信,笑容相对。

那大部分的流星,自然都去了神铸仙山。就和九yīn山一样,这些珍宝散落在神铸仙山各处,等待有缘人前去发现。魔玄门必定兴盛――石宏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

申屠氏本星,今天被整整三百六十万枚玉髓构成的一个超级阵法包围着,这阵法损耗玉髓巨量,但是却只有一个看似鸡肋的作用:阵法放出的红sè光芒,将整个星球都映衬得一片喜气洋洋。

从星海之中,老远就能看见这颗一团喜气的星球,不管是因为红光,而且星球外面,天罡大气之上,漂浮着总共八条光芒飘带,那都是申屠氏费尽了财力,才收买了一件三品灵宝,制造出来的效果。

申屠豹一身华美的吉服,胸前一朵硕大红花,神情紧张的坐在屋中等候着。

申屠豹原本只是申屠氏继承人之氏族之中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就不重要。但是他跟石宏的关系曝光之后,申屠氏所有的长辈,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废掉了其他所有的继承人,全力支持申屠豹。

修为不足?没关系,氏族内所有的灵丹你随便吃,看上哪一位长老,想让他帮您提升境界随便使唤。

没有领导能力?没关系,氏族豁出去了所有的产业让你糟蹋,总能把你的能力培养出来。

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很多高等级氏族主动跟申屠氏联系,别人来谈都不接待,点名要跟申屠豹合作。申屠氏这百年以来,长足发展,已经无限接近天宫一流氏族了。

而今天,申屠豹终于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让他朝思暮想的凰御羽。

申屠氏很多人都想不明白,那个冷得像冰,硬得像铁,毫无生趣的女人,是怎么勾引到了申屠豹,而且让这个花花公子这么死心塌地――申屠豹可是活生生十年没有招*ji,付出了这等巨大代价,才让凰御羽勉强答应委身下嫁的。

不过,凰家如今也不可小觑。原本凰氏比起申屠氏还要差着一线,但是天宫传言,凰御羽乃是石宏在天宫之中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凰御羽那副模样,恐怕就要流传凰御羽是石宏的地下情人了。

天宫无数氏族,忍受着凰御羽死人一般的一张冰脸,主动上门和凰家交好。十几年之前,凰氏就已经跻身天宫一流氏族。事实上,今天的婚礼,已经是申屠氏高攀了。

因此整个申屠氏都动员起来,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资源。

即便如此,申屠豹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也是十年和尚生活给憋得了。

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听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众人,焦躁不安的情绪是越来越强烈。忽然有人飞快跑来,哐啷一声把门推开,高声喊着:“豹哥、豹哥……”

申屠豹吓得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么了,是不是羽儿又改主意了,不肯嫁给我了?”

来人面带笑容:“不是不是,好消息,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外面了。”

申屠豹大喜,一跃而起:“快,我去迎接。”

星海之中,凰氏送亲的队伍绵延不绝。听说凰御羽出嫁,稍微沾亲带故的都来了,凑在一起,这送亲的队伍足足排了数万丈,各种法宝灵符,宝光熠熠,将黑暗的星海都照耀的一片光明。

最前面的,是九十九头各种灵兽,数字取了长久的寓意,后面是至亲的一些亲属护轿,有些个xìng情乖张的表弟表妹,已经把飞剑都亮出来了,誓死不让申屠豹轻易得手。

凰御羽的轿子才是最大的亮点,原本朴素的花轿,被各种珍贵首饰挂的满当当的――要是石宏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这都是凰御羽收集的珍藏,她虽然不带,但是收集漂亮首饰上瘾。

一番闹哄哄,总算是把送亲的队伍迎接进了星球上,又是一番繁文缛节的仪式,这婚礼总算是告一段落。申屠氏大摆筵席,款待远道而来的亲家。

席上热热闹闹,申屠豹身边坐的凰御羽,后者还是那么一脸冰冷,申屠豹从桌子下面把手伸过去捉住她的凰御羽转过来了第一句话却是:“找人看好了我的轿子吗?那上面挂的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少了一件我都跟你没完。”

申屠豹苦笑:“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

凰御羽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申屠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然有些感慨,借着酒劲嚎叫一声:“老子终于修成正果了,哈哈哈”

满座皆惊。

凰御羽不动声sè的把面前的酒也喝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娶媳妇兴奋地失心疯啊?”

众人赶紧回头,各自吃喝,猜拳行令,顿时又热闹起来。

申屠豹又干了一杯:“说起来,要不是阿宏,咱们两个也不会认识,也就不会有这么一段缘分……”

凰御羽恨恨道:“也是。”

“他今天没来,可惜啊……”

“谁说我没来?你们两个的喜酒,我怎么能不喝?”

申屠豹和凰御羽一愣,一起转身,只见石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凳子,正笑吟吟的坐在两人身后。他手上,银壶也升级成了玉壶,显然左璇终究还是“夫为妻纲”,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老公。

“我要来你究竟能被凰御羽欺负到什么程度。哈哈哈”

申屠豹顿时愁眉苦脸,不过片刻之后,也展颜大笑起来。

……

十大远古遗迹不为人知的缓慢运转着,渐渐地打开了一条窄仄的星海通道。通道之中一片黑暗,比星洞更加神秘莫测。石宏和左璇,都是九转的大能者,便是面对星洞,也能隐约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福是祸,可是面对这条通道,两人都是茫然无知。就算石宏运起了神魂,也一样毫无所得。

盘古天斧的声音响起:“你们准备好了?”

两人挽起起走了进去。身后,盘古天斧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喟叹……

一步之遥,这一边是天宫,那一边就是天宫之外。

石宏和左璇明显有些意外,他们曾经设想过无数如何走出天宫的经过,或者是无数星辰挤压的通道,或者是无尽银光,或者是一片凶险,但绝对没有想到,被无数九转高手梦寐以求的,所谓的“踏出天宫”,竟然是这样的平淡无奇。

只需要走进那条通道,通道中的黑暗,就像一扇门,穿过去了、平淡无奇的那么穿过去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他们回头,天宫就在身后,他们距离天宫还很近,看不出天宫整个模样,但从外面看上去,天宫就是一颗泛着青碧sè的巨大光球,表面上星光点点,想必从远处开,天宫就是一团青碧sè的星云。

“很意外吧。”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大吃一惊,那个声音却很平和:“不必担心,每一座星海洞府之外,都会有人守候,我就是你们的引路人,这座星海洞府,已经很久没有人走出来了,你们两个是幸运的家伙……”

“星海洞府?”石宏疑惑。

“就是你背后的东西。”伴随着那声音,一团灰白sè的雾气慢慢飘到了两人面前,一番变化,雾气之中露出一张朴实的老者面孔,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这样交流起来,你们应该会适应一些吧?”

石宏和左璇还在震惊之中,望向天宫之外,星海浩瀚,一如天宫之内,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是天宫之中所没有的。

“是不是很失望?”那老者说道:“几乎每一个从星海洞府之中出来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石宏有些不明白了:“我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宫之外,就是这个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老人说道:“你以为还会有什么?一个真正的仙界?哈哈哈”

老人一阵爽朗大笑:“宇宙之中像这样的星海洞府很多,它们保护着里面的生命,只有你们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走出来。你们肯定也知道,外面比里面危险得多。这就是真相,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复杂。”

“别想得太复杂……”石宏自言自语:“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们到了天宫之外,是不是就能够继续修炼,九转之上的境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

老人的回答让石宏和左璇又一次意外:“不知道?”

老人摇头:“真的不知道。我也不过是元神九转。九转之上还有什么,只能由你们自己去探索了。这就是宇宙,有没有尽头?没有人知道。无数人都去探索了,只是那些人都没有回来。你们也可以去,说不定宇宙的尽头,就藏着一座真正的仙界呢。”

“这就是天宫之外?”

“这就是天宫之外,一切都是未知的,你们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有资格去探索真正的未知了。”

老人顿了一下,看这石宏说道:“你是幸运的,你身上的神魂和那只茶壶,都是那些前辈们留下的。那些前去探索,得到了什么,感悟了什么,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前辈。他们留下的东西,同样奥妙无穷,值得你们用心探索。”

老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好了,该跟你们两个说得,我都已经说晚了,剩下的决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是准备走出去,还是留下来回到你们身后的星海洞府,你们自己决定。我多一句嘴,回去,你们还是顶级存在,无人能够超越,往前进,一切都是未知……”

老人说完,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化作一团灰白sè的雾气融进了星海之中。

两人定定的的站着,面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海。好一会儿,左璇道:“咱们走?”石宏握住她的手,笑得坚定:“咱们走。”

两人并排,一起走进了充满未知的星域。

天宫之外,九转之上,一切都是未知。真正吸引人的,也正是谜一样的未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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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万字,将近一年的时间,《叩仙门》终于完本了,其实早就想结束,但是一直觉得故事还没有写完。这本书因为中间私事太多,过程很不顺利,成绩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却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自己感觉后面比前面写得好,当然有的朋友可能不认同。我知道肯定还有朋友觉得烂尾了,似乎在,只要一本书完结,肯定会有人说烂尾,无论结局如何。我只能说我确实把想写的故事都写完了。

关于新书,大纲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老书结束了,就要全力冲刺新书了,也不得休息,写手都是苦命的娃。新书我自己感觉应该比这一本好看,大纲写的我很兴奋,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发布的时候,会在每一本老书里跟大家广告,老规矩,求包*、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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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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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新书《仙绝》已经发布,书号2003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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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仙魂开灵窍

(呼呼,第十一本,万岁!)

“轰……”

一声闷雷从天空中滚过,山尖上的松树被震得松针乱抖。www.65txt.com-====-雷声还没有落下,黄豆大的白雨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石宏抱起那只还在吃草的小羊羔,飞快的冲向了不远处两块搭成了“人”字形的巨石,大雨瓢泼而下,石宏抱着羊羔躲在石头下面,怔怔的望着外面的大雨出神,尽管只有十二岁,但是山中长大的他身体远比一般的小孩健壮。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淳朴,却带着些憨傻。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小子,和村子里的那些小孩一样,下地干活、上山放羊,都是好手,要是让他们入私塾念书……这种憨直的愚鲁,会让先生把手心都打肿了。

“隆隆……”

雷声又起,雨下的更大了,似乎天上开了一个口子,雨水哗啦啦的倒下来。

石宏摸着小羊羔雪白柔软的羊毛,傻乎乎的自言自语:“爷爷说,天上下雨是雷神爷爷和雨神婆婆吵架了,我看他俩在天上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就像村子东头的刘二痞*子和他媳妇一样,三天两头吵架。今天的雷好响啊,嗯,看来雨神婆婆这一次可把雷神爷爷气狠了……”憨厚小子很顺利的得出了结论。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空一阵狂暴的发泄之后,很快雨过天晴,石宏牵着两只羊羔走出来。

已经放晴的天空中陡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像一只利剑一样,笔直的刺了下来,正中石宏的头顶,明亮的电光之中,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金色星光顺着电光融进了石宏的身体内。

石宏浑身一抖,僵硬的倒了下去。

直到他的身体和地面接触,天空中才轰然一声巨雷,山尖上那棵老松树喀嚓一声劈成了两半。

……

“阿宏、阿宏,醒醒,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宏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眼前是一双关切的眼睛。

“爹。”他喊了一声:“我这是在哪儿?”

看到他醒过来,石宏他爹终于松了口气。这壮硕的山里汉子一只手轻松的把石宏提起来放在肩上:“你出去放羊一直没回来,你娘放心不下让我出来找找,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躺在这里?”

石宏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让雷劈了。呀!羊,咱家的羊呢……”

石宏他爹心疼那只羊羔,养大了拿去集上卖掉,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山村家庭来说,可是一笔巨额收入。

他安慰儿子:“没事,跑了就跑了,你没事就行。”汉子背着他步履扎实的往村子走去。

石宏深感自责,穷人孩子早当家,他当然明白那只羊羔对家里意味着什么,可是除了自责,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补救的办法,从小在山中长大,他甚至连着大山都没有出去过,眼界见识的限制,让他一筹莫展。

“阿宏!”石宏他娘看到石宏被背着回来,立刻冲了上来,看到媳妇眼里已经含着泪水,石宏他爹连忙安慰:“被雷打了,已经没事了。”

石宏他娘更是不放心,一狠心把家里准备拿去换盐的鸡蛋捡了两个出来,葱花切的细碎,给他炒了,硬逼着石宏吃了。

石宏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个妹妹。自然也跟着哥哥改善了一下生活。

石宏心里越发愧疚,自己丢了羊羔,竟然还要吃鸡蛋,这一晚上,他心事重重的躺下了。按说这种心态下,一般人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可是石宏身子一挨床铺,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梦中,光怪陆离,他看到霞光如电、矫若游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石宏他娘睡到半夜,还是有些不放心儿子,起来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又蹬被子了,没想到刚到石宏床边,就看到他眉心处一点金色星芒一闪,石宏他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站起来看,儿子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估计是自己的今天太担心儿子,所以看花了眼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石宏的精神格外的好。梦中那些纷杂的抽象画面早已经记不住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神清目明,精神抖擞。

“爹、娘!”一起来,石宏就欢快的跟父母打招呼,父母隐约觉得今天的石宏和以前有点不同,但又说不上来。以他们山里人的率直,当然没注意到,石宏几天是可是欢快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而以前,这小子大清早起来木讷,从来都是父母先喊他。

石宏他爹拎着木桶往水缸里倒水,石宏上前:“爹,我帮你。”

“别……”石宏他爹连忙阻拦,这一只木头装满了水,好几十斤沉,可不是小羊羔。石宏已经一只手将木桶拎了起来,轻松地举过肩膀,把里面的水倒进了水缸里。

他爹一愣,旋即没心没肺的一阵欣慰:儿子长大了,家里多了一个好劳力!

石宏也愣了一下,他刚才说要帮忙,认定父亲一定会跟他一起把水桶拎起来。这桶他以前试过,装满了水,石宏憋足了力气,也顶多是双手拎起来,更别说扛过肩膀了。

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的力气大得多了?

以他的年岁,这些问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少年心性,想不明白也就扔到一边去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父母下地干活,石宏和妹妹出去捡柴火。兄妹俩满山玩着,到了中午的时候,每人背着一篓子柴火往回走,石珊突然指着草丛里说道:“哥,那儿好像有个人。”

石宏一看,长长的草丛中伸出来一只穿着黑色勾履的脚。

两人好奇的走过去一看,一名身穿圆领衫,腰束组带的人躺在草丛之中睡得正酣。笠帽盖脸,腰中组带上挂着一只火红的酒葫芦。

这人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石宏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人。山中倒是时常有些踏青游玩的读书人,只是多是书童陪着,诗兴大发的时候珍贵无比,若是没有身旁书童笔墨纸砚伺候,一旦放过好不可惜。

像这人,什么都不带,唯独挂着一个酒葫芦的,着实少见。

石珊全无这些心思,看那人还在睡着,便脆生生喊了一声:“喂,你在这里睡着,小心狼来了把你叼走。”

石宏他爹就经常这样吓唬小女儿。

那人动了一下,摘下脸上的笠帽,惺忪醉眼瞅了两人一下,坐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拍拍身上的草屑:“也好,总算是有人能带我出去了。”他摘下腰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调侃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会也像我一样迷路了吧?”

石珊噗嗤一声笑了,手指头刮着脸:“羞羞,人家四岁就不迷路了,你这么大人还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那人老脸一红,嘿嘿干笑两声,又灌了口酒,脸色反倒更红了。

“跟我们走吧,你要是继续在这里睡下去,说不定真有什么野兽来了,可就真的跑也跑不掉了。”石宏微微一笑,领着那人下山。

刚到村口,三人就看到那颗歪脖子老树下面围了一堆人。

当中那块磨盘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人,这人在村子里很有地位,因为他是村子里唯一认字的秀才老爷。

山里人也分不清什么功名,只要认字,都是秀才。

张秀才家里是村子里最大的地主,附近山上一半的良田都是张家的。到了张秀才他爹这一辈,死活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所以也不管儿子是不是那块料,硬是把他送进了县里的私学。

为此,张家虽然是地主家,也勒紧裤腰带过了十几年。

张秀才虽然屡试不中,在先生眼里更是朽木不可雕也,但是在这山村里,他俨然是一副“大儒”的派头。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诗文疏论,而是曾经和现如今的大夏第一才子傅搏虎把臂论交。

——事实上就是傅搏虎的启蒙老师和张秀才私学的老师乃是同窗好友,碍着面子来给县里私学讲了一回《公羊传》,老师介绍的时候,张秀才的年纪比傅搏虎大三个月,人家客气唤了一声“张兄”,就变成了张秀才人生吹嘘的素材。

“傅搏虎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那可是大夏公认的第一才子,诗书双绝,当朝宰辅林长仁亲点的自己的接班人,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介书生,但是不出十年,登朝拜相那是肯定的事,这样的人都要尊称我一声张兄,啧啧!”张秀才的吹嘘往往这样开头,然后在一众根本不知道傅搏虎到底是什么人的山野村夫羡慕的目光之中陶然自得。

过上一个月半个月的,张秀才就会进城一趟,在茶馆里听些新鲜事儿,回来跟这些山野村夫海吹一番。

张秀才几乎是村里和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大家放心,咱们和鬼戎不会再打仗了,我这次出去,已经听说,皇上已经决定把梁云公主许配给鬼戎翟王狄姜,两家和好,梁云公主可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貌美如花,仪态大方,下嫁鬼戎必定能保边疆平安。大家也不用担心兵役了……”

村民们如释重负,一片欢欣之声。最近几年大夏朝和西方鬼戎摩擦不断,眼看大战将起。一旦开战自然是生灵涂炭,就算是他们这些小山村也难逃兵役之苦。

石宏听着却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的高声说道:“恰恰相反,陛下将亲生女儿嫁给狄姜,正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开战。若非如此,只需任选一名王族女子嫁入鬼戎即可,何必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受苦?陛下只是作出一种姿态,为大战争取准备时间,却忽略了这种姿态未免显得太过迫切。而那鬼戎翟王狄姜,能够将鬼戎治理的兵强马壮、带甲百万,想来也是雄才大略之人,他贵为鬼戎之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岂会为了一个梁云公主,就臣服于我大夏?两家这场刀兵,是免不了了。”

石宏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好像这个见地原本就在自己脑海之中一般。以他这样的山村小子,愚鲁迟钝,根本不可能了解什么军国大事,更不会有这样的分析。

石宏身后那人带着笠帽,把整个脸都遮住了。他原本一路上醉眼惺忪,走路都摇摇晃晃,听到石宏的话,眼睛突然一亮,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山村小童一眼。

张秀才在这小山村“指点江山”,何时曾被人抢白过?顿时恼羞成怒,指着石宏大骂:“你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敢在这里信口胡诌!若真像你所说那般,鬼戎又为什么会接受陛下赐婚?”

石宏自己正懵懂着,又听到了张秀才的质问,脑海里顺其自然的冒出来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鬼戎兵强马壮,所差者粮草也。鬼戎翟王正想趁机拖延,目的不外乎富裕一些时间筹措粮草。”

石宏身后那人听的暗暗点头,这些道理虽说简单,但是真要一语道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书院中那些时常议论天下局势的同窗们都未必能如这小童一般看得透彻。那人心中赞叹,忍不住打开葫芦又灌了一口酒。

张秀才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驳,恼怒之下丢下一句“无知小儿,妄议国家大事”甩袖子离开。他压根没有注意石宏背后那人,要是他过去摘下那人头上笠帽,看清那张脸,一定会大吃一惊喊出那人的名字:傅搏虎。打死他也不会就这么走了。

村民们一看,纷纷责备石宏,气跑了张秀才,大家没的新鲜事儿听了。又鄙夷他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两家都要联姻了,怎么还会打仗?

石宏无话可说,他妹妹石珊只有五岁,扎着两只冲天小辫,气鼓鼓的站在哥哥身边,帮哥哥跟那些村民争论。

石宏突然开窍:这些土生土长的邻里们,怎么会明白那残忍的帝王心术,自然以为陛下不会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仅仅是为了拖延几年时间。

想通了此节,他爽朗一笑,拉着妹妹走开了。却忽略了,他自己不也是土生土长,怎么会明白这些?

“喂,小家伙等等我。”头戴笠帽的傅搏虎连忙喊住他,石宏一拍脑袋,歉意道:“抱歉,忘记给您指路了。您顺着村口那条路往东走,很快就能上了官道……”

傅搏虎一摆手,一身酒气熏得石珊捏着鼻子冲他翻白眼。傅搏虎也不以为意,反而哈哈一笑,拨弄了一下石珊的冲天小辫,气的石珊冲他一鼓腮帮子瞪起眼睛。

傅搏虎不甘示弱,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好像一只蛤蟆一样和石珊斗上了。最终石珊不敌,眼睛瞪得生疼,瘪着嘴用手揉眼睛:“你欺负人!”

“哈哈哈!”傅搏虎得意大笑,丝毫不以和小儿斗气而羞耻,放荡形骸之中,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爽朗。他向石宏问道:“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有什么解决目前僵局的办法?”

石宏摇头:“两国一战在所难免,大夏若有图谋,唯取胜之道而已。”

傅搏虎摸了摸下巴点头:“接着说。”

石宏也不知道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微一皱眉侃侃而谈:“短期而言,大夏应该把重点放在眼前这一战上。鬼戎之强在于兵马,大夏之强在于器利、兵多、粮广。一旦开战,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坚壁清野,紧守要塞,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能拖过四个月,鬼戎的粮草必定耗尽,后继无力,不退兵也不成。”

“长远来看,鬼戎所缺的粮草兵器,恰恰是大夏所长。唯有以此控制鬼戎,并扶植鬼戎敌对部落,才能够牵制鬼戎,保西域平安。”

傅搏虎默默一点头,看了石宏一眼,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才这个年岁,就要感叹后生可畏……”

石宏所说的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准备了数年,要呈奏圣上的治戎十三疏,其核心内容也正是这些。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之中,竟然能有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准备谋划了数年的治戎方略阐述清楚,而这个人,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自己是个天才的话,这少年一定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石宏自顾自的沉吟一下,又接着道:“其实,如果陛下能改变只重道不重器的习惯,重赏大夏匠人,发展骑弩、火炮,以大夏现如今的优势,不出五十年,鬼戎绝不敢擅动刀兵。”

傅搏虎大吃一惊,大夏重学农、轻工商,这是多年的立国之本,即便是傅搏虎乃是有名的少年轻狂,也不敢随意谏言改动,甚至不少读书人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他们天生就被灌输认定了工商低贱。

石宏仿佛一言点醒了梦中人,傅搏虎初听之下觉得惊诧,细想一下,似乎也不无道理,这一条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把这一条写进自己的治戎十三疏里,他虽然狂妄,可不傻。

这一条虽好,但是一旦提出来,无疑和天下读书人站在了对立面上。以往低贱的匠人竟然要跟读书人站在同一地位上,没人能够接受得了。

傅搏虎喝了口酒,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宏。”

傅搏虎念叨了两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叫傅搏虎,记住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我名扬天下认识我是你的荣幸,而是因为他日你名扬天下,我会因为认识你而感到荣幸。”说罢,这年轻才子一摆袖子,拎着酒葫芦,转身摇摇摆摆的朝村外走去。

石珊调皮的眨眨眼睛,跟她哥打赌:“哥,你说这人走到官道上之前,要摔几跤?”

石宏微笑摇头,望着傅搏虎的背影道:“这位先生乃是大智慧的人物,人醉心不醉,不会摔跤的。”

刚走出十几丈的傅搏虎左脚绊在了右脚前面,吧唧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咯咯咯……”石珊笑声如银铃,石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

“爹、娘,我去睡了。”石宏把吃的干净的粗瓷碗一放,抹了一把嘴起身睡觉去了。山里人晚上没什么娱乐,又要节省灯油,所以都睡得很早。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整个山村已经一片静谧。

石宏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上,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动弹不得,好像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在梦中,石宏却吓了一跳,这种“山鬼压身”的事情,他可是听村子里的大人们说过不少次。

——这是你的魂魄被山鬼看上了,它趁夜里偷偷的压在你身上,如果到天亮你还不能挣脱,三魂七魄就会被山鬼吸个干净!从此以后,没有了魂魄,只有身体,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傻人了。

石宏毕竟只是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对于鬼物天生恐惧,因此毫不犹豫的奋力挣扎起来。

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和压在身上的那“巨石”相比,实在太过弱小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不行,一定不能被山鬼吸了魂魄!石宏想到父母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的躯壳后痛不欲生的样子,更加惊恐无比,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挣脱开去。也许正是这种决然的决心,也不知道是第几十几百次努力,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一挣,耳中听到了一声和昨天被雷击时那无比响亮的炸雷相当的巨响声,身上那种沉重的压力陡然崩碎,石宏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

如果他上过私塾,有了张秀才那般的水准,定然会用“黄钟大吕”来形容这一声巨响,然而现在,石宏只是觉得,好大一声炸雷。

等他从那嗡嗡的浑厚雷声之中醒悟过来,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起床了?

他站在地上,不,应该说他飘在地面上,就这么轻飘飘的浮着,双脚离地面还有一尺远。石宏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自己竟然还躺在床上!

石宏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魂魄被山鬼吸出来了,连忙不顾一切的扑到了自己身上,让他意外的是,无惊无险,他很顺利的回到了身体内。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能听见隔壁父亲的鼾声。石宏已经是一身冷汗。

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大人们口中那可怕的“山鬼”,心中又有些奇怪,心念一动,他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离开了身体。

第二章 抱石搏猛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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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迷茫的四处看看,石宏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www.65txt.com<<>>

他试着走了两步,发现“魂魄”其实比身体灵巧的多,不但能跑能跳,而且还能飞翔!哪一个孩子没有梦想过像鸟儿一样的飞翔?石宏少年心性,最初的那一段恐惧很快被新奇所替代,他开心的在自己门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一跳就是十米多高,两他家的屋子都显得矮小了。

石宏跳上了一棵大树,四处看了看,山村沉在一座平坦的山谷腹内,黑压压一片,不见一点灯火,周围的山峰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

放在以前,石宏对这些声音格外害怕,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似乎那些声音都是在他耳边不停的诱惑。石宏胆子越来越大,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现在的速度,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他见过山里跑得最快的狼,石宏敢打赌,自己魂魄的速度,绝对是那头狼的好几倍。

胆子一壮,石宏从树梢上飞越而起,轻松的掠过了几百米的距离,落到了另外一颗大树上。这样几个起落,他便如同一只鹰隼一样投进了山林之中。

大地静谧,山野沉睡,黑暗拥抱之下,各种野兽虫豸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下畅快跃动。石宏像一阵风一样从它们的头顶掠过,那种感觉无比畅快。

他看到了一只家猫大小的大眼睛猴子捕食蝗虫,看到了一大群黄豆大小的蚂蚁将蚁巢筑成了一人多高的烟囱状,看到了两头新生的猎豹在树下打闹,看到了白鸟一家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在树枝上站成一排……

东方一片鱼肚白,石宏突然感觉到一种压力,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太阳已经咚的一声跳了出来,顿时天地之间一片浩荡的巨大力量,不可抗拒的将他朝后挤去。

唰——

山林的景物飞快的后退,无比的剧痛袭来,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几乎都要被扯碎了。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内。

石宏有些迷惑,晚上的一切经历就好像是一场梦,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和自己是两个人经历过的一般,在身体内回忆起那一段有趣的经历,就好像有人跟自己讲一个故事一样。

让他奇怪的是,尽管一夜没睡……灵魂一夜没睡,可是他的精神格外的好,身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但是,一旦他试图回忆起那个梦,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可怕地剧痛,就像太阳升起时,被强行扯回自己身体内的那种剧痛一样。

石宏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父母和妹妹询问,他也含糊了过去,就想等着晚上再试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这一天过的格外缓慢,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石宏胡乱扒拉两口饭,一头倒在床上。

万籁俱静,石宏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安静的睡在床上。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

一晃三年过去了,石宏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在山里已经是大龄单身青年了,石宏他爹最近正忙着给他说一门亲事。

三年时间,石宏已经长的和父亲差不多高低,身材匀称,山里的劳作给了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一层玉石一般的光泽,这让这个山中长大的孩子,即不失粗旷美,又多了几分细腻感觉。

只是,匀称的身材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具有爆发力,用山里人的话,不是一个好劳力。如今的石宏,显然已经成了山里人眼中的“绣花枕头”。这让石宏他爹很头疼,因为山里人可不看中长相,男人重要的是能下地干活。

尽管他爹知道儿子很能干,事实上十四岁以后他们家的活都是石宏一个人干的——这小子一个人的力气顶他爹五个,他爹倒是闲了下来,整日里和村子里的人一起进山打猎,也算是额外的营生。

不过石宏他爹嘴笨,见了生人更不会说话,山里人的通病,因此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自家的崽其实是个好劳力。

山中的田地分散,两块良田之间往往隔着一道山脊,村民们劳作的时候彼此也难以见面,就算是偶尔有人看到石宏在翻地,也没谁会相信这小子一个人把家里的活儿全包了。

而且自从三年前石宏顶撞了张秀才之后,张家就一直明里暗里为难石宏家,村子里的人看在眼里,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到石家,担心以后石家受刁难,自己家也要被牵累。

媒婆托了好几个,石宏这亲事还是一直没有着落。

石宏倒是一点也不操心,自从十二岁那年雷击之后,这三年他每天晚上都魂魄离体,在周围山中玩耍。不但力气越来越大,而且也越来越聪明。

这三年间,石宏跟着他爹去县城买了几次兽皮,眼界渐渐的开阔了,这小山村于他,就好像困着那蛟龙的浅水,早晚有一天是要挣脱而去的。

倒是石宏他妹妹石珊,虽然才八岁,但已经是一副水灵模样,村子里好几户殷实人家都上门说亲,石宏他娘舍不得女儿,一直没有应许哪户人家。

这一天,石宏他爹空着手从山里回来,他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猎户出身,跟人家一起去,也就是打个下手,运气好了能有些收获,运气不好、他爹就当跟着去有个耍子,反正家里的活儿都让石宏干了,他也没啥事。

刚一进屋,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石宏小弟可在家?”

整个村子里这么别别扭扭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秀才。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张员外了,他老子去年过世,张秀才继承了家产,族谱、地契、库房钥匙一入手,就让所有的人管自己叫“员外”。山里人不明白“员外”和“地主”有什么区别,张秀才在村子里的人望又颇高,大家也就顺着叫了。

石宏他爹连忙出来,连连打拱作揖:“哟,是员外啊,快快,里面坐。”他老爹自然不会说什么稀客、蓬荜生辉之类的客气话,只是淳朴的一个劲把贵客往屋里请。

张员外装模作样的一摆手:“老丈不必客气。石宏小弟可在?”

石宏正扛着钉锄从外面回来,看到那一身富贵打扮的张秀才有些意外,对方看到他,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石宏小弟回来了。”

石宏一愣,自从那一次他反驳张秀才的言论之后,这家伙就对自己家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张员外从怀里拿出账本来,象征性的翻了几页:“我查了一下这几年的帐,突然发现多收了小弟家的租子,真是抱歉,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不过你放心,我张某人为人最是坦荡,绝不会占佃户的便宜。”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铜钱,交到了石宏手中:“石小弟,这是还给你们。我已经教训了那几个下人,张某人保证,今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出现了。”他朝石宏一拱手,转身离去。

石宏有些发愣,张家多收自己家租子,石宏当然心里清楚,他也明白那是张秀才故意为难自己。所谓的“下人”不过是几个帮工而已,没有张秀才授意,他们绝不敢那么干。石宏之所以没有和张秀才计较,是因为毕竟种着人家的地,他们多收得也不多,石家多了石宏这个劳力之后,日子过的很轻松,不在乎那几升苞米。

可是三年时间,石宏心知肚明那多收的不到一斗的苞米,绝对值不了这一贯铜钱。

石宏他爹也是很惊讶,连忙催促石宏:“阿宏,快去把钱还给人家。”石宏答应了一声,转身追出去。

石宏追着出来,正好看到张秀才又坐在村口的大磨盘上跟村民们胡吹。

石宏在一旁听了片刻,顿时明白了。

大夏和鬼戎开战了!

消息是今天早上才传到县城的,中午时分张员外就知道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连忙找出账本,把石家的账目重新核对一遍,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有做的太绝。

他原想就把这些租子还了,但转念一想,索性从钱柜里取了一贯铜钱去石家,一路上都肉痛着呢。

一贯铜钱在这样的山村中绝对是一比巨款,除了他张家,整个村子里任何一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张秀才毕竟是在县里读过私学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石宏当时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连这个山坳都没出过,就能那么准确的预知国家大事,张秀才立刻就知道,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所以赶紧来和石家修补关系。这一贯铜钱虽然肉痛,但是在他看来,花的却也值了。

石宏要把钱还给张秀才,对方却说什么也不要,最后竟然一瞪眼,石宏要是不肯收,以后石家就不要再租张家的地了。石宏无奈收下,张秀才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倒像是他占了石宏天大的便宜。

……

第二章 抱石搏猛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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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的几天,战争的阴云迅速的笼罩了整个大夏,连是石宏他们这个小山村都不例外。www.65txt.com-====-

山里人身体结实,有憨厚老实,遵守军纪,一向是抢手的兵源。

村子里人人自危,不知道征兵檄文什么时候发来,就连石宏他爹,这几天都愁眉不展。母亲更是偷偷垂泪。

石宏晚上魂魄离体的时候,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一阵啜泣声。石宏矗立在父母房前良久,心中有了思量。

他离开房屋,飘上天空,舒张“身体”,尽量多得让身体接触到皎洁的月光。一年半之前,石宏无意之中发现,魂魄身体在月光下“淬炼”,能够让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健壮”。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撕扯力量,所造成的痛苦会有所减轻。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每天晚上石宏都会让魂魄身体在月光下暴露一个时辰,三个月前,他发现自己的魂魄身体竟然隐约发出一种像月光一样淡淡的银光。他“飞行”的速度更快了,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得更远了。

……

第二天一早,石宏扒拉几口饭菜,放下碗对他爹说:“爹,今儿我跟你一起进山吧。”他爹寡言少语,典型的山里人性格。听了儿子的话,也不多问,点点头就一个字:“行。”

十四岁的男孩在山里就已经是一把好劳力,相应的也就会赢得在家里的地位。更何况石宏一个人包了家里的庄稼活儿。

吃完早饭,石宏他娘额外给石宏准备了一份干粮,他爹抄起一把猎刀,背上自制的弓箭,跟他娘招呼了一声“我们走了”,带上石宏出门去了。

一路上,他爹就叮嘱了石宏一句:“当心,不行了你先跑。”

到了村口,村里的几个猎户看到石宏有些意外:“阿宏你也去?”他们看看石宏他爹,他爹点点头:“嗯。”

“老顺子,你家伢子行不行?”为首的猎户有些怀疑的看着皮肤细腻的石宏,相对于他爹石顺的魁梧,石宏的身子骨的确显得有些单薄。

他爹只晓得肯定的一点头:“行。”说完就要走,为首的猎户却一把拉住他:“老顺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啥事,咱们可顾不过来他……”

石宏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瘦弱”,唯一为他“鼓吹”的,就是他八岁的妹妹石珊,只不过,谁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一个人包下家里的重活儿,而且这话还是从一个八岁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出不了啥事。”石宏他爹拨开他的手。

其他的几个猎户也有些怀疑的看着石宏。猎户们穿着无袖的土布褂子,肩膀下面已经磨得有些发毛。一条条胳膊结实的好像鹅卵石,伤疤纵横交错,那是常年和野兽搏斗留下来的。

“老顺子山里的那些畜生可不认人,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一……”

石宏他爹有些不高兴:“瞎说!”

看到他还是坚持,为首的猎户摇摇头:“你不听话,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俺。”

尽管这么说,但是进山之后,为首的猎户还是使了个眼色,几个猎户将石宏护在当中,显然是怕他真出了事,绝了老石家的香火。

几名老猎户提心吊胆的大半天,好在这一天都没碰上什么难对付的猛兽,只是打了几只野兔山鸡之类的,算不上什么收获,也就是个下酒菜。

眼看着日头西落,血红的霞光染满了半边天。为首的猎户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儿吧,咱回。”

众人松了口气,正要往回走,树丛里突然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几个猎人面露喜色,为首的猎户打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一名猎户一把拉住石宏,退到了后面去。

剩下的猎户和石宏他爹一起,慢慢散开,朝那声响的方向围了过去。

“哗啦”灌木丛里一声响,挤出一颗硕大的狰狞脑袋,两颗獠牙好像利刀,一双眼睛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外面的几个人。

为首的猎户愣了一下,那颗狰狞大头的主人却咚的一声从灌木里跳了出来,震得几个人脚下地面一抖。

猎户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头足有小象大小的野猪王!

皮肤紫得发亮,两颗伸出了嘴外的獠牙锋利无比,粗壮短小的四肢好像柱子一样。

这种野兽是猎人们最不愿意遇到的,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十分蛮横,完全不知道害怕,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一头撞上去。

野猪王一出现,猎户们就觉得不妙了。

“呼哧呼哧……”野猪王喘息几声,两只血红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为首的猎户,猛地后踢一刨,咚咚咚的狂奔过来。

为首的猎户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扎枪找准了野猪王的大嘴狠狠地戳了下去。

“哼嗬——”

野猪王怪叫一声,一口咬住扎枪,粗壮的脖颈带动着硕大的脑袋猛地一歪,嘎巴一声脆响,竟然硬生生的把扎枪咬断了!

“啪”扎枪绷断的巨大反作用力把为首的猎户猛地震飞了出去,野猪王一低头,獠牙朝前,凶狠的朝为首的猎户冲了过去。

“呀!”两侧的两名猎户大叫一声,挥舞着猎刀扑了上去。

野猪王根本看也不看,到了跟前,巨大的脑袋猛地一拍,一名猎户惨叫一声跌了出去,身上大腿上一道一拃长的口子,鲜血哗哗的流了出来。

另外一名猎户一刀砍在野猪王背上,强啷一声竟然溅起了一溜火光!猎户双臂一阵发麻,户口震裂,鲜血直流。

“哼嗬、哼嗬……”野猪王盯紧了为首的猎户,野蛮的冲了过去。

石宏他爹站在远处,想也不想,一箭朝野猪王射了过去。

“噗!”鲜血四溅,没想到这一箭侥幸,竟然射瞎了野猪王的一只眼睛。

“嗷——”野猪王一头栽倒在地上,疼得仰天惨叫,四蹄疯狂的拍打着地面,咚咚巨响好像擂鼓一样。

猛然,野猪王奋力跳了起来,剩下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住了石宏他爹。

为首的猎人焦急的朝他爹大喊:“老顺子,快跑,快跑!”

“咚咚咚……”野猪王速度如飞,眼睛上插着那只箭,鲜血长流,不顾一切的朝它的仇人——石宏他爹——冲了过去。石宏他爹丢了弓箭转身就跑,野猪王疯了一样追了过去,一路上不管是碗口粗的小树,还是凳子大小的石头,一律撞开,独眼里是和血一样的红光,认准了石宏他爹,不戳死这个人誓不罢休。

“爹!”石宏一把挣脱了拉着他的猎户,猛地朝野猪王冲了过去。为首的猎户大惊:“阿宏,回来,别去……”

一名猎户猛地从一边扑上来,一把抱住石宏的腰将他扑倒在地:“你疯了,你不是去帮你爹,你是去送死!”

