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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王妃有空间》 0001 穿成反派女炮灰 苏锦璃刚恢复意识，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居然没死，就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 一名女人伤心地哭嚎道：“宝儿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为娘啊！你是要吓死为娘吗！” 然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恨恨地说道：“陈家四姑娘也太过分了，宝儿不过是打了她一鞭子，她怎么能把宝儿推到结冰的水池子里去呢！这样的天气把宝儿推下去，她是想要宝儿的命啊！” 接着又有个年轻男子在说：“祖母，娘，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妹妹报仇！让陈四姑娘生不如死！” 苏锦璃：“……”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死的时候明明是夏天！ 而且，这些人的声音，她怎么听着那么陌生？ 不行，她得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飞快扫了一眼，顿时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里竟然是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而且，这些人穿的还都是古装！ 难道是拍戏？ 可是没看见设备啊。 难道是刚刚看漏了？ 苏锦璃又偷偷睁开眼睛，打算看仔细点。 谁知这回刚一睁眼，旁边的小丫头就发现了。 她惊喜地叫道：“姑娘你醒了！” 苏锦璃：“！！！” 卧槽，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果然，她这一叫，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名中年美妇瞬间扑到苏锦璃身上：“宝儿你终于醒了，为娘担心死了！” 接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突然把她挤开：“哎哟，祖母可怜的小心肝哦，你可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祖母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最后一名俊美青年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殷切地看着苏锦璃，一副想过来又没法过来的无奈模样：“宝儿，你饿不饿？” 苏锦璃：“……”她还真饿了。 可问题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没有任何拍摄设备，所以她真的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了古代？ 苏锦璃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她平时喜欢穿点汉服臭美，可是，她一点都不想穿越回古代啊！ 没有空调电冰箱，手机无线网，辣条冰激凌，棉球姨妈巾，这日子能过？ 不行，肚子越来越饿了，她得先吃饱再说。 苏锦璃张了张口：“我饿。” 这两个字像是打开了某个神秘开关。 老太太瞬间表态：“你想吃什么就说，祖母马上让厨房做。” 美妇不甘示弱地说道：“厨房里一直温着燕窝粥，为娘这就让人给你端来。” 说罢，她转头对床边的小丫头说：“平安，快去厨房取炉子上温着的燕窝粥，姑娘要用。” 名叫平安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苏锦璃是真的饿。 前一秒她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看到燕窝粥后立马爬了起来。 香甜的燕窝粥进了肚子，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靠坐在床上，一边喝粥，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屋子里的人。 一番观察后，苏锦璃兴奋地发现，她好像还是个团宠？ 不管是中年美妇、老太太还是俊美青年，居然都特别宠爱她！ 他们还一直说要替她报仇，狠狠收拾什么陈四姑娘。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原主打了陈四姑娘一鞭子，接着被陈四姑娘推进了结冰的水池子，救起来后一直人事不省。 如今醒来的人变成了她，那原主又去了哪里？ 苏锦璃很快吃完了燕窝粥，暗暗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三人越说越来劲。 老太太愤怒地敲着拐棍，板着脸说：“咱们必须报仇！宝儿受了那么大的罪，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中年美妇一脸赞同地点头：“媳妇这就带人打上门去，把陈家四姑娘也扔进冰水池子里泡一泡！” 俊美青年满脸杀气：“我已经查到了，陈士良曾经写了首诗，讽刺当今！只要把这件事爆出来，整个陈家都得给他陪葬！” 苏锦璃：“！！！” 卧槽，你们要不要这么凶残？！ 听你们的意思，明明是“宝儿”先动的手啊！ 不过她初来乍到，还没闹明白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没敢开口阻拦。 谁知中年美妇突然问她：“宝儿，你来说说，你想怎么报仇？” 这话一出，老太太和俊美男子都朝苏锦璃看来。 苏锦璃觉得压力有点大：“……”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要不……先让她来给我道歉？” 谁知她刚说完这话，中年美妇就激动起来：“那也太便宜她了！她故意把你推进结冰的水池子里，分明是想要你的命！宝儿，你可不能这么傻！” 老太太赞同地点头：“是啊宝儿，你可不能学那些酸儒的臭毛病，相信什么以德报怨。她想害死你，咱们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俊美青年狐疑地审视着苏锦璃：“宝儿，你这次醒来之后，怎么变得都不像你了？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妇人之仁。” 苏锦璃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是某个怪物给盯上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什么意思？ 原主那么心狠手辣的么？ 她要是不想被拆穿，以后岂不是都不能崩人设了？ 正想着，她突然发现那名危险的俊美青年一直紧盯着她。 于是犹豫了一秒后，她果断扑进了老太太怀里：“祖母，我就是害怕。” 生怕多说多错，她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暗暗祈祷着能够得到原主的记忆。 不然就凭这三位心狠手辣的程度，她要是被拆穿了，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苏锦璃的脑海里很快冒出一大堆的记忆。 她花了些时间将那些记忆理顺，仔细看过之后，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现在竟然是天龙朝，永安元年。 如今在位的永安帝刚刚搞死了皇帝侄子成功上位，原主的父亲苏信原本只是个小侍卫，因为骁勇善战，又在战场上救过永安帝的命，被封为武阳侯，世袭罔替。 眼前的俊美青年名叫苏璟，乃是原主的大哥，已经请封为世子。 原主还有个二哥苏瑜，进了天龙卫。 苏锦璃想吐血，这些人名她太熟悉了！ -------- 敲黑板，划重点：非穿书，金手指强大，全文甜宠，种田经商，美食治病，基建强国，苏爽无虐。 0002 进退都是死 苏锦璃许久没能回神。 因为苏信、苏璟和苏瑜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是权臣就是奸臣，最后全都不得好死！ 苏家就是妥妥的反派家族。 她现在成了苏信的女儿，苏璟和苏瑜的亲妹妹，能有好下场？ 对了，原主还打了陈四姑娘。 这个陈四姑娘可不简单，她名叫陈婉，今后会生出一个特别厉害的女儿徐梦真。 徐梦真是历史上充满传奇色彩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留下无数让后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苏锦璃记得，这个传奇女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因为母亲被苏信一家欺辱过，她嫁给太子后就展开了狠厉的报复。 后来，苏信父子三人被凌迟处死，余下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则全都进了教坊司。 原主也叫苏锦璃，历史上虽然没有记载她的具体名字，却也给她狠狠记了一笔。 因为原主出嫁后与丈夫感情不和，用鞭子活活抽死了丈夫身怀六甲的爱妾，又阉了丈夫，让其流血而死，最后剜了他的心。 如此凶残的手段，按律应该凌迟处死，苏家却用死囚将她替了出去，送出京城藏了起来。 后来，徐梦真派人找到了躲藏起来的原主，揭发了苏家，让原主成为了苏家覆灭的导火索。 因为徐梦真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后世有很多以她为女主的影视剧和小说。 在那些影视剧和小说里，苏家全是反派，原主更是个恶毒愚蠢的女炮灰。 苏锦璃：“！！！” 现在，她居然穿成了这么个反派女炮灰？ 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等等！ 有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原主的记忆里，她居然被指婚给了秦王？ 历史上可没有记录这一段，她嫁的分明是礼部尚书徐文礼的次子徐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她穿越的不是历史，而是小说？ 对了！ 原主的记忆里，秦王好像是个克妻狂魔？ 订婚六次，未婚妻还没嫁过去就全被克死。 历史上确实没有记载他娶了妻子，只写了他和苏瑜过从甚密，所以很多小说都写他和苏瑜是一对断袖！ 苏锦璃想到这里，整个人更僵硬了。 秦王克妻那么厉害，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该不会，原主就是被他给克死的吧？ 突然—— “宝儿，别怕啊，已经没事了。”老太太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心疼地说，“祖母在呢，谁也伤不了你。祖母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爹了，等他回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苏锦璃：“……” 讨回公道？ 那可是女主她亲娘！ 现在欺负了陈四姑娘，等女主出生，还不得狠狠报复回来？ 不行了，她得想办法自救。 苏锦璃张开口，想要打消老太太的报复念头。 然而刚一抬头，她就对上了苏璟审视的眼神。 苏锦璃瞬间想起，原主从小就被惯坏了，一直都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谁要是让她不痛快，她是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的！ 因为她先前的反应不对，苏璟好像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要是她现在说不报仇了，苏璟说不定会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不行，苏家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她要想保住小命，就不能崩了原主的人设！ 她……她得像原主一样嚣张跋扈。 于是苏锦璃学着原主平时的样子，恶狠狠地说道：“祖母，孙女要她亲自上门，跪着给孙女道歉！” 老太太立刻拍板：“没问题，她那么狠心推你进结冰的水池子，当然要亲自上门跪着道歉。” 说到这里，她不屑地冷哼道：“哼，还说陈家是什么诗书传家的大儒呢，瞧瞧这做派！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一言不合就敢要人的命，真是太可怕了！ 事情发生这么久，陈家居然也没说带陈四姑娘来道歉，可见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呢！” 顿了顿，她扭头看向苏璟：“璟儿，你可记住了，绝不能放过陈家！他们这样欺负你妹妹，必须让他们知道，咱们苏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苏璟点点头：“祖母放心，孙儿绝对不会让陈家人好过！” 苏锦璃：“……”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事情是“我”先挑起来的喂！ 不过……陈婉确实不无辜。 原主之所以拿鞭子打她，是因为陈婉说了苏信的坏话。 原主虽然从小就被宠坏了，对苏信这个父亲却是非常崇拜和孺慕的。 陈婉当着原主的面鄙夷苏信是个只会杀人的莽夫，原主身为女儿，怎么可能忍得了？ 她平时又喜欢带根鞭子在身边，所以一生气就抽了陈婉一鞭子。 谁知陈婉更狠，直接把她推进了结冰的水池子。 现在还是冬天，她们当时站在外头，身上都穿着厚实的斗篷。 原主虽然嚣张跋扈，却还没狠毒到往人脸上抽鞭子。 她那一鞭子打在厚实的斗篷上，其实并不是很疼。 陈婉用力将她推进结冰的水池，却能要了她的命！ 不然，现在醒过来的人也不会变成现代的苏锦璃。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代替原主去原谅陈婉，让陈婉亲自上门道歉也是应该的。 只是……历史上的【苏锦璃】也被推进水池里过吗？ 她怎么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 如果历史上也发生过，原主是醒了过来，还是被其他人给穿了？ 如果当时原主醒了过来，这次为什么没有？ 难不成，还真是被秦王给克死的？ 要真是这样，她岂不是得想办法退亲？ 等等！她怎么忘了，秦王可是个睚眦必报，比原主更加嚣张跋扈的主！ 她记得野史上有段记载，永安帝挑了礼部尚书徐文礼的女儿想要指婚给秦王。 没错，又是礼部尚书徐文礼。 这人也是够倒霉的。 次子娶了个女阎罗，死得凄惨。 生出来的女儿也没落得好。 永安帝赐婚的旨意还没下去，徐氏突然病重。 这婚事便不了了之。 结果秦王得到密报，徐氏乃是故意装病，于是气得放出狠话，不许任何人娶徐氏为妻，害得徐氏到死都没嫁出去，只能一辈子守着青灯古佛。 原主已经指婚给了秦王，她要是装病退婚，秦王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秦王就是个坑啊！ 他不仅很可能是个断袖，最后还因为起兵谋反，被亲侄子活活折磨死了！ 她要是当真嫁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要不还是装病退婚？ 0003 巧合还是预谋 究竟要不要装病退婚，苏锦璃暂时拿不定主意。 反正婚期已经定下，还有大半年才完婚，她可以慢慢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保住小命。 苏锦璃刚想到这儿，就觉得肚子里饿得慌。 刚刚她吃的那碗燕窝粥，碗特别小，根本就装不了多少。 原主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她现在不饿才怪了。 苏锦璃立刻可怜兮兮地说道：“祖母，孙女好饿啊，想多吃点儿。” 结果刚说完就被美妇瞪了一眼：“你啊你，之前不是闹着要减肥，一顿只吃一碗燕窝粥吗？现在肯多吃了？” 苏锦璃：“！！！”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不过减肥？ 她现在很肥吗？ 苏锦璃突然有了主意！ 要是她长得再胖点，秦王觉得她不堪入目，说不定会主动退婚！ “不减了！”她故意不满地说，“要不是最近吃得太少浑身没力气，我怎么会被陈婉推到水池里去？以后我都不减肥了！” 原主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特别任性。 她这么说，苏家人肯定不会怀疑。 果然，老太太听完后特别满意：“就是，你小姑娘家家的，又不胖，哪里需要减肥？ 你现在正长身体呢，就该多吃点。咱们武将家的女儿，可不兴像那些清流家的女儿一样瘦巴巴病歪歪的。” 苏锦璃赶紧打量了自己一眼，发现她还真不胖，就是发育得有些好。 十四五岁的少女，大多才开始发育，看起来细细瘦瘦，干干瘪瘪的。 原主大概是从小爱运动的缘故，发育得很不错。 不仅身材高挑，要比同龄人高了大半个头，曲线也出来了。 很符合大众审美。 可她小姑娘不懂这些，来了南边接触了那些清流家的女孩儿，见她们一个个细细瘦瘦的，又被她们笑话，便以为自己太胖了不好看。 结果傻乎乎地把自己给饿得浑身无力，最后被陈婉推进了结冰的水池里。 白白丢了小命。 苏锦璃暗暗叹气，为原主感到可惜。 这时，美妇已经迫不及待地让丫鬟取了新的燕窝粥过来，显然巴不得自己女儿多吃些。 苏锦璃接连吃了三碗，才觉得肚子饱了。 趁她吃燕窝粥的时候，苏璟派人去请了太医。 她吃完，太医也到了，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 他给苏锦璃把了脉，又问了几句，接着便兴奋地说道：“苏姑娘已经没大碍了，就是身体受了寒，得吃点药驱驱寒气。这样，老夫先给她开三副药吃着，等她吃完了，再来看看。” 苏璟赶紧道谢：“那就劳烦孙太医了。” 孙太医很快写好了方子，又叮嘱了如何熬药，就带着小童离开了。 苏璟亲自将他送了出去，随后亲自去药铺买药。 他一走，苏锦璃立刻打了个哈欠：“祖母，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别累坏了。” 原主是个孝顺孩子，只有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才显得嚣张跋扈。 苏锦璃这么说，不怕美妇和老太太会怀疑。 原主的记忆里，美妇姓柳名茜，娘家经商。老太太姓杨，生了三个儿子。苏信是她大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苏智和苏礼。 可惜这两人的运气都不如苏信好。 柳茜和杨氏都特别宠爱原主，从原主出事后就一直守着她。 守了一天一夜还真是累惨了。 所以听苏锦璃这么一说，婆媳俩都没坚持，一个劲地夸了苏锦璃懂事后，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出去了。 她们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苏锦璃和两个丫鬟。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个丫鬟一眼，记得她们一个叫平安，一个叫多福。 都是原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原主一共四个大丫鬟，除了她们以外，还有两个叫吉祥跟如意。 吉祥懂一些药理，如意厨艺不错，这会儿应该都守在小厨房里。 四个大丫鬟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其中又数平安最有天分，拳脚功夫学得最好。 多福手巧，擅长梳妆跟女红，原主平时的鞋袜和手帕什么的都是她做的。 另外，原主的记忆里，四个大丫鬟都对她忠心耿耿。 就是平安比较活泼，是个话痨。 这不，苏锦璃正暗暗观察，平安已经忍不住说道：“姑娘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这一醒，秦王殿下肯定开心死了！” 苏锦璃：“……” 她回忆了一下原主的性子，没好气地说道：“我醒过来，他有什么好开心的？” “当然有了！”平安煞有介事地说，“秦王殿下可是已经接连克死了六个未婚妻！ 之前姑娘你落水昏迷不醒，外头好多人都在造谣你醒不过来呢！ 那样的话，秦王殿下就克死七个未婚妻了！ 现在你醒了，秦王殿下哪能不高兴呢？你这一醒，秦王殿下可就不用背上再次克妻的名声了！” 苏锦璃一阵无语，这丫头还挺能说的。 可惜了，秦王殿下说不定是个断袖，巴不得你家姑娘被克死呢。 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开始赶人：“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躺会儿。” 平安和多福对视一眼，都不肯走。 平安眼巴巴地说：“姑娘，还是让奴婢守着你吧，奴婢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被人推进了水池子里，奴婢可不敢再走了。” 多福听到这话，忍不住埋怨她：“你还好意思说，夫人明明说了必须寸步不离守着姑娘，你倒好，居然别人一叫就走开了，要你有什么用？” 苏锦璃听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劲。 平安当时是被人叫走的？ 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可惜原主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婉身上，压根没注意平安这个丫鬟。 以平安的实力，她当时要是守在原主身边，就凭程婉那点力气根本不可能把原主推进水池里。 平安却刚好被人叫走，不在她身边…… 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难不成，原主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为什么呢？ 害人性命，这得多大仇？ 会是谁干的？ 苏锦璃心中狐疑，越发忍不住了。 她凶巴巴地再次赶人：“我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只有这两人出去了，她才能验证一些事。 0004 苏锦璃的金手指 平安和多福显然知道原主的脾气，见苏锦璃凶巴巴的，两人都没敢再多说什么，很快退了出去。 苏锦璃听着房门关上了，立刻放下床幔，开始查看自己的空间和异能。 先前苏家人在，苏璟又警觉得很，她总担心被人拆穿，一直没敢检查自己的空间和异能。 只隐约有种感觉，她的空间和异能也跟了过来。 这会儿没了外人，总算可以验证了。 苏锦璃细细感应了一下，果然空间和异能都跟了过来。 空间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三亩地大小，种了药材和蔬菜瓜果，一个灵泉泉眼，旁边挖了个鱼塘。 她还弄了个集装箱“别墅”在里头，充当库房。 如今东西都在，空间也没什么变化，她总算能松口气了。 检查完空间，苏锦璃又试了试异能。 她的异能是强化，可以任意选择强化力量、速度、防御或者视觉、听觉、嗅觉、味觉。 试过之后，苏锦璃的心顿时有些发沉。 异能还在，却弱得跟她刚觉醒的时候差不多。 死的时候她已经是三阶异能者，如今却跌到了一阶初期。 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就算全用来强化力量，也只能达到普通成年男子的力量水平。 若是让苏家人知道她是个借尸还魂的冒牌货，她连小命都保不住。 光是苏璟一个人，她就对付不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苏璟从小便跟着苏信习武，武艺相当不错！ 要想保住小命，她至少得把异能等级提升到三阶！ 前世灵气复苏，她觉醒出强化异能，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将异能提升到三阶。 这地方的灵气浓度要低了不少，她想要把异能等级提升到三阶，恐怕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行。 不行，这样太慢了。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 该怎么做呢？ …… 昨日刚刚下了雪，秦王府里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丫鬟们除了正当值的，大都躲在屋子里做着针线，小声说着话。 秦王未婚妻落水昏迷不醒的事早已经传遍了京城的达官显贵圈子，秦王府的丫鬟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些小丫鬟便忍不住议论这件事。 “你们说，苏姑娘能醒过来吗？” “这可不好说，那可是结了冰的水池子，这个天气掉下去，人还能好吗？” “可她要是醒不过来，王爷岂不是又克死了一位未婚妻？” “她要是真的醒不过来，那就是连太医都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 “哎，王爷真是太可怜了。” 一名小丫鬟刚说完，一名板着脸的嬷嬷突然走了进来：“闭嘴！王爷也是你能说的？” 小丫鬟吓得身子一抖，从绣墩上滑了下去，跪在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那名板着脸的嬷嬷，泪汪汪地求饶：“周嬷嬷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周嬷嬷冷眼看着她。 小丫鬟还很年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还没怎么发育，看着还是个孩子。 周嬷嬷看她是真被吓坏了，这才叹了口气：“自己掌嘴十下，不想被拔了舌头，以后就管住自己的嘴。”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其他丫鬟，“还有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主子的事，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丫鬟们纷纷吓得跪在地上，惨白着脸齐齐道了声“是”。 “啪！”被点名的小丫鬟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停。 周嬷嬷看她模样可怜，才又好心点拨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私底下胡闹惯了，以后岂不是什么都敢说？不管外头如何议论，我们身为奴婢的，绝不能议论自家主子，明白吗？” 真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丫头。 也不看看王爷杀过多少人。 刚才那些话若是让王爷听见，一刀砍了都是轻的。 只希望娶了王妃后，王爷的性子能改改吧。 周嬷嬷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不由自主便想起丫鬟们口中的“苏姑娘”，眉头皱得死紧。 她早就听说，苏家姑娘是个嚣张跋扈的主，整天鞭子不离手，惹急了便要拿鞭子抽人。 还以为是传言夸张了。 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苏锦璃居然敢用鞭子抽陈家四姑娘！ 陈四姑娘的亲祖父，可是一位有名的大儒！ 苏锦璃连她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如此嚣张跋扈，居然还落了水，真是让人为难。 她若是死了，王爷的克妻之名肯定会更加响亮。 可她若是不死，日后岂不是要嫁到秦王府来？ 王爷真要是娶了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岂能有好日子过？ 周嬷嬷这么一想，便又觉得苏锦璃还是死了更好。 …… 秦王府后院有个特别大的演武场。 此时的演武场上，一名身穿紫色劲装的男子正在练刀。 他的速度很快，刀风罡烈，十名亲卫远远站在一旁，不敢靠近。 即便离得远，他们仍旧有种面皮被割裂的刺痛感。 所以一个个都恨不得退得更远些，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毁了容。 亲卫们穿着黑色劲装，一个个板着脸，表情冷傲肃然。 内心却非常不平静。 天哪！ 王爷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 难道是因为苏家姑娘一直没醒？ 王爷担心自己克妻的名声？ 突然，他们看见远处的石子路上正有人快速往这边走。 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王楚晏的亲弟弟，晋王楚暄。 看到楚暄，亲卫们就忍不住替自家王爷感到心酸。 楚暄比他们家王爷小了两岁，已经在数月前成了婚。 他们家王爷都已经虚岁二十了，翻过年就是二十一，已经克死了六个未婚妻，如今的第七个还要死不活的。 真是太惨了！ 要是那位苏姑娘也被克死了，他们家王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上王妃。 关键是，王爷娶不上王妃，居然也不准他们娶。 哪有这样的啊？ 他们又不会克死自己媳妇儿！ “哥！”楚暄走得非常快，猩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在白茫茫的雪色中显得尤为鲜艳夺目，“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0005 秦王的择偶标准 眼看楚暄越走越近，楚晏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刀，转过身不悦地看着他：“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练刀的时候不许靠近，你都忘了？” 楚暄顿时不乐意了，他不服气地说：“哥你怕什么，你弟弟我又不是泥捏的。我的实力虽然不如你，还不至于被你练刀时的刀风伤到好吧。” “等你伤到就晚了！”楚晏怒喝了一声，将刀扔给亲卫，转身走向室内，“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他和弟弟都是在北方长大的。 南方的冬天十分湿冷，阵阵阴寒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钻，让他们很不习惯。 虽说他们练武之人并不怎么怕冷，可楚暄从小身子骨就弱，后来练了武才好些，能不受寒自然是不受寒更好。 楚暄十分兴奋，刚走到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哥，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楚晏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见他满脸兴奋之色，突然有了猜测：“你这么急着赶过来，看来苏信的宝贝女儿已经醒了。” 楚暄不满地纠正他：“哥，她还是你未婚妻呢！” 谁知楚晏竟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未婚妻？本王承认过吗？” 楚暄闻言大惊：“哥，难道你不想娶她？” “等她能够活到出嫁再说吧。”楚晏不悦地看着楚暄，“你来找我，就为了这种小事？” 楚暄心虚了一瞬，又不满地反驳：“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都死了六个未婚妻了，别到时候我都当父王了，你还没王妃呢。你看老大，太子妃有了身孕，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楚晏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伤心事，还是不想聊这个话题，脸色变得有些黑：“他得意他的，关我什么事？” 楚暄看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突然激动起来：“哥，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老大要是有了儿子，他的太子之位就更稳了！明明你的功劳比他大多了，凭什么他是太子？” 楚晏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凭什么？ 就凭老大比他先出生，又被立为了世子。 所以就算他做得再好，只要老大没出大错，父皇都不会考虑他。 如今老大已经被立为太子，想要扳倒他就更难了。 太子废立可是大事！ 更何况，那帮清流就喜欢老大那种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的书生，巴不得等他上位了以后好拿捏他。 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允许他这个有暴戾之名的秦王上位。 那就等着瞧好了。 他还年轻，等得起！ 老大身体不好，武艺又不精，比他差远了。 就看谁耗得过谁！ 楚晏想到这里，冷冷看着楚暄，警告道：“行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若是让父皇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他们的父皇正值壮年，现在想这些太远了。 楚暄张了张口，还是没敢反驳。 他当然知道，这些话大逆不道。 要是让永安帝知道了，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别的不说，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他可不想挨鞭子。 于是他劝道：“哥，要不你还是娶了苏信那宝贝姑娘吧？苏信现在虽然只封了侯，可他骁勇善战，又是草根出身，未来很可能更进一步。 他那两个儿子也很不错。娶了苏姑娘，他们就是你的人，还不用担心他们被家族拖累。”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听说苏姑娘可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就算……就算性子骄纵了些，以后可以慢慢调教嘛。” 然而楚晏还是兴致缺缺：“你觉得她能活到大婚的时候？” 苏信的女儿他见过，确实嚣张跋扈，长得也好看。 可惜是个欺软怕硬的，在别人面前倒是挺嚣张，一见了他就怕得浑身哆嗦，实在扫兴得很。 她那么怕他，等以后成了婚，岂不是每次一见他就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可不想娶个怕他的女人。 反正他现在克妻，要是那女人运气不好活不到大婚之期，他就不用娶了。 楚暄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些忧心忡忡。 苏锦璃能活到大婚吗？ 他怎么觉得有点危险呢？ 之前那六个，可没一个顺利活到大婚的！ 苏锦璃已经算是活得久的了，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如今她是醒了过来，可距离大婚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死很多次了。 楚暄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哥你派两个女侍卫过去，保护她的安全？” 楚晏冷酷地拒绝：“不必，她若是活不到大婚之期，就说明她没这个命。” 楚暄一听，突然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却又忍不住问：“那她要是真死了，哥你以后怎么办？克死七个，就算父皇肯为你指婚，恐怕那些臣子们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你了。” “他们不肯又如何？天下女子何其多，难不成本王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王妃？” 楚晏冷笑了一声，怕他继续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又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这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楚暄眼巴巴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问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苏姑娘啊？要不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弟弟我帮你找找。” “我喜欢……”楚晏皱起眉头，发现他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只能含糊地说道，“至少不能怕我。” “啊？”楚暄傻乎乎地瞪圆了眼睛，“这个……这个要求也太高了吧？” 我的亲哥哎，你是不是忘了外头都是怎么评价你的？ 混世魔王，嚣张跋扈，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暴戾恣睢，人面兽心…… 大老爷们儿都能被你吓得尿裤子，何况是娇滴滴的姑娘家？ 就算……就算苏锦璃她特立独行了点，她也是姑娘啊！ 连你都不怕的女人，那得是母夜叉吧？ …… 苏家，苏锦璃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狐疑地看了看周围，又摸了摸额头。 怎么回事？ 难道是感冒了？ 她怎么觉得有人在骂她？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苏璟温润的嗓音：“宝儿，该吃药了，大哥现在可以进来吗？” 0006 太子妃的警告 苏锦璃听到苏璟的声音，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她赶紧回想了一下原主的性子，然后才说：“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说罢迅速收拾好，将门打开。 苏璟惊讶地看着她，随即不悦地拧起眉头：“你的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快回去躺着！” 说罢狐疑地看了眼门闩的位置，又问道：“刚才你在屋里做什么了，怎么还把门给闩上了？” 苏锦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生怕苏璟发现他是冒牌货。 “没做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待着。” 苏锦璃回到床上躺好，看着苏璟手里的药碗，顿时有些怂。 想到原主也不喜欢喝药，她立刻理直气壮起来：“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你看我都醒过来了，就不用喝药了吧？” 苏璟坐在床边，亲自舀了一勺子药汁送到她嘴边，微笑着说：“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不听话的孩子会怎么样吗？” 苏锦璃：“！！！” 想……想不起来了！ “我马上喝！”她猛地抢过苏璟的碗，把苦涩的药汁一口闷了下去，完了豪放地一抹嘴，“快给我水！” 苦死她了！ 她要漱口！ 平安赶紧取来水让她漱口，完了塞给她一颗蜜饯：“这是蜜饯，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苏锦璃听话地含着，口中残留的苦涩果然被甜味压了下去，就是太甜了。 苏璟在一旁看着，突然说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乖乖喝药，这次怎么突然老实了？” 苏锦璃赶紧说：“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前不懂事，让你和爹娘担心了，我以后肯定乖乖的！” 谁知苏璟却说：“谁说你不懂事了？要我说，你就是太懂事了。 陈四姑娘敢惹你生气，一鞭子怎么够？你当时就该多抽她几鞭子，把她推进水里，看她还怎么害你。” 苏锦璃：“！！！” 她终于知道原主是怎么被宠坏的了！ 这可真是亲哥啊！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苏璟这样，真的不是故意把原主教坏吗？ 苏锦璃担心地问：“可她看着病歪歪的，万一死了呢？” “你傻不傻？”苏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扔下去再让人捞起来不就是了？到时候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落了水。” 苏锦璃暗暗在心里翻白眼：你就不能教你妹妹点好的？好好的人都被你教坏了。 苏璟听不到她的心里话，又给她传授了不少“珍贵”经验。 听得苏锦璃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璟说得头头是道的，该不会他自己就做过吧？ 苏锦璃急得抓住他的手：“哥，我听说那帮御史经常弹劾父亲和你，是不是真的？我打了陈四姑娘，会不会连累你们？” 苏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听谁说的？” “是陈四姑娘说的！”苏锦璃毫无压力地给敌人扣了口锅，“她说父亲就是个野蛮屠夫，杀人不眨眼的莽汉。 还说御史们不会放过父亲，父亲这样的人下场都不会好，我们现在越是嚣张，越是给人把柄。 我当时气不过，才抽了她一鞭子，谁知道她居然故意推我！” 苏锦璃暗暗叹气，她知道跟女主亲娘作对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可原主都死了，她借尸还魂算是欠了原主，实在做不出恩将仇报，替原主原谅仇人的事。 这也太无耻了！ 如今假冒原主的身份，她已经够心虚了。 故意这么说，也是想提醒苏璟别太过分，还有敌人一直盯着，巴不得将他们除之后快呢！ “她还真敢说！”苏璟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怀疑苏锦璃的话。 那帮清流是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当今得位不正，那帮被推翻了旧主，失去了过往好日子的清流们难免心中怨忿不满。 可这帮人又是群怂蛋，不敢公然弹劾天子，就拿他们这些功臣开刀。 一天到晚地盯着，想要揪他们的小辫子，把他们除之后快。 陈家就是清流的代表之一，陈四姑娘很可能说出这番话来恐吓苏锦璃。 “宝儿别怕，那个陈四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敢推你下水，哥哥就让整个陈家给她陪葬！” 他的话中满是杀气，听得苏锦璃直皱眉头。 怎么办？ 苏璟也太固执了！ 她又不敢明着劝，那样跟原主的性格不符，苏璟肯定会怀疑他。 好在，很快她就不用为难了。 太子妃特意派了名太监前来探病。 那人进来的时候，苏锦璃特意打量了一眼。 活的太监哎！ 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得好好看看，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娘娘腔。 很快，那人走近了，是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 苏锦璃惊讶地发现，他脸上居然敷了粉，唇色也略红了些，应该是抹了口红。 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有着浓郁的熏香味道，熏得她有些难受。 看面相，这人的长相应该是挺不错的，可惜这么折腾下来，简直让人接受不能。 苏锦璃闻着那浓郁的熏香味，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事。 她也记不清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说是太监身上有股尿骚味，所以为了掩盖住不雅的味道，喜欢熏香。 至于敷粉抹口红，大概是个人爱好？ 苏锦璃下意识朝苏璟看去，见他脸上干干净净的，顿时松了口气。 太监姓孙，据说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太监，苏璟称他为孙公公。 苏锦璃“虚弱”地躺在床上，见他走到床前三步远的位置，笑眯眯地说道：“咱家奉太子妃娘娘的命，前来探望苏姑娘。娘娘听说苏姑娘落了水，十分心忧，特命咱家前来探望。 娘娘还将珍藏的百年老参和血燕取了出来，命咱家带来给苏姑娘补身体。 另外，娘娘让咱家给苏姑娘带句话。娘娘最近食欲不振，想喝陈四姑娘亲手熬的梅花粥，已经派人将陈四姑娘接进了宫。 娘娘还说，陈四姑娘贞静温柔，希望苏姑娘不要听信谗言，跟陈四姑娘生了误会。 等苏姑娘病好之后，可以入宫一趟。娘娘定让陈四姑娘给苏姑娘道歉，将误会解开。” 他脸上笑眯眯的，可因为脸色太白，唇色又太红的关系，总给人一种阴森嗜血之感。 说出的话，更是充满了警告意味。 0007 这笔账她记住了 孙公公的话一出口，苏璟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太子妃这么做，分明是想包庇陈四姑娘！ 又是把陈四姑娘请进宫里，又是派人前来警告，分明是没把他们苏家放在眼里！ 可太子妃正怀着身孕，不管是天子皇后，还是太子和满朝文武，这会儿都盯着她的肚子，巴望着她能生出小太孙来。 苏璟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忤逆太子妃。 他看着苏锦璃苍白的脸色，回想起她刚被送回来时青白着脸昏迷不醒的模样，心中的恨意就翻腾得厉害。 却不得不强压了下去。 现在的太子妃，他们苏家得罪不起！ “太子妃娘娘和陈四姑娘果然姐妹情深。”苏璟意有所指地说道，“劳烦孙公公代为转告一声，苏璟代妹妹谢娘娘赏赐。” 孙公公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再次警告道：“陈四姑娘因为苏姑娘落水的事，一直心怀愧疚，独自垂泪，娘娘为此十分忧心，还请苏姑娘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再让娘娘担忧。” 这话说的，陈四姑娘独自垂泪，还成苏锦璃的错了。 她要是不好起来，让太子妃的心情不好，罪过就更大了。 苏锦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与人为善的人，跟嚣张跋扈的原主不一样。 可是听了孙公公这话，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当她是泥捏的，很好欺负吗？ 太子妃又怎么样？ 怀了身孕很了不起吗？ 好吧，人家还真的很了不起。 别说只是派人来警告两句，就是把她绑起来抽鞭子，扔进水池子里，也没人敢动太子妃一根手指头。 谁让人家肚子里怀着小太孙呢？ 苏锦璃眼眸低垂，藏起心中的不满。 太子妃肚子里可是揣着王牌，她现在压根得罪不起。 不过这笔账她记下了，大不了以后慢慢算！ 蝼蚁尚且贪生，她好不容易有了活命的机会，可不能把自己给作死了。 孙公公看她“病恹恹”的，也不像传闻里那般嚣张跋扈，大概觉得满意，就告辞离开了。 苏璟将他送了出去，回来后就气得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看得苏锦璃心疼不已。 那桌子好像是紫檀木的，价值恐怕不低，居然就这么拍碎了！ 她这个便宜大哥就是个败家子吧！ 真是傻透了，被人惹生气了，光会拍桌子有什么用？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啊！ 拍碎了桌子，损失的还不是自己？ 有这力气，还不如找个机会，把刚刚那个阴阳怪气的孙公公套上麻袋揍一顿呢。 苏锦璃忍不住说道：“大哥，你生气拍我桌子干什么？好好的桌子都给你拍碎了。” 苏璟：“……” 他无语地看了苏锦璃一眼：“一张桌子而已，你有什么好心疼的？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小气过？” “以前我那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苏锦璃不满地反驳，“我这次糟了这么大的罪，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璟愕然：“这跟桌子有什么关系？” 苏锦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都吃了那么大的亏，哪能再让自己吃亏下去？反正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想让我吃亏！就算是大哥你也不行！” 苏璟眼神狐疑：“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生气了也喜欢砸东西？” 苏锦璃一听，顿时有些心虚。 但她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那是以前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那些清流不是老嫌弃我们是暴发户吗？我偏要用钱砸死他们！” 苏璟顿时不再怀疑，而是无奈地摇头，怀疑自家妹妹的脑子被冰水给泡坏了。 用钱砸死？ 真是想得出来！ 想到太子妃对陈四姑娘的维护，他的表情又扭曲起来。 怕苏锦璃胡来，苏璟郑重警告道：“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别出门了，等养好身体再说。” 苏锦璃乖乖答应了。 她又不傻，当然是要先养好身体，然后再慢慢找人算账。 …… 孙公公离开苏家后就直接回了东宫。 宫里，太子妃江鸾正品尝着陈婉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糕。 她做得很用心，做出来的梅花糕精致小巧，全是梅花造型，颜色淡黄，散发出淡淡的梅花香味，一口一个刚好。 江鸾现在怀着身孕，对肚子格外重视，但凡平时接触到的东西都异常小心。 入口的东西更是格外谨慎。 她身边有医女一直守着，陈婉做出来的吃食，全都要经由医女检查，确认无害之后，江鸾才会用。 这盘梅花糕，已经检查过了。 江鸾本来没什么胃口，只是瞧着梅花糕精致可爱，还是忍不住尝了一颗，对陈婉的手艺大为夸赞。 陈婉安静坐在一旁，眼眸低垂，态度恭顺，让江鸾尤为满意。 她便拉着陈婉的手以示亲近，笑吟吟地说道：“还是你厉害，做出来的点心花样繁多，也不知道哪来的玲珑心思。” 陈婉扬起唇角，笑得温柔：“臣女在家无事，便喜欢研究这些精致的吃食，能够为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 江鸾无奈地笑了笑：“你看你，还是那么见外。本宫不是说过了吗？本宫与你情同姐妹，你把本宫当成亲姐姐就好，有什么委屈直接跟本宫说，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可惜陈婉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居然说：“臣女没什么委屈。” 江鸾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发沉。 她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陈婉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没受委屈？你的意思是，本宫多管闲事咯？” 陈婉看出她生气了，这才有些慌张地说：“娘娘怎么会是多管闲事？苏家向来跋扈，又格外偏心那苏锦璃。 这次苏锦璃落了水，若非娘娘召臣女入宫，苏家定不会轻易放过臣女，臣女永远不会忘记，是娘娘救了臣女一命！” 江鸾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嘴上却嗔怪道：“你呀，这样郑重其事做什么？ 本宫知道苏家跋扈，岂会眼睁睁让他们害了你？本宫已经命人警告了他们，你安心待在宫里便是。” 0008 借刀杀人 陈婉感激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抽在身上的那一鞭子，指甲便用力刺入了掌心。 苏锦璃竟然醒了过来！ 她的命怎么就那么硬呢？ 落进结冰的水池子里，竟然也死不了。 不是说秦王克妻吗？ 怎么到了苏锦璃这里，居然不灵了？ 陈婉恨得咬牙。 刚刚将苏锦璃推进水池子的时候，她也是慌张的。 可是当她看见苏锦璃在冰水里挣扎，模样狼狈，神情惊慌，再也不复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她突然就不怕了。 苏锦璃纵是再嚣张，不是也怕死吗？ 那样冷的水，她肯定会死吧？ 她就那样站在水池边，冷眼看着苏锦璃挣扎着一点点沉入水中，一颗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苏锦璃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脸色也青白了，眼看着是不行了。 她怎么还能醒过来？ 一旦苏锦璃恢复了，岂不是又要朝她挥鞭子？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苏锦璃所仰仗的，无非就是苏家。 若是苏家出了事，她还能嚣张得起来吗？ 陈婉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江鸾，忧心忡忡地说道：“苏家嚣张跋扈惯了，娘娘此番派人前去警告，他们表面上或许不敢说什么，心里怕是要怨上娘娘。” “他们敢！”江鸾果然大怒，她伸手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苏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陛下养的疯狗罢了。就是十个苏家加起来，也比不上太孙一根头发丝儿！” 顿了顿，她又安慰陈婉，“你且放宽心，有本宫在，苏家定不敢动你。” 陈婉却是更忧心了：“娘娘既然说他们是一群疯狗，难道就不怕……他们疯狂起来，会威胁到太孙？” “他们敢！”江鸾再次大怒，她如今最看重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即便太医还看不出性别，她已经认定了肚子里怀的是小太孙。 如今，小太孙便是她的逆鳞，是她的命根子。 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了小太孙，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干净！ 陈婉却说苏家会威胁到太孙，让她如何不怒？ 江鸾死死瞪着陈婉，眼神变得异常尖锐：“你为何觉得，他们会威胁道太孙？” 陈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忧心忡忡地说道：“臣女只是听说，武阳侯杀人不眨眼，把苏锦璃宠得无法无天。 娘娘派人警告，他们心中怕是会怨怼。像他们那样肆无忌惮的人，什么疯狂的事情干不出来？ 所以臣女觉得，娘娘应该小心。他们不敢最好，若是当真动了心思，太孙气不是危险了？” 江鸾闻言，不禁想起平日听到的传言。 不过，她还是不觉得，苏家有胆子敢危害到太孙。 可太孙是她的心尖子，只要苏家有丝毫威胁到太孙的可能，她都无法容忍。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贵为太子妃，难不成要为了一个小小的苏家，整日提心吊胆？ 不过……陈婉故意跟她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想借刀杀人？ 江鸾深深看了陈婉一眼，突然觉得那张恭顺的脸有些腻味。 她是看苏家不顺眼，可陈婉居然敢怂恿她去对付苏家，还拿太孙当筏子，她又如何能忍？ 说苏家会威胁到太孙，何尝不是在诅咒她儿子？ 江鸾沉下脸色：“本宫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陈婉心下一惊，恭顺地告退。 出去后，冷风吹在身上，让她浑身发冷。 她捏着拳头，出了满身的冷汗，许久才长长吐了口气。 心中沉甸甸的。 她知道，江鸾定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过她不后悔。 只要能够解决掉苏家这个威胁，惹恼了江鸾又算什么？ 只要太子殿下看重清流，只要她威胁不到江鸾，江鸾就不会多此一举地朝她动手！ 相比起来，苏家才是最大的威胁！ 好在，这个威胁很快就会被人拔掉了。 陈婉满意地勾起唇角。 …… 一连好几天，苏锦璃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养病。 苏家也闭门谢客，不复之前闹着要去找陈四姑娘赔罪的嚣张跋扈。 养病的日子里，苏锦璃还见到了原主的二哥苏瑜和父亲苏信，还有二叔三叔，二婶三婶，以及他们的孩子。 总之是见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模仿着原主的性格，几天下来，已经十分熟练，不像刚开始那样，总得回忆一番，生怕自己露了馅儿。 苏锦璃发现，原主嚣张跋扈的性格真的是太方便她了！ 她可以说一不二，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都不用谨小慎微，整天委屈自己。 简直完美！ 唯一不太美好的就是，这个时代很多作物都还没有传过来。 比如辣椒就是没有的。 她是个无辣不欢的，最近被便宜母亲和便宜祖母逼着灌了不少汤汤水水，都快吃吐了。 几天下来，苏锦璃就撑不住了。 她暗暗咬牙，必须得想个法子，把空间里的辣椒拿出来才行！ 她想吃油泼面，想吃火锅，想吃辣辣的水煮肉片！ 就是不想再喝那些寡淡的汤汤水水！ 于是养了几天病后，苏锦璃果断做了个决定—— 她要出门逛街！ 直接把辣椒拿出来肯定不行，说不定要被人当成妖物。 她得想个法子，看看怎么给辣椒弄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因为苏锦璃要出门，多福便打开妆奁，准备给她梳妆。 苏锦璃一看她拿出的那些化妆品，立刻拒绝了：“不用上妆，梳成男子发髻，我们今天穿男装出去。” 原主以前也是爱穿男装的，所以多福和平安都没怀疑。 多福手巧，很快替苏锦璃梳好了头发。 苏锦璃照了照镜子，铜镜照出来有些模糊，就跟加了层厚厚的柔光滤镜一样，有种朦胧的美。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跟她原来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让她借尸还魂。 只是容貌偏于精致艳丽，即便换上男装也过于女气了些。 只要眼睛没瞎，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女孩子。 苏锦璃想了想，把多福和平安赶了出去。 0009 那股狠劲 把人赶出去后，苏萌反锁了房门，确定没人会突然闯进来后，这才拿出化妆品开始在脸上鼓捣。 首先把肤色略微加深，接着把眉毛画粗，再用修容粉改了骨相，最后刷上一层散粉略做遮掩。 品质好的散粉刷在脸上后不会浮粉，持妆时间长。 苏锦璃化妆技术不错，除了眉毛，几乎看不出脸上化了妆。 整个人的样子却变了不少。 多了英气，看起来就是个俊俏少年郎。 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人。 她还把耳洞给堵了，更加看不出来。 她这个年纪的少年，喉结本就不明显。 更何况现在是冬天，戴个围脖就遮住了。 压根看不见。 苏锦璃化完妆，把东西收好，又照了下镜子，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打开门把人放进来。 平安和多福一直守在外头，看见她的时候都是一愣。 平安看她眼生，立刻质问道：“你……你谁啊？怎么会在我家姑娘的房间里？” 苏锦璃忍不住摸脸，她化的妆有这么成功吗？ 多福显然要比平安的眼力更好，她盯着苏锦璃看了一会儿就认出了她，于是没好气地拍了平安一下：“别胡说，她就是咱们姑娘。” “什么？这这这……怎么可能！”平安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锦璃，“明明样子都变了！” “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再说了，我们一直守在门口，哪有人能进去？” 真要有人闯进去了，姑娘不会喊人吗？ 她们家姑娘可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彪悍着呢！ 苏锦璃打断她们：“行了，平安你赶紧去换身衣服，跟我出去逛逛。” 多福张了张口：“姑娘要出门，还是带上奴婢吧，平安就一根筋，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就糟了。” 苏锦璃果断拒绝：“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待在家里，平安跟着我就行了。” 不好意思，要的就是平安不聪明。 不然她要偷偷做点什么，还不得被发现了？ 多福不放心：“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苏锦璃拿出鞭子，“啪”地甩了个响鞭，“就算平安没用，不是还有我吗？ 