石宏胳膊一甩,那名猎户竟然没压住他,被甩到了一边,石宏爬起来又朝野猪王冲了过去。

石宏他爹眼看着跑不掉了,猛地一跳窜上了一颗牛腿粗细的大树,那野猪王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狠狠地一头撞在大树上。

“咚!”

大树猛地一晃,抱着树的石宏他爹差点掉了下来。

野猪王被撞的后退四五步,却还不死心,晃了晃脑袋,猛地有狂奔起来,又是一头狠狠撞在了大树上。

“咚!”被撞的地方,树皮啪的一声炸碎飞溅了出去,大树的叶子哗啦啦的落下来。大树已经有些倾斜,树根处的泥土拱了起来。

“嗷——”野猪王一声长叫,后踢猛地一刨,两团泥土唰的一声飞溅出去,它像一阵狂风一样撞向了大树,眼看这一下大树绝无幸免,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大树前面。

为首的猎户大叫一声“阿宏!”其他几个猎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一幕。

野猪王狂奔而来,不管它面前是人是树,都要一头撞飞了出去。石宏左右一看,一把抱起一旁一块足有一人大小的巨石,怒吼一声,朝野猪王冲了过去。

“嗷——”野猪王大叫。

“啊——”石宏长吼。

“咚!”一声巨响,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猎户都惊呆:石宏抱着巨石狠狠地和狂奔的野猪王撞在了一起。

小象大小的野猪王一声嚎叫被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又滚出去十几米远,才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而石宏怀里的巨石也裂开了几道裂缝,石宏的整个脚掌深深地陷进了地面里,一直没到脚踝。

第三章 张秀才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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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石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臂一松,把巨石扔到了一边,回头看着树上他爹:“爹,没事吧?”

他爹摇摇头,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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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们围了过来,那腿上有伤的猎户也撕了衣服扎紧了大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石宏,且不说那一人大小的石头他轻而易举的就抱了起来,单是这小子撞飞了一头小象一样的野猪王,就足够让这些猎户们吃惊的下巴掉在地上。

石宏他爹还是那样一副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就一句话:“我说了,出不了啥事的。”

猎户们摇了摇头,又看了那个怪胎一眼,才慢慢汇聚到野猪王身边。庞大的野猪王已经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它的两颗獠牙已经绷断,头上软绵绵的,显然那一下已经把它连大树都能撞断的头骨撞的粉碎。

石宏走上前去,跟为首的猎户商量:“张叔,我们只要皮,行吗?”

张叔苦笑一下:“阿宏,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全都没命了。这头野猪王是你打的,都归你才对。”

石宏他爹赶紧摆手:“大家的、大家的……”

这一头野猪王少说也有六七百斤,要是买的话,至少也值两贯钱,石宏他爹说什么也要大家分,张叔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要,争执了半天,还是石宏他爹执拗,张叔他们只好让步,最后,猪皮归石宏所有,剩下的猪肉几家平分。

这么大一头野猪王,众人一起才能抬动。张叔几个人砍了一棵树,将那野猪王四踢一绑、穿起来,一起抬着下山了。

只是这么多人抬着一头野猪王,行动难免不方便,速度自然也就慢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回村子的路还远,石宏有些不耐:“张叔,我来吧。”

众人一愣,石宏已经抓起那头庞大的野猪王,轻松扛在了背上。张叔等人顿时想到他抱着那巨石狂奔的样子,也明白这点分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跟他客气了。

……

村子里的人原本看着石宏稍微有些瘦弱的身躯,以为他干活不行,甚至不愿意把女儿许给他,没想到他竟然能一个人撞死一头野猪王!

这个消息第二天就在全村传开了。

也不可能不传开,张叔找来几个猎户一商量,如果不是石宏,这一次真的有可能大家都死在山里,更让他们惭愧的是,一开始他们还担心要照顾石宏,耽误了打猎。

山里人还是淳朴,商量过来商量过去,都觉得受了人家救命之恩,还要拿人家的东西,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张婶出了个主意,索性把他们分的那些野猪王肉全部煮了,给村子里的每家每户送一份,就说是老石家请的。

山村里的生活清苦,除了张秀才和几个猎户家里,其他的村民也就是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这头五六百斤的大野猪王,去了骨头还有四百多斤肉,每家每户都分了好几斤,着实让大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原本那些被石家的媒婆找上门、却又没把女儿许给石宏的,肠子都悔青了,立刻反转托媒婆去石家说亲。

石宏他娘这下倒是拿起来了: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跟你们攀个亲家推三阻四的。现在好了,你们到上门了,那我们家也得挑一挑了。

石宏还是照旧,一天忙地里的活,一天和他爹出去打猎。

几天以后,猎户们有对石宏刮目相看。以前他们只知道石宏力大无穷,是能撞死野猪王的主儿。这几天下来,他们才知道原来石宏对于打猎,比他们这几十年的老猎人还精通!

他们原本是想“带着”石宏,报答一下救命之恩,结果石宏第二次跟着他们进山,看到他们又一次一无所获,终于忍不住,出言指点。

张叔他们在石宏的指引下,找到了一群麂子。

而且张叔他们发现,石宏对于野兽的习性格外了解,他说出来很多细节,就连他这个老猎人都没听说过。

石宏每天夜里都在这周围的山坡上“游荡”,哪里有什么野兽他一清二楚。而且整整三年时间下来,他当然对野兽的习性十分熟悉。

于是,没过多久,就是所有的猎户们“跟着”石宏一起进山。

石宏忙着地里活儿的那一天,他们索性也就在家里歇着了,石宏打猎的那一天,他们赶紧收拾工具跟着一起进山。尽管打猎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但是有石宏在,他们每个月的收入竟然还增加了三成!

张叔他们很奇怪,石宏每次都不要肉,只要皮。而且只要像狼、野猪、老虎等这些猛兽的皮。张叔他们不好意思,肉还是照样分给石宏他爹,虽然石宏他爹自始至终,都是捕猎小队里面唯一一个拖后腿的人。

直到大家一起打猎的第二个月,石宏不多不少攒够了三十张兽皮,才告诉大家:他之所以要兽皮,是因为大夏律有规定,捐兽皮三十者,可免兵役。

这兽皮当然不是一般的兽皮,是能够做成皮甲的猛兽兽皮。

所有的猎户才恍然大悟,立刻也明白了石宏的用意。石宏之前的三十张是为了他父亲准备的,他没有等到攒够六十张的时候才告诉大家,也让张叔他们十分感激。

在山里人眼中看上去“瘦弱”的石宏竟然成了村子里打猎的主力军,再加上张叔他们心怀感激,刻意吹捧,石宏的能耐在传说中又大了几分。村民们也都琢磨明白了:石宏他爹几年前就开始整日游手好闲,跟人家进山打猎耍子,但是他家的庄稼一直长势喜人,找来找去,也只有石宏这一个原因了。

于是,上门求亲的女方家里,已经不仅仅是托媒婆往狠里夸自己的女儿,还悄悄嘱咐媒婆,自己准备了多少嫁妆。结果引起了一股攀比的风潮,最后嫁妆一路飙升到了三贯钱,这个门槛把很多村民挡了出去。

张秀才的女儿今年才六岁,就托人跟石宏他娘说项,愿意出十贯钱、五亩良田,作为嫁妆,跟老石家结这个亲。

张秀才可是比村子里的任何人,都更看得清石宏的价值——那可不是一个力气大能扛活儿那么简单。

张秀才艺出手,“财大气粗”,所有的竞争者纷纷退让。

石宏他娘开始拿了一下子,心里那股气也消了。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山里人不记仇。她已经开始挑拣着,找了算卦的看看哪一家的闺女跟自己儿子八字相和,原本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却没想到张员外横插了一杠子进来,反倒让她为难起来。

石宏他娘为难的时候,张秀才正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他那半贯钱买来的“昂贵”紫砂壶,美滋滋的抿着甘醇的雨后新茶。

他老婆气急败坏的从外面冲进来,没好气的数落他:“你脑子进水了?孩子才六岁,你就要把她给人家?你也真忍心!就算是给人家,也不找个家境好点的,咱们张家说什么在村子里也算是名门望族,你巴巴的寻上老石家,还搭上那么多彩礼,你说,你是不是看上石家那闺女,准备娶小了!”

一只指甲上涂着殷红豆蔻的素手伸了过来,一把揪住张秀才的耳朵。

“唉哟!”张秀才一声痛呼,他这老婆是老父在世的时候给说下的。张秀才的先父在世的时候管了他一辈子,临死之前还不放心,又给他说了一房厉害的老婆,替他管着张秀才。

不过,这老婆也是个美人胚子,眸子水盈盈的,削鼻薄唇,胸前两团肉囊囊的,小腰盈盈一握,两腿细长,端是一个美人胚子。

张秀才在她那对峰峦肉丘上乐此不疲,倒也不在乎平日里老婆管东管西了。

没想到今天张秀才突然爆发,一把打开老婆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怒斥:“妇人之见、妇人之见!你懂什么,那孩子绝非池中之物,今日不过十贯铜钱、五亩良田,就能让我们和他攀上亲家,若是过的三五年,他一飞冲天,就算你是一地父母官,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你女儿了!”

张秀才终究是个学业无成的半吊子书生,眼界比村民们广阔的也有限,就在“一地父母官”的范围内打转。

他老婆被他这么一吼,楞了一下,有点不明白的看着他,张秀才哼了一声,才把自己的思量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敲着桌子一字一顿道:“文武全才、文武全才!哼,妇人不可与之谋也……”说罢,端着自己的紫砂壶,洋洋得意的走了。

他老婆虽然小气,但也有妇人的精明,懵懂一下就想明白了,突然唤了一声:“莺儿、莺儿,快出来,让娘亲好好给你打扮一下……”

第三章 张秀才嫁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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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儿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完全是继承了她父母的优点,长的分外可爱。www.65txt.com这将出来,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

这便是张秀才的独生女儿张莺儿。

此时,张莺儿已经在石宏他娘做主的情况下,成了石宏的媳妇。

石宏他娘倒不是贪图张员外家的彩礼,她之所以选张莺儿,有两方面原因。其一,张员外家在村子里是第一大户,自己还租着人家的田地,不好驳人家面子;张莺儿她也见过,小小年纪就出落了一副美人胚子,配自家儿子倒是不委屈了阿宏。

其二,自从听说了张员外要把女儿嫁给石宏,之前那些快要踏破了石家门槛的媒婆就再也没有上门。石宏他娘也明白大家畏惧张员外,她没得选择了。

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张莺儿今年还只有六岁,再过两年石珊就该出嫁了,到时候兄长还没有结婚,妹妹就要出嫁,这在村子里可是不和规矩的。

石宏他娘思量了一下,不行就和张员外家商量一下,先把他女儿娶过来一起过着,可又有些担心,张员外夫人心疼女儿,不愿意把女儿那么早送到自己家来吃苦。左思右想,他娘还是没有什么主意,只能等石宏他爹回来再商量商量。

还没等回来石宏他爹,这天下午却等来了朝廷的征兵檄文。

几匹健驹泼剌剌的冲进了村子,里长张员外慌忙迎接,那几名披甲武士也不废话,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将盖着血红大印的檄文往村口的老树上一贴,飞身上马,去了下一个村子。

直到那些武士的马蹄声消失在山路上,村民们还没有缓过劲来,整个山村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毕竟谁都明白上战场意味着什么。被征召了去的,有一半都回不来的。

石宏他们兴冲冲的从山里回来,今天大家伙都很努力,一鼓作气猎了八头猛兽,总算是把所有人的兽皮都凑齐了。

张叔他们大声唱着山歌,一群人扛着猎物嘻嘻哈哈的从山上下来,刚进村子,大家伙就觉得气氛不对了。待看到村口老树上的征兵檄文,就算是不认识字,他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一起感激的看向石宏,轻轻点了点头。

山里人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什么感激、怨恨都会放在心里。

动作虽然简单,却是他们真心的表现。如果不是石宏,现在他们肯定也和所有的邻里一样为兵役的事儿发愁呢。如果被抽中兵役,一半的可能就回不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张叔左手拎着一只布袋上门来,石宏他爹一阵奇怪:“张哥,今天不打猎啊……”他一边说,一边从缸里舀了一碗水招待张叔。

张叔一只手接过那只粗瓷碗,喝了一口,另外一只手攥紧了那只布袋,布袋口紧扎,还在胳膊上缠了两圈。他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阿宏呢?”

“下地去了。”

张叔有些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石宏他爹不高兴了,推了他一巴掌:“有啥事不能说的?”

张叔放下碗,想了一下,松开手解开布袋,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三贯钱来放在桌子上。

石宏他爹大吃一惊:“张哥,你这是啥意思?”

张叔拉着他:“你跟我来。”又指着桌子上的钱:“让你家里的收好。”

石宏他爹却不走:“你不说清楚我不跟你去。”张叔一摆手:“来了你就知道了。”石宏他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被张叔拽了出去。

村口,老树下面聚集了一大片人,石宏他爹一来,一群人扑通一下全都跪下去,黑压压一片!

石宏他爹当场吓呆了,一把拽住张叔:“张哥、张哥这是咋得了?”

张叔无奈道:“大家想请阿宏带大家上山打猎,这钱就是大家凑得。”张叔很为难,但还是说道:“老顺子,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不过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你、你就跟阿宏说说……”

石宏他爹一拍巴掌:“这是个啥事?你们用的着这样吗。”他赶紧去扶那些乡亲:“哎哟宋老哥,你可比我大啊……赵叔,论辈分您可是我爹的兄弟,您给我下跪,将来我死了下去,我爹还不抽我嘴巴子……”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你们快起来吧,我求求你们,我给你们跪下了成不成?”

……

石宏看到那浩浩荡荡的人群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叹了口气,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阿宏。”他爹喊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锄头:“活儿我来干,你带大家伙上山打猎。”

他爹的思维简单,一小股猎人是带,一大帮村民也是带。

石宏苦笑一下,心中想了想,这个时候要是说不行,今后石家就别在村子里呆了。可是先不说这周围山林里有没有那么多猛兽,就是这么一大群人闹哄哄的上山,什么野兽也都给吓跑了。

他朝大家拱了拱手:“叔叔伯伯,各位大哥,咱们这样上山可不行。”

众人不等他说完,轰隆一下,所有人又一起跪了下去。

“哎……”石宏他爹急的抓耳挠腮,不住催促着石宏:“阿宏,你爹都答应大家伙了,你……”

石宏苦笑:“不是我不答应,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山,什么野兽也都吓跑了。我是说,大家分一下组,看看谁跟谁一组合适,等你们分好了组,我在安排大家上山,怎么样?”

张叔点了点头:“阿宏说得对,咱们这么多人一家伙的拥上去,就是老虎也给吓跑了。”

“行行,好,我们去分组。”

村民们一起答应着,就在石宏他家田地里,闹哄哄的开始分组。结果正如石宏所料,从早上吵到了太阳下山,也没有个结果出来。

最后无奈,大家伙只好先散了,明天再说。

石宏和他爹回到了家,他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阿宏,你让他们分组,你一个人,怎么带得了那么多组?”

石宏一边闷头往嘴里扒饭,一边说道:“我压根没打算带大家去打猎。”

他爹顿时急了,一推碗站起来:“你说什么?你爹可是答应了大家伙的,而且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怎么能人心不帮忙。”

他娘也劝说石宏:“就是呀阿宏,那些叔伯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做人不能亏了良心。”

只有他妹子石珊拉着他娘的衣角:“娘,你听哥把话说完嘛。”

石宏看着他爹愤怒的那张脸,无奈道:“爹,我不带大家打猎,不是不帮忙。每人三十张兽皮,别说时间够不够,这山里能有多少野兽?根本不够咱们猎的。”

他爹一愣,这个问题倒是没想过,但还是坚持道:“能猎多少算多少呗……”

“那猎下来的兽皮算谁的?分到的欢喜没分到的就会记咱们的仇了,爹!”石宏用筷子敲着桌子说道。

他爹一愣,毕竟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点道理石宏一点,他就想明白了。

“这……”他爹一筹莫展的坐了下来:“这可怎么办啊……”

石宏把最后几口饭吃完:“我再想想办法吧,我的缓兵之计,应该能把明天拖过去。”

……

“石宏”从床上做起来,飘然出了屋子,月亮的光芒笼罩在他的魂魄上,甚至能够看到一丝丝淡淡的银光慢慢的融进他的身体内。但是石宏今天没有心情,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什么办法,能够把整个一个村子的人从兵役之中拯救出来。

他想最后努力一把,去周围的山林之中再转转,希望最近野兽的数量能有所增加。

只是,山里究竟有多少野兽,他这几年早已经弄得一清二楚,决不可能在这几天之内,数量暴增。

飘然在周围游荡一圈,树木山石在他的脚下飞快的划过,结果不出石宏所料,和整个山村需要的数量相去甚远。

他失望的来到了一座山峰下。这座山峰距离村庄很远,直上直下,孤峰独立,偏偏是这附近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石宏一开始的时候,还飞不到那么高的高度上,那一段时间内,这座山峰就是石宏磨练自己的方法,每天晚上都来向上攀登,看看究竟能到什么高度。

终于,他攀上了最高点。也就是在这座山峰顶上,他领悟了吸纳月光、充实自身的方法。

平时,石宏总喜欢自己坐在山峰顶上,望着下面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同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他沉浸在那种静谧心神的状态之中的时候,周围七八座山峰上,黑暗中的野兽、禽鸟、虫豸、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反映在他的脑海之中。

石宏一路上升,飞到了山峰顶上,却不由得一愣,寒风凛冽的山峰顶上,站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飘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状态和石宏非常相似,只是他的魂魄远没有石宏现在那么凝实,还有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那人潇洒的站在山风顶上的一尊大石上,双脚飘然离地三尺,双手背在身后,仰首望着苍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他的下半身还时不时的虚化,然后又重新的凝成双腿,不过片刻,就会又一次虚化。

石宏上来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银色光芒影响,那人的双腿竟然保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没有虚化。

那人似有所觉,猛然转过身来,他看到石宏的时候,惊讶一点也不比石宏看见他少。

第四章 如玉月华(上)

(老书完结了,全力码新书,从明天开始,如果没什么事情,每天六千字,视情况爆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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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兴奋不已:“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咱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人惊讶的看着石宏,有点结巴:“咱们、这是怎么回事?”

石宏跨上一步,身上银丝光芒一闪,就到了那人面前。兴奋地石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惊骇的光芒。

“对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咱们变成鬼了?”石宏急切问道。

“鬼?”那人苦笑,心中一阵唏嘘: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修真界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毕生不离洞府、不出门户,苦心修炼,却绝大部分都不能达到的“元神”境界,竟然被他解释称“鬼”?

他心中猛然又是一惊,警惕起来:这小子该不是故意装傻,是什么对头派来暗算本君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这小子的元神凝实无比,刚才那一步跨过几十米丝毫不见滞涩,显然元神实力远在本君之上,如果要对本君不利,完全没必要再施展这些宵小手段。

他呵呵一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石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两人坐在那块大石上,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石宏原本就满心烦恼,好不容易找到个倾诉对象,竹筒倒豆子一般,甚至连最近烦心的村民兵役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那人心中惊骇无比:雷劈了能劈出元神?还是这么凝实的元神!

而且一炷香之后,那人就感觉到了,自己呆在石宏旁边,元神竟然隐隐有进一步凝实的迹象,起码双腿不会在虚化了——这可是他凝练元神之后,数百年时间从来没有过的迹象。

隐约之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关键,恐怕机要关窍还在那一道天雷里。

他心中思量已定,站起身道:“小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不过小友的烦恼我倒是有办法解决。”

石宏大喜:“真的!?”

那人微微一笑:“小友不妨明天再来,到那时,我可于你指点迷津,兵役的事情,大可不必烦心。-====-”

那人一拱手,飘然而去,离开石宏百米范围,他的双腿再一次虚化。那人心中一叹:果然如此。

……

接下来一天的情况,果然如石宏所料,村民们依旧争吵不休。所有的人都想把自己认为最强的村民拉来和自己一组,一夜时间,大家也都想明白了,村子里这么多人,山里面的野兽根本不够分,只有在强大的组里,才有可能凑足兽皮。

别家吵闹的时候,张秀才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女儿,串门子一样到了石宏家。石宏他爹和他娘这一顿忙活,张秀才连忙说不打紧,就像自己家人一样,别跟他客气。

石宏他爹憨厚,他娘却看明白了,这是带着女儿相亲来了。

张秀才的老婆今天特意把女儿那两根冲天小辫解了,好生打扮了一番,梳了双坠髻,穿着对襟旋袄和鹅黄百褶长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枚。

张莺儿俏生生的站着,石宏他娘看着心中也着实满意,便喊来石宏和石珊,带着张莺儿出去玩了,她和张秀才在家中,把这婚事说定。

……

山村外的一座无名山谷之中,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扁圆巨石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一道淡淡的绿色光芒,从相隔几座山头儿的山村之中抓摄而来,投映在他的面前。

绿色的光芒之中,石宏正焦头烂额的应付妹妹和张莺儿,两个小女孩正因为一朵粉色牵牛花闹得不可开交,叽叽喳喳的争吵了几句,野性子的石珊冲上去揪着张莺儿的发髻,张莺儿也不甘示弱,祭出传承自她娘亲的九阴白骨爪,一把挠在石珊的脸上,并且毫不留情的留下了五道血痕。

纯以杀伤力来看,显然经历过和张秀才实战翠莲的“九阴白骨爪”更胜一筹。石珊哇的一声哭了。石宏急的抓耳挠腮,两个女孩却没人听他的劝。

那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要是石宏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人就是昨晚上的那人。只不过,现在他也是肉身而非元神。

那人似有所觉,抬头望向天空。片刻之后,晴空云层之上传来一阵沉闷雷声,一架金光四射的云霄马车,轰隆隆的穿破了云层雷滚滚而来,马车双轮上金色火光流淌,车下有九条金龙托护,车前是六匹神骏的金马,四蹄下同样翻滚着金色的火焰。

那马车从天空中奔腾而下,六匹金马一声长嘶,马蹄翻踏,停在了那人面前。

一名身着金光铠甲的年轻人走下马车,随手一招,那马车化作一道金光投进了他的金铠之中。

如果有修真界的其他人看到,一定会羡慕不已,因为这年轻人身上穿的,就是每一名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仙命甲”。

数万年前仙界的一座仙炉坠落凡间,引发天地巨变,地龙翻身,拱起一道巍峨山脉。这座山脉之中,孕育出了一种奇妙物质:命髓。

命髓可以和仙甲结合,成为仙甲的甲魂,拥有了甲魂的仙甲威力大增,被称为“仙命甲”,意思是要想成仙,必须拥有的一套战甲。

年轻人抱拳跪在地上:“师尊,徒儿已经勘察过了方圆千里的灵脉,果然不出师尊所料,千里之内的十七道秘隐灵脉,全都汇聚在那山峰之下。”

那人点了点头,肃穆道:“我要的东西呢?”

年轻人连忙双手一拍,再张开来,已经有一只巴掌大小的玉匣出现在他手中,他双手呈上。

那人打开玉匣,里面自成一片天地,一一存放着他所需要的东西。

合上玉匣,他满意的点点头:“今夜对为师至关重要。为师会在那山峰周围布下青龙十护大阵。你带着师兄弟们守在周围,不管什么人,如果想要硬闯,格杀勿论!”

“是!”

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又看向了那片绿光,石珊和张莺儿已经扭打成了一团,两个小姑娘看上去柔弱,却都是个倔脾气,石宏在一旁满头大汗的拉架,却被张莺儿无意之中,小脚一蹬,成了熊猫眼。

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师尊,这个少年真的能帮到您?”

那人长叹一声,眼中说不出的孤寂:“为师三百年前就凝练元神,从那时起便难逢敌手,任谁听到大道神君的名号,无不退避三舍。纵横天下,好不快意?可惜三百年的时光,为师始终卡在元神这个境界,这才明白什么声威名望,不过转眼成空。最近五十年来,为师更是毫无寸进,虽说元神高手寿元万载,却终究不能与天地同寿。”

他一阵唏嘘,忽又道:“为师最近一直感应似乎应有突破,却始终缺少一个契机。”

他用手指着绿光之中狼狈不堪的石宏:“……这孩子就是我的契机,昨夜不过和他促膝而谈,就让为师的元神凝练提升半品。”

年轻人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一夜时间提升半品?!”

那人缓缓点头,道:“奋勇,如果为师真的能够练就阳神,羽化飞升,你要好生照看这个孩子。不光是替为师报恩,说不定将来你们师兄弟凝练元神之后,也需要这孩子的帮助。”

年轻人叩头:“遵命。”他又有些好奇:“师尊,这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天赋?”

那人苦笑:“为师也说不清楚,或许等为师练就阳神,飞升仙界之后,才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

等张秀才喊张莺儿回家的时候,石宏带着两个小女孩回来,张莺儿清秀的双坠髻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山鸡窝造型,鹅黄百褶裙也撕碎了几道,基本可以光荣退役安安分分的做一块抹布了。。

石珊比她还惨,显然张莺儿从她母亲那里学会了如何善用女人的武器,石珊的脸蛋上、手背上,到处都是血痕。

石宏他爹大怒,拉过石珊来照着孩子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哇……”

石珊大哭,她比张莺儿还大了几岁,却在两个女人的战斗中处于明显劣势,原本就很气馁,再被他爹一揍更加委屈,眼泪那是一个长河落月。

张秀才反倒不好意思,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劝了石宏他爹几句,一拱手带着女儿狼狈走了。

张秀才一走,石宏他娘一把从男人手中抢回女儿,埋怨道:“给张员外做的样子也就行了,你还真打啊。啧啧,看把我家囡囡挠成啥了,来,娘心疼你,乖,不哭不哭……”

这儿媳妇进门之前就狠狠的修理了小姑子,倒是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姑嫂之争中抢得了先机。

……

第四章 如玉月华(下)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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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设定,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朝代,算是架空吧,历史上各个朝代随手拿来用。之所以叫大夏,咱们是华夏民族吗,貌似大华有点怪,所以就叫大夏了。最后,求推荐,拜托了!)

晚上的时候,在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的主持下,村民们的争吵终于有了结果。石宏也当即答应明天进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人极有信心,认定今天晚上事情就能解决。

他当然不知道了,那是因为那人身上透出来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一切问题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早早的睡下之后,石宏迫不及待的魂魄离体朝那山峰而去。

在距离山峰几里之外,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阻隔,好像那种跃入水中的感觉,一层膜一样东西扑面而过,刚才还看着平淡无奇的山峰,陡然一变,无数七彩光华围绕着山峰上下飞舞。

昨天夜里所见的那人,双手不断地的翻动,在他面前虚空悬浮着一只玉匣,随着他的双手舞动,一块块足有棺材大小的巨大玉石不断地从狭小的玉匣之中飞出来。

还有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玉珠,一截截乌沉沉的神木,一片片雪白耀眼的鳞片……

各种各样的东西飞舞在天空之中,那人正控制着这些东西,在山峰上空,排布下一个奇妙的图形。

一道道朦胧的青色光芒,随着那人双掌翻滚,不断喷涌而出,揉进了那个神秘的图形之中,图形在这些光芒的一次次推动下,竟然缓缓的运转起来。

那人将所有的材料全部放出来,似乎才轻松一些。他手上不停,一道道光芒射进图形之中,却转过脸来,笑着看向石宏。

石宏痴痴迷迷的望着天空中那浩荡庞大的图形,那人心中一笑:是了,他终究没有见过仙家法术,小小的玉匣内飞出这么多巨大的材料,难怪他一脸的迷茫。

“小友。”大道神君唤了他一声,石宏猛然清醒过来。

大道神君随口问道:“小友有什么感觉?”

石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肯定的指着天空中的一个地方:“那几块石头,下来似乎应该朝着这个方向运转……”

大道神君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石宏竟然是在推算阵法!

这青龙十护大阵,乃是修真界最玄奥复杂的防御护持阵法之一,就连他的大徒弟北堂奋勇,位列修真界年轻一代十大俊秀之一,对这青龙十护大阵也是相当挠头,当初先传授他青龙十护大阵的七种简化阵法,让他推演熟练打下根基。

然后大道神君又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给他讲解这大阵的衍化运行原理,他都没能完全理解,可是这山村少年,对阵法一无所知,不过是看着自己布阵运转,就能推断出下一步的阵法运转方向,实在是太让大道神君吃惊了。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可惜:如果今晚成功,自己很有可能练就阳神,就必须马上闭关,准备飞升的事宜,否则,倒真是很想收下这个弟子。

大道神君用手一指,那几块巨大玉石的运行轨迹果然如同石宏所预料的一般。

“小友稍候片刻。”大道神君交代了一声,用手一指,那座成型的青龙十护大阵缓缓下沉,触到地面的时候,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石宏却咦的一声:“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大道神君心中感叹:这孩子的确是一块修炼的绝佳材料,这么清晰的就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变化。可惜可惜。

他朝石宏一招手:“小友,随我来吧。”

石宏跟着他上了峰顶:“你昨天说有办法帮我,到底是什么办法?”

大道神君微微一笑:“小友,我也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石宏很热心:“您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大道神君指着山顶上那尊巨石:“小友一定能办到,只要你坐在这石头上不动就行。”

石宏一愣:“这么简单?”

大道神君点点头,郑重道:“小友切记,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千万不能动,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就会告诉你有什么办法解决你的苦恼。”

石宏一点头,盘膝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大道神君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山中少年,懵懂心性,竟然丝毫不知提防。若我是魔道歹人,要收他这元神祭炼法器,只怕他也会乖乖配合。

收摄了心神,大道神君和石宏面对面坐下,只是石宏在石头上,他在地上,一高一低。月亮的光芒从石宏背后投射而来,石宏的阴影恰好将大道神君笼罩。

“小友凝神,我要开始了。”

听到大道神君的提醒,石宏点了点头。

大道神君深吸一口气,张口缓缓一吐,一道白龙一般的雾气从体内喷出,他的身体上亮起了一颗颗的光电,那是周身九大命穴、一百零八要穴、三百六十真穴,分布于全身十二正经,八脉奇经。

大道神君身上的道袍也盖不住那明亮的光芒。

他仰天吸摄,漫天月光,化作一丝丝的银色灵力从他的七窍之中钻进了身体,在眉心处凝成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银色光点,然后从眉心窍穴开始,顺着经络,穿过一个个穴位,不急不缓、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一次大周天运转。

“呼……”

大道神君再次呼出一道白龙,吸摄之下,又有无尽月光融进他的体内。

石宏目瞪口呆,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神仙啊!他羡慕无比,却不知道大道神君更羡慕他天生的元神凝练,不必一步步迈过那艰难修真的坎坎坷坷。

大道神君一连吞吐九次,身体内已经是一片银光潋滟,荡漾如同夕阳烟波。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果然凝视无比,暗自点了点头,有石宏在,今晚大功可成。

“小友,借你元神一用。”大道神君喝道,石宏正要问他“元神”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大道神君已经仰天吐出一道玉石般的凝华。

那道羊脂白玉一样的凝华穿过了石宏的身体,石宏却半点没有觉得痛苦,相反,还有一种大冬天里泡在温泉之中的舒畅感觉。

就在石宏的背后,一道月华从天而降,在大道神君的那道白玉凝华的接引之下,穿过了石宏的身体,投射在了大道神君身上。

“呼……”

大道神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喷出一片烟火般的杂质,整个身躯顿时轻了三分。那道月华依旧顺着他的七窍融入,一番凝练之后,沉淀在他的身体内。

“咦——”大道神君一声惊讶,诧异的看向石宏,只见石宏的元神上发散出斑斑点点的金色神光,好像萤火虫一样在体外飞舞。

这绝对不只元神那么简单——大道神君心中大叫,这恐怕是……难怪这小家伙从来没有修炼过,就能够凝聚元神。

只是现在却不容他分心旁骛,只好将这份好奇压下,专心凝练月华。

那道月华在大道神君的接引之下穿过了石宏的身体,石宏的心底突然一片宁和,就像那月光一般。柔和却丰沛的力量一点点的洗涤着石宏的身体,这种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石宏最大的收获却不是对于身体的萃炼,而是他似乎感应到,这些月华在身体内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萃炼,而不是简单的像自己以前那样,吸摄月光在体内沉淀下来了事。

凝萃无比的月华,即便以大道神君的本事,也只能吸摄九道,九道之后,他的元神已经饱满,和石宏的状态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活人,再也没有那种虚幻的感觉了。

大道神君仰天一声长啸,声若游龙,回荡九天。周围的十座山峰上,猛然探出十头巨大光龙,每一头的脑袋都有石宏他们家房子大小,盘绕在十座山峰之上,一起仰天长鸣,回应着大道神君。

无数道光华冲天而起,天地异变。大道神君长身而起,哈哈大笑,三百年的心结一朝而去,那种畅快的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拉起石宏的手,连声道:“多谢小友、多谢小友,想不到你不但已经凝练元神,竟然还……”他突然看了石宏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他用手一送,一团金色祥云将石宏托起来,慢慢飞了出去,大道神君挥手道别:“小友落下之地,有一道铁矿矿脉,小友可组织相邻采矿炼铁,为大夏军队提供兵器铠甲,即可免除全村兵役。”

石宏站在那朵祥云之上也不慌张,他知道大道神君这是在给自己指点铁矿的位置。

远远的大道神君恭敬朝他拱手一拜:“若非小友,大道此生恐怕都难以突破元神之境。只是没想到三百年羁绊,得到的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这都是小友的功劳。咱们仙界再会了,哈哈哈!”

大道神君好爽大笑声中,大修一挥,青龙十护大阵从周围的山林之中飞出来,化作十点青光投进了他的袍袖之中。一阵清风卷起他的身躯,直往无边虚空中而去。

……

那朵金色祥云在一条山谷之中落下,这山谷石宏倒是经常来,只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一条珍贵的铁矿矿脉。

大夏律确实有规定,捐环首刀十柄,或铠甲一副、或长枪五支,可免兵役。

只是虽然知道这山谷之中有一道铁矿矿脉,但是怎样辨明铁矿的位置,怎样采矿,怎样打造兵器,他却一筹莫展。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朵金色祥云在脚下慢慢凝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玉牌虽小,但是他的一切问题却都得到了解答。

大道神君又怎么会连这些关节都想不到?早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石宏笑了,暗自有些得意,自己果然没信错人。

第五章 炼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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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鸡鸣,石宏从睡梦之中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他爹那张饱经风霜、满是胡子茬的老脸。(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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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吓了一跳:“爹,您站这儿干什么?”

石宏他爹后半夜就醒了,发愁的一直没睡着,天蒙蒙亮就站在儿子床边等着,他心里不踏实,想问问儿子到底有没有办法,但是看儿子睡的正熟,又没忍心叫醒他,就这么在床边占了半个多时辰。

“阿宏,到底有没有办法?”

石宏一笑:“您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

石宏他爹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快去洗洗,你娘给你烙了饼……”

早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外面人声就起来了,村民们闹哄哄的涌过来,石宏他爹多少有点愧疚,这可都是他揽上门的麻烦。

石宏一只手上抓着烙饼,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全村百多号人,挤在石宏他们家门口那一块小小的院子上,当然不怎么舒服。不过石宏这么一示意,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石宏他娘烙的饼很香,石宏最喜欢吃的也就是这个了,他可舍不得只吃一半。石珊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哥哥手里半块烙饼,时不时的用小手抹一下自己那亮晶晶的口水。

“各位叔伯大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吃着饼,简简单单的把自己的打算跟大家说了。

张秀才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看看自己相中的“女婿”到底能有什么办法。他还自恃身份,一直站在众人身后,没有去跟大家挤。没等石宏说完,张秀才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后面冲了过来,用他那相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瘦弱一半以上的身躯,奋力挤开众人,扑到了石宏面前,用力的一挥拳头,兴奋地满脸通红:“阿宏说的没错,大夏律里确实有这一条!”

他之所以这么兴奋,完全是因为石宏所说的那座山谷,正是他们家的田产。山谷中的土质不好,荒三年,才能耕种一年,张秀才本打算这两年就卖了,却没想到原来是个聚宝盆。

嗯,自己看上的女婿的确没错。

这山村内,已经有两个人自认为有“识人之明”的本事了。

村民们听了张秀才的话,一声欢呼,一拥而上抬了石宏起来,闹哄哄的往山谷去了。-====-

张秀才猛地一拍脑袋:“别忙,大家把锄头铁锹都带上,要不咱们怎么挖矿啊……”

“是是是……”村民们一哄而散,石宏咣叽一声摔在地上,村民们顿时歉意无比,张秀才那个心疼啊,这可是我女婿。

石宏揉着屁股站起来,把大家伙重新召集起来,按照大道神君那块玉牌上纪录的,交代了村民们需要那些工具。山谷之中的铁矿矿脉就埋在土层下并不深,因此只需要挖开土层就能采掘矿石,除了铁锹锄头之类的工具,只要一些装土、运土的簸箕和独轮车就行。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谁吝啬,纷纷将自己家里的工具全都拿来。

一直折腾到了中午,众人才算是出发了。石宏他娘已经又烙了一张葱花饼用油纸包了,给石宏塞在怀里当干粮。这真是让石宏心里美滋滋的,全村人的感激,都不及他娘的关心让他觉得幸福。

在山里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座山谷,石宏指点着大家开挖。山里人有的是力气,这又是和大家命运息息相关的事情,人人都格外卖力,天色擦黑的时候,就已经挖开了土层,找到了下面黑色的铁矿石。

……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按照玉牌上的记载,石宏安排人手筑炉炼铁,方锭铁块炼出来,他立刻按照玉牌上纪录的方法,交给村民们如何锻造兵器铠甲。

这玉牌乃是仙家手段炼制,小小的一块,却能够记录大量文字,石宏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已经见识过大道神君青龙十护大阵的神妙,这些小术,倒是不怎么惊讶了。

只是没有想到在打造武器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那玉牌上虽然记录的清楚,但是毕竟只是文字,村子里连一个铁匠都没有,村民们初学乍练,浪费了不少铁胚,几天时间,却连一柄菜刀都没有打出来。

石宏在村民们眼中,俨然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一旦失败,立刻来找石宏询问是怎么回事。在打铁这件事情上,石宏跟这些村民没什么区别,都是两眼一抹黑。

没办法,石宏只好抱着那块玉牌日夜钻研。

时间不等人,随着兵役最后的期限越来越近,不光是村子里的人,连张秀才都有些着急上火。他毕竟不是那种黑心地主,村子里的老一辈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怎能忍心让这些邻里们战死沙场?

他对自己这个准女婿格外有信心,但是时间越来越少,他也有些着急了,一天往石宏家里跑几趟。

石宏原本以为自己挺聪明的,很多道理村民们都搞不明白的,他一听就能懂。但是轮到了打铁这一次,他才算是搞明白,自己比其他人也强不了多少。

时间紧迫,石宏白天钻研,晚上灵魂玩耍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在林子上空飘荡着,吸纳了一回月华——他帮了大道神君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吸收月华方面又有心得。

月光沉淀在体内,好像烧红的铁块投进水中一样一遍一遍的反复淬炼,才能有更好的效果。仅仅是沉淀,不但根基疏松,而且能够提升的空间也十分有限。

吸纳月华淬炼了一遍身体之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最近石宏一直住在山谷矿场里,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那一件件打铁的器具之上。他心思一动:尽管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但是一样可以练习打铁。

很早之前他就发现,灵魂状态下他一样可以“拿”起很多东西,而且似乎不知疲倦,力大无穷。

时间紧迫,石宏早一天练习熟练,就能够早一天教授其他村民。想到了这个办法,他立刻开始练习。只不过,为了不被别人看见,他挑选了一间房屋作为自己的打铁场所。

在灵魂状态下,周围二十米方圆内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应——这种感觉,在那座山峰之上,可以延伸到所有周围的山峰,但是普通状态下,仅仅有二十米的距离。好在这个距离对于石宏来说已经足够了。

留在山谷内的几个村民,白天忙了一天了,都睡得很死,即便是有被吵醒的,石宏也能够在他们一翻身的时候就警觉,立刻停下来不动,那些村民再听一下没有声音,也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白天的练习,即便是石宏也不可能坚持一天,练一阵子总要休息一下。但是夜晚的灵魂状态下,铁锤、风箱这些东西在他的手中简直轻若无物,因此一夜未停,这一夜的体会比他平日里练习两天的时间还多,甚至白天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在灵魂状态下反复练习,终于豁然开朗。

第二天,尽管他还不能够打造出大道神君给他的那块玉牌上所描述的那种良刀,但是已经能够打造出一柄完整的环首刀,尽管灰不溜秋的不起眼,不过石宏尝试了一下,锋利程度倒还不错,跟一般的从外面买回来的那些刀具相比倒也不差。

只是石宏一门心思想着大道神君玉牌上的良刀,那种刀也仅仅是被大道神君成为“良刀”而已,还没有达到宝刀的地步,石宏觉得自己怎么也应该打造出那样的刀来才行。

其实如果是一般人,能够打造出他如今的这种刀来就已经满足了,只是石宏却不如此。

因为对自己的作品始终不满意,他并没有告诉众人。

石宏一个人霸占了那间用石块搭建的屋子,一上午时间叮叮当当得不停练习,又打好了一柄环首刀,在手中晃了晃,然后对准了一旁的铁砧,一刀劈了下去。

“乒”的一声,环首刀拦腰折断,铁砧上又留下了一道痕迹。石宏摇了摇头,按照玉牌上的描述,必定要能够一刀斩断这打铁的铁砧,才能勉强合格。

他懊恼的将断刀丢到了一边去,一回头却看到张秀才站在门外探头探脑。他和善一笑:“张大哥,你有事?”

张秀才很不喜欢石宏叫他大哥,事实上他的岁数也的确没有到做石宏叔叔的地步。只不过若是他成了石宏的大哥,他家女儿跟石宏那就差了一辈。

两家结亲的事情,因为村子里不断出事暂时搁置下来,石宏他娘还没有跟石宏说。

平常见面,石宏喊一声张大哥,张秀才必定要纠正过来,“我跟你爹平辈论交,你可是我的子侄辈的”,今天张秀才却没有在这上面纠缠,笑了笑走进来:“阿宏,还在打铁呢。”

石宏很有些烦恼:“时间越来越少,可是却还打不出合用的刀……”张秀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宏奇怪:“张大哥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张秀才一点头,硬着头皮说道:“这也是为了全村人,你也别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大家伙商量着,要不去外面请几名手艺好的铁匠……”说完,张秀才很紧张的看着石宏。

石宏一笑:“好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请铁匠的钱,我们家也出一份。”

第五章 炼刀(下)

张秀才和众人商量的时候,原本大家担心石宏面皮上过不去,会反对从外面请人,因此才托了村里最有“地位”的张秀才来说项。(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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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想到,石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根本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只是觉得外面的那些铁匠,就是靠这打铁的手艺吃饭,定然比自己这几天来的研究更有心得。将人家请来,自己在一旁观摩,一定会大有收获,说不定受到启发,还能够亲手打造出那玉牌上所说的“良刀”。

张秀才看到石宏不以为意,大为欢喜,立刻回去跟众人商量请匠人的事项去了,石宏跟他说了几句,也算是休息了,张秀才一走,他立刻操起铁锤继续练习。

中午吃过饭,张秀才便揣着大家伙凑出来两贯钱出去请铁匠了,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夜里石宏依旧不停的用灵魂练习,一天一夜的不停练习,原本打造一柄环首刀需要两个时辰,现在却只用一个时辰,而且品质上的确有明显的提升。

最初他打造的环首刀,一刀下去只能够在铁砧上留下半根指头深的痕迹就折断了,现在虽然同样一刀下去就折断了,却能够留下一指深的痕迹了。

石宏却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进步欢喜,时间不等人,打造不出合用的环首刀,大家就都要去服兵役,全村人这么多天的努力,很可能付诸东流。

又是一夜的练习,这一夜,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吵醒了好几个村民,多亏石宏机灵,才算是全都应付过去。

不过,有一名村民却死活不信是自己听错了,硬说他曾经听爷爷说,这山谷是什么以前的古战场,当年一场大战死活很多人,想必是冤鬼作祟。

村民们一开始还有些相信,毕竟不少人夜里都听到过那种打铁的声音,被他这么一说,都加都觉得背后一阵冷飕飕的。

石宏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说道:“大家打了一天的铁,耳中始终听的都是那种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觉得自己听到了打铁声也是正常。”

他这么一糊弄,大家都觉得有理,更有人哈哈的取笑那个鬼神论者是个没卵蛋的胆小鬼,让自己的耳朵给吓着了。

一直到了晚上,张秀才才带着一名铁匠气喘吁吁的回来。

原来,能够想到这点子的是不止一个,现在铁匠格外抢手,不少村子砸锅卖请了铁匠,从别处买来原铁,请匠人帮忙打造兵器。张秀才还是托了人,才请到了这位周铁匠。

周铁匠跟在张秀才身后,昂首挺胸,反倒是前面的张秀才显得卑躬屈膝,很有些下人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希望,村民们立刻一阵欢迎,周铁匠皮笑肉不笑的跟大家伙寒暄了两句,看了看天色伸个懒腰:“哎哟,今儿个是不成了,明儿个一早开工吧。东家,今晚上准备了什么吃食?老周可说在头里,俺这干的是力气活,哪一顿没酒没肉,俺没了力气,耽误了你们的进度可别怪俺老周。”

村民们一愣:顿顿有酒有肉?那得多少钱!

村子里的人最近一次吃肉,就是上一回石宏打了那头野猪王。喝酒就更不用提了,还要到邻村去打。

只是想到这周铁匠身上牵扯着全村人的兵役,大家瞪着眼睛相互看了看,也就都忍了。

张秀才连忙赔笑:“周师傅,今天天色已晚,去邻村打酒已经来不及了,您看这酒……今儿个就免了吧。”

老周脸色一变,抬脚就要走人:“东家,这是看着刘员外的面子,俺才到你们这儿来的。你去问问,俺老周的手艺,这周围十几个村子,俺要是认第二他谁个敢认第一?等着请俺老周的人多得是,您们要是嫌俺,俺这就走……”

“别别,周师傅、周师傅,您坐着坐着,我这就派人去买酒。”张秀才无奈,一面安抚周铁匠,一面回头跟村里的人商量。

最后,挑了三个路熟的猎户,赶夜路去邻村买酒。

这山里一入夜,大牲口们就都出来活动了,就算是老猎户也不愿意赶夜路,三人一走,村民们也都很担心。

有人看着那趾高气昂的周铁匠就更不顺眼了,私下里问张秀才:“员外,这铁匠多少钱雇来的?”张秀才比划了五根手指头,村民们大吃一惊:“五贯钱?”张秀才的巴掌正反又翻了两下:“四个五贯——二十贯!”

“啊!”村民们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二十贯这绝对已经超出了村民们能承受的极限,就算是大家伙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张秀才摆摆手:“大家别担心,这笔钱我来出。”张秀才倒不是格外大方,他女婿给他找到了这么一座铁矿,那可是一座聚宝盆啊。现在虽然因为兵役的事情暂时没有把铁矿外销,但是一旦这件事情过去,大夏和鬼戎又正在打仗,铁矿石紧俏,张秀才盘算着,等这场仗打完,他张家在整个县里也能算数得着富户了。区区二十贯,自然也不放在心上。而且,还能让自己那女婿看出来,自己不是掉进钱眼里的人。

还要说是自己这女婿,要不是他,自己就要把这山谷的贫地给买了,那可就亏大了。

张秀才看着远处石宏的那小屋,里面还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心里更满意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等兵役的事情结束,立刻把女儿嫁过去,先把这女婿捆牢了再说。

钱的事情不用发愁,又有村民担心起周铁匠的手艺:“员外,这周铁匠该不会是个吹大气的吧,咱们的希望可都在他身上,万一……”

张秀才一摆手:“这他倒不是吹牛,就算是在县里,周铁匠的手艺也能排在前三。大前年的时候,他还给衙门的捕快们打过一批官刀,手艺不好,县里能选他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放下心来。只是这周铁匠着实有让人生厌的本事,三名猎户好容易把酒买回来,张叔把家里存的獾子肉拿出来,村里厨艺好媳妇给做了端上来,周铁匠却又趁着酒劲在人家媳妇屁股上拧了一把,当场差点和人家男人打起来。

周铁匠还不依不饶,仗着全村人都指着他,大呼小叫的骂骂咧咧,委屈的人家媳妇躲在屋子里抹眼泪,谁劝也不肯出来。

石宏从一开始就没出来,不是他架子大,而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周铁匠来了,他一直在练习,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大家终究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周铁匠来自自然也没人去通知他。

周铁匠在村里大鱼大肉的时候,石宏就着山泉吃了他娘亲手烙的葱花饼,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疲惫的身体一挨着床,就呼呼的睡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他的小屋子里传出来。

鸡鸣的时候,石宏已经能够打造出一刀在铁砧上留下一指半痕迹的环首刀了。

……

太阳晒到屁股了,周铁匠才在张秀才一请再请之下爬起来,吃过了六个鸡蛋摊的蛋饼,村里那些贤惠媳妇在一边看的直心疼——大家光景都不怎么样,除了张秀才家,谁敢这么奢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早饭之后,周铁匠又叮嘱了一声中午的酒菜,点名要吃韭菜烩野猪肉,张秀才拍着胸口打包票,他才慢吞吞的上工了。

这边张秀才忙着催促张叔他们赶紧上山猎野猪。

村民们期盼已久的打铁声终于从周铁匠的屋子里传了出来,听着那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铁锤声均匀清脆,很有节奏,显然很熟练,老铁匠都懂得怎样利用打铁的反作用力重新将铁锤扬起,能省下不少力气,而不是像石宏那种没有节奏的一股做起的敲打。

两个时辰时间,在村民们期待的目光之中,周铁匠拿着一柄明光闪烁的环首刀出炉,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村民们一声欢呼,这一天多来的忍气吞声总算是换来了希望。

张秀才第一个拱手上前:“好刀、好刀!周师傅果然不愧是咱们县里的第一铁匠!”

“哈哈哈!”周铁匠抹着胡子一笑:“时间紧迫,我也不卖弄什么手艺了,这刀肯定能通过官府的验收,不过什么削铁如泥就别想了。”

大家忙说:“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周铁匠自矜的嘿嘿一笑,将刀留下,趾高气扬的又回去打造下一柄去了。村民们欣喜一片,大家终于重新看到了希望。张秀才一拍脑袋:“快,快派人打酒去……”众人这才想起来,野猪肉是有着落了,却忘了去买酒。昨天的二斤酒水,周铁匠一顿就全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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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验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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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一阵忙乱,周铁匠现在俨然是村子的救星,现在就算他再摸哪家媳妇的屁股一把,除了那家的男人,也没别人会谴责他了。www.65txt.com

将一切安排好,才有人听出来:“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打铁的声音?”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不过刚才大家的心思都在周铁匠身上,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打铁的声音。

张秀才一愣,想起来自己的女婿。

他过去往屋里一瞧,石宏一心一意的捶打着铁砧上的一块烧红的铁块,比起之前已经熟练了不少,铁块火星四溅,很快变成了一个长条形状。

在石宏的脚边,丢着一堆断成两截的黑不溜秋的环首刀。

张秀才摇了摇头,这孩子,也是个倔犊子啊。

大家都知道了石宏还在联系打铁,但是没有人多说什么,毕竟如果不是石宏发现了这座铁矿,就算是有人想到这个办法,光是买铁矿石的钱,村子就负担不起。

无论如何,阿宏都是大家的大恩人,这和花钱请来的周铁匠绝对不是一回事。

……

“哥!”

石珊脆生生喊了一声,进来之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气鼓鼓的说道:“你还费这个劲干什么,人家都请了高人来了,用不着咱了。”

石宏一愣,想起张秀才之前和他提过的,说要去外面请铁匠回来。他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高人”,听说人已经来了,顿时大为兴奋,拉起石珊的手:“走,快带我去看看。”

“哥!”石珊不满的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还要去见他,哼,要是我,这座铁矿都不给他们了。”

石宏一笑,在妹妹的鼻子上拧了一下:“你呀,心眼这么小,看将来哪个小倒霉蛋敢娶你。哈哈哈!”他大笑而去,气的石珊在后面直跺脚。

石宏也不用去找,周铁匠的屋子里他不愿,一出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周铁匠的屋子外面,穿看着一柄明光闪烁的环首刀。

石宏大喜,他的刀打造出来总是灰不溜秋的,这也是到目前,他最难以达到大道神君的玉牌上要求的部分。

至于威力方面,现在他炼制的环首刀,已经能够在铁砧上留下三指深的痕迹了——当然,环首刀也折断了。

石宏兴冲冲的跑上去,村民们看到他都有些尴尬。<<>>尽管大家是为了活下去,但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愧对阿宏。

“阿宏,你来了。”张秀才打破了尴尬,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石宏的准岳父,既然把石宏当成了一家人,自然没那么多的顾及了。

石宏盯着那柄刀,热切道:“张大哥,让我看看吧。”张秀才看看大家,几乎所有人都暗中向他摇头,生怕石宏拿了刀,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毕竟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心里都不好受。

张秀才腰板一挺:忒小瞧我家女婿了。

他双手一送,把刀给了出去:“喏,给你。”

石宏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查看一下,用手指细致的感受着刀锋的纹路,然后用扣指敲了几声,脸色越来越不对。

大道神君留给他的那面玉牌之中,对于如何鉴别兵器的好坏,有着很深的讲述。石宏就是照着上面的讲述来判断的。只不过,他手中的这柄“大作”,除了刀光明亮这一点符合大道神君的要求之外,其它的无论锋利、韧度、强度都和大道神君的要求相去甚远,甚至比起他现在炼制的那种黑不溜秋的环首刀都有很大的差距。

石宏当场变色,一晃刀问道:“铁匠人呢?”

这个动作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想想看,一个人手持利刃,问另外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家伙在哪里。村民们误会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宏,千万别啊……”

“阿宏,都是我们不好你可别乱来啊!”

“拦住他!”

几名从小看着石宏长大的阿叔阿伯一拥而上,将他团团抱住。几个壮劳力冲上去按住他拿刀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石宏一愣。大家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莫名奇妙。

大家伙却没有回答,只是喊着“抓紧了”“别让他干傻事”之类的,又有好几个人冲上来。

石宏浑身一用力,身体猛一抖,抱着他的那些村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会动的山猛地撞了一下,胸口一闷,一个个呻吟着倒了下去。

石宏轻松挣脱了众人,大步朝屋子里走去——其实他也不用问,打铁声就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张秀才也吓了一跳,他没有冲上去,完全是因为读书人姿势身份。

看到那些莽夫们倒下,张秀才立刻觉得,圣人说的果然不错,凡事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可鲁莽行事。

他刺溜一声拦在石宏面前:“阿宏,你听我说,子曰……”石宏着急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留神劲儿使大了点,张秀才的“子”还没曰出来,紧跟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石宏赶紧放手:“对不起、对不起,张大哥,这人是个骗子,这刀根本就是个花货,你快让我进去,说不定他就跑了……”

张秀才吓了一跳:“不可能!周师傅可是刘员外介绍的,刘员外是咱们县里的大户,绝不会……”

“谁敢说我老周打的东西是花货!”一声怒吼传来,周铁匠拎着第二柄明晃晃的环首刀冲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瞪着石宏。

张秀才连忙低声下气的赔礼:“周师傅,他一个小孩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哟,这么快第二把宝刀就打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周师傅真乃我县第一铁匠……”

石宏上前一步,晃了晃手中的环首刀:“你这刀中看不中用,不是花货是什么?”

“你——”周铁匠大怒,转身朝张秀才吼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王八蛋,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子八岁学打铁,他他娘的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吧?敢说我老周的东西是花货,哼!好,好,老子打的东西是花货,老子不干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周铁匠一甩东西,哐啷一声,转身走了。

村民们傻眼了。张秀才怔了一下,赶紧去追周铁匠。

“周师傅、周师傅,您别生气,都说了他一个孩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铁匠也没有走远,回头看着石宏,鼻孔朝天:“那小子说我打的东西是花货,说明人家有真本事啊,你们找他去啊,还来纠缠我这只会打花货的废物干什么?”

石宏恼火:“你这人好生可恶,明明打的东西不合格,还来骗人。你知不知道这关系到全村的兵役,你这些东西交上去,时间耽误了,村子里一半人都要去服兵役,说不定还要因为你这些破烂受罚!”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石宏这些天在大家心中建立起来的威信,大家又有些惴惴不安,难道石宏说的是真的?

众人看向张秀才,张秀才急的一拍大腿:“阿宏,别再说了!刘员外是谁你们都知道吧?刘员外介绍的人,能错吗!”

村民们当然知道县里的大户刘员外,既然是刘员外介绍的,那自然是错不了的。

“阿宏!你干什么,快跟周师傅道歉!”一声怒吼传来,石宏他爹拎着一个棍子怒气冲冲的赶来了。

石宏一哆嗦,如果真的论力气,他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石宏肯定不可能跟他爹还手。这根棍子石宏印象深刻,有一回石宏气他娘气狠了,石宏他爹就是用这根棍子,狠狠地修理了他一番,这可以说是石宏少有的“惨痛回忆”之一。

“爹、爹,您听我说,我的话您还不信吗,您冷静、冷静……”

石宏围着张秀才转,把张秀才当成了人肉盾牌,他爹怒气冲天,几棍子不但没打到石宏,还差点误伤张秀才,憋的狠了,一把将张秀才扯到一边去:“你让开!”举起棍子就要朝石宏打去。

那边张秀才哪是石宏他爹的个儿,被一把扯到了地上:“唉哟……”

他爹一看,赶紧丢下棍子去扶张秀才:“亲家、亲家,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石宏一愣:“亲家?爹你把我妹嫁出去了?不对啊,张家没有儿子啊。”石宏猛然醒悟过来:“不是吧?!”

石宏就这样闹哄哄的知道了自己终身已定……

这一场的争执,也最终在众人的劝说下暂且偃旗息鼓。只不过,周铁匠说什么要让石宏给子磕头赔罪,否则说什么也不答应留在村子里。

张秀才很为难,那边安排了几个人陪着周铁匠,好酒好肉。这边拖着被石宏他爹摔疼的半边屁股来来到石家。

张秀才也觉得难以启齿,但是事关全村人的性命,又不能不说。只是这次石宏他爹一听磕头赔罪,当场就炸了,一把将装着清水的粗瓷碗打在地上,站起来吼道:“磕头赔罪?亲家,俺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男人跪天跪地、跪君跪师跪祖宗,那姓周的是什么王八羔子,就算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道个歉也就是了,凭什么让我孩儿跪他?没门!”

张秀才也无可奈何,他自己也觉得周铁匠的要求有些过分。张秀才想了想,暗道也罢。

回到家里,张秀才愁眉苦脸的打开自己的钱柜,从里面取了一锭银子出来,袖在手中,去找周铁匠。

出门遇到女儿张莺儿蹲在院子里逗蚂蚁玩。

“莺儿,过来。”他招手将女儿叫过来,张莺儿一只手拿着树枝,仰着小脸甜甜脆脆叫了一声:“爹。”

张秀才长叹一声,摸着她的头:“莺儿,你爹为了你这辈子的幸福,可是把老本都赔上喽。”

第六章 验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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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石宏家里,第一个勇敢的站出来反对这一桩包办婚姻的,不是石宏而是他妹妹石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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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莺儿那个小贱人?要当我嫂子?没门!”

“啪!”

石宏他娘气得浑身发抖,给了女儿一耳光:“你乱说什么!她是你嫂子。人家张家肯把女儿嫁到咱们家,那是看得起咱们,不管你喜不喜欢,以后见了面。都要叫嫂子,有个小姑子的样子!”

石珊一瘪嘴,哇的一声哭了。

他娘硬起心肠,别过脸去就是不理。

石宏反倒无所谓,就算他比以前聪明得多,也不可能对这桩婚事有什么意见。村子里几百年都是这样的传统,况且张莺儿才八岁,嫁给自己也要等几年之后。几年之后的事情,现在有什么好烦恼的?

石宏可是听说了,张秀才的老婆势利刻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悔了这门亲事。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周铁匠,那个骗子。

且不说大家砸锅卖铁的凑钱请他,单是他浪费了时间,到时候打出来的东西不合格,村子里的人还得去服兵役。

石宏他爹蹲在门槛上抽旱烟,吧哒吧哒的。石宏走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爹,你信不信我?”

他爹一愣,转头看见石宏眼中的稳重和坚定,顿时想起来这三年儿子独自承担了地里全部的活儿,最近又带领大家上山打猎,想到办法帮助村里逃脱兵役……一桩桩一件件,他爹突然明白:儿子长大了。

……

“啪!”

石宏他爹把捆成了一大卷的兽皮甩下肩膀。张秀才等人一愣:“亲家,你这是干什么?”他爹看了看大伙:“这是俺的三十张皮子。把周铁匠的刀送到县里鉴定一下,要是真没问题,就算俺老顺子错了,这些皮子赔给周铁匠好了。”

张秀才大吃一惊:“亲家,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不?”

石宏他爹一点头:“俺知道,大不了俺去服兵役。”他猛的一挺胸口:“但是俺相信俺家阿宏,那个周铁匠肯定有问题。亲家俺不是说你,你肯定也是被骗了。-====-”

大家伙都愣住了,好一会儿,张叔猛地站起来,一把把手里的碗摔了:“你们等着,我也去把我的皮子拿来。那姓周的要是觉得不够,我的也算上!我这条命是阿宏救的,我老张相信他!”

张叔说完,大步跑回去了。

那几个和石宏一起猎杀野猪王的的猎户一个个站起来:“还有我,还有我……”

很快,张秀才面前的兽皮堆成了一个小山,村民们大眼瞪小眼,张秀才长叹一声:“好吧。”

……

石宏一声叹息,看了看手中灰不溜秋的环首刀,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铁匠的刀肯定不合格,石宏现在手中的这柄环首刀,是他目前为止能够打造的最好的一柄了,能够在铁砧上留下四指深的痕迹。但是距离大道神君的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石宏抱有一线希望,大道神君毕竟是神仙,或许大道神君的要求比较高。

最不济,自己和县里征兵的人商量一下,合格的刀要捐十柄,咱捐二十柄。

去了一道布条,将自己的刀小心翼翼的包好,背在背上,石宏打开门,吐出一口浊气,大步朝村子走去。

村口,大磨盘上摆着几样小菜,周铁匠正吃的满嘴油光,张秀才在一边小心的陪着。村民们都在不远处站着,神情复杂。大家心里无疑都希望石宏是对的,但是他们也很理智,刘员外那可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介绍个骗子来。石宏这一回怕是输定了。

石宏他娘就不跟着去了,昨晚上连夜烙了几张饼,用布袋装好给儿子揣在怀里,小心地叮嘱着:“路上别饿着。”

石宏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石宏他爹大手一挥:“走吧,别婆婆妈妈的。”

看到石宏来了,周铁匠放下筷子一抹嘴,斜着眼睛冷笑几声,故意大声说道:“嘿嘿!好,有人愿意送钱给我我当然不客气。不过耽误的可是你们的时间,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情。”即便是这个时候,他还不忘了挑唆石宏和村民之间的关系。

石宏却只是淡淡说道:“走吧。”

石宏、石宏他爹、周铁匠和张秀才四人一起,一路无话到了县城。

这还是石宏第一次来县城,城门口张贴着血红大印的征兵檄文。看到人流熙攘的街道,石宏大为好奇,街道两旁的三层酒楼,也让他挪不开眼睛。

周铁匠不屑的一撇嘴:“土豹子。”当先一人傲然向县衙走去。

张秀才连忙在后面拦住怒气冲冲要发作的石宏他爹:“亲家、亲家,要是人家通过了,咱们以后还要指望人家呢,消消气。”

石宏淡然道:“爹,你不用着急,他那手艺肯定通不过。”石宏他爹朝掌心吐了两口吐沫,摩拳擦掌,显然已经开始憧憬周铁匠通不过官府的监测之后,狠狠修理他一番。

嗯,想想都觉得过瘾。

……

陈之安颤颤巍巍的举起一杯酒:“傅大人,短短三年平步青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下官敬您一杯。”

除了知县陈之安之外,陪席的还有县丞、主簿、典史等人,看到陈之安起身,连忙一起站起来,纷纷端起酒杯。

陈之安惴惴不安的望着主席上的那位,那位面色淡然,却一点没有举杯的意思。

“这个……傅大人,嘿嘿,莫非嫌弃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浊酒,比不得京城的佳酿?嘿嘿……”陈之安的脑门上汗已经下来了。

他这个县太爷在县里那些草民眼中无疑是天大的管儿了,可是真正论起品级来,他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而面前这一位,正五品的武英殿大学士,奉旨巡查,像自己这样的芝麻小官,查出什么来,先斩都不用后奏。

自己治下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陈之安最清楚不过,他虽然不贪,但是县里士绅每年孝敬的殷勤,也不好驳人家面子,这些年多多少少万两白银总是有了。要是搁在太祖那会儿,三百两都要株连三族。现在虽然不比开国时代了,但是万两白银也铁定是个死罪。

眼前这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离京之后短短半个月连斩七名贪腐知县,人称“傅砍头”啊。

上首的大人没有举杯,咳嗽了一声眼皮一抬,看向陈之安,知县大人心里一紧。

“陈大人。”

“下官在……”

陈之安正紧张着,下面一段话很可能就要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偏偏在这个时候,“咚咚咚……”一阵沉浑的鼓声传来。陈之安大怒:“何人击鼓!”

有小吏飞快的跑出去,片刻之后鼓声便停了。陈之安松了一口气,陪笑着看着上首的那位大人:“大人,您接着说。”

偏偏那名小吏不上道,一溜烟的又跑回来,麻利的跪下去:“各位大人,外面有几名村民,想让咱们给鉴定一下,看看他们打造的环首刀,够不够军刀的标准。”

陈之安恨不得一脚把这名手下踹飞:“混账!没看到傅大人正在训话,有什么事情……”

“陈大人。”上首那人开口了:“既然有百姓来了,正好看看陈大人如何处理,也算是对大人政绩考核的一部分吧。”

陈之安一个哆嗦,不敢反对:“下官遵命。”他一挥手:“将那些人带进来。”

石宏等人进来的时候酒宴早已经撤了下去,只留下县里的一应官员,上首那位大人,和他的随从们都已经隐退到了屏风后面。

陈之安当中坐下,双手按在膝盖上,一副大老爷派头。

张秀才连忙拽着几个人跪下:“下月村张全安拜见青天大老爷……”

陈之安寻思着,后面的那位要看,自己当然要表现的爱民如子,他呵呵一笑:“张全安不必多礼,都起来说话。你等有何纠纷,细细与本官说来。”

别看周铁匠在村子里飞扬跋扈,真的到了知县面前,立刻乖的像一只猫咪,他毕竟只是铁匠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最近嚣张起来,那也只是因为形势逼人,人家借重着他的手艺忍让而已。

石宏他爹就更不必说了,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个,跪在那儿低着头,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石宏则要显的自如的多,远没有他爹感觉得那么大压力。陈之安说完,张秀才谢过,示意大家起来。周铁匠和石宏他爹有些懵懂,石宏却泰然自若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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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宝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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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抬头,屏风后一声轻咦,石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能隐约看到后面似乎有几个人,却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张秀才在县里私学的时候,先生也曾经炫耀的讲起这些官场的禁忌,他也不敢多看,恭敬的把事情说了。

陈之安哈哈一笑:“好,你们要捐刀助我大夏抗戎,精神可嘉!徐寿,你给他们看看吧。”

陈之安右手边最末的一名小吏起身,这一次的兵役,乃是各营卫亲自来招募,但是县里也有派人配合,这徐寿便是县里负责募兵事宜的小吏。

徐寿上前一伸手:“刀呢,拿来看看。”

周铁匠连忙将背上的环首刀摘下来,绑在外面的布条扯去,明晃晃的刀身耀眼,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点头赞叹:“好刀!”

徐寿持刀在手比划了两下,看来确实有两下子。

他又用手在刀背上敲了敲,一番鉴定之后,向陈之安禀告:“大人,品质尚在我大夏一般军刀之上。”

“好!”陈之安一拍巴掌:“张全安,回去之后好生打造,若是我大夏子民都似你这般为国分忧,击溃鬼戎指日可待,哈哈哈!”

徐寿的声音一落,周铁匠的脸上立刻一片得色,他弯腰向陈之安谢恩的时候,眼睛却斜向石宏,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石宏他爹也傻了:怎么可能?难道阿宏错了?他猛的转脸去看石宏。石宏也呆住了。

他猛然抢上前一步:“大人……”

这举动却犯了大忌,两侧的皂隶猛地一拔刀:“放肆!”锵的一声几把明晃晃的腰刀架在了石宏的脖子上。

张秀才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阿宏,别闹了,大人都说这刀没问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大家伙都记得你的好……”

周铁匠在一旁冷哼一声:“哼,没想到啊,我打这花货竟然能够通过检测,石家小子,我还真要谢谢你,把那么多的皮子白白送给我,哈哈!”

陈之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废物皂隶,今天是什么日子?后面那位看着呢,能跟平日比吗!这么轻易的就拉出刀来,这下子印象全坏了。

陈之安心中有气,却不好当中发作出来,结果连带着冒失冲出来的石宏也恨上了:原本多好的一件事,自己治下的百姓都知道心忧社稷,为我大夏打出宝刀,自己嘉奖一番,再赏赐些钱物,你们开开心心而去,我也在上官面前留个好印象,偏偏这个小子坏了好事!

“大人。-====-”石宏朝徐寿问道:“咱们大夏对于军刀可有什么标准。”徐寿道:“当然有,军刀者,必断一指铁枝。”徐寿的面色不悦:“你怀疑本官判断?”

他一挥手,有皂隶取来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条。皂隶手持铁条,徐寿举着周铁匠的环首刀,两相猛击,铁条应声而断。

石宏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周铁匠大怒:“简单?你去打听打听,整个昌海县里,能有几个铁匠能够打造出这样品质的军刀。我八岁学艺,这么多年经验累积,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你敢说这么简单?要真是这么简单,你们自己怎么不打造,还花钱雇我干什么?哼!”

石宏哂笑:“我们还真是不应该花那冤枉钱雇你。没想到、没想到啊,大夏的军刀标准原来这么低,哈哈哈……”

陈之安也是脸色一变:“放肆!”

张秀才一个哆嗦骨碌跪下:“大人开恩,他年纪小不懂事,大人开恩……”

石宏拱手对陈之安道:“小子一时失态,大人勿怪。只是小子想问一下,大夏对于军刀可有等级划分?”

陈之安看向徐寿,后者答道:“自然有。”

“连断普通军刀十柄者,为良刀。捐良刀一柄,可抵普通军刀十柄。连断普通军刀百柄者,为宝刀。捐宝刀一柄者,抵普通军刀百柄。”

石宏顺势摘下自己背上的环首刀:“如此,请大人验刀。”

徐寿将信将疑的接过去:“你也会打刀?”布条一揭开,灰不溜秋的刀身露出来,徐寿的脸色就变了:“无知小儿,竟敢戏耍本官!”

他一甩手,石宏的刀呛啷一声被摔在地上。

周铁匠在一旁哈哈大笑:“小子,难怪你们要花钱请我,这是你炼的刀?哈哈哈……”

石宏面色不变,屏风后面却又传来一声:“咦——”

紧接着有人从屏风后面大步走出来,看也不看众人,只是盯着地上那柄刀。

这人陈之安当然认识,正是那位上官身边一名重要随从,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名高手。估计是皇上派来贴身保护那位上官的。

陈之安嘴唇移动,正要喊他,那人却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他。

修大人将那柄刀捡起来,在手中轻轻一抖,嗡的一声,刀身颤抖如丝。“好刀、果然好刀!想不到小小昌海县竟然藏有能人,能够打造出这样的好刀。”

周铁匠顿时不服气:“好刀?这样灰不溜秋的货色也能叫好刀?你到底会不会看刀?”

那人冷冷的扫了周铁匠一样,周铁匠一个哆嗦,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怯懦的后退一步,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看那人。

“修大人……”陈之安终于认不住问道:“这刀,好在何处?”

那修大人随手一抓,徐寿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人家什么动作,一直被他攥在手中欣赏的周铁匠的刀就到了修大人手中。

修大人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这刀好?”徐寿一点头:“自然。”

修大人点点头:“很好,很好。”

环视众人一眼,修大人突然一声大喝:“看好了!”他猛的将周铁匠的那刀送进了嘴里,众人大吃一惊,那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只听见喀的一声,修大人一口咬了下去。

“啊——”陈之安一声惊诧,修大人却已经将那柄刀拿了出来,随手丢还给了徐寿,那柄刀上已经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徐寿骇然,他原本自认勇武,却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等神技。双手捧着刀,目瞪口呆,看看修大人,再看看手里的刀,不知说什么好。

修大人却完全不理会徐寿的惊讶,只是轻轻抚摸着手中石宏那柄灰不溜秋的环首刀,神色沉醉。

“好刀、果然好刀!”

他用手指在刀身上一扣,当的一声龙吟,绕梁三匝,语音不绝。修大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那刀声,就好像京城里那些眠花宿柳的才子,听着最著名的花魁的琴声一样。

直到那声音消褪好一会,修大人才睁开眼来:“徐大人,您觉得这柄刀是良刀呢,还是宝刀?”

“这个……”徐寿瞅着修大人手中灰不溜秋的那柄刀,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把好刀,不过修大人都说是好刀了,那就一定错不了。他把胆子放野了说:“良刀、必定是良刀。”宝刀?那不可能,整个大夏一年才出几把宝刀?

修大人微微一笑:“诸位的佩刀也是军刀标准,不如……”

陈之安虽然不情愿,但是人家都开口了,哪能不答应?他一挥手,皂隶们纷纷结下自己腰上的佩刀送了上来。

不多不少,正好十柄。

修大人单手握刀,笑着对徐寿道:“徐大人,不介意帮个忙吧?”徐寿反应了下才明白,连忙一点头,抽出一柄刀来。修大人提醒了一声,两人双刀一交,“乒”的一声,徐寿手中的军刀干净利落的被斩断了。

“啊!”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尽管之前修大人一再表示石宏的刀是一柄好刀,但是眼见为实,真真正正的斩断一柄军刀,才让众人真的相信修大人所言非虚。

修大人却胸有成竹:“再来!”

“乒!”第二柄。

“乒!”第三柄……

连斩十柄军刀,修大人大笑:“哈哈哈,果然削铁如泥!”他猛的转向陈之安,眼里一片火热:“陈大人,县衙内还有佩刀否?”

陈之安心里一哆嗦:这修大人玩上瘾了。这些佩刀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县衙里的东西就不要银子吗!

“嘿嘿,有、自然有。”陈之安无奈道。

县太爷都开口了,皂隶们呼啦一下子冲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不少佩刀进来。现在大家都被勾起了兴趣,想要看看,石宏这柄刀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级别。

周铁匠自从自己的刀上被咬了一排牙齿印之后,就一直是目瞪口呆的状态。当看到石宏的刀斩断了一柄军刀之后,下巴已经掉到了胸口上,并且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整个人都傻了。

张秀才兴奋地想原地翻三个跟头,后来考虑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以及现场的气氛,很理智的制止了自己的冲动。于是他孱弱的身板到底能不能原地翻三个跟头这种既伤面子又伤自尊的问题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回避了。

不过,张秀才还是像个女人一样紧紧拽着石宏他爹的袖子:“亲家、亲家,阿宏果然是好样的。”

石宏他爹憨厚一笑,又是当时上山打猎的那句话:“我说了,出不了啥事的。”

石宏则站在一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张玉牌上明明说要能够一刀将铁砧劈成两半才算是达到了最基本的标准,为什么大夏的标准这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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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则站在一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张玉牌上明明说要能够一刀将铁砧劈成两半才算是达到了最基本的标准,为什么大夏的标准这么弱?

他却不知道,大道神君三百年前就已经炼出元神,从此以后就和世俗无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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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神君开始修炼更要追溯到五百多年以前。那个时候的铁砧不过两指厚,石宏的铁砧却足有磨盘厚。

而且,大道神君的标准,仅仅是大道神君自己“臆测”的。也就是说,一个修真界的老怪物,把自己的炼器标准放低、放低、再放低,然后得到了这么一个标准。

可是即便是大道神君觉得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的标准,在世俗界,它也是一个让人高山仰止的标准。

事实上,利用世俗的锻造手段,能不能达到大道神君的标准都是个未知数。

“乒!”

“三十六。”

“乒!”

“三十七。”

“乒!”

“三十八。”

皂隶们翻箱倒柜,把县衙里所有的佩刀找出来,凑足了七十五柄。当石宏的刀斩断第二十柄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开始一起数了。

修大人兴奋地两眼冒光,满脸油汗,估计他这辈子就算无疑撞见皇帝陛下的妃子洗澡,也没有这样的表情。

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一件神兵的确是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乒!”

“七十五……”众人才发现已经没有佩刀了,可是石宏那灰不溜秋的环首刀依旧完好无损。

修大人热切的看向陈之安。知县大人也有点入魔,想要知道这柄不起眼的刀,到底极限在什么地方,他一挥手:“把附近所有的刀都找来。”

皂隶们呼啦一下冲出去,很快,菜刀、柴刀、裁纸刀等等全都送了过来。甚至连县衙附近住的那些大户家里的刀都被搜罗来。

凑了凑一共三十四柄。

石宏的那柄刀简直就是一个毁灭机器,咔嚓咔嚓的将一柄柄各种刀全部斩断,大家一起数着:“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修大人正激动着,大叫:“快拿刀来,快拿刀来!”徐寿无奈道:“修大人,没了,都被您斩断了。-====-”

修大人记得抓耳挠腮,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非常非常吸引人的故事,眼看到了谜底揭开的时候,突然没了。

“怎么能没了呢,怎么能没了呢?”