谁要是再敢不长眼地招惹我，我可不会再客气！” 把原主的嚣张跋扈学了十成十。 多福听着鞭声，瞬间想起一件事。 自从太子妃派人来传了话，她家姑娘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练武用的木人桩。 那股狠劲简直让人心惊！ 她守在屋外，光是听着声音都觉得心惊肉跳。 苏锦璃叫她进去的时候，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 生怕苏锦璃抽打木人桩不过瘾，想拿她撒气。 好在，她家姑娘还没这么丧心病狂。 可她还是怕了。 似乎自从落水之后，姑娘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多福满心惶恐，却不知道，苏锦璃表情凶狠，内心却狠狠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鞭子简直完美！ 不枉费她偷偷躲起来练习了好几天。 至于为什么抽打木人桩…… 废话，不抽打这个难道抽打活人吗？ 抽打花花草草也不行啊。 其实，苏锦璃还犹豫过要不要让人扎个草人来练鞭子。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太子妃派人来警告她，这事估计早在权贵圈子里传遍了。 她要是扎个草人，传出去肯定要被人拿来作文章。 她可不想刚刚活过来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木人桩反正是练武用的，她抽打这个，别人就算想拿来做文章，也得好好掂量。 苏锦璃看着手里的鞭子，满意地想着。 等平安换好男装，她立刻带着平安出了门。 平安长得英气，换上男装后就是个比较清秀的少年，把耳洞稍微遮一下，根本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少女。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门，苏锦璃靠在车壁上，撩起窗帘好奇地看着外头的街道，觉得挺新奇。 她去古镇逛过，也去过影视基地游玩。 可不管是古镇还是影视基地，都充满了现代气息，跟这种正儿八经的古代街道根本没法比。 到了商业街，路边摆摊的就多了，还有鳞次栉比的商铺。 苏锦璃穿越后还是第一次出来逛街，心里挺激动。 不过她激动之后，很快就想起了正事。 “先去书肆，我要买书。” 这次出来，她可是提前做了计划的。 首先就是买书。 平安一听她要买书，立马兴奋了：“姑娘，你是要买新出的话本吗？” 苏锦璃瞥她一眼，有些无语。 原主倒是识字，就是不爱看四书五经，女诫女德，唯独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话本。 不过，她不爱看穷书生和小姐的话本，就喜欢看什么志怪传说，武林江湖，快意恩仇的那种。 养病的这些天，她可是把原主的藏书全给翻了一遍。 算是把原主的喜好给摸清楚了。 不过，她要维持原主的人设，可没打算完全按照原主的喜好来。 书肆很快就到了。 平安性子急，马车还没挺稳就要往下跳。 苏锦璃赶紧拉住她，小声警告道：“记住，等会儿下去了要叫我少爷，不准再叫姑娘！叫错了小心本少爷抽你鞭子！” 平安愣愣地点了点头：“是的姑……” 苏锦璃眯眼：“嗯？” 平安赶紧改口：“是的少爷！” 苏锦璃这才满意。 马车就停在书肆前，两人跳下车后就走了进去。 书肆有两层，一层摆了挺多书架，角落处有个楼梯。 苏锦璃带着平安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书生上去。 她刚看了一眼，平安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二楼可以抄书，一些穷书生就喜欢去上面抄书，赚点小钱。” 苏锦璃瞥她一眼，走向一面书架。 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迎了上来，笑着问：“不知道小公子想要什么书？” 苏锦璃不喜欢买东西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摆了摆手：“我随便看看，你不用招呼。” 她还是第一次来，压根不清楚这家书肆里都有哪些书卖，当然要多看看。 哪能随便开口？ 这时，又有几名书生结伴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看见苏锦璃后，突然脸色大变。 0010 太嚣张了！ 书生不仅脸色大变，还惊恐地倒退了一步。 然而他身后正巧有人，他这一倒退，就撞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本能将他扶住，不解地问：“王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其他书生一听，都朝王良看去。 只见他脸色惨白，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不禁更加疑惑。 下意识的，他们沿着王良的目光看去。 然后，便看见有两名少年正站在书架前挑书。 其中一人衣着华贵，身披斗篷，戴着毛领，模样十分俊俏。 显然是高门大户家的贵公子。 另一人明显是他小厮，可身上穿的衣服，仍旧比他们要好得多。 当真是刺眼之极。 他们这一打量，就把平安给惹毛了。 即便穿着男装，她也记得自家主子是位姑娘。 眼下一群书生紧盯着她和姑娘不放，是几个意思？ 分明就是群道貌岸然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她立刻挡在苏锦璃身前，不满地瞪着那群书生，愤怒地说道：“看什么看？我家公子是你们能随便看的吗？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书生们顿时脸色大变，表情不忿。 他们都是入京参加春闱的举子，有功名在身，在家乡受人敬仰，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这小厮言语张狂，未免太过嚣张！ 如此跋扈，定是出身勋贵。 清流之家可不会是这等教养。 如此一想，书生们更加不忿。 他们可看不上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只会靠出身的勋贵之流。 被平日看不起的人羞辱，这如何能忍？ 其中一人格外恼怒，张口就说道：“天子脚下，张口就要挖人眼珠，真是好大的威风！” 平安再傻也知道这不是好话，立刻怼了回去：“谁让你们乱看了？” 苏锦璃早就察觉到了那帮书生的小动作，本来不想理会，听到这里就知道要遭。 平安是个一根筋的，再说下去非得暴露了她的身份不可。 她现在估计名声已经糟透了，可不能再添一笔，让人街头巷尾地议论。 于是开口道：“你理他们做什么？” 平安委屈：“可是公子，他们一直在看你！” 太过分了！ 她家姑娘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吗？ 苏锦璃轻轻一笑：“那是因为你家公子我长得俊俏，他们没见过，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话真是够自恋的，就差直接骂人长得丑了。 书生们再次变了脸色，不满地瞪着苏锦璃。 要知道，科举取士，也得看脸！ 只要长得够好看，就是文章略差些，也有可能被点为探花。 要是不够好看，那就抱歉了，老实窝着吧，别往前凑了，辣眼睛。 本朝文武，就没有长得难看的。 若是长得辣眼睛，想科举都难。 颜值即正义，就是这么任性。 骂人长得丑，那可当真是再恶毒不过的话了。 长得丑，那就意味着仕途没戏，议亲困难。 可以说是前途无亮，这辈子都没戏了。 这谁能忍？ 书生们都是来参加春闱的，如今春闱还没开，一个个都意义风发，巴望着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谁愿意被人泼冷水？ 简直太气人了！ 气不过的，直接忍不住了。 “不要脸！” “粗鄙不堪！” “自以为是！” 平安气得告状：“公子，他们在骂你！” 苏锦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又不聋！用得着你提醒？ “没办法，你家公子我长得好看又有钱，他们嫉妒了。” 她故意说得大声，气得书生们一个个恼羞成怒。 嫉妒？ 谁嫉妒了！ 苏锦璃紧接着说道：“正所谓，相由心生。内心如此丑陋，难怪面容粗鄙，不堪造就。” 这这这……这就更不能忍了！ 正想引经据典骂人，谁知苏锦璃又开口了：“诸位如此看着我，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我若是你们，必定留在屋里多读些书，头悬梁锥刺股。 春闱在即，若是不小心受了伤，毁了面容或者伤了手脚，可就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只能抱憾终身了。” “你威胁我们？” 苏锦璃微笑：“小安子，本公子威胁他们了吗？” 平安立刻说：“没有！公子风光霁月，怎么会威胁人？” 苏锦璃点点头：“没错，本公子分明是在提醒他们！毕竟天冷路滑，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书生们还要再说，王良突然拉住他们：“别……别再招惹他了，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打哆嗦，似乎极为害怕苏锦璃。 如此怪异的反应，别说是那群书生，就连苏锦璃都觉得意外。 怎么回事？ 这么怕她？ 难道认识她？ 不应该啊，她出门前明明照过镜子的！ 她盯着王良打量，吓得王良脸色更白，满脑子都是惊悚画面。 就在不久前，他亲眼看见天龙卫当街抓人。 那帮天龙卫一个个凶神恶煞，如同恶狗出笼。 为首的是个俊秀少年郎，被抓的人痛哭求饶，他却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面带微笑。 有人挥刀朝他看去，他二话不说便抽了刀。 只见银光一闪，那人的双手便齐齐被斩断，连着刀一起掉落在地上，被马蹄践踏。 那人凄厉惨叫，断口处血流如注，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那名俊秀少年郎却依旧面带微笑，还掏出雪白帕子，轻轻擦拭刀刃上的残血。 对惨叫声不闻不问。 直到擦拭干净，他才将染血的帕子一扔。 这时，那伤者早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那一幕实在惨不忍睹，自从见了之后，他便日日噩梦。 今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与朋友们一起出来，谁知居然见到了跟那少年郎极为相似之人！ 两人如此相似，说不定是兄弟。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骂他们长得丑，还威胁他们！ 跟那人一样嚣张！ 不行，他必须得走！ 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书生们心中恼怒，可苏锦璃的威胁还是让他们怕了。 只是除了王良谁也不肯走。 就这么离开，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好在就在这时，又有两人走进了书肆。 书生们一看见他们，眼睛就亮了起来。 救星来了！ 0011 打成猪头 两人一来，书生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就连王良的脸色都没那么惨白了。苏锦璃立刻意识到，这两人身份不一般。 瞥了一眼，很好，不认识。 不过她半点不慌。 见了面，总要打招呼的。 果然，书生们迫不及待地把两人围了起来，纷纷拱手行礼，跟两人打招呼。 言辞动作之间，隐隐能看出奉承跟讨好。 平安不屑地翻白眼：“公子，你看他们，刚刚还嫉妒你，现在又像哈巴狗似地围上去，真不要脸！” 苏锦璃忍不住笑了笑。 平安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她说得没错。 这帮读书人，还真的就跟见了肉骨头的哈巴狗似的。 可惜这天下的读书人，不少都是伪君子。 既想要名，又想要利。 恨不得把好处全占光了，偏偏还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不起人。 真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看不起勋贵和武将？ 看不起当兵的？ 有本事去边关杀敌呀！ 整天就知道装清高，挥舞着笔杆子骂人，搞党争。 哪来的脸？ 没有武将和士兵镇守边关，出生入死，他们哪来的条件风花雪月，谈古论今，吟诗作对？ 想到苏家的凄惨结局，还有外敌入侵，国破天崩，民不聊生的未来，苏锦璃心中就涌起一团熊熊烈火。 想要做点什么。 她现在穿成了苏信的女儿，跟苏家一亡俱亡，一损俱损，苏家是肯定要保的。 可以后呢？ 以后的事她虽然管不到，可为什么不能趁活着的时候多做点什么？ 天龙朝赶上小冰河时期，本就产量不高的粮食逐年歉收，每年都有无数人饥寒交迫，冻饿而死。 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只顾着嫁人生子，跟后宅里的女人斗，那还是人吗？ 就在苏锦璃沉思的时候，书生们已经告完了状。 平安偷偷拉了苏锦璃一把，在她耳边低声说：“公子，是徐瑛和陈钧。” 苏锦璃瞬间回神。 徐瑛！ 陈钧！ 居然是他们！ 要不要这么狗血！ 这两人是谁？ 一个是历史上被原主虐杀的倒霉蛋。 一个是陈婉的哥哥，女主的舅舅！ 女主后来斗倒苏家，陈钧可没少帮忙。 毕竟她一个嫁入宫的女人，平时又没法出宫。 要是没有人在外头帮忙，还怎么斗？ 光靠枕边风吗？ 苏锦璃打量二人。 不得不说，徐瑛和陈钧都长得很不错，一个英姿勃发，一个温润儒雅。 只可惜，长得刚好跟他们的性子相反。 徐瑛看起来英姿勃发，实际上却是个怂货。 不然他也不会放弃心中的白月光，娶了嚣张跋扈的原主。 最后还眼睁睁看着怀孕的爱妾被杀，自己也惨死。 陈钧看着温润儒雅，实则满肚子坏水，阴险狡诈。 当然，这都是苏锦璃猜的，或许有些偏颇。 她看的是史书，对于苏家这个失败者，自然不会有多少好话。 陈钧身为贤德皇后的舅舅，史书上肯定不会写他的坏话。 只是苏锦璃身为炮灰女反派，对于史书上饱受赞誉的仇人，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感。 这会儿眼看着两人走了过来，明显是要给那帮书生撑腰，苏锦璃就更厌恶这两人了。 反正她就是不信，陈钧真像史书上说得那么好。 现在就让她看看，陈钧会怎么说。 苏锦璃打量陈钧和徐瑛，两人也在打量她。 身为外男，他们并未见过原主的容貌，但他们见过苏璟和苏瑜。 苏锦璃的长相跟苏瑜有五六分相似，化妆后就更像了。 所以徐瑛和陈钧一看见她，立刻就想到了苏瑜。 徐瑛立刻嫌恶地皱起眉头，显然对苏家人极为不满，连带着苏锦璃也被恨屋及乌。 陈钧明显要比徐瑛更有城府，他的眼神闪了闪，脸上却依旧挂着疏离有礼的微笑。 徐瑛突然质问道：“你跟苏瑜什么关系？” 苏锦璃听得想打人。 她之前还想着，自己是对徐瑛跟陈钧有偏见。 现在看来，屁的偏见！ 这两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徐瑛是个脑残，他身边的陈钧就是个笑面狐狸。 可要真把这两人给打了，肯定麻烦一堆。 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出来的，事情闹大了对她没好处。 于是苏锦璃眼眸一转，不答反问：“你跟陈钧又是什么关系？” 徐瑛顿时傻眼，显然没想到苏锦璃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陈钧也有些愕然，看向苏锦璃的眼神明显有些深。 他轻笑着问：“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这时徐瑛怒了：“我刚刚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咄咄逼人的语气，仿佛是在审问犯人。 苏锦璃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徐瑛居然是这种人？ 她该不是穿书了吧？ 结果她没回答，徐瑛更生气了。 他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欺负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平安一听就炸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欺负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分明就是他们长得太丑还是穷光蛋，嫉妒我家公子有钱还长得好看！” 徐瑛再次冷笑：“好大的威风！你主子还没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你一条狗在这儿乱吠？” 苏锦璃笑容发冷：“小安子，赏他两巴掌，帮他洗洗嘴。” 平安早想打人了，闻言立刻冲上去，揪住徐瑛的衣襟，提起来就是两巴掌。 “啪啪！” 她的手劲大，徐瑛又是个书生。 两巴掌下去，徐瑛立马成了猪头。 陈钧见状，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阁下纵奴行凶，当街殴打举子，未免太目无法纪了些！” “怎么，打了你的情郎，你心疼了？” 苏锦璃冷冷一笑，一步步走过去：“素日总听说徐陈两家的公子如何优秀，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他们说本公子欺负了人，两位也不问一句，就给本公子定了罪，可不正是偏听偏信，有眼无珠？ 徐公子出言无状，嚣张跋扈。本公子这小厮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是人不是狗。 比不上两位公子，原来在你们眼里，下人全都是狗，你们每天都是在被狗伺候？” 她越说越狠，陈钧再也端不住：“我何曾说过这种话！” 苏锦璃笑容嘲讽：“徐公子骂人时你并未阻拦，不正是默认？” 0012 找秦王告状 陈钧自认是个温文有礼的端方君子，最不待见的就是苏锦璃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 毕竟，他打不过啊！ 所以他向来讲究的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谁知道，偏偏遇上了苏锦璃这么个奇葩。 不仅一言不合就打人，嘴皮子还特别利索，小嘴巴一张，就给他和徐瑛按了一长串的污名。 简直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陈钧心中不悦，又觉得徐瑛太过没用。 一张口就给人递把柄，现在还被人打成了猪头，简直有碍观瞻。 天龙国颜控不少，陈钧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厌恶苏锦璃嚣张跋扈，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苏锦璃看起来比徐瑛顺眼多了。 只可惜，这人显然不好对付。 现在还给他泼了满身的污水。 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把这身污水给抖干净了，名声可就坏了。 读书人最重名声，尤其是他们这种清流。 他要是坏了名声，不仅前程要受影响，家族也得受累。 所以，必须把污水泼回去！ 然而，苏锦璃会给他机会吗？ 苏锦璃一看陈钧要反击，当即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推开：“所谓芝兰玉树的陈公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钧大怒：“阁下如此咄咄逼人，张口便要污蔑陈某的名声，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污蔑？不过是近日听闻陈家姑娘心性歹毒，将一个小姑娘推进结冰的水池，害得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不过眼罢了。” 苏锦璃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地说道，“你若是对本公子有什么不满，大可去找秦王告状。 本公子不才，乃是秦王府上幕僚，平日最看不得你们这种仗势欺人之事。陈家身为清流，养出来的姑娘居然如此歹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罢用力一甩斗篷，快步走了出去。 笑话，刚刚才欺负了人，不走难道等着对方反击回来吗？ 她又不傻！ 平安一脸懵逼地跟上她，上了马车后才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什么时候成了秦王府上幕僚？” 苏锦璃无语：“骗他们的而已，你也信？” 别人不知道，平安还能不知道吗？ 居然连这种鬼话也信。 平安傻眼：“那你让他们去找秦王告状，万一被拆穿了呢？” 苏锦璃更加无语：“你觉得他们敢去吗？” 秦王是什么名声？ 他那名声比她都要糟糕透了，陈钧那种喜欢躲在背后算计人的伪君子，会有胆子去找秦王告状？ 最多不过是找人传传流言，给秦王的“好名声”再添一笔罢了。 离开后，苏锦璃又去逛了其他书肆，故意挑了不少书，全堆在了马车里。 平安本来就是一根筋，看到这么多书早傻眼了，哪里记得住苏锦璃到底买了哪些书？ 苏锦璃要的就是这个。 除了买书之外，她还买了一些笔墨纸砚，五花八门地全堆在一起。 保险起见，她逛了不止一家书肆，每家都买了一点。 这一通买下来，手里的钱也花了不少，看得平安心疼不已，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死活拉着苏锦璃不肯让她再多买。 “公子，今天已经买了很多了，以后再买吧！” 那么多书，花了好多钱呢！ 苏锦璃早就清点过原主的小金库，心里有数。 原主还是有点钱的，可一花起来她就发现，这钱还真是不经花。 不算首饰玉器那些的话，原主的小金库里有一百二十五两八钱的现银，十两黄金，另外还有两贯铜钱，十贯宝钞。 苏锦璃买下来就发现，笔墨纸砚都卖得挺贵，书本也不便宜。 一本书，最便宜也得好几十文。 贵的就不好说了。 所以很多穷书生们买不起书，宁可出点纸墨钱抄书。 不少书肆乐得赚个名声，都会提供这样的服务。 如此一来，书生们可以花更少的钱得到一本书。 如果他们愿意帮书肆抄书，还能赚点辛苦钱。 就是很耗费功夫。 坐在马车里，平安看着角落里那堆书，还忍不住心疼：“这么多书，得好多钱呢。” 说完埋怨地看了苏锦璃一眼，觉得她花钱太厉害。 苏锦璃不禁有些心虚。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买了书和笔墨纸砚后，就把十贯宝钞，两贯铜钱，还有二十两的现银全花光了。 可这能怪她吗？ 分明就是物价太贵！ 说起来，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活字印刷术，书本都是用的调版印刷。 一本五十页的书，就得雕刻五十张板子。 还不算雕错的。 假设雕错十张板子，就得雕刻六十张板子。 这里头，板子的成本，木工的工钱，加起来就不是小数目。 虽说有了雕版后，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可这也得看书生们的购买力。 现在又不像后世，一本书随随便便卖上几千册几万册。 雕版做好之后，印刷，审校，装订，运输，售卖，都得给工钱吧？ 这些可不都是成本？ 书肆老板总得赚钱，这样一项项地加起来，书本能不贵吗？ 就是后世，有了机器印刷，一本书少说也得十几块钱，印刷好点的，随随便便就得好几十上百。 苏锦璃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动。 要不……开个书肆？ 穷书生们虽然买不起书，可达官显贵们喜欢看话本啊！ 这时候娱乐项目那么少，有钱人多无聊啊，有条件的，甚至不惜在家里养个戏班子。 她要是开个书肆卖话本，再卖点画册，那帮人能不乖乖掏钱吗？ 要知道，就连那种画得奇形怪状的“避火图”，都能卖出高价呢！ 苏锦璃越想越心动，恨不得立刻回去写个计划书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平安突然兴奋地说道：“姑娘，太平茶馆到了，听说他们最近请了个特别厉害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生动极了，姑娘要不要去听听？” 苏锦璃一看她就知道她想去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还没见过这时候的茶馆呢，既然到了，那就去瞧瞧。 就当是做市场调查。 于是两人下了马车，走进茶馆。 茶馆二楼，一人正靠着栏杆，突然看见了苏锦璃。 0013 茶馆偶遇 茶馆里面确实热闹，只是一楼大堂差不多已经坐满。 苏锦璃扫了一眼，不禁暗暗心惊。 这么多人，看来这地方的生意果然不错。 只是人太多，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换了男装，也不好跟人挤一张桌子。 只能去二楼看看。 谁知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寻常的视线。 事实上她一进茶馆就发现有人在打量，然而这道视线格外不同。 苏锦璃忍不住抬起头，寻找视线的主人。 只是刚一抬头，她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人一身黑色为底的锦衣，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美无俦。 就是气质太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而且杀气腾腾，像极了大反派。 苏锦璃敏锐地察觉，这人实力很强，充满了危险气息，本能地警惕起来。 好在，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雅间，让苏锦璃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穿的是紫色为底的锦袍，花样跟先前那人差不多。 他便是刚刚打量苏锦璃的人。 察觉到苏锦璃的目光，他友好地冲她笑了笑，随即转身进了雅间。 嗯，跟刚刚那人进的是同一个雅间。 苏锦璃站在大堂里，突然就不想上去了。 刚才那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她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更何况，她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那个黑衣男很可能就是她那个疑似断袖的克妻未婚夫——今后要造反的秦王楚晏。 而就在不久前，她才冒充了秦王府幕僚。 呵呵。 这时平安走过来，不解地问：“公子你怎么不上去？” 苏锦璃深吸口气：“不上去了，我们走。” 平安拉住她，眼巴巴地说：“可是奴……小的想听故事。” 苏锦璃无奈，扫视了一圈打算找个位置做。 反正二楼她是不会去的。 她扫视了周围一眼，对平安说：“找找看一楼有没有位子，没有就走。” 平安一听就急了，很快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位子！” 苏锦璃一看，果然角落里有个位置。 因为太偏，她之前都没发现。 平安大概是太想听故事，拉着她就往那边走。 结果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主仆俩就听见了旁边几个书生在议论。 “那苏姑娘也太过狠毒，竟敢公然鞭打陈四姑娘，简直无法无天！” “子不教父之过，她如此无法无天，还不是因为苏信没教好！” “要我说，有其女必有其父！等着瞧吧，苏家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可怜了陈四姑娘，竟要受此大辱。” “好在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将陈四姑娘接进了宫里，不然陈四姑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 “依小生看，苏姑娘那样的性子，根本就不堪为良配，岂能成为秦王妃？” “确是如此，秦王本就……姓苏的要是成了秦王妃，日后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这倒是不必担心，别忘了，秦王可是克死了六任未婚妻！” “没错，苏姑娘才被指婚秦王没多久，就落了水，怕是好不了了。” “这么说，她以后都无法作恶了？” “倘若真是如此，倒是件好事。” “自作孽，不可活！看来，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不愿让她继续作恶。” “姑……公子，他们骂你！”平安气得就要打人，“小的帮你揍他们。” 苏锦璃赶紧拉住她：“等着，看我的！” 茶馆不像之前的书肆。 这里人太多，平安要是二话不说就打人，事情就闹大了。 到时候，她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于是苏锦璃一把将平安拉到身后，小声叮嘱道：“等会儿看着就是，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 说罢，警告地看了平安一眼。 然后走过去，笑吟吟地问道：“你们刚刚说，苏姑娘嚣张跋扈？” 几个书生诧异地看着她，不过他们都没见过苏瑜，所以也没发现苏锦璃和苏瑜长得相似。 反倒因为她长相俊秀，见之心喜，对她颇有好感。 颜控就是如此任性。 听到苏锦璃的问话，书生们纷纷点头。 没错，他们都觉得苏姑娘嚣张跋扈。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小公子难道不这么以为？” “不，我也觉得她嚣张跋扈。”苏锦璃微微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可再嚣张跋扈，她也从未伤人性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罪不至死吧？” 说话间，她的手指按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桌面。 “叩叩叩！” 敲击声乍听着挺乱，然而渐渐的，竟有种奇异的韵律。 不过没人在意。 苏锦璃继续说道，“苏姑娘被陈四姑娘推入结冰水池，差点丢了性命，诸位都能怜惜陈四姑娘。 为何对苏姑娘如此刻薄？咒她去死呢？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圣人说，君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苏姑娘不过是听了圣人的话，以直报怨，有何不可呢？ 倒是诸位枉读了多年圣贤书，却对一名小姑娘如此刻薄，看来并未受到圣人教化，枉为读书人！” 说完斗篷一甩，转身就走。 几个书生气得脸红脖子粗，离得近的还被苏锦璃的斗篷甩了一脸。 可惜他们都坐在条凳上，苏锦璃又走得太快。 等他们站起身想要扳回一局，哪里还有机会？ 这时茶博士送来热茶：“几位慢用，可还要点什么？” 见书生们脸色不好，就将茶壶一放，跑去招呼其他客人。 他们这些跑堂的，最会见机行事。 客人明显不高兴还往前凑，这不是找打嘛？ 果然，他刚一转身，就有一个书生气得用力往桌上一拍：“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小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谁知就在这时，八仙桌突然垮塌，桌面倾斜，茶壶翻倒。 滚烫的茶水瞬间倒了出来，沿着倾斜的坡度流了下去，浇在那书生腿上。 书生痛得嚎叫了一声，惊慌中打翻了茶桌，滚烫的茶水泼得到处都是。 桌边的几人全都遭了殃。 一个个惊慌地大叫不已，犹如受惊的老鼠。 0014 居然是他 这时，整个桌子彻底垮塌，桌腿倒下，厚实的实木桌面整个砸下来，刚好砸住了几人的脚。 书生们惨叫得更加凄厉。 “啊！我的脚！” “我的脚断了！” “救命！” “快救救我们！” “谁来帮个忙！” 二楼雅间，晋王楚暄正跟秦王楚晏抱怨太子妃多事，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的惨叫。 两人立刻冲出雅间，然后就看见楼下已经闹成一团。 一张桌子倒塌，几个书生被砸伤，场面混乱不堪。 楚晏微微挑眉，看向守在雅间外的亲卫宿锋：“怎么回事？” 宿锋全程看在眼里，憋着笑说：“楼下那几个书生刚刚议论苏姑娘，结果被人骂得说不出话来，就气得拍倒了桌子。” 几个书生的议论声其实不大，可宿锋是习武之人，仔细听的话能听个大概。 苏锦璃的声音要大些，倒是让宿锋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既不屑那帮书生背后编排人的小人行径，又觉得苏锦璃太会说话。 看到书生们恼羞成怒反而弄伤自己的狼狈模样，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脸上的笑都憋不住。 楚暄听得咋舌：“就他们那种文弱书生，居然能够拍塌了桌子？难道是练过的？” 宿锋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闻言不由一惊：“或许……是他力气比较大？或者桌子被虫蛀了？”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回想起苏锦璃站在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的一幕。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此时却忍不住怀疑。 难道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锦璃化妆技术不错，加上斗篷遮掩了体型，就连宿锋都没发现她其实是个小女子。 楚晏敏锐察觉出宿锋的不对劲，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宿锋皱起眉头，不太确定地说：“刚刚那人骂几个书生的时候，敲过桌子。不过他敲得很轻，应该不是他。” 楚晏的脸色微微一变：“究竟是不是他，要看过了才知道。” 说罢直接翻过栏杆跳了下去，踩在一个人头顶，然后借力飞掠过去，最后稳稳落在出事的桌子边。 低头细细检查断开的部分。 楚暄和宿锋纷纷追过来，一起检查。 楚暄看得心惊：“这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全断了！看着不是虫蛀的。”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周围一眼，尤其重点关照了那几个受伤的书生。 “刚才是谁拍的桌子？” 茶馆掌柜已经赶了过来，一张和气的脸几乎要哭出来。 他这是什么运气啊？ 怎么桌子就塌了！ 他们这太平茶馆可不是路边小茶寮，桌子质量可是过硬的。 怎么就塌了呢！ 很快，拍桌子的书生就被找了出来。 没办法，其他受伤的书生都埋怨地看着他，实在是太明显了。 书生心中憋闷，眼看朋友们都在埋怨，赶紧说道：“我就是轻轻一拍，谁知道桌子就塌了！” 结果刚说完就被人怼了：“赵兄，你当时拍的力道可不轻！更何况，桌子明明是往你那边倒的，要不是你突然掀桌，我们又怎么会受伤？” 其他人纷纷点头，看向赵姓书生的眼神非常不满。 这帮人，平日里喊着兄长贤弟，可一出了事，涉及到自身利益，友谊的小船便说翻就翻。 倒不是他们太过凉薄，实在是时机太巧。 春闱在即，哪个书生不希望金榜题名？ 这时候受伤可不是小事。 即便春闱前能够恢复，养伤的这段时间也得误了他们读书复习，考前冲刺。 若是伤得严重，到了春闱还没恢复，那就是连春闱都要耽误了！ 春闱三年一次，误了这一次，下次就得等到三年之后！ 三年的时间可不短，到时候又会有新的举子跟他们一起竞争。 谁受得了？ 关系到仕途，这帮书生们能不生气吗？ 想到赵姓书生故意掀了桌子连累他们受伤，其他书生就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更何况，桌子本来就是他拍倒的！ 他们全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到底不好说得太过，就怕让人觉得刻薄。 可惜，他们想要名声，偏偏就有人不乐意。 人群里突然有人冷笑道：“太平茶馆的桌子结实得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拍塌的？ 肯定是你们做了恶事，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大家看到没？这就是报应啊！他们刚刚才咒骂一个小姑娘去死，这会儿就遭报应了吧？”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他们也听到了苏锦璃的话。 本来他们也觉得苏姑娘嚣张跋扈，暗暗猜测着她会不会被秦王给克死。 如今听了苏锦璃的话，突然就觉得有点道理。 苏姑娘不过是个小姑娘，总说她嚣张跋扈，可从未听说她害了人命。 几个大男人，还是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居然咒一个小姑娘去死。 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说，这几人就是活该！ 谁让他们诅咒人家小姑娘的？ 苏姑娘被指婚给暴戾恣睢的克妻秦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已经够可怜了！ 眼看周围的人纷纷把话听了进去，刚刚说话那人顿时笑得一脸得意。 他纨绔怎么了？ 不学无术又怎么了？ 碍着谁的事了？ 他就是看那几个书生不顺眼！ 今天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报复回去了。 楚暄偷偷拉了拉楚晏，小声问他：“哥，你说到底咋回事？” 楚晏看着桌腿断口，眼神幽幽，突然问宿锋：“骂他们的那人长什么模样？” 宿锋立刻说道：“属下瞧着，长得挺像苏瑜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兄弟。” “原来是他！”楚晏立刻想起刚刚见过的苏锦璃，他当时就觉得苏锦璃有些不对劲，只是并不在意。 现在看着断口，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 他还是低估了那个人。 不过，那人确实和苏瑜长得挺像，难道真是兄弟？ 楚暄听到他们的话，也有些诧异：“居然是他？” 他又看了眼断口，忍不住问楚晏：“哥，你说这桌子到底是怎么塌的？” 0015 小气男人 楚晏冷着脸，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结果楚暄又问：“哥，你那么聪明，肯定看出来了吧？” 楚晏脸色更冷：“自己好好想！” 楚暄想了想，发现怎么也想不出来，只好又问：“哥，你就告诉我呗？这事实在太奇怪了。” 然而楚晏表情冷漠：“想不出来就继续想，好好动动脑子，别整天就知道看话本！” 楚暄的脸色变了变，突然猜到什么：“哥，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这话一出，楚晏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不屑地看着楚暄，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 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楚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难道他真的太蠢了？ …… 苏锦璃带着平安走出茶馆的时候，平安满脸不乐意：“公子，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太便宜他们了！” 结果刚说完，她就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声，惊得赶紧跑回去看。 要不是苏锦璃后来把她拉走，她就留下来看热闹了。 回到马车里，平安都还兴奋不已。 “他们活该！居然敢说姑娘你的坏话！现在遭报应了吧？哼！”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问：“姑娘，你说桌子怎么就塌了呢？难道是质量太差了？要不咱以后还是别来了，万一伤到你呢？” 苏锦璃笑而不语。 桌子是怎么塌的？ 共振了解一下。 “平安。”苏锦璃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以后要多读书，知道吗？” 平安一脸茫然，随即又兴奋起来：“姑娘是想让我多看话本吗？对了，今天买了好多话本，可以看很久了！”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今天买的都是话本？” 平安再次茫然：“不是话本那是什么？” 苏锦璃神秘地笑了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平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又问：“姑娘接下来想去哪儿？” 苏锦璃想了想，暂时还真没什么目标，就问她：“你说呢？” 平安立刻建议道：“要不去夫人开的汤锅店吧？” 苏锦璃一愣：“汤锅店？” 平安点点头：“是啊，这个天气多适合吃汤锅啊。热热地烫着吃，浑身都暖和了。” 苏锦璃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汤锅嘛，不就是火锅？ 说起来，火锅这东西确实挺早就发明了出来，只是在辣椒传入之前，味道偏于清淡。 苏锦璃向来偏爱辣椒，对清汤火锅没什么兴趣。 可这火锅店既然是母亲开的，她总得去看看。 “那就去吧。” 平安得了她的首肯，立刻跟车夫说了一声。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就到了柳茜开的汤锅店。 苏锦璃看了眼匾额，发现店名特别简单粗暴，就叫苏记汤锅。 也是，柳茜虽然姓柳，可她嫁给苏信后就是苏家的人。 开店，自然也要用苏这个姓。 然而苏锦璃一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店里太冷清了。 怎么回事？ 居然没什么生意！ 难道是味道不好？ 她正皱眉，店小二已经巴巴地小跑了过来。 那速度，生怕苏锦璃跑了一样。 没办法，实在是最近店里生意太差，不管是掌柜还是店小二，都急了。 没了生意，他们吃什么？ 虽说他们是那工钱干活，可店里没生意，不正说明他们没用吗？ 他们哪里有脸面对东家？ 所以一看到来了客人，店小二就巴巴地过来了，铁了心要把苏锦璃这个客人留下来，生怕她跑了。 只是一到近前，店小二就傻了眼，愣愣地看着苏锦璃：“二公子？不……不对，你不是二公子。” 嘴上这么说，店小二心里也挺诧异。 他见过苏瑜，自然记得苏瑜的长相。 在他看来，眼前的苏锦璃长得像苏瑜，可又并非完全一样。 难道是人有相似？ “我是府上三公子。”苏锦璃咳了一声，摆出主人的派头，“店里怎么没客人？难道是时间没到？” 这会儿虽说不是正午，可也到了晌午，总有人饿了吧？ 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太说不过去了！ 店小二一听她是三公子，又提到没客人，心里就发紧，生怕苏锦璃怪他办事不利。 这时掌柜走了过来，狐疑地看着苏锦璃：“你是三公子？” 苏锦璃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难道你觉得我不是？” 掌柜立刻就信了。 这副嚣张的姿态，绝对是苏家人没错！ 他立刻把苏锦璃领进去坐下，开始倒苦水：“三公子有所不知，最近店里确实冷清。 都怪陈家，太不是东西了！ 陈四姑娘把府上姑娘推进了水里，害得姑娘大病一场，陈家还倒打一耙，到处说姑娘嚣张跋扈。 还有人造谣，说咱们店里的东西吃不得，吃了肯定要坏肚子。所以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差，都没什么人肯来照顾生意。” 苏锦璃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淡淡说道：“恐怕有人传闲话是一方面，店里的汤锅味道也一般吧？” 吃货就跟颜控一样现实，管你名声好不好，味道好才是关键！ 要是味道一般，别人为什么要来吃？ 店里的生意这么差，绝对不只是名声不好的缘故。 味道好的话，总会有吃货愿意上门。 这世上，谁也逃不过真香定理。 本来她只是想来瞧瞧，谁知道店里的生意居然这么差。 其中还有她的缘故。 虽说打人的不是她，可她既然来了，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和身份，难道还能臭不要脸地说原主惹下的麻烦跟她没关系？ 苏锦璃站起身：“后厨在哪儿？带我去瞧瞧。” 她倒要看看，店里的汤锅味道如何。 掌柜已经信了她的身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虽然想不明白苏锦璃为何要去后厨，还是麻利地把她领了进去。 大概是没生意的缘故，后厨这会儿挺清闲。 厨子和帮工各自坐着，脸色都不太好。 锅里熬着汤底，苏锦璃一进来就闻到了味道。 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汤底闻着跟她想象中的差远了，恐怕是北地来的厨子。 这样的味道，南方人怕是吃不惯，难怪店里的生意冷清成这样。 0016 身份被拆穿 掌柜一直守在旁边，小心留意着苏锦璃的反应。 苏锦璃眉头一皱，他的心就立刻提了起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公子莫怪，实在是最近没什么生意，所以事情有点少。” 苏锦璃目光冷凝，居高临下地看着掌柜：“那你可曾想过，店里为什么会没生意？” 她要维持原主嚣张跋扈的人设，当然不能跟掌柜客气。 “这……”掌柜语塞，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搪塞过去，“许是近日太冷，顾客们不想出门。” “不想出门？”苏锦璃突然冷笑了一声，“本公子刚刚从太平茶馆过来，难不成茶馆里都是死人？ 你身为掌柜，就是这么做事的？ 店铺里生意不好，不想着找出原因，想办法解决，就这么得过且过，整日无所事事，谁教你的规矩？” 一番话骂得掌柜面皮涨红，平安却是满脸自豪。 不愧是她家姑娘！ 还跟以前一样威武霸气！ 就是便宜了茶馆里的那帮书生。 她还以为姑娘会拿鞭子抽人呢。 居然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放过了他们，哼。 要不是姑娘拉她出来，她非得揍得那帮王八蛋满地找牙不可！ 苏锦璃没理会平安的反应，这时她又把矛头对准了厨子：“你是店里的厨子，店里最近生意不好，你说是什么缘故？” 厨子长得并不胖，反而有些黑瘦矮小。 一道狰狞的刀疤横亘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面相凶恶。 他还瘸了一条腿，眼神冷森森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直勾勾看着苏锦璃，突然说道：“你不是三公子。” 这话一出，其他人全都警惕起来，眼神不善地看着苏锦璃和平安。 吓得平安赶紧躲到了苏锦璃身后。 随后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又飞快挡在苏锦璃前面，凶巴巴地说：“你胡说什么？她就是三公子！” 厨子始终面无表情：“她不是！” 掌柜刚刚才被苏锦璃臭骂了一顿，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冲着苏锦璃质问：“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府上三公子！” 苏锦璃冷冷瞥了他一眼，看向那名厨子：“你说我不是三公子？那你觉得我是谁？” 掌柜被她气得不轻，愤怒地下令：“把他给我抓起来！” 谁知厨子突然开口：“她是府上大姑娘。” 掌柜：“！！！” 准备动手的帮工：“！！！” 一帮人无语地看着厨子，眼神埋怨：你知道她是大姑娘你不早说！想害死我们吗？ 谁不知道啊，府上就大姑娘一个女孩子，宝贝着呢！ 他们要真敢把大姑娘抓起来，侯爷和世子能放过他们吗？ 掌柜惊慌地看向苏锦璃，正要求饶，突然觉得不对劲。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个少年郎嘛！ 哪里像姑娘了？ 不过，她长得跟二公子可真像啊。 难道大姑娘就长这样？ 掌柜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然后他看见，苏锦璃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软鞭。 这是一根雪白的蛇皮鞭，通体雪色，鳞片粒粒分明，十分难得。 据他所知，大姑娘就有一根，还是二公子特意寻来的。 所以，眼前这人还真是大姑娘？ 掌柜突然觉得腿软，忍不住又朝厨子瞪去：老子今天被你坑惨了！ 谁知厨子不动如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一个劲盯着苏锦璃。 掌柜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王八蛋该不会是看上大姑娘了吧？不要命了他？ 大姑娘现在可是秦王殿下的未婚妻！ 谁知厨子突然说道：“大姑娘既然问了，那卑职就直说了。 自从大姑娘打了陈四姑娘鞭子，市井中就有了很不好的流言，说大姑娘嚣张跋扈，侯爷教女无方。 店里的生意就此受了影响，一蹶不振。不单是这家店，侯府名下的店全都受了影响。” “所以你是在怪我不该打人？”苏锦璃打量着他，想到他刚才的自称，忍不住问道，“你以前莫非是火头营的？身上的伤是在战场留下的？ 因为身有残疾，不能继续留在军中，父亲就把你安顿在这家汤锅店里当厨子？” 这话显然刺激到了厨子，只见他面皮抖了抖，整张脸变得更加狰狞：“侯爷仁义！卑职有负侯爷所托！”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确实有负父亲所托。”苏锦璃毫不客气地说道，“侯府的钱可不是用来养闲人的。” 这话说得太狠，厨子脸皮一抖，突然拿起了菜刀，吓得其他人纷纷色变。 掌柜表情惊恐，瞬间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王后福，你给老子把刀放下！在大姑娘面前动刀，不要命了你！” 厨子王后福冷冷瞥他一眼，把手里的菜刀扔了回去。 他刚刚拿刀是想以死谢罪，又不是想动大姑娘。 这蠢货想到哪里去了？ 大姑娘可是侯爷的亲闺女，侯爷对他恩重如山，大姑娘就是拿鞭子抽死他，他也不会反抗一下。 不过，他刚刚确实冲动了。 就算是要以死谢罪，也该是回去之后。 不能脏了侯爷的地方，吓到大姑娘。 苏锦璃默默看了眼还在颤动的菜刀，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刚才那句话很过分吗？ 这个王后福的气性也太大了！ 要不是掌柜拦着，他刚才是不是已经抹脖子了？ “你想死？”苏锦璃有些想不通，活着不好吗？ 掌柜却以为她在威胁，吓得赶紧帮王后福求饶：“大姑娘饶命，王后福他就是一时糊涂，他……” 苏锦璃冷着脸：“叫我三公子，还有，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 王后福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大……三公子刚刚说，侯府不养闲人。卑职有负侯爷所托，当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美得你！既然知道自己有错，就给我活着好好做事，将功赎罪。” 真是病得不轻，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店里都有哪些调味料？给我看看。” 掌柜一听苏锦璃不让王后福死，立刻松了口气，让人把调味料都拿了出来。 0017 嚣张跋扈苏大姑娘 苏锦璃把厨房里所有的调味料和肉蔬检查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 一些她要用到的调味料，厨房里压根就没有。 苏锦璃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番，发现后世惯用的很多调味料，现在还没有。 只好写了单子，让掌柜派人去把她需要的一些东西买回来。 东西是王后福亲自去买的，他做菜的味道虽然一般，眼力却好，不会买次品回来。 趁着他去买东西的功夫，苏锦璃让人把大锅里小火熬着的汤底舀了出来，把两口大锅里的汤全腾干净了。 接着又让人把所有的大铁锅洗刷干净。 掌柜在一旁看得心塞，又不敢阻拦，只能一个劲在心里叹气，由着苏锦璃折腾。 反正现在店里没生意，耽误不了什么。 苏锦璃让帮工把她要的配料洗干净，等所有的配料都洗好后，王后福也买完东西回来了。 一进厨房，他就变了脸色，看着腾空的大锅问道：“三公子难道是想重新煮汤？” 苏锦璃没好气地说道：“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店里的生意继续冷清下去？” 谁知刚说完，她就听见平安惊呼道：“姑娘你好厉害！居然还会做生意！” 苏锦璃：“……” 她怎么忘了，原主平日里嚣张跋扈，可从来不会经营生意。 苏家的人太宠她了，压根就没想过教她做生意或者别的什么。 大概在他们眼里，原主根本就不需要学这些，做生意什么的，找个有经验的管事不就行了？ 哪有主子自己做生意的？ 苏锦璃暗暗琢磨，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她得找个合理的借口，不能惹人怀疑。 于是她嚣张地说道：“不就是做生意吗？有什么难的？你们说那些人是因为我才不肯来店里，我还就不信了！” 顿了顿，她又问王后福：“我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王后福迟疑着点了点头，试探着问：“三公子想煮什么汤？”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苏锦璃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就开始赶人，“平安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 王后福和掌柜都不想走，生怕苏锦璃把厨房给烧了。 他们不在乎厨房，可万一苏锦璃把自己给伤到了，他们可没法跟侯爷交代！ 掌柜苦着脸，既不想走，也不敢说苏锦璃的不是，纠结着要怎么才能让她改变主意。 王后福就直接多了，板着脸说道：“三公子想做什么，跟卑职说一声就是，三公子是尊贵人，可不能待在厨房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 可惜，苏锦璃比他嚣张多了。 她拿出鞭子“啪”的一声甩了个响鞭：“本公子想待在哪儿，还轮不到你来管！不想挨鞭子就立刻滚出去，别让本公子说第二遍！” 王后福眉头一皱，决定就算挨鞭子也不出去。 掌柜却被苏锦璃脸上的戾气吓了一跳，赶紧朝帮工使了个眼色，用力将他拖了出去。 很快厨房门关上，只剩下苏锦璃和平安在里头。 王后福被拉出去后，不满地瞪着掌柜，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你拖我出来干什么？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要是伤到了，咱们怎么跟侯爷交代？” 掌柜也觉得苏锦璃简直就是在胡闹，可他惹不起啊！ 他苦着脸，拼命抱着王后福不放，在他耳边苦口婆心地劝：“大……三公子说了让咱们出来，咱们乖乖听话不就行了？ 反正咱们就在厨房外头待着，就算里面真出点什么事情，再进去也不迟。你何必跟三公子犟呢？还真想挨鞭子啊？” 王后福撇撇嘴：“她一个小丫头，打人能有多痛？” 掌柜：“……” 厨房里，平安正苦着脸：“姑娘，你该不会是想让奴婢煮汤吧？奴婢的厨艺……可不太好啊……要不……派人去把如意找来？她的厨艺比奴婢好多了！” “不用你煮，你只管烧火就是。” 苏锦璃嫌弃地说着，扫视了一圈后，安排平安把要用的东西洗了。 然后先把新鲜的猪大骨下了锅，让平安负责烧火。 接着她便趁着平安不注意，把王后福买来的鲜鱼掉了包。 她的空间里有条灵泉，还有个泉眼。 因为这条灵泉，她特意在旁边挖了个鱼塘，不算大，也就一百来平方米的大小。 灵泉水的功能没有一些小说里写得那么逆天，但是味道甘甜，还有那么点强身健体的功效。 不管是用来泡茶，还是用来煮汤做饭，味道都相当不错。 更神奇的是，用灵泉水来养鱼，不管是淡水鱼还是海水鱼都可以养活。 养出来的鱼不仅没什么腥味，还特别得鲜。 要不是有这样的底牌，苏锦璃可不敢这么折腾。 刚才人太多，王后福又是上过战场的，一双眼睛利得很。 有他在，苏锦璃根本没把握顺利掉包，不被他发现。 这才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平安这么个二货。 她故意让王后福买了两条大肥鱼，然后从鱼塘里挑出差不多大的调包。 迅速宰杀去鳞，分割切片。 鱼骨用来熬汤，鱼肉切片煮酸菜鱼。 正好这会儿已经晌午了，等会儿把汤煮上，再煮个酸菜鱼，刚好可以吃午饭。 酸菜是有的，就是可惜没辣椒。 她的空间里倒是有，可惜不能公然拿出来，只能以后再想法子。 熬汤底是个复杂的活，光是材料就不下十数种，下锅还得按着顺序来，火候也有要求。 先得大火煮开，然后小火慢熬。 厨房里有好几口大锅，苏锦璃直接煮了两大锅。 然后又煮了一锅卤汁，打算做卤肉吃。 苏锦璃偷偷往锅里加了灵泉水，水一烧热，香味就出来了。 然后越来越香。 厨房外，掌柜等人一直焦急地守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生怕苏锦璃出点事。 谁知等着等着，没有等到苏锦璃和平安的惊叫，反而等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 掌柜本能地深吸了口气，一脸懵逼地看着王后福：“你闻到什么没有？” 王后福眉头紧皱，表情震惊极了。 大姑娘居然真的会煮汤！ 0018 真香！ 厨房里，平安已经馋得口水直流，嘴里不住地问：“姑娘，这汤什么时候能吃啊？” 真是太香了！ 她就守在灶边烧火，锅里的香味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馋死她了都。 “汤底得慢慢熬，卤肉也得小火慢炖才好入味，我做个酸菜鱼，再做个鱼头豆腐汤，就能吃了。” 苏锦璃说着，很快就做上了。 平安听得震惊不已，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厉害，居然还会做酸菜鱼跟鱼头豆腐汤！” 她会以为姑娘只会吃呢。 苏锦璃眼神闪了闪，很快不屑地冷笑道：“那帮人总喜欢在背后骂我蠢笨，说我只会耍鞭子，什么都不会。 哼，以为我不知道呢？早晚让她们知道，我比她们聪明多了。煮菜做生意而已，我看一眼就会了，她们能跟我比吗？” 平安一听，立刻恭维道：“那是，姑娘你肯定比她们聪明，就冲着这香味，店里的生意肯定能好起来！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苏锦璃得意地哼了一声，又接着做菜。 她要维持原主嚣张跋扈的人设，却不可能真的像原主那样不长脑子，只管挥鞭子打人。 只要理由合适，做出些改变让自己过得更好些，有何不可呢？ 反正原主的大哥二哥都很聪明，没理由原主是个草包花瓶。 她表现得聪明些，又是用跟人赌气想证明自己来当借口，苏家人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很快做好了。 酸菜鱼有股酸味，吃起来特别开胃。 鱼头豆腐汤味道鲜美，豆腐吸饱了汤汁，吃起来滑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滋味就在味蕾上蔓延开，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除了这两样，汤底和卤肉也在小火慢炖着。 铁锅很大，苏锦璃卤了猪蹄和猪头，这两种都是腥味比较重的，也不太容易入味。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吃。 可她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守在厨房外的人闻着那一股股的香味，早已经馋得双腿发软，口水直流。 浓郁的香味越飘越远，连四邻八方都闻到了。 这会儿又是饭点，大家都饿着。 闻着那香味，实在是忍不住。 走在路上的行人，纷纷被馋得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店，谁知道大堂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喊了好几嗓子，才终于把扎根在厨房门口的店小二给喊出来。 “你们店煮的是什么汤底，怎么会这么香？” “艾玛真是馋死个人了，快给我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还有我！” “我也要！” 店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顾客们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他傻眼地看着激动的顾客们，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汤底还没有熬好。” 众人一听就急了。 “还没熬好？” “那得熬多久啊？” “我都快饿死了！” “我说你们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馋死他们吗？！ 店小二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说道：“要不你们等等，我去问问掌柜。” 