他突然看到周铁匠的那柄刀,那柄刀被他一口咬上了一排牙印之后,徐寿就还给了周铁匠,他一直拿在手里。

修大人也不管那么多了,立刻冲上去:“你的刀多少钱?我买了。”

周铁匠哪能不明白人家要干什么,顿时心中一阵苦涩,却又不敢不给:“这个,大人……”

修大人塞给他两贯钱,一把夺过了那把刀朝徐寿抛过去。

“徐寿,接刀!”

徐寿也被修大人激起了激情,高声一喝:“我来也!”凌空一跃,抓住了那柄刀,一个饿虎扑食朝修大人扑将过去,双臂大张:“看刀!”

一刀斩向修大人。

修大人双手将那柄灰不溜秋的环首刀高高一托。

众人一起屏息凝视:乒!

半截明晃晃的刀锋飞了出去。徐寿一愣,将手里的半截刀一丢,激动大呼:“宝刀、竟然一柄宝刀,陈大人,咱们昌海县出了一柄宝刀啊!”

修大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手轻抚刀身,就如同抚摸着自己最爱的女孩的肌肤。

周铁匠面如死灰,石宏的刀晋升为宝刀,偏偏还是踩着他打造的环首刀的尸体。他在也没什么脸在这里呆下去,一言不发灰溜溜的走了。

“好!”陈之安称赞一声:“你叫什么名字?你为朝廷打造宝刀,本关一定重重赏你!”陈之安心头一喜:这也算是政绩啊。

刚才还怨恨石宏,这会儿石宏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陈之安立刻殷勤起来。

石宏一拱手,正要回道,一怔畅快的大笑声从屏风后面传来。

“哈哈哈!”笑声之中,一人大步走将出来:“小友,可还记得当年长草醉舞的老友否?”

石宏看到那人,意外惊喜:“傅搏虎!”

张秀才那个激动啊,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偶像,当初不过是一面之缘,张秀才就在村子里吹嘘了好几年。

傅搏虎见到石宏,颇多感慨,上前双手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三年未见,你真的实践了自己的理论。”石宏一愣,明白过来傅搏虎所说的是那个关于“器”和“道”的论断,他也不说破,只是看着傅搏虎身上的官服,玩笑道:“当初你说用不了多久就会相见,结果三年不见,原来是跑去做官了。”

陈之安吓得一缩脖子,这小孩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傅砍头,揪着小辫子,那就是咔嚓一刀海碗大的一个疤啊。

他看着石宏和傅搏虎故人重逢,交谈甚欢,心中却也动起了心思。

石宏他爹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认识大官,一阵错愕之后,又想到了最近在儿子身上发声的一系列时间,耸了耸肩膀,已经习以为常,泰然处之了。

张秀才在一旁转来转去,时不时的故意在傅搏虎的面前“出现”一下,希望傅搏虎能够想起自己这个“故人”来。只可惜傅搏虎哪里还记得他啊?

一旁的修大人看到张秀才贼眉鼠眼,很有些不耐烦,眼睛一瞪,手中那柄黑不溜秋的环首刀猛地一震,嗡的一声金鸣,张秀才只觉得一股冷风从自己脖子后面嗖的一下过去,吓得他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石宏他爹连忙上前去拉起张秀才,石宏也赶紧帮忙。

张秀才无奈地看着傅搏虎,挤眉弄眼的拱手道:“傅兄不记得张某了?当初傅兄来昌海讲经,咱们相谈甚欢,兄弟相称,难道傅兄真的不记得了?”

傅搏虎一阵尴尬,像昌海县讲经这样的应酬,当年他几乎每天都有,见过那么多人,哪里记得他一个张全安?

不过,如今的傅搏虎毕竟是在官场上打滚过来的,立刻一拱手,哈哈笑道:“原来是张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两只眼睛四处乱射,显然根本没有想起来这位“张兄”到底是谁。

石宏看着好笑,倒也不说破。

一旁的修大人反倒是冲傅搏虎挤眉弄眼,傅搏虎呵呵一笑,问石宏道:“石小弟这柄宝刀可否割爱?我这位修云宗兄弟可是爱不释手啊,呵呵呵。你放心,村子里的兵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陈之安哪还不上道?赶紧上前:“小兄弟放心,一切有我陈之安,不必傅大人劳心。”

石宏慷慨一笑:“我一直以为自己炼的刀不合格,还沮丧了好久,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没关系你留着吧,我回去再打几把。”

修云宗眼睛一瞪:“这刀你很快就能打造出来?”石宏盘算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最少也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傅搏虎和修云宗等人目瞪口呆,石宏无奈,两手一摊:“再快的,我就没办法把握质量了。”

修云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已经很快了,快的不可思议……”

就算是每年进贡宝刀的兵器世家,顶级的大师傅打造一柄宝刀,也要看材料、火候等种种因素,成功率还低的可怕,一柄宝刀最少也需要半年时间,石宏只需要两个时辰,他自己还觉得慢了……

石宏的计算可和他们不一样,他当初并不知道自己打造的环首刀这么值钱,只是按照普通军刀来计算。全村四十多名壮年劳力,再加上老一辈的,符合兵役要求的足有六十人。每人十柄,那就需要六百柄。他两个时辰一柄,还需要一千两百个时辰,就算是他完全不休息,也需要一百天,三个多月呢。他当然觉得慢了。

那修云宗满眼小行星的望着石宏,最后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傅搏虎的面前,咚的一个响头磕下去:“多谢大人赐刀!不过修某有三名过命的兄弟,若是傅大人能够赐他们每人一柄宝刀,修某兄弟四人,唯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誓死报效!”

傅搏虎哈哈一笑,心中大快。

这修云宗虽然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实际上乃是御前五品护卫,品级上可是一点也不比他傅搏虎低。

而且修云宗出身大夏军方的震波将军府,乃是老震波将军文继正当年南征北战时身边的一名亲随。

修云宗虽然一路上保护傅搏虎,实际上他对读书人一直不怎么顺眼,这一路上没少给傅搏虎找别扭。不过,傅搏虎毕竟一代大家,不着痕迹之间,几次让修云宗哑口无言,深觉这个读书人厉害,因此到了昌海县之后,倒也老老实实,不怎么跟傅搏虎冲突。在陈之安看来,这修云宗就是傅搏虎的随从了,实际上修云宗对于傅搏虎并不买账。否则也不会看到了石宏的环首刀,根本不理会傅搏虎,就自作主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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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五步十刀,宝器化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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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搏虎没有想到,几柄宝刀就让修云宗甘死效命,这可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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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搏虎乃是大夏政坛新星,身边不乏学识渊博、大有见识之人,那是因为他在进入政坛之前,就已经名满天下。缺的正是修云宗这样的猛将。而他现在正在大夏政坛的风口浪尖,需要的正是这样武艺高超的人护卫。

傅搏虎很难理解修云宗怎么会为了几柄宝刀投靠自己,事实上就如同文人对于先贤真迹的狂热痴迷一样,一柄宝刀对于武人来说,绝对是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修云宗开口就做了几个兄弟的主,也确实说明,他和这几个兄弟真是过命的交情。他不惜投靠傅搏虎,只为了替兄弟求刀,但也可以做了兄弟的主,一起投靠了傅搏虎。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政治投机的因素在,那就是烦乱复杂,说也说不清楚了。不过,至少这四柄宝刀绝对是一个契机,没有这四柄宝刀,一切都是空谈。

傅搏虎没有想到石宏是自己的副将啊,刚一见面就解决了自己的一块心病。他用力的拍拍石宏的肩膀:“石小弟,没问题吧?我这张老脸,可还有几分薄面?”

石宏一笑:“这是什么事儿啊,没问题。”

傅搏虎大悦,一挥手:“走,去你们下月村。”他开玩笑的对修云宗道:“我看修兄弟不看着宝刀打造出炉,怕是寝食不安,哈哈哈!”

修云宗倒是坦荡,一拱手:“大人说的是,若是在县里等着,还不把修某人急死。”

陈之安急了:“傅大人,咱们的酒宴还未散呢……”关键是傅搏虎对他的评价还没有出口呢,修云宗寝食难安,他陈之安难道就不寝食难安?

傅搏虎神秘一笑:“陈大人稍安勿躁,酒宴可以以后再说嘛……”

他摆摆手,留下一头雾水的陈之安,拉着石宏的手一起出去了。石宏他爹和张秀才跟上来,修云宗立刻虎目一瞪,杀机凛然,显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石宏和傅搏虎,这两位可关系着他兄弟的宝刀,必须重点保护。

石宏连忙说:“那是我爹。”

修云宗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老爷子您请!”

傅搏虎愣了一下,指着两人:“哪位是石小弟的老父?”石宏脸上一红:“都是。

”傅搏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想不到三年不见,石小弟竟然已经娶亲。”他一阵唏嘘,惋惜不已:“付某膝下倒是有个女儿,聪明灵慧,长相倒也还算喜人。本想跟石小弟结个亲,没想到……”

张秀才耳朵一竖,看向傅搏虎的眼神中已经透着一股杀气。显然读书人偶像这个身份,丝毫不能掩饰张秀才的敌意:敢跟我抢女婿!

张秀才一路上惴惴不安,患得患失:人家可是天下文明的大才子,自己这家世跟人家加之没办法比啊,如果傅搏虎真的要嫁女,就算是后入门也必定是大妇。说不定人家直接让阿宏休了我家莺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秀才一路上想了无数办法,甚至冒出了让女儿和石宏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最后想了想自己女儿不过八岁,终究还是把这个禽兽的念头赶开。

直到一声震天的欢呼,愁眉苦脸的张秀才才清醒了过来,一看原来已经到了村子里,大家伙都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早已经忍了周铁匠很久的村民们哪能不欢喜若狂?

欢庆的气氛之中,只有张秀才面色凄苦,无奈地走回了家去。大家伙正高兴呢,也没人注意到他。

……

石宏弄清楚了事情之后,再打造环首刀来就不会那么火急火燎了。慢工出细活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因此石宏第一天只打造了一柄。

不过多了一份自信、多了几倍的时间之后,这柄环首刀的品质,比起石宏带去县里的那一柄,还要高出一半。

修云宗一见,立刻爱不释手,都盘算着把自己之前的那柄给自己的兄弟了,自己克扣下这一柄。

石宏笑着答应,一定帮他也重新打造一柄,修云宗自然又是一番感谢不提。

……

因为炼刀,石宏已经好几天晚上没有吸摄月华,兵役的事情告一段落,晚上他终于有时间升上高空,在那座山峰之上吞吐月华。

足足两个时辰,他的魂魄才从山峰上回来。还未进入山谷,石宏就感觉到山谷之中有人活动,看气息是修云宗。

石宏一愣:什么时候自己灵魂的感觉这么灵敏了?隔着一座山谷就能感觉到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知道,这些天来每日每夜的炼刀,对于他的灵魂来说也是一种淬炼。之前石宏在灵魂之内吸摄了太多的月华,那种吸摄同时的淬炼,毕竟是比不得炼刀过程对于灵魂的锤炼,因此不知不觉之中,石宏灵魂也小有提升。只是这些,石宏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罢了。

他悄然入谷,只见修云宗正背着那柄灰黑的环首刀凝神静气,端立在一块巨大岩石之上。石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着站在石头上的修云宗,仿佛已经不是修云宗,而是一头站在峭壁之上,傲世自己领地雄鹰。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修云宗全身的精气血正在不住攀升,当这一攀升过程达到了定点之后,修云宗突然一声沉喝,环形气浪冲出体外五米,他用一种简洁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手从背后摘下了环首刀。从巨石之上一跃而下,迎着月光一刀斩出。

“唰唰唰……”

水银一般的月光之下,修云宗灵巧如猫、迅猛如豹、气势如虎,一套刀法施展开来,如大河滔滔,长虹奔月,一道道银丝光芒缠绕着灰黑色的长刀上下翻飞,地面上只见一团银色光绦流淌。

猛然,修云宗一声大喝,束发的长带啪的一声炸开,他的气势陡然又一次提升,乱发纷飞,刀式突然一变,一股惨烈的杀气冲刀而出,他猛然跨出一步,反手两刀从不同的角度挥出,第二步踏出,地面上一个深深地脚印,紧接着又是两刀。

他每出一步,必定有两刀挥出,而且角度越来越诡异,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到了第五步,整个人的气势一往无前不可阻挡。这一步,踏的地面猛然一晃,两道乌黑的刀光,裹着银丝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挥出,嗤嗤两声,那银色的光丝凝聚成了两道刀光,喷出刀身外足有一米!

“呼——”

修云宗一个收势,五步十刀,一套刀势收住。

石宏在空中看的心旷神怡,绝没有想到人间还有此等神技,如果不是他现在是魂魄状态,恐怕已经忍不住上前和修云宗好生攀谈一番。

……

“当……”修云宗手指一扣刀身,一声悠远的金鸣声回荡,他赞许的点点头:“好刀!”说完,便将刀放在一边。石宏有些奇怪,这修云宗说是刀痴也一点不为过。每次石宏炼制一柄新刀,他都会捧在手中看个不停,恨不得睡觉都抱在怀里把玩。

今天这样的反应出乎石宏意料。

果然,修云宗叹息一声道:“石兄弟,四柄宝刀你已经炼制完成,哥哥也要走了。厚着脸皮要了你四柄宝刀,原本不该厚颜在要求什么了,不过老哥哥还是有些话忍不住要说。”

石宏一点头:“修大哥无需客气,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修云宗沉默一下,道:“石兄弟为了村里人能够逃脱兵役殚精竭虑,实在令人敬佩。但是石兄弟可曾上过西疆战场?”

石宏茫然摇头。

修云宗抬首望向西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鬼戎强盛,自两百年前,就是我大夏心腹之患。我曾追随文老将军五次西征,无数好兄弟埋骨西疆,前一刻我们还一同抱坛畅饮,下一刻他们就在敌人袭营之中血溅沙场。石兄弟,谁都不想打仗,但是鬼戎凶恶,大夏唯有拼死一战。我不想说你拼命保护自己的邻里有错,只是,像我们这样上过战场的人,太明白一件好的兵器能够给士兵多大的帮助。修某这一辈子没有开口求过人,今日修某跪求石兄弟,多炼好刀,若是我大夏男儿人手一柄兄弟的宝刀,何惧鬼戎百万鬼兵!早日去除鬼戎,大夏无数村庄,都不会像月下村这样,再为兵役愁苦!”

修云宗说着,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石宏一愣,连忙将修云宗扶起来:“修老哥您真是何必?我既然是大夏子民,自然为大夏分忧,这些事情不用您说,石宏自当尽力。”

修云宗笑着点了点头,操刀一抱拳:“如此,修某谢过了!”

武人好爽,转身便要离开。石宏心中还挂念着他那天的刀法,忍不住出声问道:“修老哥,不知在您心中,什么样的刀才算得上是神刀?什么样的刀法才算是天下无敌的刀法?”

修云宗不解,石宏赧颜道:“前天我无意中看到大哥练刀,实在非常人所敌。”

第八章 五步十刀,宝器化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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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偷窥练刀,原本是武者大忌,修云宗却对石宏爽朗一笑:“我那两下子算什么?”他重新坐了下来,拽起腰上的牛角酒壶灌了一口烈酒,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嗯,那是我第四次随文老将军出征西疆,那座山谷叫什么来着?是了,迷云谷,文老将军谋略无双,困住了鬼戎第一猛将赫汉桀和他最得意的八千铁浮屠。www.65txt.com”

“我军胜利在望,却不料突然有人自天外踏云而来,那人一身皮袍,背着一口毛皮做鞘的长刀,也是很不起眼。”

“那人拔出长刀朝空中一抛,那柄黑色长刀一声龙吟,在空中化作一条惊矫游龙,随着那人手指之处,黑龙一头撞下,我军用一人高的巨盾组成的盾阵,连赫汉桀八千铁浮屠都冲不破的盾阵,被那黑龙一口,顿时直列破碎。”

“我军阵脚大乱,天空中那人却操着黑龙一路破开我军阵势,引着赫汉桀所部从容而去。”

修云宗感慨:“从那以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神刀、什么是真正神技。满腔雄心也就消退了,第五次西征之后,文老将军退隐,我也就接受了他的安排,进了皇城,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御前护卫。”

修云宗拍拍石宏的肩膀,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转身去了。

石宏心中激动,修云宗所说的那人,和大道神君的手段何其相似!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那样一群人,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

石宏怦然心动,他现在还不知道力量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只是大道神君当夜,布下青龙十护大阵,那等潇洒的仙家手段,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印在脑海中绝对挥之不去。这种儿时的憧憬,往往会伴随人的一生。石宏现在正是如此。

神刀、神技,遨游天下,哪一个少年心中没有这样的梦想?直到修云宗的身影不见,石宏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如果修云宗最后的那一番话,石宏很可能真的成为一名优秀的刀剑大师,带领着乡邻将月下村打造成了大夏最著名的兵器之都,每年为大夏军队提供宝刀无数。-====-

上面又有傅搏虎罩着,一技傍身,石宏这辈子过的逍遥自在。

世事的奇妙之处便在于,可能是你不经意之间的一个细节,却能够造成人生轨迹的巨大改变。

……

石宏收拾停当,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爹的声音却在外面响起:“阿宏。”石宏奇怪,他独自住在这山谷内,他爹他娘也很放心,晚上很少过来。

打开门,外面却站了好几个人,除了他爹之外,还有他的准岳父张秀才。最后面的那人一身粗布短衣,头戴斗笠。

进到屋内,那人回身关上了房门,摘下斗笠,对石宏一笑:“小友还记得陈某否?”

竟然是知县陈之安。

石宏意外,连忙拱手:“陈大人,您怎么来了?”

陈之安赧颜,干笑了两声:“嘿嘿,小友,陈某这次来,可是有事相求,还望小友看在乡党一场得分上,帮帮陈某。”

石宏连说不敢:“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陈之安看了张秀才和石宏他爹一眼,石宏他爹一言不发站着不动,还是张秀才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石宏他爹出去了。

陈之安这才道:“县里的事情石小兄弟应该也知道一些吧?大前年双月河溃堤,是陈某阻止乡绅们出钱出力,重修河堤。前年翻修县学,陈某也曾捐银百两。去年香河村的桥坏了,陈某独自捐资五十两重修石桥。陈某人在任这些年,对我昌海百姓,还算是有贡献的吧。”

石宏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为什么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显摆政绩,只好点头答道:“那是、那是。”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好官坏官可能就是看是否清廉,一旦伸手拿了银子,那必定就是个坏官。石宏却不这么想,千里做官、只为吃穿,这话未必没有一点道理。做官也是一种职业,也要养活家中老小。好官坏官的标准,应该是看是否为百姓办事。

陈知县小小贪腐,拿的却是士绅的钱,并没有因此盘剥百姓。对于石宏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总比那些清廉的好官,却严刑苛法,搞得民不聊生的官员要好得多。

“实不相瞒,石小兄弟,傅大人这次下来,事关陈某的身家性命。陈某在昌海,虽然小有贪腐,但是绝对没有做什么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的事情。拿点银子,也是士绅们孝敬的。政务上,陈某倒也敢自夸兢兢业业,不曾懈怠。”

他顿了一下,毕竟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开口求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子,终究是有些难为情的。

只是,想到傅搏虎连杀七人,傅砍头威名赫赫,陈之安一个哆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拱手一拜,道:“还请石小兄弟在傅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石宏一愣,没想到陈知县竟然如此放低姿态,一县父母官来求自己这样一个半大少年。他连忙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不过顾大人他肯不肯给面子……”

“这个自然,只要小兄弟尽力,陈某就感激不尽了。”陈之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傅搏虎欠了石宏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石宏开口,那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

他连连拱手,句句道谢,带上斗笠告辞离开。

张秀才连忙去送陈知县,石宏他爹也没问石宏啥事,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傅搏虎就在门外喊他:“阿宏,起来了没有?”

石宏打开门,傅搏虎一身直掇,背着双手站在门外。在他背后,随从们已经背好了包袱。修云宗背上背着四柄环首刀,孔雀开屏似的,也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石宏有些失落:“傅大哥这就要走了?”

“呵呵,我在你这里耽搁了六天了。天子之命在肩,是不能再懈怠了。”他走上前来,拍拍石宏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到谷口,眼前豁然开朗,峰峦壮阔,青翠连绵。

傅搏虎似乎陡升豪情:“阿宏,你的理论我不反对。但是若是一辈子只做一名铁匠,对于你的才学来说实在委屈了。治国安邦,可不仅仅是战事这么一样,你胸怀大才,为何却只着眼于此小道?”

如果是昨天修云宗与石宏说那化刀为龙的故事之前,石宏可能会热血沸腾,说不定便抛下这月下村的一切,追随傅搏虎而去了。但是现在,石宏淡淡一笑:“傅大哥的好意心领了,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傅搏虎微微有些失望:“阿宏,你是后生之后,我唯一看重的人物,若是你能来京,我们兄弟二人并肩作战,定能将这大夏的天下,治理的百姓安居苍生乐业,四海升平盛世空前。”石宏笑而不语,傅搏虎摇摇头:“你这个倔小子。好了,我走了,要是你改变主意,就去找陈之安,他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石宏一愣,傅搏虎哈哈大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天在县衙,陈之安眼神一动,我就知道他必定来求到你这里。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连杀七人,也只是敲山震虎,给天下贪官一个警告罢了。若是真的把贪官都杀了,这天下就不剩几个当官的了。”

石宏莞尔一笑,妙语道:“这便是五品和七品的差距?”

傅搏虎开怀大笑,一摆手潇洒而去:“阿宏,就此别过,但愿咱们能很快再见!”

修云宗等人连忙追上来,修云宗冲石宏抱拳一礼:“石兄弟,我们在京城等着你。”

……

送走了傅搏虎等人,石宏决定回家一趟。他前脚进门,张秀才后脚却愁眉苦脸的跟进来。

石宏他爹奇怪:“亲家,这是咋得了?”张秀才一言不发,从袖子里摸出来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来,搁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二十两白银,陈知县刚刚留下来的,说是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让阿宏放心,以后月下村的事情,就是他陈之安的事情。”

傅搏虎临走之前去了张秀才家里,把昨晚上住在张秀才家的陈知县叫出去,恩威并用,好生提点了一番。并且不着痕迹的暗示了他一下,这是看在石宏的面子上,否则他姓陈的必定人头落地。

陈之安吓了一身冷汗,却也对石宏感恩戴德。临走之前说什么也要留下银子,这还是他来的时候没怎么准备,身上只有这些银钱。

陈之安自然不明白傅搏虎的用意:这样一番巡视天下,傅搏虎便打下了自己未来的根基。如今这些知县、知府,若干年后便是大夏官场的中流砥柱,傅搏虎正好趁此机会交游天下。而像他陈之安这样小有瑕疵,却也有些能力的官员,更是死死的被绑在了傅搏虎的战车上。

第九章 石函藏剑,其鸣如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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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送银子,这事情别说石宏他爹,就是整个昌海县的人,都没人听说过。www.65txt.com<<>>

难怪张秀才这样愁眉苦脸,石宏他爹看着银子也发起愁来。张秀才道:“这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了,哪有子民拿县太爷的银子的道理。不收退回去,有必定驳了知县老爷的面子,人家心里不高兴……”

石宏他爹本来就一筹莫展,被张秀才这么一说,更是犯愁了,蹲在椅子上,吧哒吧哒的抽着闷烟。

石宏痛快道:“这有什么,您们就收了,在山谷里建一座铁匠铺,专门为大夏军队打造兵器,然后竖上一块碑,张叔您不是会写文章吗,写上一篇歌功颂德的,就说这铁匠铺是陈知县捐赠的,大大的将他吹嘘一番,然后再给陈知县敲锣打鼓送块匾,不就行了。”

张秀才眼睛一亮:对呀,自己活了几十年,还不如女婿明白。嗯,自己果然有识人之明,当初先下手为强,先把这个好女婿抢到手了。

张秀才的心思又转起来,拉着石宏他爹到一边去:“亲家,咱们这喜事啥时候办?”

“啊?”石宏他爹傻眼。

张秀才当然不是要把自己才八岁的女儿就这么送进石家,只是想探探口风。石宏他爹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是张秀才的对手,三言两语,张秀才就放心了:傅搏虎只是那么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跟石家提亲。

张秀才心下笃定,这才心满意足哼着早些年从县里某个不入流的青楼学来的**小调,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石宏忙着将自己的炼刀技艺传授给乡邻,他本人则打造了数十柄宝刀,尽数卷了出去。

得他传授的村民们,虽然技艺远远比不上石宏,但是却也能够打造出普通军刀水平的作品了。技艺提升需靠苦练。石宏也正是因为不眠不休的连续锤炼,才能有今日的技艺。

张秀才这个准丈人,却在忙着筹备“昌安铸院”的事情。

昌安两字,既有昌乐安定的吉祥寓意,又在“昌海县”和“陈之安”两个名字之中各取一字,一语双关,张秀才对这个名字颇为自得。<<>>

他亲自捉刀,做了一篇赋,不外乎对陈之安歌功颂德,这篇文章,别说用傅搏虎的标准来衡量了,就算是用石宏的标准来衡量,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胜在简单易懂,村里人一看就明白,陈之安倒也满意。

最近这一阵子,陈之安也过得相当顺心,傅搏虎这一柄悬在头上的铡刀拿掉了。石宏的宝刀可是奇货可居,陈之安不傻,仅仅上缴了一柄,立刻在兵部引起轩然大波,诸多将军你争我夺,最后落在了小震波将军文舒勇手中。

那些没捞着宝刀的各自施展神通,打听到了宝刀来处,纷纷派人上门相求,昌海县附近的几个卫所的千总,也是想方设法,拐弯抹角的托了关系来求陈之安。他一个小小的知县,何曾受过这等礼遇?飘飘然之下,自然对下月村,对石宏倍加重视,三天两头往下月村跑,石宏有什么要求,不问对错一律答应。县衙里的皂隶们开玩笑,老爷在下月村的时间,反倒比在姨太太的被窝里还多。

下月村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不少兵器商人也云集下月村,想方设法的要从石宏手中购买一两件神兵利器。小山村的宁静就此被打破了。

这一天,村子里来了两名商旅打扮的中年人,一男一女,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人。

男的生的虎背熊腰,高大魁梧,臂膀厚实,显然有一身好功夫。

张秀才在村子和昌安铸院之间开了一架客栈,吃住兼营,还雇了张叔等人做向导,带着客人们在周围的山里游玩,生意十分红火。

这两人一进店,便要了天字号的上房两间,随即闭门不出。

客栈的前院是酒楼,专门有一个雅间是张秀才留给越看越顺眼的女婿石宏的,在这里跟那些大客商们谈生意的。

如今,石宏一柄宝刀已经要价到了白银千两——陈之安这个知县一年俸禄也不过纹银百两。石宏他爹专门将以前家里的菜窖改了一下,变成了银窖。

不过石宏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反倒是发现自己的炼刀技艺已经停滞不前,达到了一个顶点。无论在怎样练习,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这更让他憧憬着另外的那个世界:神刀化龙的境界。

事实上,大道神君留给石宏的玉牌,也正是用修真界的法门,来炼制普通的军刀。本身就比世俗界的打铁技艺高出几个等级。

但是石宏打铁的方法还是世俗界的,这个限制无论如何也不能突破,石宏打造的刀,也只能限制在宝刀的境地,无法达到神刀的水准。

石宏每夜吸摄月华,然后又在打铁的过程之中锤炼。这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受不住张秀才的聒噪,他才不会来跟别人谈什么生意。后来也就习惯了,每半个月来一次,渐渐的这半个月已经成了下月村一个著名的“刀市”,所有的大客商都等着这一个机会,石宏半个月只炼制一柄宝刀,机不可失。

张秀才读书不成,做生意倒是头脑灵活。依托着石宏的刀市,很快将下月村其他人的良刀也打开了市场。结果刀市成了一个综合的拍卖场,除了刀之外,难得一见的高品质铁矿石也成了拍卖品,石宏的宝刀,成了压轴大戏。

这两名神秘商人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半个月一次的刀市,本来晚饭后才开始的刀市,半下午的时候,客栈内就吵闹声一片。

天字号客房的两位有些不耐烦,男的从入定之中醒来,睁开眼皱了皱眉头。一个声音从隔壁传来:“师兄你也醒了,我过来了。”

男的答应一声,却见一道人影窗墙而过,来到了屋中,正是他那个女性同伴。

“这小小山村怎么如此喧闹。”师妹不满道。

“也罢,既然来了,咱们便出去看看,也好为晚上做个准备。”师兄说道。

两人一点头,也不走正门,师妹推开窗户,客栈后面临山,林子茂密。两人提身一纵,燕子一般穿窗而出,贴着山脊扶摇而上,一闪不见。

……

月上九天,山风习习。

寂静的山谷中突然传来两个声音。

“师兄,就是这里吗?”

“应该没错。”两道人影凭空出现,正是那一对神秘的师兄妹。

师妹看看周围,眉头一皱:“怎么好像被人挖掘过?”师兄一摆手:“不妨,不过是世俗之人挖寻寻常铁矿石而已,不曾掘到鬼兵兵脉所在。咱们趁着大家都去寻那清塘重宝,快些收了这一支鬼兵,早些回山门去。”

“好。”

师妹说完,抖手打开一张五彩罗罩,迎风一涨,忽悠悠的将整个笼罩起来。这也是仙家法门,从外面看去,这山谷一如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若想走进来,那必定是鬼打墙一样,怎么也转不进去。

师妹一点头:“好了。”

师兄随手掐了个法诀,两手双指在眼睛上一抹,两只眼睛之中立刻放出一片血光,整片山谷在他的眼中,立刻成了一片血红色。

他四处搜寻一番,在一座山峰下,密密麻麻的挤着一堆黑色的人影。那座山峰乃是一道铁矿矿脉的精华所在,那些黑色人影凶神恶煞,一个个紧贴在矿脉上,互相争夺,甚至不惜搏斗撕咬,只为了能够抢到一个更加接近矿脉精华的地方。

师兄大喜:“太好了,这里的鬼兵已经收到了铁矿矿脉的侵染,成了鬼兵之中最难得的金行鬼兵。可惜那场大战距今不过两百年的时间,这些鬼兵的道行还是有些不足。师妹,快住我一臂之力。”

师妹答应一声,玉指并起朝那山峰一点,指尖一道毫光飞出,在山峰上空一散,滴溜溜的旋转中,化作六根骨笛,插在了山峰周围。

那些鬼兵立刻骚动起来,不少强壮的不甘心被困,一声鬼哭狼嚎冲了上来。骨笛上一片惨白的光华一荡,那些鬼兵结结实实的被弹了回去。这还是师妹担心伤了鬼兵,有意控制了法力的缘故。否则这些只有两百年道行的鬼兵,一撞上来,必定被白骨火焰烧个精光。

金行鬼兵十分难寻,师兄也格外珍惜,看到那些鬼兵并不甘心臣服,一声怒喝道:“尔等两百年光阴,不过初开灵智,懵懂愚蠢。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却不知珍惜。若是愿意随我回山修炼,将来或可逃脱轮回,岂不比尔等躲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好得多!”

这一番话,说的那些鬼兵颇为意动,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第九章 石函藏剑,其鸣如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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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一看,机不可失,五指一张,放出一枚古朴铜环,那铜环之中打开一道门户,一股绝强的吸力将那些鬼兵一卷,大部分鬼兵都被吸了进去。

有些个强硬不愿意顺从的鬼兵,师兄也毫不客气,铜环上古朴的云纹飘出,化作一只只狰狞鬼爪,一把抓了起来塞进铜环内。

不过顷刻之间,那些鬼兵便被这是兄妹二人轻松收走。

师妹笑吟吟道:“恭喜师兄,终于凑齐了五行鬼兵,这件护身法宝大成指日可待!”师兄也是一脸的欢欣,五行鬼兵之中最难寻的便是这金行鬼兵,其他四种他早已经凑齐,但是几十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这最后一行。却没有想到,在这山谷之中无意发现。

当年一场大战,死伤不在少数。这些冤魂一直在山谷之中,年常日久,受到铁矿矿脉的侵染,才具备了金行属性。

师兄检查着铜环法宝内的五行鬼兵,正在高兴的时候,却看到自家师妹的脸色一变:“奇怪,有人进来了。”

师兄的脸色一变:“能冲破你的五阴云罗罩,来的定是强敌!”

他随手一招,背后凭空跳出一柄一人大小的黄色巨剑,灵光如水,在头顶一转,作势欲击。

师妹拦住他:“不对,这是个普通人,我在他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力量。”师兄大吃一惊:“普通人?怎么可能,师妹的五阴云罗罩在门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防御法宝,就算是练就了识神的高手,想要攻破也要大费一番手脚,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进来?”

师妹一拉师兄,两人的身形和山风融为一体。

“且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师妹谨慎:“如果那人的实力真的已经高到了让我根本看不出深浅,误以为是普通人的地步,咱们师兄妹还是回避的好。”

石宏悠然走在山谷之中,刚才入谷的时候,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拂过去,就好像穿出了水面一样。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只是他没有记起来,就是上一次他去帮助大道神君时候的那种感觉。

大道神君的禁制法门对他也没什么用,穿过那一道禁止,才看到大道神君的青龙十护大阵。

石宏的“灵魂”和那些鬼兵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大道神君开始以为是元神,直到后来石宏帮助他凝练元神,那一道凝萃月华从石宏的身体内传到他的元神上,他才猛然明白,石宏的“灵魂”绝不是元神那么简单,只是当时也并未说破。-====-

那些鬼兵整日躲在山脉之下,不曾出来,石宏当然也看不到他们。毕竟元神的运使法门,石宏一个也不知道。

他自那山峰下走过,忍不住朝着师兄妹两人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这纯粹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把那对师兄妹吓得一身冷汗。

等石宏进了自己的石屋,两人显出身形来,师妹惊魂未定:“是个普通人,但是为什么这个普通人让我感觉这么紧张呢?”

师兄却是一脸的兴奋:“师妹,天生灵体,这是天生灵体啊……”师妹一愣,反应过来:“不错,一定是天生灵体,所以才会对我们的存在天生敏感,只是,他究竟是怎么走进我的五阴云罗罩的呢?”

师兄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狠狠一握拳头:“太好了,终于被我遇到了一个天生灵体的人,这下子魔玄宗复兴有望了,哈哈哈!”

师妹谨慎道:“我看,咱们还是安排一下,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生灵体。”师兄一点头,大袖张开,灵风激荡,袖子里飞出来一枚青色小剑,盘旋在师兄掌心下滴溜直转。

师妹四处一扫,手指一点,山峰上飞起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只见她挥手虚空连斩,一道道光华从掌缘飞出,唰唰唰,石屑纷飞你,将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削成了茶几大小的青石长条。

随后,袖子在请时尚一拂,长条青石顿时被烧的火红。师兄随手一送,那柄青色小剑没进了青石之中,而青石也恢复了原状。

师兄托起青石,送到了石宏门外。

石宏的灵魂在高空之中,奇怪的看着这一对男女。

他一开始的时候很兴奋,从这对男女的手段来看,显然他们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但是当他兴致勃勃的上前准备攀谈的时候,却发现两人根本看不到他,和大道神君完全不同。

他顿时有些失望,索性在空中静静的看着两人。

那块巨石轻飘飘的落在自己门外,落地的时候故意砸出一声闷响,显然是师兄为了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石宏想了一下,潜回自己的房屋内,“醒”了过来。

远处的师兄有些紧张,手心微汗:“师妹,你说他会是哪个等级的灵体?”师妹道:“石函藏剑,鸣如磬石,可统山门;鸣如晨鸡,可兴宗派;鸣如虎吼,开宗立派;鸣如凤啼,万流归宗;鸣如龙吟……天下无双。”

师兄自顾自道:“嗯,我看至少也应该是鸣如晨鸡,说不定还能鸣如虎吼呢……”师妹一笑,并没有多说。她深知师兄当年便是肩负着“复兴”魔玄宗的重任被引入山门,可是数百年的修炼,也只能达到在同辈之中小有成就的地步,与师傅的期望相去甚远。因此师兄每每想自己得一佳徒,替自己完成这个没能完成的期望。

石宏拉开门,装作意外的看着门口的青色条石,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一声嘹亮的龙吟声直上九天,五阴云罗罩轻轻一荡,如同云霞一般向两边散开,似乎也不敢阻那一声天下无双的龙吟。

师兄目瞪口呆,师妹也是万分惊讶,绝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山村,无名山谷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资质绝佳的少年。

那一声龙吟嘹亮悠长,在九天之上、明月之侧,足足回荡缠绕了十几个呼吸,才慢慢消褪。师兄妹两人直到龙吟消失,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师兄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师妹连忙喊了一声:“师兄,稍安勿躁……”

师兄却根本不理:“这么好的苗子,晚一步说不定就被别人抢走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因为自己晚了一步后悔。”

一阵狂风,师兄已经站在了石宏面前。这一次石宏可是真的吃惊:来得这么快。

师兄用手一摸,地上的青石化作一片黄金珠翠。

他再用手一摸,石宏面前景致一边,简陋的小石屋成了金碧辉煌的白玉宫殿,轻歌霓裳的曼妙女子,手捧各色灵果佳肴,一排排娇笑着走出来,任凭石宏挑选。

第三次,石宏突然发现自己立在金殿之上,身侧站着的是傅搏虎,面前便是头戴帝冠之人,后面是文武百官,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师兄慷慨许愿。

师妹在后面不住摇头:师兄当真是兴奋地糊涂了,这般财货美色诱惑,便是这孩子入了魔玄宗,心性也会大成问题。不过她也理解师兄的心情,石函藏剑,其鸣如龙,修真界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就算是昆仑、峨眉那些万年大派,也没有资质这么好的弟子,也难怪师兄这么紧张。

石宏一阵错愕:求财?自己如今已经一柄宝刀售银千两;求名?若是自己求名,早就答应傅搏虎了,何必还等到现在。求色?貌似自己那还没过门的媳妇儿张莺儿也是个美人胚子,而且他这般大的少年,对于美色也没有那么大的渴望。

石宏茫然摇头,这人答应给自己的,自己当真一样也用不到。

师兄一看他摇头,顿时急的抓耳挠腮,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你告诉我啊……”

师妹抿嘴一笑:“师兄,稍安勿躁。”她早就看到石宏屋内摆满了一柄柄环首刀。她抬手一摄,一柄灰不溜秋的环首刀到了手中。她用袖子一拂,一层火焰嗤嗤嗤的从刀身上烧了过去。火焰过处,灰不溜秋的环首刀精光四射,冰寒如水。虽然没有试过,但是盖亚却毫不怀疑,这柄刀比自己之前的那一柄,品质胜过十倍!

师妹温和对石宏问道:“你可愿意跟我们去学些本事?”

石宏毫不犹豫的一点头:“愿意!”

师兄一阵错愕:自己以世俗常理推断,诱惑石宏,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虽然身在世俗之中,却没有一颗世俗之心的人。

师妹得意的对他一笑:“那就跟我们走吧。”

石宏急忙道:“让我跟家里交代一声。”

师兄急了:“还交代什么,晚了说不定就被其他门……”师妹连忙使了个眼色,转脸正色对石宏道:“我们只是路过,算出与你有缘所以才来点化于你。须知时机稍纵即逝,你要好好把握。”

师妹这一招欲擒故纵,倒是使得恰到好处,石宏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毅然决然道:“走吧。”

师兄和师妹相视一笑,反而坐了下来:“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的求道之心是否坚定,要知道,一旦你开始修炼,便要和这花花世界斩断了联系,若是你连这些都放不下,也就不必谈什么孤心寂寞、千年自持了。”

第十章 魔门十支,太阿煅体(上)求票

石宏大喜:“那你们是说,我还有时间回去和家人道别?”

两人点点头,师兄却有些苦涩道:“只是,你要想想,是否真的要去和家人道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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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一愣:是呀,和家人怎么说?这两人开口便是千年自持,真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远,自己何时才能回还?或者,能否回还?

他呆立了半晌,终究是血肉亲情难以割舍:“我,就回去看一眼吧。”

……

冷月如霜,遍染山林,月下村宁静安祥,长草中虫鸣如市。

石宏走过了村中那一条几百年历史的古老石板路,儿时和伙伴们一起在这条路上玩耍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也不知道这一去会是多久,只是心中却隐隐觉得,绝不是想当年张秀才县里求学那么简单,这一走,很可能是天涯永隔,亲人故友不得相见;心中伤感莫名。

他来到自家门口,透过窗子看着里面的亲人。双亲的身体尚还健硕,这或许是唯一的欣慰,只是妹妹还没有成年,自己很可能不能亲手送她出嫁,心中一阵愧疚。

他站在窗前良久,终于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擦去了眼角的湿润,毅然转身:“咱们走吧。”

……

“天下修道,根本不过道、释、魔三家。”

“道家五门九派八十脉,也就是常说的道门五秘、玄门九真,再相衍化,八十脉不过是个概数,乃是说得了道门正统的门派众多。道家兴盛万年,这也是应有的气数。”

“佛门八室十宗,修性、修神、修气,万法不离其宗,佛门浩大,法门万千,实力深不可测。”

“若说佛门法门万千,皆可立地成佛,那我魔门的法门则要更胜佛门。所谓魔脉无数,魔途无穷。但是真正继承了魔门道统的,却只有魔门十支。历代魔门兴盛,皆是因其中一支崛起,就如同千年之前,我魔玄宗一枝独秀一般。”

一路上,韦醉六——也就是那位“师兄”——详细的向石宏解说了修真界的格局,让他对这个神奇的世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石宏、韦醉六还有韦醉六的师妹叶陶,一起站在韦醉六那柄一人大小的巨剑之上,破风而行。

正说到魔玄宗的时候,韦醉六一笑:“哟,咱们到了。”

石宏低头一看,群山如海连绵不绝,脚下一片郁郁葱葱,实在看不出这里什么地方能藏下韦醉六口中的那一片浩瀚烟阁。

似乎是看出了石宏的疑惑,韦醉六神秘一笑,和叶陶一左一右,架住石宏的胳膊,喝道:“可莫要害怕了!”

那黄色巨剑光芒一闪,猛地压了下去,一个俯冲呼啸直奔地面上的一座巨大山峰撞了过去。

石宏吓了一跳,韦醉六看他脸色大变,哈哈大笑:“哈哈哈,撞山门、撞山门,我魔门的确和别人不同吧,哈哈哈!”

他大笑声中,却随手一弹,一滴精血融入那翠绿的山峰之中。山峰表面水波荡漾,巨剑噗的一声,银鱼入水。

“啊!”石宏惊讶一声,黄光巨剑虚空悬浮于一片浩淼烟云之上,下面是连绵的群山,上面是一座座亭台楼阁、木塔水榭,好一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韦醉六收了巨剑,三人落在一道回廊水榭之上。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对石宏道:“我魔门规矩不多,但是也不可恣意妄为。你这就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掌宗师伯,待师伯许可,你方能入我魔玄宗,休习无上魔道。”

“你本身机灵,自不必我再加嘱咐,小心便是。”韦醉六点点头,带着微微有些紧张的石宏朝前走去。

莫玄宗的基业虽大,弟子却并不多。他们一路走来,路上不过偶遇三两名莫玄宗的弟子,韦醉六和叶陶显然在门派内地位不低,弟子见了纷纷行礼,韦醉六两人到也不倨傲,都是面带微笑着回应。

顿饭功夫,三人站在一座恢弘大殿之下,大殿粱拱高翘,夸张的好似两只牛角,又像一双欲飞鸟翅。韦醉六和叶陶对石宏道:“且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禀告掌门师伯。”

韦醉六两人进去,石宏耐心在外面等候,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张扬的性子,老老实实垂手站在三人高的大殿门外,低眉顺目,既不东张西望,也没有坐立不安。

大殿内,一名银发长髯的矍铄老者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一扇青玉屏风,屏风六个扇面,其中一面上放出一层微弱的青光,正是石宏在殿外的一举一动。

老人背后,韦醉六和叶陶垂手恭敬肃立。

微微一皱眉头,老人有些担忧道:“这少年身上看不出一丝灵动姿态,真的是龙鸣之资?”韦醉六躬身道:“弟子怎敢欺骗师伯?师伯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试试他。”

老人一摆手:“那倒也不必,难道我还想你不过你们?只是这石函藏剑倒也未必真的一点不会出错。”老人拈了拈自己的长髯:“不过,若是我走眼了,岂不是让本门错过这样一个绝佳弟子?你去让他进来吧。”

“是。”韦醉六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石宏便被他引了进来。

六面屏风上早已经一切如常,掌门钟西河端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脚下是云纹雕刻的石砖,雾光缭绕,石砖上的云纹飘然欲飞,好似他真的坐在云端一般。

石宏也不用韦醉六提醒,躬身拜倒:“弟子石宏,拜见掌门师祖。”

钟西河点点头,一招手:“随我来。”

韦醉六和叶陶似乎知道什么,神色肃穆跟在钟西河的身后,石宏也不敢怠慢。钟西河大手一挥,一片青光将四人笼罩,眼前景物一变,他们已经站在一座巨大的山崖之下。高达数千丈的石崖陡峭、刀劈斧凿,石崖上雕刻着一头盘旋魔龙,鳞片奋张,九爪伸展,双目圆瞪,怒形如雷栩栩如生。

石崖下,巨大的山谷之中,是一片恢弘石林。

石林的数量不超过三十,之所以给人气势恢弘的感觉,乃是因为每一座石林都有十丈高低,宽、厚超过两丈。每一座石林之上,雕刻着一名老者,有的叠足而作,笑看苍生;有的傲然而立,仰望苍穹;有的灵剑如龙,绕身缠侧;有的掌托金印,翻云覆雨……

“石宏,这里乃是魔玄宗传道崖,我魔玄宗的圣地,供奉着我魔玄宗历代掌门英魂。每一名魔玄宗的弟子都会在这里立誓入门。魔神在上、魔龙在前、英灵在天,誓言如山,一旦立下,便永世不可更改,我等修道之人,誓言即是宏愿,万万不可违背,否则永远不得问鼎无上大道。”

钟西河眼神如炬,炯炯看着石宏,扣指一弹,远处山崖下,一座三丈高的巨大石磬“当”的一声悠扬声响,山谷回荡,缭绕不绝。一股悠扬苍凉的气势凭空而起。

钟西河嗡声问道:“魔道无穷、魔门如海,万般孤寂、千年枯守,石宏,汝心能持否?”

石宏恭敬一拜:“弟子能持。”

“当……”

“魔门无拘,魔道如束;旦入我门,终身我人,石宏,汝身能持否?”

“弟子能持。”

“当……”

“门内友爱,不生嗔、不起执,汝人能持否?”

“弟子能持。”

最后,“当”一声悠扬长磬,钟西河将手按在石宏头顶,仰望那一座座巨大石林雕像:“魔玄门第三十三代掌门钟西河,代祖传宗,石宏,你现在就是魔玄门地三十五代弟子了。醉六就是你师父,现在去行拜师大礼吧。”

韦醉六肃容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对那石林雕像和崖壁上那条巨大的魔龙拜了三拜,转过身来,朝石宏一招手。

石宏走上前,恭敬三叩首,口称师傅,这拜师礼便算是完成了。

钟西河慈祥微笑一下:“好了,石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魔玄门弟子了,跟你师父去选一门功法,让他传授与你。”

“弟子遵命。”石宏一躬身,钟西河大袖一挥,一片青光如风,将他们三人卷走。石宏和叶陶在光芒之中消失不见,韦醉六却晃了一下,又留了下来。

“师伯。”韦醉六低着头拱手站在他的面前。钟西河哑然一笑:“好你个小六子,就惦记师伯这点家底?哈哈哈。”

韦醉六莞尔一笑,又唤了一声:“师伯。”身子躬的更低了。

第十章 魔门十支,太阿煅体(下)求票

钟西河严肃起来,长叹一声,道:“醉六,咱们魔玄门的根底你也清楚,师伯手中的筑基丹只剩一份,这孩子……不是说不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若他真是龙鸣之资,筑基丹给了他,仅仅是锦上添花,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若他不是……”

意思不言自明,那当然就是浪费了。

韦醉六有些不高兴:“师伯还是不肯相信我的眼光?”

钟西河一笑,摆手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只是咱们魔玄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必须小心谨慎,哪怕是一份筑基丹,也不能浪费。”

韦醉六无语,虽然掌门始终觉得石宏不是什么好资质,让他有些不快,但是他也知道掌门说的没错,魔玄门这点家底,自然要谨慎持之,不能浪费。

“那,师伯可否赐下一件法器?”韦醉六退而求其次。

钟西河一捋长髯:“还是先看看这孩子选中了什么功法吧。”

韦醉六不再多说,躬身后退一步,身形融化在空气之中。

……

叶陶发现韦醉六不在了,就知道师兄心中是什么想法。她和石宏在外面等着,待见到韦醉六两手空空的出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叹息一声,传声安慰道:“也别怪师伯,他老人家也有难处。谁让三千年前那一场大战……唉。”

韦醉六一挥手:“阿宏,随我来。”

三人一路而行,穿过前山连绵不绝的楼阁大殿,两道刀削峡谷夹在后山之前,峡谷之上,烟云如锁,笼罩天空;峡谷之下,山间清泉,峭壁凿路。

狭窄的一条羊肠小道嵌在峭壁上,身外便是百丈峭壁,幽幽深涧水,呜咽流淌,只闻其声不见其水。

穿过这道鬼见愁的峡谷,后山豁然开朗,数里之外,边有一座石山拔地而起,孤寂突兀的竖立在广阔的峡谷中央。

韦醉六拉着石宏,三人飞到了那座石山的正面,石宏大吃一惊,原来那座石山整个雕刻成了一头头生犀角的雄狮,那狮子浑身披着巨大的鳞片,原本应该威猛无比,只是现在却半只犀角破损,眼睛半开半闭,总有些委顿的感觉。

韦醉六叹息一声:“这是当年我魔玄门的镇山神兽,可惜三千年前一战,被七大神器之一的太阿宝剑一剑斩断了龙犀角,灵气散逸,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镇山神兽的传功之用还在。阿宏,跪下。”

石宏依言跪下。

“用心向神兽祷告,它天生灵性,自然会为你挑选最合适的功法。不过,它现在大不如当年,可能会有些迟钝,时间说不定会很长。”

石宏一点头:“弟子明白。”

他闭上双眼,用心向神兽祈求,却没有想到,这样一凝神祈求,他的灵魂顿时从头顶处冒了出来。

石宏大吃一惊,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还虔诚的跪在地上。而自己的师傅韦醉六和师姑叶陶,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一起紧张的看着那座石山神兽。

叶陶看到韦醉六紧张的神态,微微一笑:“当年你我也经历过,就算镇山神兽现在灵智大不如前,无法预言,趋吉避祸,但是为弟子们挑选功法还是不成问题。”

韦醉六无奈摇头,看了士宏一眼,有些遗憾道:“也是,魔玄门现在留下的功法,彼此之间相差不多,我根本不用这般担心才对。”

“关心则乱。”叶陶笑笑说道。

石宏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一抬头却看到那原本迷迷糊糊的石山神兽,突然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石宏的灵魂——不错,他看的是石宏的灵魂,而不是他的身体。

石宏一阵惊喜,显然镇山神兽似乎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上一次大道神君欲言又止,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似乎终于又遇上一个明白人……明白兽,他正要开口询问,天空中的一片云彩随风而走,阳光播撒下来。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了过来,一阵要把自己压碎的巨大痛苦传来,石宏嗖的一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一整欢呼声惊醒了石宏,他痛苦的睁开眼睛,刚才那种要将自己挤碎的痛苦还遗留在身体内,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那巨大的石山神兽慢慢张开了大口,一团莹莹黄光徐徐而来。

“阿宏,快,双手奉住。”韦醉六连忙指点。

石宏双手高举过头顶,将那团黄光接住,韦醉六和叶陶一起跪下叩首:“多谢祖师。”

石宏抬眼一瞧,却无意之中看到,那石山神兽似乎微微冲他一颔首。石宏大吃一惊,眨了一下眼睛再看,石山还是石山,那雕刻神兽依旧独角断碎,双眼半闭半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手中的黄光已经散去,却是一枚一尺长短,三指宽窄的洁白玉笏,玉笏表面上,四个古朴的篆书。

石宏到现在认识的字也有限,更别说这种古篆了。他懵懂的看向韦醉六和叶陶,却看到师傅和师姑一脸迷茫。顿时有些意外:“啊?师傅师姑,你们也不认字?”

韦醉六气的笑出来:“胡扯!为师不敢说学富五车,至少不比那些进士差。”

“那……”

叶陶摸了摸他的头:“只是我和你师父都还没有听说过,本门竟然有这一门‘太阿煅体’的法门。”

石宏大吃一惊,连师父和师姑都没有听说过?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奇异,以及最后那石山神兽大有深意的一点头。他猛地转头看向那神兽,巨大的石山依旧,那神兽依旧,再也找不到半点奇异之处。

“我看,还是先禀明张角师伯才好。”叶陶稳重道。韦醉六也点了点头。

……

“太阿煅体?”钟西河结果那枚玉笏,狐疑地看了看:“本门绝没有这门功法,我做掌门一百一十年,门内的典籍早已经阅遍,从来没有哪一位先长提过这项法门啊。”

他用手在玉笏上一抹,一道光芒从玉笏之中投射出来,在空中洒下一片字幕。钟西河读了一段之后,连连点头:“妙哉、妙哉!”

原来这太阿煅体乃是一门不断锤炼自己身体的法门,照此法门修炼,可吸摄各种元金精气,最后将身体锻造成如太阿宝剑一般强悍的兵器。

这样的功法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其中运功路线,一看就是魔门心法,钟西河等人也就没有怀疑。

他将太阿煅体的法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脸色却有些古怪。

韦醉六奇怪问道:“师伯,怎么了?难道是这功法不好?”

钟西河摇头:“非也。这门功法练至深处,天下无敌也不是吹嘘。”

“那……”

钟西河看了石宏一眼,伸手将他招了过来:“阿宏,这件事情关系你的大道,我不能隐瞒。这门功法虽然威力巨大,但是除了入门的阶段,‘百兵浸染’之外,后期的行功线路,和我魔门最基础的无道十日诀几乎完全一样,只有三两个细小的关窍不同。无道十日诀,顾名思义你也应该能猜到,我魔门人人都会,只是修道前的十日,打下根基的法门,十日之后便毫无用处……”

韦醉六和叶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拿过玉笏仔细看了一遍,两人脸色刷一下变了:“这、这……”

韦醉六立刻说道:“阿宏,咱不修炼这个了,师傅传你我的衣钵,你随我修炼三分魔神录!”

石宏脑子里没由来的闪过之前的种种异象,又问了一句:“师祖,这门功法当真威力无穷?”

钟西河苦涩道:“虽然大道无望,但是在人间,可当天下无敌。”

石宏洒脱一笑:“如此,我便修炼了。”

“阿宏!”韦醉六急了,大道无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名修士,明知自己大道无望,那还修炼个什么。

钟西河看到石宏那个洒脱的笑容,突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感: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个孩子?

钟西河琢磨了一下,太阿煅体的法门威力极大,尽管大道无望,但是却可以为魔玄门带来一名超级高手,难道这也是上苍的安排?

他一挥手,玉笏从韦醉六手中飞回了石宏那里:“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开始筑基吧。醉六,好生看护着他。”

韦醉六还想再说,钟西河却一挥手,将他们都松了出来。

三人离开,钟西河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抬头仰望苍穹,良久良久,才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吧,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给魔玄门送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状态奇差,故事在脑子里,可是怎么也写不出来,唉)

第十一章 明辨窍穴,日啖满斛(上)求票

韦醉六领着石宏来到了一处幽静小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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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起墙,周匝四绕,两扇桐木院门,门口蹲着两只膝盖高低的石狮子。

院门推开,影壁前面站着一名圆脸笑眯眯的年轻人,年轻人看到韦醉六立刻行礼:“师傅。”

韦醉六点点头,向石宏介绍:“这是你童君乐师兄,为师只有你们两个徒弟。”他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俩也是门内现在辈分最低的弟子。”

石宏不以为意。

韦醉六带着他进了屋内,地上两只蒲团,韦醉六先指着屋内左侧的一扇雕花洞门说道:“后面便是茅厕。”

石宏一愣:“茅厕在屋子内?”

韦醉六并不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筑基之首,乃是明辨窍穴。”韦醉六盘膝而坐,双臂舒张,身上九大命穴,一百零八要穴,三百六十真穴一一点亮,朦胧而真切,仿佛韦醉六已经置身于星河之中。

“周身窍穴乃是修炼根本,虽然先贤早已总结出人体的窍穴位置和功用,但是身体因人而异,大致位置和作用知道了,并不代表已经了解自身。要想为修炼打下坚实的根基,真正扎实命基,明辨自己身的穴位至关重要。”

石宏不禁问道:“那究竟应该如何明辨窍穴,又应该从哪里开始?丹田?”

这几天,师姑叶陶给他恶补了几天修真界的基础知识,石宏这才知道修真到底是什么,大道是什么——叶陶这才搞明白,为什么石宏听说太阿煅体根本大道无望,但是威力无穷之后,立刻决定修炼了,原来这个傻小子根本不知道大道是什么!

总而言之,道、释、魔三家,门派千万,但是等级却是一样的,最基础的一关便是命基,大道如厦,根基皆在于此。

命基之上,有宗气、采药、炼炁、识神等级别,再往上,他还要问,师姑却已经打断他,要他不要贪多,先一步步扎稳根基再说,该知道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丹田?”韦醉六一笑,反问道:“丹田在何处?”

石宏又有些不太肯定,摸着自己的小腹下道:“不在这里?”

“仅是丹田一处窍穴,少说也有十几种不同说法。”韦醉六解释道:“如脐中一寸二、脐中一寸三、脐中三寸、脐中前三后七、脐中前七后三、脐下一寸二、脐下二寸、石门、脐下二寸四分、脐下四指、关元、还有命门、两肾之间等等,更有上中下三丹田之说,出自各门各派,又都有自己相对应的功法,那到底哪家说得对?”

石宏哑口无言。<<>>

韦醉六呵呵一笑:“莫以为大道当真如此简单,一个小小窍穴业藏有万千玄机。否则,古往今来,无数修真前辈,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飞升者却是百中无一。”

石宏明白,这是师父在趁机教导自己修行的心态,他恭敬一拜:“多谢师尊教诲,弟子铭记在心,必不敢再菲薄大道。”

韦醉六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徒弟机灵聪慧,一点就透,真是越看越喜欢,真是不明白,掌门师伯到底看不上他哪一点。

韦醉六随手一挥,一道光影飘荡,在师徒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虚幻的人体形象。韦醉六拇指在人像的尾骨下轻轻一点:“虽然丹田、气海之类的,皆是人身九大命穴之一,但是真正的命基开始,却是从这里。”

石宏不解:“尾闾穴?”

“不错,尾闾穴,玄牝之门、阴阳之起、大道之终。”

修士逆天而上,却要顺天而为。天地阴阳,万物秉两仪而生。玄牝之门,正是修士所讲的阴阳之始。因此,明辨窍穴就从尾闾穴开始。

“闭目、凝神、存思……”

石宏按照韦醉六的教导做好,韦醉六长身而起,手指在石宏胸口一点,一股热力顺着他的胸口流入体内。

“存住这一丝热力,引导它在你体内周游,然后慢慢冥想尾闾穴,引导着这股热力去冲击尾闾穴,如果有种好像踩进了泥沼中,突然陷进去的感觉,就说明你找准了窍穴。”

虽然大体位置已经有了,但是人体的每一处窍穴无比精巧,小到了毫巅。便是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地方,真要细细划分起来,也有无数点位。要想明辨一处窍穴,可不能只是碰运气,更重要的是对于自己身体的感应和把握。

石宏按照韦醉六所说的方法,引导着那道热流一直到了背后,顺着脊椎往下,去寻那尾闾穴。一次次的尝试,却始终没有韦醉六所说的那种感觉。

倒是再一次次的试探之中,配合着太阿煅体上记载的基础呼吸方法,那一丝热力竟然在缓慢的壮大着。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韦醉六却越来越着急,眼看着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石宏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虽然第一个窍穴,玄牝之门是最难寻找的,但是以石宏“龙鸣之资”,早应该找到了才对。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师伯说的没错,是石函藏剑出了问题?

他一直守在石宏身边,一直过了两个时辰,石宏才一声惊喜:“找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韦醉六颇有些勉强的微笑,韦醉六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为师给你留下人体穴位图,你自己小心,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外面有你童君乐师兄照顾。”

“弟子知道了。”

韦醉六满怀心事离开:百日筑基,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实际上元阳未失,至多也就是七天。如果七天没能扎牢命基,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一关了。

石宏龙鸣之资,韦醉六对他寄予的希望很大。本以为石宏很快就能跨过明辨窍穴这一关,却没有想到,一个尾闾穴就耗费了两个时辰。这样算来,他能不能在七天之内筑下命基都是问题。

倒不是他市侩,一看石宏不行就立刻离开,连看也不看了。明辨窍穴,完全看个人资质。他这个师傅能教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留在这里也是无用,还不如不打扰徒弟。

他出了门,叮嘱自己另外一个徒弟童君乐,好生照顾石宏,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毕竟,不管是谁,如果发现一个巨大的惊喜其实是个巨大的失望,心里总是有些难受的。

石宏没有注意到韦醉六的神情,依旧兴致勃勃,尾闾穴之后,他又朝着九大命穴之一的百会穴而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百会穴要迅速得多,只用了一半时间,一个时辰。随后他一刻不停,继续朝下一个命穴进发。九大命穴,一个比一个快,一共用了七个时辰就完成了九大命穴的明辨。

七个时辰下来,石宏也疲惫不堪。筑基的一些诀窍他也是懂的,一旦疲惫,不妨休息。他倒头就睡,几乎是身子一沾床就呼呼大睡起来。

在他睡着的同时,他的灵魂也从身体内坐了起来。石宏想起来自己之前用灵魂锤炼环首刀,心中一动:何不用灵魂来明辨窍穴?

他尝试了一下,灵魂内却没有师尊传给自己的那道热力。他顿时有些气馁,但是他这道心念一转,灵魂内凭空多出来一丝银色月华一样的东西,自己都能够看见那一丝月华在体内流淌!

石宏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似乎也并不是坏事。他引导着那一丝月华,开始在体内运转,利用月华来明辨窍穴。

这一觉睡去了整整六个时辰,醒来之后石宏也是一刻不停,继续用身体来明辨窍穴。

整整三天时间,他不吃不喝,将一切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了筑基之中。到了第三日,终于将周身九大命穴、一百零八要穴、三百六十真穴全部明辨。这一刻,体内的真元一股井喷之势,顺着周身经脉,一一穿过各处窍穴,快如闪电,石宏耳中甚至能够听到一阵阵隆隆雷声,那是真元通过窍穴时候,如水流激荡山谷,所发出的轰鸣之声。

一股畅快之意油然而生。

“好饿好饿!”外面的童君乐师兄正抄着手坐在石凳上,听到里面一阵吵叫,顿时会心一笑:“跟咱当年一个样。”

他顺手从脚边拎起一只巨大食盒,打开来,将一大海碗的绿色稠粥递了进去:“师弟慢用,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碗才递进去,里面一阵西里呼噜的声音,当真风卷残云,童君乐的话音还未落,大海碗已经递出来了。

童君乐一笑:“其实我也知道,跟你这样说是废话。”说着,又递了一碗进去。

那巨大食盒内,共有四层,每一层四碗,组组装了十六碗,至少也有三十斤的稠粥,但是须臾之间,全都进了石宏的肚子。

童君乐吓了一跳:自己当年筑基,第一顿不过吃了八碗,小师弟整整是自己的两倍,而且看上去还没有罢休的意思。

石宏在屋内眼巴巴地看着他,童君乐撒腿就跑:“师弟稍候。”

石宏盘膝坐在屋中,片刻功夫就觉得肚子内痛如刀绞,筑基乃是改变体质的一个过程,明辨窍穴之后,身体对于能量的需求骤然增大,人人都会暴食。但是像石宏这样,一顿三十斤的,还真是很少。

身体疯狂吸摄能量,用来重新塑造。一边吃一边飞快消化,是以石宏刚一停下来,就觉得度内痛如刀绞。

他一头扎进了茅房,随即便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噼里啪啦声。童君乐拎着那巨大食盒飞奔而回,不禁掩口而笑。

(关于魔门,我的设定可能和一般的不一样,是和道家、佛家一样的一种修行流派,并非一定都是反派。三大流派,都是有好有坏,未必哪一家一定是坏蛋。所以魔玄门内和睦友爱,未必别的魔门不会勾心斗角。道家和佛家也是一样,不是也有和贫道抢师太的贼秃吗……)

第十一章 明辨窍穴,日啖满斛(下)求票

片刻功夫,石宏走出茅厕,刚看到童君乐手中的食盒,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一声。www.65txt.com

石宏脸上一红,童君乐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别不好意思,师弟,咱们谁都会经过这一遭。”

他将食盒丢给石宏,石宏听他那么说了,也就不再尴尬,掀开食盒立刻大吃起来。

这稠粥卖相实在一般,但是味道却十分不错。他一边吃一边问道:“师兄,这都是你做的?”童君乐一点头:“味道可还说得过去?”

“岂止!”石宏狼吞虎咽,声音有些含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师兄,你的诀窍何在?”

“诀窍?”童君乐笑了:“火候而已。”

“火候?”石宏有点不明白。童君乐一摆手含糊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一人直径的一口大锅,童君乐正在用巨大的木勺将最底下的一点稠粥舀出来。韦醉六正好从门口经过:“君乐。”

“师傅。”他将食盒装好,吐了吐舌头:“师弟可真能吃,今儿个一天,就吃掉了整整一斛的粮食,我看还挡不住啊。光是马桶就换了三回了。”

韦醉六一愣:“这么多?”

童君乐一点头:“师傅我不和您说了,师弟那儿等着呢,筑基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他说着,拎起食盒飞也似地跑了。

韦醉六背着手低着头想了想,有些搞不明白:这命基一关,吃得多少,究竟是好是坏,还真没有一个说道。

……

韦醉六迷惑不解的时候,北堂奋勇也在奇怪。

山谷内空荡荡的,不但那些不足为患的鬼兵不见了,就连石宏也不见了。

他不过去了一趟清源山,去争夺那清塘重宝,却没想到回来石宏就那么不见了,连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尽管大道神君对石宏极为推崇,但是北堂奋勇毕竟从未亲眼所见。而且修士、尤其是北堂奋勇这种被奉为“天才”的修士,对于世俗之人总有些瞧不起。

师尊一再叮嘱,他也仅仅是遵命照看石宏一下而已。

并没有起什么念头要将石宏引入门下。对于师尊,他有的是借口:起码辈分上就不允许自己收石宏为徒。

实际上,尚未凝成元神的他,根本看不出石宏的特别,而在他内心深处,更是有些瞧不起这个山村少年。至于师傅那么看重他,那又怎么样?自己一样举手投足就能杀了他。

事实上,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看不起石宏,完全是因为大道神君对于石宏的器重——北堂奋勇自认天资出众,却从未受到师尊这样的夸奖。

一些阴暗的小心思作祟,北堂奋勇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这是他后来无比后悔的一件事情。

……

石宏盘膝而坐,身上的各处穴道之内,发出一点点淡淡的光芒,和韦醉六身上的那种光芒相去甚远。

一股真元在他的引导之下,按照太阿煅体的基本路线正在缓慢运转。正如钟西河所说的,除了吸摄金元精气的那些法门之外,这一套功法,和魔门最基本的功法“无道十日诀”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钟西河都看不出来,那仅有个几个不同的窍穴,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在钟西河的眼中,这套功法就是一个无道十日诀,再加上一点吸摄金元精气的小窍门。创出这门功法的人,或许算是一个鬼才,但是绝不是什么大才。

一股股真元在石宏的经脉内流淌,他耳中升入雷鸣,洪水奔腾。在外表现,则仅仅是肌肉随着真元的流淌,会不自觉地伸张一下,衣服也会随之起伏几下,就好像下面有一条蚯蚓在蠕动。

整整七天了,石宏的筑基终于成功,在无上大道之上,踏出了坚实一步。

韦醉六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些欣慰:自己总算是没有看走眼,不管怎么说,石宏筑基成功了。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七天成功,也算是一个优秀的成绩。

他之前所说的七日筑基,那是在元阳未失、又服用了筑基丹的情况下达到的。魔玄门内,不用筑基丹七日筑基成功的概率,也只有三成。

童君乐愁眉苦脸道:“师尊,师弟这几天,可把咱们山门内储存的粮食全都吃光了……”韦醉六一愣,回忆起那天遇到童君乐给石宏盛饭,不由得一笑,拍拍徒弟的肩膀:“辛苦你了。”

童君乐嘿嘿一笑:“师傅,接下来我这烧火棍可就要传给师弟了。”

师徒两人正说着,屋内的士宏突然张开嘴,一声莽牛一般的咕吼声从他的口中发出,沉闷远古,恍如巨兽临世。一道白起游龙一般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一圈,直上云霄。

童君乐大喜:“师尊,师弟成功了!”

韦醉六无意间扫了一旁的日冕一眼,心中却是一惊:他相信自己没有记错,自己带着石宏走进这房屋之中,传授他筑基之法,正是这个时辰。也就是说,石宏筑基,不多不少,整整七天。这么精确,到底是好是坏?

韦醉六自己心里也没底。

……

“七日筑基,不多不少?”钟西河凝眉深思,手指上不停地掐算着,足足小半个时辰,他还是长叹一声,摇头道:“我也算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玄机。”

他招招手,侍立在一旁的韦醉六走了上去,钟西河交代道:“醉六,阿宏这孩子咱们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我有个想法,顺其自然。你不要过多的给他寻找丹药,我看任由他去修炼,你只要在一旁点拨几下就可以。咱们看看,上苍究竟给咱们魔玄门送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弟子,说不准,注定了咱们魔玄门三千年后再次崛起!”

韦醉六拱手:“遵命。”

……

“师弟,此物关系到我魔玄门上上下下几十口的生死命脉,你万万不可轻忽。师兄将此宝物交与你,就是把整个魔玄门的基业交到了你的手上,切之切之,万万不可轻忽!”

童君乐神色肃穆,双手捧着一物,谨慎的交到了石宏手中。

石宏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黑不溜秋,后端被摩挲得光溜溜的,前端已经烧得焦黑,这,这分明就是一根烧火棍,哪里是什么事关整个整个魔玄门基业的宝物!

“童师兄,这个……”

童君乐嘿嘿一笑,拍拍是红的肩膀:“这可关系到门内的伙食问题,难道不是事关生死命脉,基业攸关?”

石宏哑口无言,童君乐一把拉起他:“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这里是谷仓,这里是柴房,这里是……”童君乐一边走一边跟石宏介绍。到了厨房,最让石宏吃惊的却不是那口一人直径的大锅,而是锅下面那个足有普通民房大小的一个七星灶。

灶台边堆着一堆半人高低的柴火,每一根柴火都劈成了手指粗细。

童君乐一本正经的叮嘱道:“师弟,你可看好了,咱们魔玄门的规定,柴火必须根根都是这般粗细,万万不可怠慢。”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这是咱们魔玄门元气粥的配方,就是你喝的那种。”

石宏接过来,看了看,有些吃惊:“配料倒是平常,只是这火候的掌握,实在有些困难啊。”

童君乐道:“咱们魔玄门每一个弟子入门,都需要来伙房做苦役,并非咱们魔玄门连个烧火童子都养不起,而是要借此来锻炼弟子。”

“这火候的控制,将来不论是炼丹,还是制器,都至关重要,所以才要弟子们从一开始就练习。师兄现在算是把整个魔玄门都交给你了,师弟,你好好努力吧。”

石宏顿时满怀憧憬:“炼丹、制器……”等自己到了那一步,不就可以炼出那一刀化龙的神器了吗!

他急切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学习炼丹制器了?”

刚才还昂扬高亢的童君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哪有那么容易?三味真火都不曾炼出来,哪里能够炼丹制器?”

童君乐看石宏有些不明白,索性解释清楚:“心为之君火,而曰上昧。肾为之臣火,而曰中昧。膀胱为之民火,而曰下昧。三炁聚而为火,散而为炁,故曰三昧真火也。也就是说,至少要达到炼炁的层次,才能凝聚三味真火,这火,还只是最基本的,若论起来,三味真火之上,还有周天火,漫天漫地火,焚身三昧火,劫坏敌阴灵龟火等等,咳,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就好生照看着咱们这伙房,我和那些还没有达到辟谷境界的师兄弟们,肚皮就全指望你了。”

第十二章 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一)求票

石宏推着车,童君乐哼着小曲,山路崎岖,独轮车吱吱扭扭,石宏无奈道:“师兄,魔玄门就没有些储物的法器吗?还要咱们用独轮车往山上送粮?这东西也太难操控了,不如我们扛着车下山……”

“行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童君乐答应着:“这一段没什么人,你就扛着吧,等看到有人了,记得赶紧放下来,别吓着人家。”

独轮车在山路上推着,还不如扛着方便呢。

石宏现在力大无穷,一伸手吧独轮车扛在肩膀上了。童君乐又解释道:“储物的法器不是没有,可是给了你,你现在也不能用。而且,这下山采购,也是对心智的一种磨练。莫要喊苦了,快些赶路吧,晚上回来,还要准备明天的早饭呢。”

石宏一口气将山门内的存粮吃光了,这个因果到底还是着落在他的身上,这不,刚接手伙房,就有了一份苦差,下山采购。

山下有一座大城,名叫“岳阳城”,地处水路要塞,十分繁华,乃是大夏最著名的珠宝交易场所,其繁华可想而知。

石宏快出山的时候,就把独轮车放了下来,路上行人渐多,两人也不敢露出异常,这平常人一般的走路,到了岳阳城,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座千年古城果然不同寻常,藏青色的城墙巍峨高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有五座城门,城外的黄沙官道上,商队络绎不绝,商人们的衣着也大不相同,显然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赶来此地做生意的。

石宏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随着童君乐进城这一路上,东张西望,好不新奇。童君乐笑道:“小心点记着路,这一次我陪你来,下次可就要你自己来了。”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座偌大粮行门口,乌木金子匾额下面,戳着一根碧青色的竹竿。

童君乐一指招牌:“瞧见没有,广生米行,就是这一家,价钱公道,质量不错……”

他在门口一站,便有一名小二热情迎上来:“哟,这不是童大爷吗,。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快,里面请……”

童君乐嘿嘿一笑,把最后一句补完:“服务热情。”

果然服务热情,一进去就有人递上水烟袋,石宏对这东西不感冒,倒是后来的那一盏清茶他很喜欢。-====-清香扑鼻,细瓷的茶盏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的。

童君乐将一袋子银子往桌子上一放,咯噔一声,那掌柜的和小二一起眼睛一亮。童君乐挥手道:“老样子。对了,这是我堂弟石宏,以后就由他来采买了,你们可认好了,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大财主了。”

他这么一说,掌柜的和小二立刻对石宏更加热情起来,掌柜的陪着两人在堂中聊天,外面自有卖力气的脚夫把粮食装上车。

石宏的独轮车,比一般的独轮车足足大了几倍,跟富贵人家的马车差不多大小了,再加上他们买的都是高价货,因此这一车花费不菲。

粮食在车上堆得老高,脚夫们有些诧异,掌柜的和小二却见怪不怪,以前童君乐每次来,都是一辆独轮车上面堆得像小山一样。

看到粮食已经装好,童君乐起身一拱手就要离开,掌柜的连忙起身相送,就在这时,屏风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壮士留步。”

掌柜的一听那声音,连忙迎了上去,从屏风后面搀扶出来一名老者。

老人白发白须,满脸皱纹,弯腰弓背,年纪至少也在七十以上。掌柜的连忙介绍:“童大爷,这是我们东家。”

东家看了看门外独轮车,朝掌柜的一招手:“货款呢?”

掌柜的连忙将银子取出来,东家接过来双手还给了童君乐。

两人一愣,东家拱手陪笑道:“些许微末之物,如何敢收贵客的银钱?就当是小老儿奉送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我广生米行。连胜……”老东家唤了一声,掌柜的连忙上前:“东家。”

“以后贵客要什么,一应准备齐全,分文不收,明白吗?”

掌柜的一愣:“东家,这……”

童君乐他们所要的都是高价货物,价值不菲,一次两次奉送那倒也罢了,每一次都奉送,这可就有点……

东家一摆手,不悦道:“没听到我的话吗?”

掌柜的只好一躬身:“遵命。”

老东家笑呵呵的又朝两人一拱手:“招待不周,贵客多包涵。”说完,又转回了屏风后面。

童君乐和石宏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回事?

童君乐索性一挥手:“走。”既然有人白送,干吗不要?

石宏轻松地推着那小山一样的独轮车离开了米行。走出去不到半里路,童君乐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转身:“不行,不问个明白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石宏哈哈大笑:“我就说嘛,看你还能憋多久。”

两人回到了米行,掌柜的脸色一变,心说莫不是这二位这就要捡现成的便宜?拉了一车还不知足,又回来拉第二车了?

童君乐道:“掌柜的莫慌,去通禀一声,咱们不问个明白,今天是不会走的。”掌柜的自己也想弄明白,赶紧进去了。

片刻,掌柜的回来,后面还跟着老东家。

老东家苦笑一下:“二位贵客这又是何必呢,小老儿只是想和贵人结下一段善缘,并无他意啊。”

童君乐执拗道:“不行,不行,你今天不说明白,这些东西我还就不要了。”

老东家摇头道:“小老儿只是看两位贵客绝非常人,有心结交,当真没有背的心思。”

童君乐顿时一筹莫展。石宏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到童君乐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说道:“老丈也知道我们半年一年才来采买一次,您若不说,下次我们来可就是半年以后了。”石宏说着,就拉起童君乐要往外走,老东家面露难色,终于叹了口气:“罢了……”

他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

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将老人搀扶起来:“老丈,折杀我等啊,您这是为什么啊?”