刚说完就被众人推了一把。 “赶紧去问问！” “问完了就出来！” 店小二扶了扶已经歪掉的帽子，又扯了扯被挤得皱巴巴的衣服，满脑子都是不敢置信。 自从到店里做活，他还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架势！ 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嗅着那诱人的浓香，店小二又觉得理所当然。 真香啊！ 这么香的味道，谁不喜欢呢。 到时候顾客没吃完的，他可得好好尝尝！ “掌柜！出事了！外头来了好多人！都闹着要来一份！” 店小二急急忙忙跑到后厨，“我跟他们说汤底还没熬好，他们都不信。” 掌柜闻言一惊：“我去看看！” 居然来生意了！ 还都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大姑娘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 不过，大姑娘可真厉害啊。 要是早知道…… 掌柜心情复杂地想着，快步到了大堂。 却见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把他吓了一跳。 事实上，这些人一部分是被香味吸引来的，一部分纯粹是来瞧热闹的。 来了之后他们闻着香味，又听见其他顾客闹着要吃，就忍不住也想尝尝。 掌柜一看来了这么多顾客，心里激动得不行。 可一想到汤底还没煮好，他又郁闷了。 怎么办？ 总不能把人全给赶走吧？ 与此同时，苏锦璃打开了厨房门。 王后福一直守在门口，看见她出来立刻说道：“外面来了很多顾客，都是被香味吸引来的，三公子可有办法？” “你等着。”苏锦璃眉头一皱，重新关了门进去，偷偷往木桶里加了灵泉水。 又从锅里舀了两勺汤汁加在里头。 王后福熬的两锅汤，之前全装在了干净的木桶里。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苏锦璃刚刚做了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这会儿锅已经腾出来了。 她就让平安把木桶里的汤倒进锅里，重新用火煮开，又加了点香料进去。 这样勉强调出来的汤肯定没有她熬的那两锅汤好，可是比起王后福最开始做的，味道已经好了不少。 勉强用来应付足够了。 于是她再次打开厨房门，对王后福说道：“跟掌柜说一声，中午先用你熬的汤应付过去。我重新调了味道，应该能应付。” 王后福立刻说：“卑职得先尝尝。” 苏锦璃没意见，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去吧。” 王后福立刻进去了。 他显然很急，走得特别快，几步就来到灶台前。 定眼一看，很快找到了他熬的汤。 然而用鼻子一闻，他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味道变了。 用勺子舀了汤汁尝了尝，果然味道已经不同了，比起他做的，多了股特别的鲜味。 王后福的脸色变了变，突然觉得苏锦璃说得没错。 他确实太没用了。 要是他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哪里会没客人？ 他之前却把原因全都归咎在苏锦璃身上，难怪苏锦璃会生气。 脸色变了变，王后福很快让帮工去通知掌柜。 大堂里，掌柜正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 0019 打脸 掌柜正心焦，厨房的帮工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三公子把王头做的汤重新调了味，说是中午先卖那个，三公子熬的要晚上才能卖。” 掌柜一听，立刻松了口气，朝着顾客们作揖讨饶，解释道：“是这样，店里新做的汤底还没熬好，得晚上才行。 中午这顿，店里有现成的汤，滋味比以往卖的要好些，诸位要是觉得还行，咱们就先上这个。 不然的话，就只能请诸位傍晚再来，品尝小店的新汤。” 众人一听，都觉得失望。 一些人直接就走了。 但也有不少人，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他们确实饿了，这会儿实在懒得再跑，而且也舍不得那股子香味。 就决定先尝尝现成的，看看是不是真的比往日吃过的要好。 于是众人纷纷落了座，开始点汤。 虽说走了一部分人，可剩下的这些，差不多也坐满了一楼大堂，看得掌柜和店小二震惊不已。 掌柜算是彻底服了苏锦璃，居然这样也能行！ 最近店里都没什么生意，冷清得很。 苏锦璃煮了锅汤，居然引来这么多的客人！ 啧！ 难怪侯爷这么宝贝大姑娘。 这本事，哪家姑娘能有？ 还是他们家大姑娘最厉害！ 掌柜踩着轻快的步子，赶紧去后厨催了。 与此同时。 苏瑜带了一群天龙卫同僚和下属，正往苏记汤锅店而来。 他早听说店里生意不好，可他虽然身为天龙卫小头目，也没法子逼着别人去自家店里吃。 太遭人恨了。 更何况，苏家现在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他行事不得不小心。 今天，他特意做东，邀请天龙卫同僚去照顾自家店里的生意。 谁知刚走到附近，他们就闻到了空气里的香味。 一干人被馋得不停吸气。 “什么味道这是？太香了！” “哪家店的啊？” “要不咱去看看？” “还是下次吧？” 众人说着，不约而同看向苏瑜，都有些尴尬。 苏瑜今天请客，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 身为天龙卫，他们的消息向来灵敏。 苏家汤锅店生意不好，他们早知道了。 可苏瑜要请客，他们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谁知道一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太诱人了！ 让他们恨不得立刻去尝尝。 可苏瑜还在呢，他们当着苏瑜的面议论去别家吃，那也太打脸了。 苏瑜的脸色很不好看。 被一干下属和同僚如此打脸，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苏瑜面子。 “苏贤弟别在意，今天你做东，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其实我早就想尝尝苏贤弟家的汤锅了，就是一直没空，我看今天正好。” “是啊千户大人，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苏瑜的脸色不太好看：“不必，既然我说了要请客，当然要让你们吃德满意！我这就找人问问，香味是从哪家飘出来的。” 说罢，还真找了人问。 被他拦住的人吓得脸都白了，一听他只是询问香味来源，才哆嗦着声音说：“就……就是从苏记汤锅店里飘出来的，那家店好像换了新厨子，馋死个人了！” 说着说着，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可惜新汤还没熬好，中午吃不到，得晚上才能吃，哎！也不说早点儿熬，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闻着那样的香味，哪里还吃得下别的啊。 苏瑜等人一听，都有些懵逼。 苏瑜的同僚们惊讶地看着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苏贤弟，你家店里换了厨子，你不知道吗？” 害得他们出丑！ 苏瑜眨了眨眼，觉得冤枉。 他确实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他还请什么客？ 想到自己傻乎乎地请了客，苏瑜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真是的，汤锅店掌柜怎么做事的？ 换了厨子也不跟他说一声！ 其他人却迫不及待了，吆喝着就往苏记汤锅店赶。 “走走走！咱们都去尝尝！” 他们进店的时候，苏锦璃正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食客。 食客们吃得热火朝天，看得她挺满意。 谁知就在这时，一群人闯了进来。 苏瑜走在最前头，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栏杆处的苏锦璃。 苏锦璃：“……” 苏瑜：“！！！” 霎时间，火花四射！ 苏瑜瞬间瞪圆了眼珠，然后火速飞奔上楼。 苏锦璃果断躲进了雅间，可惜还没来得及关门，苏瑜就闯了进来。 他进来后迅速关上门，死死瞪着苏锦璃，大步来到她面前伸手就往她脸上抓去。 苏锦璃赶紧抓住他的手：“别抓，一抓就花了！” 苏瑜听到她的声音，几乎气炸了：“果然是你！苏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宝儿是苏锦璃的小名，苏家人都喜欢叫她宝儿。 苏锦璃干笑：“家里待得无聊，就出来逛逛。” 苏瑜气成河豚：“你还女扮男装！” “那总比穿女装出来好吧？”苏锦璃理直气壮地辩解，“更何况，别人都认不出来呢！” 以为谁都像你啊？ 苏瑜：“……” 他正要再说，突然闻到一股鲜香味。 扭头一看，桌上摆了一大碗鱼头豆腐汤。 味道太香，勾得他不停吸气。 苏瑜忍不住问：“这是店里的新厨子做的？” 苏锦璃点点头：“二哥你是来吃饭的吗？厨房还有一份，你吃吧。” 她把两个鱼头都做了，所以做得有点多，光是她和平安两个人根本就吃不完。 既然苏瑜来了，那就给他好了。 苏瑜：“……” 恰在这时，平安端着酸菜鱼来了。 结果刚上楼，就看到雅间门口围着好些天龙卫。 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给砸了。 闻到酸菜鱼的味儿，又赶紧稳住了。 生怕砸地上没得吃。 想到雅间里还有苏锦璃，平安立刻凶巴巴地问：“你们围在这儿想干什么？” 苏瑜听到声音，赶紧把门拉开，看到雅间外面的那帮人，也是一阵无语。 “你们先去隔壁，我遇到个熟人，等会儿就过来。” 0020 苏瑜后悔了 雅间外的天龙卫们一阵无语。 他们刚刚看到苏瑜那么激动，还以为是发现了什么罪犯呢。 结果居然不是。 一帮人只好往隔壁雅间走，只是离开之前，其中一人突然盯着平安托盘里的酸菜鱼问：“这也是店里的菜？” 平安下意识否认了：“不是，这是我家……” 苏瑜打断她：“有多的吗？再送一份到隔壁雅间。” 平安苦着脸，是有多的，可是分量不多啊。 苏瑜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道：“你先进去，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他又招呼着天龙卫们进了隔壁雅间，把人都安顿好后，赶紧去了厨房。 厨房里，香味更浓。 苏瑜一进去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狠狠吸了好几口气，看到锅里小火煮着的汤底和卤味，馋得不行。 王后福警惕地盯着他，怕他乱来，赶忙提醒道：“二公子，现在还没煮好，要晚上才能吃。” “我知道了。”苏瑜随口应了句，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扫视了整个厨房，没看到新厨子，只好问王后福，“不是说店里换了新厨子吗？人呢？” 王后福张了张嘴，说了实话：“没有新厨子，是三公子做的。” “三公子？”苏瑜以为是叔叔家的堂弟，不禁十分意外，“他还会做这个？我怎么不知道？他人呢？” 王后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了口：“其实是大姑娘做的，她让我们叫她三公子。” 苏瑜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妹妹做的？ “谁让你们让她进厨房的！”苏瑜大怒，“烫到她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觉得自家妹妹应该没那么蠢，于是又问：“你给她打的下手？” 王后福一阵心虚：“三公子不让卑职进厨房，把人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了平安在里头。” 苏瑜听得直皱眉头：“难道平安也会厨艺？” 他知道自家妹妹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平安功夫不错，负责保护苏锦璃的安全。 可平安的厨艺如何，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看了眼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苏瑜还是亲自端去了楼上雅间，又让人把汤锅也端上去。 楼上雅间，一帮天龙卫们正在八卦苏锦璃的身份。 苏瑜那副藏藏掖掖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就叫来店小二打听苏锦璃的身份。 店小二自然说是府里的三公子。 让天龙卫们一阵无语。 原来是苏瑜的弟弟！ 这时苏瑜带着汤锅上来了，放下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说道：“这两样是店里的厨子特意做的，平时不卖，都尝尝味道怎么样。” 今天来的天龙卫有点多，分了两个雅间才坐下。 这里坐的都是苏瑜的同僚，隔壁是下属。 那帮下属就没分了。 很快汤锅就煮上了，大家迫不及待地烫菜吃。 肉片切得很薄，但也要一会儿才能烫好。 有人就先夹了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吃。 结果这一吃就停不下来。 味道太鲜了！ 苏瑜一看不对劲，赶紧尝了尝，然后就后悔了。 味道也太好了！ 他要早知道，哪可能端上来便宜这帮王八蛋啊！ 王八蛋们却特别能吃。 这帮人都是会功夫的，把筷子挥舞得密不透风，碗里的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见了踪影。 看得苏瑜越发后悔。 他今天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请这帮王八蛋来吃呢！ “别光顾着吃菜啊，肉烫好了，赶紧尝尝。” 可惜压根没人听他的，都忙着抢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吃。 笑话，别人都在抢，他们要是不抢，还能吃得上吗？ 没一会儿，酸菜鱼和鱼头豆腐汤就彻底见了底。 鱼肉和豆腐被抢得一干二净，鱼头也被拆分得七零八碎。 众人吃得意犹未尽，一看没了，这才去吃烫好的肉片。 这一吃，他们就感觉到了差距。 好在肉够嫩，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没那么讲究，沾着酸菜鱼汤和豆腐汤同样能吃。 最后一个个都吃了不少，碗里的汤汁一点没剩下。 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却是越发香浓了。 馋得一帮人眼神火热地盯着苏瑜。 “苏贤弟放心，今晚兄弟们肯定来店里照顾生意！” “是啊苏贤弟，你家店里的新厨子厉害啊，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有没有别的师兄弟啊？”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更亮了，恨不得把那新厨子和他的师兄弟们全给打包带回家。 看得苏瑜那个气。 狗屁的新厨子！ 那是他宝贝妹妹！ 这帮王八蛋居然敢打他妹妹的主意，想打架是不是？ “这……不是苏某不肯说，实在是她的身份特殊，今天只是来店里帮个忙，明天就不来了。” 众人一听就急了。 “明天就不来了？那店里的味道……” “我们岂不是吃不上了？” “苏贤弟，你得想个办法啊，这么厉害的厨子，可不能放跑了！” “要不你说说她的身份？” 苏瑜的脸色越来越黑。 怎么的？ 一个个都惦记上他妹妹了？ 找打是不是？ 他正好手痒呢！ 好在时间已经差不多，天龙卫们要回去当值，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 苏瑜没跟他们一起走，他要再去看看苏锦璃，好好说说她！ 然而等他到了隔壁雅间，哪里还有人？ 苏锦璃早带着平安跑路了！ 她又不傻！ 苏瑜没有逮到人，又跑去厨房，然而还是没见到苏锦璃。 他闻着厨房里的香味，实在忍不住，只好对王后福说：“锅里的汤和卤肉记得给府里留着，今晚少卖点。” 王后福绷着脸说：“二公子放心，三公子已经交代过了，今晚的汤锅和卤肉高价卖。” 苏瑜诧异地挑眉，好奇地问道：“什么价？” 王后福面无表情地报了个数。 苏瑜听后，心中再次诧异。 这真是他妹妹说的？ 价格够黑的啊。 不过，想到这些都是他宝贝妹妹亲手做的，说不定做的时候还烫了手，他就毫不客气地说道：“再翻一倍。” 他妹妹亲手做的食物，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吗？ 便宜他们了！ 0021 强大的金手指 苏锦璃早猜到苏瑜会找她，所以匆匆用了午饭，果断带着平安回了侯府。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捣鼓。 侯府挺大，又只有苏锦璃一个姑娘，所以她一个人就占了一个院子。 虽说只是个小院子，可她这里人少，房间便多得住不过来。 柳茜就给她布置了一间书房，买了不少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回来，想让她也熏陶熏陶，免得被那些清流家的女儿看不起。 可惜，原主根本看不进去，所有的书全放在架子上积灰。 比起书本，原主更喜欢耍鞭子。 她不会吟诗诵词，不会对对子，也就更加被那帮清流家的女孩儿看不起。 陈婉故意当着原主的面说苏信就是个只会杀人的莽夫，显然是没把苏家放在眼里。 清流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教养出来的女孩儿也跟着看不上莽夫。 却从不想想，他们的好日子都是怎么来的。 没有莽夫护卫天下，她们这帮娇艳得如同鲜花一样的女儿，要被鞑子掳掠了回去，被攀折，被践踏，零落成地上的烂泥。 苏锦璃回想起陈婉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嫌弃地撇撇嘴。 继续捣鼓。 既然苏瑜已经知道她会做菜的事，那么苏家其他人肯定很快也会知道。 她得做好准备才行！ 一个时辰后，苏锦璃抄好了菜谱。 然后又借着还有时间，开始捣鼓别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苏锦璃看着一下午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些东西，她以后总算不必太过束手束脚了！ 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苏锦璃看着蒙了窗纱的雕花窗，忍不住皱眉。 冬季昼短夜长，天色黑得早。 可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都还不到五点，屋子里就已经变得昏暗。 说到底，还是没有玻璃窗的缘故。 要是能够弄出玻璃窗…… 苏锦璃暗暗叹气，发现要做的事还真有点多！ 以往看小说，女主穿越到古代后很快就适应了。 言行举止都像个古代女子。 要么老老实实地嫁人生子，要么摘摘花，扑扑蝶，玩玩宅斗做做生意。 很少有搞发明的。 可苏锦璃发现，她压根就做不到！ 没有玻璃窗，一到冬天屋子里就昏暗得厉害。 没有玻璃镜，照镜子的时候连脸都看不清。 没有玻璃大棚，冬天能吃的蔬菜更是少得可怜。 甚至，这时候很多蔬菜瓜果农作物都还没有引入进来。 这日子还怎么过？ 手机电脑和网络就不说了，再努力也指望不上。 吃穿住行总不能再委屈自己了吧？ 现在的马车连个减震弹簧都没有，车轮也是硬邦邦的木头。 马路又是坑坑洼洼的，马车走在上面一摇一晃，时不时就要抖一下。 今天坐了一路，差点没把她给颠死！ 可惜现在生产力有限，那么多东西不可能一股脑儿地全弄出来，只能一步步来。 苏锦璃深吸口气走出书房，琢磨着哪天先把辣椒给弄出来。 她太怀念辣菜了。 不过现在不急，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锦璃走出去后，就打算去小厨房。 谁知平安这丫头居然一直守在外头！ 一看见她出来，就双眼发亮地说：“姑娘，你猜奴婢刚刚去哪里了？” 苏锦璃挑了挑眉，看着她那兴奋劲儿，很快有了猜测。 “你又去汤锅店了？” 平安愕然地瞪圆了双眼，傻乎乎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汤锅店？” 苏锦璃：“……” 你都写在脸上了好吗？ 还用得着我猜？ 她看了看天色，有些诧异地问：“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这都还没五点钟呢！ “还没呢，不过好多人都等着了，说是太香了，馋得受不了。” 苏锦璃更加错愕。 这就受不了了？ 那等她祭出辣椒这个大杀器，那帮人还不得怀疑人生？ 要知道，辣椒在很多地方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有的地方，甚至用辣椒拌水果来吃。 据说还是当地的特色美食，让人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不行，不能再想辣椒了。 再想下去，她要忍不住把空间里的辣椒酱拿出来了。 这时平安又说道：“对了姑娘，掌柜托我问你，明天该怎么办呢。 现在的食客全是被香味吸引来的，他怕明天没了你的汤，食客们会闹。” 苏锦璃笑了笑，表示理解。 这就好比让人尝过了山珍海味再回去吃猪食，那谁受得了？ 王后福做出来的汤虽然算不上猪食，可是跟她今天做的比起来，确实差距很大。 一来王后福的厨艺本来就欠缺了不少，二来，他手里又没有灵泉水这个作弊器。 “你去告诉他们，这事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说到这里，苏锦璃拿出两张写好的配料方子，交给平安，“你把这个交给王后福，告诉他，明天先照着方子上写的来做，还有两样至关重要的配料，明天再交给他。” 平安小心翼翼地接过，震惊地看着手里的方子，激动地双手都在颤抖：“这这这……这是配方？ 姑娘你居然就这么交给奴婢，不怕奴婢弄丢了吗？” 配方啊！ 这可是配方！ 那些世家大族，不就是仗着手里掌握的配方多，总是看不起人，嫌弃苏家是泥腿子暴发户吗？ 哼！ 现在他们也有配方了！ 还是他们家姑娘拿出来的！ 想到这里，平安更激动了：“姑娘，这可是配方啊！你就这么送给姓王的？那也太便宜他了！” 苏锦璃：“？？？” 两张方子而已，很珍贵吗？ 她手里这样的方子多的是。 都是看了网上的菜谱后，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网上的很多菜谱，大多不会写明确切的用量，需要自己把握。 苏锦璃学了之后，很快就实验出了最佳配比。 尤其是觉醒异能之后，她的嗅觉和味觉越来越强大，只要尝一尝闻一闻，就能知道所有的用料和配比。 甚至还能够加以优化调整。 所以她手里的配方越来越多，早就不稀罕了。 “让你拿去就拿去，废什么话！” 0022 戏精附体 苏锦璃脸色一冷，平安就不敢再闹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方子收好藏在衣服里，这才不甘愿地跑去送给王后福。 苏锦璃则去了小厨房，查看了一番。 她中午带着平安回来后，就吩咐了小厨房这边准备。 所以这会儿，她需要用到的东西，小厨房里都有。 她要的大锅准备好了。 另外，她需要的配料也都全部泡好，清洗得干干净净。 只除了她要的活鱼还没有宰杀。 苏锦璃看了一眼，觉得挺满意。 擅长厨艺的如意就在小厨房里候着，她已经从平安嘴里听说了汤锅店的事，对苏锦璃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出苏锦璃很满意，如意脸上堆满了笑：“姑娘想做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是，奴婢保证让姑娘满意！” 苏锦璃便顺水推舟给她安排了一些活，引开她的注意力。 然后趁机调包了养在缸里的活鱼，接着又将鱼宰杀，生怕如意发现鱼之间的不同。 如意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苏锦璃居然在宰鱼，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赶忙要来替她。 “姑娘，你可不能干这个，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心伤了手。” 苏锦璃一脸不屑：“宰个鱼而已，难道本姑娘还做不了？” 她这么说了，如意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只能给小丫鬟递了眼色，让她们小心盯着苏锦璃，她自己则走回去继续忙活。 小丫鬟吓得不错眼地盯着，就怕苏锦璃不小心伤到她自己。 好在，直到一切准备妥当，苏锦璃也没受伤。 准备妥当后，她就开始煮汤。 只是这一次，她煮的不是汤底，而是调味用的汤汁。 有点类似于浓汤宝，耗油之类的东西。 煮好之后，只要每次煮汤的时候加上一点，味道就会格外鲜。 她不可能天天去店里煮汤，只好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王后福有了她给的配方，煮出来的汤肯定要比以往的好很多。 再加上她特意熬煮的调味汁，就算做出来的汤跟她亲自做的还是没法比，一般人也吃不大出来。 汤一煮，很快满院子都飘起了香味，馋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直咽口水。 渐渐的，香味便远远地飘了出去。 这会儿还不是饭点，但差不多已经快到了。 整个府里的人正饿着。 闻着这香味，哪儿还受得了啊？ 下人们都知道这样的香味肯定没自己的份儿，虽然馋但也努力忍着。 府里的几个主子可就受不了了。 最先被香味勾过来的是柳茜，她住得离苏锦璃最近，所以来得也是最早的。 来之前，她正在看账本，为店里的生意发愁。 香味一飘过来，她顿时没了看账本的心思，赶紧叫了人问怎么回事。 得知香味是苏锦璃这边飘过去的，她这个当娘的哪里还坐得住？ 赶紧跑过来了。 她到的时候，苏锦璃已经不忙了，正坐在院子里头看话本。 没办法，屋里光线太暗，必须得点蜡烛。 她觉得外头光线还好，没必要现在就点蜡烛，完全可以在院子里将就着看。 所以柳茜一来，就看见她坐在寒风瑟瑟中，捧着书在看。 这还得了？ 柳茜立马急了，连那股子馋人的香味都顾不上，赶忙走到苏锦璃面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书。 “你这孩子，身子才刚刚好点儿，怎么就在外头吹风？哪有你这样不顾惜身体的？” 她不满地骂了一句，骂完又忍不住心疼，赶紧摸了摸苏锦璃的小手。 然后傻眼。 苏锦璃的手居然一点儿都不冷！ 还暖呼呼的！ 柳茜对上苏锦璃无辜的双眼，突然就有点儿尴尬。 苏锦璃：“……” 柳茜：“……”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柳茜掩饰地咳了一声，终于想起今天的正事：“宝儿，你这儿小厨房做什么呢？怎么这么香啊？” 苏锦璃转了转眼珠，柳茜要是知道她女扮男装跑出去，说不定会生气！ 于是立马戏精附体。 “我听说家里的汤锅店最近因为我的缘故，生意不好，就去看了看。” 她刚说到这里，果然看见柳茜竖起了柳眉。 于是赶紧接着说道，“我去了之后，觉得厨子做的汤味道不好，所以店里生意不好肯定不是我的缘故。” 柳茜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反驳了：“当然不是你的缘故！你一个姑娘家，店里生意好坏怎么就能跟你扯上关系？是谁在胡说八道？看为娘不撕烂她的嘴！” 苏锦璃撇撇嘴：“可是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还说我嚣张跋扈。 他们又不认识我，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店里生意不好跟我没关系！ 所以我重新煮了一锅汤，汤锅店的生意果然好了起来。 现在，看谁还敢说汤锅店是因为我才生意不好。” 柳茜就这么被她给绕进去了，听完不停点头：“没错，就该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说完，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满脸惊愕地看着苏萌：“不对啊，你怎么会煮汤的？” 还煮得这么香！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还有这样的能耐？ “我聪明啊，一看就学会了，以前只是懒得做而已。反正有如意，又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这次要不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才懒得做。我的手可是用来挥鞭子的，哪能用来做饭？” 苏锦璃说得理直气壮，又把柳茜给绕了进去，听得她不住点头。 柳茜闻着小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心念突然一动。 忙拉着苏锦璃说道：“宝儿，为娘跟你商量个事儿。” …… 徐府后院小楼，两名少女正说着话。 这两名少女，一个娇俏，一个温婉，模样都生得不错。 此时安静地坐在绣墩上，姿态娴雅，美好得犹如一幅仕女图。 只听娇俏少女说道：“婉姐姐，我都已经听说啦，那苏锦璃嚣张跋扈的名声早已经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连累得她家的店都没了生意，真是活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陈婉嘴角微扬，笑得温柔：“别这么说，幸灾乐祸可不是淑女的品格。” 这时突然有丫鬟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姑娘不好了！苏记汤锅店突然生意火爆了！” 0023 楚宴来了 丫鬟的话一出口，刚刚还淡然美好的仕女图瞬间崩坏了。 徐珊和陈婉齐齐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表情都有些僵硬。 苏记汤锅店不是已经没生意了吗？ 怎么生意又好起来了？ 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徐珊将帕子捏得越来越紧，都快揉碎了，脸色也越发难看。 陈婉同样紧紧捏着帕子，只是要比徐珊镇静些。 她很快问那丫鬟：“你可知道，苏记汤锅店究竟出了什么事？” 丫鬟点点头，有些慌乱又愤恨地说：“奴婢刚刚听到消息，说是苏记汤锅店换了个新厨子，做的汤香飘四里，吸引了好多食客。 从晌午开始，香味就出来了，中午生意就已经好了，这会儿更好了，那边好多人呢，就等着尝尝熬好的新汤。” 他们这边也没有特意派人盯梢，所以消息知道得慢。 徐珊和陈婉一听丫鬟的话，心里更是五味具杂。 眼看着苏记汤锅店没了生意，居然来了新厨子！ 苏家的运气怎么就这嚒好？ 徐珊咬牙切齿地说：“香飘四里？什么汤能这么香？这汤里怕是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苏家果然就知道耍些鬼蜮伎俩！” 顿了顿，她又义愤填膺地对陈婉说：“婉姐姐，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祸害百姓！” 陈婉点点头：“这事是有些邪门，该好好查查。若是他们当真在汤里加了不好的东西，祸害的岂止一两个人？” 徐珊抿嘴一笑，迫不及待地问她：“那婉姐姐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想。”陈婉沉吟了片刻，很快有了主意，“有了！咱们就这么做。” 她凑到徐珊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徐珊听完后点点头，眼中异彩连连，惊叹地看着她：“果然还是婉姐姐你聪明！” 说罢立刻吩咐丫鬟去办。 …… 苏记汤锅店里，食客们已经挤满了大堂。 即便他们已经知道新汤卖得贵，可还是没人舍得走。 那么香的味道，就算不买也得瞧瞧热闹啊！ 谁规定，香的东西就一定好吃啦？ 万一不好吃呢？ 到时候买了汤的人还不得掀锅？ 人就是这么奇怪。 愿意买高价汤的，都巴望着味道好。 嫌贵不愿意买的，就一个劲地在那儿暗戳戳期待着新汤味道不好。 所谓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不过如此了。 不过这会儿人太多了，掌柜和店小二们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可没功夫去理会他们这些阴暗心思。 苏瑜和同僚们过来的时候，被这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都故意把价格提高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太疯狂了吧？ 一个个都不回家的吗？ 他的同僚们也惊讶不已，纷纷扭头盯着他，眼神里透着惊叹和艳羡。 “苏贤弟，你家这个汤锅店，不得了啊！” “要是长此以往，怕是得日进斗金吧。” “说到底，还是这位新厨子厉害啊。苏贤弟，要不你让这新厨子带几个徒弟怎么样？” 苏瑜赶紧谦虚道：“夸张了夸张了，哪可能日进斗金，不过就是个小店而已。别看现在好像人挺多，其实真正买的人肯定没多少。 而且要煮好这么一锅汤，成本很高的，都得用上好的材料才行，所以真赚不了多少，就是赚点辛苦钱。” 苏瑜知道他们的心思。 他们干天龙卫的，时不时就能捞点外快，可比开个小店赚钱多了。 不过这捞外快吧，到底是灰色收入，也不是经常能有的。 天子脚下，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还要经常花心思上下打点。 所以这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真要算起来，未必就比得上开店做生意赚钱来得踏实。 也难怪这帮人羡慕。 苏瑜不得不说得特别谦虚，就怕自家小本生意被人惦记上。 苏家现在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要是再被人惦记上，又有的麻烦。 苏瑜一路不停地谦虚，好不容易才带着一帮同僚上了二楼雅间。 走进雅间里的时候，一个个身上的衣服都皱了！ 挤的！ 诸人面面相觑，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食客们太疯狂了！ 以往百姓们见到他们天龙卫，哪个不是吓得有多远滚多远，今天居然看见他们都不肯走，还人挤人！ 他们一路挤出来的时候，鞋子都差点被人踩掉了！ 不就是锅汤吗？ 就算香了点儿，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一个个全忘了，他们自从闻了香味，回去后就从中午惦记到了现在，一忙完差事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就怕赶不及。 这会儿倒是装得挺淡定。 苏瑜暗暗腹诽，面上却很热情：“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催催，让他们赶紧把吃的送过来。” 这一顿不是他请客，所以他说起话来格外豪爽。 苏瑜说完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苏记汤锅店外，又来了两位了不得的人物。 晋王楚暄用力嗅着汤锅店里飘出来的香味，然后邀功似地对一旁的秦王楚宴说道：“哥，我说得没错吧？这家店来了新厨子，熬出来的汤特别香！你闻闻这味道，真是香死了！” 楚宴才不像他这么没出息。 他看着牌匾上的“苏记”两字，忍不住问：“这家店是苏家的？” 楚暄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八卦，闻言立马点头：“没错，就是武阳侯苏家，听说最近因为苏家那丫头，这家店的生意都没了。 结果今天换了新厨子，熬出来的汤实在是太香了，引来了好多食客。中午就有很多人了，下午人更多！” 楚宴听到“苏家那丫头”五个字，忍不住就想起，这人还是他的未婚妻。 前不久落了水昏迷不醒，据说差点人就没了。 他都以为这人醒不过来了，谁知道她居然醒了，最近听说一直在家里养病。 看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他克死了。 想到死里逃生的未婚妻，楚宴看着苏记汤锅店的牌匾，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不过店里飘出来的味道确实是香，香得他都忍不住饿了。 这个新来的厨子，看来不太一般。 0024 闹事 走进汤锅店，楚晏和楚暄都被吓了一跳。 这里的人也太多了！ 片刻后，楚暄突然邀功道：“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今天生意特别好！” 楚晏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说罢强行开出一条路，上了二楼。 楚暄赶紧跟上去。 这时又来了一帮武阳侯府家丁，是掌柜特意请来维持秩序的。 店里人太多，他怕出事，不得不这么做。 随后掌柜又是好一通忙碌，总算把食客们都招呼好了。 今晚的汤卖得贵，不是谁都舍得吃。 掌柜一通赔礼道歉后，就把那些不愿意下单的请了出去。 他们这些都是想看热闹的，被请出去后也舍不得走，就去了隔壁的店里坐着。 还是被掌柜介绍过去的。 隔壁也是些卖吃食的店，闻了一下午的香味早有意见了。 这会儿被掌柜介绍了客人过去，心里总算感受了些。 掌柜把不相干的人清理完，就开始上菜了。 今天的菜就两种，汤锅和卤肉。 不过卤肉的种类有点多。 卤猪蹄，猪头肉，猪耳朵。 名字不太雅，味道却很诱人。 切好装盘后，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最先上的是二楼雅间。 楚晏和楚暄都不差钱，把所有的菜全都点了一遍。 掌柜听说来的是他们两位，哪里敢怠慢？ 亲自端着菜上去了。 楚暄看他大腹便便还端着锅子，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吓唬他：“本王听说，你们店里来了新厨子，熬出来的汤味道一绝。要是这汤不好吃，本王可是要治你的罪。” 掌柜吓得脸色一白，赶忙把汤锅放在桌上，然后干笑：“王爷说笑了，您是贵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小店卖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汤锅而已，这汤要是能对您的胃口，那是小店的荣幸。” 楚暄板着脸：“那要是不能呢？” 掌柜继续赔笑：“那要是不能，就是小店福分不够，对不上王爷您的胃口。” “挺会说话的啊，本王倒要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汤。” 楚暄说完正要品尝，突然想到什么，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拿了双筷子，迅速涮了一筷子切得薄薄的羊肉片。 蘸过蘸料后，迅速往嘴里一送，紧接着瞬间瞪圆了眼。 乖乖！ 这也太好吃了！ 一片薄薄的羊肉烫熟了才多少？ 一口下去就没了。 随从突然有点舍不得咽，不过看到桌上还有其他的菜后，他立马咽了下去。 楚暄立刻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随从眨眨眼：“吞得太快，奴婢没来得及尝出来。等奴婢试了其他的，或许就能……” 谁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必，你退下吧。” 楚晏面无表情地说道，随手夹了一筷子卤肉品尝。 唔！味道当真是不错！居然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要好吃！ 楚晏双眼微微一亮，立刻迫不及待地去夹下一筷子。 楚暄本来还想阻拦，提醒他还没试毒。 见楚晏吃得兴起，他顿时忍不住了，赶紧伸筷子。 掌柜退了出去，想了想，还是去了隔壁雅间，对着苏瑜耳语了一番。 苏瑜一听楚晏和楚暄来了，哪里来忍得住？ 赶紧找了借口扔下同僚，去了隔壁跟楚晏他们打招呼。 他到的时候，楚晏和楚暄正吃得兴起。 楚暄瞥了他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始赶人：“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 苏瑜偷偷瞥了楚晏一眼，见他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立马有眼力见地滚蛋了。 他走后，楚暄就嫌弃地说道：“幸亏他走了，不然我们岂不是还要把吃的分给他？想都别想！” 他还嫌不够吃呢！ “对了，这汤的味道真是太鲜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打包两份给父皇母后送过去？” 至于太子大哥…… 谁管他啊！ 楚晏瞥了随从一眼，见他正眼巴巴地看着，立刻说道：“去厨房吩咐一声，打包两份带走，在那儿盯着不用回来了。” 眼巴巴的随从：“……” “奴婢遵命。” 到底不敢抗命，随从应了一声，可怜兮兮地出去了。 他得去厨房盯着！ 给天子和皇后打包的吃食，可不能出了岔子！ 大堂里，食客们吃得满身是汗，热火朝天。 一双双筷子不停地抢，生怕慢一步，自己就吃不到了。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了汤锅店。 店小二立刻迎上去，陪着笑脸说：“对不住，小店今天已经客满，客官不如去隔壁尝尝味道？” 谁知那人猛地闻了闻，突然大步走到最近的一桌，抓起筷子抢了一片肉，嚼了一口后突然“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随后义愤填膺地说：“你们这小店竟然在汤里加入剧毒的米囊花籽，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这话一出，整个大堂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剧毒？ 那他们刚刚吃了那么多，岂不是已经中毒了？ 店小二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抓住他：“原来是来捣乱的！什么剧毒的米囊花籽，听都没听过！ 怎么，眼红我们店生意好，就用这种下作手段？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店的东家是谁！” 被抓住的人顿时有些心慌，他是刚来京城的，还真不知道这家店的东家是谁！ 只是有人给了他钱，让他来演这场戏。 他本来有些犹豫的，可那人给的钱实在是多，又言之凿凿，说汤里肯定加了米囊花籽，他就来了。 听这店小二的意思，难不成这家店的东家不好惹？ 来人有些心慌，但是想到事成后的好处，又大起了胆子。 这汤确实太香了，刚刚他吃了一口，味道好得让他差点儿就没忍住咽下去了。 这么香，肯定不正常。 汤里肯定加了米囊花籽。 他不用怕！ 于是他又大起了胆子，声音也更大了：“米囊花的果实有剧毒，花籽同样能够让人上瘾。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二楼雅间，楚晏和苏瑜都听到了动静。 苏瑜立马气得走出雅间，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 “什么人？居然敢到这里撒野？” 闹事的人一看他身上的衣服，脸色瞬间惨白。 0025 闹出来的意外之喜 闹事者名叫陈二狗，是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 他刚来京城没多久，今天走街串巷的时候，有人给了他钱让他来这里闹事，他就来了。 这会儿看到苏瑜身上的衣服，陈二狗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苏瑜进入天龙卫已经有段时间，犯事的人见得多了。 陈二狗眼神一闪，他就看出这个狗东西是在心虚。 于是立马质问道：“说！谁派你来闹事的？还不快老实交代！” 陈二狗心头一慌，差点就交代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他不能承认。 真要承认了，他就无路可退了！ 倒不如咬死了不松口。 反正这汤香得不正常，肯定有问题！ 于是他鼓起勇气，一副威武不屈的大义凛然模样：“我乃一名郎中，自南地而来，见过不少米囊花中毒的例子。 刚刚路过闻到这里的香味，便知道汤里定然加了米囊花籽。 官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南地问问。 这店里的厨子怕是以为京城无人认得米囊花，便在汤里加了此物，想要惹人上瘾。” 众人听他说得言之凿凿，顿时更不敢用了。 苏瑜死死盯着陈二狗，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心里却又忍不住心慌，生怕让这人说中了。 汤是苏锦璃熬的，万一她不知道米囊花籽有毒，让人骗了呢？ 不行，不能再让这人说下去，必须把他抓起来！ 苏瑜正要动手，谁知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你说是南地来的郎中？恐怕是骗人的江湖郎中吧！” 苏锦璃大步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男装，罩着斗篷，看起来分外帅气。 “你说米囊花籽有毒，不妨说说，这米囊花籽究竟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性状？” 苏锦璃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不会说不出来吧？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城里济世堂鼎鼎有名的孙神医，他稍后就会到。 你若是敢胡说八道，孙神医来了立马就能拆穿！ 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我……”陈二狗彻底慌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半路居然杀了个陈咬金出来。 他哪里见过什么米囊花？ 不过是收了钱办事罢了，对方也没跟他说这米囊花究竟长什么模样，只说是南地的。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陈咬金，却像是知道的。 他要胡乱说一个，到时候说的不对，岂不是让人拆穿了？ 还有什么孙神医…… 陈二狗偷偷看了眼周围，发现食客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很显然，那位孙神医确有其人！ 对方肯定不是在说谎！ 他该怎么办？ 苏瑜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机会来了，立刻趁热打铁地说道：“现在老实交代，你还能求个轻判。 要是执迷不悟，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快说，是谁让你来这里闹事的？” 陈二狗犹豫不决。 他走街串巷坑蒙拐骗多年，早就是个老油子，没见到棺材，他可不会傻乎乎地认罪。 正想咬死不承认，外头突然又来了两个人。 只见一名清秀少年拉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嘴里还兴奋地喊道：“公子，小的把孙神医请来了，他知道米囊花！” 孙神医是京城的名医，不仅医术过人，还德高望重。 食客们都认识他，看到他来，立刻起身打招呼。 苏锦璃拱手行礼：“孙神医，这里有个江湖郎中，说这店里的汤加了米囊花籽，还请您老帮忙看看，汤里可有什么异味？” 她这话听着寻常，然而细细琢磨，就知道她已经给陈二狗挖了坑。 都说同行相轻，以孙神医的为人，当然不会故意去针对同行。 可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医者，最看不惯的，绝对就是那种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 这种江湖郎中不仅草菅人命，还带累了医者的名声，正经大夫就没一个不恨的。 孙神医一听苏锦璃这话，看向陈二狗的眼神就变得不对了。 但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武断地认为陈二狗是骗子。 所以他看着陈二狗，故意说道：“你说你是一名郎中，那老夫就考考你……” 说到这里，他故意提了几个问题试探。 刚开始的问题比较简单，陈二狗还勉强答得上来，可是后面的问题越来越难，陈二狗就被问住了，只能胡乱糊弄过去。 孙神医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对了，很快便忍无可忍地怒斥道：“满口胡言乱语！ 行医救人，岂可向你这样张冠李戴，胡编乱造？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苏锦璃看向陈二狗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孙神医的问题并不算特别难，有点经验的大夫都能答得上来。 这人却是胡言乱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显然是那种只会点皮毛的江湖骗子。 这种人，平时骗骗无知百姓就罢了。 居然敢到苏神医面前班门弄斧，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掌柜趁机让店小二端来一碗新汤，恭敬地送到孙神医面前：“孙神医，这就是小店的汤，您尝尝，里头可乱加了东西？” 孙神医早闻到了香味儿，只是让他去吃别人锅里的汤，他怎么下得了嘴？ 现在掌柜端来新的，他立马满意了。 “老夫看看。” 孙神医故作淡然地说道，接过掌柜端来的小碗，用勺子搅了搅，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才舀起一勺，送入嘴里细细品尝。 众人紧张地看着。 都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渐渐的，孙神医突然变了脸色：“唔！” 众人正想听他怎么说，谁知他只是发出一声感叹，就又舀了一勺品尝。 看得众人一阵无语。 他们急得抓心挠肝的，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汤到底能不能吃，您倒是说句话呀！ 谁知道孙神医品尝完第二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孙神医突然举起碗，把碗里的汤一口闷了下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立马动起了心思。 看孙神医这反应，汤应该没问题吧？ 不然他怎么一口全闷了？ 果然，孙神医很快把碗还给了掌柜，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还有汤吗？给老夫来一锅。” 0026 兄妹联手坑人 众人一听孙神医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孙神医都想吃了，这汤铁定没问题啊！ 苏瑜也看出来了，他故意说道：“孙神医，您觉得这汤如何？里头可有加什么不好的东西？” 孙神医冷着脸瞥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谁说里头加了不好的东西？这汤十分滋补，经常喝的话，应当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这话一出，周围一直提心吊胆的食客们瞬间激动了。 十分滋补？ 还能强身健体？ 那必须得多喝啊！ 众人早馋得受不了了，刚才担心汤里加了米囊花籽，想吃又不敢吃。 这会儿他们可没顾忌了。 吃！ 必须多吃！ 陈二狗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想跑。他咬咬牙，一狠了狠心，立马朝着苏锦璃冲了过去。 没办法，她就守在必经之路上。 他看苏锦璃长得好看，就一个俊俏少年郎，以为她是个弱鸡，轻轻一撞就给撞倒了。 谁知刚靠近，苏锦璃就一脚朝他踹了过来。 那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瞬间把他踹得倒飞了出去，砸落在苏瑜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陈二狗重重砸在地板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只皮靴突然把他踩了下去，踩得他肋骨都要断了。 陈二狗痛苦地抬起头，看见的便是苏瑜那张艳若桃李，却杀意凛然的脸。 苏瑜生得唇红齿白，因为年纪轻，看着略有点男生女相。 然而自从进了天龙卫，他身上就多了种狠戾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栗。 苏瑜一把抽出配刀，雪亮的刀刃反射出道道冷光，压在陈二狗的脖子上：“说，是谁指使你来闹事的！”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就划开了陈二狗的皮肤，伤口不深，甚至都没出血。 然而彻骨的凉意之后，就是火辣辣的刺痛。 陈二狗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再不敢有丝毫隐瞒，痛哭流涕地交代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小人……小人也是被逼的啊！是……是有人逼小人这么说的，小人要是不听，他就要小人的命啊！” 他没敢说是为了钱，就故意撒了个谎，说自己是被逼的。 这样装个可怜，说不定能蒙混过去。 “官爷您就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他这种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不知道谋财害命了多少次。”苏锦璃不客气地打断他，“不如抓回去好好审审，免得他又害了无辜人命。” 苏瑜早就想抓人了，只是想让陈二狗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幕后主使，才没把他抓走。 这会儿听到苏锦璃的话，他就想把人抓到天龙卫衙门里去，仔细审问。 苏锦璃已经替他找好了借口，现在就算他抓了人，想必旁人也没法说什么。 恰在这时，掌柜派去的人，已经请来了当值的天龙卫。 那些人一进来，先朝苏瑜行了一礼，就要把人带走。 苏锦璃却突然问陈二狗：“你若是不想受苦，就乖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刚刚说有人逼你来闹事，那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长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地方的口音？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二狗脸色一变，刚想说没好处，就被人搜出了藏在身上的一叠宝钞，还有一些铜板和碎银。 宝钞总共二十贯，对于穷人来说，不算是小数目。 碎银和铜钱加起来就不多了。 看得出，这个闹事的陈二狗混得并不怎么样。 陈二狗被人搜出家当，彻底慌了，本能地想要抢回去，被一名人高马大的天龙卫很狠踹了一脚。 “还不快老实交代！” 陈二狗只能交代道：“那人……那人是……是个丫鬟，她……她蒙着脸，根本看不清样子，但是……但是听声音很年轻。 她还说她家老爷是个大官，小人要是不乖乖听话，就要让人抓小人下大牢，小人真的是被逼的！” “一个丫鬟？家里的老爷还是当大官的？”苏锦璃心念一动，故意扬声问道，“二哥，家里最近可是得罪了哪个大官？” 这话一出，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家汤锅店是苏家开的。 还知道最近京城里的流言。 京城里看苏家不顺眼的人不少，可要说苏家最近得罪的，那就只有陈家了。 于是，一些人就忍不住琢磨开了。 难不成，是陈家人干的？ 可陈家不是清流吗？能干出这种事？ 苏瑜秒懂苏锦璃的意思，故意说道：“家里最近倒是不曾得罪哪个大官，不过小妹被陈四姑娘推进了结冰的水池里，差点就……” 他故意在这里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什么小妹差点没了的话，让人自己去猜。 然后才又大公无私地说道，“不过陈大人向来名声极好，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背地里阴人的事。” 他也是狡猾，故意不说姓陈的为人正派，只说什么名声好。 听着是在替陈家说话，可真要分辨起来，就耐人寻思了。 如果事情是陈家做下的，这话不正是打了陈家的脸？说他们沽名钓誉？ 苏锦璃却像是还嫌不够似的，突然又问道：“我怎么听说，街头巷尾都在传小妹打了人，嚣张跋扈？这种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话同样耐人寻味。 要是没有人故意散播，这种话怎么会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众人一琢磨，忍不住就觉得这事是陈家干的。 其实苏家的敌人不少，那些人都有可能派人散播这些流言。 可苏锦璃和苏瑜只说了陈家，人的惯性思维之下，便下意识地只往陈家上头想，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苏锦璃看在眼里，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见好就收。 苏瑜也没再多说，直接让人把陈二狗给带走了。 二楼，楚暄一看没了热闹，就准备叫上楚宴回去进去吃。 却见他正盯着楼下的一个人不放。 楚暄愣了一下，看向他盯着的那个人，立刻认了出来：“咦，他不是上午在太平茶馆出现过的那个人吗？原来还真是苏瑜的弟弟。” 0027 脸都打肿了 听到楚暄的话，楚晏忍不住回过头，嫌弃地看着楚暄。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楚暄察觉出他的嫌弃，顿时不满了：“哥，你那是什么眼神？” 干嘛用这种看蠢货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蠢的好吧！ 楚晏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回了雅间。 楼下，苏锦璃一看麻烦解除，就打算开溜。 结果刚走出去就被苏瑜追上了。 苏瑜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他冷眼盯着苏锦璃，不悦地问：“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姑娘家家的，不知道老实在家里待着吗？ 天都暗了还往外跑，出事了怎么办？ 苏锦璃缩了缩脖子，没敢跟他争，特别老实地说道：“二哥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家！” 苏瑜却不放心：“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妹子再厉害也是个漂亮姑娘，要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就糟了。 苏锦璃拗不过他，只能乖乖让他送。 …… 徐府后院小楼。 听了丫鬟的汇报，徐珊笑得格外灿烂：“这下好了，看苏家还怎么害人！” 陈婉比她内敛得多，只是温柔浅笑，口中还担心道：“苏家作恶多端，拆穿他们是好事。 只是苏家跋扈惯了，事后怕是会狠狠报复。” 说到这里，她问那名丫鬟：“那人可看清了你的模样？” 丫鬟赶紧说：“四姑娘放心，奴婢小心遮掩了面容，并未让那人看清奴婢的模样。” “这就好。”陈婉点点头，又柔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那边应该很快就能闹起来。不需要再做什么，只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就行。” 陈婉说完，见天色已经不早，就提出告辞。 太子妃喜欢她做的糕点，她最近都要待在宫里。 若是再不赶回去，时间晚了宫门就要落钥了。 这点徐珊也清楚，就没留她，而是亲自送她出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徐珊的大哥徐玠赶了过来。 徐玠是陈婉的未婚夫，长得一副芝兰玉树的好相貌，就是偏于文弱了些。 他是特意赶来送陈婉回宫的。 两人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这会儿一见面，就四目相对起来。 两人对视许久，将周围其他人全忘了干净，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还是徐珊清咳了一声，才让两人回神。 回神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还有人，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徐珊笑眯眯地说道：“哥，我把婉姐姐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回宫。” “嗯。”徐玠红着脸应了一声，然后才不知所措地朝陈婉看去，“四姑娘，请。” “多谢。”陈婉娇羞地低下头，跟着徐玠离开小楼。 徐珊笑盈盈地目送着两人离开，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天色太暗的缘故，她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看起来竟有些阴森。 等到两人走远后，她便收了笑，转身进了小楼。 …… 陈婉和徐玠一前一后地有着，陈婉的丫鬟跟在最后头。 