老东家站起来:“请两位贵客随我后堂说话。”

两人满腹狐疑,跟着他穿过前院。

后院迎面,就是一座颇有些规模的演武场,两侧的架子上摆着十八般兵器,一旁还放着打熬力气的石杵、石锁之类的东西。

老人将两人引到了一处静室,挥退了众人,这才长叹一声,道:“两位想必也看到了,小老儿并非普通的商人。实不相瞒,年轻时小老儿也曾练过几手庄稼把式,虽然靠着几分力气挣了一份家业,但是也明白江湖人江湖死的道理,既然成家立业,也就不想让自己的后辈走自己的老路,本想着让孩子本本分分的读书,谋一份出路,却没有想到那逆子偏偏也喜欢舞枪弄棒,我管束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可惜他不听我劝告,就是爱和那些江湖中人来往。江湖风雨,谁能说得个准?好在小老儿薄有家业,大小事情只要肯使些银子,能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可是、可是那逆子就是不记教训,唉!”

老人叹息的锤了一下桌子,抬头对两人道:“而为可曾看到我家粮行匾额下的那根青竹?”

石宏仔细回忆一下,才想起来第一次进门的时候,确实看到那乌木金字的匾额下面,插着一根碧青竹竿,当时就觉得有点别扭,不伦不类。

“想必两位也认得,那是青乌神骆碧天的索命帖,那逆子、那逆子竟然惹到了江湖四大凶神之一的青乌神!”

老人声调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气愤。石宏和童君乐相视一眼,具是茫然,显然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

事实上,在大夏武林之中,四大凶神的名头如日中天,便是少林、武当、青城、峨眉这四大古派,也不敢轻易招惹。

青乌神骆碧天更是位列四大凶神之首,他杀的人虽然没有其他三大凶神多,但是他十六名仇家,都是满门被屠鸡犬不留,他在大夏,也有“绝户神”的凶名。

他最著名的一役,便是十五年前,武林七大山庄之一的凝落山庄的一个佃户,无意之间得罪了青乌神,却被他杀上凝落山庄,当时他命手下把守住山庄四个大门,一人一剑,独自在山庄内从东到西往复杀了七个来回,凝落山庄的青石地面都浸泡在血水之中。

老东家虽然自恃有些本事,但是和青乌神比起来,当真是米粒之珠。他长叹一声:“两位贵客看到青乌神的索命青竹还能回来,显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小老儿也不敢奢望两位能够助我退敌,只求两位能够将我唯一的孙儿带走,为我高家留下一条跟就行,小老儿多谢两位大恩大德……”

高老东家说着就要跪下去,石宏连忙扶起他来,拿眼睛去看童君乐。童君乐大刀金马的叉着膀子坐了下来,大包大揽:“老人家不必担心,既然这事情被我们撞上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你自去带着儿孙离开,这里有我兄弟足矣!”

第十三章 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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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暗中摇头,他早看出来这个师兄心直口快,诙谐却没什么心眼。(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事情只听了一半,那青乌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也说不定是这老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呢,孰是孰非还没有弄清楚,他就答应帮人家迎敌了。

高老东家一愣,他本来以为两人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仗着背后的门派势力,并不惧怕青乌神,所以才会将孙子托付给他们,却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要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反而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青乌神是什么人?就算是少林掌教,也不敢这样不假思索的就把青乌神的场子接下来啊。这两个毛头小子,该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青乌神是什么人吧?

他还真猜对了,童君乐还真不知道青乌神是什么人,更没觉得一个武林人士,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石宏冲他使眼色,童君乐毫无所觉,高老东家连忙说道:“青乌神武功绝顶,这场祸事又是小老儿家人引来的,岂能拖累两位恩公?只求两位恩公包住我高家最后一脉香火,其他的小老儿不敢奢求。”

说着,门外有人领进来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孩,高老东家将男孩牵过来,男孩哇哇大哭,高老东家又心疼又生气,狠狠打了孙子屁股两下,怪他不懂事。童君乐不悦道:“老丈可是担心我等敌不过那青乌神?”

“这个……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高老东家一阵尴尬。

童君乐哼了一声,问道:“那青乌神什么时候来?”“他青竹催命贴已经下了,当是今晚就到。”

“今晚你们都呆在后院,前面自由我们兄弟。”说罢,童君乐一拉石宏就走了。

到了外面,石宏苦笑道:“师兄,你这件事情办的那可不妥当。”童君乐一愣:“怎个不妥当?”

“那青乌神到底是何方神圣?若并非如高老所说那般凶神恶煞,若是这件事情本来理亏的是高老,你该如何自处?”

“这个?”童君乐哑口无言。

石宏想起啦修云宗那一套气势恢宏的五步十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切莫小看天下英雄。~~~~”

童君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若真是理亏在高老一方,只要那青乌神不是太过分,我们便冷眼旁观,不闻不问。反正也没人知道咱们的名号,更不会牵扯出师门,只要不给师门丢脸,还有什么可怕的?”

石宏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而笑了,这位师兄虽然比自己年长,但却有个可爱的顽童个性。

“也罢。”石宏摇摇头:“晚上骆碧天就来了,咱们就会一会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入夜前,粮行内的伙计就都已经被遣散回家了。尽管高老东家一直什么也没说,但是那种肃杀的气氛,也终于让那些伙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伙计在这个时候表现“忠勇”,一个个拿了遣散费逃命似的走了。

倒是那位名叫“连胜”的掌柜张罗了一桌酒菜送上来,拱手问道:“两位壮士还有什么要求?要是没有,小的这就要回家去了。”

童君乐看看桌上酒菜,一甩手将那细瓷的酒壶摔到了墙角去,乒的一声粉碎。他豪气干云,一拍桌子:“这等小酒,漱口都不够。快去取上好的女儿红四坛,今夜杀人,我要和师弟痛饮!”

石宏毕竟年少,被他一喝,也激出些豪气,连声道:“正是,正是,人头好下酒,快快去取美酒与我。”

掌柜的下的屁滚尿流的去了,出门的时候不高的门槛绊的他一个跟头,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地上。石宏和童君乐相视哈哈大笑。

须臾,四坛美酒送上来,掌柜的一拱手:“两位壮士慢用,小的不打扰了、不打扰了……”他一走,石宏瞪着那四坛烈酒,眨了眨眼睛,看向童君乐,伸手一比:“师兄请。”

童君乐也是用手一比,慷慨道:“非也,我做师兄的应该让着师弟,还是师弟先请。”

“哪里哪里,做师弟的当然要尊敬师兄,理当师兄先请。”

两人退让了半天,谁也不肯上手,石宏眨眨眼睛,瞪着童君乐:“该不会师兄也和我一样不会喝酒吧?”

两人同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哼……”

一声冷笑,好像一道钢丝一般钻进了两人豪爽的大笑声中。

两人一愣,石宏脚下轻轻一顿,米行前堂的两扇厚重大门,嘎吱一声左右分开。门外数百米的夜空之中,射来两道黑色布幔,好似两柄巨大的斩刀,嗤的一声牢牢的钉在了街边的地面上,将粮行大门正对的那条街道封了起来。

一阵悠长的吟唱声,从数里之外传来:“青神索命,百鬼僻易!冤头债主,鲜魂归西……”

数百人一起低声吟唱,都是功力深厚之辈,一丝真气将声音缓缓送来,那两道黑色布幔上,一枚枚拇指大小的金色铃铛叮叮叮的乱响一片,气氛恐怖。

一道灰影从天而降,数百名黑衣人凭空出现在街道上,一起跪下搭成了一座人梯,那灰影踏在众人身上,轻轻一点,飘然而起,飞林米行上空。

又有十六人早已经抬着一座漆黑如墨的巨大轿子恭候在地上,灰影落下,正好端坐在轿子中的太师椅上。

童君乐一撇嘴,不屑道:“装神弄鬼,好大的排场。”

青乌神这一番做派,在普通武林人士眼中,定然被惊为天人,这气势上自然先胜一筹。但是童君乐和石宏都是见惯了仙家手段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些肤浅伎俩迷惑?

陡然,黑色布满后面一声大喝传来:“何人敢在岳阳城内放肆?难道不知,这是我阳朔帮的地盘!”

灰影冷冷一瞥声音方向:“骆某办事,向来不太在乎那些规矩,阳朔帮若是觉得被拂了面子,本神不介意跟你们赵帮主切磋一下。”

那声音大吃一惊:“是青乌神骆前辈?”

骆碧天阴阴一哼,两侧布满上金色铃铛催命一般响个不停。那人大吃一惊,连忙赔罪道:“小人不知前辈驾到,多有冒犯,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万万莫与小的一般见识。”

骆碧天一摆手:“别废话,扰我办事。”

“是。”

那人答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骆碧天转过脸来,看着米行内的两人,皮笑肉不笑道:“真想不到,这年岁还有人敢接我骆某的场子。”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用手一指童君乐:“这个给我留下,调教一下说不定是个好徒弟。另外那个就杀了吧,没什么用处。”

黑色布幔之中,金铃乱响,一片黑衣人从布幔之中杀了出来,双手举刀冲进米行。

童君乐哈哈大笑,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当真是井底之蛙,还敢收小爷做徒弟,也不怕风大闪了你那女人的香舌。”

石宏在一旁,端着一杯茶刚抿了一口,就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青乌神声音阴柔,就被师兄损了一句女人香舌,这张嘴还真是毒。

童君乐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一桌酒菜,这下全吃不成了。”石宏连忙配合他,打着拱赔罪:“小弟错了,小弟错了,回山必定奉上一桌酒菜孝敬师兄,这总行了吧?”

童君乐哈哈大笑:“行了,那这些人就交给我了,你且一旁歇着。”

石宏用脚一蹬,屁股下面的椅子吱溜一下滑出去几米远,果然脱开了战团。

看到两人浑然不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那些黑衣人大怒,一声不响,几十柄寒光闪烁的利刀照着童君乐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童君乐突然一蹲,无声无息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嘭!”

青砖的地面被他砸的好像水面一样一阵翻涌,一道道暗劲澎湃而出,冲进来的几十名黑衣人一片惨叫,全部被震飞了起来,手中的利刃“乒”的一声炸得粉碎。

那股地震般的波浪,顺着米行的大门传出去,外面还有七八十人,没等冲进来,迎头被气浪一撞,呼啦啦的一片骨肉碰撞声,全都倒了出去。

顷刻之间,百名精锐杀手倒地不起,惨叫声呻吟声,连成一片,就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骆碧天的脸上。

骆碧天脸色一变,十六人抬的大轿后面,有一名脸色青白的青年猛的站了出来。骆碧天却用手一拦:“你不是他的对手。”

青乌神自己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大堂内的童君乐,问道:“你是何人的徒弟?”

童君乐哼了一声:“你不配知道!”双脚一顿,化作一道青影,扑向了青乌神。

“呵哈哈哈……”青乌神一阵大笑:“好个狂妄小辈,也不过是拿钱卖命的货色,却还这样轻狂!”

童君乐猛地收住:“拿钱卖命?”

第十三章 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三)求票

青乌神背后的那个少年冷笑一声:“谁不知道高家是什么货色?莫要在我们面前装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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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君乐更不明白了:“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青乌神双手交缠,做抱球状不断舞动,一身功力节节攀升。

那青年道:“我说你恐怕不信,这布幔后有的是武林中人,你不妨问问他们。”

果然,布幔背后有人状着胆子大声道:“青乌神凶残,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为武林人士,却和官府勾结,他们善使银子,勾结岳阳城知府,欺压武林同道,被青乌神找上门,也算是恶人自,唔唔……”后面显然被自己同伴捂住了嘴。

童君乐长叹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是吧?”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大堂中安然端坐的石宏,还真被这个师弟说中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生性洒脱,却不是思虑周详的主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石宏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童君乐低声问道:“师弟,这可如何是好?”

石宏坚定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除了青乌神,也是为民除害,至于高家,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

童君乐一点头:“好!”

迎面一阵狂风,一片乌光临体。童君乐大骂一声:“卑鄙!”那青白面皮的少年和他交谈之时,青乌神已经运转神功,将全身真气调动,这师徒两人阴损狡诈,倒真是一队。

这一掌轰来,阴风大作,好似有厉鬼哭嚎。

童君乐掌心之中一团青色光晕,狠狠地和青乌神对了一掌。

“嘭——”

气浪四溢,那十六名轿夫一声惨叫,被余波震飞出去三四米远。

童君乐一只手臂上窍穴光芒闪烁,斑斑点点如同天空星光。他单手擎天,大喝一声:“再来!”

青乌神冷笑一声,卷着一阵阴风扑了上去,两人撞在一处,人影闪烁,根本看不清身形,只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掌力碰撞之声。

石宏目光游走,盯着那些青乌神的手下。

那青白面皮的青年一挥手,黑色布幔铃声大作,顿时一个一个黑衣杀手冲了出来,数百人将石宏围成一团。

青白面皮的青年在众人身后阴森一笑,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森白骷髅头,用力的砸碎,顿时一片灰色烟雾散开。

石宏一拳轰飞了一名杀手,大喝一声:“师兄小心,有毒!”

童君乐答应了一声,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并未受到那毒烟的影响。

石宏并没有学过武功,但他本来就力大无穷,筑基之后,身手更是灵活。这些杀手的招式在他眼中缓慢无比,而且尽是破绽,远远比不上修云宗那五步十刀的精妙。他躲闪着这些杀手的攻击,同时不紧不慢的一拳一拳打出。

每一拳必定有一名黑衣杀手口喷鲜血飞出去,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他自己感觉平淡无奇,只是躲开杀手利刃,瞅准面前杀手的破绽,然后干干脆脆的一拳打出去。可是落在那青白面皮的青年眼中,却是吓了他一跳:石宏的身体柔韧的不可思议,常常在四五柄利刃之间,游刃有余的躲开去。按说练有软功的人,必然弱于攻击,可是石宏每一拳都如闪电雷霆,不但速度奇快,自己都看不太清楚,而且威力巨大,一拳一个,绝不浪费!

青白面皮的青年也自认天赋过人,又早早的拜在青乌神门下,年青一代之中,他也有问鼎的实力,可是石宏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换做他是那些杀手,他明白自己也一样,连一招也接不下来。

一顿饭的功夫,石宏连出三百拳,真个一拳也不浪费,地上躺满了黑衣杀手。

青白面皮的少年脸上冷汗淋淋:这些杀手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都是青乌神骆碧天用得自海外东岛的秘术训练出来,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青乌神能够纵横武林,这些杀手同样功不可没。却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全被人料理了。

而那边青乌神和童君乐的战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黑色的阴风和青色的光芒纠缠在一起,直径越来越大,猛然听到青乌神一声阴喝:“看我五味毒烟!”

“嘭”的一声响,紧接着童君乐怪叫一声,猛然阴风大作,童君乐一声惨叫跌了出来。

青白面皮的青年哈哈大笑:“世尊神功盖世……”他还没有说完,石宏已经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脖子,青年大怒,反手一掌,石宏扭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扭断了。青年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石宏在他身上一拍,青年只觉泰山压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解决了青白面皮的青年,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受伤的童君乐之后,石宏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气定神闲的青乌神。

童君乐跌倒在地上,气的脸色乌青,捂着胸口对骆碧天破口大骂:“无耻、卑鄙、小人……”青乌神一阵冷笑。

童君乐已经度过命基,达到了“宗气”的地步,修为远在石宏之上,却还是败在了青乌神的手中,石宏更是不敢怠慢。

他的手往袖子里一缩,一柄短刃落在手中。

乌黑的表面,环首刀的造型,只是小了两号,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匕首。

这是他在月下村的时候,自己为自己打造的,一直没怎么用上。出来的时候他什么东西也没带,唯独带了这柄短刃,平时收在手臂内侧,不引人注意,却没有想到今天用上了。

石宏的身上亮起了一个个光点,窍穴之中真元流淌,恍若他置身于星河之中。

这样古怪的功法,让青乌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石宏的脑海之中,那一晚修云宗五步十刀的英姿画卷般流过,灵魂敏锐的捕捉到了那种感觉。

他一声大喝,全身调动起来,一步踏上之后,唰唰两刀,一股惨烈的气势破空而起。骆碧天脸色一变,原本并不怎么重视石宏的他,神色肃穆起来。

他随手一招,插在米行匾额下方的那根青色竹竿飞进了他的手中。他举轻若重,竹竿看似缓慢,却准确的点在了石宏的刀背上。

“当当”两声,石宏的前两刀无功而返。

他毫不气馁,跨步成弓,第二声叱喝,又是两刀劈出。尽管到很短小,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却是无比真实。骆碧天不敢怠慢,后撤一步,青色竹竿缓缓探出。

“当当”又是两声,短刃被击退。

石宏第三声虎吼,踏步如箭,第三次两刀劈出。

青乌神的面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惨烈的杀气如同风暴,那青色竹竿却如定海神针一般准确的点在了刀背上。

“当当……”

石宏气势一顿。

青乌神正要伺机反攻,石宏却一往无前的第四步冲了上来。

“唰唰”两刀,带起了一片绚烂刀影,光芒绽放如潮。青乌神不得不再次后退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青色竹竿上卷着阴风点了出来。

“当——当——”

石宏一声龙吟,双手举刀,一道金色刀芒冲出刀外足有六尺,这一步撞过两丈,刀芒如电,斩向青乌神。

青乌神一声长啸,胸口欺负如同擂鼓,一阵隆隆之声,青色竹竿猛的迎上了刀芒,黑色阴风和金色刀芒一绞,啪的一声竹竿炸碎,青乌神连退三步。石宏的金色刀芒却也消退了。

青乌神哈哈大笑:“你还有什么伎俩?哈哈哈……”他猛地用手一抓,那跌落在一旁的十六人抬大轿之中,飞出来一道青光,青乌神抓在手中,原来是一柄毫光烁人的宝剑。

青乌神一抖宝剑,正要杀上来。

石宏胸中一股战意激荡,五步十刀不是宣泄,而是积累。这股澎湃的战意,正是五步十刀一步步累积下来。十刀斩出,具备人封堵回来,这股战意不屈,反而越积越盛。石宏再也不懂得其他的什么武功招数,可是那战意喷薄欲出。突然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修云宗同他说过的神刀化龙的神技,当真是福至心灵,石宏第六步腾空踏出,手中短刃之上,金光炸起,宛如一条金龙奋腾而出。

一声嘹亮龙吟响彻岳阳城上空。

金龙扑来,青乌神大吃一惊,宝剑一指,却没想到乒的一声,他费尽了心力谋夺来的宝剑碎成了几十片。

金龙当头一绕,青乌神哼都没哼一声,一颗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第十三章 青神索命,百手拆禾(四)

“呼……”

石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柄短刃没了战意和真元的支撑,金光散去,掉下来乒的一声摔得粉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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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刀,承受这样巨大的真元和战意,破碎是必然的。

童君乐目瞪口呆,直到石宏走过来,他才醒悟,摇头道:“若不是知道你刚入门,我恐怕真的要埋怨师傅偏心,只传给你这绝技了。”

石宏将他扶起来:“师兄你怎么样?”

童君乐摆摆手:“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不察,中了他的奸计。”童君乐脸上一红,敷衍过去,石宏有些好奇,正要再问,童君乐却岔开话题:“高家怎么办?”

“还不快去高家领赏!”黑色布幔后面,有人愤愤不平喊道。

只喊了一声,马上就被人给拽了下去。毕竟这两人刚刚杀了青乌神,就算大家心中不平,也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一下。

石宏看向那个方向,一拱手道:“这位兄弟想必也深受高家之害,何不出来一见?”良久没有回应,石宏摇了摇头,一步跨过去,嘶啦一声将黑色布满扯碎,冲到了后面,用手一抄,一群人惊呼四散,却偏偏刚才开口的那人被他抓个正着——就算不是灵魂状态之下,身外十步之内,他还是能够感知的一清二楚,这些人根本跑不掉。

“大侠饶命!”那人的同伴慌忙跪下:“大侠饶命!”

石宏也不答话,拎着那人狂奔而去,只留下满地摸不着头脑的武林人士。

“咚!”

“哎哟……”那人被石宏一摔,疼的一声惨叫。他到也是硬气,昂首怒视石宏,脖子一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石宏淡淡一笑:“我想阁下不是受过高家荼毒,便是性情中人,是以才回仗义执言。高家的事情另有隐情,不过,我给你指一条路,你去京城寻一位名叫修云宗的人,将岳阳城的事情告诉他,他自会处理。”

傅搏虎若是知道了岳阳城知府竟然和武林人士勾结,定然不会放过这条蛀虫。没有了依仗的知府大人,高家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也是对高家的一个警告。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原本十分棘手,不处置高家,与自己的良心上说不过去。若是由他们两人出面,难免有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嫌疑。石宏利用自己能够利用的资源,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修云宗?”那人怔了一下:“可是天下才子傅搏虎身边的那位百战武神修云宗?”

石宏摸了摸脑袋,暗道原来这两人这么有名。-====-

“不错,正是他。”

那人却有些为难:“我空口无凭,那百战武神怎肯信我?”石宏微微一笑:“你只需告诉他,宝刀故人相托便可。”

那人狐疑的看着石宏:“真的?”

“阁下可自认是一义士?”石宏反问道。那人跳将起来:“自然。”

“既然如此,以阁下一命冒险,赌岳阳武林安宁,为何不敢?”石宏激将道。那人愣了一下,突然一笑:“阁下这般说,那定然不是骗我了。”那人冲他一抱拳,转身就往京城方向跑去了。石宏摇头笑道:“真是个急性子。”

童君乐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这时才开口:“你跟傅搏虎认识?”石宏倒也不自夸:“有过一段交情。”

童君乐两眼直冒小星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跟我说说。我可是天下才子的忠实仰慕者……”石宏一阵恶寒。

童君乐却毫无所觉:“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天下才子,你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啧啧,快跟我说说……”

石宏眼珠一转,开始算计他:“要我说也行,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被青乌神暗算的。”童君乐顿时被人打了一拳一般,脸色一变。

“这个,就是师兄一时不察,中了他的阴谋诡计,没什么意思,师弟还是说说拟合傅搏虎大才子怎么相遇的吧,师兄很感兴趣。”

石宏哼了一声:“这个,就是师弟一时偶遇,认识了天下才子,没什么意思。”

童君乐两眼一瞪:“完了?”“完了。”

“你!”童君乐无奈,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下来:“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必须保证,这件事情一定要烂在你的肚子里,决不能让第三双耳朵听见。”

石宏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显然童君乐没有在小山村里住过,不知道乡村流言的可怕。

“你可听到他喊了一声要放毒烟?”童君乐怏怏道。

石宏回忆一下,一点头:“确实有那么一句,后拉还响了一声,师兄你可是中了那一招?”

童君乐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他的毒烟是什么?”

石宏茫然。

童君乐突然暴跳如雷:“混蛋骆碧天,在跟我打的时候,公然放了个屁!该死的……”

石宏目瞪口呆,再回忆一下,那一声还真是一个响亮的……屁!他足足反应了半天,才猛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这一笑顿时山崩海啸不可阻挡,笑的他四肢抽筋,抱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童君乐恼火不已:“妈*的,我当时闻到了还真以为是什么毒烟,奶奶个熊……”他看到石宏笑个不停,有些羞恼,一把拽起石宏:“行了吧,快跟我说说,你和傅搏虎的事情。”

石宏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笑个不停:“师兄,我知道这么做很不厚道,但是我还是得问清楚,你真是被一个屁唬住了,一不留神中了人家一招?”

童君乐的脸那叫一个精彩,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死死地瞪着石宏,突然爆发,一阵虎吼:“石宏,你到底说不说!”

石宏一缩脖子:“说说,不过你别总是那么暧昧的用词,分明是你仰慕人家傅搏虎,被你说的好像我和他有奸情似地……”童君乐的眼神要是一双手,肯定已经吧石宏的脖子来回拧三圈再正反掰断两回了。

石宏两忙告饶:“行行,我说。第一次遇到傅搏虎,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天下才子,他正钻在草丛里放屁,不,不是,是钻在草丛里喝酒,醉的乱七八糟,我跟妹妹把他叫起来跟我们下山,免得他被山里的大牲口叼走了。他一路上放屁,啊呸,师兄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是故意说错的……”

“石宏,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

两人一追一逃,眨眼间没影了,欢快的笑声在山野间回荡。

……

“出去一整天,居然一粒粮食也没有买回来,害的同门挨饿,你们是兄弟两个,倒真是自己逍遥了,不管同门死活啊。”韦醉六恼怒,挥着白玉戒尺,啪啪的拍着桌子,教训着自己的两个徒儿。

温文尔雅的师姑叶陶坐在一边,为两人说情道:“师兄,也没有那么严重。”

韦醉六瞪了他一眼,叶陶一撇嘴:“行,我不说了,你这做师傅总要有师傅的样子。”她最后一句话,粗着嗓子,学着韦醉六的腔调,显然是韦醉六之前交代她的时候说过的。

石宏和童君乐扑哧一笑,韦醉六大为光火,叶陶却身形一晃,从太师椅上消失不见。

韦醉六没了发火的对象,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两人一样:“笑什么笑?三天之内,每人砍十担柴,砍不完的都给我去清运炼器废料。”

两人一齐躬身:“弟子遵命。”

……

童君乐将一根水桶粗细的木墩摆在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弟看好了。”他突然如猿猴一般一跃,跳到了那木墩上空,双手让人眼花缭乱的劈出了几十掌,每一掌都落在木墩上,那木柴却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石宏正在奇怪,只见童君乐轻轻吹了口气,哗啦一声,那水桶粗的木墩,散开成了一堆只有筷子粗细的木柴,每一根几乎一般粗细,正符合伙房的要求。

石宏大吃一惊,童君乐也略有自得,却还故意谦逊道:“这只是雕虫小技,来来,师弟我来教给你。”

童君乐将运气出掌的法门交给了石宏,这一手绝技若是流失到武林之中,只怕就算是青乌神这样的人也要前来抢夺,但是在魔玄门中,这只是一门普通的砍柴技法罢了。

童君乐教了石宏之后,两人便分开了,各自砍柴。

……

三天以后,童君乐打着哈欠来找石宏:“师弟,你怎么样了,师傅待会就要来检查了,我跟你说,清运炼器废料可是个苦差事……”

他一进门,就看到石宏提气凝神,在他面前,一字摆开五根水桶粗的木墩。童君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石宏猛的吸了一口气,一道白蛇一样的气流顺着他的嘴巴吞入腹中,石宏猛然跃起,人在空中,手掌飞快的在一个个木墩上连次斩过,他越过五个木墩落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手掌在木墩上纵横斩落不下两百下。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后哗啦一声,五个木墩一起散开,石宏眉开眼笑:“哈哈,正好足够。”

童君乐吃惊的看着他:尽管这手劈柴的把式在魔玄门内不算什么,但是当初自己达到连劈五个木墩的水准,也足足用了七天时间,师尊还夸自己天资过人。这个师弟是妖怪吗,只用了三天时间……

他却不知道,他用了七天时间,却只劈了一百个木墩,石宏虽然只用了三天,但是不眠不休,从未间断,足足劈了三百个木墩才达到这一步,也就是说,石宏付出的努力,整整是他的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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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莫要再练了,这一手百手拆禾的套路,只是为了锤炼经脉,在命基阶段,最多也就达到出手两百下的地步,这是先辈们无数年总结过的,不管你怎么练习,也不会更进一步,也没什么意义,我们修道之人,只要将经脉锤炼牢固就行了……”

童君乐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一样不停地和石宏说着。

命基的关键在于明辨窍穴,这之后,便是一个漫长的蛰伏期,来对周身经脉进行锤炼。这“百手拆禾”的套路,霸道无比,在短短一跃的瞬间便要一连轰出数百手,体内真元的运转,对于经脉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正是借用了这中强悍的冲击力量,真元如同一柄柄沉重的铁锤,不断地往复敲打着体内的经脉。

命基是修真的根本,明辨窍穴,乃是了解自身;锤炼经脉,却是为将来打下根基。经脉越坚韧,将来在修炼之中遇到危险,保命的可能性就增大一份。

童君乐说的倒也没错,之前的先辈们的确已经一次次的证明了,百手拆禾的套路,也就能够将经脉提升到这样一个档次,对于绝大部分情况而言,这种程度的经脉强韧程度已经足够了。

然而不管童君乐怎么说,石宏依旧我行我素,不停地反复练习着这一枯燥的套路。

童君乐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因为他只是在白天的时候过来瞅瞅,其实夜晚石宏简单的吸摄了月华之后,就一刻不停的开始了百手拆禾的修炼。

日夜反复,除了白天为大家煮元气粥、每天的修炼时间之外,石宏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修炼百手拆禾。

他自己也隐约觉察出来,自己的资质似乎并不如师傅所认为的那样好,既然如此,那只有一条路径:勤奋。

他在三天之内就完成了童君乐二十一天的练习量。而这七天之内,他几乎完成了童君乐对于百手拆禾的全部联系量。

童君乐是分散开来的练习,石宏却是持之以恒,几乎不间断的练习。这种重压之下的累计,当量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产生一种强大的质变。

抛却了那神秘的“灵魂”的影响力,石宏就是一个山中小子,资质平平,虽然不会差到让人惨不忍睹,但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那个灵魂给了他出奇敏锐的灵觉,他隐约感觉到,百手拆禾不是那么简单,深练下去,一定会有收获。就是没收获,自己劈了那么多拆禾,烧火也有用,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一天,煮完了元气粥,童君乐拿着大木头勺子在锅边敲了敲,当当作响:“师弟,这可是师兄最后一次帮你了,明天开始,你就要自己单独煮元气粥,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

石宏微微一笑,指了他的眼睛一下,两人异口同声:“火候。”

童君乐将大木头勺子一丢:“行,我知道你嫌我罗嗦了。哎,待会干什么?要不师兄带你去周围山里转转,咱们打点野味,换换口味?”

石宏摇头:“不去,我还要去修炼摆手柴禾……”

“你真是和那个没什么用处的法门卯上了?”童君乐摇头:“师兄这还要说道你两句……”石宏摆摆手,神秘兮兮的一笑。

他从一旁搬来一个木墩,约莫也有水桶粗细,摆在自己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一片肃穆,突然五指大掌,一掌拍在木墩上。

他用手指轻轻一碰木墩,哗啦一声,木墩散开,整整齐齐的筷子粗细的木柴散落一地。

童君乐眼皮一跳:他十分确信石宏刚才只出了一掌,这一招分明还是百手拆禾,但是正所谓返璞归真、化繁为简,一掌之下,木墩就被震裂,分成了百根柴禾。

或许对于修真高手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刚刚打下命基不到半个月的小修士来说,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一个成就。就算是童君乐已经将一身真元化为宗气,也不可能办到这一点。

他吃惊的看着石宏:“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是个天才,师傅真没看错人。”

石宏一撇嘴:“熟能生巧而已。”

这一招也是石宏昨天修炼了一整天,疲惫之下倒头就睡,灵魂接着起来再练习。一直到后来,他吸摄月华都觉得无法恢复灵魂的疲惫的那种极端的状态下,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冲破了百手拆禾的藩篱,一举搭成了这一绝技。

今天早上醒来,石宏体内真元汩汩流动,经脉柔韧,不但承受能力大大增加,而且弹性良好,就是突然经受住十倍的真元冲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石宏大为满意,对这种仅仅是“基本功”的百手拆禾更加热衷。

他出了伙房,正要回去继续修炼,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阿宏。”他转头一看,师姑叶陶临风而立,站在一株月桂树下,冲他招手。温文婉约,颦颦婷婷。

石宏连忙过去:“师姑。”

叶陶和颜悦色:“你还不认字是吧,走,我教你。”

石宏虽然觉得认字还不如修炼百手拆禾,但是也不敢违抗,乖乖的跟在师姑身后。一阵清风袭来,鼻孔中嗅着师姑身上传来的丝丝香气,处身于这浩瀚山门之内,石宏一时间突然生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来。

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懵懂的山中小子,心慕大道,却连大道是什么都不知道。转眼之间自己已经站在大道的起始,机会来之不易,万万不可轻忽浪费。

石宏虽然在父母的“压迫”下,认了张秀才这个岳父,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看得起张秀才。也连带着,他对那些报读诗书,满口之乎者也的人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傅搏虎,恐怕他对天下读书人也未必会有什么好感。这是成长环境所致,倒并不是他心胸狭窄。

不过叶陶和一般的私塾先生不同,别的不说,修真无岁月,叶陶虽然是他的师姑,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肌肤如雪,气质如月,温文婉约,虽然没有那种一眼惊艳的感觉,但是绝对是一位知性美人,越看越觉得美丽。

她的声音也不是那些糟老头子们所能比的,清脆悦耳,如山间清泉。

石宏开始还着急,只想着赶快把今天的课程学完,自己好回去继续修炼。但是坐在师姑身边,却好像有一种静心凝神的作用,片刻之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开始学习认字了。

叶陶只讲了一个时辰,便将书卷掩上,对他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倒是聪慧,比我预想的进度要快得多。不过吗,欲速则不达,你先回去吧。明天这个时间再过来。”

“弟子遵命,弟子退下了。”

石宏乖乖出来,才猛的一拍脑袋:“快,时间来不及了。”

他一路冲回自己的小院,关上门就开始练习。只是今天状态却怎的都觉得不对,劈了几十个木墩之后,一点感觉都找不到。他有些不解的坐在门槛上发呆,天空中一只飞鸟长鸣着掠过。

他脑中灵光一闪,叶陶话在耳边回响起来:欲速则不达,是了,勤奋是勤奋,但是欲速则不达,修道同样讲究张弛有道,此乃阴阳之本,自己是太执拗了。

心中的包袱骤然放下,他爽朗一下,长身而起,拍拍屁股去找童君乐打猎去了。

……

石宏手指一弹,快组粗细的木柴连珠炮一样射进了灶膛内。七星灶共有七个火口,成北斗七星状排布,故名七星灶。此时,其他六个火口都被厚重的乌沉铁盖住,只留下了一个火口,上面架着一口一人直径的大锅。里面淡绿色的元气粥正咕咕的冒着气泡,伙房内白雾弥漫。石宏光着膀子,衣服扎在要上,露出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

他专注的看着火焰,随着一根根木柴的加入,火焰渐渐升了起来,他观察着火焰的形状和颜色,以判定什么时候应该添加什么材料。

之所以经木柴劈的那么细,就是为了容易掌控火候。

“该放黑豆了。”他跳起来猿猴一样窜上了灶台,抄起一只木斗,往锅里倒了一斗黑豆。紧接着下来,随手一抓,五十根木柴扔进了灶膛,待火势起来七分左右,木柴还没有完全燃尽,立刻又上了灶台,将半斗荞麦倒了进去。

如此不断反复,身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落下来,一不留神,一颗汗珠落进了锅里。嗤的一声,石宏一阵懊恼,狠狠地将腰上的衣服摔在地上:“倒霉,又要重做!”

元气粥虽然用的都是普通的谷物,但是对于火候和材料分量的掌控要求的十分精确,哪怕是有一点杂质都不行。

石宏将师兄传给自己的烧火棍在灶膛内使劲捅了几下,将火焰砸灭了。然后带着棉布手套,双手将那口大锅拎了出来,举着那大锅一溜小跑到了山脚下,将大锅往溪水里一扔,嗤的一声冒起一片白烟,他跳进水中将锅翻过来洗刷干净。

一群鱼儿围绕在他身边来回游动,鱼嘴一张一合,吞吃着那些煮坏了的元气粥,一点也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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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石宏终于煮好了一锅元气粥,总算是没有耽误大家的早餐。www.65txt.com

童君乐自从把伙房正是移交给石宏之后,每日就是修炼、打猎,他似乎对于野味有着一种可怕的钟情,每顿一碗元气粥,三四碟野味肉干,有时候会加上一些相熟的师姐才来的野菜,每顿饭都吃的肚皮溜圆,大大满足了口腹之欲,一点也没有修士要辟谷的意思。

自从明白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后,石宏每天晚上也就不再辛苦练习,而是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吸摄月华。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敢离自己的居住的院子太远,毕竟这里是魔玄门,可不是月下村,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高人,看破自己的行藏。这些天,他也有所转变,不像当初遇到大道神君时那样懵懂,有些明白自己的灵魂状态似乎另有玄机,也变得谨慎的多了。

魔玄门中的灵气,远比外面充沛,甚至比起月下村的那座山峰也毫不逊色。

而且这里的月华似乎更加纯净,七天的吸摄下来,石宏的灵魂越发的饱满。

七天之后,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在院子周围游逛。他周围住的都是和他一辈的弟子,晚上大家不是睡觉,就是打坐。石宏从他们的窗口飘过去,他们都好无所觉。在这些人身上,石宏没有看到和自己的灵魂相似的什么东西。

又过了一阵子之后,他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开始窥探师傅韦醉六。

并非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奇,漫漫长夜,除了吸摄月华之外,他总要找点事情来做。

韦醉六在魔玄门中地位不低,毕竟当年也是被寄予厚望,中兴魔玄门的人。尽管没有完成这一目标,但是他的修为在他们那一辈的弟子之中,依旧是境界最高的。

韦醉六独自住着一座两进的庭院,泉水山竹,白壁灰瓦,精巧别致。

石宏飘荡着穿过一道拱门,进了师傅的小院,西侧的一个房间内,一点豆大光明。-====-石宏潜了过去,贴着墙壁,透过窗户,看到韦醉六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搭在丹田之外,豆油孤灯,正在潜心修炼。

让石宏有些吃惊的是,韦醉六的“灵魂”漂浮在他的身体上,尽管十分虚幻,却能够分辨出来,那就是一个“灵魂”,只是摇摇摆摆,始终无法挣脱身体的束缚。

石宏心中道:是了,师尊的灵魂,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才能看到。

石宏在外面,韦醉六毫无所觉,连修为这么高的师尊都觉察不到,石宏的胆子更大了,他满山游荡起来,除了掌门师祖所住的那一片地方不敢去之外,他几乎将整个前山都转了个遍。

深夜的山门寂静安详,尽管是魔门一支,但是在魔玄门势弱的今天,门内唯有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才能争得一丝生存空间。

石宏飘然上天,双臂张开,闭上眼睛感觉着整个山门。在月下村的时候,当他沉浸在这种状态之中的时候,附近山峰都在他的灵觉笼罩之下。现在,整个山门的前山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

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传来,有强有弱。石宏轻松地分辨出来:最弱小的那些,就是自己的那些师兄弟,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灵魂”还被死死的束缚在身体内,而稍微强大一些的就是师傅那一辈,但是也只是稍微强大一点而已,灵魂虽然能够浮在身体上,但是一样无法挣脱出来。

山门之中有一个地方传来的波动最强大——这种最强大仅仅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并非和石宏自己相比。那是师祖钟西河的居处,显然师祖的实力在山门之中是最强大的。

突然,一股波动从山门之中传来,让石宏大吃一惊,因为这一道波动强大的出人意料,竟然能够赶上大道神君!

他猛地睁开眼睛,警惕的盯着那个方向,心中一瞬间转过了一个个念头:是什么人?山门之中还藏着比师祖更加强大的修士?他为什么藏着这里?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

然而很快他就更加吃惊了,因为那一股强大的波动,竟然是来自……伙房!

石宏万分肯定,今天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伙房的。这几天也都是他最后一个离开,伙房内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是现在……该怎么解释?

石宏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朝伙房飘了过去。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门口,伙房的两扇木门锁着,那只黄铜广锁还是他下午亲手锁上的,完好无损。

他还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贴上了窗户,朝里面一看:七星灶、大锅、柴禾、油灯、烧火棍一应物件,都照原样摆放,根本没动。

他的目光从这些东西上一一扫过,突然七星灶让他目瞪口呆,只是真正让他吃惊的东西,并非来自七星灶,而是七星灶上摆放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紫砂茶壶,也不知多少年岁了,自从石宏来到伙房它就在那里摆着,表面上满是油污,里面灌满桐油,被当做一盏油灯来使用。

然而白天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油灯茶壶,上面却浮起了一个虚幻的茶壶影子——那茶壶竟然也有灵魂,而且凝练程度竟然不逊于大道神君,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羁绊着,那灵魂怎么也无法从本体上挣脱出来。

石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效果,他像一条狸猫一样钻了进去,那是紫砂壶的灵魂好像受到了惊吓,嗖的一下又钻了回去,再也不肯出现。

石宏站在一旁想了想,又来到了窗外,仰天堆着皎洁玉月,深深地吞下了一口气,洁白的月华幽幽纳入口中。石宏又回到了伙房内,对准那只老壶,慢慢的将月华喷了上去。

那只老壶沐浴在月华之中,果然十分享受,它的“灵魂”也渐渐的露出了一半,壶嘴一吸,贪婪的吞噬着月华。

石宏微微一笑,喷了一口月华之后,又转出去,继续吸了一口回来,再喷给老壶。

一来二去,老壶对他的警惕放松下来,一人一壶,竟然这样玩的不亦乐乎。石宏浑然忘记了时间,直到一缕阳光把他从伙房内硬生生扯回了身体。他猛地一拍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糟糕,大家的早饭还没有准备呢。”

他一骨碌爬起来,飞快的感到了伙房,连忙往锅里倒水、倒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童君乐第一个敲着碗走进来,很快后面三五成群的师兄师姐们也走了进来。

大家伙饿了一个早上,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也没谁真的因为一顿饭和石宏计较。石宏自己倒是很不好意思,主动去师傅那里领受责罚。

韦醉六想了一下:“也罢你负责清运一个月的炼器废料吧。”挥手将他打发了出来。

石宏哼着小曲回到了伙房,将那只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的紫砂壶拿起来,将里面的灯油倒了,用清水冲洗一下。

说来也奇怪,灯油被清水一冲,连一点油渍也没有留下。表面上的污垢看上去十分难以清洗,但是同样用水一冲,很容易就洗掉了。

暗红色的紫砂壶表面,描绘着细细的云纹,简单的够勾勒,却生动传神,好似大家写意,神似而非形似。

这只云纹老壶的造型好像一只铃铛,除了那些简单的描绘云纹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丝装饰,朴实无华。

他正在把玩,童君乐闯了进来,大惊小怪道:“你竟然主动去领受责罚?清运炼器废料,你知道这苦差事大家躲都躲不开,你还自己往上撞。”

石宏笑答:“怎么,这差事到底有什么辛苦之处,竟然让师兄你这么厌恶?”

下午的时候石宏就知道了:炼器废料,看上去一只歪瓜裂枣的戒指,却是用数千金的金精凝炼而成,绝对有数千斤重。他又没有储物的法器,只能自己扛着往后山一个专门堆放这些废料的峡谷运。

这些炼器废料泄了灵气,沉重无比。石宏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三块炼器废料运到后山那座山谷——那座山谷偏偏是山门之中最遥远的一座山谷。

一下午时间,累的石宏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自从感觉自己变得力大无穷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当天晚上,石宏灵魂出窍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取出那只云纹老壶细细把玩。似乎是感受到了石宏的灵魂,云纹老壶上面也冒出来一个虚幻的茶壶影子。石宏一笑,抱着老壶出了院子,飘上山门内最高的一座山峰,盘膝而坐,双手将云纹老壶捧在掌中,昂首望天,开始吐纳起月华。

每一口月华,他自己吞摄三分之二,用以锤炼自身,剩下的三分之一喷给了云纹老壶。后来渐渐发现,云纹老壶一次吸摄不了那么多月华,便开始慢慢减少月华的量,最后发现,五分之一的月华分给云纹老壶就已经足够了,他自己吞摄五分之四。

第十五章 万古血池,太阿摄火(上)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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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壶,就这样悠然自忘的修炼着。直到石宏觉得灵魂已经爆满,今天再修炼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才停下来,又看了看手中的紫砂壶。

云纹老壶的“灵魂”已经完全脱出本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羁绊着,始终不能离开太远,只是在老壶的上空三指处漂浮着。

石宏注视着老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些沉醉其中。突然,他感觉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经他往壶内扯了去——石宏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一下子被扯了进去。

顿时一阵强烈的压力猛地挤了过来。一瞬间就大到了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都要被挤碎了。

然后耳中听到“噗”的一声,眼前豁然一片开朗,压力全然消失——就好像在沙漠之中陷入流沙的人,突然之间到了流沙下面的另外一个世界。

石宏讶然,因为他的确处于一片无边无尽的沙漠之中!

赤黄色的沙漠之中,隐隐带着一股血色。四周一片可怕地死寂,似乎亘古以来这里就没有一丝声音。

这片天地无比的广袤,只是空气之中灵气稀薄的可怕,几乎感觉不到。

这片荒凉的天地之中,唯一一点异色来自于石宏的脚下:就在他虚空悬浮的脚下,是一口桌面大小的血池!

血池平静,古井无波。石宏越发觉得这枚古杯魔道,对于这件法宝,心中隐隐有些抗拒的意思。

这片天地无比的广阔——石宏并不知道,类似于这种“别有洞天”的法器在修真界里着实少见。一般的储物顶多也就是开辟一个房子大小的空间,似这般开辟一片天地的法器,足以和七大神器相提并论了,比方说昆仑的“王母步撵”,峨眉的“金顶小诸天”,那都是镇教神器。

石宏落将下来,在那血池旁静静观察一阵,不由得有些奇怪:这血池之中不但没有半丝的腥臭之味,反倒有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只是这般天地毕竟诡异,石宏可是片刻也不愿意呆下去,他心神一动刚刚想要离开,便觉得眼前一片明朗,竟然真的毫无滞碍的从那片天地之中脱离出来,而且没有了进来时候的那种压迫感,这倒让他有些吃惊。

再低头看看手中的云纹老壶,石宏一笑:咱们是朋友,你只是想带我进去看看,对吧?

老壶悠然,对于他的灵魂发问,毫无回应。

……

转眼十几天过去,石宏每天天不亮起床,为门内众人准备早饭。半上午的时候开始修炼,除了内息运转《太阿煅体》之外,每天还是坚持修炼百手拆禾的招式。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去师伯师叔师姑那里一一收集炼器垃圾,然后负责清运到后山。

石宏现在命基这一关已经快过了,等他突破了这一关,达到了宗气的境界,将一身真元尽数化为宗气,就可以开始修炼《太阿煅体》之中最重要的法门,吸摄金元精气,但是现在他还没有那个功力。

魔玄门广大,就算是石宏这样辈分最低的弟子,也能够分得一间小院独自居住,而据说当年魔玄门鼎盛时期,门内弟子上万,就是石宏这样的小院,也挤进了四名弟子。

现在门内空出许多院落,韦醉六这一辈的弟子,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自己的住处。因此,他们师兄弟之间,其实住的都挺远,只是苦了石宏,跑了好远去收集废料。

每到一处,便在外面恭敬一拜,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号,说明来意。不得许可之前,是绝对不能进去的。这倒不是门内规矩森严,而是因为这些长辈们说不准是在修炼还是制器,冒失闯进去,很可能会造成灾难后果。

前面一片紫竹林,石宏心头一热,脚下劲头也足了不少。

紫竹林中,小桥流水,竹楼映泉,乃是叶陶的居处。师姑和师傅韦醉六一起将他从山村之中带回来,师姑还没有徒弟,自己也算是他半个学生。叶陶对他是极好,好亲自教他读书认字。

石宏刚到竹楼外面,一道竹排飘然划过水面伸到了他的脚下,叶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阿宏吧,进来吧。”

石宏踏上竹排,进入竹楼。叶陶正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认真读着,身边的竹桌上摆着一杯清香袅袅的清茶。

她一身素白长裙,如绸如纱,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但是轻松随意,却不失典雅端庄。

石宏躬身一礼:“师姑,可有什么要清运出去的废料?”

叶陶一笑,贝齿如雪:“都和你说了,我这里你不用操心,剩下这点时间,来跟我读读书认认字。你现在还感觉不到,但是修行越深便越会发现,很多书中的道理,对咱们的大道修行是大有帮助的。”

她朝石宏招招手:“过来。”随手一铺,便有文房四宝摊开在桌面上:“昨日教你的字没忘吧,都写出来吧。”

石宏上前用楷书将那几十个字写了出来。叶陶看着点了点头:“字如其人,你的字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可见你为人周正,心智坚定,很好。来,今天师姑再教你五十个字……”

从叶陶的主楼之中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石宏快步赶往下一个长辈的住处,收集了废料之后,费劲的往后山跑去。

这一个来回,又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石宏刚喘了一口气,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师弟,我师父正在练一套兵甲,不可停顿,废料已经快堆不下了,帮帮忙,快将那些废料运走。”

这人石宏认识,乃是六师叔向东流的弟子何作武,六师叔向东流是门内的炼器大家,经常有人求他帮忙炼器。

何作武在众位师兄弟之中算是比较辛苦的一个,因为除了修炼,还要给师傅看炉扇火。这可是个苦差事,一个差池,一炉材料就全废了。

何作武急着回去,拉起石宏就跑,一边跑一边歉意说道:“我是实在没时间,不然也不会烦劳师弟。”

石宏连忙道:“师兄哪里的话,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到了向东流的院子,石宏吓了一跳,堆积如啥的废料都快把院子占满了。他这才明白,何作武所说的“一套兵甲”原来是给他师傅韦醉六的五行鬼兵每人炼制一件兵甲。

魔玄门内善于炼器的有两人,一个是向东流,另一个就是叶陶。只是叶陶这样温婉的性子,却更擅长炼制攻击性的法器,向东流一个火爆脾气,防御性的法器却是一绝。这样的反差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韦醉六的五行鬼兵凑足不易,若是加上这套兵甲,威力会提升一大块。石宏听说是自己师傅的事情,更加不敢推卸,连忙将那些废料一块一块的搬出去。自始至终,向东流都紧盯着炉火,根本没看见石宏来过。

他先将那些废料搬出了院子,何作武火急火燎告了个罪:“师弟,抱歉,我得赶紧进去。”他一拱手,哐的一声关上了门。石宏一个人对着小山一样的废料,颇有些苦恼。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之中一声声悠扬石磬传来,显然已经有师兄开始晚课了。黑灯瞎火的往后山搬运废料……不是石宏偷懒,关键如果把这些废料搬去后山,这一夜的修行可就要耽搁了。

他心中一动,左右看看无人,伸手将云纹老壶取出来。

双手摩挲着云纹老壶,石宏恳求道:“壶兄,左右你那一片空间广大无用,先将这些东西存放在你那里面,等我明天再把它们运到后山去。”

石宏其实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招,只是觉得一个月的废料清运,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一种磨练。若是自己利用云纹老壶作弊,就是去了这一次责罚的意义。所以白天他还是想自己亲自搬运。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这些废料又不能堆在人家门口,只好出此下策。

云纹老壶倒是很好说话,一道空间裂缝打开,将那些废料全部吸了进去。石宏一笑,拍拍老壶:“好兄弟!”

他捧着“够义气”的老壶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这一天辛苦,当真是躺下就睡着了。

月华如水,灵魂幽幽而起。待得万籁俱静,石宏捧着云纹老壶上了顶峰。一番修炼之后,石宏的目光无意之中落在了通往后山的那一道山涧。

这道山涧他曾经随韦醉六走过一次,峭壁如削,羊肠小道开凿在峭壁上,如同一条绳索挂在悬崖之上。

那一次求石山神兽传功,石宏还记得那一桩桩的异象。他捧着云纹老壶,想了想,自言自语:说不定那石山神兽认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样一件拥有自己“灵魂”的法器,怎么会被人丢在伙房里,任凭烟熏火燎,油垢污染,石宏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十五章 万古血池,太阿摄火(下)求票

上一回经过这里是石宏的本体,这一回却是灵魂。www.65txt.com

上一次只听得深涧之下水声如雷,这一会他却可以顺着深涧而行,领略一下深涧幽谷的别样风情。

灵魂逆水而上,山幽黑,看似不大的水流,在山涧之间如同猛兽一般的冲撞,发出一声声怒雷一般的巨响。熹微的幽光之中,白色的水花撞成漫天碎玉,如同爆炸。

山涧内罡风强烈,水元灵力丰沛。石宏并不知道,上一回韦醉六之所以带着他从石崖上走过,是因为这里乃是一处禁地。山涧内的罡风如刀,就算是凝练了元神的大修士,都无法从其中飞过,必定会被罡风割裂元神。

这条山涧其实有个名号,叫做“通冥涧”——可不光是说这里景致幽静,一不留神,就算是修士,也可能从这里直通冥界。

石宏懵懂的从山涧之中出来,那里水元灵气丰沛,他感觉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地自觉。

山涧上游是一条平缓的小溪,绕着山谷流淌而过。在夜色之下,溪水静如处子,几乎感觉不到它在流淌。两侧奇树异花灵草,丛生交错,夜兽潜行,生机盎然。

石宏贴着地面而行,就好像一个普通人走在路上一样。他绕过了一块嶙峋巨石,一带碧水环抱巨石,平缓的溪流在巨石后面形成了一片宝石般的水潭。

月华洒下,水面反射着月光,美丽至极。

石宏一阵惊叹,突然一声水响,平静的睡眠被打破了,一具洁白的玉体缓缓地从水中升了上来。

冰肌玉肤,柔滑洁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她背对着石宏,一点点的从水中升起,就好像一尊美丽圣洁的玉雕。

一滴滴的水珠从湿漉漉的长发上滴下来,如同天鹅一般的玉颈,匀称的双肩,隐约还能够看到正面双峰那完美的形状。

纤腰盈盈一握,不带一丝赘肉。臀部丰盈挺翘,曲线完美的过渡到了一双修长**。莹润的玉趾踏在水面上,她转过身来,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踏水而来。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石宏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女人的一切秘密尽收眼底,更让他惊讶的是,水中芙蓉竟然是师姑叶陶!

尽管石宏平日里对师姑没有半点的亵渎之心,但是他毕竟已经十六岁了,叶陶这样一个拥有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角绝色美女,赤身**的站在自己眼前,他没有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不行,这是师姑啊!

石宏在心中不断地谴责自己,想要低下头去不看。

叶陶今夜来后山,乃是为了捕捉一只十分稀有的灵兽,用灵兽的角炼制一件法器。只是那灵兽十分狡猾,她追逐了大半夜,才将灵兽捉住。已经累得浑身香汗淋淋。

无意之中看到这一湾新水,便忍不住心中痒痒。一般晚上没有人来后山,她就脱了衣服下水清洗一下。

石宏虽然不住的在道德上谴责自己,却忍不住偷偷的看去,这是一种绝难抗拒的诱惑。叶陶正在擦干身子,玉臂舒展,**修长,姿势优美的如同舞蹈一般。胸前两团怒兔跳动不安,小腹的隐秘溪流时隐时现。石宏顿时血脉愤张。

在他的心中,道德和**争斗纠缠起来,不知不觉的他的双目已经赤红。外界,叶陶已经穿上了衣服准备离开,石宏却依旧陷在自己内心的争斗之中不能自明。

叶陶浑然不知师侄就在一旁,将自己的春色窥尽,拧干了长发,飘然而去。

石宏体两股力量纠缠不休——若是他遵从道德,或者是顺从**,无论那一条简单的道路,都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毕竟人之大欲,并非罪恶,只是两者纠缠,他现在又是灵魂状态,顿时成了两股可怕的矛盾力量,轰然一声在石宏体内爆发。

石宏猛然醒悟过来: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这个念头一起,几乎是一瞬间,石宏唰的一声被拽回了身体内。

“啊——”他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内好像有无数炽热的火焰在燃烧。熊熊的火焰瞬间将他的身体烧的一片通红。

石宏慌忙运转太阿煅体的心法,可是杯水车薪,那熊熊欲火的力量太过强大,其中又夹杂着道德的力量,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虽然争斗,却已经融合,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只是力量的本质却是矛盾。

太阿煅体一遍一遍的运转,欲火却越烧越旺,很快石宏那并不富裕的真元就全部被欲火侵染,化作了欲火的力量。

石宏张嘴惨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石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好转而去控制灵魂。灵魂被牵扯回了身体内,但是他依旧可以采用凝练月华的法门进行修炼。

果然,灵魂运转,那熊熊欲火瞬间冲进了他的灵魂之内,这可怕的力量原本就是起源于灵魂之内,现在又回到了灵魂之中,更加凶猛起来。

石宏几次控制都没能成功,灵魂也感觉越来越热,似乎已经开始发烫了!

危急关头,石宏一筹莫展。猛然之中想起太阿煅体之中,吸摄金元精气地方法,他现在的修为还不到,无法吸摄金元精气,但是他的灵魂似乎并无这个限制。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上那许多,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牢牢抓住。石宏立刻用自己的灵魂,开始修炼起了太阿煅体的法门,运转起来之后,堆着那熊熊的欲念之火,用力一吸。

“咝——”

一丝丝的欲念之火被抽丝剥茧一样抽了出来,汇聚成了一团,淬炼进了灵魂之中。

原本正常颜色的灵魂之中,慢慢的浮现出一层火红色,就好像他的灵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石宏大喜,立刻不停地运转这法门。只是他体内的欲念之火实在是太过强大,这一夜时间,石宏没有停顿,直到天亮十分,还没有将欲念之火吸摄完全。他的灵觉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放亮,又耽误了师兄弟们的一顿早饭,恐怕一个月的清运责罚又免不了了。

体内的欲火熊熊燃烧,偏偏石宏脑海之中,师姑叶陶那集圣洁与性感于一身的裸影还在不断闪现,欲火一边被抽走,一边继续诞生。

快到了中午,石宏还没能够将身体内的欲火抽净。

一阵敲门声传来,童君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弟,师弟你没事吧?”他没有得到允许,也不敢进来,这是修士们之间的规矩,毕竟心生感应可能随时随地,也就是说大家随时随地可能闭关,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很可能回搅了别人的机缘。在修真界,这可是比杀父夺妻更大的仇恨。

他不见石宏回应,从窗口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石宏身上一片金色火焰,偏偏什么也烧不着。石宏安然躺在床上,好像还在熟睡。

童君乐转身就跑,口中大呼小叫:“师傅,师傅您快来看看,师弟他这是怎么了……”

石宏心中一暖,童君乐真的是关心自己。

不一会,石宏就听到外面一阵凌厉的破空风声,韦醉六落在石宏门外,看到了石宏的状态之后,他的神色顿时古怪起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不可能啊……”

他来回走了两步,又朝里面看了看,凝眉又道:“我不可能看错啊,这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想不明白,决定去找师伯问问,叫过童君乐道:“你守在这里,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是。”

童君乐答应了一声,双手掐了一个法诀,一道灵气在空中成型,凝成了一只玉笔,灵动浮在身前,这是他唯一的一件法器。

韦醉六去了,石宏还在房间内苦苦的吸摄欲火。一丝丝的欲火被太阿煅体的法门收束起来,在灵魂内凝成了一根只有小拇指粗细的火苗。

不论后来的欲火如何添加进去,这火苗依旧是这么大小,再不变化。

石宏担心自己在师父面前丢丑,因此格外努力,韦醉六走后,他已经将体内的欲火收摄了三分之二,眼看着就要尽全功了。

韦醉六带着掌门钟西河来到门外,恭敬道:“师伯请看。”

钟西河探头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摇头道:“这、这不可能啊……”他回头看看韦醉六:“难道这孩子真的龙鸣之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解释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不对,就算是龙鸣之资,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这也高出太多了……”

韦醉六傻眼:原本是找来师伯解惑的,可是您老人家来了,不但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两句话,反而把我弄的更糊涂了。

钟西河哪里顾得上师侄的想法,他看看石宏,低头想想,再看看、再想想,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宏在里面松了口气,自己已经吸摄了四分之三的欲火了,很快就能够出去和大家相见。

偏偏这个时候,一声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传来:“师兄,阿宏他到底怎么了。哦,师伯。”叶陶急匆匆的赶来,显得十分焦急。

石宏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天雷地火,欲火平地而起,迅速的布满全身,竟然比最初的还要强烈!

苦也。

石宏心中一声惨叫,一狠心,闭了灵识,再也不管外面如何,一门心思吸摄欲火去了。

(嗯嗯,第二更了)

第十六章 劫坏神火,老壶化器(上)求票

石宏猛的睁开眼来,浑身大汗淋淋,他用力的喘了几口气,水淋淋的脖子上,喉结剧烈的上下滑动。www.65txt.com<<>>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将身体内的欲火全部吸摄干净。在他的灵魂内,生出一股拇指粗细的白色火苗。

心念一动之下,这股火苗又到了尾闾穴之中。悠然静谧,似乎人畜无害。石宏却差点被它烧死,当然十一点也不敢轻忽。

小心翼翼的处置好了这跟火苗,他才从床上爬起来,一转身,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七八个人全都站在自己的门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小小的门口,成了魔玄门等级地位的体现:掌门师祖钟西河占据了最有利的观察位置,然后依次是他的师父韦醉六,师姑叶陶,剩下的便是师叔师伯,那些弟子,便是同门师兄童君乐,也被挤到了后面去,只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像一只斗架的鸭子一样往里面看。师傅、师祖都在呢,谁敢用法术飞行?

石宏一醒过来,韦醉六和叶陶第一个冲过来:“阿宏你没事吧?”

偏偏师姑对他格外关心,不住的摸摸头摸摸肩膀,石宏脸上一红,赶紧低下头,硬生生压下心中旖旎,躬身答道:“弟子没事了。”

钟西河咳嗽一声,一招手:“石宏,你过来。”

钟西河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端坐下来,拇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双目微闭。周围的人屏住呼吸,不敢打扰掌门。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钟西河才松开了手指,眼中却射出了一丝兴奋的精光:“没错,正是劫坏敌阴灵龟神火。”

韦醉六大喜:“真的?太好了,哈哈哈,我魔玄门复兴有望啊,哈哈哈!”

他一阵狂笑,若不是因为钟西河在这里,恐怕已经手舞足蹈了。石宏浑然不知这劫坏敌阴灵龟神火到底是什么东西,茫然的看向周围,众位同门无不用艳羡的眼光看着他,其中夹杂着无数的嫉妒。

叶陶微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天赋,既然你已经练就了劫坏神火,那以后就跟着我学习制器炼丹吧。”

叶陶是门中两大制器高手之一,她这么说了,自认没有人跟她抢,韦醉六也是求之不得,只是苦了石宏。~~~~他现在面对叶陶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即便如此,脑海中还是不断浮现出叶陶出水玉雕的美丽**。要是让他以后天天面对着师姑,这种煎熬可想而知。

钟西河含笑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石宏是越看越满意。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怎么看好这个从山村里捡来的孩子。山中长大的孩子,虽然先天纯朴,但是毕竟灵动方面远不如那些从小见多识广的世家子弟。因此大门派一般都喜欢挑选那些世家子弟作为弟子。

石宏的性子稳重,少了积分少年人跳脱,总让他觉得少了一分灵根。

但是石宏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七日筑基成功,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现在又练成了劫坏神火,更让他对石宏刮目相看,或许他真是魔玄门中兴之主?

他却不知道,石宏七日筑基成功,却是日夜不停,足足耗去了别人三倍的精力,也等于是别人三倍的努力。

至于这劫坏神火,若不是他不停地修炼百手拆禾的法门,将经脉锤炼的无比坚韧,远超同门,不等他想出办法来吸摄欲火,就已经经脉尽碎,一命呜呼了。

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字:勤。

尽管有灵魂帮助,但是石宏的资质并不出众,能够被修真门派收入门墙的,谁个不是资质超绝?石宏在这些人之中,的确很不起眼。

“石宏,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炼成这劫坏神火的?你可知命基、宗气、采药、炼炁,一直要到炼炁的阶段,才能君、臣、民、三炁聚而为火,炼就三味真火。而三味真火之上,还有周天火,漫天漫地火,焚身三昧火,才到劫坏敌阴灵龟火。一般的修士,要修至人元大道,凝气炼丹的阶段,才能将人之大欲,收束规整,炼就劫坏神火。”

他说到“人之大欲”的时候,石宏不禁脸上一红,但是看看其他同门,却具是坦然。他也就少了几分尴尬,随口扯谎道:“弟子也不清楚,只是夜里修炼,有月光从窗外摄入,无意间就修成了这劫坏神火。”

众人一片哗然,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倒不是大家觉得他在撒谎,而是因为在座的众人之中,那些石宏同辈的弟子就不必说了,就算是韦醉六这一辈,也只有叶陶和向东流两位制器大家练就了劫坏神火,就算是石宏的师傅韦醉六,这个第二代弟子中的最强者,也没有练成劫坏神火。当然,这是因为他的强项不在制器,没有可以修炼而已。

大家都想从石宏这里得到一些经验,等到将来自己炼就劫坏神火的时候,是一个参考,能够少走很多弯路,而且危险性也会大大降低。

石宏这样一个糊弄人的答案,大家当然很失望。

钟西河一抬手,众人的吵闹声立刻平息了下去。掌门威严道:“石宏以命基的修为,炼就劫坏神火,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能给你们指点?别吵了,都散了吧,我还有话要问石宏。”

“弟子遵命。”众人应诺一声,纷纷散去。童君乐临走之前,冲石宏挤挤眼睛,用自己的古怪方法对这个小师弟给予鼓励。

钟西河将韦醉六和叶陶留下来,向东流正要走,也被钟西河叫住。

石宏很乖巧的去把门关上,钟西河暗中点头,这孩子看上去有些木讷,实际上心思灵巧,倒并不输于那些世家子弟。

他看着心中满意,自然是什么都顺眼了,浑然不似当初石宏入门,他连一颗筑基丹都舍不得。

“叶陶,我让东流留下,想必我的用意你也清楚。你不必有什么想法,石宏现在是我魔玄门中兴的契机,我已经决定,倾尽全门之力,培养石宏。你和东流给有所长,一起指点石宏,对他大有好处。”

叶陶一笑:“阿宏是我和师兄带回来的,您这样看重他,我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有什么想法。”她看看向东流,笑道:“倒是六师兄你,你已经收了四个徒弟了吧,不知道有没有精力调教阿宏。”

向东流有些萧索的摆摆手:“你就别提了,我现在才明白,你择徒严格,果然比我高明。我那几个徒弟,除了作武之外,只怕一个也难成器。阿宏只是命基的修为,就能够炼就劫坏神火,别说咱们魔玄门,就是整个修真界,恐怕也是第一人。这样的弟子我若是不好好调教,糟蹋了一块浑金璞玉,死了我都没脸去见咱们魔玄门的列祖列宗啊。”

他说得恳切,显然是对自己的徒弟极度失望所致。

韦醉六立刻说道:“六师弟,若是他们几个制器不成,倒是可以让他们经常到我这里来,我可以指点他们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总不至于让他们一事无成。”

韦醉六在同辈之中修炼第一,远在向东流之上。这也算是对向东流表态悉心教导石宏的一种回报。

向东流一拱手:“我先替他们几个谢谢师兄了。”

钟西河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头道:“如此甚好。石宏,你若是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也尽可以来问我。”

石宏躬身一拜:“多谢师祖。”

不论哪一行哪一道,没有师傅指点,都是事倍功半。修行也是一样,钟西河的眼界远在韦醉六之上,若是由他亲自指点,当然对石宏的帮助更大,也能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短短一段谈话,已经将石宏在魔玄门之中的地位推上了一个巅峰。

在场的四人,几乎就是整个魔玄门的精华所在,四人一起调教石宏,他想不成材都不行。

……

只是规矩不能坏,石宏依旧是门内辈分最低的弟子,每天依旧要为大家准备早饭,他这一次闭关,足足花了三天时间,距离一个月的清运惩罚期限,还有十天时间,这十天里,他还要负责将各个师叔师伯的炼器废料清运出去。

石宏从一位师叔那里收来了一袋子炼器废料,正往后上去,才突然想起来,云纹老壶的那一片沙漠天地之中,还放着上回从向东流师叔那里收来的废料。

他一直来到了倾倒废料的那座山谷,将那一袋子废料费劲的丢下去,看看周围没人,取出那只云纹老壶,揖告道:“壶兄壶兄,将我的那些废料倒出来吧。”

云纹老壶没有一点反应。石宏一愣,笑道:“我明白了,皇帝不差饿兵,今日没了月华,便不给我方便了?壶兄,你这可太势利了,也罢,我自个进去搬吧。”

他将心神凝注在云纹老壶上,就像上次一样,一棍绝强的吸力一下子将他的灵魂扯了进去。

(第三更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实在写不出来了,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这本书的情节构思比以前费劲得多,速度估计一直不会太快,九千字差不多是极限了,还没投票的弟兄,赏俩钢镚吧)

第十六章 劫坏神火,老壶化器(下)求票

这一进来,石宏就立刻感觉到这天地有些不同,明显灵气浓郁了很多。www.65txt.com

尽管这种“浓郁”,不论是和魔玄门山门,还是和他生长的月下村相比,都要差的十万八千里,但是和之前他第一次进来的感觉相比,已经浓郁了十倍以上。

石宏低头一看,更加吃惊:血池附近,堆积着小山一般的各种炼器材料,一块块的都有拳头大小、方方正正,围绕着血池码放整齐。

石宏分明记得上一次进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些材料。随即他又猛然想明白:那些垃圾呢?

从向东流师叔那里收集来的那些炼器垃圾不见了!

他在这片天地之中是以灵魂的形势存在,立刻四下飞出去寻找,尽管这片天地广大的几乎无边无际,但是在他高速的飞行之下,几个时辰也能把一切尽收眼底,除了血池旁边的那些珍贵的制器材料之外,整个天地一片空荡,那些制器垃圾,的的确确是不见了。

血池依旧古井无波,似乎亘古以来就一直是这样的平静。

石宏仔细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大部分材料虽然等级都不高,只是炼器的基本材料,但是数量众多,他粗略估算一下,仅仅是那五行金精,就足有三万斤之巨。

尽管这五行金精仅仅是仙家炼器的最基本材料,但是这样庞大数量,也是十分难得的,恐怕要凝练几十万斤的凡铁才能得到。

除了这些普通的材料之外,还有零星的一些珍惜材料,一块七星曜石,一撮天河星沙。只是这两种材料的价值,就抵得上这所有普通材料的一半。

石宏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些材料的体积和重量,似乎和自己从向东流师叔那里收集来的垃圾差不多,难道说……

石宏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只是他又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那些垃圾的消失,还有这些数量庞大的材料的出现。

想了想,他从那片天地之中出来,跳下那山谷,将自己刚刚倾倒的那一袋子制器废料又捡了回来。再次进入老壶天地之中。

他眼睛瞪大老大,盯着那血池,手中一松,那些废料落进了血池之中。

咕咚,废料沉了下去。血池泛起了一个涟漪,波纹扩散,慢慢消失。-====-

随后,依旧平淡无齐,毫无反应。

石宏顿时一阵失望:果然是不可能。

他转头疑惑不解的看向那些材料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奇异的声音,他猛的一惊回过头来,血池之中一颗颗赤红色的气泡冒了出来。

“咕嘟咕嘟……”

紧接着血池之中卷起了一个旋窝,“噗噗噗”一块块材料被旋窝喷射出来,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周围的地面上,竟然码放的十分整齐!

“这……”石宏目瞪口呆。“消化”了那块废料之后,血池再一次归于平静,依旧是那样一副古井无波的架势。

石宏第一个念头,便是一阵狂喜:发财了!哈哈哈。

第二个念头却有些骇然:如果让他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件宝贝,只怕修真界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抵挡住这样的诱惑,要出手抢夺吧。这可是比六大魔器、七大神兵更加可怕地存在。

石宏从老壶天地之中出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好在这座山谷广大,周围没有门内其他人,石宏飞快从山谷之中抓起了一批废料,钻进老壶天地,大肆丢了进去。他飞快的进进出出,勤劳的好像蜜蜂,很快几十万斤的炼器废料就被他扔了进去。

他倒也不贪婪,几十万斤之后,就迅速收拢起云纹老壶,四处看看,转身往回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山谷总是在这里跑不掉,里面堆放的那些炼器废料也无人问津,倒不用急在一时。而且,那血池的“消化”能力极限是多少,石宏心里着实没底。生怕一旦塞进去的东西太多了,弄坏了这件法器可就糟糕。

揣着一件宝贝,就算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石宏也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小心翼翼的穿过后山,心神一动,故意绕了一点路,来到了那座石山神兽之下,虔诚跪下一拜,心中默念祈祷。

可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那诸般异象,石山神兽还是那样双眼半开半闭,没精打采的模样。天空中云淡风轻,一如平常。

石宏等了片刻,还不见那神兽有何反应,心中有些遗憾,再拜伏地,心中许愿:他日我若位列仙班,必定为前辈重塑神躯,再续灵根,以报前辈之恩。

他直起身来,天空中陡然雷云翻涌,十八道紫色闪电轰然劈下,声势骇人。那石山神兽张目伸须,头顶那破碎的独角之上灵光闪烁,似乎已经补齐了一般。

石宏大吃一惊,那神兽全身金光大放,慢慢的冲他点了点头。

石宏一怔,恍然之间眼前一切异象全部消失,石山神兽纹丝未动。石宏却已经了然于胸,含笑而去。这宏愿已经发下,日后必然是要兑现的。

从后山出来,陡然一声大叫:“师弟!”石宏吓了一跳,一回头,童君乐手中拎着一只野兔飞也似地窜了过来,一把拉住他:“走,同我烧兔子打牙祭去。”

石宏苦笑,扳着手指头与他算起来:“早上为大家煮元气粥,上午清运炼器废料,下午一个时辰归师姑,一个时辰归六师叔。晚上还要去师傅那里聆听教诲,修炼太阿煅体,哪里还有空闲时间跟你玩耍……”

童君乐傻眼:“你这……我还是保持现在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吧,一旦被糊上墙了,简直过的都不是自己的日子了。”

他没心没肺的一挥手:“你快些去努力,魔玄门可就要靠你了,等你叱咤修真界,天下无敌的时候,我自报家门的时候,就可以说是你的师兄,别人必定让我三分。”说着说着,童君乐反而兴奋起来:“如此甚好!”他反而推着石宏赶紧去:“快些去天下无敌吧,师兄会给你留一只兔腿的……”

石宏苦笑不得,中午吞了八大碗元气粥——早上煮好的——急匆匆赶去师姑那里。

脚步飞快,到了紫竹林外,石宏却犹豫了起来,这还是那晚之后,第一次和师姑单独相处,石宏内心的尴尬可想而知。

他在竹林外犹豫着,紫竹林内的叶陶却已经知道他来了。一声悦耳的声音从竹林内传来:“阿宏,怎么还不进来?”声如春风,吹得竹楼外淡水愁皱,乱如石宏的心。

“是,弟子进来了。”石宏赶紧走进去,一张竹排将他接到了竹楼之上。

叶陶放下手中的书卷,撩了一下鬓边青丝,浅浅一笑,露出两排洁白贝齿,道:“以后单日我教你制器炼丹,双日教你认字,可好?”

石宏低着头不敢看她,师姑刚才那一笑,当真山花灿烂,明月增辉,也不知怎的,现在石宏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师姑都完美无缺,美得惊心动魄。之前他只是感觉到师姑的亲切和蔼,甚至根本没有注意过师姑的容貌到底是什么样子。

“阿宏?你有没有听我说?”叶陶看他心不在焉,有些生气,石宏连忙一点头:“但凭师姑安排,弟子绝无异议。”

叶陶一笑,看着他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之前教你认字的时候,你还百般推阻。”

石宏这回是真的做贼心虚,精神一紧,连忙说道:“弟子明白了师姑是为了弟子好。”他的手心已经紧张的渗出一层汗。

叶陶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随我去丹房吧。”

丹房在竹楼的最高层,主体是用碗口粗的百年分紫竹建成,坚固无比。里面却十分平整封闭,地面上用墨色和白色的玉石嵌出太极八卦的图案,整个丹房也呈八边形,八面墙上方各开着一个窗户,炼丹的时候封死,以防外界干扰。窗户下面分别挂着八幅剑图。每一张图上孤零零的绘着一柄剑,每一柄剑的剑意各不相同。有的金戈铁马,有个水淡云清,有的苍凉广漠,有的铿锵有力……每一幅都是叶陶费了不少心思收藏来的。

丹房正中央,摆着一只两人高的巨大铜炉,对应八卦方位,有八个火口,用以添加物料。

叶陶在铜炉边的一只蒲团上坐下来,冲石宏招手道:“你也过来,我一边演示一边给你讲。”

石宏依言上前,坐在叶陶身后。一丝丝兰花一般的香气钻入鼻孔,他有些贪婪的吸着香气,忍不住往前凑了一下。

叶陶猛然转过身来,有些嗔怒道:“阿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什么?”