走着走着，路越来越偏。 徐玠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陈婉，温柔地说：“婉婉，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陈婉微笑着注视他：“是啊，我们终于见面了。” 徐玠看出她的心意，激动地向前，将她拥入怀里：“婉婉，这些日子你也在想我是吗？你身上还痛不痛？” 陈婉安静地靠在他怀中，小声说道：“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事实上，那一鞭子并不怎么痛，只是让她觉得耻辱罢了。 徐玠却不放心，他恨恨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只要想到你被那苏氏女打了鞭子，我就心如刀绞。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让她再也欺负不了你！” 陈婉闻言，微微扬起嘴角，却又很快劝道：“她的父亲是武阳侯，又指婚给了秦王，你千万不要冲动。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惹祸上身。” 徐玠听出她的关切，心中越发满足：“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有事的，是那欺负了你的人。很快，她就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陈婉见他说得肯定，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拥在一起，恨不得永远也不分开。 谁知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啊！你是什么人！” 徐玠和陈婉一听，吓得赶紧分开。 如今礼教严格，即便是成了婚的夫妻，在外头也不能做出过分亲密的事。 更何况，他们尚未成婚。 若是这一幕被人看见，他们的名声可就完了！ “婉婉你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徐玠的脸色非常难看，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当他看见那名不速之客后，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二弟！怎么会是你？”徐玠惊呼了一声，大步走到徐瑛面前，看清徐瑛的模样后，他的脸色再次大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被人打了？” 徐瑛觉得丢人，一直用袖子挡着猪头脸，眼神哀怨又心虚地看着徐玠。 他在书肆被打后，俊秀的脸就肿成了猪头。 因为太丢脸，他一直躲在外头没敢回家。 谁知道一天下来，脸上也没消肿，只能偷偷摸摸地回来。 到家后，他怕被人看见，故意挑了没人的小路走，谁知道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大哥徐玠！ 还撞破了徐玠的好事！ 这可实在是…… 徐瑛一边觉得今天的运气太背，一边又忍不住恼怒。 要不是那人太过嚣张跋扈，让小厮将他打成猪头，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玠一把拉开徐瑛挡着脸的袖子，看清他的模样后，当即气得铁青了脸：“谁干的？” 徐瑛张了张口，到底没敢隐瞒，小声说道：“今天在书肆遇到一对嚣张跋扈的主仆，那个小公子长得跟苏瑜很像，应该是苏家人。” “呵！苏家人！又是他们！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天子脚下就敢动手殴打举子！” 徐玠气得不轻，一张脸直接黑了，“你放心，大哥绝不会让你白白挨打！” 说完，他没好气地将徐瑛赶走，阴沉着脸送陈婉回宫。 将陈婉送入宫门后，他却没有回徐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0028 苏锦璃这个大忽悠！ 苏锦璃还不知道又有刁民要害她！ 她被苏瑜一路护送着回到侯府，刚进家门，就发现苏璟在等着！ 苏锦璃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腿软，就跟逃课的学生偷偷从外面回来，结果遇到了班主任差不多。 苏璟年轻俊逸，周身上下却充满了大家长气息。 大概是因为父亲经常不在家中，二叔三叔又身有残疾，他身为侯府世子，又是年轻一辈的老大，不得不扛起家族重担的缘故。 苏家就这么些人，一旦苏信出事，他就得为全家遮风挡雨。 所以苏璟必须得立起来。 他平时承受的压力，也要比苏锦璃大得多。 苏锦璃身为冒牌货本来就心虚，又觉得苏璟年纪轻轻太不容易，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容易服软。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该不会是知道她偷溜出去，特意在这儿等她的吧？ 苏璟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严肃极了：“出去做什么了？” “额……我……”苏锦璃干笑，“店里上新汤，我去看看大家喜不喜欢。” 反正熬汤的事瞒不住，倒不如大方说出来。 苏璟见她还敢狡辩，突然怒道：“苏宝儿！你抬头看看天色，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苏锦璃瞥了眼黑沉沉的天，赶紧辩解道：“我去的时候天还没黑呢！回来的时候是二哥亲自送我回来的。再说，又没多远。” 她不过是去趟店里，又不是出城，能有什么危险？ 汤锅店离侯府又不算远，他们这一片儿住的都是权贵，治安好得很。 “你——”苏璟深深凝视着她，“你落了次水，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少。” 苏锦璃瞬间警惕，她这个便宜大哥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我都在鬼门关走过一趟了，要是还不能聪明点，岂不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锦璃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我以前又不笨，只是更喜欢用鞭子说话。 谁知道来了京城，遇到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阴险。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看我整天拿着鞭子，就老在背地里说我粗俗野蛮。 所以养病的这些日子，我特意想过了。” 苏璟听到苏锦璃的话，不禁觉得一阵阵心疼。 他这个妹妹一直被家里娇宠着，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以前总是笨嘴拙舌的，被人惹急了只会甩鞭子打人。 现在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看来是打击太大，把她刺激得开窍了。 苏璟忍不住问：“哦？你都想了些什么？” 苏锦璃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她们不是总觉得自己聪明，觉得我蠢笨不堪，野蛮粗俗吗？ 那我偏要让她们知道，我不仅不笨，还比她们所有人都聪明！ 所以我今天特意去了书肆，打算以后多读点书，学聪明点！ 对了，我今天熬汤和卤肉用的方子就是在书里看来的。” 说到这里，苏锦璃都忍不住偷偷给自己点了100个赞。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就圆上了。 “哦？”苏璟听到方子，果然来了兴趣，“你是在书里看来的方子？什么书？” 苏锦璃早准备好了，就等他问呢。 闻言大大方方地说道：“是一本又脏又旧的破书里看来的。 那书破得不成样子，估计都没人愿意翻。 我本来也不想翻的，拿书的时候把它碰掉了。 捡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里头好像是菜谱，就买了回来。 对了，回来后我还特意把它抄了下来，大哥你要看吗？” 说得跟真的一样。 苏璟对做菜没什么兴趣，可是听着苏锦璃说，熬汤和卤汁的方子都是从一本破烂菜谱上看来的，他就忍不住好奇了。 “听起来有些意思，给我看看。” “在书房里，我就去拿。” “那就一起去看看。” 就这样，苏锦璃带着苏璟回了她的小院。 小院厨房里还在熬汤，味道特别香，越是靠近，香味就越浓。 苏璟闻着那味道，突然就觉得有点饿。 但他努力忍住了，没让苏锦璃看出来。 身为大哥，这点定力必须得有！ 直到走进小院，苏璟依旧是淡定从容的模样。 任谁也看不出，他其实是在努力憋着。 苏锦璃匆匆走进书房，把下午抄好的菜谱拿了出来。 这份菜谱并不是后世常见的那种，里面的配方和步骤都写得很详细，保证看了之后就能学着做出来。 只是为了逼真，个别地方故意做了缺漏处理。 苏璟看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 他先是看得心惊，没想到里面居然有那么多的秘方。 看到缺漏处，又忍不住遗憾：“这里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苏锦璃瞬间戏精附体，一脸遗憾地说：“原书有的地方被虫子咬了，要么就是有脏污，字迹已经看不清，只能以后再慢慢试了。” 苏璟心念一动，立刻问道：“书呢？” 苏锦璃面不改色地扯谎：“烧了。” 她下午确实烧了本书，火盆里还能找到灰烬。 “你可真是……”苏璟无奈地瞪着她，“书怎么能随便烧，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真是个傻丫头，要是书没烧，他还能找人处理一下，说不定能够分辨出更多的字迹。 苏锦璃嫌弃地说：“那本书太脏了，留着多恶心啊。抄完后，我洗了好多遍手呢。” 苏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既然嫌脏，干嘛不等我回来，让我找人帮你抄？” 苏锦璃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额……那个……我自己抄的话，才比较有诚意嘛。” 仿佛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怕受罚才亲自抄书，用来讨好苏璟。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苏璟故意板着脸，“既然知道错了，以后不许再胡闹了。” 虽然他努力板着脸，可是上翘的嘴脸，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苏锦璃一看成功应付过去，嘴角也翘了起来，笑得像个小狐狸。 她故意说道：“大哥，这书里写了种辣椒，你见过吗？” “咦？辣椒？”苏璟翻了翻，果然看见上面写着辣椒。 这名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有些疑惑：“倒是从未听过，许是叫法不同？” 0029 弹劾！ 永安帝是个勤奋的天子。 虽然不像他老子那么埋头苦干，任劳任怨，但也比他曾经的皇帝侄子惠文帝勤奋多了。 永安帝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得位不正，所以一门心思要把侄子惠文帝给比下去。 所以天天睡得晚，起得早，成了工作狂。 就连上朝的时间都提前了，坚决不给文武百官偷懒的机会！ 可他住在宫里，每天早上起了之后还能吃个早餐，再坐着龙辇去上朝。 百官们住在宫外，为了赶时间，不得不起得更早。 天没亮就得从被窝里爬起来，随便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就要赶去上朝。 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要是没有经历过惠文朝的好日子，百官们或许不会有意见。 甚至还会感激永安帝没他老子那么丧心病狂！ 可问题是，被推翻的惠文帝跟永安帝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可爱！ 小可爱年轻，脾气好，特别好唬弄，对待他们这些朝臣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不仅延迟了上朝时间，还不喜欢砍脑袋！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们黑暗的人生！ 可恨的是，这么好的小可爱，居然被大恶霸推翻了！ 大恶霸一上位，就结束了他们短暂的好日子。 让他们重新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还得提心吊胆，生怕被清算，拉到菜市口砍头。 换了谁能乐意啊？ 然而永安帝不像他那个小可爱侄子，他喜欢砍人！ 刚刚上位，就把一个惹恼他的大儒夷了十族！ 菜市口流淌的鲜血吓坏了不少人。 朝臣们不敢拿自己脑袋去跟永安帝硬碰，心里又憋着鼓气，只好拿那帮靖难功臣开刀。 比如武阳侯苏信，没什么根基，最初就是个小护卫。 就是个特别好的下手对象！ 所以都喜欢揪着他不放。 为什么全京城都在穿苏家姑娘嚣张跋扈？ 还不是因为苏家根基浅好欺负！ 直接针对苏信未免太明显，那就拿他身边的人开刀呗！ 今日朝会，苏信在外练兵，刚好不在。 他的两个弟弟伤了手脚，赋闲在家也没来。 唯有世子苏璟，领了御前侍卫的差事，守在殿外。 从早上起来，苏璟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了又等，预感终于应验——他妹子和老子被弹劾了。 朝会刚开始，一名御史就站了出来，弹劾苏锦璃嚣张跋扈，有失女德，不堪为秦王妃。苏信教女无方，纵女行凶，应该多官降爵。 永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黑了。 儿媳妇是他亲自给儿子挑的，说苏锦璃不好，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给儿子挑了个母夜叉？ 还有苏信！ 那是救过他的命，跟着他靖难的功臣！ 一直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将其夺官降爵，岂不是要寒了一干功臣的心？ 更何况，他儿子都克死了六个未婚妻，好不容易活了一个。 就凭这点，苏锦璃就有资格当秦王妃！ 不让她当，难道要让儿子继续打光棍吗？ 永安帝不悦地看着那名御史，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顿时火气更旺。 又是这个老东西！ 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什么都敢说。 真以为他不敢杀人吗？ 永安帝喝了口茶降火气，瞥了立着不动的秦王楚晏一眼，突然想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润了润嗓子后，他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秦王冷冷瞥了刚好弹劾的王御史一眼，淡定开口：“武阳侯世子苏璟就在殿外，父皇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永安帝这才想起，苏璟就在外头给他守门。 于是说道：“那就宣他进来。” 苏璟早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正心急。 一听永安帝宣他进去，赶紧进了殿。 进去后先跪下行礼：“卑职苏璟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永安帝对他还算客气，“王御史弹劾你妹妹嚣张跋扈，有失女德，不堪为秦王妃，你怎么看？” 苏璟刚刚在外头已经听到了王御史的弹劾，这会儿重新听到永安帝说，他还是气得想杀人。 他抬起头，目光森冷地看向王御史：“王御史说家妹嚣张跋扈，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朝苏璟看去，觉得他简直臭不要脸！ 苏大姑娘有多嚣张跋扈，全京城谁不知道呀！ 他居然有脸问是从何处听来的！ 南京城到处都在传！ 王御史显然也被气坏了，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如今京中到处都在议论，王大姑娘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鞭打重臣之女。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件事！武阳侯世子难道不知？” 他故意称呼苏璟为武阳侯世子，显然是想把这事往苏信身上引。 苏璟岂会不知？ 他心中恨意更浓，面上却不慌不忙：“这么说，王御史所凭借的，不过只是市井流言？” “当然不是！”王御史愤怒反驳，“当日你妹妹鞭打重臣之女，看见的人可不少！” 苏璟听到这话，不仅丝毫不慌，还轻轻笑了笑：“哦？不知我妹妹鞭打了哪位重臣之女？又有哪些人看见了？” 王御史顿时语塞。 他们弹劾苏锦璃，目的是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失去成为秦王妃的资格，给苏信安上个教女无方，纵女行凶的罪名。 可没想过把其他人拉下水！ 他说不出来，苏璟更不会放过他。 苏璟很快追问道：“王御史为何不说？说我妹妹行凶伤人，总要有苦主和目击者吧？ 我妹妹伤了谁，又有哪些人看见了，王御史要给我妹妹定罪，总得把人说出来，再找人来一一对质吧？ 即便是刑部和大理寺审案，也要讲究证据。难道你王御史有特权，空口白牙就能给人定罪？” 王御史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立刻说道：“当然有苦主！ 你妹妹鞭打的乃是国子监陈祭酒之女，当时在场的还有诸多重臣之女，都看见了！” 苏璟不慌不忙地问：“有哪些重臣之女看见了？王御史为何不说出来？还有，你真的确定，她们都看见了？” 0030 维护 王御史隐隐觉得情况不妙，后背冒出一片冷汗。 他很清楚，把人全招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这事太得罪人！ 他要真说了，那几家都得怨上他！ 于是他避重就轻道：“世子难道是想不认？” 苏璟可不会给他面子，直接冷笑道：“王御史连证人都说不出来，想让臣认什么？难不成身为御史，就可以凭空污蔑？” 这时秦王楚晏说道：“苏世子说得没错，御史弹劾，总该有理有据。 若是随便听个谣言就可以胡乱弹劾，岂不是乱了套？ 父皇每天日理万机，可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永安帝也不满地看着王御史：嫌朕挑的儿媳不好，居然连证据都拿不出来，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晋王楚暄偷偷一瞥，见他老子臭着脸，立刻站了出来：“父皇，您要替二哥做主啊！ 二哥好不容易有了个命大的未婚妻，有人就跳出来说苏氏不好，是嫌她命大，想换个短命的吗？ 父皇，二哥的婚事都拖了这么久了，眼看有了希望，居然有人跳出来无事生非，这是想让二哥绝后吗？” “混账！”永安帝气得砸了茶碗，不满地瞪着楚暄，恨不得把他打一顿，“有你这么咒你二哥的吗？给朕退下！” 楚暄大着胆子喊冤：“父皇，不是儿臣要咒二哥，是有人图谋不轨，不想让二哥成婚。” 他这一闹，坐在左下首的太子楚旭就觉得头大。 总觉得楚暄说的那个人是他。 楚旭觉得自己冤死了。 天知道，他可什么都没做。 谁知道王御史为什么要跳出来针对老二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看了王御史一眼，眼神有些冷。 就算苏氏行事有些不妥，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自从老二有了克妻之名，这帮臣子就没几个愿意推自家女儿出来送死的。 现在老二总算有了个活着的未婚妻，这帮人怎么还是不肯消停！ 非得闹得父皇气得杀人，他们才肯罢休是不是？ 永安帝警告地瞪了眼楚暄，阻止他继续胡说下去，然后才看向王御史，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朕也想听听，都有哪些人看见了。王御史，你来说！” 永安帝亲自发了话，王御史哪里还有胆子推脱？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说了三个小官的名字。 三个都是没资格上朝的那种小官，王御史摆明了是故意的，仗着他们不在才敢这么说。 所以他一说完，晋王楚暄就忍不住嘲讽了：“王御史刚刚不是说，看到的都是些重臣之女吗？ 可本王听着，怎么都是些小官之女呢？难不成，王御史只敢提这些小官，不敢把那些重臣的名字说出来？” 一番话，把王御史臊得老脸通红，然而那张嘴却像是死了的鸭子嘴一样，就是不肯张开。 这下，永安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得位不正，本来就看惠文帝的老臣不顺眼，只是刚刚登基没多久，总不能把那些老臣全给换一遍。 一来做得太明显，对他名声不利。 二来，他现在也没那么多人能够换上去。 所以只能先将就着用，等以后看谁不顺眼了，再找机会把人给换了。 谁知道他还没拿这些人开刀呢，这些人先坐不住了。 眼看着都要过年了，还给他整这些幺蛾子！ 再加上，秦王楚晏克妻一事，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这当老子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打光棍吗？ 楚晏接连克死了六个，好不容易挑了个命大的，这帮人居然又给他找不痛快！ 他们想干什么？ 想让他儿子打光棍吗！ 永安帝越想越气，所以他冷冷地看着王御史，随后冷眼一扫，朝其他臣子看去。 只见臣子们一个个埋着头，没有人要站出来的意思。 永安帝冷冷一笑，突然说道：“都有谁的女儿看见了，现在就站出来！既然是重臣，想必都在这儿了吧？” 他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敢站出来！ 说他挑的儿媳妇不好，那就自己站出来，躲在人背后算什么？ 臣子们一动不动，谁也不肯站出来。 这下晋王更来劲了：“怎么都没人站出来？王御史刚刚不是说了吗，很多重臣之女都看见了，难道他是在说谎？” 说完，他冷冷看向王御史，冲他森然一笑。 王御史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又说了几个臣子的名字。 这次他学聪明了，说的几个名字都是在场的人。 说完后，他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那些人的脸色。 几个被点名的臣子，则是脸色忽青忽白，心里把王御史给恨死了。 永安帝冷眼看着他们，沉声问道：“你们女儿真的看见了？” 被点名的臣子们心里发苦，忍不住腹诽：我女儿有没有看见，陛下您能不知道吗？ 谁不知道，天龙卫无孔不入？ 还能不知道这件事？ 陛下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得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在犹豫该怎么说。 王御史见他们始终不肯开口，顿时急了，忍不住点了其中一人的名字：“周御史，令嫒不是都看见了吗？为何不说出来？” 周御史：“……”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讲当。 明明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点他的名！ 不带这么坑人的！ 偏偏，永安帝也发话了：“周御史，你来说。” 周御史只得站了出来，犹豫着开口：“小女……小女确实看见，苏家姑娘当时打了陈四姑娘鞭子。” 他故意没说打了几鞭子，让人下意识以为，苏锦璃当时打了好几鞭子。 然而苏璟又不是个死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他污蔑自己妹妹？ 苏璟立刻问道：“不知令嫒可有看见，臣的妹妹当时打了几鞭子？” 周御史顿时噎住，他咬了咬牙，到底不敢当着永安帝的面撒谎，只能老实说道：“这个……当时苏姑娘动作太快，小女看得不是很仔细，只看见打了鞭子……具体打了多少下，小女也不是很清楚。” 他说得谨慎，让人挑不出错来。 苏璟却问道：“令嫒看不清我妹妹打了多少鞭子，那她应该看得见，臣的妹妹是被谁推下水的吧？” 0031 打脸太狠 周御史被问住了。 苏锦璃是被谁推下水的？ 这让他咋说？ 他说不出来，苏璟却不肯跟他客气，很快追问道：“怎么，令嫒难不成是选择性眼瞎，只看得见臣的妹妹挥鞭子打人，看不见她被人推进结冰的水池？ 若是令嫒的眼神如此不好，那又如何能够证明，臣的妹妹是真的打了人？ 王御史和周御史都说陈四姑娘被臣的妹妹鞭打，那她定是受了伤的。 不知当时请的是哪位太医，又用了哪些药？陈四姑娘伤得如何？” 周御史被他气得面红耳赤，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能怎么说？ 陈四姑娘把苏锦璃推进了结冰的水池？ 女儿眼神不好没看清？ 周御史一个也不想说，便朝王御史看去，希望他能反驳两句。 王御史果然反驳了：“姑娘家伤在身上，哪能请寻常大夫看？苏世子这是故意刁难！” 苏璟却不肯被他糊弄过去，他立刻说道：“这么说，并没有证据表明，陈四姑娘被打伤？”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猛地跪在地上：“陛下，臣的妹妹当日被陈四姑娘推入结冰的水池，就此大病多日，近日才侥幸死里逃生，略有好转。 此乃太医院孙太医亲自看的诊，孙太医可以作证。 臣的妹妹心善，不愿跟陈四姑娘计较。 而且她是个孝顺孩子，身体刚刚略有好转，就为了祖母食欲不振一事忧心不已，亲自钻研秘方，为祖母熬制香汤。 不想有人竟反咬一口，传出流言，污蔑她名声，想要将她活活逼死。 臣请陛下做主，彻查此事。陛下圣明，一定能还臣的妹妹一个清白！”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傻了眼。 被苏璟的无耻惊呆了！ 苏璟说的真是他那个嚣张跋扈的妹妹？ 他可真敢说啊！ 就连永安帝都有些无语。 苏锦璃有没有打陈婉鞭子，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谁让苏锦璃是他挑的儿媳妇呢？ 陈婉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踩他儿媳妇的名声上位，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不过……苏锦璃还会熬香汤？ 昨晚老二带进宫的汤倒是挺香的，似乎卖汤的铺子就是苏家的？ 永安帝走了会儿神，很快便说道：“你放心，朕一定给你妹妹做主。” 他一表态，王御史和周御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其他臣子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陛下这是摆明了要向着苏家啊！ 苏璟激动地行了个大礼：“臣……多谢陛下圣明，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他抬起头，突然又说道：“启禀陛下，臣的妹妹病重时，曾经说过一句胡话，臣怀疑，那句话跟她被推下水有关。” “哦？”永安帝突然觉得有意思，“她当时说什么了？” 苏璟却说：“那句话和秦王有关，臣请陛下恕罪，否则臣不敢说。” 永安帝下意识朝秦王楚晏看去。 楚晏：“……” 他冷冷瞥了苏璟一眼，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晋王楚暄却好奇地问：“你妹妹当时到底说什么了？难道她被推下水，还是因为本王的二哥？” 苏璟什么也不说，似乎是在等永安帝表态。 永安帝有些生气，但还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就说道：“朕恕你无罪，你快说！” 要是敢胡说八道，看他怎么收拾这小子！ 苏璟这才说道：“臣的妹妹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她曾经醒过一阵，只是当时已经病得糊涂了，并没有完全苏醒，只是一个劲地说胡话。 她当时的原话是：婉姑娘，我不跟你抢秦王了，你不要杀我。所以臣怀疑，陈四姑娘推她下水之前，定是跟她说了些什么，所以她才吓得说了这些话。” 这话一出，一直没开口的国子监祭酒陈士良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苏璟，你血口喷人！小女绝对没说过这种话！” 苏璟冷冷瞥他一眼：“你亲自问过她？” 陈士良气得涨红了脸：“老夫当然问过！” 他的年纪其实不算老，此时会自称“老夫”，摆明了是想占苏璟的便宜。 在辈分上压苏璟一头。 苏璟不慌不忙地反问：“不知陈祭酒可曾问过，令嫒为何要推小妹下水？” 陈士良：“……” 他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愤怒地说道：“小女可没推过令妹，是她自己没站稳摔了下去，跟小女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就不信苏璟能够拿出证据，证明是他女儿推的！ 陈士良铁了心咬死不承认，不想苏璟却说：“小妹自小学习武艺，绝不可能平地摔跤。若非有人故意推她，她岂会摔入水池？” 他冷眼看着陈士良，顿了顿又说，“难不成，陈祭酒觉得小妹是故意摔进水里，拼死也要污蔑令嫒？ 她和令嫒无冤无仇，若非令嫒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又推她入水，害得她差点丢了小命，小妹岂会吓得说胡话？” 陈士良气得表情都扭曲了：“苏璟，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小女早已经定亲，岂会……岂会说出那种不要脸面的话！” 谁知苏璟不答反问：“本世子又不是陈四姑娘，岂会知道她为何要说那些话？许是她对未婚夫不满意，一心钦慕秦王呢？” 这话一出，秦王楚晏再次忍不住瞥了苏璟一眼，脸色更冷了。 在场的众多臣子们也都偷偷瞄着苏璟和陈士良，以及同样在场的徐侍郎。 只见，徐侍郎的脸都绿了。 众人都很理解。 谁不知道呀，陈四姑娘跟他大儿子徐玠定了亲。 苏璟说陈四姑娘嫌弃未婚夫，不就是说她嫌弃徐玠？ 大儿子被嫌弃，儿媳妇还被污蔑钦慕别的男人，徐侍郎能高兴才怪了。 这可是硕大一顶绿帽子！ 可惜徐玠现在只是个翰林院编修，还没资格上朝。 不然他要是在的话，脸色肯定更好看。 陈士良气得要死，偏偏这种事根本不好解释，他只能咬牙强调道：“陈家家风甚严，小女从小熟读女四书，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0032 陈婉名声臭了 苏璟微笑着和暴怒中的陈士良对视：“巧了，苏家的家风也很严，家父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人忠顺孝悌，礼义廉耻。 小妹虽然会些粗浅功夫，却从不会做出草菅人命，抢人夫婿这等有辱家风的事！” 这番话差点让陈士良气炸：“！！！” 什么叫草菅人命？ 抢人夫婿？ 分明就是苏璟胡说八道，给他女儿扣黑锅！ 还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居然污蔑一个女孩子的名节！ 他这是要逼陈婉去死啊！ 没错，苏璟还就是要逼陈婉去死。 推他妹妹进结冰的水池，差点要了他妹妹的命，还故意找人在外宣扬他妹妹打人的事，毁他妹妹的名声。 陈家敢做，他为什么不能报复？ 太子妃维护又怎么样？ 陈家敢让人弹劾他妹妹，逼他妹妹去死，他凭什么不能逼陈婉去死？ 陈婉比他妹妹尊贵到哪里去吗？ 要知道，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要不是他妹妹侥幸醒了过来，他非得让陈家所有人给他妹妹赔命不可！ 文官中，礼部侍郎徐文礼一直冷眼瞧着。 历史上，礼部尚书徐文礼的大儿子徐玠娶了陈婉，还生下了徐梦真。 不过，现在的徐文礼还只是个礼部侍郎。 他一直躲在人群里，听了苏璟的话后，只觉得大儿子头顶都变得绿油油的。 只是陈婉还没过门，他就没有急着站出来反驳，免得面上不好看。 他想得挺美，琢磨着等陈士良反驳了，再站出来痛打苏璟这个落水狗，谁知道陈士良这么没用！ 不仅没能反驳苏璟的话，还被苏璟不痛不痒地还了回来。 徐文礼不得不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苏璟：“苏世子如此污蔑一名无辜女子，可非君子所为。” 苏璟嘲讽地瞥他一眼：“这么说，徐侍郎觉得陈四姑娘无辜？她先是钦慕秦王，接着又推小妹下水，想要草菅人命，也算无辜么？” 徐文礼眉头紧皱，依旧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 苏璟立刻反驳：“怎么没有证据？王御史不是说了吗？当时有众多重臣之女在场，都看到了。 就算周御史的女儿眼神不好，总不至于所有在场的姑娘都选择性眼瞎吧？臣相信，总有人看见陈四姑娘是如何推小妹下水的。” 陈士良听到这话，又想反驳。 谁知刚刚张开口，晋王楚暄突然说道：“想要知道陈四姑娘到底有没有说过那些话，推苏姑娘入水还不容易？ 把她叫过来问问不就行了。对了，本王突然想起来，陈四姑娘现在不就住在太子的东宫吗？ 她刚出事没多久，就被太子妃派人接进了宫，一直住到了现在。 嘶！太子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她，故意让太子妃把她接进宫里吧？” 这话一出，太子略显苍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坐在御赐的椅子上，圆润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因为身体不好，不宜久站，永安帝特意赐了把椅子，让他上朝的时候可以坐着。 可是，这会儿太子楚旭却像是屁股底下长了刺一样，一哆嗦就站起来了，急急辩解道：“三弟切莫胡说，污了陈四姑娘的名节。 太子妃接她入宫，乃是因为害喜后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想尝尝陈四姑娘做的点心。 自从她入宫后，孤一直避嫌，除了第一次见礼后，从未跟她见过。” 说罢又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委屈地说：“还请父皇明鉴！” 他是真委屈！ 宫里多少美人没有？ 他至于看上一个陈四姑娘吗！ 更何况，太子妃如今怀着身孕，乃是重中之重，他岂会在这种时候，惹太子妃不痛快？ 那天见面，他只随意扫了陈四姑娘一眼，都没多看。 当时陈四姑娘低着头，他就看到一个头顶，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怎么就看上她了？ 老三真是他的亲弟弟啊！ 哪有这样坑他的！ 永安帝倒是相信楚旭这个儿子，他这儿子从小就喜欢读书，为人颇为迂腐。 别说陈婉已经定了亲，就算没定亲，楚旭也不可能在身份未定的时候看上她。 她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 倒是老三楚暄，整天就会胡说八道！ 私底下胡来就罢了，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也敢这么胡说，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眼里？ 非得把太子的名声搞臭了才肯罢休是不是？ 永安帝瞬间黑了脸。 他先安抚地看着楚旭：“你先坐下，朕相信你。” 说罢又扭头看向楚暄，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你给老子瞪着！等会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最后，他又不悦地看向陈士良和徐文礼，直接迁怒了。 甚至对陈婉也没了好感。 小姑娘一个，胆子倒是不小。 先是推他儿媳妇入水，差点把人给害死。 接着又不避嫌地躲进太子东宫不肯回去。 差点连累了太子的名声！ 永安帝心里很清楚，陈婉会入宫，其实是太子妃的缘故。 而且太子妃若是不放人，她也没法回去。 可他还是对陈婉很不满。 当然，对太子妃也是不满的。 陈婉差点害死了老二的未婚妻，她倒好，把人请进了宫里护着，还派人去苏家警告。 胆子真是肥了！ 她想干什么？ 苏锦璃还没过门呢，就急着欺负上了？ 老二怎么得罪她了？ 她这么做，让老二和老三怎么想太子？ 难怪最近老二和老三对太子越发不满了，全是这女人害的！ 永安帝不想承认自己儿子之间兄弟不和，就把锅扣在了太子妃和陈婉的头上。 他先警告楚暄：“老三，你别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太子做不出这种事情。” 说罢，他不悦地看向陈士良和徐文礼：“既然陈四姑娘已经和徐编修定了亲，就在家好好备嫁吧。姑娘家要准备的东西多，莫耽误了。” 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然而有脑子的都能听出来，永安帝这是把陈婉禁足在家了！ 不少人同情地看向陈士良和徐文礼。 谁知这事还没完！ 早朝刚过，永安帝和皇后就派人给苏锦璃送去了赏赐！ 0033 太子妃的恨 一名小黄门快步走进了东宫。 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后，很快便熟练地找到了一个人。 跟那人耳语了一阵后，那人往他手里递了什么东西，又叮嘱了几句，他点点头，果断走了出去。 那人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很快转身往里走。 如果苏锦璃在这里，她就会发现，那个往里走的人，正是当初代表太子妃去苏家警告的孙公公。 孙公公表情焦急，行走如风，很快找到了太子妃江鸾。 江鸾正在吃燕窝粥，看样子似乎胃口不错。 孙公公走进来，发现陈婉不在，暗暗松了口气。 他快步来到江鸾面前，弯下腰，在江鸾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出事了。” 这话一出，江鸾的手就是一顿。 她捏着银勺，脸色冷了冷：“出什么事了？” 孙公公依旧小声说道：“刚刚传来消息，朝会上王御史弹劾苏氏女嚣张跋扈，鞭打重臣之女，不堪为秦王妃。” 江鸾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似乎并不意外。 她轻笑着问：“这么说，苏锦璃出事了？” 孙公公表情一苦：“出事的是陈四姑娘。” “什么！”江鸾瞬间变了脸色，手里握着的银勺也砸在了粥碗里，“苏锦璃被弹劾，出事的怎么会是陈婉？” 孙公公偷偷瞥了一眼，见她脸色阴沉，表情阴狠，吓得赶紧垂下眼眸不敢多看。 同时，他口中飞快说道：“王御史弹劾苏锦璃不堪为秦王妃，陛下询问秦王的意思，秦王提议让武阳侯世子苏璟进殿和王御史对质，陛下同意了。” 这话一出，江鸾的脸色越发阴沉。 她心里明白，永安帝同意，就意味着他想包庇苏锦璃！ 她咬着牙问：“还有呢！” 孙公公于是继续说道：“苏璟进殿后，不承认苏锦璃打人，让王御史拿出证据。 王御史只好说出几位朝臣之女，说她们都看见了。 可苏璟还是不承认，他还说，陈四姑娘推苏锦璃下水，还……” 江鸾转过头，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怎么？全都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孙公公心里发冷，赶紧又说道：“苏璟还说，陈四姑娘钦慕秦王，不满苏锦璃指给了秦王，才推她下水。” “他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江鸾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这种鬼话，父皇岂会相信？” 谁知刚说完，她就发现孙公公的表情不对劲。 江鸾瞬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父皇信了他的鬼话？” 孙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应该是没信，可晋王说，陈四姑娘如今住在东宫，怀疑是太子让娘娘接她入的宫。” 江鸾听到这话，果然瞬间扭曲了表情，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晋王那是什么意思？ 他那话，分明就是明着说太子对陈婉有意思！ 江鸾知道晋王是在胡说八道，攀扯太子。 可她还是觉得心里长了根刺！ 陈婉长得好，出身优越，从小就有才女之名。 若不是早早便和徐玠定了亲，说不定她才是太子妃！ 面对这样的劲敌，江鸾岂敢大意。 她现在后悔莫及，为了争一时意气，居然把陈婉接进了宫里！ 差点引狼入室！ 江鸾紧张地掐着手心，心中翻腾不已。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可有私下见过陈婉？” 孙公公赶紧说道：“太子看重娘娘和小太孙，并未私底下见过陈四姑娘。” 江鸾想到太子的性子，的确不会做出这种让她难堪的事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想到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陈婉，她还是觉得意难平。 沉吟了片刻，江鸾又问道：“父皇他……还说了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让陈四姑娘好好在家里备嫁。” 江鸾松了口气：“那就让她回去吧。” 还好不是让陈婉留在宫里服侍太子。 恰在这时，江鸾的心腹宫女琉璃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娘娘，陈四姑娘做了一些如意糕，滋味清爽，甜而不腻，娘娘可要用？” 说完她揭开盖子，露出漂亮的如意糕。 这时候的糕点其实远不如后世那般丰富多彩，这如意糕，也不过就是种米糕，只是放在特制的模子里蒸熟。 蒸好的米糕，不仅呈现出精致可爱的花瓣造型，还有着如意二字。 琉璃作为江鸾的心腹，陈婉制作糕点的时候，她会全程盯着。 糕点做好后，她会亲自端着，不假旁人之手，以免出差错。 琉璃眉眼带笑，暗暗琢磨。 太子妃的口味她很清楚，这如意糕她尝着挺不错，太子妃应该是喜欢的。 不然，她也不敢端过来。 谁知，江鸾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吃，而是说道：“去把陈四姑娘请过来，本宫有话跟她说。” 说完就皱起眉头，表情嫌恶。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陈婉，可是没办法，人是她亲自派人接来的，如今要送走，也得由她亲自来。 总要让陈婉知道，她为什么会出宫。 免得恨错了人。 陈婉很快进来了。 她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所以笑得温婉，显然心情很不错。 陈婉今天穿的是藕粉色的裙子，戴着粉晶的首饰，整个人粉嫩娇俏，犹如枝头含苞待放，等人攀折的桃花妖。 江鸾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这打扮刺眼得很。 忍不住就想起了晋王说的那些话。 不由暗暗咬牙。 陈婉如今住在太子东宫，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然而，江鸾却是冤枉了陈婉。 陈婉还真没想过勾引太子，太子身体不好，长得又圆润。 更何况，太子妃已经身怀有孕。 她勾引太子图什么？ 图他体弱多病，浑身肥腻吗？ 陈婉会穿成这样，纯粹是因为昨天见了徐玠，又听见徐玠说要为她报仇，所以今天心情太好，忍不住就打扮了一下。 谁知竟会戳了江鸾的眼睛呢？ 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江鸾心里不痛快，对陈婉自然是彻底没了好感。 她叹了口气，直接说道：“婉婉，你等会儿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陈婉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0034 苏锦璃不能生了？ 陈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她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娘娘的胃口已经好了吗？” 这话让江鸾越发不悦。 她现在对陈婉很不满，不管陈婉说什么，都觉得她话里有深意。 江鸾想要发火，但是想到陈家和徐家，她还是忍了下来。 继续叹着气说道：“本宫也是突然想起，你和徐编修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这时候该好好在家里备嫁。 本宫把你拘在宫里，岂不是耽误了你？说起来，你的婚期也近了，是该好好在家里备嫁，把嫁衣和帕子什么的绣出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把陈婉叫到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本宫总算吃得多了些。 你的好，本宫是不会忘的。本宫准备了一些心意，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另外……你回去后要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最清楚不过，不会怀疑你的。” 陈婉闻言，眼神微微一闪，心中大乱。 听到最后，她终于明白江鸾为什么要让她回家。 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赶她出宫。 可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关于她的流言？ 难道是苏家？ 陈婉咬了咬牙，心中恼怒不已。 可江鸾是太子妃，摆明了要赶她出宫，她就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回去。 就是不知道，苏家究竟在外头传了她什么话。 难道是说她推苏锦璃下水？ 想到这里，陈婉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 她泪汪汪地看着江鸾，嘴角却在笑：“婉婉多谢娘娘信任。” 说完她立刻低下了头，像是要把湿漉漉的眼睛藏起来，“抱歉，婉婉失态了，还请娘娘恕罪，婉婉先回去了。” 她极力隐藏，不愿让江鸾看到自己泪汪汪的样子，然而说话时的哽咽却藏不住。 所以说过之后，她就不再开口。 江鸾安慰她：“你别胡思乱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家故意说些胡话编排你，没人会信的。回去吧，好好待在家里，等事情过去了就没事了。” 陈婉点了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江鸾让琉璃送她出去，等陈婉转身出了门，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什么东西！” 江鸾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如意糕，冷笑着跟徐公公吐槽，“她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本宫让她回家，她居然问本宫是不是胃口已经好了！ 她什么意思？以为本宫真稀罕她做的那点东西吗？难不成本宫离了她，还吃不下东西了？” 江鸾满心不悦。 虽说她怀孕后确实害喜严重，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太孙，她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吃，就怕饿着小太孙。 让陈婉进宫，一来是想打苏锦璃的脸，二来也是想踩一踩陈婉罢了。 她被选为太子妃之前，一直比不上陈婉。 可是现在，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了小太孙，地位稳固，未来可期。 陈婉却要像个婢女一样，天天为她做糕点，等着她品尝。 她每每想着，就觉得胃口都好了不少。 可陈婉哪来的脸，以为她离了陈婉就没了胃口？ 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想到这里，江鸾又忍不住吐槽道：“刚刚还故意摆出一副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样子给本宫看，装得跟白莲花似的，以为本宫傻看不出来呢？” 大家都是女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陈婉居然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真以为她是个棒槌吗？ 简直就是在藐视她的脑子！ 没把她江鸾放在眼里！ 说完她看着孙公公，意思很明显：本宫都说完了，你就不说点儿什么？ 孙公公赶紧说道：“苏璟说了那些话，陈四姑娘这次的麻烦怕是大了。她如今自顾不暇，娘娘且看着就是。 奴婢听说，徐家家风甚严，对家中女子的言行尤为在意。苏璟那么一说，陈四姑娘即便嫁了过去，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到时候，她唯一能够指望的，岂不是只有娘娘您吗？” 江鸾冷冷一笑，嫌弃地说：“她若是没了名声，本宫可不能再跟她有什么牵扯。” 孙公公赶紧补救：“那是，娘娘您是什么人？哪能受她连累？不过，以娘娘您的身份地位，到时候只需一句话，徐家难道还敢怠慢了她？” 她知道江鸾的心思，说的话全都戳中了江鸾的痒处，让江鸾快意不已。 只是想到苏锦璃，江鸾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不悦地说：“父皇也太偏心了，那苏锦璃嚣张跋扈，哪里配得上秦王妃的尊位？等她嫁入皇室，本宫的名声都要被她给连累了！” 然而，她敢说苏锦璃，抱怨永安帝偏心，孙公公却不敢接话。 苏锦璃毕竟不是陈婉，她已经被选为秦王妃，只得婚期到了，就要嫁给秦王楚晏。 孙公公敢说陈婉的不是，却不敢明着编排苏锦璃。 尤其是，江鸾刚刚那话还埋怨了永安帝。 他就更不敢乱说了。 “娘娘何须在意这个，娘娘的好，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更何况，寒冬腊月的掉进冰水池子，恢复起来可不容易。” 江鸾瞬间秒懂。 对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秦王可是个克妻的！ 他都接连克死了六任未婚妻，苏锦璃能不能活到出嫁还不好说呢。 更何况，她前不久可是掉进了结冰的水池子。 女人的身子可受不得冷，苏锦璃在冰水池子里泡了那么久，就算人醒过来，谁知道能活多久？ 就算她真的活着嫁给秦王，以后也未必能生出儿子来！ 她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苏锦璃真不能生了，她倒是比其他人更适合秦王。 江鸾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心中的郁气尽数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得意。 谁知刚得意了没多久，琉璃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江鸾一看她那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她不悦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堪？” 琉璃表情凝重：“娘娘，奴婢刚刚听到消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给了苏锦璃赏赐。” 0035 帝后齐偏心 江鸾的脸色难看极了：“琉璃，你把话说清楚！父皇和母后怎么会给苏锦璃赏赐？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琉璃担忧地看着江鸾：“奴婢刚刚送陈四姑娘出宫，正好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公公和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他们相携着一起去给苏锦璃送赏赐呢！ 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记挂苏锦璃的病，赐了药材和玉如意，让苏锦璃好好养病。” 江鸾一听，气得用力攥紧了帕子。 永安帝和张皇后身边的人岂会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往外说？ 分明是知道琉璃是她的人，利用琉璃来敲打她呢！ 苏锦璃究竟有什么好？ 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她，甚至不惜打她的脸！ 她肚子里还怀着小太孙呢！ 苏锦璃有什么？ 能不能生还两说呢！ 孙公公赶紧劝她：“娘娘，想想您肚子里的小太孙，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琉璃也跟着劝她：“是啊娘娘，小太孙要紧！” 江鸾正在气头上，然而她听到这话后，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凉水，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她肚子里还有小太孙。 眼下小太孙才是最关键的，她可不能为了那个苏锦璃，伤了未来的倚仗。 江鸾轻轻摸了摸肚子，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你们说得没错，本宫不能气坏了身子，伤到小太孙！” 顿了顿，她又咬了咬牙：“孙从喜，你去库房里取……取一匣子上好的燕窝给苏锦璃送去，让她安心养好身体。” 孙从喜点头应下：“奴婢遵命。” 他明白，这次去送东西跟上次不一样。 永安帝和张皇后都赏了东西，江鸾身为太子妃，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毕竟，当初可是太子妃亲自派人将陈婉接入宫中，一直护着。 如今永安帝和张皇后都表达了态度，江鸾这个太子妃要是什么都不送，反而要落人话柄。 把太子和秦王之间的不和摆到明面上来。 上次太子妃让他去传话，警告苏家。 这次他过去，怕是得好好表现一番，让永安帝和张皇后知道，太子妃知错能改。 只要他表现得很，苏家就算心里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孙从喜敲定了主意，很快告退，去库房里取燕窝。 …… 另一边，陈婉坐在轿子里，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悄悄跟人打听过，可惜根本没人知道传言的事。 在宫里她又不敢多问，只能等回家之后，再好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家究竟传了什么流言，竟然让太子妃迫不及待地将她赶出了宫！ 她这一出去，大好的局势可就不在她这儿了。 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竟然给苏锦璃发赏赐。 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护着苏锦璃吗？ 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 陈婉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自从进了东宫，她每天都要待在厨房里，给太子妃制作糕点。 一连几日下来，她的双手都变得粗糙了。 太子妃只需要动动嘴，就有无数人挖空了心思给她做好吃的，讨她欢心。 就连她也一样。 回去之后，她倒是不用再整日待在厨房里，可她前几日的辛苦也白费了。 她才待了几日就回了家，以后等小太孙出生，跟她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陈婉哀怨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祈祷情况不要太糟。 …… 武阳侯府，惊鸿院。 苏锦璃的“鲜汤宝”和“卤汁”已经熬好，一早就送去了苏记汤锅店。 不过她可没闲下来。 昨夜她给苏璟看了菜谱后，不仅把辣椒这东西过了明路，苏璟还答应帮她寻找辣椒。 之后她就做了一坛子泡菜。 今天早上刚好能吃。 这种只腌制了一晚上的泡菜，吃起来口感脆爽，还有着蔬菜本身特有的风味，吃起来比较爽口。 如果有辣椒油拌着吃，味道会更好。 苏锦璃特意给这种泡菜取了个名字，名为一日鲜。 今天早上，她就吃了一些做好的泡菜，觉得味道不错，就给府里的其他人送了些过去。 刘公公和李公公前来送赏赐的时候，苏锦璃正招呼着人腌制腊肉。 府里有做好的腊肉，她早上吃了一些，觉得味道一般，就想自己做。 要做腊肉，先得腌制入味，然后再挂起来风干。 等到表皮的水分都风干后，可以继续风干，也可以烟熏，做成烟熏腊肉。 苏锦璃两种都很喜欢，就打算都做一些。 反正古代的冬天能吃的菜少，腊肉和烟熏腊肉的味道都很不错。 自家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去送人。 腊肉的味道好不好，腌制很关键。 用来腌制腊肉的香料是苏锦璃亲自配的，只要她想，她的嗅觉和味觉可以远超常人，配出来的味道可以说是一绝。 不过，等她调好味道后，接下来的腌制就不需要她亲自上手了，完全可以指挥丫鬟来做。 柳茜得知府里来了两位公公，连忙跑来找苏锦璃，让她出去见客。 然而一走进惊鸿院，她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苏锦璃一直待在小厨房里，浑身都是香料和酱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她连头发都没梳！ 就在脑后用发带松松地绑了绑，简直没眼看。 她急得眼前一黑，赶忙拉着苏锦璃往外走：“宝儿你赶紧回房换件衣裳，梳个发髻。 宫里来了两位公公，是奉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命来给你送赏赐的，可不能怠慢了！” 苏锦璃一听，顿时明白家里来了两位大佛。 永安帝和张皇后派来的人，那肯定不能得罪。 她可是看过史书的，皇帝和皇后身边的公公，那绝对是大佬级别。 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人家在贵人面前给你上个眼药，你就等着怎么死吧！ 所以她没敢怠慢，急匆匆回了房间，先让人点了香，然后或许换了身衣裳，让多福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接着她又在身上藏了好几个香囊，确定把酱料味儿都给掩盖住了，这才大步往外走。 前院正厅，两位公公正在等。 谁知苏锦璃没出来，倒是先把孙从喜给等来了。 0036 苏锦璃变化惊人 孙从喜身后跟了个小黄门，手里捧着个匣子，明显也是来送东西的。 刘公公和李公公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 以他们的身份，宫里那点事情他们岂会不清楚？ 苏姑娘落水后还没醒过来，太子妃就着急忙慌地把陈四姑娘请进了宫里，维护之意不要太明显。 陛下和皇后娘娘听到消息的时候，可不怎么高兴。 只是顾念着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对她睁只眼闭只眼，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可陈家做得就不地道了。 陈四姑娘把秦王的未婚妻推进水里，陈家不说道歉，反在外头散布流言，指责苏姑娘嚣张跋扈。 这就罢了，那帮御史还给陛下递折子，弹劾苏姑娘嚣张跋扈，这也太欺负人了。 苏姑娘一个小姑娘，还是秦王的未婚妻，就算平日里胡闹了些，又没弄出人命，至于逮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放吗？ 陛下都把折子压了下去，不愿理会，态度很明显了。 那些御史居然还不肯罢休。 今天竟然在朝堂上直接弹劾，非得逼着陛下毁了亲事才肯罢休。 可结果呢？ 苏世子一张口，不仅把苏姑娘头上的罪名给推了，还把陈四姑娘给折腾了进去。 那些话一出，陈四姑娘的名声怕是要彻底坏了。 苏世子是个人才呀！ 就是忒狠了点儿。 要是陈四姑娘是个性子刚烈的，怕是要寻短见了。 太子妃倒是乖觉，一听到消息，就派了人来给苏姑娘送东西。 她如此上道，想来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会很高兴。 毕竟只要不出意外，苏姑娘肯定是要嫁给秦王的。 太子妃若是能够想明白，跟她交好，说不定能够缓和太子跟秦王之间的关系。 自从陛下登位，赐封了太子，太子和秦王、晋王之间的关系就急转直下。 为此，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没少发愁。 只希望，苏姑娘能大度点，别怪罪太子妃。 电石火光之间，刘公公和李公公已经转过了诸多念头。 他们的身份都比孙从喜高，所以看见孙从喜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微笑着看向他。 倒是孙从喜乖觉，一进屋赶紧给他俩行礼，态度十分恭敬客气。 两位公公脸上都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和善。一番客套后，就让孙从喜坐下了。 他坐下没多久，苏锦璃就走了出来。 柳茜没来，她是女眷，这会儿在厅里待客的又是苏信的二弟苏智。 柳茜身为大嫂，得避嫌。 倒是苏锦璃身为小辈，又是刘公公他们点名来看望的，所以她能出来见客。 苏锦璃一路走得飞快，然而穿过垂花门到了前院后，她就收敛了不少。 走到正厅外，她的速度彻底放慢。 随后，她淡定从容地走进了正厅，目光飞快在三位公公脸上扫过。 最后看向苏智。 她的便宜二叔。 苏信有两个弟弟，老二苏智和老三苏礼。 可惜，苏智和苏礼的运气都不如苏信好。 苏智在战场上帮苏信挡刀，砍伤了右臂。从那以后，他的右臂就废了。 虽然没有断开，却不大能使力，只能拿拿筷子，武艺算是废了。 不过他一直在练习左手使刀，已经有些成效。 只是跟右手比起来，左手总是差了些，不够灵活。 而且他的右手没法使力，这就是个致命的缺陷。 苏智即便把左手练得再好，也没法再上战场，或者担任要职。 除非，能够帮他把右臂治好。 苏锦璃的目光在苏智的右臂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她前世是个孤儿，后来被爷爷收养。爷爷是个老中医，医术很高明，她从小耳濡目染，不仅学会了爷爷所有的本事，还青出于蓝。 后来灵气复苏，她又得到了一些际遇，医术更胜从前。 可惜她还没有看过苏智的手臂究竟伤得如何，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治好。 既然苏智还能拿筷子，想来伤得不算彻底，以她的医术，应该能够治好。 还有苏礼的腿…… 问题是，原主不会医术。 她就算真的要帮苏智治疗，也不能是现在。 必须得有个时间缓冲才行。 总不能一下子就学会了医术。 苏锦璃心念急转，很快压下了心思，给三位公公见礼。 三人看见她，都有些惊讶。 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苏锦璃还病着。 谁知道，她看着竟是已经大好了。 那红润的面色，实在让人很难怀疑，苏锦璃还在病中。 李公公和刘公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欢喜，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等他们回宫禀告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想来陛下和娘娘也会高兴。 秦王的克妻之名，可是陛下和娘娘的心病。 自从苏锦璃落水重病，陛下和娘娘就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她也去了。 如今苏锦璃大好，岂不是破了秦王克妻之说？ 难怪陛下和娘娘偏着她，这位明显是个福星呀！ 刘公公迫不及待地问道：“咱家瞧着姑娘面色红润，行走有力，可是已经大好了？” 苏智赶紧谦虚道：“这都多亏了陛下和娘娘洪福齐天，孙太医妙手回春，草民这侄女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如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孙太医说了，只要好生将养，肯定能够养回来。” 李公公和刘公公都知道他这话肯定不尽不实。 不过没关系，他们长了眼睛，能够看出来。 苏锦璃这气色，绝对是已经大好了。 刘公公心中满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李公公也说道：“陛下知道姑娘受了委屈，已经替姑娘讨回了公道，姑娘安心养好身体，什么都不用担心。” 孙从喜紧接着说道：“太子妃也记挂着苏姑娘的身体，特意命咱家送了燕窝过来，给苏姑娘补身体。” 苏锦璃瞬间秒懂，太子妃这是见风使舵，向她示好来了。 她笑了笑：“臣女多谢陛下和娘娘厚爱，也多谢太子妃的好意。还请三位公公帮臣女带句话，臣女一定养好身体，绝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爱。” 0037 空间突然有了反应 三位公公没待太久，见过了苏锦璃后，他们留下东西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苏智立马松了口气。 他看着淡定从容的苏锦璃，不禁有些佩服。 刚刚那三人在的时候，他可是连大喘气都不敢，神经一直紧绷着，就怕得罪了人，给苏家惹来大祸。 不想，他这侄女倒是从容得很。 明明以前胆子没这么大的。落了次水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苏智欣慰地想着，对苏锦璃说道：“东西都是给你的，你拿回去吧。” 苏锦璃又瞥了眼他的右手，见他右手明显不后灵便，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苏智其实还很年轻，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本该是鼎盛的时候，偏偏战场上伤了右臂，只能在家里蹉跎光阴。 还有苏礼…… 她这些日子看得很清楚，苏家三兄弟的感情是真的好。 苏智和苏礼残废之前，武艺都很不错。 如果能够将他们二人治好，对于苏家来说肯定是好事。 现在苏家只有苏信父子三人顶着，还是得人多点，才能更让人放心。 怕苏智介怀，苏锦璃很快收回了目光，没敢在他的右臂上停留太久。 “二叔，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最近都别出门，好好在家里养着。” 苏锦璃乖巧地应了一声，至于要不要出门，那可不是苏智说了算的。 告别苏智，她直接带着东西回了惊鸿院。 平安力气大，抱着一摞盒子也不嫌重。 回到惊鸿院后，苏锦璃就把所有的盒子都打了开，一个个查看。 永安帝送的是药材，有百年人参，百年灵芝，还有太医炼制成丸的珍贵补药养荣丸。 养荣丸有温补气血的作用，最适合大病虚弱的时候用来养身体。 苏锦璃拿起一颗药丸闻了闻，很快分析出了所有的成分。 毕竟是给宫里贵人用的，各种药材配比还算恰当。 用的也都是上了年份的好药，药效肯定要比后世市面上卖的强上不少。 送来的人参和灵芝也都是好东西。 苏锦璃满意地笑了笑。 她现在正愁异能等级太低呢。 有了这养荣丸，百年人参和百年灵芝，再加上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肯定能够尽快把异能等级提升到一阶中期。 这么想着，她就拿起一颗养荣丸吃了下去。 养荣丸里加了蜂蜜，吃起来味道有些甜。 苏锦璃嚼了嚼就吞了下去。 随后她又开始查看其他盒子里的东西。 张皇后送的是一柄羊脂白玉的玉如意，明显是安她心的。 玉如意的玉质非常上层，光是看着，就觉得温润油滑，毫无瑕疵。 苏锦璃忍不住摸了摸，谁知刚一摸上手，她就发觉空间有反应！ 空间突如其来的反应，让苏锦璃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甚至有种感觉，只要把玉如意放进空间，就能够让空间升级！ 可问题是，这是张皇后赐给她的！ 这种御赐之物可是得小心供着的，要是有丝毫损毁，都是大不敬的罪过。 她要是把玉如意放进空间，要怎么跟人交代？ 更何况，平安还在旁边守着呢！ 要是玉如意突然在她手里消失了，光是平安这关就过不去。 就算平安二了点，她可不是真傻呀。 这么大的一个玉如意突然没了，平安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 苏锦璃纠结得要死，但她还是狠心将玉如意放回了盒子里。 结果玉如意刚放下，她就觉得，空间仿佛传达出了一种非常遗憾的情绪。 苏锦璃：“……” 她深吸了口气，飞快把盒子关上，叫来多福小心收进箱子里。 不然要是一直放在眼皮子底下，她肯定会忍不住诱惑，把它收进空间里。 眼睁睁看着玉如意被锁进箱子里，苏锦璃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看向最后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燕窝，太子妃送来的。 苏锦璃一看就知道，这些燕窝品质上乘，都是好东西。 想来，太子妃就算不喜欢她，也得把样子给做足了。 她嫌弃地撇撇嘴，叫来如意：“如意，你看这些燕窝品质如何？” 没办法，原主是不大会看这个的，她得做个样子出来。 如意厨艺不错，经常跟燕窝之类的东西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 听到苏锦璃的话，她立刻检查了所有的燕窝，然后笑盈盈说道：“姑娘，这些燕窝都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吗？可都是好东西！” 她虽然在惊鸿院没出去，却听平安说过。 所以知道这些燕窝是太子妃送的。 苏锦璃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既然是好东西，那你找盒子分装好，给祖母、我娘，还有两位婶婶送去。” 侯府除了她之外，就只剩下这四个女主子。 苏锦璃对燕窝不是很热衷，苏家人又都对她很不错。 如今她得了好东西，于情于理，当然得送些出去。 倒是那百年人参和百年灵芝、养荣丸都对她有大用，她得留着。 如意有些意外：“姑娘，这些燕窝全都要送出去吗？” 苏锦璃点点头：“嗯，全部送出去，我这儿不是还有吗？先吃那些。” 如意知道她的脾气，闻言没敢再多嘴，很快拿过盒子，开始分装。 等全部分装好后，她又让苏锦璃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这才亲自带着盒子给人送过去。 老太太杨氏辈分最高，所以先给她送。 接着是柳茜，以及苏锦璃的两位婶娘。 四人都知道苏锦璃得了东西，却不知道具体得了多少。 见如意送东西过来，四人都觉得受宠若惊。 她们不知道苏锦璃把这次得到的上好燕窝全送给了她们，如意没敢说。 所以惊喜过后，都留下了燕窝，但也给了丰厚的回礼。 所以如意回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反而比走的时候还多。 把苏锦璃惊得够呛。 她早知道原主受宠，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受宠！ 怎么办？ 身为冒牌货，她真的有点儿心虚啊。 可惜她醒过来的时候，原主的魂早没了。 走得倒是够干脆的。 她要是有这样的亲人，肯定舍不得走。 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古怪。 0038 收礼收到手软 原主究竟为什么会死，苏锦璃暂时还没个头绪。 她这会儿在家里也没法查，只好先把这事放下。 然后，查看起杨氏她们送来的礼物。 礼物都很实在。 杨氏送的是一整套头面。 柳茜送的是一匣子黄金，一匣子珍珠，还有一匣子宝钞。 二婶送的是一箱子皮毛。她娘家是做毛料生意的，时不时的就会给她送皮子来，所以她手里有很多好皮子。 三婶送的是一箱子书。大概是听说苏锦璃出去买了不少书，以为她真的转了性子喜欢看书，就送了这个。 她家里是书香世家，而她从小也是熟读诗书。据说陪嫁里就有好几箱子的书，所以藏书挺多的。 苏锦璃随意翻了翻，发现里头居然还有话本和杂记，不禁对这位三婶好感更浓。 刚刚醒过来那阵，她还以为要经历一番后院宅斗呢。 尤其是二叔和三叔都受伤成了残废，她知道的时候，还真挺担心两位婶娘不好相处。 毕竟苏家三兄弟，就她的便宜爹封了武阳侯，二叔和三叔却因为受伤成了残废，只能赋闲在家。 换了谁，心里都得有意见吧？ 谁知道，两位婶婶和她便宜娘之间的关系居然挺好。 相处起来非常和谐，都没有拌嘴的时候。 也是奇了。 不过她也明白，苏家能够如此和谐，老太太杨氏和她的两位叔叔肯定居功甚伟。 谁也不是圣人。 两位叔叔受伤变成残废，两位婶婶心里不可能一点怨怼都没有。 这人心里生了怨怼，就需要身边人的开解。 不然怨怼不断升级，就成了化不开的恨。 可她仔细观察过那两人，她们眼里并没有恨。平时说话也很和气，从不会夹枪带棍，含沙射影。 肯定是杨氏和两位叔叔开解得好。 苏锦璃是个俗人，别人对她十分好，那她肯定要还十分回去。 两位婶婶都是妙人，她当然得投桃报李，想法子治好两位叔叔。 只可惜这事不能急，她得一步步来，让她会医术这事变得合理。 不过短短的一小会儿，苏锦璃就想了这么许多。 所有的礼物她都很满意，检查完后就让多福仔细收了起来。 随后她就去了小厨房，发现肉已经全部腌制上后，就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干什么。 苏锦璃仔细想了想。 她昨天才女扮男装偷溜了出去。 虽说让苏记汤锅店的生意起死回生，又拿出抄写的菜谱，勉强应付了过去。 可她昨晚才给辣椒过了明路，让苏璟答应帮她找辣椒。 要是今天就跑出去把辣椒弄出来，那也太明显了。 得做点别的。 要不……干脆把学医这事过了明路？ 没错，就干这个！ 心里有了主意，苏锦璃果断去了书房，开始翻找！ 刚刚三婶送来的书，她只是随意翻了翻，记得里头种类挺多的。 这会儿仔细翻找，果然发现里头有关于医药方面的。 苏锦璃赶紧看了看，然后就失望了。 因为它们并不是正统的医书，更像是杂记和传说之类的书籍，当话本看看还行。 不过她并没有灰心，很快就继续寻找起来。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靠医书来学医术，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很快，三婶送来的书就被她全部检查了一遍。 然后她就发现，里头关于医术的还挺多。 当然，都是些杂记，传说，还有话本子。 一开始她没觉得，等全部检查完后，苏锦璃就惊讶地发现，这类书居然占了一大半！ 苏锦璃不禁怀疑，三婶平时就在看这一类的书，不然没道理送过来的书大部分都是这些。 估计是被三叔的腿伤给刺激了，想从书里找找安慰，寻求奇迹。 这没什么可耻的，苏锦璃反而替她心酸。 所以她暗暗打定主意，得尽快把“学医”这事提上进程。 把找出来的书单独放在一边，苏锦璃又开始在自己的藏书里找。 巧的是，她昨天去逛了书肆，就买了十几本医药相关的书。 什么《本草经》《古今奇方》之类的。 有介绍药草的，也有讲经络穴位，望闻问切，针灸刺穴，开方用药的。 可惜这年头学医，基本上还是靠着师徒之间口口相传。 甚至很多秘方秘术之类的关键东西，都是父传子，子传孙。 师父传徒弟的，总会留一手，很少有倾囊相授的。 很多人还是相信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一套，甚至讲究传男不传女。 可老子有天赋，儿孙却未必有。 这就导致，很多古代的秘术，传着传着就没了。 着实让人遗憾。 苏锦璃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念头，但她只是想了想，很快便压了下去。 她要做的事太多，如今最关键的，还是把医术这事过了明路，其他的都得慢慢来。 那些事情不急，以后总有机会。 把所有医术相关的书籍全都整理好放在书架上，苏锦璃又拿了《本草经》和《女医传》，当着平安的面，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翻看。 她先看的是《女医传》，这是话本，讲的是前朝一位传奇女医的故事。 女医确有其人，不过里头的故事嘛，就是杜撰居多了。 苏锦璃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翻了几页后，她就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边看，还一边在心里吐槽。 故事倒是挺离奇，就是写作手法太差了。 一个个传奇故事，却是流水账的写法，写得很白开水似的。 这样的话本要是放在后世，还不知道被人吐槽成什么样。 哪像现在，因为娱乐项目太少，市面上的话本也不够多。 就是这种白开水一样的故事，居然卖得还挺好。 她买书的时候，书肆的伙计还跟她说，喜欢这书的人挺多的！ 苏锦璃不禁一阵心动，她要是开个书肆…… 不行，打住！ 现在学医要紧。 苏锦璃瞥了眼平安，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女医传》放下，拿起《本草经》开始翻看。 直到翻完，才又放下。 平安好奇地走过来，拿起《本草经》翻看。 她还以为是话本，翻开一看居然不是，顿时惊了：“姑娘，你怎么还看这书啊？” 苏锦璃在心里给她比了个赞。 很好，你终于问了！ 0039 她有特殊的学医技巧 苏锦璃高冷地瞥了平安一眼，问她：“你看过《女医传》吗？” 平安这人爱八卦，也爱看话本子。 甚至为了能够看话本，还特意学会了认字！ 她的运气不错，因为原主也喜欢看话本，经常买话本回来看，这就便宜了平安。 原主买回来的话本，她看完后，平安就会捡来接着看。 或者有时候原主不乐意看，还会让平安念给她听。 所以对于话本，平安可谓是如数家珍。 《女医传》是一个月前出的新本子，平安才看完没多久，印象特别深刻。 苏锦璃一问，她立马兴奋地说道：“奴婢当然看过的！姑娘你忘啦，当初你不想看书，还是奴婢念给你听的！” 苏锦璃：“……”她当然没忘！ 她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觉得，里面的云华女医怎么样？” 云华就是《女医传》的女主，是位非常厉害的女大夫。 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宫里的太医，她还有一位兄长。 按照惯例，兄长从小跟着祖父学习医术。 云华身为女孩子，按理该学习女红。 然而她对女红没什么兴趣，却从小喜欢医术。 可惜云家跟很多家族一样，有着传男不传女的规定，云华没资格跟着祖父学习。 好在她有个好兄长。 她的兄长知道她喜欢医术，就在私底下偷偷教她。 云华有不懂的，就问她兄长，她兄长答不上来的，就记在小本本上，去问祖父。 就这样，云华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学到了很多理论。 只可惜她困于深闺，没法像兄长那样，跟在祖父身边给人治病，所以空有理论，却没什么实践的机会。 直到，她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她的丈夫李玉泉从小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 云华自从嫁给他后，就尝试着给李玉泉治病。 结果在她的治疗下，李玉泉的身体越来越好。 云华还给婆婆和祖母调养身体，把两人的身体调养得越来越好。 后来消息渐渐传开，内宅妇人们经常求上门来找她治病。 云华医治得多了，在妇科病上格外擅长。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后，甚至还被请到了宫里给皇后治病。 因为皇后一直生不出儿子，愁坏了皇帝和一干大臣。 云华帮皇后调理身体的时候，得罪了当时得宠的贵妃，差点就丢了小命。 后来在她的调理下，皇后成功生下龙子，云华得了授封，成了太医院中唯一的女医。 还收了很多女徒弟，教她们医术。 也就是从云华开始，学习医术的女子才越来越多。 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限制，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个女医，能够跟云华比肩。 说到底，还是因为医术垄断得太厉害。 很多女子只能学到一些比较粗浅的医术，高深的基本上学不到。 这也就导致，就算她们中有人天赋不错，也没法像云华那样，成为鼎鼎大名的传世女医。 平安对于《女医传》里的剧情记得特别牢，听到苏锦璃问，就忍不住感慨道：“云华女医真是太厉害了，奴婢要是有她那么厉害就好了。” 苏锦璃暗暗撇嘴。 她记得，平安这话都说过无数次了。 每次看到话本里有哪个厉害的人物，她都会说这种话。 她故意说道：“你要是现在开始努力学医术，说不定……” 平安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不定什么？难道姑娘你也觉得奴婢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材吗？” 苏锦璃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说不定等你死的时候，能够把这本《本草经》背下来。” 平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委屈地说道：“姑娘，你也太看不起奴婢了吧？奴婢哪有那么没用。” 苏锦璃嫌弃地看着她：“可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也学过药理，结果连沙参和党参都分不出来。” 平安被拆穿，立马心虚地羞红了脸：“姑娘，那也不能怪奴婢啊，沙参和党参长得那么像，除了如意那样的小妖精谁能分得出来啊。” 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呵，你这话要是让如意听见，小心她给你粥里下巴豆粉。” 平安立马捂住了嘴，心虚地左看右看，生怕被如意听见。 苏锦璃又说：“另外，你家姑娘我也能分辨得出来，难道我也是小妖精？” 平安干笑：“姑娘你怎么能跟如意一样呢？你可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当然不是小妖精了，嘿嘿。” 苏锦璃故意说：“那你说，是我厉害，还是云华医女厉害？” “额……这个……这个……”平安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私心里显然觉得云华医女更厉害，可是又怕这样说了会惹恼苏锦璃，所以吞吞吐吐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锦璃顿时恼了。 虽说她故意引平安说这些话，是想把学医这事变得理所当然，不惹人怀疑。 可平安明摆着看不上她，就让她很不爽了。 苏锦璃不爽地瞪着她：“怎么？难道在你眼里，你家姑娘我比不上云华医女？” 平安心虚地看着她：“可是……云华医女的医术很厉害啊，姑娘你又不会医术。” 苏锦璃等得就是这句话！ 她冷冷一笑，一巴掌拍在桌上：“谁说本姑娘不会医术的？本姑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纵奇才！”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去把如意叫来，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平安大概是被她吓到了，闻言跑得飞快，跟背后有谁在追一样。 苏锦璃满意地勾起唇角，默默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她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以后要是能回去的话，她说不定还能去拿个小金人什么的。 如意很快来了。 平安却不在，估计是故意躲开了。 苏锦璃嫌弃地撇撇嘴，懒得跟她计较，直接对如意说道：“如意，你去买些医书回来，再买套银针。” 如意惊讶地看着她：“姑娘……你买这些干什么？” 说完突然想起苏锦璃的脾气，赶紧又补充道：“奴婢不是质疑姑娘的决定，只是银针这东西危险，奴婢担心姑娘会伤到自己。” 苏锦璃跋扈起来：“让你买，你就去买，哪来那么多废话！” 0040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如意一看苏锦璃发怒了，果然不敢再多问，领了钱就麻溜地滚出去给苏锦璃买医书和银针。 不过她不敢问苏锦璃，对于平安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出去后，她先把平安逮住逼问了一番：“平安，你刚刚在书房里，知不知道姑娘受什么刺激了？她刚刚突然要我去买医书和银针。” 平安先是一惊，接着便苦了脸：“啊？姑娘居然让你去买医书和银针？完了完了，姑娘看来是铁了心要学医了，都怪我！” 如意立刻竖起柳眉：“果然是你！快说，你都跟姑娘说了些什么，姑娘怎么就突然想买医书和银针了？” 平安的脸皱得跟苦瓜似的：“姑娘刚刚看了《女医传》，问我她和云华女医哪个厉害。 你知道的啊，云华女医多厉害呀？让我怎么好选？姑娘肯定是看我选不出来，就生气了，想要学医，把云华女医给比下去！” 如意也是看过《女医传》的。 她擅长药理和烹饪，云华女医也是她的偶像。 就算平时不是很喜欢看话本，她还是把《女医传》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 所以听了平安的话后，她反倒没法再怪罪平安了。 如果让她选的话，那她肯定也选不出来。 私心里，她肯定是觉得云华女医更厉害的。 可她家姑娘不是好惹的，她要真那么选了，姑娘肯定生气。 “哎。”如意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罢了，姑娘应该只是一时意气，等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学医哪里是那么好学的？ 她学了那么多年，也才学了点皮毛罢了。 姑娘都这么大了，想学医哪里容易？ 光是那数百种药材，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记得住的。 姑娘居然还让她买银针，难道是想学银针刺穴？ 这就更难了，人身上的穴位就有好几百个，想要记住更不容易。 她记了那么久都还记不住，姑娘要是能记住，岂不是成天才了？ 罢了，以后还是多盯着姑娘吧，银针那么尖锐，可不能让姑娘伤到自己。 想到这里，如意同情地看了平安一眼。 以姑娘的性子，买了银针回来，肯定是要练手的。 她们四个大丫鬟里头，就数平安最皮实。 到时候要是姑娘想找人扎针的话，就让平安来吧。 反正她皮厚。 如意暗戳戳地想着，果断出去买医书和银针。 这是姑娘想要的东西，她必须得给买齐了。 不然姑娘要是不高兴了，遭殃的可是她！ 如意正准备出门，转念一想，又把平安给叫上了。 她这次要买的东西多，一个人肯定拿不了。 既然事情是因平安而起，平安必须得去帮她搬东西。 …… 书房里，如意离开后，苏锦璃倒是把找出来的医术相关书籍全看了一遍。 没有其他人在，她也懒得掩饰，看书的速度飞快快。 几乎是一目十行看过去的。 等如意和平安买了东西回来，她已经把找出来的书全都看完，并且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记忆太好没办法。 平安搬了一整个箱子的书进来。 苏锦璃看得惊讶不已。 平安这力气，还真是天赋异禀，几乎都快赶上她了。 可惜平安空有一身蛮力，在技巧上面太欠缺了，跟她没法比。 如意则抱了个大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尊学习针灸用的木人。 木人上面详细标注了人体经络和穴位图。 苏锦璃一看到它，立刻想到了另一种类似的东西——针灸铜人。 巧的是，她的空间里刚好就有一尊针灸铜人。 所以看到类似的木人后，她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木人仔细查看。 然而看过之后，她就失望了。 这木人上面虽然雕刻了经络和穴位图，却远不如她手中的针灸铜人制作精良。 她手里的针灸铜人，不仅有完整的经络穴位图，还可以拆开。 里面有着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五脏六腑。 不仅如此，还可以在铜人表面涂抹一层蜡将其封住，然后在里面注入红墨水。 用来测验针灸水平。 只要准确刺入铜人上面的穴位，红墨水就会从穴位里流出来。 这尊铜人，还是她爷爷送给她的。 小的时候，她就是用它来学习针灸，对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然而眼前这木人，显然只是粗劣的仿制品罢了。 苏锦璃有些失望，不过想到铜人就在空间里，她又觉得，有这木人也挺好。 她那尊铜人制作得太精致了，在这古代，恐怕只有宫中才有。 肯定不能轻易拿出来。 如今有了这木人，她就有借口把针灸术慢慢施展出来了。 所以苏锦璃满意地看了如意一眼，夸赞道：“你做得不错。” 如意当即大喜，嘴上却谦虚地说：“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当不得姑娘夸赞。” 平安酸溜溜地瞥她一眼，赶紧跑过来邀功：“姑娘，你要的医书奴婢帮你买回来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嗯。”苏锦璃虽然直到医书肯定是如意买的，不过想到平安刚才扛箱子的辛苦，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也不错，今晚奖励你一只秘制烤鸭。” 之前腌肉的时候，苏锦璃顺便让人腌制了一些鸭子，准备做成烤鸭吃。 平安顿时喜不自胜：“姑娘你真好，以后想买什么直接跟奴婢说一声就是，奴婢立马给你买回来！”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拿起如意买来的针包，轻轻打开。 针包是卷在一起的，打开之后有点长，里面有很多银针。 苏锦璃把所有的银针全部检查了一遍，不是特别满意，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将就着先用。 平安看着那些细细的银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吸了口冷气，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找借口偷溜：“那个……姑娘……你想吃窝丝糖吗？奴婢去给你买。” “不想，你就书房里待着，别出声，你家姑娘我好看书了。” 苏锦璃说完，把如意打发出去，找了本《针灸甲乙经》来看。 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了，所以现在只是做做样子。 0041 她皮糙肉厚，肯定扎不疼 苏璟回到侯府后，先问了苏锦璃这一天都在干什么。 得知苏锦璃一整天都乖乖待在家里，没有偷溜出去胡闹后，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真的没有偷溜出去？” 苏璟不放心地问管家。 他家妹子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 难道是因为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给了赏赐，小丫头受宠若惊了？ 结果正欣慰呢，苏璟就看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璟瞬间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深吸了口气：“说吧，她又做什么了？” 管家犹豫着说：“姑娘她……让人买了很多医书，还有银针回来，说是要学医。” 苏璟：“……”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脸懵逼地问：“她怎么……怎么突然想学医了？” 苏璟实在无法想象，他那个喜欢耍鞭子的妹妹会突然想学医！ 这太不对劲了！ 管家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同情地看着苏璟：“据说是看了《女医传》，姑娘觉得自己比云华女医更厉害，所以闹着要学医。” 苏璟：“……”他妹妹怕不是个傻子！ 突然，他抽了口冷气：“你刚刚说她还买了银针？” 管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世子莫急，老奴觉得，姑娘应该更喜欢扎别人。” 姑娘又不傻，耍鞭子的时候也没往自己身上招呼呀！ 苏璟觉得这话好有道理，顿时没那么急了。 但他还是觉得，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于是果断前往惊鸿院。 刚穿过垂花门，突然闻到一股异香。 苏璟脚步一顿，非常诚实地咽了咽口水，问管家：“她今天又做什么吃食了？” 问完发现管家不在。 苏璟这才想起，管家也是男人，如无必要不会到后院。 于是他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很快到了惊鸿院。 惊鸿院里，苏锦璃正指挥如意做烤鸭。 腌制入味的鸭子先用热水烫过，等到它整个鼓胀起来，再风干，刷上好几道苏锦璃特制的调味汁。 等它重新风干后，再放进烤炉里，用果木烘烤。 烤出来的东西，味道本就格外得香。 比如说红薯。 煮出来的红薯，闻起来只有种淡淡的，属于红薯的甜香味。 可是烤红薯就不一样了。 不仅大老远就能闻见香味，吃起来还格外得甜。 这烤鸭也差不多。 更别说，这烤鸭还用了苏锦璃的秘制腌料和调味汁。 烤了才没多久，香味就一个劲地往外飘。 而且越烤越香。 苏璟回来的时候，烤鸭已经差不多可以出炉了，正是香味最浓的时候。 所以他一闻着那味儿，就有些走不动路。 香！ 太香了！ 在这以前，苏璟从来不觉得，食物对他的诱惑力有这么大！ 苏璟一边走一边沉思。 他觉得自己该克制点，不能有抵挡不住美食诱惑这个致命的缺点。 可问题是，那么香的味道，换了谁能顶得住啊！ 就算是他老子，那也顶不住啊！ 换了陛下肯定也顶不住。 今天早上晋王还偷偷跟他说，陛下昨晚吃了苏记的汤锅！ 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在朝堂上说，他妹妹最近在研究食谱！ 想到陛下单独留下他问话时，还询问了苏记的汤锅，苏璟突然觉得，抵挡不住美食诱惑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了。 他越走越快，没多久就来到了惊鸿院。 惊鸿院里，苏锦璃正指导如意摊薄面皮。 平底锅烧热，调好的面糊轻轻往锅上一摊，再用小铲子轻轻一铲，就成了薄薄的一张面皮。 如意摊了几张，很快就能熟练上手了。 几秒钟就能摊好一张包面皮。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摊好了一摞。 还有个厨娘在切丝。 这个厨娘刀工挺厉害，切出来的丝儿又细又均匀，橙红色的胡萝卜丝儿、绿色的黄瓜丝儿，还有白嫩嫩的葱丝儿整齐地放在盘子里，看起来赏心悦目。 苏锦璃闻着烤鸭的香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人从炉子里取了只烤鸭出来。 稍微晾凉后，用刀子片成肉片。 炉子打开后，闷在里头的香味一股脑儿地窜出来，使得空气中的烤鸭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苏璟进来的时候，刚好闻到这个味道。 他忍不住吸了口气，然后大步来到苏锦璃面前，先眼馋地看了看案板上的烤鸭，然后才问苏锦璃：“你这做的是烤鸭？怎么味道这么香？” 苏锦璃双手环兄，得意地抬起下巴：“那是，刚出炉的，味道能不香吗？” 苏璟想了想觉得也对，但是回忆了一下以往吃过的烤鸭，还是觉得苏锦璃这个更香。 烤好的鸭肉油亮发红，看起来也格外诱人。 要不是身份包袱太重，他都忍不住想现在就尝一口了。 苏璟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收回眼神，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苏锦璃：“我听说，你想学医术？” 苏锦璃准备了大半天，就等着他问呢！ 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嚣张跋扈地说：“不是有本书叫《女医传》吗？里头有个女医云华，写得特别厉害，还说没人比得上她。 我就偏不信了！等我学会了医术，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比女医云华更厉害！到时候，我就找人专门给我写本《神医传》！” 苏璟听得一阵无语：“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马上都及笄了，居然还这么胡闹。 等以后嫁到秦王府可怎么办？ 她在家里的时候，就算胡闹了些，全家人还能纵着她。 以后出嫁了，还有谁会纵着她？ 苏锦璃不满：“我怎么就耍小孩子脾气了？难道大哥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女医云华？” 苏璟顿时被问住了。 他当然是这么想的！ 可苏锦璃是他妹妹，他哪里忍心打击她。 所以他想了想说：“你想学医也行，不过不许乱吃药，也不准在自己身上扎针。” “我当然不会乱来，我又不傻。”苏锦璃拿出早就想好的借口，“不是还有平安吗？她皮糙肉厚，肯定扎不疼。” 平安刚走出来就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哭出来：“姑娘，奴婢扎得疼！” 0042 想要挨打的苏世子 平安既委屈又惊恐。 她真的不想被针扎啊！ 就算她皮糙肉厚，她也会疼的啊。 姑娘又不懂医术，要是扎到死穴怎么办？ 那她死得也太冤了！ 想到死，平安立马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说：“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苏锦璃还没开口，苏璟先不满了。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苏璟目光冰冷地盯着她，“姑娘要拿你练针是你的福分！再说了，你家姑娘是草菅人命的人吗？” 这丫鬟真是没规律，就算怕死也不能这么说啊。 要是传出去了，他妹妹的名声岂不是更坏了？ “宝儿你也是，别随便拿人练针。要是不小心扎到死穴怎么办？” 到底是一条人命，苏璟可不希望苏锦璃当真胡来，扎死了人。 苏锦璃摆摆手，嚣张地说：“大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妹我这么聪明，学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扎死人的。” 苏璟：“……”谁给你的自信？ 他不放心地对苏锦璃说：“宝儿，这种话你千万别在外面说知道吗？” 说了我怕你会被打。 那些厉害的大夫，哪个不是从小跟着师父一点点学出来的？ 很多学了二十年，医术依旧一般，还得不断治病积累经验。 等年纪大了，说不定能够成为厉害大夫。 他妹妹都快及笄了，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学医，还要把云华医女给比下去。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个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他可不希望自家妹妹又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想到这里，苏璟心头一凛，赶紧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寒声警告道：“都给本世子听着，姑娘学医这件事，不许传出去！谁要是敢去外面胡说，休怪本世子不客气！” 众人心头凛然，赶紧表忠心：“世子放心，奴婢定不会说出去！” 苏璟依旧紧盯着她们不放，直到吓得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才淡淡说道：“记住你们现在说的话，否则……全都拔了舌头发卖出去！” 丫鬟和厨娘吓得打了个哆嗦，齐声说道：“奴婢不敢！” 苏锦璃看她们被吓得不轻，便拿出鞭子甩了个响鞭，嚣张地说道：“大哥你吓唬她们干什么？谅他们也不敢。烤鸭已经片好了，大哥你要不要先尝尝？” 苏璟下意识看向盘子里片好的烤鸭，十分心动。 可是想到这里是厨房，他又觉得现在就吃，不符合他世子的身份。 于是他逼着自己收回目光，问苏锦璃：“你烤了多少只鸭子？要是有多的，就给祖母…… 算了，祖母年纪大了，夜里不宜食用大荤，还是给二叔三叔他们送去吧，还有母亲和二弟那里，也要各送一只过去。” 苏锦璃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还用说？我都计算好了。一共烤了十只鸭子，祖母那里一只，二叔二婶和三叔三婶那里各两只。 然后我这里一只，母亲那里一只，大哥和二哥那里各送一只。多出来的一只鸭子备用。 祖母那里不送的话，那就多出两只鸭子，我和母亲用不了那么多，要不大哥你和二哥每人分一只？” 苏璟非常心动，但还是说道：“我和你二哥每人一只就够了，剩下的两只，给二叔和三叔送去，他们人多，两只鸭子恐怕不够。” 苏锦璃点了点头：“也行，那就这样分了，我让人把鸭子装起来给他们送去。烤鸭要现片才好吃，我就不让人片了。” 苏璟赞许地看着她，欣慰地说道：“嗯，这样很好，宝儿你越来越懂事了。可惜父亲不在，不然他肯定很高兴。” 苏信在外练兵，暂时回不来。 苏璟想了想，决定等会儿回去了就给父亲写信，告诉父亲，宝儿现在不仅懂事了，还会研究吃食了！ 可惜啊，这么香的鸭子，父亲却在外头吃不到。 要不，他再画幅烤鸭图，让父亲睹画思人吧。 苏璟不厚道地想着，很快就提着烤鸭回去了。 苏锦璃让人把热腾腾的烤鸭装在食盒里，又放上切好的三丝，摊出来的薄面皮，还有她亲自调的料汁儿。 让丫鬟分别给两位叔叔还有母亲送去。 二哥苏瑜的那一份，则让苏璟顺便带走了。 反正他们兄弟俩住得近。 等人走后，苏锦璃想到祖母那里没送，不禁有些心虚。 祖母是府里最大的长辈，没理由其他人都送了，她那里什么都不送。 苏锦璃想了想，干脆亲自做了一份文思豆腐，给祖母杨氏送去。 她到的时候，杨氏已经知道了苏锦璃给别人送鸭子的事，心里酸溜溜的。 看见她进去，嘴角还翘得老高。 苏锦璃一看，顿时有些忐忑。 谁知才过去一秒，老太太就急吼吼地说道：“这大晚上的，宝儿你怎么过来了？走夜路多危险啊，不小心踩滑了怎么办？” 说完瞪了她身后的平安一眼，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当丫鬟的？不知道劝劝你们姑娘吗？” 平安心里委屈，可她还不敢说。 老太太好凶，她哪里敢还嘴？ 还是苏锦璃出声救了她：“平安，还不快把食盒放桌上？” 平安立马把手里的食盒放在餐桌上。 老太太见状，眼睛立马飘了过去，嘴里却酸溜溜地说：“祖母听说你今天做了烤鸭，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居然现在才送来，真过分！ 不知道烤鸭要趁热吃吗？ 也不说早点送过来。 这时平安麻利地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文思豆腐。 老太太一看不是烤鸭，顿时不满了：“怎么不是烤鸭？” 给别人送的都是烤鸭，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豆腐，太不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吧！ 老太太又忍不住心酸了。 就算那碗豆腐做得很好看，闻着也香。 可它始终是豆腐，不是烤鸭啊！ 哪有这样搞差别待遇的！ 苏锦璃赶紧说道：“我本来是给祖母做了烤鸭，可大哥说祖母晚上不宜食用大荤，我只好亲自做了这份文思豆腐给祖母尝尝。” 老太太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你亲自做的？” 0043 难眠之夜 苏锦璃点点头：“文思豆腐能够虚补养身，适合晚上用。祖母你今晚想吃这个，要是想吃鸭子，我回去就让人腌上，明天一早就烤，中午就能吃到了。” 老太太有些赧然：“谁想吃鸭子了？” 说完又怕苏锦璃信以为真，当真不给她做，于是赶紧又咳了一声，补救道：“不过宝儿你要是想做的话就做吧，你那么费劲研究吃食，祖母怎么能不给你面子？” 苏锦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觉得这老太太还挺逗的，便笑着保证道：“那我这就回去让如意把鸭子腌上，明天给祖母做烤鸭。” 老太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你少做点，别做多了。他们今晚已经吃过了，明天估计吃不下。” 哼，今晚不让她吃，明天全都看着她吃！ 苏锦璃没有久留，天色已晚，再留下去就彻底黑了。 杨氏怕她走夜路不安全，没敢多留她，让她回了惊鸿院。 苏锦璃回到惊鸿院的时候，她的烤鸭还在烤炉里温着。 吃的时候，味道虽然不如刚出炉那会儿好，但也算不错了。 苏锦璃自己吃了半只，剩下的半只让丫鬟婆子们分了。 瞧着时间差不多，就打算洗漱睡觉。 没法子，古代点的还是蜡烛。 苏家算是条件不错的，点的是牛油蜡烛，比普通蜡烛要亮些，价格也要贵上不少。 可就算是这样，它还是蜡烛！ 蜡烛能有多亮？ 不睡觉干什么？ 看书吗？ 就算她敢，四个丫鬟也不敢让她这么胡来啊！ 所以苏锦璃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想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并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好心情。 陈祭酒府上，陈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被太子妃送回来后，她立刻派人出去打听了，可惜并未打听到什么对她不好的传言。 她悬着一颗心，一直等到父亲回来，询问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嘴上说没什么，看向她的眼神却透着怜惜。 分明是出事了！ 而且还是大事！ 所以父亲才不肯告诉她，怕她知道了受刺激。 陈婉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推苏锦璃下水的事。 可当时她身边只有徐珊，以及她的丫鬟柳儿跟絮儿。 其他人离得远，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些人不可能清楚地看到她推了苏锦璃下水。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事。 苏家人就算指责她推苏锦璃下水，也拿不出证据来。 父亲为何那般担心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玠明明跟她说，苏锦璃这次要倒大霉了。 怎么……出事的人反倒成了她？ 苏锦璃呢？ 她又如何了？ …… 陈府正房，陈士良和陈夫人周氏也正睡不着。 周氏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摘取首饰，一边问陈士良：“老爷，你就告诉我吧，婉儿到底是什么事了？ 今天上午她就被太子妃的人送回了家里，我问她，她说是外头在传对她不好的流言，可我派人出去打听过了，什么也没打听到。 你回来的时候表情又不对，肯定是知道什么，赶紧说说，咱们婉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苏家那丫头又作妖了？” 陈士良脸色凝重，坐在床边一个劲地叹气：“这次确实出事了，婉儿她……哎！” 周氏听得一阵心急，顾不得头发才解到一半，就急匆匆起身走到陈士良面前，拉着他问：“你倒是说啊！婉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点着牛油蜡烛，却不是特别明亮。 陈士良看着周氏披头散发站在面前，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吓得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 他赶紧推了周氏一把：“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赶紧去把头发弄好，我说就是了，你急什么啊。” 周氏被他推了好几把才又坐了回去，继续解头发，一边解一边瞪着他：“你赶紧说！” 陈士良只好说道：“今日王御史弹劾苏氏女嚣张跋扈，不堪为秦王妃……” 刚说到这里就被周氏打断：“他没弹劾错啊，而且苏家那丫头被弹劾，跟咱们婉儿有什么关系？” 陈士良无奈地瞪她一眼：“你倒是听我说完啊！王御史弹劾后，陛下就宣了苏璟进殿，让他跟王御史对质。 谁知道那苏璟十分阴险无耻，不仅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说咱们婉儿推他妹妹下水，还说……” 周氏气得脸都青了，不满地问：“他那是胡说八道！他还说什么了？” 陈士良表情沉痛，双手用力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直冒：“他还说，咱们婉儿钦慕秦王，不满苏氏女被选为秦王妃，才推她下水！” “他血口喷人！”周氏气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秦王是什么样的人？他那种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人，婉儿怎么可能会喜欢？” “他当然是在血口喷人！可婉儿在东宫住了好几天！晋王趁机攀扯太子！” 陈士良脸皮抖动，“你是没看见，陛下当时的脸色都黑了！直接就说，让婉儿安心在家里备嫁！陛下这是要禁婉儿的足呢！ 你给我记好了，从今天开始，一定要让婉儿待在家里，出嫁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难怪太子妃会急急忙忙地把婉儿送回来。”周氏愣愣地说，“婉儿这是受了平白之冤啊！她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要受这样的罪？那苏家丫头……” “闭嘴！”陈士良怕她说出难听的话来，赶紧打断她，“苏氏女现在依旧是秦王的未婚妻，你给我记好了！以后不准再胡说八道！” 陛下已经发了话，又是摆明向着苏家，他们要是再闹下去，只会彻底惹恼了陛下。 到时候，陈家的下场…… 陈士良眼前仿佛又看到了菜市口那大片的血色。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又说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还给了苏氏女赏赐，让她压惊，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 周氏悲愤地红了眼睛，死死咬着牙。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那苏锦璃打了她女儿，陛下和皇后娘娘居然还护着她！ 要是惠文帝还在，哪里容得苏家嚣张！ 0044 散布流言 徐侍郎府，同样有人睡不着。 徐夫人蒋氏见徐文礼愁眉不展，忍不住问他：“你和玠儿今天回来就愁眉不展，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听说婉婉从宫里出来了，难道跟她有关？” 徐文礼看了她一眼，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蒋氏一看他那眼神，气得扯了他袖子一把：“你倒是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文礼拗不过她，只好把苏璟污蔑陈婉钦慕秦王的事说了。 蒋氏一听，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 她不是周氏，即便平日里再喜欢陈婉，那也是对儿媳妇的喜欢。 陈婉若是有对不住她儿子的地方，她可不会无脑护短。 “那怎么办啊？陈婉她现在岂不是名声已经坏了？”蒋氏非常现实地换了称呼，“要不咱还是退婚吧，玠儿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娶个不贞的女人！” 徐文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胡说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岂能轻易退婚？再说了，苏璟分明是在胡说八道，婉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蒋氏猛地翻身坐起，激动地说道：“她再好又能怎么样？如今坏了名声，别人只会说她钦慕秦王，跟苏氏女阵风吃醋，害人性命，还跟太子不清不楚！这样的儿媳妇，你敢要？” 徐文礼苦口婆心地劝她：“那都是苏璟胡说……” 蒋氏更加激动地打断他：“可陈婉的名声已经坏了！老爷，玠儿可是咱们长子！ 他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了翰林，日后前途无量，甚至有望进入内阁！ 若是娶了陈婉，他就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陈婉那样的名声会连累玠儿的，玠儿不能娶她啊！” “你不想娶也得娶！”徐文礼阴沉着脸说，“陛下已经发了话，让婉丫头安心在家里备嫁，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玠儿和她的婚事已经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要是玠儿突然不娶她，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待玠儿？玠儿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言？” 蒋氏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半晌后，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眼泪汹涌而出。 她的玠儿，这是要被陈婉给毁了啊！ 要不是陈婉推那苏锦璃下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氏理所当然地迁怒了。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维护有多疯狂。 倘若陈婉当真毁了名声，可想而知，她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徐文礼瞥了蒋氏一眼，怕她陷入魔怔，就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苏璟只是在朝堂上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不会怀疑婉丫头的。” 蒋氏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用力抓着徐文礼的衣襟，不放心地问：“可那些话要是传出去呢？” 徐文礼被她抓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赶紧又说：“不会的，那些话肯定传不出去。” 蒋氏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擦了眼泪准备睡觉。 结果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徐文礼和徐玠刚出门，她就不放心地派了心腹婆子出去，看外头有没有关于陈婉的不好传言。 婆子出去后，她就在家里焦急地等。 一个时辰后，婆子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街头巷尾都在传，说陈姑娘不守妇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仅推苏锦璃下水想要草菅人命，还看不上咱们大公子，想要攀高枝儿！” 蒋氏闻言，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她抓着心腹婆子，焦急地问：“还有呢？” 婆子战战兢兢地说：“还有人说，婉姑娘是才趁太子妃有孕，勾引太子，被太子妃识破，灰溜溜赶了出来。 他们还说，婉姑娘在太子东宫住了那么多天，恐怕早就不干净了！咱们大公子是绿王八。” 蒋氏翻着白眼彻底晕了过去。 …… 东宫，太子楚旭听到外头的流言，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孤跟陈氏分明清清白白！到底是谁在外头造谣！” 他的心腹太监李元担忧地望着他，小声说道：“会不会是苏世子？” 楚旭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他没这个胆子。” 李元便不敢说话了。 苏璟没这个胆子编排太子，造太子的谣，其他人肯定也没这个胆子。 那就只有……秦王和晋王。 然而，那两位可不是他能够议论的。 楚旭显然也想到了。 他气得用力抓着椅子扶手，还是觉得这事没法忍。 “孤这就去求见父皇！” 必须让父皇之后，他和陈氏之间是清白的。 父皇本就嫌他身体不好，想要废了他改立二弟为太子。 要是父皇也觉得那些流言是真的，他的太子之位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楚旭立马坐不住了，赶紧对李元说：“你扶着孤，孤要去见父皇！” …… 刑部。 秦王楚晏不满地看着晋王楚暄：“外面那些流言，是你让人传的？” 楚暄满脸得意：“对啊，就是我让人传的，现在他的名声都糟透了。那个徐玠可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还是探花呢，多前途无量啊。太子跟他的未婚妻不清不楚，这可是立身不正！”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他？”楚晏满脸嫌弃，“我如果是你，现在就立刻进宫向父皇请罪。” 楚暄傻愣愣地看着他：“为……为什么？” 楚晏冷冷一笑：“你说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现在不去找父皇请罪，你是想等老大告了状，父皇气得派人来抓你进宫问罪？” 楚暄吓得脖子一凉，有些害怕地说：“不……不会吧？” “你说呢？”楚晏想了想，干脆放下手里的卷宗，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走吧，我陪你一起进宫。” 他要是不去，父皇说不定又要怪他不友爱兄弟了。 真是的，他怎么会有楚暄这么蠢的弟弟！ 楚暄更害怕了，他本能地拉住楚晏：“哥，咱就不能不去吗？” 楚晏冷冷看着他：“你想找死？” 楚暄只好说道：“那……那就先去苏记一趟！他们今天有秘制烤鸭卖！” 0045 特殊癖好 楚暄果断拉着楚晏去苏记汤锅店买烤鸭。 可他去的根本就不是时候。 汤锅店早上是不卖烤鸭的，只卖羊汤面。 要等到中午，才会有烤鸭卖。 这烤鸭肯定要新出炉的才好吃，所以这个时候，店里都还没开始烤。 楚暄还想逼着厨子给他烤，可一时半会儿哪里来得及？ 腌制好的鸭子烤之前，要用热水烫过，然后要风干，涂抹调味汁。 接着继续风干，继续涂抹。 要这样涂抹风干好几次，烤出来的鸭皮才有酥脆感，味道也更好。 楚暄没办法，只好打包了一些卤肉带走。 勤政殿里，太子告完状，眼睛都委屈红了。 永安帝安慰他：“你放心，朕这就让人去把那两个臭小子叫来！” 说完，果然冲着外面怒吼道：“苏璟，你进来！” 苏璟心里“咯噔”一声，面不改色地进去了。 规规矩矩地行礼：“臣苏璟，参见陛下！” 永安帝不耐烦地说道：“你立刻去找秦王和晋王，就说朕要见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过来！” “臣遵命！” 苏璟松了口气，果断退出大殿，准备去刑部和礼部找人。 两位王爷如今正在两部当差。 谁知刚走到宫门口，他就看见了秦王跟晋王。 秦王身后的侍从手里，还提了个食盒。 苏璟远远看着，觉得那食盒有点眼熟。 而且越看越眼熟。 等到对方走近后，他果然看见食盒上面雕刻了苏记两个字。 苏璟：“……” 这绝对是他家汤锅店的食盒！ 秦王带着他家汤锅店的食盒进宫，难道是想…… 苏璟大逆不道地想了想，觉得秦王应该没胆子毒杀永安帝，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剩下了欢喜。 既然不是想搞毒杀，那就是给永安帝送吃的来了。 永安帝要是吃得满意，肯定会爱屋及乌，对苏家多几分香火情。 这次的流言事件，或许不会迁怒于苏家。 想到这里，苏璟看向秦王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感激。 秦王是好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拉拔他们苏家一把。 晋王楚暄察觉到他的眼神，一阵莫名其妙，忍不住小声冲楚晏说道：“哥，你觉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说他该不会是有那种特殊癖好吧？” 楚晏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声警告：“别胡说！” 苏璟哪里是有特殊癖好，分明是看到了苏记的食盒，感谢他提拔呢。 楚晏微微扬起唇角，心中暗暗得意。 果然让宿锋来提食盒是对的。 虽然卤肉是蠢弟弟出钱买的，可是他的人提着，那就是他的。 可惜蠢弟弟已经蠢得无可救药，被他坑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还好意思炫耀自己娶了媳妇，嫌他打光棍。 哪来的脸！ 苏璟行了个礼：“臣见过两位王爷。” 楚暄眉梢一扬：“苏璟，你怎么出来了？” 苏璟看到他那副嚣张模样就觉得手痒，想到他马上就要挨收拾，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陛下命臣前来寻两位王爷，两位王爷请随臣去吧，陛下正在勤政殿等着。” 楚暄顿时有些怂：“父皇让你来找本王？为什么？” 楚晏突然问：“太子是否也在勤政殿？” 苏璟一本正经：“臣不能说。” 楚晏秒懂，淡然道：“本王和晋王这就过去。” 晋王慢一拍反应过来，开始恼羞成怒：“他也在勤政殿？肯定是去找父皇告状的！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告状！” 苏璟：“……” 嗯，他什么都没听到。 一路走到勤政殿，楚晏和楚暄摘了佩刀，随后楚晏亲自提起被检查过的食盒，走了进去。 苏璟禀告完，就被永安帝打发了出去，仍旧守在殿外。 勤政殿内，太子楚旭看到楚晏提着的食盒，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唔，有股卤肉的香味！ 老二带卤肉来了？ 永安帝也看到了楚晏手里的食盒，他没好气道：“让你进宫，你带这玩意儿干什么？” 宫里还能缺了他的吃的还是咋滴！ 这时楚暄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父皇，这可是我和二哥特意去苏记买的！ 苏记今天推出秘制烤鸭，本来我们是想买烤鸭的，结果现在还没有，只好买了些卤肉。 