石宏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师姑,我刚才走神了,您,请您再说一遍吧。”叶陶叹了口气:“我知道门中这般重视你,其实是给你很大压力,要是你受不住就跟师姑说,反正这些制器、修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歇上一两天也不碍事。”

没想到叶陶不但没有生自己的气,还一心为自己考虑,石宏心头一热,心中更是愧疚,连忙说道:“弟子没事。”

叶陶又看了看他,点头道:“那好吧。咱们魔玄门的制器之道,出自魔门三大密典之一的《歌月太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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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为器胚,神霄五雷(上)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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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月太苍经》所记载的制器之法,重在火候,至于其中各种辛秘炼制方法,在魔玄门内早已经失传。三千年前一场大战,魔玄门损失巨大,绝不仅仅是几个修为高绝的前辈那么简单。”

叶陶摸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竹枝手环,一个储物空间打开,她从其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五行金精,随手丢进了铜炉之中。

洁白的玉掌在铜炉上一拍,“嘭”的一声闷响,一丝火焰从铜炉之中窜了起来。

五行金精在火焰的灼烧之下开始融化,石宏呆在她身后,不敢有所打扰。只是难免心猿意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团五行金精终于完全融化。但是叶陶却并不着急,那一团融化的五行金精在火焰之中化作一滴金液水珠,不住翻滚转动,一丝丝的黑气从会煮水珠之中飘散出来。叶陶解释道:“那是金精之中的杂质,需要用神火一点点炼化出来。最后的金精越纯净,法器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叶陶一面说,一面调整着自己的灵气输出,铜炉之中神火熊熊,她一面操作一面与石宏讲解。

石宏听了一段,心中有些意外:竟然和大道神君送他的那面玉牌之上的锻造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有一些细节部分,大道神君的玉牌虽然已经转化为世俗的锻造方法,但是精妙之处却犹有过之。

叶陶紧盯着火焰对石宏道:“注意,炼制金行材料的法器,关键便在于此:火焰三尺两分,色如晨阳之光……开炉塑型!”她猛的双手连挥,只见白袖飘舞,一双素手如同玉蝶一般上下飞舞,一道道灵气从掌心之中拍出来,化作一只只大手,按在了那一团金液之上。

顷刻之间叶陶就拍出了上百掌,那团金液如同被丢尽了一道风暴之中,嗡的一声便在一片眼花缭乱的掌影之中,变成了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

叶陶轻巧的接在手中,递给石宏道:“这就是一件最基本的法器,没有材料的配比,没有玉精的增幅,也没有阵法加持。~~~~其实应该算是一件‘器胚’,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法器,但是这就是七大神器、六大魔兵的基础。就像修炼之中的命基,打牢了基础,将来才能炼出真正出色的法器。”

叶陶看了看时间,抱怨道:“这可不行,一个时辰学习炼器,根本不够,我应该去跟六师兄商量一下,你跟着我一个月,然后再跟着他一个月。”

她摆了摆手:“先不管这些,你来操作一遍。”

石宏吸了口气上前,叶陶在一旁手把手的教他:“以心神引导神火……”叶陶在旁边,领口处那一片细腻如牛奶一般白皙,还有那其中透出来的丝丝兰花香气,就已经能够引动石宏体内的劫坏神火了。

他顺利的将神火从尾闾穴之中引了出来,拍进了铜炉之内。

石宏双掌拍在铜炉之上,正等着叶陶下一步指示,师姑却很久没有声音。他奇怪的回头一看,只见叶陶盯着那铜炉内熊熊的烈焰神火,怔怔出神,神色复杂。

石宏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姑?”

叶陶猛然惊醒过来,怜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阿宏,你可知道你有多幸运?别说劫坏神火,就算是比它低了好几个等级的三味真火,想要修成,也是如登天一般的困难,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炼炁那一关上。所谓‘神仙秘易不秘难,圣人传药不传火’,这炼就神火,原本是制器炼丹一术之中,最困难的一步,却没想到你这般轻易的就成功了。”

“我这般与你说,你应该明白那些师兄弟,甚至是师叔师伯们为何那般嫉妒失望了吧?”

石宏一愣,不敢看她的美目。毕竟自己练成这劫坏神火,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偏偏尴尬的不能说。而且,这其中还牵扯着他最大的秘密:灵魂之体。

师姑也是一样,只看得到他的幸运和“天分”,却不知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勤奋辛劳。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魔玄门中,甚至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灵魂之体。

叶陶轻笑一笑:“好了,下来就看你火候的把握了,这一关重在经验,当然了以你的天分,自然不成问题。现在,开始输入真元。”

石宏的真元透掌而出,穿过铜炉融入劫坏神火之中,火焰呼的一声窜了起来,叶陶随手将一团五行金精投了进去。

劫坏神火等级极高,用来炼化五行金精,本来有牛刀杀鸡的嫌疑,可是石宏毕竟只是命基的修为,真元稀薄,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满头大汗下雨一样的落下啦。

叶陶在他耳边一声低喝,如同春雷一炸:“坚持!”

石宏心中一凛,最是考验意志的时刻。他猛然振奋精神,一丝丝的真元从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涌升而起,透过双掌注入神火之中,火焰刚要窜起,叶陶突然又是一声大喝:“注意控制火候!”

石宏猛然惊醒,连忙将真元输出控制的平缓,火焰熊熊,始终维持在一个固定的程度。他在伙房磨练,原本锻炼的就是火候控制,只不过第一次制器,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叶陶这一提醒,他立刻沉稳下来,稳住了阵脚,用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将金液之中的杂质炼化,叶陶却不提醒,石宏紧盯着火焰,虽然有之前叶陶所说的两句歌诀指导,但是掌控火候真是一个经验活儿。

好在石宏之前早已经在伙房之中锻炼过,再加上之前锻刀的经验,掌控火候不成问题。

他猛地双掌一催,金液从火焰之中腾空而起,石宏顷刻之间拍出了上百掌——这一点上做的丝毫不比叶陶逊色。这依旧要感谢他的勤奋,每天早晨准备早饭之前,他依旧勤练百手拆禾。

勤能补拙,勤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卖油翁的故事人人知道,老翁虽然自己觉得不过是说能生巧而已,但事实上,在旁人眼中,这已经是奇迹了。勤练出奇迹,石宏也正是如此。

如果童君乐知道石宏现在一跃而过,能够瞬间劈出三百掌,恐怕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勤奋的奇迹。

因此尽管石宏第一次炼器,没有特殊的练习过,但是这一百多掌拍出去,也形成了一道风暴,绕着那团金液一转,一柄短刃器胚成型。

叶陶伸手一抄,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道:“真想不到,你第一次炼器,就能有这样的作品。”她用手指在短刃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金鸣,宛如玉磬。

叶陶看了看时间,道:“你也不必去六师兄哪里了,我与他说去。”她从自己的竹枝手镯之中取出来十块五行金精交与石宏,道:“这无为器胚,乃是炼器基本。你回去之后好好练习,三天后交给我十枚器胚。”

“弟子遵命。”石宏背了那十块五行金精,每一块都有数百斤沉重,虽然只有拳头大小,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用数百斤的精铁凝练出来的,分量一点也不作假。

……

石宏回到自己小院,只见院门上高挂着一只烤熟了兔腿,虽然已经冷了,但是依旧香气扑鼻。

石宏一笑,看来这是童师兄在自己“天下无敌”之前,对自己的投资啊。

他摘了兔腿,就着四碗元气粥将晚餐吃了。然后去师傅去韦醉六那里讨教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在师傅的看护下,修炼了两个时辰的太阿煅体法门。

韦醉六有些闷闷不乐,他现在对这个徒弟洋洋满意,就是这修炼法门……韦醉六可真是看不上,就算是其中有一些小窍门,就算是钟西河说了此术可以天下无敌,但是谁能保证真的就做到天下无敌?

修真界能够得证大道的法门也多了去,怎么没见几个人真个羽化飞升?

他还是想劝徒弟改换功法,不过石宏在这方面却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绝不回头。他提了一下,就被土地回绝了。

韦醉六感受着土地体内的真元流淌,一拂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歇息吧。”石宏站起身,恭敬地对师傅一礼:“弟子告退。”

“哦,对了,已经给你换了一个院子,你以前的那个院子内没有丹炉。”韦醉六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青铜钥匙交给石宏。

按照师傅的指点,石宏找到了自己新的小院,小院的白墙圆门上,挂着一张朴素匾额,上书三个苍朴大字“玄性庐”,只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座小院大小倒是和以前差不多,却远离同门——炼丹制器,都是危险地活计,还是离大家远一点好。

第十七章 无为器胚,神霄五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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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炼法器绝对是一件辛苦差事。不但大耗真元,而且还要全神贯注。石宏从韦醉六那里回来,连自己住的小院都不曾打扫,一头扎进了丹房内。

他毕竟只是命基的境界,真元有限,炼制一柄无为器胚便已经耗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全神贯注的观察火候,石宏累的筋疲力尽——算上在叶陶的指点之下的那一枚器胚,今天一天,他便已经炼制了两件。以他的修为,实在是大大超出了能力极限。

可是让他泄气的是,这枚器胚和他在叶陶的指点下炼制出来的那一枚相比,不但没有进步,反而还略有不如。

人不怕努力,最怕的是努力没有结果。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是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这样的情形下,九成九的人会放弃努力。

石宏将那枚器胚丢在一旁,就在丹炉旁打坐恢复真元。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将真元恢复,他立刻又开始了第三次的炼制。

又一次累的筋疲力尽,全身发软,炼器一结束,他浑身一松,当场就瘫倒了。他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第三次炼器的成果如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两三次。他自我安慰一下:只是休息一下,只是休息一下……

片刻之间,鼾声就起来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石宏的灵魂飘然而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和下面酣睡的自己,无奈自言自语:“这样也好。”

他抱着云纹老壶端坐在屋顶上,吞吐月华,将一天必行的修炼完成之后,回到丹房内,拿起第三次炼器的成果看了看,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他将第三枚器胚和之前两枚摆在了一起,高下一目了然,竟然一次不如一次!

他顿时一阵泄气,呆呆的好一会儿,才强自打起精神,不断的鼓励自己,以无比的毅力,第四次投入到了炼器之中。

以灵魂之体操纵劫坏神火,要轻松得多,而且石宏感觉,自己灵魂之体内的月华灵力,远比自己的真元深厚,用来支撑神火的消耗轻松有余。<<>>

这个优势让他大为惊喜,原本距离他去为大家准备早饭的时间只剩下了两个时辰,他却一口气炼制了三件器胚。

饶是灵魂之体的灵力充沛,这样不间断的连续作战,也让他十分疲惫了。没等天亮,灵魂之体就自动沉回了身体之内。

石宏美美睡了一觉,精神大爽,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三枚器胚。

这是石宏自我调整的一个方法,灵魂之体连续炼制的三枚器胚他都没有去看,以免影响自己的决心。

这一醒来将总共的六枚器胚摆在一起,果然后来三枚越来越好,虽然还比不上在叶陶的指点下炼制的那一枚,但是已经大有起色,比起之前炼制的要好得多。

尽管只是小小的进步,石宏却大为兴奋,他一跃而起,精神百倍的去准备元气粥了。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扛着那口大锅冲下山涧洗锅的时候,他还哼着小调呢。

上午去各个师叔师伯那里清运炼器废料,石宏一股脑的全扔进了老壶天地,做的自然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空出来的这一上午时间,自然是要用来炼器的。他将自己的院门紧闭,带了一大食盒的元气粥钻进丹房内,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午饭、晚饭都是元气粥。

童君乐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趟,敲门喊话,石宏都不理睬,一门心思的练习。

累了他就睡。在他睡着的时候,灵魂之体就会出现,继续练习。

他和其他灵魂不同的是,白天也能出来,只是不能直接暴晒在太阳下。丹房内密封很严,光线一丝也不层漏进来,当然不成问题。

这一整天的炼制,石宏不但用光了师姑叶陶送给自己剩下的那五块五行金精,还从云纹老壶之中取出来了好几块。

两天时间,老壶天地之中的血池旁边,只多出来了两万斤的五行金精,而且还有很多废料都被吐了出来,不曾炼化。看来这血池也并非万能,要将废料还原,也是有所限制的,等级太高的材料不行,一天也只能还原万斤的分量。

这对于那些大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石宏却正好够用。

一整天的闭关炼器,到他去给大家准备早餐之前,最后一枚器胚的水准,已经大大超出了在叶陶指点他他炼制出来的那枚器胚。

这一番不停地练习,和大道神君留给他的那枚玉牌上的法门相比照,有一些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的技艺长足进步的原因之一。

心满意足的放下最后一枚器胚,石宏恋恋不舍的起身。每天的劳作还是要做的,该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了。

……

一连三天,童君乐都没有见到石宏的人,他已经把这种努力的修炼,当成了一种乐趣,每天除了固定的那些功课之外,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种炼制之中。除了第一天的一次反复退步之外,第二天他又出现了一次瓶颈,始终无法突破,炼制的器胚也是一件不如一件,险些让他信心崩溃。但是最终还是凭借着坚强的毅力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三天之后,石宏的丹房内,已经摆满了器胚,足足有六十一枚!师姑让他三天时间炼制十枚,他的练习量足足是师姑吩咐的六倍!

这样努力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后一枚器胚灵光四射,拿在手中都有一种脱手而去的灵动感觉,甚至比起叶陶自己炼制的那没器胚,也并不逊色多少。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石宏将那枚器胚揣在怀中,去见师姑。

三天不见,石宏突然觉得自己对师姑竟然有些思念。只是这思念的情愫之中,不可避免的闪过叶陶那静若天人的美丽**。

虽然周围没人,他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紧了紧手中的无为器胚,收束了心神,快步朝紫竹林走去。

……

石宏低着头双手将器胚呈上,叶陶目光落在器胚上,顿时眼睛一亮。

她将器胚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忍不住点头赞道:“阿宏,我知道你资质无双,却没想到你在制器方面竟然也有这样的天分。”她反复把玩着那没器胚:“短短三天时间,你就能够炼制出一枚达到了无为境界顶层的器胚,实在是太让我吃惊了,如果不是我亲手把你带回山门,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带艺投师的。”

她说完抿嘴一笑,百媚丛生。

石宏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但总算没有迷失心智,连忙问道:“无为境界顶层?难道器胚也分境界?”

叶陶点头道:“那是自然。无为境界是器胚之中最基本的一层境界。只有达到这个境界的器胚才够用,进一步熔炼玉精,刻画阵法,温润培养,形成一件法器。”

“那在这之上,还有什么等级?”

“无为、混元、太初、大道、神合,乃是器胚的五个等级。”叶陶介绍道:“这五个等级之中,一般的炼器之士,都只能够达到混元。实际上只要达到了无为的境界就已经足够了,能达到混元已经相当不错了。至于再往上的三个境界,太初偶尔还曾经听说,大道和神合都只是传说,能不能真正达到,都没有人验证过。”

石宏大为奇怪:“师姑,这器胚乃是制器根本,为什么大家不苦下功夫,将根基打牢?”

叶陶苦笑道:“并非大家不想,而是不能。这器胚乃是最基本的,也就是说完全依靠火候掌握和材料的配比来评判高下,这最朴实的办法,其实是最难掌握的。便是有人有大毅力不停地练习器胚的炼制,也只能达到混元的等级。而另外一方面,这器胚虽然是根基,但是后来大家发现,达到混元级别的器胚和无为境界的器胚并没有多少差别,所以也就没有人把时间浪费在修炼器胚上了。师姑我也只是达到了无为顶峰的境界,并不比你这一枚器胚强多少。”

叶陶看着他笑道:“看来这三天你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今天咱们放松一下,我来教你认字。”叶陶猜得到他下了不少苦功夫,却绝对想不到他究竟下了多少苦功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可绝不仅仅是说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对于那些严于律己的人,也同样适用。

若是一般人,师姑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就不会在意,自然满足于无为顶层的境界了。但是石宏却不这么想,他从叶陶那里回来,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又开始炼制。

限制炼器之士们不停地修炼器胚的一个原因,也是材料。尽管最基本的五行金精十分易得,只要从世俗界采购生铁回来凝练就成。但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但是石宏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老壶天地之中,每天能够产生万斤五行金精,石宏根本不用犯愁材料。

他一连炼制了两枚器胚,但是都没有什么提升,顿时有些苦恼。正在这时,童君乐又在外面喊了:“师弟,师弟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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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陶摸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竹枝手环,一个储物空间打开,她从其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五行金精,随手丢进了铜炉之中。

洁白的玉掌在铜炉上一拍,“嘭”的一声闷响,一丝火焰从铜炉之中窜了起来。

五行金精在火焰的灼烧之下开始融化,石宏呆在她身后,不敢有所打扰。只是难免心猿意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团五行金精终于完全融化。但是叶陶却并不着急,那一团融化的五行金精在火焰之中化作一滴金液水珠,不住翻滚转动,一丝丝的黑气从会煮水珠之中飘散出来。叶陶解释道:“那是金精之中的杂质,需要用神火一点点炼化出来。最后的金精越纯净,法器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叶陶一面说,一面调整着自己的灵气输出,铜炉之中神火熊熊,她一面操作一面与石宏讲解。

石宏听了一段,心中有些意外:竟然和大道神君送他的那面玉牌之上的锻造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有一些细节部分,大道神君的玉牌虽然已经转化为世俗的锻造方法,但是精妙之处却犹有过之。

叶陶紧盯着火焰对石宏道:“注意,炼制金行材料的法器,关键便在于此:火焰三尺两分,色如晨阳之光……开炉塑型!”她猛的双手连挥,只见白袖飘舞,一双素手如同玉蝶一般上下飞舞,一道道灵气从掌心之中拍出来,化作一只只大手,按在了那一团金液之上。

顷刻之间叶陶就拍出了上百掌,那团金液如同被丢尽了一道风暴之中,嗡的一声便在一片眼花缭乱的掌影之中,变成了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

叶陶轻巧的接在手中,递给石宏道:“这就是一件最基本的法器,没有材料的配比,没有玉精的增幅,也没有阵法加持。<<>>其实应该算是一件‘器胚’,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法器,但是这就是七大神器、六大魔兵的基础。就像修炼之中的命基,打牢了基础,将来才能炼出真正出色的法器。”

叶陶看了看时间,抱怨道:“这可不行,一个时辰学习炼器,根本不够,我应该去跟六师兄商量一下,你跟着我一个月,然后再跟着他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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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吸了口气上前,叶陶在一旁手把手的教他:“以心神引导神火……”叶陶在旁边,领口处那一片细腻如牛奶一般白皙,还有那其中透出来的丝丝兰花香气,就已经能够引动石宏体内的劫坏神火了。

他顺利的将神火从尾闾穴之中引了出来,拍进了铜炉之内。

石宏双掌拍在铜炉之上,正等着叶陶下一步指示,师姑却很久没有声音。他奇怪的回头一看,只见叶陶盯着那铜炉内熊熊的烈焰神火,怔怔出神,神色复杂。

石宏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姑?”

叶陶猛然惊醒过来,怜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阿宏,你可知道你有多幸运?别说劫坏神火,就算是比它低了好几个等级的三味真火,想要修成,也是如登天一般的困难,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炼炁那一关上。所谓‘神仙秘易不秘难,圣人传药不传火’,这炼就神火,原本是制器炼丹一术之中,最困难的一步,却没想到你这般轻易的就成功了。”

“我这般与你说,你应该明白那些师兄弟,甚至是师叔师伯们为何那般嫉妒失望了吧?”

石宏一愣,不敢看她的美目。毕竟自己练成这劫坏神火,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偏偏尴尬的不能说。而且,这其中还牵扯着他最大的秘密:灵魂之体。

师姑也是一样,只看得到他的幸运和“天分”,却不知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勤奋辛劳。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魔玄门中,甚至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灵魂之体。

叶陶轻笑一笑:“好了,下来就看你火候的把握了,这一关重在经验,当然了以你的天分,自然不成问题。现在,开始输入真元。”

石宏的真元透掌而出,穿过铜炉融入劫坏神火之中,火焰呼的一声窜了起来,叶陶随手将一团五行金精投了进去。

劫坏神火等级极高,用来炼化五行金精,本来有牛刀杀鸡的嫌疑,可是石宏毕竟只是命基的修为,真元稀薄,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满头大汗下雨一样的落下啦。

叶陶在他耳边一声低喝,如同春雷一炸:“坚持!”

石宏心中一凛,最是考验意志的时刻。他猛然振奋精神,一丝丝的真元从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涌升而起,透过双掌注入神火之中,火焰刚要窜起,叶陶突然又是一声大喝:“注意控制火候!”

石宏猛然惊醒,连忙将真元输出控制的平缓,火焰熊熊,始终维持在一个固定的程度。他在伙房磨练,原本锻炼的就是火候控制,只不过第一次制器,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叶陶这一提醒,他立刻沉稳下来,稳住了阵脚,用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将金液之中的杂质炼化,叶陶却不提醒,石宏紧盯着火焰,虽然有之前叶陶所说的两句歌诀指导,但是掌控火候真是一个经验活儿。

好在石宏之前早已经在伙房之中锻炼过,再加上之前锻刀的经验,掌控火候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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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童君乐知道石宏现在一跃而过,能够瞬间劈出三百掌,恐怕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勤奋的奇迹。

因此尽管石宏第一次炼器,没有特殊的练习过,但是这一百多掌拍出去,也形成了一道风暴,绕着那团金液一转,一柄短刃器胚成型。

叶陶伸手一抄,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道:“真想不到,你第一次炼器,就能有这样的作品。”她用手指在短刃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金鸣,宛如玉磬。

叶陶看了看时间,道:“你也不必去六师兄哪里了,我与他说去。”她从自己的竹枝手镯之中取出来十块五行金精交与石宏,道:“这无为器胚,乃是炼器基本。你回去之后好好练习,三天后交给我十枚器胚。”

“弟子遵命。”石宏背了那十块五行金精,每一块都有数百斤沉重,虽然只有拳头大小,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用数百斤的精铁凝练出来的,分量一点也不作假。

……

石宏回到自己小院,只见院门上高挂着一只烤熟了兔腿,虽然已经冷了,但是依旧香气扑鼻。

石宏一笑,看来这是童师兄在自己“天下无敌”之前,对自己的投资啊。

他摘了兔腿,就着四碗元气粥将晚餐吃了。然后去师傅去韦醉六那里讨教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在师傅的看护下,修炼了两个时辰的太阿煅体法门。

韦醉六有些闷闷不乐,他现在对这个徒弟洋洋满意,就是这修炼法门……韦醉六可真是看不上,就算是其中有一些小窍门,就算是钟西河说了此术可以天下无敌,但是谁能保证真的就做到天下无敌?

修真界能够得证大道的法门也多了去,怎么没见几个人真个羽化飞升?

他还是想劝徒弟改换功法,不过石宏在这方面却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绝不回头。他提了一下,就被土地回绝了。

韦醉六感受着土地体内的真元流淌,一拂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歇息吧。”石宏站起身,恭敬地对师傅一礼:“弟子告退。”

“哦,对了,已经给你换了一个院子,你以前的那个院子内没有丹炉。”韦醉六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青铜钥匙交给石宏。

按照师傅的指点,石宏找到了自己新的小院,小院的白墙圆门上,挂着一张朴素匾额,上书三个苍朴大字“玄性庐”,只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座小院大小倒是和以前差不多,却远离同门——炼丹制器,都是危险地活计,还是离大家远一点好。

第十七章 无为器胚,神霄五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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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炼法器绝对是一件辛苦差事。不但大耗真元,而且还要全神贯注。石宏从韦醉六那里回来,连自己住的小院都不曾打扫,一头扎进了丹房内。

他毕竟只是命基的境界,真元有限,炼制一柄无为器胚便已经耗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全神贯注的观察火候,石宏累的筋疲力尽——算上在叶陶的指点之下的那一枚器胚,今天一天,他便已经炼制了两件。以他的修为,实在是大大超出了能力极限。

可是让他泄气的是,这枚器胚和他在叶陶的指点下炼制出来的那一枚相比,不但没有进步,反而还略有不如。

人不怕努力,最怕的是努力没有结果。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是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这样的情形下,九成九的人会放弃努力。

石宏将那枚器胚丢在一旁,就在丹炉旁打坐恢复真元。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将真元恢复,他立刻又开始了第三次的炼制。

又一次累的筋疲力尽,全身发软,炼器一结束,他浑身一松,当场就瘫倒了。他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第三次炼器的成果如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两三次。他自我安慰一下:只是休息一下,只是休息一下……

片刻之间,鼾声就起来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石宏的灵魂飘然而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和下面酣睡的自己,无奈自言自语:“这样也好。”

他抱着云纹老壶端坐在屋顶上,吞吐月华,将一天必行的修炼完成之后,回到丹房内,拿起第三次炼器的成果看了看,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他将第三枚器胚和之前两枚摆在了一起,高下一目了然,竟然一次不如一次!

他顿时一阵泄气,呆呆的好一会儿,才强自打起精神,不断的鼓励自己,以无比的毅力,第四次投入到了炼器之中。

以灵魂之体操纵劫坏神火,要轻松得多,而且石宏感觉,自己灵魂之体内的月华灵力,远比自己的真元深厚,用来支撑神火的消耗轻松有余。<<>>

这个优势让他大为惊喜,原本距离他去为大家准备早饭的时间只剩下了两个时辰,他却一口气炼制了三件器胚。

饶是灵魂之体的灵力充沛,这样不间断的连续作战,也让他十分疲惫了。没等天亮,灵魂之体就自动沉回了身体之内。

石宏美美睡了一觉,精神大爽,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三枚器胚。

这是石宏自我调整的一个方法,灵魂之体连续炼制的三枚器胚他都没有去看,以免影响自己的决心。

这一醒来将总共的六枚器胚摆在一起,果然后来三枚越来越好,虽然还比不上在叶陶的指点下炼制的那一枚,但是已经大有起色,比起之前炼制的要好得多。

尽管只是小小的进步,石宏却大为兴奋,他一跃而起,精神百倍的去准备元气粥了。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扛着那口大锅冲下山涧洗锅的时候,他还哼着小调呢。

上午去各个师叔师伯那里清运炼器废料,石宏一股脑的全扔进了老壶天地,做的自然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空出来的这一上午时间,自然是要用来炼器的。他将自己的院门紧闭,带了一大食盒的元气粥钻进丹房内,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午饭、晚饭都是元气粥。

童君乐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趟,敲门喊话,石宏都不理睬,一门心思的练习。

累了他就睡。在他睡着的时候,灵魂之体就会出现,继续练习。

他和其他灵魂不同的是,白天也能出来,只是不能直接暴晒在太阳下。丹房内密封很严,光线一丝也不层漏进来,当然不成问题。

这一整天的炼制,石宏不但用光了师姑叶陶送给自己剩下的那五块五行金精,还从云纹老壶之中取出来了好几块。

两天时间,老壶天地之中的血池旁边,只多出来了两万斤的五行金精,而且还有很多废料都被吐了出来,不曾炼化。看来这血池也并非万能,要将废料还原,也是有所限制的,等级太高的材料不行,一天也只能还原万斤的分量。

这对于那些大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石宏却正好够用。

一整天的闭关炼器,到他去给大家准备早餐之前,最后一枚器胚的水准,已经大大超出了在叶陶指点他他炼制出来的那枚器胚。

这一番不停地练习,和大道神君留给他的那枚玉牌上的法门相比照,有一些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的技艺长足进步的原因之一。

心满意足的放下最后一枚器胚,石宏恋恋不舍的起身。每天的劳作还是要做的,该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了。

……

一连三天,童君乐都没有见到石宏的人,他已经把这种努力的修炼,当成了一种乐趣,每天除了固定的那些功课之外,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种炼制之中。除了第一天的一次反复退步之外,第二天他又出现了一次瓶颈,始终无法突破,炼制的器胚也是一件不如一件,险些让他信心崩溃。但是最终还是凭借着坚强的毅力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三天之后,石宏的丹房内,已经摆满了器胚,足足有六十一枚!师姑让他三天时间炼制十枚,他的练习量足足是师姑吩咐的六倍!

这样努力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后一枚器胚灵光四射,拿在手中都有一种脱手而去的灵动感觉,甚至比起叶陶自己炼制的那没器胚,也并不逊色多少。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石宏将那枚器胚揣在怀中,去见师姑。

三天不见,石宏突然觉得自己对师姑竟然有些思念。只是这思念的情愫之中,不可避免的闪过叶陶那静若天人的美丽**。

虽然周围没人,他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紧了紧手中的无为器胚,收束了心神,快步朝紫竹林走去。

……

石宏低着头双手将器胚呈上,叶陶目光落在器胚上,顿时眼睛一亮。

她将器胚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忍不住点头赞道:“阿宏,我知道你资质无双,却没想到你在制器方面竟然也有这样的天分。”她反复把玩着那没器胚:“短短三天时间,你就能够炼制出一枚达到了无为境界顶层的器胚,实在是太让我吃惊了,如果不是我亲手把你带回山门,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带艺投师的。”

她说完抿嘴一笑,百媚丛生。

石宏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但总算没有迷失心智,连忙问道:“无为境界顶层?难道器胚也分境界?”

叶陶点头道:“那是自然。无为境界是器胚之中最基本的一层境界。只有达到这个境界的器胚才够用,进一步熔炼玉精,刻画阵法,温润培养,形成一件法器。”

“那在这之上,还有什么等级?”

“无为、混元、太初、大道、神合,乃是器胚的五个等级。”叶陶介绍道:“这五个等级之中,一般的炼器之士,都只能够达到混元。实际上只要达到了无为的境界就已经足够了,能达到混元已经相当不错了。至于再往上的三个境界,太初偶尔还曾经听说,大道和神合都只是传说,能不能真正达到,都没有人验证过。”

石宏大为奇怪:“师姑,这器胚乃是制器根本,为什么大家不苦下功夫,将根基打牢?”

叶陶苦笑道:“并非大家不想,而是不能。这器胚乃是最基本的,也就是说完全依靠火候掌握和材料的配比来评判高下,这最朴实的办法,其实是最难掌握的。便是有人有大毅力不停地练习器胚的炼制,也只能达到混元的等级。而另外一方面,这器胚虽然是根基,但是后来大家发现,达到混元级别的器胚和无为境界的器胚并没有多少差别,所以也就没有人把时间浪费在修炼器胚上了。师姑我也只是达到了无为顶峰的境界,并不比你这一枚器胚强多少。”

叶陶看着他笑道:“看来这三天你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今天咱们放松一下,我来教你认字。”叶陶猜得到他下了不少苦功夫,却绝对想不到他究竟下了多少苦功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可绝不仅仅是说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对于那些严于律己的人,也同样适用。

若是一般人,师姑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就不会在意,自然满足于无为顶层的境界了。但是石宏却不这么想,他从叶陶那里回来,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又开始炼制。

限制炼器之士们不停地修炼器胚的一个原因,也是材料。尽管最基本的五行金精十分易得,只要从世俗界采购生铁回来凝练就成。但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但是石宏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老壶天地之中,每天能够产生万斤五行金精,石宏根本不用犯愁材料。

他一连炼制了两枚器胚,但是都没有什么提升,顿时有些苦恼。正在这时,童君乐又在外面喊了:“师弟,师弟你在吗。”

第十八章 无为器胚,神霄五雷(三)求票

(补上昨天那一章)

石宏盘算一下,这大概是童君乐这几天第七次来敲门了,再不开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www.65txt.com~~~~他来开门,童君乐一看到石宏,立时一个拥抱扑将上来。石宏吓了一跳:“师兄你这是?”童君乐作态垂泪道:“师弟,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石宏一笑,歉意道:“这些日子却是事情太多,师兄恕罪。”童君乐哈哈一笑,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拽着他往外走去:“走走,我约了几位师兄弟,他们可都想巴结你,说是要给你采掘一些制器材料呢……”

“给我?”石宏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魔玄门虽然不似其他魔门那般门内倾轧,但是自己入门几个月,同辈弟子之中,也就和童君乐、何作武关系近一些,其他人大半都不认识。

童君乐笑道:“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成了劫坏神火,不管你将来能不能中兴魔玄门,这炼器大师的身份肯定是跑不掉了。他们都惦记着请你将来帮他们炼制趁手的法器,当然要现在就开始下功夫。这些小子精着呢,都知道临时抱佛脚不灵光……”

石宏拦住他:“师兄,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实在不行,等我修炼有成以后再说吧。”

童君乐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修炼有成?那得多长时间?你师兄我吃了人家两只炖山鸡了……”

石宏笑了:“半个月吧,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怎么样?”

童君乐一点头:“那行,我去跟他们说去。”

送走了童君乐,石宏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由一乐,这个师兄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够直爽。两只山鸡就把他给收买了。

单日炼器、双日认字。叶陶按部就班的传授着石宏的各种技艺。

炼器方面,尽管石宏已经达到了无为顶峰的境界,但是叶陶却并不急于传授他下一步的技艺。她始终觉得,就算是天才,也应该将根基打牢。-====-因此这些天一只让石宏反复练习,并且不断地跟他讲述一些炼器上的知识,增长他的见闻。

对于器胚的练习,叶陶倒是并没有硬性要求每天必须炼制多少件,毕竟石宏的等级已经足够了,而现在只是进一步牢固根基。

他却不知道石宏离开她那儿之后,回去就开始闷头苦练。

他现在每天要炼制三十枚到三十五枚器胚,每一枚器胚要消耗三百斤的五行金精。而老壶天地之中的血池,每天只能化出万斤五行金精,也就是堪堪够用。

石宏将器胚炼制出来之后,索性又丢回了血池之中,第二天就重新转化成了五行金精,还可以继续炼制。

只是叶陶现在对他的炼器功课倒并不十分上心,一直也没有检查,石宏也高不清楚自己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级别。倒是对于他读书的功课,叶陶十分严厉。凡是检查之中写错了的字,罚他抄写十遍,打手心五下。

石宏原本以为师姑说的打手心,只是意思意思,因此还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没想到叶陶是真打,戒尺啪啪作响,打得他手心通红。

这一天,他揉着手心从紫竹林中出来,真元运转,将掌心的淤血化去,正疼的挤眉弄眼的时候,童君乐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师弟。”

石宏吓了一跳:“师兄……”他一拍脑袋:“不会这么快就半个月了吧?”

童君乐装作思考一番:“哦,让我想想,到了没有、到了没有?”然后突然很肯定的告诉他:“没错,已经过去十七天了。”

石宏一阵不好意思:“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童君乐贼兮兮的一笑:“嘿嘿,你真应该尝尝山参炖野鸡的味道。”石宏有些恶心道:“师兄,你能不能别用你刚刚擦了口水的那只手拉我的衣服?”

……

童君乐拉着石宏走到了山门口,果然有几个同门在那里等着。里面倒是有他的熟人何作武。一看到石宏,何作武便笑道:“师姑死活霸占着你,可把我师傅气坏了。”石宏一笑,却不说话。他当然更愿意跟着叶陶。

童君乐给他介绍了其他两人,都是同门,一个叫胡胜,一个叫林泽端。两人自然都是石宏的师兄,大家见礼,两人却对石宏十分客气,看来童君乐所言非虚。

林泽端在众人之中入门最早,已经达到了炼炁的境界,本人炼就了一柄飞剑,放出来一片黄光,将众人笼罩起来:“诸位师弟,咱们这回要去的是西沙河,那里有一段矿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咱们不妨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够捡到上品材料。”

看到众人没有异议,林泽端单掌一抬,喝了一声“起”,黄光化作一道飓风,将众人托了起来,光芒一闪出了山门,一直往西方而去。

林泽端的飞剑速度自然比不上韦醉六,而且以林泽端的修为,带着众人飞行其实十分吃力。只看他一路上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操控飞剑就知道了。

石宏看他这柄飞剑,光滑纯而不聚、锐而不灵就知道,品质实在不怎么样。童君乐悄悄告诉他:“林师兄的师傅是三师伯司马风闻,他和六师叔一向不和,从入门就开始争斗,六师叔这边是不用想了。偏偏司马师伯年轻的时候自命风流,曾经起过和叶陶师姑双修的念头,结果被人家不着声色的给回绝了。司马师伯觉得没面子,自此以后就不跟叶陶师姑来往了。师伯自负,只是苦了林师兄。他这柄飞剑乃是师伯自己为他炼制的,啧啧,我都看不过眼了。”

石宏留心一下,果然何作武对林泽端没什么好脸色,倒是林泽端,似乎并不愿意将上一辈的恩怨带到自己这一辈。一路上对何作武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仇视。

“大家注意,咱们到了。”林泽端提醒了一声。

石宏低头一看,黄光下一条逶迤大河,巨龙蛇行,盘踞在群山之间。就在众人脚下,是一出开阔平坦的干涸河床。整个河床比河面宽出了十几倍,一片黄沙夹着一道碧水,景色端是优美。

“大家小心一点,我功力不足,落地的时候可能有些颠簸。”林泽端歉意道。黄光一按,落向了地面。

众人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却突然从一侧猛的射来一道紫色雷光,轰的一声击在林泽端的黄色剑光之上。令人奇怪的是,那剑光竟然丝毫没有防御,任凭那紫色雷光穿了进来。

雷光在众人头顶一闪,分作无道,分别砸在五人头顶上。

石宏只是觉得身上一麻,旋即笑了:难怪林师兄根本不防御,原来只是友人开玩笑。他还没笑出来来,脚下的黄光突然消失,整个人笔直的坠了下去。

石宏大吃一惊,一看周围,童君乐和林泽端四人全都浑身剧震,两眼翻白,抖如筛糠。一个个毫无知觉的掉了下去。

没有了林泽端的主持,黄色飞剑自然飞回了他的体内,五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石宏心中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好在他们离地面已经不远,下面又是沙滩,石宏现在的身体掉下来,将沙滩砸了个大坑,自己一点问题没有。

其他几个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咚咚咚咚四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叫。

石宏跑过去,童君乐脑袋朝下,像一根葱一样扎在沙滩上。他赶紧把师兄拽出来,同时手中扣了一枚器胚,暗中提防那偷袭之人。

“神霄五雷,气吞东北,符镇右甚,上升玉天!”

一声利叱,半空中突然幻化出一只巨大手掌。手掌食指中指一并,朝天空之中一指,一道比刚才粗大了足有一倍的紫色雷光从天而降。

雷光速度极快,石宏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雷光便已经准确的轰在了石宏身上。

刚刚清醒过来的童君乐睚眦俱裂,大吼一声:“师弟快躲……”

“轰!”河床上的黄沙被炸得溅起一个深坑,连石宏都看不见了。童君乐一声惨吼:“师弟!”

第十八章 无为器胚,神霄五雷(四)求票

林泽端和胡胜则是心中一凉:完了,苦心与石宏搭上关系,原本想等他将来炼器法门大成,求他念在今日情面,为自己炼制一件趁手的法器,却没想到他会死在了这里。www.65txt.com<<>>

童君乐猛的跳起来,指着天空怒吼一声:“神霄派的小儿,有种的出来,别他妈*的藏头藏尾,你今天要是不出来,你就是乌龟王八养的!”

童君乐带着石宏出来,却让师弟折在这里,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和师傅交代。那神霄五雷威力之大,他也曾亲身感受,第一道雷光五人分受,直接打的他们浑身抽搐。第二道雷光足足粗大两倍,石宏一个人怎么能够受得了?

童君乐心中无比自责,浑然不顾自己全然不是人家对手,当场跳出来骂阵。

“哼,我便是出来,你们这群魔玄门的废物又能如何?”

天空中,一名年轻道人悠然而立,左手捧着一柄拂尘,目色高傲,冷冷看着下面的众人。

他随手一挥,一面杏黄色的道旗插在河滩上。道士倨傲道:“魔玄门的小子们,看到那面道旗了吗,这里已经是神霄派的矿场,快些滚开,否则别怪道爷神雷不跟你们客气!”

童君乐暴跳如雷:“你放屁!这西沙河的矿床,三百年前两派共议,归双方共同所有,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那道人一摆拂尘,哂道:“可笑!居然问道爷凭什么,就凭道爷今天一雷劈死你们五个,这个理由可算充分?”

他面色猛的一寒:“再不快滚,刚才那个小子就是你们榜样!”

他猛地一并双指,一团紫色雷光在指尖汇聚。噼啪闪烁,光芒窜出去几丈远,十分骇人。

童君乐大怒,猛地一纵,冲将上去骂道:“神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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