苏记这卤肉跟宫里御厨做的不太一样，有股特别的鲜味儿。 父皇你上次吃的时候不是挺喜欢的嘛，我和二哥就特意买来给你尝尝。” “哼！”永安帝重重冷哼一声，“还敢胡闹！朕问你，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楚暄听到他质问，心里更怂。 怕挨鞭子，他赶忙大着胆子说道：“父皇你不吃吗？现在正热乎呢。配个小酒别提多美了。 这南边的冬天阴冷阴冷的简直不是人过的，不喝点酒暖暖身，一整天都不好过。 父皇你就算要勤政，也该保重身体啊。” 楚暄说到最后，干脆把食盒盖子给打开了。 盖子一揭开，属于卤肉的香味立马冲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得最近的楚暄和楚晏，还有离得比较近的楚旭。 楚旭长得圆润，因为他有两个毛病。 一个是不爱运动，一个就是喜欢吃。 也就是传说中的，管不住嘴，还迈不开腿！ 所以身体越来越圆。 这次他是来告状的。 楚晏和楚暄进来的时候，他还暗戳戳地想看两个混账弟弟被抽鞭子。 然而此刻，他一闻着食盒中传出的卤肉香味儿，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永安帝离得远，一开始没有闻到味儿，可是很快，卤肉香味就飘了过来。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饿。 再看大胖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模样，他立马改了主意。 “富贵，去烫一壶酒来。” 李公公：“……”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奴婢遵命。” 李公公很快去烫酒，没一会儿就带着烫好的酒过来了。 于是，勤政殿里，父子四人坐成一桌，准备先吃了再说。 烫好的酒温度正好，入口辛辣，像是一道火滑入喉咙。 一口下去，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楚旭端坐在椅子上，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两个弟弟，暗暗打定主意。 他身为老大，必须稳重点！ 绝对不能在两个混账弟弟面前丢脸！ 0046 塑料兄弟情 楚旭暗暗打定主意，绝对不在两个混账弟弟面前丢脸。 于是他故作淡定地夹了一片卤肉送进嘴里，脑子里还想着，等会儿要给个味道不错的评价，好显得他大度。 然而一尝到卤肉的滋味，楚旭脑子里就轰得一声炸开了。 什么流言？告状？混账弟弟？赞美？ 全都不记得了！ 楚旭飞快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去夹下一筷子。 楚晏一脸高深莫测，速度同样不慢。 楚暄也在抢。 永安帝喝了口酒，正想说点什么教训三个混账儿子，然而还没开口，就看见他们正急着抢肉。 他本来不是太重口腹之欲，可是看到三个混账儿子在抢，他就忍不住了，也跟着抢起来。 一边抢一边没好气地瞪着三个混账！ 说什么特意给他买的，结果呢？他们倒是吃得起劲！ 楚暄买了不少卤肉，然而四个大男人一吃，就显得少了。 不过才一小会儿的功夫，盘子里装得满满的卤肉就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层。 楚暄一看就急了，见对面的楚旭吃得满嘴流油，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少吃点儿，这种大荤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楚旭不满地抿了抿嘴，正要反驳，却见永安帝突然抬起头朝他看来，吓得他瞬间就浑身僵硬了。 永安帝看着楚旭圆润的身体，突然觉得辣眼睛，忍不住也说道：“老大，你确实该减肥了。” 楚旭：“！！！” 心里好苦，然而不能说。 “父皇，儿臣也想减肥。” 问题是，他压根减不下去啊！ 上次他努力忍住不吃东西，结果才饿了一顿就头晕眼花，差点晕过去。 吓得太子妃大哭，还跑去找母后告状。 结果就是，母后把他叫过去臭骂了一顿。 然后父皇知道了，又把他臭骂了一顿。 所以，减不下去能怪他吗？ 楚旭哀怨地看着永安帝。 永安帝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起他上次减肥的事，干脆不说话了。 倒是楚晏说道：“大哥想要减肥也该量力而行，让太医斟酌着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法，岂能不顾惜身体，故意不吃东西？” 楚暄也来劲了，眉飞色舞地说：“大哥，你就是整天不运动，吃得又多，才长这么胖。 要我说，你不如试试每天吃素，戒一个月荤腥，再多动动，说不定就减下去了。 你看这都快过年了，到时候外邦来朝，看到你这样的太子，那多丢咱天龙国的脸？” 永安帝本来想骂他，听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楚暄说得没错。 太子的体型，是有点辣眼睛了。 到时候让外邦和属国使臣看见，丢的是天龙国和他的脸！ 于是他果断让人宣太医过来。 来的是一位冯太医，因为是永安帝宣，他一路上吓得心肝乱颤，生怕永安帝出事了。 谁知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勤政殿，他就看见父子四人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一个个吃得满脸红光，嘴上流油。 冯太医：“……” 他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阵，才恭敬地走过去。 然后眼睛偷偷一扫，就看见了放在角落的苏记食盒。 冯太医心里瞬间有了猜测。 他之前就听人说，苏记汤锅店推出了新的汤锅，味道那个鲜。 当时他就听得有些馋，打算找个时间去尝尝。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看来，陛下和太子，还有两位王爷吃的卤肉似乎就是苏记的。 闻着倒是挺香。 等会儿下了值，他就去尝尝！ 冯太医心中骚动，面上却是一派正经。 他恭敬地行礼：“微臣参见……” 永安帝不耐烦地打断他：“虚礼就不必了，你赶紧给太子看看，他这身肉要怎么减下去？” 楚旭闻言，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父皇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多丢人啊。 冯太医却是惊得差点跌了一跤。 合着陛下传他过来，就是想让他给太子殿下减肥？ 他下意识瞥了太子一眼，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倒不是太子长得太胖，而是他不敢下手啊！ 太子关乎国运社稷，要是有个好歹，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到时候陛下一怒，说不定也要夷他十族。 他……他心里好苦。 冯太医直接跪下了：“陛下，微臣无能，实在不擅长减肥一道，陛下不妨问问李院首。李院首十分擅长养身一道，且是老子后人，或许能有办法。”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院首，兄弟对不住你了！ 永安帝有些惊讶：“李院首还是老子后人？你怎么知道？” 冯太医赶紧说道：“此事并非微臣胡说八道，乃是李院首自己说的。而且李院首极擅养身之道，李家就没一个胖的！” 于是，永安帝立刻让人去把李院首请来。 李院首来的时候，比冯太医更慌。 他可记得，之前冯太医已经去了，现在居然又请他去，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偷偷擦了擦汗，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很快，勤政殿到了。 李院首进来的时候，跟冯太医一样，先闻到了卤肉味儿。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发现永安帝和两位王爷都在吃肉，唯有太子楚旭满脸苦涩，心里立刻有了猜测。 这次出事的，恐怕是太子殿下！ 不过，太子殿下这模样，也不像是中了毒，受了伤，或者有什么大病。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院首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没忘记先行礼：“微臣参见……” 永安帝依旧打断了他：“你先起来回话。刚才冯太医说，你擅长养身一道，那你现在就帮太子看看，要怎么才能让他瘦下去。” 李院首：“！！！” 他震惊地看向冯太医：原来是你害我！ 冯太医面不改色，假装没看见。 永安帝狐疑地看着他俩，又问道：“冯太医还说，你是老子后人，此事当真？” 李院首心里更苦，果断跪了下去：“请陛下恕罪，微臣并非老子后人，只是曾经喝多了酒，才跟同僚吹了个牛。” 冯太医一听，也心虚地跪下了，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陛下，微臣有罪！竟相信了李院首的酒后之言，险些铸成大错！” 永安帝：“……”朕的刀呢？ 0047 残酷禁令 永安帝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那你们说说，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太子瘦下来？” 楚旭紧张地看着两人，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期待。 冯太医抢先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的确不擅长养身之道。” 李院使愤怒地瞪着他：老冯，你不厚道！ 冯太医默默装鹌鹑。 李院使跪在地上，也想甩锅：“微臣……” 永安帝打断他：“够了，朕不想听见不行两个字，明白吗？ 朕给你三天时间，拿出一套行之有效且绝对安全的减肥之法，不得有误！” 李院使还能说什么？ “微臣遵命。” 冯太医同情地看着他。 谁知就在这时—— “陛下，事关太子安慰，微臣一人恐力有不逮，可否让冯太医协助微臣？” 冯太医瞬间傻眼：“！！！” 永安帝心中冷笑：“朕准了，你们回去吧，尽快拿出方案来。” 两人只得苦着脸出了勤政殿。 谁也不说话。 直到勤政殿越来越远。 两人眼神一对，互相瞪着对方。 咬着牙小声开撕。 “冯宽，你不厚道！” “下官又没说错，明明就是你自己吹牛，说你是老子后人。” “那你就能出卖老夫了？” “下官那也是迫不得已啊！陛下发了话，下官能怎么办？” “呵，是啊，陛下已经发了话，所以冯宽，你就好好协助老夫研究这减肥方案吧！” 李院使突然抓住冯宽，拖着他往太医院的方向走。 冯宽赶紧捂住肚子：“哎呦哎呦，李院使你赶紧松手，下官好像吃坏了肚子！” 然而李院使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还冷笑着说：“冯宽，你是不是忘了，老夫好歹也是太医院院使，难道会看不出你到底有没有吃坏肚子？” 冯宽只得苦着脸说：“李院使，你还是松开下官吧，下官又不会跑。你这样，让人看见了误会怎么办？” “误会什么？”李院使先是一愣，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嫌弃地把冯宽的手给松开了。 然后他重重冷哼了一声，黑着脸往太医院走。 冯宽暗暗松了口气，然而想到永安帝的命令，又觉得心里发苦。 那位可是太子！ 要是减肥的时候出点什么状况，他就是有二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行，等会儿回去了，必须得跟李院使好好商量商量！ 这事可大意不得！ 于是他赶忙追上去。 两人急急忙忙赶回太医院，然后就关起门商量。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忍不住好奇。 尤其假装路过，然后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砰！” “啊！” “李院使你听下官说！” “哐当！” “嗷！” “李院使你冷静点！” 听到声音的人大惊，赶忙去把其他当值的太医找了过来。 然后“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 所有人齐齐愣住。 空气瞬间安静。 只见，李院使正举着凳子，作势要打冯宽。 冯宽身上的官袍都被扯乱了，一只眼睛还成了熊猫眼。 正苦哈哈地看着李院使，一副想反抗又不敢的样子。 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心虚。 咦？ 冯宽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把李院使给得罪了？ 众人看着他身上乱糟糟的官袍，总觉得脑子里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院使察觉到众人奇怪的眼神，心里瞬间“咯噔”一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名声这下完了！ …… 勤政殿里，父子三人很快把卤肉消灭完了。 太子楚旭坐在一旁，满心苦涩地看着他们吃。 他本来也想继续吃的。 可是没办法。 永安帝嫌他太胖，让他少吃点。 所以，他就只有看着父皇和两个混账弟弟吃的份。 楚旭心里特别苦，尤其想把两个混账弟弟打一顿。 可惜他打不过。 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伤心的了。 好在，父子三人总算是吃完了。 楚旭松了口气，同时有些期待：卤肉已经吃完，父皇接下来就该教训这两个混账了吧。 果然，永安帝一抹嘴，让人撤了桌子和杯盘。 然后他回到龙椅上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晏和楚暄：“你们俩知错了吗？” 兄弟俩在永安帝面前老实极了：“儿臣知错。” 永安帝：“既然知道错了，朕就罚你们跟着太子一起戒除荤腥。等太子什么时候瘦下来，你们的禁令什么时候解除。” 这话一出，楚旭就乐了，拼命才压制住了疯狂想要上翘的嘴角。 他这两个混账弟弟可是跟他一样无肉不欢的。 要是真的跟他一样戒除荤腥，以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没了！ 楚晏和楚暄果然不能接受这个处罚。 楚暄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一脸悲愤地看着永安帝：“父皇不要啊！儿臣和二哥可都是习武之人，要是不能食用荤腥，身体肯定会垮下来的！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打儿臣鞭子都行，让儿臣戒除荤腥，万万不可啊！” 他还打算中午就去苏记汤锅店吃新出的秘制烤鸭呢！ 要是戒除荤腥，岂不是只能看着别人吃？ “哼！你现在知道错了？”永安帝冷冷瞪他一眼，看向楚晏，“老二，你说呢？” 楚晏还算镇定，但还是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这个惩罚不妥，还请父皇换一个惩罚。” 永安帝重重冷哼了一声：“那就先禁三天，李院首什么时候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安全方案，什么时候禁令解除。” 他本来是想狠狠收拾两个混账儿子一顿的。 可是楚暄刚才那番话确实有道理。 这习武之人要是不吃肉，身体哪里受得住？ 他是要教训两个混账儿子，又不是想毁了他们。 楚旭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让这两个混账弟弟禁食三天荤腥也不错。 对了，刚刚老三说什么来着？ 苏记新推出秘制烤鸭？ 等会儿他回去了，就让人去买来尝尝。 刚才吃的卤肉味道就很不错，跟宫里御厨做出来的很不一样。 烤鸭的话，应该也很不错吧？ 谁知楚暄突然说道：“父皇，大哥这身体，还是暂时禁用荤腥比较妥当。” 0048 如此减肥 楚旭一听到楚暄的话就急了：“父皇，儿臣觉得不用……” 永安帝冷眼看着他：“没错，你也一起。” 都是混账儿子，要受罚当然得一起受罚。 他可是个公正的父皇，绝对不偏不倚。 楚旭：“……” 老三这个混账！ 他记住了！ 对了，老二也不是个东西！ 楚旭心里郁闷极了，却不敢去看楚晏和楚暄。 生怕被永安帝发现他的小动作。 好在，永安帝很快就觉得三人太碍眼，把他们赶了出来。 兄弟三人出了勤政殿后，互相看了看。 楚暄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大哥都有孩子了，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告状。” 楚旭冷着脸：“那也比不得你，背地里散布谣言，污蔑自己兄长！” 楚暄嘲讽地笑了笑：“散布谣言？那个陈四姑娘在你宫里住了那么多天，难道是假的？” 楚旭现在想到这个女人就觉得不痛快，他皱起眉头：“那是你大嫂胃口不好，想要找换个人陪，跟孤有什么关系？” 楚暄却不依不饶地说道：“陈四姑娘推了二嫂落水，差点把二嫂给害死。 大嫂倒是好，迫不及待地把人接进宫里保护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四姑娘是奉了大嫂的命，故意害死二嫂呢。” 楚旭这下急了：“老三，你别胡说！你大嫂可没这种心思！” 楚暄越说越毒：“她有没有这个心，谁知道呢？反正本王瞧着，她和陈四姑娘的关系倒是不错，何不把人接进宫里当姐妹，还能传为一段佳话。” 楚旭一听这话，气得整张脸都红了：“老三你又胡说！陈四姑娘早就跟徐编修定了亲，你别坏了她的名节。她一个姑娘家，要是坏了名节，一辈子都毁了。” 楚旭冷笑道：“大哥还说不喜欢她，这还没把人接进宫呢，就担心起她的名节来了。 只是苦了徐编修，头上戴了硕大一顶绿帽子，还得把陈四姑娘娶回家供着。 说不定啊，这以后还得帮人养便宜儿子，真是可怜。” 楚晏看他越说越过分，楚旭气得番茄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只好说道：“老三，你少说两句。” 说完又对楚旭说：“大哥，你也知道，老三从小就这样，口无遮拦的。咱们三兄弟里就他年纪最小，你别跟他计较。” 楚旭死死咬着牙：你还有脸说！那些话，不都是你让老三说的吗？老二啊老二，你可真是孤的好弟弟！ 楚晏看他是真被气坏了，只好又说道：“大哥，我和三弟还要回衙门办差，就先失陪了。” 楚暄还真怕他气出毛病来，赶紧也说道：“对对对，我们还有差事要办，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们先走了，大哥你慢点儿走，天冷路滑，千万别摔了。” 说完，赶紧拉着楚晏跑路了。 留下楚旭站在原地，不满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气得用力攥紧了拳头。 这两个混账！ 不行，他一定要把体重减下来。 要是一直胖下去，这两个混账还不得一直嘲笑他？ 更何况，他这个太子，总不能在外形上被两个混账弟弟给比下去吧？ 等会儿回去他就少吃点！ 楚旭打定主意要减肥。 所以他决定不坐肩舆，一路走回东宫。 然而刚走完五分之一的路程，他的双腿就已经哆嗦得再也走不了路，只能认命地坐上了肩舆。 楚旭一脸丧气地回到东宫，很快有宫人端来一盘蜜枣糕。 他故意没看：“拿下去，孤现在不想吃。” 刚说完就闻到蜜枣糕的甜香味。 楚旭动了动鼻子，突然觉得肚子里饿得厉害，于是叫住宫人：“等等！给孤端回来！” 最后他看着盘子里的六块蜜枣糕，决定只吃五块！ 他要减肥！ 所以少吃一块。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三天来。 楚旭在努力减肥，每次都争取少吃一块糕点，多走一步路。 同时还得忍着不能食用荤腥。 楚晏和楚暄不用减肥，却必须禁食荤腥，日子也不好过。 太医院里，李院使和冯宽更是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还没拿出行之有效的安全减肥方案，先要面临秃头的风险。 吓得两人赶紧给自己开了副药，生怕自己变成秃头丑八怪。 苏锦璃就不一样了。 她这三天一直待在家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偷看杂书和话本。 其他人不知情，还以为她当真是在学医，见她居然坚持了整整三天，都对她肃然起敬。 老太太杨氏更是心疼坏了，把她叫过去好一番劝慰。 中心思想就一个：学医可以，咱得慢慢来，别着急！ 生怕她把眼睛给看坏了。 劝慰完，又送了苏锦璃两大盒子菊花枸杞，让她天天泡茶喝。 苏锦璃刚从老太太那儿出来，又被柳茜给叫了过去。 柳茜更加直接，拿给苏锦璃一叠宝钞，对她说：“宝儿你最近在家里憋坏了吧？要不要出去逛逛？ 为娘听说城东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宝儿你要不要去看看？买点喜欢的脂粉回来？ 要是脂粉不喜欢，金秀坊最近出了新的头面，你要不要去看看？为娘听说样式都很不错，要不你去挑挑？” 苏锦璃：“……” 她不就是看了三天书嘛，一个个至于急成这样子吗？ 不过她也确实想出去看看。 于是美滋滋地收下宝钞，乖巧地答应下来：“我明天就出门逛逛。” 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出门显然不合适。 柳茜听到这话，立刻松了口气。 万幸啊，宝贝女儿终于愿意出门，不再闹着要学医了！ 柳茜兴奋得都想放串鞭炮庆祝了。 好在理智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念不节的，又没办什么喜事。 贸然放鞭炮，外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她被人编排了没关系，可那帮混蛋总喜欢编排她女儿，那可不行！ 于是柳茜强忍着兴奋，期待明天的到来。 …… 皇宫，太医院。 李院使和冯宽眼看着太阳西沉，终于对视了一眼。 李院使叹了口气：“走吧，该去见陛下了。” 冯宽紧张不已：“李院使，这个方案没问题吧？” 0049 好不凄惨 李院使语气沉重地说道：“应该没问题，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方案了。” 冯宽想了想也是，却又担心道：“可是这个方案的效果……很一般啊。” “那能怎么办？太子殿下的安危最重要！” 他们能给太子殿下用猛药吗？ 显然不能！ 太子殿下有个闪失，下一个被夷十族的就得是他们！ 冯宽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再说话。 两人战战兢兢地跑去求见永安帝。 永安帝看过方案，一眼就看出两人拿出的方案十分安全，就是收效缓慢。 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就按这个来，冯宽，你以后便在东宫当差，照顾太子的身体。” 冯宽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但他极力忍住了，最后强忍着满心苦涩应下了这个苦差事。 等两人退出去后，李院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冯太医，以后太子殿下的身体，可就靠你了。” 冯宽悲愤地瞪着他，最后只能挤出笑脸：“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且忍一个月！ 一个月后要是效果不好，就把你个老东西拉下水！ 李院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苦口婆心道：“冯太医，你可得尽心啊，若是效果不好，让陛下以为你是故意渎职，那后果……”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特别低，生怕被人听见了。 冯宽吓得一激灵，连坏心思都不敢有了。 是啊，要是效果不好，陛下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渎职？ 完了完了，他怕是要完！ 想到这里，冯宽顿时没心思跟李院使斗嘴了，他激动地抓住李院使的袖子：“李院使，这份方案可是你和下官一起拟定的，若是效果不好，李院使恐怕也难逃责难！” 所以咱别内斗了行不行！ 赶紧想办法呀！ 李院使不满地扯回袖子，但他还是知道轻重的，所以很快冷哼道：“这事不用你说老夫也明白，你且先去东宫当差，好生伺候太子殿下，看看效果如何。若是三日后效果不好，咱们再想法子。” 冯宽想了想，觉得现在只能这样，便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楚宴和楚暄又来了。 兄弟俩这回带了苏记刚出炉的秘制烤鸭，特意进宫孝敬永安帝，顺便解除禁令。 然而悲催的是，永安帝没收了烤鸭，然后把两兄弟赶了出去。 还说禁令明天才能解除，所以兄弟俩今晚还得禁食荤腥！ 兄弟俩走出去的时候，楚晏还算镇定，楚暄就不行了。 他的嘴翘得老高，出了宫就跟着楚晏去了秦王府，借酒浇愁。 没多久就喝醉了。 抓着酒壶冲楚晏大吐苦水。 “哥，你说父皇怎么能这样呢！亏我还特意跑去给他买烤鸭，他倒好，居然把烤鸭全没收了，还不准咱们今晚破解！” 说到这里他将酒壶一摔，更加悲愤地说道，“明明当初说好的，什么时候李院使拿出方案，什么时候就解除咱们的禁令。 李院使的方案都拿出来了，他居然还出尔反尔，真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他可是熬了足足三天！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 满心以为总算可以解除禁令，大开吃戒了，父皇居然不准他们吃！ 亏他还特意去苏记买新出炉的烤鸭呢！ 足足买了十只！ 每只都是他特意挑的！ 父皇居然一只都不分给他！ 哪有这样欺负儿子的！ 楚晏无语地看着他：“你少说两句。不过一晚上而已，有什么不能等的？前三天都过来了，最后这一晚，你反而等不得了？” 楚暄郁闷地跟他对视：“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想吃吗？刚刚还让我多买几只鸭子。” 现在倒好，全便宜父皇了。 “父皇真是的，他一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烤鸭就要刚出炉的才好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他干嘛非得让咱们等到明天啊。” 就不能大度点儿，分两只给他们嘛。 楚晏看他还要再说，干脆一巴掌把他给拍晕了。 然后对楚暄的侍从说：“把你们王爷平安送回晋王府，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然而楚晏还是不放心，又安排了四名亲卫一起护送。 等到楚暄被送走了，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突然轻笑了一声：“宿锋，你觉得苏记的烤鸭香不香？” 宿锋诚实地点头：“香！” 楚晏又问：“你想吃吗？” 宿锋眼睛一亮：“属下可以吃吗？” 楚晏微微一笑，恶劣地说道：“等到明天，你就可以吃了。” 宿锋：“……”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楚晏不爽地瞥他一眼，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本王都还没吃过呢，你还想吃？白日做梦！ 所以说，民间传闻秦王不是个东西，一点都不冤枉他。 自己克死了六个未婚妻，不得不打光棍，就逼着一群亲卫跟着打光棍。 他被永安帝下了禁食荤腥的禁令，就逼着亲卫也跟着吃素。 还是个人吗？ 哪有这样当主子的？ 忒过分了。 也不怕亲卫们哪天被逼急了揭竿而起。 宿锋偷偷在心里腹诽了一通，一张俊脸紧绷着，看起来倒是个酷哥。 可惜，楚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所以他冷冷一笑，对宿锋说道：“你现在去苏记，然后偷偷守在暗中保护，天亮之前不准回来。” 宿锋震惊地看着他：王爷，求求你做个人吧！ “看本王干什么？赶紧去，不准偷吃！”楚晏显然不是个东西，“再不走，这一个月你都不准食用荤腥！” 话音未落，宿锋立马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楚晏不屑地撇撇嘴，随后喝了口酒，自语道：“听说不管是之前的鲜汤和卤肉，还是最近出的秘制烤鸭，都是本王那位未婚妻研究出来的。看来，她倒不是一无是处。”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对了，最近她又在做什么？” 一名亲卫迅速说道：“苏姑娘最近说是要学医，让人买了不少医书，还有银针，一连三天都关在书房里，研读医书。” “学医？”楚晏愕然，“她又想搞什么？” 0050 念奴娇偶遇 亲卫隐晦地看了楚晏一眼，然后才说：“苏姑娘看了《女医传》，自认为不比云华女医差，想要自学医术将云华女医比下去。” 楚晏惊愕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真的？还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亲卫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沉声强调：“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有半句虚言！” 楚晏：“……” 本王的未婚妻怕是个傻子！ 他在心里默默腹诽，嘴上却努力帮着苏锦璃挽尊：“这么说，她还挺自信？” 众亲卫：“……” 这是自信吗？ 分明就是自不量力！ 然而楚晏摸了摸下巴，突然又说道：“本王记得，太医院似乎收藏着云华女医的手稿？” 一帮亲卫听到这话，一个个表情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赶紧停止你这个疯狂的想法！ 楚晏冷冷瞥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把太医院的藏书全都抄写一份，送到武阳侯府。” 顿了顿又高冷地补充道，“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众亲卫：“！！！” 王爷，求求你做个人吧！ 然而楚晏显然是不打算做这个人了。 他看也不看这群亲卫，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走。 嗯，今晚还不能解除禁令。 所以还是去睡觉吧。 睡醒后就可以吃肉了。 楚晏日常折腾完亲卫，非常淡定地回去睡觉。 同一时间，武阳侯府。 苏锦璃狐疑地看了看周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冷。 难道有人盯上她了？ 会是谁呢？ 陈婉吗？ 还是害死原主的幕后黑手？ 苏锦璃警惕地提起了心。 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周围并没有可疑的人后，她才又把这事放下。 只是暗暗打定主意，等忙完这阵，就好好查查原主落水的事！ 一夜无梦。 第二天，苏锦璃特意起了个早。 美美地吃完了一笼灌汤包，喝了两碗燕窝粥，又吃了三颗养荣丸后，苏锦璃激动地发现，她的异能好像又提升了一点。 虽然还没达到一阶中期，但是比起刚刚穿越过来拿会儿，已经好了太多！ 因为这事，苏锦璃的心情非常好。 换上男装，她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又给自己画了个妆，然后就准备出门溜达。 带的人还是平安 没办法，四个大丫鬟里，就平安长得最像少年。 她还最二，最好糊弄。 苏锦璃已经暗戳戳地打好了主意，今天出去后，就想办法甩开平安，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辣椒给弄出来。 苏璟倒是答应了帮她找辣椒，可这个时候辣椒都还没传入天龙国。 所以显而易见，苏璟当然是找不到的。 苏锦璃不想等太久，她琢磨着反正已经给辣椒过了明路，可以拿出来了。 想到水煮鱼，辣子鸡丁，油泼辣子面，椒麻鸡，麻辣火锅…… 苏锦璃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所以出门的时候，她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平安看到后，忍不住问她：“姑娘很高兴吗？” 难道是因为终于可以出去逛街了？ 嗯，肯定是这样！ 苏锦璃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道：“本公子昨晚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卖起了关子。 平安好奇地问：“姑娘你发现什么了？” 她一激动，就忘了件事：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变成神棍，还会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了？ 苏锦璃笑眯眯地说：“本公子发现，今天是个好日子。” 说完她大步走上马车。 平安却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抓心挠肝的，赶忙跟了上去，急切地问：“姑娘，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苏锦璃眼睛一眯，整个人突然就变得危险起来：“小安子，你该称呼本公子什么来着？” 平安心头一凛，赶紧改口：“小的见过公子！” “哼，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若是再犯……” 苏锦璃拿出鞭子，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拿出针包打开，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银针，“本公子最近正缺个练针人。” 平安一看到那些银针，立马吓得脸都白了。 苏锦璃看在眼里，忍不住怀疑她是有尖锐恐惧症。 就跟一般人害怕打针一个道理。 所以她故意当着平安的面，慢条斯理地收起针包，把平安吓了个够呛，好一会儿都没敢出声。 苏锦璃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后来看她一直战战兢兢的，又有点儿小愧疚。 这个平安，该不会是被她给吓坏了吧？ 于是她故意踢了平安一脚，故作嚣张地说：“快看看马车到哪儿了！” 平安瞬间回神：“哦哦。” 说完赶紧趴到侧壁上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报了个地址：“公子，我们到叶儿胡同了，念奴娇胭脂铺还没到。” 苏锦璃随意“嗯”了一声。 鬼知道叶儿胡同是什么地方哦。 所以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把地方记下了。 马车继续行驶，又过了好一阵，总算到了城东，念奴娇胭脂铺。 这家胭脂铺是新开的，铺面挺大，估计背后的东家挺有钱。 苏锦璃好奇地走进去。 来到古代后，她还没见过古代的胭脂铺呢，现在正好可以看看。 柳茜让她出来逛逛胭脂铺和金楼，她总得给柳茜一个面子，过来逛逛。 然而苏锦璃不知道的是，她带着平安走进念奴娇胭脂铺的时候，不远处楚晏和楚暄刚好路过。 楚暄眼尖地看见了她，立马拉了拉楚晏的袖子：“哥你快看，是上次那个人！苏瑜他兄弟！” 楚晏闻言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苏锦璃走进胭脂铺。 那背影潇洒的，压根不像是个女子。 楚暄一脸八卦：“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啊，居然亲自跑去逛胭脂铺！难道是买给相好的姑娘？” 楚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不能是给他母亲买的吗？” 楚暄愣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那万一不是呢？” 楚晏表情嫌弃：“不管是不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0051 见不得人 楚晏鄙视完蠢弟弟楚暄，就想离开。 然而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 苏璟在朝堂上说，他妹妹最近一直在研究吃食，苏记的鲜汤，卤肉和秘制烤鸭都是他妹妹研究出来的。 可最开始，进入苏记汤锅店的乃是苏三公子。 难不成，这人跟苏锦璃关系匪浅？ 所以苏锦璃研究出吃食后，先教给他，再由他去汤锅店亲自传授？ 楚晏突然就对这位三公子充满了好奇心。 所以他干脆不走了。 楚暄一开始没有发现他的异样，都走出去了才发现楚晏居然没有跟上来。 他赶紧转过身，然后就发现，楚晏居然一直盯着念奴娇的大门在看！ 那一瞬间，楚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晏：“哥，你在看什么？” 楚晏高冷地瞥他一眼，不说话。 楚暄又兴致勃勃地问：“难道你也觉得这个苏三很有意思？” 楚晏还是一脸高冷，始终不肯开口。 楚暄就说道：“要不我进去，问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说完就想过去，谁知刚走出一步，就发现披风被扯住了。 楚暄回过头，就看见楚晏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不准进去，老实待着！” 楚暄不解：“哥，为什么啊？” 楚晏冷着脸：“老实看着就好，不许问！” 本王哪儿知道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让你进去。 与此同时，胭脂铺里。 苏锦璃已经查看了店里的好些胭脂水粉。 最后挑了几款上好的胭脂水粉，打算拿回去送给府里的女眷。 想了想，又挑了一些平价但是品质不错的胭脂水粉，准备一起带回去，送给府里的丫鬟。 铺子里还有卖澡豆和香胰子的，苏锦璃也买了一些。 香胰子的种类不多，总共就那么几款，比起后世的手工皂来，花样真的太少了。 还有胭脂水粉，在她看来花样也不够多。 所以一通看下来，苏锦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手工皂，护肤品，保养品，化妆品，香水…… 这些要是弄出来，可都是钱呐！ 关键是，她真的不想再每天偷偷摸摸地抹脸和化妆了！ 好在这时候已经有了牙刷，不然她估计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得冒险把牙刷给弄出来。 苏锦璃冷着脸走出胭脂铺。 平安抱着盒子跟在她身后。 她们出来的时候，楚晏本能地拉着楚暄躲了起来。 苏锦璃想着事情，没有发现他们就躲在附近。 两人出来后就上了马车，前往金秀坊。 金秀坊是个金楼，里头主要是卖各类首饰的。 因为花样多，工艺好，又比较实在，从来不卖假货，所以口碑和生意都很不错。 马车走后，楚晏和楚暄才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 楚暄一脸懵逼地看着楚晏：“哥，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们堂堂亲王，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跟多见不得人似的。 楚晏：“……”鬼知道他刚才为什么突然要躲！ 他冷着脸，警告地瞪了楚暄一眼：“闭嘴，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本王这么做，自然是有本王的道理。” 楚暄悲愤地瞪着他：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楚晏不理他，偷偷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马车里，苏锦璃还在想她的赚钱大计。 其实不光是为了挣钱，她就是想把那些东西弄出来。 不然，她总不能一直躲起来化妆吧？ 那肯定不行。 所以她忍不住琢磨，要怎么才能合理地把那些东西弄出来呢？ 直到马车到了金秀坊，苏锦璃还没想出合适的办法来。 毕竟，她总不能每次都搞本手抄本出来，说是买来的古籍，原书还被她给烧了。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得多了，苏璟非得怀疑她不可。 所以，她得想个更安全的法子。 马车停下后，平安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公子，金秀坊到了。” 苏锦璃这才回神，大摇大摆地进了金秀坊。 进去一看，金秀坊里的首饰确实挺多。 很多首饰的工艺都非常精湛，她只在后世的博物馆里才见过。 所以苏锦璃进去后没多久，就看得移不开眼睛了。 女人嘛，就没几个是不喜欢首饰的。 尤其还是这种做工精湛的漂亮首饰。 唯一的遗憾就是，古代的宝石因为缺乏切割条件和工艺，基本上都是直接打磨成光面，看起来不如精工切割后的那么闪耀和精致。 但苏锦璃还是很喜欢。 她一眼就看中了好几套头面，有红宝石的，蓝宝石的，点翠的，绿松石的，红珊瑚的，珍珠的。 做工都非常精致，看得苏锦璃爱不释手。 然而一问价格，她就怂了。 这些都是赤金头面，不仅工艺复杂，选用的珠宝还都是难得的极品。 光是一套头面，就得好几百两银子。 苏锦璃看中的那几套加起来，得三千两银子。 她的小金库全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的钱！ 还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柳茜为了哄她出来逛街，特意给了她五百贯宝钞。 可宝钞这东西贬值得厉害，五百贯的面额，充其量也就能当做三百两银子来用。 还得看情况。 苏锦璃看着那些漂亮的头面，咬咬牙，最后还是没买。 她现在又没出嫁，根本戴不了一阵套的头面。 而且这些头面好看是好看，真要戴在头上的话那也太累了。 所以苏锦璃果断移开目光，最后挑了些玉簪，璎珞，镯子，戒指，耳环，玉佩之类的首饰。 又选了一些样式简单的金银首饰，把五百贯宝钞全花了出去。 她才不要留着这玩意儿等它贬值呢！ 买了首饰，苏锦璃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宝光灿灿的头面，这才带着平安离开金秀坊。 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时候，苏锦璃摸了摸心口，觉得有些不舒服。 亏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富婆呢，原来就是个穷光蛋！ 不行！ 铺子必须开起来！ 她要实现首饰自由！ 马车行驶到一半，苏锦璃突然想起她今天出门的正事！ 赶紧叫了一声：“停！” 然后迅速对平安说道：“你先回去，本公子去趟西市。” 0052 唇红齿白少年郎 苏锦璃说完就要下车，平安吓得赶紧拉住她：“公子，你一个人去西市太危险了！还是小的跟你一起吧。” 这京城中东贵西贱，东边权贵云集，西边却都是平民。 苏锦璃居然想孤身去西市买东西，平安哪里敢放心？ 她家姑娘就是少根头发，她这个当奴婢的也会很惨！ “公子，西市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肯定看不上，你要买什么不如就在东市买吧。” 苏锦璃当然不肯！ 她可是打听过了，西市的人员流动大，每天都有不少京城附近的人进去摆摊卖东西。 天龙国这时候还没有辣椒，她拿出来的辣椒绝对是稀罕东西。 东市的铺子和摊贩早就被登记在册了，一查一个准。 倒是西市，人员流动大。 查起来不容易。 对她来说更加安全。 苏锦璃都计划好了，哪能让平安毁了她的计划？ “少废话，让你先回去你就先回去！本公子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万万不能有误！ 你先把东西送回去，要是出了问题，本公子唯你是问！” 平安担心地看着她：“那公子你怎么办？” 苏锦璃想了想，辣椒得多拿点儿，少了根本就不够吃。 只是拿得多了，她总不能自己扛回去。 还是得有辆马车才行。 于是说道：“你把东西送回去后，再坐马车去西市寻我。” 平安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苏锦璃下车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地叮嘱她千万小心。 苏锦璃潇洒地挥挥手，跳下马车快步往西市而去。 平安看着苏锦璃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有些花痴：“公子的步伐可真潇洒啊！” 车夫：“……” 公子都跑了，你丫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公子那步伐是潇洒。 可问题是，她分明是个姑娘家啊！ 哪有姑娘家这样走路的！ 要是让秦王看见了，姑娘还能当上秦王妃吗？ 车夫操碎了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马车后面不远处，秦王楚晏和晋王楚暄正盯着苏锦璃的背影不放。 楚暄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评价：“哥，你看这苏三步伐矫健，应该是个练家子。” 楚晏表情高冷：“苏家以武起家，家中男子习武并不奇怪。” 倒是这苏三身手矫健，苏信居然没有想办法给他谋个差事，反倒任由他在家中胡闹，才有些奇怪。 难道说，苏信这是有意打压侄儿？ 可是，传闻不是说，苏家三兄弟的感情很不错吗？ 难道传闻有误？ 楚晏冷眼看着苏锦璃离去的背影，见她越走越远，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楚暄赶忙跟着他。 只是他有些不解：“哥，咱们干嘛一直盯着这苏三啊？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楚晏冷冷看他一眼：“你若是不想跟就赶紧滚，想跟着就别废话！” 总是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本王怎么知道为什么要跟着那小子？ 反正跟上去就对了！ 于是，两人带着亲卫侍从，偷偷摸摸地跟在苏锦璃身后，就这么一直跟着她到了西市。 苏锦璃还是第一次这么走在古代的街道上，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所以她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顺便做了个市场调查。 楚晏他们又离得远，苏锦璃硬是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西市比东市还热闹，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 东边权贵云集，一般人根本没法过去，只能在西市这边摆摊，甚至是逛街。 西边的平民进不去东边贵人住的地方，东边的权贵却可以随便进出西市。 这一来，西市能不热闹吗？ 西市的规矩也没东市那么严苛，所以格外热闹。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苏锦璃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满意。 这么多人，查起来肯定更难！ 等着，她这就去买买买！ 然后偷偷把辣椒混进去。 苏锦璃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就等着买东西。 她走了走，突然看到一个清秀少年。 少年做儒生打扮，是出来摆摊卖字画，顺便帮人写信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什么生意。 苏锦璃看他长得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就走了过去。 随意拿起桌上的字画看了看。 让她意外的是，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字画居然挺不错。 看得出是练了很久的，功底非常不错。 这样的字画，就是裱起来挂在屋里也是够档次的。 如今却随意地摆在桌上任人挑拣。 苏锦璃忍不住多看了少年一眼，只见他脸色略显苍白，神色中颇为落寞，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猜测。 只是这少年显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她都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他居然连招呼客人都不会。 苏锦璃暗暗在心里摇头，不过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挺不容易的，就朝他笑了笑，主动问道：“这些字画怎么卖？” 少年看着她身上华贵的狐狸毛披风，突然紧张起来：“一……一幅字……一百文……” 苏锦璃看他紧张，就笑着安慰他：“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样的字，你确定一百文？” 少年看着她灿烂的笑容，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红：“公子要……要是嫌……嫌贵……八……八十文……也……也行……” 跟在后面的楚晏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朝宿锋招了招手：“你过来。” 宿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有些警惕地问：“王爷，你有什么吩咐？” 楚晏小声命令道：“你现在过去……然后……明白了吗？” 宿锋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变了。 他震惊地看着楚晏，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王爷，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楚晏瞬间阴沉了脸，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犹如刀子一样戳在他脸上：“你觉得哪里不妥？” 宿锋瞬间认怂：“属下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楚晏：“那你还不快去！” 宿锋赶紧溜了。 …… 苏锦璃正想继续逗逗卖字画的小少年，谁知一道黑影突然从她身旁冲了过去。 还撞了她一下！ 然后她发现，她的荷包被拽走了！ 这还得了！ 0053 陷阱 苏锦璃气得扭头一看，发现一个黑衣人正在疯狂逃窜，赶紧追了上去。 她的荷包里虽然只装了一点碎银，铜板和小面额的宝钞。 可也不能白白让人抢了去啊！ 她苏锦璃从小到大，可从来不吃亏的。 苏锦璃死死盯着跑在前面的黑衣人。 只见那人身形高大，远远看去，背影倒是挺拔如松。 看起来气质居然很不错。 这样的大好儿郎干点什么不好，居然当个小偷！ 真没出息！ 找到了必须打一顿出气！ 苏锦璃越跑越快。 前方，宿锋偷偷回头瞟了一眼，眼看苏锦璃居然越来越近，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家这个三公子，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他原本还想着故意放慢速度等他追上来呢，现在看来，他必须得全速飞奔了。 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放慢速度，就该被逮到了！ 这地方可不适合动手，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王爷真是的，让他做什么不好，居然让他去偷苏家三公子的荷包，然后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打一架，试试他的身手！ 让他试苏三的身手他没意见，可问题是，王爷干嘛要让他偷荷包啊！ 他还从来没有当过贼呢！ 宿锋越想越委屈，速度却丝毫不慢，反而更快了。 苏锦璃一看，暗暗运转异能，加速追了上去。 渐渐的，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宿锋带着苏锦璃来到一条没人的巷子，停了下来。 苏锦璃跟着停下，看了眼周围，瞬间警惕起来。 眼前这一幕，看起来太像是陷阱了。 但她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冷冷地看着宿锋，朝他伸出手：“荷包。” 宿锋一听，不禁惊讶地看着她，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眼前这情况，只要脑子正常的，都能够猜到是陷阱吧？ 这小子居然一点都不怕，还问他要荷包？ 胆子倒是不小。 该不会是个二愣子吧？ 宿锋不确定地想着，拿出荷包在苏锦璃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收了起来，高冷地说道：“打赢了我，就把荷包还给你。” 苏锦璃半眯起眼睛，整个人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宿锋得意地抬起下巴，然后就发现，苏锦璃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抓向他的脸。 宿锋心中大惊！ 为了隐藏身份，他脸上蒙了块黑巾，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这人分明是冲着他脸上的黑巾来的，要是让他抓掉蒙脸的黑巾，他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而且，这人的身法太诡异了！ 这是什么古怪功夫？ 宿锋一边想，一边伸手打向苏锦璃的手腕。 他是奉秦王之命来试苏三的身手，又不是要苏三的命，当然不能跟她动刀子。 他是习武之人，力道挺大。 即便不动刀子，一掌也能打断人的骨头。 苏锦璃被他一个手刀打在手腕上，顿时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顶上，楚晏和楚轩正在偷看。 楚暄不解地说：“哥，你怎么让宿锋去试他的身手？宿锋的实力可是亲卫里头最强的，就是苏瑜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苏三才那么小，哪里可能打得过他？要是宿锋没个轻重，把他给打坏了，苏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结果楚晏一脸淡定地说：“宿锋蒙着脸，他认不出来。” 反正他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长大了那还得了？ 楚暄还是担心：“可宿锋要是把他给打坏了呢？” 楚晏皱了皱眉，想了想这种可能性，最后说道：“宿锋有分寸，大不了，本王亲自去救他。” 楚暄傻愣愣地看着他，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锦璃，突然觉得不对劲：“哥，你……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他是个男人！” 楚晏当即恼羞成怒：“你脑子里怎么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知道他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蠢弟弟真是越来越蠢了！ …… 苏锦璃还没发现有人在臭不要脸地偷看，她气得瞬间铁青了脸，手上的速度突然变快！ 不过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交手数十个回合。 宿锋震惊地发现，这个苏三的速度太快了！ 他甚至跟不上对方出手的速度！ 突然，他觉得右臂传来刺痛，随后整条右臂都变得麻木起来。 宿锋心中大骇，瞬间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瞪着苏锦璃。 苏锦璃却趁机又给了他一针，痛得宿锋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苏锦璃却出手如电，又是一针扎在宿锋左大腿上。 霎时间，宿锋只觉得左腿一麻，差点栽倒。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苏锦璃，再不敢大意，左手迅速抽出匕首在手臂和大腿上划了两刀。 随着鲜血汹涌而出，麻木的右臂和左腿很快恢复如常。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是真的来到了古代。 她那个时代的人，可不会像宿锋这么果决，一看情况不妙就给自己一刀。 那么深的两道口子，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锦璃心中凛然，警惕地看着宿锋。 这人下刀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大动脉，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 到底会是谁派来的呢？ 难道……是害死原主的幕后黑手？ 可是不对劲。 如果是害死原主的幕后黑手，肯定一出手就是杀招。 可这人明明带了刀，刚刚却只是赤手空拳跟她切磋，不像是要杀她的样子。 难道是别人派来的？ 可是，她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吧？ 宿锋同样在看苏锦璃，他拿着染血的匕首，想到刚才的奇怪感觉，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这人的武器好像是针，而且只是扎了一下就让他整条手臂和整条腿都麻木了，实在太过诡异。 难怪王爷让他来试试这个苏三，这人绝对有问题。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 宿锋下意识握紧了匕首，准备再试试。 谁知苏锦璃突然开口：“劝你最好别动，你已经中了我的十绝毒，动得越快，死得越早。” 宿锋：“！！！” 偷看的楚暄和楚晏：“！！！” 0054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西市。 苏锦璃追着宿锋离开后，那名卖字画的少年一直焦急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他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不安。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身穿黑色曳撒，腰悬绣春刀，虽是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阴冷的表情却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卖字画的少年看着他的脸，双眼却是突然一亮。 只是看到对方的衣着后，他又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犹豫着不敢上前。 直到那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从另一条路离开，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绕过字画摊子快步走了上去。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那人身后的天龙卫已经凶狠地拔出配刀，拦住他的去路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过来干什么！” 少年吓得脸色一白，然而想到苏锦璃的笑容，他还是鼓起勇气，冲着苏瑜的背影说道：“那位官爷，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公子……” 苏瑜本来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听到这话后顿时脸色大变，转身朝少年走来。 他大步走到少年面前，先审视地看了少年一眼，这才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看到了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公子，可是真的？” 少年吓得脸色更白，但还是鼓着勇气说道：“千……千真万确！他……他本来想买草民的字画……结果……结果突然有个黑衣男人撞了他一下，他就追了上去……我……我怕他会有危险……” 苏瑜脸色一沉，握紧了绣春刀的刀柄：“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少年紧张地说：“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狐狸毛披风，里面……里面是红色的曳撒……”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位公子真的长得和官爷非常相似，草民……草民……绝对没有骗人！” 苏瑜一听见他说银灰色的狐狸毛披风，就已经猜到那人肯定是苏锦璃。 所以他迅速问道：“你可看见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少年赶紧指着苏锦璃离开的方向说：“他追着黑衣人朝那个方向去了。” “我知道了，等我找到他，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瑜说完便大步离开。 留下少年孤零零地站在冷风中。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为了好处”，然而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苏瑜已经带着天龙卫跑得远了。 少年只好无奈地闭上嘴，忧心忡忡地回到字画摊子，暗暗祈祷苏锦璃没事。 苏瑜却是气得咬牙。 他想不明白苏锦璃怎么会来西市这种地方。 她就算出来逛街，也该在东市才对，怎么就来西市了！ 平安是干什么吃的？ 等他找到那丫头，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苏瑜气得厉害，心里却更焦急苏锦璃的安危。 他是知道自己妹妹的，虽然学了些拳脚功夫，会耍鞭子。 可是她对付普通人还行，要是那人是个练家子，或者他还有同伙，他妹妹就危险了！ 所以，必须尽快找到苏锦璃！ 苏瑜跑了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岔路。 根本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苏瑜犹豫了一瞬，干脆下令：“大家分开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那人是我三弟，绝对不能让他有事！等找到了人，我就带你们去苏记汤锅店，大家尽情地吃！” 有了好处，众人顿时热情高涨。 纷纷挑了一条岔道走，打算尽快把人找出来。 …… 没人的巷子里，苏锦璃冷眼看着还在流血的宿锋，故意问他：“手脚麻痹的滋味好受吗？” 宿锋脸色一青，正下意识回想刚才那手脚麻痹的滋味，谁知眼前白光一闪！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条鞭子朝他脸上抽了过来！ 宿锋脸色大变，慌不迭躲了开，心里却有种怪异感。 他早就听说苏家姑娘有一根雪色的鞭子，整天鞭子不离手，喜欢拿鞭子抽人。 谁知道这个苏三居然也喜欢耍鞭子！ 还都是雪色的鞭子！ 难道是刚好一对？ 宿锋觉得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却又快得抓不住。 他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躲闪的速度却不慢。 不想苏锦璃挥鞭子的速度更快！ 宿锋一个不慎，就被鞭子抽在身上，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他气得在心里大骂，这个苏三怎么回事！ 天赋异禀吗？ 力气也太大了！ 王爷呢？ 怎么还不来救他？ 不会是在看戏吧？ 宿锋想到自家王爷的脾性，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完了！ 他怎么忘了！ 王爷他根本不是个东西啊！ 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不行，他得自救。 宿锋想到这里，立刻威胁道：“你住手！要是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锦璃却冷笑：“你已经中了十绝毒，现在毒入脏腑，神仙难救，还想对本公子不客气？” 宿锋一听见“十绝毒”三个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本能地僵硬了一秒。 结果就在他僵硬的瞬间，苏锦璃又是一鞭子打在他身上。 而且力道更大！ “啪”的一声，宿锋胸口就多了一道鞭痕。 更悲催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突然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冷风瞬间灌了进去。 宿锋胸口一凉，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要是再多挨几鞭子，他岂不是要果奔？ 这人什么毛病啊！ 该不会是有那种特殊癖好的变态吧。 宿锋警惕地看着苏锦璃，跟看变态流氓似的。 苏锦璃：“……” 她怕是遇到了一个智障！ 苏锦璃气得连连甩鞭子，吓得宿锋不停躲闪。 他等了又等，都没等到楚晏给的信号，顿时有些急了。 王爷在搞什么啊！ 再不来，他要动真格了啊。 而此时的屋顶上，秦王楚宴正死死瞪着不停挥鞭子的苏锦璃。 晋王楚暄也正盯着那鞭子，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哥，你有没有觉得那鞭子长得很眼熟？特别像是你之前收藏的那一根？ 我记得，这鞭子全天下不是只有一条吗？当初苏信在你那儿一眼就看上了，死乞白赖地求你送给他。 结果拿到手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回去送给他那宝贝女儿了。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0055 居然是她！ 楚晏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就说，这个苏三长得跟苏瑜也太像了。 虽说是亲兄弟，可到底是隔了房的，怎么会那么像。 原来…… 是她！ 楚晏气得狠狠握紧了拳头，想到刚才苏锦璃居然冲着那个卖字画的少年笑得那么灿烂，就觉得头上绿油油的。 更糟心的是，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苏三是苏锦璃假扮的，还让宿锋去偷她的荷包！ 还有宿锋这个混蛋，让他去偷个荷包而已，他撞人干什么？ 楚晏越想越气，既想把苏锦璃抓起来打一顿，又想把宿锋抓起来剁了。 谁知刚一走神，他就听见楚暄惊呼道：“不好，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好像是天龙卫！” 楚晏一听，赶紧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有天龙卫正往这边赶。 他心中一惊，赶紧拉着楚暄一起跳下屋顶，躲了起来。 宿锋左等右等，没等到楚晏给的信号，忍不住朝楚晏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好看看见楚晏拉着楚暄跳下去。 他吓了一跳，没留神又被苏锦璃给抽了一鞭子。 “啪”的一声，衣服再次撕裂。 宿锋吓得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处被抽了个大叉。 更可怕的是，最初的剧痛之后，伤口竟然变得又麻又痒！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悲愤地控诉：“你居然下毒！” 苏锦璃嚣张地冷笑：“早就跟你说了，你已经中了我的十绝毒，是你自己不信。” 宿锋闻言大惊：“你还真下毒了！” 要不要这么狠？ 他可一直都没下狠手！ 苏锦璃抬起下巴，表情冷酷：“你故意偷了我的荷包把我引到这里，难道不是想杀我？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对你手下留情？现在你已经毒入骨髓，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你就会毒发身亡。 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吧，毕竟，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如果是你，就立刻回去，换上寿衣躺在棺材里。” 宿锋心肝一颤，突然沉下脸色，拿着匕首朝苏锦璃冲了过来：“不，我还可以抓住你，逼你交出解药！” 不想他刚冲过去，苏锦璃挥手就是一把银针撒了过来。 同时脚下一滑，就跟溜冰一样迅速滑了开。 宿锋吓得左躲右闪，可银针太多，跟天女散花似的，根本没办法全部躲开。 一不留神，他的右腿突然一麻。 偏偏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踹在他的膝盖窝上。 宿锋痛得骨头都快断了，非常憋屈地跪了下去。 他本能反击，脖子却突然被勒紧了。 宿锋心中大骇，他还没娶到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然而没等他拼死反抗，脑后突然一痛，让他瞬间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苏锦璃看他晕了过去，这才收回鞭子，任由他摔在地上，然后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她就找到了荷包。 顺便还找到了宿锋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 苏锦璃数了数，有些惊讶地看了宿锋一眼。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长得像个马仔，身上居然藏了不少私房钱。 银子和铜钱不好随身带多了，所以数量不多。 可他身上居然带了两百贯宝钞！ 苏锦璃撇撇嘴，果断没收了。 然后她想了想，扯开宿锋的衣服，从他的中衣上面撕了块布下来，开始写字。 写完后，直接团了团塞在了宿锋的荷包里。 接着她看向宿锋脸上的黑布，伸出手准备扯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 谁知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锦璃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警惕地拿出鞭子，迅速观察周围，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正好，就在她前面不远处有个墙角，里头还有个小巷子可以躲避。 苏锦璃赶紧走过去躲起来，打算看看来人是谁。 谁知她刚躲好，就听见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宿锋倒下的位置传来。 苏锦璃暗叫不好，扭头一看，地上哪里还有宿锋？ 那么大一个人，居然就这么不见了！ 想到刚才听见的声音，苏锦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宿锋还有同伙埋伏在附近！ 而就在刚刚，那人把宿锋给救走了！ 苏锦璃郁闷地咬着牙，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刚刚那人的长相呢！ 现在该怎么办？ 是去追他们，还是继续躲在这里？ 苏锦璃正犹豫，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听着人还不少！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到极点。 对方走过来了！ 她迅速看了看身后，心中迅速琢磨了一番。 对方距离太近，她要是现在翻墙躲起来，很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所以最安全的做法，是趁现在对方还没有发现她，偷偷躲进空间里。 问题是，刚刚的黑衣人被同伙救走。 她现在不确定，那人还有没有同伙留在附近。 万一有人正监视着她，那她突然原地消失…… 苏锦璃咬咬牙，还是觉得留在这儿最安全。 她就不信，来人敢在光天化日杀了她！ 想到这里，苏锦璃贴着墙藏好。 然后她就看见—— 一个格外眼熟的人，迅速从巷子口走过。 苏锦璃惊讶地愣在了原地，怎么会是他？ 完了！ 来的人居然是二哥，她这次肯定完了！ 就在她满心纠结的时候，苏瑜已经发现了地上的血迹。 他看着那些溅落的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 血的痕迹很新鲜，明显是不久前才滴落的。 也就是说，就在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受了伤。 那人是谁？ 会是他妹妹吗？ 苏瑜突然觉得心脏痛得厉害。 谁知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有人厉声喝问：“什么人躲在那里！” 苏瑜瞬间变了脸色。 他表情阴鸷地冲过去，刚拔出刀，突然懵逼地发现躲在巷子里的人居然是苏锦璃！ 苏瑜先是一愣，接着把刀子收进刀鞘，大步冲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他突然想起刚才的血迹，赶忙又问道：“你受伤了？” 苏锦璃张了张嘴，越发觉得心虚：“我没……” 0056 密密麻麻的血字 苏瑜快步来到苏锦璃面前，用身体将她挡住，焦急地问：“快说，你哪里受了伤？” 苏锦璃无语地拉开披风：“我没受伤。” 苏瑜飞快扫了一眼，发现苏锦璃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看不出有破损的痕迹。 他狐疑地打量苏锦璃，身上的衣服都没破，脸上也没有痛苦之色，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可她要是没受伤，刚才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解地问道：“我看见地上有血，难道不是你的血？” 苏锦璃本来挺紧张的，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无语：“当然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没用？ 那些血是别人的。刚才有个白痴抢了我的荷包，我追过来后打了他一顿，结果他脑子有病，拿出匕首就划了他自己两刀，流了好多血。” 苏瑜：“……” 刚好躲在墙后的楚晏：“……” 苏瑜好半晌才消化掉苏锦璃的话，怀疑那个黑衣人是个疯子。 于是他更生气了：“你怎么会来西市？还追着人跑？你的脑子呢！万一是陷阱呢？万一对方人多呢？ 幸亏那人疯起来是往自己身上割，万一他不疯，活着拿刀子要杀你呢？你一个人怎么办？” “额……我……”苏锦璃心念急转，脑子里飞快想了想苏瑜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最后果断说道，“我今天出来逛街，想看看二哥办差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样子，就过来了。” 苏瑜闻言一惊：“你是为了看我才来的？” 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果断点头：“当然是为了看你才来的，不然我来西市干什么？这边又没有什么好逛的。” 顿了顿，她又朝苏瑜矿吹彩虹屁：“二哥你刚才的样子真威风！要是我也能当天龙卫就好了，瞧瞧这身衣服，这配刀，多帅啊！” 苏瑜被她夸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然而听到后面，他又瞬间板起脸，没好气地瞪了苏锦璃一眼：“又胡说八道！” 一个姑娘家，当什么天龙卫！ 别忘了，你以后可是要嫁给秦王，当秦王妃的！ 秦王妃难道不比天龙卫威风？ 傻丫头！ 苏锦璃委屈地看着他。 苏瑜顿时心疼了，赶紧安慰她：“刚刚吓坏了吧？二哥送你回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柔极了，听得跟来的那些天龙卫一个个都震惊地看着他。 跟见了鬼似的。 苏锦璃还想找机会偷溜，然后把辣椒拿出来呢。 可她刚刚才闯了祸，惹了苏瑜生气，这会儿哪敢再偷溜？ 所以她老实地跟着苏瑜回去。 边走边问他：“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苏瑜立刻想起那个卖字画的少年，但他并不希望苏锦璃跟那少年见面，就随口说道：“就你这长相，谁不知道你跟我有关系？有人看见你往这边跑，就跟我说了。” 苏锦璃想到自己化妆后的样子，恍然大悟。 原主和苏瑜是兄妹，长得本来就有些相似。 只是苏瑜是少年，即便现在年轻，显得男生女相，他的长相也要比原主英气得多。 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少年，故意把自己画得英气了些，看起来就跟苏瑜更像了。 不过有个事情比较奇怪。 原主的长相，居然跟她前世挺像的。 就跟双胞胎似的。 她们的名字也一样。 难道这就是缘分？ 她会穿越过来，也是因为这个？ 苏锦璃不太确定地想着。 因为走神，都没发现苏瑜故意带着她走了另外一条路，没有从西市经过。 苏锦璃就这么被苏瑜送回了武阳侯府，没有再遇到那名卖字画的少年。 也没有遇到去找她的平安。 苏瑜还要当差，所以把她送回侯府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怕柳茜担心，并没有告诉她不仅跑去了西市，还遇到了黑衣人，跟对方打了一架。 苏锦璃就此逃过一劫。 她一路回到惊鸿院，翘着双腿躺在贵妃榻上，想到藏在空间里的辣椒就忍不住叹气。 想偷偷溜出去吧，又怕再遇到苏瑜。 只能暂时打消了心思，下次再找机会。 这次去西市，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要是现在又偷溜出去，想要再糊弄过去可就不容易了。 苏瑜就是再宠妹妹，也得狠狠收拾她不可。 苏锦璃再次叹了口气。 直到想起从黑衣人身上没收来的私房钱，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于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受点儿，她干脆拿出黑衣人的私房钱又数了一遍。 银子比较散碎，重量大概有个十五两四钱。 然后是一百二十八枚铜钱，以及两百贯宝钞。 虽说宝钞贬值厉害，实际购买力要比上头的面额来得低。 可是这么多的宝钞，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她明天就拿去花掉！ …… 秦王府，宿锋已经醒了过来。 府里的良医正在用烈酒帮他清洗伤口。 宿锋痛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然而伤口带来的痛还是其次，更让他心痛的是，他藏在身上的私房钱被偷了！ 那可是他辛苦藏起来的老婆本！ 现在一个铜板都没了！ 苏三过分了啊。 不就是偷了他的荷包吗？ 把他打得浑身是伤，给他下毒不说，居然还偷了他的私房钱！ 想到身上的毒，宿锋就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掏出一块破布，双眼死死瞪着上面的血字。 娘的，那字还是用他的血写上去的！ 写得还那么丑，浪费他的血！ 宿锋一边腹诽，一边死死盯着不放。 只见上面写的是—— 解毒药方：倭梅十钱，幽玟花二十钱，莴枝灰三十钱，头茜四十钱，瑶蚊五十钱，窝丝水六十钱，蜗屎四十钱，大春榈十钱。 混合后制成药丸，每日早晚各一粒，可延迟毒发。 宿锋眉头紧皱，总觉得这药方不太对劲。 等到良医帮他处理好伤口，他立刻把药方递了过去：“赵良医，你快帮我看看，这个药方是真的吗？怎么上面的很多药材我都没听过？” 赵良医接过药方一看，先是皱眉，然后渐渐变了脸色。 片刻后，他抬起眼，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宿锋。 宿锋：“？？？” 0057 命犯太岁 宿锋一脸懵逼地看着赵良医，有些不满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难道药方不对，他彻底没救了？ 不要啊，他还没娶媳妇呢！ 赵良医无奈地叹了口气，怀着发现了宿锋秘密的复杂心情，将破布还给了他：“这药方，赵某也看不懂，宿护卫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就想走，却被宿锋死死拉住 宿锋冷着脸：“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他是练武之人，手劲大得很，可不是赵良医一个弱鸡能反抗的。 赵良医痛得脸都白了，赶紧说道：“宿护卫快快松手！” 然而宿锋哪里肯？ 他死死抓着赵良医的手不肯松开：“你先告诉我，这张药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良医没办法，只得告诉他：“宿护卫不妨把药材和分量分开来看？” 宿锋疑惑地挑眉，分开来看？ 分开怎么看？ 他不解地拿起破布重新查看，按照赵良医说的办法，将药材和分量分开。 然而还是看不出什么。 于是他不满地瞪着赵良医：“我怎么还是看不出来？” 赵良医一听，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复杂，隐隐透着同情。 这下宿锋被刺激坏了，激动得差点把赵良医的手腕都给捏断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居然同情他！ 为什么？ 难道说，他真的无可救药，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个可能，宿锋的心不断下沉。 他还这么年轻呢，居然就要死了？ 这时赵良医痛苦地说道：“宿护卫，你能先把我松开吗？” 宿锋不满地瞪他一眼，想想赵良医还得靠这只手给王府的人治病，只好松开了手。 赵良医赶紧逃也似地往门口跑。 宿锋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绝望，甚至连去抓赵良医救命的心思都没了。 谁知赵良医逃出去后，突然站在门口说道：“宿护卫，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放把药材从头到尾念一遍，再把分量加起来。” 说完就逃也似地跑了。 宿锋更加绝望，赵良医跑得那么快，肯定是因为他没救了。 但他想到赵良医离开前说的那番话，还是没忍住，拿着药方小声念叨起来：“倭梅，幽玟花，莴枝灰，头茜，瑶蚊，窝丝水，蜗屎，大春榈……” 刚念完，门外就有人说道：“就算你是大蠢驴，也不用说出来吧？” 宿锋瞬间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就看见秦王楚晏正站在门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本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亲卫！” 楚晏越说越嫌弃。 那张药方他早就看过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谁知道宿锋的脑子居然转不过弯来，都亲自念出来了，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都要被这蠢货给丢光了！ 难怪苏锦璃骂宿锋白痴呢，这货果然是个白痴。 楚晏嫌弃地瞪了眼宿锋，丢下一句：“好好养伤，没事多吃点核桃。” 补补脑子！ 说完转身就走。 宿锋：“……” 他愣了一下，眼看楚晏就要走远，赶紧鼓起勇气说道：“王爷！属下的荷包被苏三洗劫了！”能报销吗？ 后面这句还没说出来，楚晏突然消失不见了。 宿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悲愤得差点起身去追。 最后被突然出现的几名亲卫拦了下来。 “老大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是啊老大，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找不自在。” “不就是一点钱吗？没了再挣就是了。”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大你别慌，说不定下次你就捡钱了呢？” 宿锋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他们拉着躺回床上，无语地直翻白眼：“……” 捡钱？ 说得轻巧。 他去哪儿捡啊。 宿锋转了转眼珠，突然看向那几名亲卫：“要不你们支援我点儿？” 几名亲卫：“……” 最后，亲卫们还是每人友情赞助了十贯宝钞。 凑了一下，最后凑齐了一百九十贯。 虽然比起宿锋的损失还是差了点，但总算让宿锋活过来了。 宿锋满意地数着宝钞，小心地贴身收好。 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楚晏身边的内侍元宝亲自送来了楚晏给宿锋的赏赐—— 一大筐核桃，还有一海碗猪脑汤。 宿锋气得差点提刀去找楚晏拼命！ 当然他没这个胆子。 所以把元宝送走后，他嫌弃地瞪了眼猪脑汤，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尝了尝。 谁知尝了一口之后，他居然发现味道挺不错！ 于是，一大海碗的猪脑汤全进了宿锋的肚子。 他吃完后，觉得不太饱，又开始捏核桃吃。 有些硬的核桃壳，他拿在手里轻轻一捏，核桃壳就碎成了渣，簌簌落下，只剩下干干净净的核桃肉。 宿锋吃了一阵，想到凑钱给他帮他弥补损失的亲卫们，突然觉得不能吃独食。 就把核桃分了分，打算送给那些亲卫。 结果谁也不肯要，都说他受了伤，坚持留给他补身体。 气得宿锋差点跟他们打一架。 宿锋觉得，他今天绝对是犯太岁了，才会这么倒霉。 不禁有些犹豫，他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了？ …… 这天对于太子妃江鸾来说，同样是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这天正是她娘家女眷递牌子入宫看她的日子。 江鸾自从怀了身孕，就格外受到优待。 张皇后特意准许，让她娘家人每隔半月可以递牌子入宫看望她。 今天刚好就是半个月的日子，她的娘家人一早就换上了命妇穿的朝服，递牌子入宫。 来的人，有江鸾的亲祖母吴老太太，母亲郑氏，嫡亲的大嫂冯氏，以及她那尚未出阁的小妹江鸢。 一家人到了她这儿后，就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说话。 江鸾特意让厨子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娘家人。 吃饱喝足后，吴老太太朝江鸢使了个眼色，江鸢立刻对冯氏说道：“嫂子，我好像吃得有点儿撑，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冯氏担忧地看着她：“吃撑了吗？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江鸢乖巧地说：“不用，就是有点儿撑，出去走走就好。” 冯氏便答应了。 0058 恶毒心思 江鸢亲亲热热地拉着大嫂冯氏出去后没多久，太子妃江鸾就说道：“你们去外头守着。” “是。” 伺候的宫人们鱼贯而出。 殿内只剩下吴老太太，郑氏和太子妃江鸾。 殿门一关，郑氏立刻拉住江鸾的手，心疼地看着她：“鸾儿，你最近没事吧？ 太子可有怪过你？皇后娘娘有没有说什么？ 那苏锦璃和陈婉的事为娘都听说了，没想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竟然选择维护那苏锦璃，还给她赏赐！ 真是苦了你了。” 江鸾把陈婉接入宫中，显然是表明了维护的意思。 这时候永安帝和张皇后不责罚苏锦璃，反倒给苏锦璃赏赐，岂不是在打江鸾的脸？ 郑氏听到消息的时候心疼坏了，可她身在宫外，即便再担心，也不敢迫不及待地递牌子入宫见江鸾。 不然让外人怎么看？ 永安帝和张皇后又会如何想？ 所以她只能忧心忡忡地在宫外数着日子等，一直等到今天，才跟往常一样递牌子入宫。 今天是定好的日子，江鸾又怀了小太孙，外人就是知道了，也挑不出她们的错。 江鸾被她一说，顿时委屈地落下泪来。 她微微低着头，仿佛很委屈的模样：“太子倒是没有怪我，母后也没说什么，只让我安心养胎。 都怪我贪嘴，让人接了陈婉入宫，惹出这么些麻烦。” 郑氏一听太子和张皇后都没有怪罪江鸾，立马松了口气。 只是听到江鸾后面的话后，她忍不住反驳道：“这怎么能够怪你，你也是为了小太孙。 更何况，你在宫里，哪能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要怪也该怪陈婉和苏锦璃，哪里怪得到你头上！” 江鸾微微扬起唇角，温柔地抚摸着肚子：“也是，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的心思就全都放在了他身上，倒是没怎么注意宫外的消息。” 顿了顿，她又叹息道：“母亲你也别怪苏锦璃，她也是可怜，这大冷天的，竟然落进了结冰的水池子里。 姑娘家身体多娇弱，就是夏天落了水，都容易落下病根，何况是冬日？ 还好她是个有福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醒了过来。 我听说她先前病情凶险，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也不知道，可有落下什么病根。 她是要嫁给秦王的，这身体可轻忽不得。” 这番话，乍一听是在关心苏锦璃。 可细细分辨，里头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郑氏眼珠一转，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她这次落了水，受了凉，以后怕是要子嗣艰难了，真是个可怜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吴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掐着一串佛珠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鸾儿，你怀着身孕，就别想这些了，好好保重小太孙才是要紧。至于那苏锦璃，她若是个好的，菩萨会保佑的。” 言下之意，菩萨要是没有保佑苏锦璃，就说明苏锦璃不够好，活该有此一劫了。 江鸾一听，摸着肚子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苏锦璃会有菩萨保佑吗？ 就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菩萨除非瞎了眼，才会保佑她。 苏锦璃保住了小命又能如何？ 她这辈子都别想生出皇嗣！ 秦王不是一直虎视眈眈，觊觎太子之位吗？ 没有嫡子，他再多的觊觎，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江鸢和冯氏也回来了。 郑氏依依不舍地跟江鸾分别，走出宫门的时候，江鸢忍不住回头，痴痴看了眼身后的朱墙碧瓦，巍巍宫廷。 心里一阵阵羡慕。 大姐嫁得真好啊，不仅是太子妃，得太子敬重，皇后娘娘喜欢，如今还怀了小太孙。 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等到大姐生下小太孙，以后还会成为皇后，皇太后…… 真让人羡慕啊。 她如果也能嫁入宫中就好了。 不求像大姐一样，就是只当太子良侍，也好过嫁入寻常官宦之家，过那侍奉公婆的清苦日子。 就像大嫂，上头不仅有个婆婆要孝敬，还有位祖母压着。 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有半点错处。 平时看着光鲜，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呢？ 就是她身为嫡女，还没嫁人，也得每天学规矩，不敢行将踏错一步。 江鸢暗暗叹了口气，很快收敛了心思，不敢让郑氏和吴老太太看出来。 想到那嚣张跋扈的苏锦璃，她突然有些羡慕。 …… 武阳侯府，苏锦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边吃着空间里拿出来的香辣牛肉丝，一边看着话本。 她之前出门被苏瑜给抓了包，这会儿可不敢再出去。 为了解馋，只好关起门来偷吃。 还好她空间里存了不少零食，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苏锦璃狠狠咬着又香又辣的牛肉丝，决定明天再试试。 她非得把辣椒拿出来不可！ 不然都没法光明正大地吃。 关键是，她想吃红油火锅了。 这么冷的天，还是得吃点辣的才合适。 厨房里虽有食茱萸酱，可食茱萸的味道带着苦，跟辣椒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苏锦璃吃惯了又香又辣的辣椒，还真受不了食茱萸的苦味。 所以要吃辣的话，她还是选择辣椒。 吃了好几包香辣牛肉丝，苏锦璃的话本也看得差不多了。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话本跟后世的比起来还真没什么看头，故事篇幅也短。 写的大多是些才子佳人，尤其是穷书生和白富美的故事。 说到底，就是穷书生们的意淫。 苏锦璃烦躁地丢开话本，想了想，干脆把医书和银针拿了出来。 然后叫来平安，指着面前的位置对她说：“平安，你搬个凳子过来。” 平安一脸懵逼地搬来凳子，看着打开的医书和针包，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战战兢兢地问：“姑娘，你这是……” 苏锦璃指着凳子：“你坐这儿。” 平安差点吓哭：“奴婢……奴婢不敢坐！” 苏锦璃柳眉一竖，跋扈地说道：“让你坐就坐，废话什么？” 吓得平安立马坐下了。 老实得跟小学生似的。 0059 神医 平安紧张地坐在凳子上，腰背直挺挺的，看起来特别老实。 苏锦璃无语地捏起银针，平安那是什么表情？她看起来很可怕吗？ 结果平安一看她手里的银针，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都在哆嗦：“姑……姑娘……你你你……你拿针干什么？”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要啊！ 她才十五岁，她还不想死！ 平安紧张地坐着，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又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 她胆大包天地想着，要是姑娘真的要拿她练针，她……她就跟姑娘拼了！ 苏锦璃白她一眼：“你怕什么？你家姑娘我很可怕吗？” 敢说可怕试试？ 那一眼就像是一把刀子，瞬间戳破了平安的胆子。 平安既惊恐又紧张，可愣是没敢动一下，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锦璃：“姑娘，奴婢……奴婢记得如意买了针灸用的木人，要不……要不您先用那个练练手？” “这还用得着你说？本姑娘早就用它练过了。现在，你家姑娘我要帮你治病了，你老实点，不许动知道吗？” 苏锦璃嚣张地说着，拿出一个小枕头垫在平安的手腕底下，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 平安都快被她吓哭了，却一动也不敢动。 苏锦璃感受着她迅速跳动的脉搏，彻底无语了。 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前世想要找她看病的人都排成长龙了，不少人为了求她治病，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她。 现在她愿意屈尊降贵给平安看病，平安居然还敢嫌弃！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锦璃眉头一皱：“你紧张什么？给我冷静点！” 平安几乎要哭出来：“好……好的……奴婢……奴婢知道了。” 然而她更紧张了。 苏锦璃更加无语，但她也明白，她现在学医没多久，平安又不清楚她的真正实力，紧张也是应该的。 只要脑子正常的，都得紧张。 谁敢让学医才几天的人治病啊！ 可是没办法。 她必须得循序渐进的，把她的医术展露出来。 让人潜移默化地接受。 这就需要在人身上练手。 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她总不能跑去外面随便拉人治病，不然消息传开，那帮言官肯定得弹劾她草菅人命。 只能私底下偷偷来。 所以，只能牺牲一下平安了。 苏锦璃摸了会儿脉，很快就看出了平安的问题。 平安现在年轻，又从小习武，所以她的健康情况还不错，就是有点月经不调的小毛病。 这种毛病，吃药调理是最好的。 可是苏锦璃现在不敢给她开药。 苏家人再宠爱她，也不可能惯着她胡来。 她要是敢开药方，柳茜和苏璟知道了，肯定要让人检查药方，确定吃不死人了，才会让平安吃。 可她又不能乱给平安开药，一旦开出药方，大夫一看就能发现她的药方太过完美。 绝对不会是初学者的水平能够开出来的药方。 那样一来，她岂不是暴露了？ 所以，苏锦璃决定针灸。 以她在针灸上面的造诣，就算不开药，只靠针灸，也能轻松解决掉平安身上的小毛病。 苏锦璃有了主意，立刻摆出神医的架势：“平安，你的小日子一直不太准吧？每次还会腹痛是吗？” 平安惊讶地看着她：“姑娘，您怎么知道？” 然而很快她就冷静下来，“难道您一直默默关心着奴婢，连奴婢每次会腹痛都记得那么清楚？” 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平安既感动，又有些恐慌，最后心情格外复杂地说道，“姑娘，您记得可真清楚。” 完了完了，姑娘的记性那么好，她平时偷懒走神什么的，岂不是全都被姑娘记住了？ 难怪姑娘要拿她练针，原来是想教训她！ 呜呜呜，她知道错了，姑娘能放过她吗？ 她真的不想被针扎啊！ 万一扎到死穴怎么办？ 苏锦璃：“……” 等等，这发展有点不对劲！ 平安难道不是该震惊她的医术，被她高深莫测的神医姿态所折服吗？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会记她的小日子啊，别自作多情了好么！ 她才没那么变态。 苏锦璃郁闷不已，干脆也不跟平安废话了，直接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你有这些毛病，就更不该讳疾忌医。 本姑娘现在就给你针灸！你放心，我都已经学会了，绝对不会扎错地方的。” 平安吓得瞬间惨白了脸，身体一动就要逃跑。 结果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苏锦璃抓住手腕扯了回去：“老实坐着，千万别动。你要是乱动，扎错了地方可别怪我。” 平安再也不敢动了，哭丧着脸求饶：“姑娘，可以不扎针吗？奴婢喜欢吃药。上次大夫开的要，奴婢还没吃完呢。” 苏锦璃一脸嫌弃：“那种庸医开的药，你还是别吃了，等我给你扎针，多扎几次就好了。” 这可不是她乱说，骂人庸医。 像平安这种小丫鬟，能够请得起什么样的大夫？ 她刚刚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平安乱吃药，问题反而更严重了些。 肯定是被哪个无良庸医给坑了。 要是再吃下去，平安的问题还会变得更加严重。 还不如不吃。 苏锦璃说完后，不理会平安的惊恐，直接给她针灸。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平安吓得眼睛都闭上了。 不过她很快又睁开了眼，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着，生怕苏锦璃往她的死穴上头扎。 苏锦璃分明感觉到，她下针的时候，平安的身体一直在哆嗦。 然而当第一针下去，一直惶恐不安的平安就有些傻眼了。 居然没出血！ 甚至都不怎么疼，只是有点麻麻的。 她震惊地看着苏锦璃，心里觉得有些古怪。 难不成，姑娘还真学会针灸了？ 不可能吧？ 肯定是巧合！ 很快，第二针下去。 平安先是紧张，接着又缓缓松了口气。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针居然也不疼！ 难道还是巧合？ 还是说，姑娘真学会了？ 苏锦璃面不改色地扎下第三针，一副高深莫测的神医风范。 平安看着她那平静的脸色，突然就不紧张了。 0060 有人跟踪 苏锦璃继续给平安扎针。 平安越来越淡定。 她见苏锦璃一派神医风范，忍不住夸道：“姑娘，你现在真像个神医！” 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苏锦璃的反应。 姑娘听到她这么说，应该会很高兴吧？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苏锦璃：“……” 她没好气地给了平安一巴掌，拍在平安的肩膀上：“什么叫像？我明明就是！ 买来的医书我可全都看完了，你说还能有谁比我更厉害？就算是那个什么云华女医，肯定也没我厉害！” 她故意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越是如此，平安越是不信她说的话，只当她是在吹牛。 不过平安没胆子拆穿她。 听到苏锦璃这么说的时候，平安瞬间瞪圆了眼珠子，大概是没有想到苏锦璃会这么臭不要脸。 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开始配合地吹起彩虹屁：“哇，姑娘你好厉害！” 苏锦璃再度无语：“……”你能演得再假些吗？ 生怕平安继续尬吹下去，苏锦璃超凶地威胁道：“给我安静点儿！再敢废话，扎错了位置你可别怪我。” 吓得平安瞬间闭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半个时辰后，针灸结束。 苏锦璃拔了针，开始仔细地给银针消毒。 平安好奇地摸了摸刚刚被针灸过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疼。 更重要的是，针灸之后，她居然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错觉吧？ 肯定是错觉。 姑娘不过是随便翻了翻医书，哪可能真的学会了？ 说起来，她居然没被姑娘给扎死，真是命大啊。 平安庆幸地想着，怕苏锦璃还要用针扎她，果断找了借口开溜。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度地没有拆穿她，放她出去了。 之后，苏锦璃一直很老实，就怕苏瑜找她算账。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苏瑜居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苏璟。 她紧张地等了一天，最后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真是白担心了。 转眼，时间就到了第二天。 苏锦璃等到苏璟和苏瑜都出了门后，立刻换了身男装，伪装成少年郎后正大光明地溜了出去。 先去各个书肆买了些医书，然后她又去药铺买了不少药材，把小金库花得七七八八。 吓得平安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问：“姑……公子，你买这么多药材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让她吃药吧？ 完了，她会被毒死吗？ 平安想象着苏锦璃逼着她吃药，她一碗药下去，立刻七窍出血倒在地上的画面，吓得脸色更白了。 双腿更是一阵阵发软，随时都能跪下去。 苏锦璃不悦地瞥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给你吃的。” 没眼色的东西，居然敢嫌弃她的药！ 以为她苏锦璃的药，是想吃就能够吃到的吗？ 苏锦璃越想越不爽。 前世不知道多少富豪奉上重金跟她求药，还得看她的心情。 穿越以后，她居然被一个小丫鬟给嫌弃了！ 好在，她现在打着学医的名头，买些药材回去，应该没人会怀疑。 想到这里，苏锦璃再次嫌弃地瞥了平安一眼。 罢了，这丫头虽然蠢了点，但也确实好用。 有了平安帮她作证，其他人肯定会以为她是在胡闹。 没人会知道，她买这些药材，其实是特意买给自己用的。 昨天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提醒了她，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她要想活得好，就必须把实力提升上去。 秦王楚晏已经连续克死了六个未婚妻，她现在是第七个，却还活得好好的。 不管怎么想都很危险。 连续克死了六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偶然。 这里头，怕是有什么玄机。 她如今已经身在局中，没有自保之力怎么行？ 说起来，昨天的那个黑衣人倒是奇怪得很。 明明气息很强，动手的时候却非常克制，似乎并不想伤了她。 若非如此，以那人的实力，一旦全力发挥，她肯定不是对手。 就是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锦璃暗暗摇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只可惜让那人跑了，不然若是审问一番，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锦璃叹息了一声，决定还是再去西市逛逛。 跟昨天一样打发了车夫和平安后，苏锦璃很快去了西市。 西市还是跟昨天差不多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昨天那个卖字画的少年不见了。 苏锦璃瞥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 她跟那名少年又不熟，哪里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来？ 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苏锦璃不太确定地想着，目光扫视周围，开始寻找适合动手的地方。 她要把辣椒拿出来，瞒天过海，必须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那地方要够偏僻，不能让人发现了。 苏锦璃观察了一会儿，挑了条巷子走了进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宿锋一直偷偷摸摸地跟着。 昨天苏锦璃留下的血书可是把他郁闷坏了，现在秦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蠢驴！ 他的脸面都丢光了。 必须得找回场子才行！ 还好王爷体谅，终于做了回人，让他来盯着这个苏三。 王爷肯定是想让他报仇，所以才特意给了他这个机会！ 宿锋感动地想着，见苏锦璃走进一条巷子里，赶紧追了过去。 前面，苏锦璃正随意地走着，打算挑个好地方。 不想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后面有尾巴跟着。 苏锦璃眉头一皱，立刻加快了步子。 结果后面那人也加快了。 摆明是在跟踪她！ 苏锦璃脸色一沉，脚尖在地上一蹬，整个人瞬间飞掠了出去。 就像是燕子从水面抄过，苏锦璃时不时用脚尖借力，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宿锋赶紧追了上去。 苏锦璃发现他又跟了上来，脸色更加难看，干脆把他往人多的地方引。 谁知引着引着，她突然听见有人嚣张跋扈地说道：“沈翰，你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死心，敢让你儿子出去卖字画！今天小爷就废了你们爷俩的右手，看你们还怎么写字画画！” 0061 苏锦璃的节操 卖画？ 废了右手？ 苏锦璃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昨天见过的卖画少年。 今天他没摆摊，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可是想到有可能是那个少年，还是有些狠不下心。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察觉到后面的人还在跟着，立刻有了决定。 有人跟踪，她肯定不能凭空拿出辣椒来，不如去管管闲事。 说不定，还能给后面那人找点麻烦。 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恰在这时，一道绝望又悲愤的声音响起：“你们要动就动我，别动我儿子！ 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他吧！” 然而，这样的话显然没办法让那群凶徒改变主意，反而刺激了他们的施虐欲。 “想让我们放过你儿子？赶紧跪下来求老子啊！从老子裤裆底下爬过去，老子说不定心情好了，就放过你儿子，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快爬快爬！” “沈举人快爬啊！难道爬不动吗？” “你要是再不爬，你儿子的手可就保不住了哈哈哈哈——” 一群人起哄后，突然有人悲愤地惊叫：“爹！你别听他们的！他们不会放过儿子的……啊！” 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遭遇了什么，突然惨叫了一声。 苏锦璃听出他就是昨天那个腼腆的卖画少年，不禁心脏一紧，二话不说便翻墙而入。 声音就是从她旁边的小院里传出来的。 院子是个小四合院，特别紧凑，而且还是老房子。 随处可见破旧的痕迹，显然这家的日子过得很拮据，都拿不出钱把房子翻新一下。 那些人就在院子里。 苏锦璃刚进去，就看见一对父子倒在地上。 父亲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脸色蜡黄，身材瘦弱，浑身药味，分明是久病不愈。 儿子便是那容易脸红的腼腆少年，这会儿正被一名流里流气的男人踩在脚下。 男人身材中等，长了对三角眼，光看脸就让人不喜。 苏锦璃是个颜控，只看了一眼，她就已经决定了要站哪边。 所以她二话不说，过去就是一脚，把那人踹得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这时，沈翰面前的人突然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踹老子的人！” 苏锦璃嫌弃地暼了他一眼，这人穿得不错，不过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连长随都算不上。 没人会傻得让身边的长随来做这种脏事，多半是收买了地痞流氓来做。 这样就算事发，也能推个一干二净。 她眼前这个地痞流氓，显然是属于那种混得不错的。 苏锦璃却不怕他。 笑话，她可是嚣张跋扈的苏大姑娘，武阳侯之女！ 她大哥在皇帝面前当差，二哥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天龙卫千户！ 她有什么好怕的？ 谁敢惹她！ 苏锦璃抬起手就是一鞭子，“啪的”一声，重重打在那人脸上。 她出手太快，那人根本来不及躲，被鞭子抽了个正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苏锦璃态度嚣张，说完又是一鞭子，打在他另一边脸上。 这次那人有了准备，眼看鞭子挥过来，立刻想躲。 可还是没能躲开。 速度太快了！ 他根本就躲闪不及。 明明知道要躲，可身体的反应力跟不上。 这种时候，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苏锦璃不是善茬。 那人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甘，紧接着却是狗腿地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哪家公子？ 实不相瞒，小人也是奉命办事。职责所在，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猜出苏锦黎的身份不一般，明明挨了打，态度却十分恭敬。 仿佛换了一个人。 沈翰父子看到这一幕，心情复杂极了。 尤其是沈翰。 他身为父亲，不仅没能给儿子撑起一片天，还成了拖累，害得儿子连书也没法读，大冷天还要出去摆摊卖字画，挣钱给他治病。 如今更是差点废了右手，毁了一辈子前程！ 再看苏锦璃，明明跟他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却一身显贵，明明打了人，被打的那个却连生气都不敢。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沈翰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渴望权势。 可是想到自己伤了的腿，沈翰心里只剩下一片绝望。 他伤了腿，根本不可能参加这届春闱。 即便恢复，他也会成为跛子，科举无望。 科举入仕，不仅看脸，还要看身上是否有残疾，家人有没有犯过案。 他的腿一旦跛了，就有了残疾，根本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沈翰想到这里，心中一片绝望。 苏锦璃察觉到他的眼神，不禁看了他一眼。 沈翰眼中的绝望显而易见，让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她这会儿没工夫去管沈翰如何想。 那几个地痞还没解决呢！ 苏锦璃冷哼了一声，态度嚣张：“本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知道的？” 院子靠墙的角落种了棵树，已经有些年头，枝叶繁茂，甚至伸出了围墙。 此时，宿锋就躲在树上。 他看到这里，心情纠结极了。 他已经知道了苏锦璃的身份，看到她如此嚣张跋扈的一面，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完了，他家王爷已经够嚣张了，未来王妃居然也这么彪悍！ 等她嫁入王府，到时候强强联合，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陛下真是的，怎么就没给他们家王爷找个温柔的王妃，让王爷近朱者赤，好好当个人呢！ 现在好了。 不过，王妃还真是有王爷的风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一对？ 有这样的父母，未来的小主子还不得变本加厉？ 宿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测吓得不轻。 却听见苏锦璃说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宿锋听到这里就急了！ 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她要自报家门？ 正犹豫着要阻拦，他就听见苏锦璃接着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陈祭酒家的二公子随时恭候他的大驾！” 宿锋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他真傻！ 真的！ 他就说不该对王妃的节操有所指望！ 0062 欺骗她的下场 为首的地痞名叫钱威，他一听苏锦璃是陈祭酒家的二公子，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难看。 国子监祭酒，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背后那人也得罪不起。 可是就这么离开，钱威又不甘心。 他帮人做事，知道事情做成了，就能够得到赏钱。 谁知今天居然这么倒霉，刚要动手的时候，居然跑出来一个陈咬金，还是陈祭酒家的二公子！ 钱威知道了苏锦璃的身份，心里就生了退意，可是想到那人允诺的赏银，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陈二公子有所不知，这沈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人自命清高，表面风光霁月，其实是个奸猾小人，将人害得苦不堪言。 小人今天也是为民除害，还请陈二公子高抬贵手，莫要拦着小人替天行道。” 说完他作了个揖，一脸的诚恳，那模样还真不像是在说谎。 沈谦一听就急了：“陈二公子，你可千万别信他，他是在胡说八道！ 我爹爹乃是举人，向来与人为善，从不欺人，岂会像他说的那般，是个奸猾小人？ 陈二公子若是不信，可以跟周围的街坊打听，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 他便是那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此时他表情交情，脸色发白，倒是看不出昨日的腼腆来。 沈谦一边说，一边将沈翰扶起来，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钱威，仿佛要跟他拼命。 钱威不怕他，却不敢得罪“陈二公子”。 沈翰虽然是个举人，却没什么靠山，如今更是伤了腿脚，科举无望。 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陈二公子”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特别能打，身份还高！ 钱威正犹豫该怎么是好，苏锦璃已经再次发难。 “你在说谎？”苏锦璃冷眼看着钱威，“莫非在你眼里，本公子看起来很傻？会相信你的鬼话？” 有句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话说得没错。 人的眼神，有时候会透露出很多东西。 苏锦璃从小到大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眼神，早就练出了火眼金晶，看人非常准。 沈翰的目光里有野心，有绝望，有不甘，但还算清正。 沈谦年纪小，经历得也少，他的眼神里藏着恨，但为人还十分单纯。 这些地痞混混就不一样了。 眼神闪烁，贪婪狠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钱威这点段位，居然妄想骗过她，真是不知死活！ 苏锦璃冷冷一笑，朝着躲在树上的宿锋勾了勾手指，不客气地命令道：“把他们抓起来，送去衙门。 这帮人既然无所事事，闲得殴打举人，那就帮他们找点事情做。这些天总是下雪，让他们去扫雪吧。” 宿锋一脸懵逼，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王妃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儿？ 还有！ 为什么她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吩咐他做事？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宿锋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事实上他怀疑苏锦璃是在故意诈他，不太想下去。 可是又担心苏锦璃真的知道，他要是不下去的话，以后会没有好日子过。 宿锋纠结不已，一时拿不定主意。 苏锦璃等了片刻，见他依旧躲着不肯出来，不禁脸色一冷：“你是不是以为，身上的毒已经没事了？” 她当然不知道宿锋的身份。 但她已经认出，宿锋就是昨天的黑衣人。 一开始发现被人跟踪的时候，她还没有认出来。 可就在不久前，在她说出自己是陈二公子的时候，宿锋突然气息不稳，这才让她认了出来。 知道是他后，苏锦璃哪可能让他继续躲悠闲？ 不给他找点事情做，这蠢货继续跟踪她怎么办？ 苏锦璃嘲讽地看着宿锋躲藏的地方，她倒要看看，这人会怎么做！ 宿锋被吓得不轻，但还是一直躲着不肯出来。 他回想起昨天的乌龙药方，默默安慰自己：不慌，王妃肯定是在骗我，我不可能中了毒！ 却听见苏锦璃又说道：“你真的不想要解药了？” 宿锋一听这话，忍不住又是一慌。 难不成，他真的中了毒？ 可是，赵良医明明说他没有中毒！ 难道赵良医没有检查出来？ 不应该啊，他可从来没有听说，王妃是个用毒高手。 等等！ 他想起来了！ 王妃最近闹着要学医术！ 还买了不少医书。 难不成，她是从书里学到的？ 宿锋越想越不安，甚至觉得身上有些难受。 他更慌了。 完了，他该不会是真的中了毒，现在发作了吧？ 院子里，苏锦璃一看宿锋还不肯出来，便冷笑着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故意捏在手里：“这里面的解药，你真不要了？” 宿锋一看她连药瓶都拿了出来，心里更不安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黑布，想着有这块布挡着脸，就算出去了，王妃也认不出他，果断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在院子里，定定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理直气壮地吩咐道：“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把他们带走。” 宿锋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瓷瓶：“那解药……” “等你把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回来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宿锋嫌弃地看了眼那些地痞，正要动手，谁知苏锦璃突然叫住他：“先等等。” 然后她看向那些地痞：“识相的，就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 地痞们早在宿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惊惧不已，听到苏锦璃这话，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陈祭酒家的二公子，居然想要打劫他们！ 不是说，文官都是清流吗？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陈家其实很穷？ 宿锋差点崴了脚，心情复杂极了。 他想起自己被顺走的私房钱，再看这些即将被抢的地痞，突然有些同情他们了。 片刻后，宿锋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他同情这帮地痞干什么？ 这些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哎，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把这些地痞打一顿之前，还可以让他们交钱啊！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王妃已经开了口，那些钱肯定没他的份！ 0063 骚操作 地痞们震惊过后，立刻夺路而逃。 让他们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想都别想！ 他们是谁呀？ 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份儿，哪能被人打劫了？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年头，连陈祭酒家的公子都打劫起人来了。 那个黑衣人蒙头遮脸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穿得那么光鲜，居然还打劫！ 真是没天理了。 宿锋一看这些人要跑，抓出几枚铜板就打了出去。 铜板打在几个地痞的腿上，几人只觉得腿上一痛，立马跪了下去。 宿锋几步冲到他们面前，干脆利落地每人踢了一脚，踢得他们浑身剧痛，再没法逃跑。 苏锦璃看在眼里，危险地眯了眯眼。 她就知道，昨天这人根本就没尽全力。 不然，受伤的人说不定会是她。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故意抢了她的荷包就跑，跟她动手，却又缩手缩脚，不敢对她下狠手。 谁会这么做？ 总不会是脑子有坑，得了精神病吧？ 宿锋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把气全都撒在了那群地痞身上。 很快，地痞们身上的钱全都被搜了出来。 然而一群地痞能有多少钱？ 真要有钱，也不会干这个了。 搜到最后，所有地痞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十八两碎银，五百文铜钱，以及三十贯宝钞。 三十贯只是面额，实际的价值要比这个低。 宿锋一阵嫌弃，但还是把所有的钱收作一起，准备交给苏锦璃。 苏锦璃没接，只是朝沈翰父子抬了抬下巴，淡淡地说道：“给他们吧。” 父子二人一愣，接着便推辞不受。 他们被苏锦璃所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敢收这钱？ 苏锦璃瞥了沈翰一眼：“你不想治病了？” 沈翰一惊，随即满心苦涩。 他都这样了，治与不治，又有什么区别。 沈谦却突然从宿锋手里接过钱。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父亲的病拖延不得，他必须这么做。 “谦儿！”沈翰大惊失色，“把钱还回去！这钱我们不能要！” 沈谦死死攥着手里的钱不肯松手：“爹，你的腿不能再耽误了！” 他赤红着脸，不敢去看苏锦璃和宿锋，显然很不好意思。 苏锦璃一看他俩就要上演父子情深，说个没完，赶紧说道：“这是买字画的钱。” 沈翰和沈谦傻眼。 苏锦璃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卖字画的吗？还有多少？给我看看。” 沈谦赶紧往屋里跑：“行行行，我这就去取！” 沈翰张了张嘴，到底没阻拦。 平白收人钱财，他于心不安。 可要是对方要买字画，他勉强还能接受。 他知道苏锦璃是有意帮他们父子，可无功不受禄，他自己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都无所谓，却不希望连累了儿子。 平白拿钱，欠下的就太多了。 苏锦璃瞥了宿锋一眼，嫌弃地赶人：“不是让你把他们送走吗？怎么还不去？” 宿锋吓了一跳，赶紧带着那群地痞们滚了。 滚出去后，他都还觉得心跳加速，忍不住拍了拍心口。 真是吓死他了，王妃刚才那眼神简直就跟王爷如出一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沈谦很快捧了一摞纸出来。 都是字画。 大概是太穷，这些字画全都还没装裱，看着十分捡漏。 然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字画的品质都挺不错，飘逸如行云流水，却又风骨凛然。 若是装裱出来，肯定会更好。 苏锦璃随意看了看，问道：“这些怎么卖？” 沈谦还没开口，沈翰已经抢先说道：“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全都拿去。” 苏锦璃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这些都是你的吧？如此贱卖，你就不心疼？” 这是宁可贱卖，也不想欠她的？ 倒是挺有骨气。 “也罢，这些字画我都要了，等会儿你们送去武阳侯府，交给管家，就说是三公子买的。” 苏锦璃轻笑着说道，也不管父子两人满脸的震惊，又接着往下说，“我看你有些沮丧，是因为你这腿伤就算治好，也会落下残疾吗？” 这话一出，父子两人脸色大变！ 沈谦激动地说道：“还请公子慎言，家父的腿伤虽然有些严重，但是只要治好，绝不会落下残疾！” 涉及到沈翰，即便他感激苏锦璃相救的大恩，却还是忍不住反驳她。 苏锦璃见他气鼓鼓的，不禁觉得好笑。 她还不至于跟沈谦这样的小孩子生气，所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翰：“你是这么告诉他的？” 沈谦闻言一惊，下意识朝沈翰看去：“爹，你的腿……” 见沈翰表情沉痛，他立刻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变成惨白。 沈翰攥紧了拳头，抬起眼不悦地看着苏锦璃，显然是不满她戳穿了他的谎言，让沈谦知道了真相。 他咬牙说道：“刚才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只是沈某家徒四壁，怕是没办法招待公子，公子请回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苏锦璃嘲讽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呢？” 这话一出，沈翰和沈谦再次脸色大变。 沈谦年纪小，不像沈翰那么沉得住气。 他一听见苏锦璃说有办法治好沈翰的腿，顿时激动坏了：“什么？你能治好我爹的腿？这是真的吗？” 沈翰紧张地看着苏锦璃，想要相信，却又有些不敢，生怕苏锦璃是在说谎，让他白高兴一场。 独自沉吟了一会儿，沈翰还是觉得苏锦璃说的不像是真的。 他狐疑道：“公子并未看过沈某的腿伤，不知是哪来的把握，能够治好沈某？” 苏锦璃正想说“我一看就知道”，突然想起她现在还是个“正在学习医术的渣渣”，只好改了口：“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翰：“……”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看来你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赌一把呢？赌赢了，你的腿就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不用落下残疾。” 顿了顿，苏锦璃又补充道，“即便是赌输了，也不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差了。你觉得呢？” 0064 他会相面之术 沈翰看着自己受伤的腿，想到以后落下残疾不能再参加科举，也没了入仕的可能。 突然狠狠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他不甘心！ 若是他不能科举入仕，那么谁都可以踩在他头上！ 一旦成了跛子，就算他愿意放下身段找人投效，给人当幕僚，也得被对方嫌弃。 如果可以恢复如常…… 沈翰用力握紧拳头，心中权衡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看向苏锦璃：“不知阁下想要什么？” 他必须问清楚，他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付出的代价太大，甚至必须违背他的某些原则，那他宁可成为跛子！ 苏锦璃轻轻一笑，并不意外沈翰会这么说。 若非她早就看出沈翰这人有些固执，坚持原则，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救谁不能救呢？ 她可不想养虎为患。 “如果我能让你恢复如常，我要你为我做事。 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若是你能参加，有多大把握？” 这人的腿受伤怕是有些日子，看他那颓丧的模样，显然心里已经绝望。 就是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否已经放弃备考。 沈翰脸色大变，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眼神滚烫：“阁下……能让沈某参加这次春闱？” 苏锦璃不答反问：“难道你还想在等三年？” 沈翰：“……”他当然不想等那么久！ 可是，这怎么可能！ 春闱是农历二月，距离现在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真的能够恢复如常吗？ 沈翰一阵纠结，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可是想到两个月后就能参加春闱，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至于为对方做事…… 这人既然是武阳侯府的公子，他为对方做事也没什么。 武阳侯因功封侯，乃是当今嫡系心腹，断然不会做出自绝后路的事。 且眼前这位公子眼神凉薄，却有一番侠义心肠，应当不会让他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沈翰心里有了计较，便朝苏锦璃行了一礼：“沈某愿意追随公子，还请公子救沈某。” 他赌了！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苏锦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你愿意赌，那我先给你把个脉。” 沈翰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期待。 苏锦璃很快给他把了脉，又让沈谦拆开绷带，检查了他的伤口和用药。 最后说道：“你腿上的骨头已经断了，光是这么绑着可不行，得重新处理一下。 这些日子你的伤口一直在通吧？这就是没有处理好的缘故。 不过今日我还有要事，来不及给你治疗，地方也不合适。 待我回去准备些东西，明日再来寻你。” 沈翰哪里敢反对？ 他赶紧道了谢。 即便苏锦璃很快就离开了小院，他依然满心欢喜。 沈谦倒是有些不安：“爹，他真的能救你吗？” 沈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沈谦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不禁满怀期待：“那就太好了！爹，我们这是遇上贵人了吗？” 沈翰点了点头：“嗯。” 他熟读经义，对一些杂书则有涉猎，正好学了些相面之术。 虽不敢自比大师，但也小有所得。 他看得出来，刚才那人面相奇异，未来犹如迷雾，却又带着凛然贵气。 能够跟随这样的人，绝对是他的福气。 沈翰忍不住开始琢磨，若是腿没治好，他就想法子给对方打你幕僚好了。 以他的本事，当个幕僚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 苏锦璃可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沈翰眼里的金大腿。 她没敢在沈家多待，就是怕那名黑衣人又跑回来。 所以给沈翰做了个简单检查后，她就急匆匆跑路了。 出来后，她特意探了探周围，没发现有人监视。 于是随意挑了条巷子离开。 走了一会儿后，她看到了摆摊的村民。 这些村民都是从城外来的，面前摆着背篓或者箩筐，里头装着他们要卖的东西。 苏锦璃看过之后，挑了其中最干净的一个背篓，连着里面的货一起买了下来。 背篓的主人是名少女，她的皮肤晒得有些黑，手上都是老茧和冻疮，在家里估计没少干活。 苏锦璃见她的双手肿得跟猪蹄似的，上面还裂开了不少口子，不禁在心中暗暗庆幸。 幸亏她穿越过来的身份不低，若是穿成一个普通农女，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感慨完，苏锦璃提着背篓转身就走。 她虽同情那名少女，却没法帮她。 如今礼教颇严，她又是男子装扮。 跟那少女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当成登徒子，何况是帮忙？ 苏锦璃提着背篓一路急行，待走进没人的巷子，立刻将里面的货换成了干辣椒。 她的空间里还有很多新鲜辣椒，可是现在时节不对，她没敢拿出来。 不过有了干辣椒也不错。 苏锦璃很快带着背篓去跟车夫会和，坐着马车回了武阳侯府。 可怜宿锋处理完那些地痞就急急忙忙往沈家赶，结果扑了个空，回去后还被秦王楚晏臭骂了一顿，罚了月银。 宿锋伤心得差点哭出来！ 他家王爷越来越坏了，以前没办好差事都是打一顿，现在居然学会罚钱了！ 楚晏不屑地看着宿锋哀怨的小眼神，得意地冷哼了一声：“你去盯着那对父子，若是这次再办不好，过年的赏银别想要了。” 宿锋吓得心脏一紧。 他才丢了家当，如今又被罚了月银，若是没了过年的赏钱，他这年还怎么过！ 宿锋赶紧说：“属下遵命！” 正退下时，他突然听见楚晏说：“吴刀，从现在开始，由你盯着苏三。”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许离得太近！” 吴刀抱拳，面色肃然：“属下遵命！” 心中却暗暗腹诽：就算王爷您不说，属下也不敢呀。 昨天宿锋被打的时候他也在场，都看见了！ 那位可是未来王妃！ 他要是离得近了，还想不想活了？ 不过，王爷为什么特意让他去盯着王妃？ 难不成……王爷是怕有人要害王妃？ 肯定是这样没错！ 王爷虽然嘴上嫌弃，其实他内心里早就想娶王妃了吧？ 都是男人，他懂！ 0065 有毒1 吴刀满心荡漾，很快去盯梢了。 去的路上，他连未来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 武阳侯府，苏锦璃一回来，就把背篓带到了厨房，让如意处理。 平安、吉祥和多福也都在。 作为苏锦璃的大丫鬟，她们都得仰仗苏锦璃。 所以平时一个个都是逮着机会往苏锦璃面前凑。 生怕苏锦璃把她们给忘了。 背篓编得密实，不是镂空的那种。 苏锦璃在里头装了不少干辣椒，用草垫子遮得严严实实。 最上面则放了几块风干肉。 风干肉是背篓里本来就有的，苏锦璃故意把它放在上头，免得苏璟起疑。 如意看到背篓里的风干肉，有些意外：“姑娘，这风干肉的品质好像很一般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生怕苏锦璃会恼羞成怒，拿鞭子抽她。 倒是平安的胆子要大些，又是个二货，都没发现这话有什么不对，还接口说道：“是啊姑娘，这风干肉做得太一般了吧？一看就不怎么好吃。” 武阳侯府好歹是勋贵，平时吃的用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东西。 平安她们四个虽说只是丫鬟，可吃穿用度，甚至比很多小家碧玉好多了。 即便平安不擅长厨艺，她也看得出东西好坏。 她刚说完，就被如意偷偷掐了一把。 如意都快被平安给气死了，她本来就担心苏锦璃会生气，谁知道平安这傻子，居然还火上浇油！ 她要被平安给害死了！ 苏锦璃却没生气，只是随口说道：“我看那人挺可怜的，就买了下来。” 这话一出，如意等人都有些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们家姑娘居然学会可怜别人了！ 苏锦璃一看她们居然大着胆子打量她，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立刻不爽地瞪了她们一眼。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干活！如意，你把这些肉拿出来，底下还有东西。” 如意被苏锦璃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凛，赶紧做事，手脚麻利地将背篓最上面的风干肉取了出来。 然后看到了下面的草垫子。 如意不禁有些好奇，草垫子下面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将草垫子揭开，然后就是一愣。 草垫子下头，居然装满了红彤彤的古怪东西。 还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根，只见这东西有一指来宽，却比她的手掌还要长。 干干的，颜色暗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这就让她很纠结了。 这东西她都不认识，根本没法处理呀！ 如意想了想，干脆把干辣椒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立刻一股子呛人的辣味。 味道非常刺激，如意不禁担心这东西有毒。 她为难地看向苏锦璃，试探着问道：“姑娘可知道这是何物？” 苏锦璃明知故问：“你居然不认识？” 如意莫名有些心虚，姑娘不会觉得她太没用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胡乱说自己其实认识，只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从未见过此物，不知姑娘是从何人手中买来的？” “哦，是从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女人手里买的。”苏锦嘴角上扬，面带得意之色，“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她说这东西吃着辣，有点像是食茱萸，却没有食茱萸的苦味。” 如意陷入了沉思，味道像食茱萸，却没有食茱萸的苦味？ 那岂不是说，它的味道比食茱萸更好？ 平安却很不满：“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随便吃？还卖给姑娘你！万一有毒呢？” 这种没人认识东西，主子们肯定不会放心让姑娘吃。 以姑娘的性子，说不定会让她先吃，看看有没有毒！ 万一有毒的话，她岂不是被害苦了？ 那个老女人是谁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跑出来害人！ 她正不满，突然听见苏锦璃得意地说道：“我怀疑，此物乃是菜谱上记载过的辣椒！” 苏锦璃早就利用菜谱给辣椒过了明路，苏璟和苏瑜都在帮她寻这东西。 就连柳茜得了消息，也说了会交代管事帮她寻找。 如意和平安这些丫鬟一直在苏锦璃身边伺候，自然也听说过辣椒这东西。 “它就是辣椒？”如意震惊地看着手里的辣椒，有些不敢相信，“姑娘你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 “难道你觉得我很蠢，连辣椒都能搞错？”苏锦璃不悦地瞪她一眼，又吩咐道，“辣椒不多，现在就处理吧。处理的时候记得把种子留下，然后吉祥你来栽种，看看能不能种出来。” 吉祥被点到名，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想了想，请示道：“姑娘，现在天冷，怕是不容易种活，浪费种子。奴婢可否先用少量种子试着种，剩下的等开了春再种？” 苏锦璃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就按你说的办。” 毕竟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这些种子可不能浪费了。 如意见她答应了吉祥的请求，猜测她这会儿应该心情不错，赶紧问道：“姑娘想让奴婢如何处理这些辣椒？” 苏锦璃早想好了，闻言便吩咐道：“先做些辣椒油出来。辣椒洗过后擦干，剪成小段，用少量油小火翻炒后再捣成辣椒末，然后加入芝麻，烧一锅热油浇在辣椒末上。” 她之前没少指导如意该怎么做，不仅是如意，所有人都习惯了。 如意听她这么说，很快就按照她的吩咐开始处理。 其他人也跟着帮忙。 没多久，就剪出了满满一盆子辣椒段。 接着是小火翻炒。 辣椒味道呛人，翻炒后就更呛人了。 除了苏锦璃之外，所有人都被呛得直打喷嚏。 不过，呛人的味道里又有着一股特别的香味，随着翻炒越来越浓。 小火翻炒后的辣椒段变得十分酥脆，轻轻一捏就成了粉。 辣椒段很占空间，看着挺多的，捣成辣椒末后，只有一大碗。 如意按照苏锦璃的吩咐，把辣椒末倒进一个大号的瓷罐里，放入芝麻和一些香料粉混匀，然后烧了一锅热油倒了进去。 热油一倒进去便发出“滋滋”的响声，用勺子一搅，属于辣椒油的香辣味道便缓缓散发了出来。 0066 有毒2 武阳侯府，惊鸿院外，吴刀偷偷摸摸地躲在树上。 他奉命监视苏锦璃，不过不敢距离太近，只好在惊鸿院外盯梢。 谁知刚来没多久，惊鸿院里就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非常呛人，吴刀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差点以为是有人放了毒烟！ 偷偷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发现惊鸿院里的人虽然也在打喷嚏，却都十分淡定。 他这才明白自己白担心了。 不过王妃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味道也太呛人了！ 王妃不会为呛死了吧？ 吴刀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担心不已，好几次暗戳戳地想要跑进去救人。 只是一直没敢。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呛人的可怕味道总算被风吹跑了。 吴刀不禁暗暗庆幸。 却不知，他马上就要遭大罪了。 …… 惊鸿院里，苏锦璃闻了闻做好的辣椒油，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她小手一挥：“杀只鸡，再宰条鱼，今天中午吃辣子鸡丁和水煮鱼。对了，把昨天卤好的猪耳朵和猪皮切了，撒点辣椒面进去。” 如意赶忙应了一声，吩咐厨娘杀鱼宰鸡。 她自己则取了卤好的猪耳朵和猪皮出来，拿起菜刀麻利地切片。 猪耳朵和猪皮比较薄，切的时候要把菜刀放倒，切出来才会比较大片。 如意很小开始就学了厨艺，在厨房里帮忙，不仅手脚十分麻利，刀工也相当不错。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猪耳朵和猪皮就已经切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盘子里。 随后她看着特意留出来的辣椒末，也不知道该加多少，只好先用筷子蘸了点辣椒尝了尝，试试味道。 入口的辛辣味让她直皱眉头，吓得一直偷看的平安紧张不已。 平安一边暗戳戳地吞口水，一边忧心忡忡。 这辣椒到底能不能吃啊？ 如意怎么是那副反应？ 难道不好吃吗？ 还是说里头有毒？ 那可怎么办？ 姑娘买了那么多辣椒回来，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平安简直操碎了心！ 却见如意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半点不像是中毒的模样。 平安看在眼里，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意，你刚刚尝了辣椒，感觉怎么样？” 如意没理她，而是看向苏锦璃，兴奋地说道：“姑娘说得没错，这辣椒确实没有苦味，就是太辣了些，怕是对肠胃不好。” 她算是比较喜欢辣味的，尽管食茱萸带着苦味，她还是忍不住想吃。 今天姑娘拿回来的这个辣椒倒是真不错，居然一点都不苦，做出来的味道还特别香。 真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就是太辣了些，刚开始吃的人怕是不太习惯。 平安忍不住问：“如意，你刚刚已经吃过了，你觉得这辣椒到底有没有毒啊？” 如意想了想说：“除了味道太辣之外，倒是没有发现其他不妥。”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辣椒做出来的菜了。 还是姑娘厉害，大公子和二公子帮着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的辣椒，姑娘一出去就认出来了！ 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姑娘其实很厉害呢。 而且，姑娘虽然喜欢挥鞭子，但也就看着吓人。 事实上从未用鞭子打过她们。 她是不是误会姑娘了？ 如意一边想，一边将辣椒末洒在切好的卤肉上。 因为味道挺辣，她没敢撒太多。 一片肉上，最多只有几粒辣椒末。 苏锦璃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拦。 如意是第一次吃辣椒，所以有些不习惯，会觉得辣。 她这具身体同样是第一次吃。 要是辣椒放太多，说不准会吃坏了肚子。 到时候，苏璟他们怕是不准她再吃辣椒了。 苏锦璃想到这儿就觉得无奈，她太难了！ 想吃点儿辣椒都得想方设法，机关算尽！ 苏锦璃想到这儿，赶紧说道：“端过来，我尝尝味道。” 如意赶紧捧着盘子端到苏锦璃面前，还递给她一双象牙筷。 苏锦璃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夹了一片切好的猪耳朵尝了尝。 猪耳朵是凉的，被如意切成了薄片，吃的时候又脆又弹牙，十分适合当下酒菜。 加了辣椒末后，卤味里头多了种辣味，吃得苏锦璃双眼发亮，胃口大开。 没有吃过辣椒的人，刚刚吃的时候味蕾会不习惯，觉得很辣。 不过辣椒的味道十分开胃，让人吃了以后就欲罢不能。 苏锦璃已经偷偷吃过香辣牛肉，对辣味的承受力要比如意大些。 她尝了一口就发现，如意撒下去的这点辣椒，对她来说有点少了。 要略微再加点，味道才会更好。 平安眼巴巴地看着苏锦璃，咽了咽口水：“姑娘，你觉得好吃吗？” “嗯，味道不错。”苏锦璃一看她那副嘴馋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想吃了。 再看吉祥和多福，两人表现得要比平安矜持多了，可眼神里还是露出了几分渴望。 于是苏锦璃说道：“留一半出来，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吧，都尝尝。” 正好让她看看，这些人对辣椒的接受度怎么样。 平安一听，立刻直勾勾地看着如意手里的盘子，恨不得亲自动手。 如意气得瞪了她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干净筷子，加了一小半卤肉出来。 苏锦璃说的是分一半，她却不敢真的分那么多。 大不了，苏锦璃吃不完的话，她们再吃剩下的就是了。 随后，厨房里所有人都分到了几片卤肉。 平安她们四个大丫鬟分到的最多。 一拿到装肉的小碗，平安立刻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尝了尝，然后惊呼道：“唔，真的好辣呀！” 说完又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片。 其他人看她吃得这么香，哪里还忍得住？ 纷纷开始品尝起来。 即便是平时不爱吃辣的，这会儿也不例外。 一来是好奇辣椒的味道，二来是怕不吃的话，苏锦璃会不高兴。 谁知硬着头皮尝过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真香！ 平安甚至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那份吃光了。 她伤心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碗，苦着张脸：“哎呀，怎么没了！” 惹来如意等人的白眼。 谁也没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厨娘看着自己的那份卤肉，眼神闪了闪。 0067 有毒3 众人吃完了分到的卤肉，又开始忙活。 因为苏锦璃在场，四个大丫鬟格外卖力，其他人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平安力气大，负责把鸡肉切块。 如意按照苏锦璃的要求，把杀好的鱼切成了薄片。 吉祥负责处理辣椒和其他香料，多福准备配菜。 厨娘站在一旁，见自己完全插不进去手，便去请示苏锦璃：“姑娘，这辣椒味道太辣，吃多了怕是受不住，不如再做碗银耳甜汤，换换口味？” 苏锦璃打量着这厨娘，觉得她的提议不错，正要答应，突然看见厨娘垂下眼眸，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是…… “好，你就负责做银耳甜汤。” 苏锦璃淡淡说道，又吩咐如意，“如意，今天的辣子鸡和水煮鱼都由你来做。” 如意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屈膝行了一礼：“奴婢遵命。” 辣子鸡和水煮鱼都需要放辣椒。 做辣子鸡的时候，需要的辣椒还比较多。 苏锦璃拿回来的辣椒有限，担心没几天就祸祸光了，就没让如意放太多。 做辣子鸡的时候，鸡块要先用油炸过。 所以味道特别得香。 等最后放入辣椒和香料一起，用猛火爆炒时，香味更是浓郁诱人。 吴刀躲在惊鸿院外的树上，闻着里头飘出来的诱人香味，肚子就开始造反，馋得他猛咽口水。 不想香味越来越浓，还是他从未闻见过的，一种非常特别的香辣味道。 吴刀直勾勾地看着惊鸿院厨房的方向，被香味馋得抓心挠肝，恨不得溜进去看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王妃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啊！ 这也太香了！ 食茱萸他也吃过，闻着不是这个味儿啊。 难道是王妃的独门秘方？ 吴刀纠结极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拿手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满脸苦涩。 这也忒折磨人了！ 还不如跟宿锋换一下，去监视那对父子呢！ 不对！ 他才不跟宿锋换呢。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香的味道，宿锋他能闻得到吗？ ╭(╯^╰)╮！ 然而，吴刀刚得意没多久，很快就警惕起来。 有人过来了！ 因为惊鸿院这边的味道太香太特别，后院里的丫鬟仆妇总是被诱惑得走过来看。 吴刀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在枝叶里。 好在这棵树是长青的，冬天也不会落叶。 不然他都没地方躲。 又过了没多久，吴刀看到武阳侯府的老太太和侯夫人都来了。 他眯起眼睛暗暗腹诽，这两人八成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眼看着两人轻而易举地进了惊鸿院，吴刀心里酸溜溜的。 惊鸿院里，苏锦璃看到老太太和柳茜都来了，不禁有些意外。 她们怎么过来了？ 飞快瞥了眼那名厨娘，苏锦璃迎了出去：“祖母，母亲，你们怎么都来了？厨房里油烟大，快去堂屋里坐。” 老太太却偷偷伸长了脖子，眼神往厨房里扫了扫，好奇地问：“宝儿，你这是做什么了？我闻着怎么有股香辣味儿？” 柳茜被她抢了台词，就没再问，只是好奇地往厨房里打量。 苏锦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今天出门，运气好遇到了菜谱上记载过的辣椒，就买回来试了试，果然味道非常特别，一点都没有食茱萸的苦味。” “是吗？那得尝尝。”老太太心动不已，说完又有些担心，“真的不苦？” “真的一点都不苦。”苏锦璃说到这儿，想到老太太年纪大了，又补充道，“就是味道辛辣，刺激肠胃，祖母还是不用为好。” 这话一出，老太太就不满了：“宝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年纪大了，就喜欢吃点味道重的。 再说我平时也用食茱萸，不过是有点辣而已，怎么就不能用了？ 咱们将门女子，可不像文官家的女人那么弱不经风。 我这身子硬朗得很，没什么不能吃的！” 苏锦璃无奈地看着她。 她还真不知道，老太太为了一口吃的，居然能够这么拼！ 老太太都这么拼了，她还能够怎么办呢？ 一点都不给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控制着量，别让老太太吃太多了。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祖母，母亲，你们先去潭湖里等着，菜马上就好了，我在这边看着。” 按理她该主动招呼着老太太和柳茜去堂屋，可是想到厨娘的异常，她实在不放心厨房这边。 所以她必须在这边守着，不能让厨娘对辣子鸡和水煮鱼下手！ 老太太和柳茜都想进厨房里看看，可是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先去了堂屋。 苏锦璃转身进了厨房，亲自尝尝辣子鸡和水煮鱼，确定里面没有添加别的东西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然后她看向厨娘：“银耳甜汤可做好了？” 厨娘有些紧张：“就……就快好了！” “那好，你在这边看着火，等银耳甜汤好了就送过去。” 苏锦璃淡淡说道，“如意，上菜吧。” 水煮鱼里面加了豆芽和豆腐，分量已经不少。 加上辣子鸡和卤肉，绝对够吃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全是辣菜，老太太和柳茜怕是不能吃太多。 苏锦璃就又让如意做了一份紫菜蛋花汤。 她现在可不敢再让厨娘做。 紫菜蛋花汤不花时间，鸡蛋一打，大火一烧，几分钟就能好。 苏锦璃便回了堂屋。 堂屋里，餐桌已经摆好了。 辣子鸡，水煮鱼和卤肉摆在上头，老太太和柳茜正好奇地打量。 苏锦璃一来，老太太就热情地招呼道：“宝儿快来坐下，就等你了！” 孙女没来，她哪里好意思下筷子呢。 苏锦璃笑着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特意交代丫鬟帮老太太和柳茜挑鱼刺。 老太太年纪大了，舌头肯定没那么敏感。 要是不挑刺，说不定会卡住喉咙。 那就危险了。 老太太就先尝了尝辣子鸡。 辣子鸡虽然炸过，肉却很嫩。 因为辣椒放得不多，吃起来并不是特别辣，只有微微一点辣味。 尽管如此，苏锦璃也不敢让她吃太多。 正吃着，银耳甜汤来了。 0068 有毒4 苏锦璃抬眼一看，发现端汤的不是那名厨娘，而是个小丫鬟。 她眯了眯眼，指着离自己最近，却离老太太和柳茜最远的位置对那小丫鬟说：“放汤放在这儿。” 这个位置，对于用餐的人来说其实很不合适，甚至显得没有礼貌。 哪有光想着自己，不管别人的？ 若非苏锦璃怀疑这碗汤有问题，她也不会这么做。 柳茜和老太太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她们家宝儿不过是想喝口银耳甜汤怎么了？ 自己家里，能有什么问题？ 反正她们家宝儿肯定没错！ “平安，帮我盛碗银耳汤。” “是！”平安应了一声，拿起一只干净的空碗帮苏锦璃盛了银耳汤，端给她，“姑娘，你要的银耳汤。” 苏锦璃舀了一勺，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银耳汤散发着甜腻的香味，苏锦璃特意调动异能提升嗅觉，很快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银耳甜汤里除了银耳之外，还加了枸杞和冰糖。 做出来的汤，样子很好看，让人非常有食欲。 然而提升嗅觉后，苏锦璃就发现，这汤里除了银耳、枸杞和冰糖的味道之外，还有种非常淡的，类似麝香的味道。 苏锦璃皱起眉头，随即又尝了尝味道。 果然，这道甜汤的味道十分甜腻，然而除了冰糖和枸杞的甜味之外，还混入了一种古怪的甜味。 就像糖精的味道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同的东西，大多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好比草莓和桃子，虽然吃起来都很甜，却是完全不同的甜味。 如今，这碗银耳汤的味道也是如此。 汤里加了不少糖，桌上的辣子鸡和水煮鱼又特别香，若非苏锦璃可以用异能提升嗅觉和味觉，换成一个普通人的话，恐怕根本就发现不了。 苏锦璃瞬间冷了脸色，将嘴里的甜汤吐在了痰盂里。 然后寒声命令道：“取些清水来，我要漱口。” 她之前偶然看到那厨娘眼神闪烁，像是在心虚，就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劲。 只是厨娘当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她担心自己误会了，就没有动手，只是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今，果然来了。 想来，厨娘就是看准了辣椒的味道辛辣，会对味蕾带来不小的刺激，让人舌头发麻，尝不出甜汤的问题，才会故意提出要做银耳甜汤。 倒是挺会算计。 只可惜，她算计错了对象！ 敢给她下药，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苏锦璃这边一变脸，老太太和柳茜顿时顾不上吃了。 老太太关切地问道：“宝儿，可是这汤的味道不好？” 柳茜则是板着脸质问：“这汤是谁做的？” 苏锦璃犹豫了一瞬，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 单凭一个厨娘，没道理给她下毒。 她和那名厨娘又没有什么仇怨，而且从那厨娘的眼神来看，她的眼神慌乱，却没什么仇恨。 所以肯定不是因为仇恨。 那就只可能是受人指使了。 她刚刚闻了下味道，又尝了尝，那种特别的味道，倒是跟她曾经在《毒经》上看到的一种奇毒有些相似。 她记得，那是一种寒毒，女人吃了以后，会导致宫寒。不仅无法受孕，每个月还要遭罪。 苏锦璃不禁沉思起来，不管厨娘背后的人是谁，那人都够狡猾。 她不久前刚刚落入冰水池子，本来就容易落下宫寒的毛病。 给她用这样的药，以后她就是查出宫寒，或许也会以为是落水的缘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中毒的人不是她。 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为清楚。 幕后的人够狡猾，却是低估了她的能耐。 问题是，那人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要给她下这样的药？ 是因为对她不满，故意想要害她，还是说……她只是受了池鱼之殃？ 苏锦璃很快有了主意。 于是她抛出一道惊雷：“祖母和母亲有所不知，这道银耳甜汤不光是没做好，里面还下了毒。” “什么！” “什么！” 老太太和柳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两人脸色大变，瞬间站了起来。 老太太铁青着脸问：“宝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汤里怎么会有毒？是谁想要害你？” 柳茜则惊慌不已：“宝儿，你刚刚是不是吃了一口？光是漱口有用吗？不行，得找太医！” 苏锦璃不慌不忙地说道：“平安，你去将厨娘抓起来，毒是她下的，别让她逃跑或者寻了短见。 先把人绑了，塞住嘴，然后搜查她全身，还有她的屋子，任何角落都不能落下。 她在府里跟谁交好，但凡是跟她认识的，全都叫过来，一个个查问！” 老太太忙不迭说道：“没错，必须得把那个下毒的人抓起来！不能让她死了！还有，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过来，不许耽搁！” 丫鬟们纷纷领命，鱼贯而出。 这时候，不管是老太太和柳茜，谁也顾不上吃东西了。 她们的心肝宝贝竟然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毒！ 这是在拿刀捅她们的心窝子！ 两人紧张地看着苏锦璃，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七窍流血，香消玉殒。 却见她正在不慌不忙地拿清水漱口，面容沉着冷静，丝毫看不出惊慌来。 柳茜不安地问：“宝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锦璃一阵无奈：“娘，你别慌，我都没吞下去，发现味道古怪，我就全吐了，再漱漱口就没事了。” 说完她觉得差不多了，还想继续吃东西。 谁知老太太和柳茜突然脸色大变，朝她扑了过来，一个抓住她的右边胳膊，一个抓住她的左边胳膊，死活不肯让她吃。 老太太紧张地说：“宝儿，快别吃了，谁知道这菜里头有没有被人下毒！” 柳茜猛地点头：“是啊宝儿，你别吃了，万一这些菜里也被人下了毒呢！” 苏锦璃赶紧说道：“没事的，我之前在厨房里一直盯着她，这些菜她都没机会沾手，不会有毒的。” 她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光看不吃怎么行！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大怒。 老太太：“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柳茜：“你怎么不一早把她抓起来！” 0069 有毒5 老太太和柳茜同时开怼，吓得苏锦璃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 她不该这么早就说出来的。 早知道，就等吃完再说了。 花了好些功夫，苏锦璃才把变成母暴龙的两个女人给哄好。 然后她又装可怜说自己好饿，老太太和和柳茜这才没再继续拦着她。 …… 吴刀躲在惊鸿院外，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他刚刚太饿了，就飞身跑去外头买了几个肉包子，谁知刚回来，她就看见有人从惊鸿院里冲了出来。 急匆匆的模样，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像是出了大事。 吴刀越想越不安，索性趁着没人注意，偷偷飞到了屋顶上，打算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好就听见了老太太和柳茜的怒吼。 他这才知道，居然有人给苏锦璃下毒！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苏锦璃一个侯府贵女，怎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难道是冲着王爷来的？ 若是苏锦璃被毒死了，他家王爷岂不是又克妻了？ 太可恨了！ 他好不容易要娶到媳妇儿了，要是王爷又克死一个未婚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媳妇儿？生出儿子？ 他连未来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行，这事不能瞒着，他必须回去告诉王爷！ 吴刀又偷听了一阵，确定苏锦璃还活蹦乱跳的，赶紧跑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苏锦璃看了眼屋顶，眼睛里满是冷意。 苏锦璃暗暗懊恼，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同时又感到异常愤怒。 幕后的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居然派人到她家里来监视！ 是为了确认她有没有吃下毒-药吗？ 可惜老太太和柳茜都在，那人的气息又不弱，一旦惊动了对方，万一那人狗急跳墙，打算直接下杀手呢？ 以她现在的实力，最多勉强自保，却无法保住老太太和柳茜。 真要是打起来，她们俩就危险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 那人走得这么快，是急着赶回去报信吧？ 这次下毒失败了，还会有下一次吗？ 不管如何，她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她才不管幕后那人到底是谁，敢下毒害她，就得付出代价！ …… 吴刀一路飞奔，很快赶回了王府。 不想楚晏并不在王府里头。 一问才知道，楚暄约他去了苏记汤锅店。 吴刀缓了口气，又提气朝汤锅店飞奔而去。 没多久，汤锅店就到了。 吴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停下来。 他冲进汤锅店，抓了店小二就问：“秦……秦王呢？” 店小二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见他脸色青白，面无人色，心里就更慌了，根本不敢暴露秦王的所在：“小……小的不……不知……道……” 吴刀焦急地抓住他的衣襟，几乎把他提起来：“我家王爷就在你们店里，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 快告诉我！秦王在哪儿！我有要事禀报，你要是敢不说，耽误了大事，你全家的命都不够赔的！” 店小二被他吓得脸色一白，既惊恐又警惕地问：“你……你是秦王殿下的人？” 吴刀赶紧亮出腰牌，报出身份：“我乃秦王亲卫，你快说我家王爷在哪儿！” 店小二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他又担心起来。 完了，这人是秦王的亲卫，他刚才撒谎说不知道，不会被这人给砍了吧？ 这么想着，店小二赶紧指了个方向：“两位王爷都在天字一号房！” 吴刀赶紧扔开他冲了上去。 上去的时候，他心里后悔不已。 觉得自己太傻了。 他刚刚就不该问那名店小二的！ 他家王爷什么身份，掌柜的敢随随便便糊弄他么？ 安排的必须得是最好的包间呀！ 吴刀一个飞纵就跳上二楼，然后两步来到天字一号房，推开门冲了进去。 楚晏和楚暄果然都在里头。 听到动静，两人都抬起头朝他看来。 看清来人是吴刀后，楚晏的脸色顿时一沉。 他让吴刀去盯着苏锦璃，吴刀却突然跑来找他，肯定是苏锦璃那边出事了。 不过，那女人彪悍得跟男人一样，还敢装成少年郎跑出去勾搭人，她能出什么事？ 吴刀都没留意到楚晏的脸色，一看到他就说：“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人给王妃下毒！” 他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屋里出了楚晏和楚暄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天龙卫千户苏瑜，同时也是苏锦璃的二哥。 苏瑜并不知道楚晏这个臭不要脸的安排了吴刀去盯梢苏锦璃，看见他面无人色地跑进来，苏瑜心里就是一咯噔，准备找借口溜走。 吴刀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万一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以后岂不是得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只是没等他找借口滚蛋，吴刀就说了。 苏瑜闻言眉头一皱，心道果然出了大事。 甚至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及时溜走。 然而震惊了三秒后，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楚晏一个老光棍，哪来的王妃？ 唯一能够勉强算作他王妃的，不就是他的宝贝妹子吗？ 苏瑜瞬间变了脸色，身形一闪就扑到吴刀面前，死死抓着他的衣服，赤红着眼睛问：“你刚刚说谁被下毒了？！” 吴刀震惊地看着他，心里也是卧槽了。 他刚刚怎么没发现，苏瑜居然也在屋里？！ 完了完了，苏瑜都听见了，岂不是知道他跑去盯梢王妃？ 这可怎么办？ 他可是听说，这小子心狠手辣，忒不是东西，落到他手里的就没好下场啊！ 还是楚晏及时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有人给她下毒？” 吴刀眼珠一转，很快找了个理由：“属下刚刚从武阳侯府附近经过的时候，突然看见侯府急匆匆地派人去请太医。 属下担心是未来王妃出了事，就跟了上去，这才得知是有人给王妃下毒！” 苏瑜闻言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去追究这人到底是怎么听见的了，急急忙忙就往外头冲。 看样子是打算赶回家查看情况。 吴刀见他走了，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走到楚晏身边，小声说道：“属下怀疑，这次下毒是冲着王爷来的。” 莫名背锅的楚晏：“……” 0070 有毒6 “什么意思？难道有人不想让我哥娶媳妇儿！” 楚暄大怒，“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下毒暗害秦王妃！” “她还不是秦王妃，”楚晏不满地纠正他，“不过，既然有人都动到本王的未婚妻头上了，本王岂能置身事外？” 楚晏起身，“去武阳侯府。” 楚暄脸色一变，赶紧追上去，“哥！你等等我！” 楚暄大步追上楚晏，挤眉瞪眼地打量他：“哥，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未来王妃吧？” “不许胡说！”楚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本王乃是守礼之人，岂会做如此孟浪的事情？” 他又不是没见过！ 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那苏三整天打扮成男人往外跑，还勾搭人！ 一点身为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他才看不上呢！ 楚晏嫌弃地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 楚暄赶紧跟上，追了几步后，忍不住抱怨：“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啊！” 楚晏嫌弃地瞪他一眼，他哪里走得快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走几步路就受不了了？最近是不是疏于练武了？” 楚暄觉得自己冤死了。 他哪有疏于练武啊？ 分明就是二哥走得太快，他还不承认！ 肯定是担心苏三了，才这么猴急地想去看她呢！ 还不承认！ 不就是担心未来媳妇儿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暄暗暗在心里腹诽，见楚晏已经上了马车，赶紧跑了过去，急急忙忙地上了车。 进去之前，还不忘吩咐车夫：“快去武阳侯府！王妃中毒了！” 车夫下意识扬起马鞭，等车子跑出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王妃中毒了？ 那去武阳侯府干什么？ 难道是武阳侯府的那位大姑娘？ 可她都还没嫁入秦王府，也算是王妃吗？ 车夫一脸懵逼，可他哪里敢问？ 只能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以后得对武阳侯府上的人巴结点儿。 刚想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下，刚刚晋王说王妃中毒了？ 所以……武阳侯府那位大姑娘中毒了？ 谁干的这是？ 苏姑娘不久前才被人推进了结冰的水池子，现在又中毒。 这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吧？ “嘶——” 车夫震惊地抽了口冷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要命的大事！ 下毒的人，其实是冲着秦王来的吧？ 秦王都死了六个未婚妻了，好不容易有了第七个，这是想把第七个也给弄死？ 谁干的？ 这得多大的仇啊！ 这是存心不想让秦王成婚，想让他断子绝孙吗？ 想到这儿，车夫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马车里，楚晏正对着楚暄放冷气。 他不悦地看着楚暄，训斥道：“我看你现在说话做事是越来越没个正行了，回去以后记得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楚暄脸色大变，瞪着双眼睛不满地看着他：“哥，我每天练功都很努力了，不用再加练了。” 这么冷的天，让他每天加练一个时辰，不是想要他的命嘛！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愿意？”楚晏气得脸色一沉，继续训斥弟弟，“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吗？ 天寒地冻的时候都还在打仗，被朝廷的大军逼得差点跳河！现在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你就忘了？” 楚暄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忍不住小声逼逼：“哥，你该不会是恼羞成怒，故意找我撒气吧？嫂子的毒又不是我让人下的。” 楚晏脸色一僵，很快怒斥道：“我在跟你说练武的是，你提她干什么？我哪句话说她了？再说了，她现在还不是你嫂子！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楚暄暗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我该怎么称呼她？” 楚晏下意识说道：“你应该……” 刚说到这儿，他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改了口，“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练武的事！ 每天加练一个时辰，别忘了！你要是敢忘，从今天开始，每天到秦王府练完了才能回去。” 楚暄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地大叫起来：“不要啊！我知道错了哥，我在晋王府加练就行了，就不去打扰你了。” 每天在秦王府加练？ 那他还怎么偷懒！ 不过楚晏也太过分了，明明就是惦记嫂子，居然还不承认！ 还罚他！ 他怎么会有这么臭不要脸的哥哥！ 哼，这笔账他记住了。 以后嫂子过了门，他非得跟嫂子告状不可！ 楚暄暗戳戳地计划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另一边，先一步离开的苏瑜已经一路疾驰，冲回了武阳侯府。 他是骑马回来的，速度要比楚晏和楚暄快得多。 到了武阳侯府大门口，他急匆匆跳下马就往里面冲。 一路飞奔着到了惊鸿院，踹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惊鸿院里，这会儿已经站满了人。 府里凡是跟厨娘比较熟的人都在这儿了。 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听到消息后也都赶了过来。 有人给苏锦璃下毒，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他们身为亲戚，岂能置身事外？ 来的时候，两房的人都以为苏锦璃已经中毒了，一路上焦急得不行。 结果来到惊鸿院一看，苏锦璃不仅好好的，她还在吃菜呢！ 那菜闻起来还特别香，听说是用菜谱上记载的辣椒做出来的。 把两房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苏锦璃，得知苏锦璃并未中毒，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谁也没有离开。 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人给苏锦璃下毒？！ 所以苏瑜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格外多。 他一眼就看见了二叔苏义和三叔苏礼，赶紧走了过去：“二叔三叔，我听说妹妹中毒了？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苏义和苏礼对视一眼，苏义说道：“宝儿没事，毒下在银耳汤里，她发现味道太甜腻，有些古怪，就没吃下去。” 苏礼则说道：“你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相信太医很快就到了。” 苏瑜顿时松了口气，阴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恐怕是冲着那位去的。” 0071 有毒7 苏义和苏礼听到苏瑜的话，再次对视了一眼。 然后两人表情凝重地拉着苏瑜去了角落。 苏义小声说道：“我和你三叔也是这么猜的，宝儿这两次，恐怕都是无辜受累。” 苏礼叹了口气：“那位已经接连克死六任未婚妻，我早就觉得这事太过诡异。如今宝儿接连受人所害，可见前面那六个，未必就是被克死的。” 苏义跟着叹气：“可惜陛下已经赐婚，苏家若是抗旨不从，以陛下的脾气，怕是……” 苏瑜沉默了许久，突然捏着拳头咬牙说道：“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儿落入火坑！ 她之前落水差点就去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如今又被人下毒。 除非让陛下取消赐婚，否则那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动手！” 苏义和苏礼顿时急了：“那该怎么是好？” 很快苏义又说道：“苏家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这时候让陛下取消赐婚，陛下一旦震怒，整个苏家都可能…” 苏瑜阴沉着脸分析：“宝儿现在被人下毒，陛下若是知道这件事，定然会命人彻查。 若是陛下得知宝儿的身体不好，或许会取消这门婚事，给那位另择良配。” 苏义和苏礼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禁皱起眉头。 苏礼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宝儿装病？” 苏义忧心忡忡：“可是这样一来，宝儿日后还怎么跟人议亲？若是她身体不好的名声传出去，日后想要挑个好夫婿可就难了。” 谁知苏瑜却说：“宝儿是我妹妹，难道偌大一个武阳侯府，还养不起她？挑不到好夫婿又如何？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苏义和苏礼无奈地对视一眼，到底没有再劝他。 他们都知道苏瑜的脾气，更何况，保住苏锦璃的小命才是关键。 就算以后嫁不出去又如何？ 总比被人害了性命强！ 苏义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宝儿，绝不能让她再出这种事了。” 苏礼拍了拍苏瑜的肩，嫌弃地说：“依我看，那位的确不是什么良配。 已经接连克死了六个未婚妻，如今宝儿也差点被他给克了。他都这样了，还娶什么媳妇？” 武阳侯府外，楚晏正要下马车，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的身子猛地一歪，要不是反应够快，差点就摔下去了。 真要是那样，他可就出大丑了。 楚晏迅速稳住身形，想到刚刚的惊险一幕，依然感到心有余悸。 他冷眼看着下车的地方，大有要把马车劈了的架势，吓得车夫一个劲地躲，生怕被楚晏给迁怒了。 谁知楚晏只是嫌弃地瞥了一眼，就转身朝后附大门走去。 他是秦王，身份尊贵，亮出腰牌后，根本就没人敢拦着。 倒是有门房转身就跑，一路飞奔着报信去了。 楚暄一看楚晏进去了，赶紧也跑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狐疑：“府里怎么静悄悄的？” 楚晏听闻这话，也有些诧异。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设想打了苏锦璃中毒而亡的可能。 不想来到武阳侯府后，居然连一声哀嚎都没听见。 难道说人还没死？ 也对，人要是是了，还请什么太医？ 肯定人还活着！ 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灿烂得就跟骄阳一样，如今居然中了毒…… 到底是谁？ 会是老大吗？ 不，老大虽然迂腐了点，绝对没有这么心狠。 难道是前朝欲孽？ 楚晏想到诸多可能，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裤子犹如水浪一般散开，径直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刚到垂花门，得到消息的管家赶了过来，一脸诚惶诚恐地拦在垂花门前：“小人见过两位王爷！ 还请两位王爷随小人去前厅稍事等待，小人已经命人去请府上主子，主子很快就来。” 楚晏脸色一沉：“本王听说，你家姑娘中了毒？她现在如何了？” 管家只觉得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回王爷的话，虽然有人给姑娘下毒，不过姑娘运气好，侥幸发现了，并未中毒？” 楚晏眯起眼睛，沉吟不语。 这时楚暄眼珠一转，一把将他推开：“你说没中毒就没中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滚开，本王倒要看看，谁敢给本王的嫂子下毒！” 说完他猛地朝楚晏使了个眼色：哥，赶紧进去啊！ 楚晏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看懂，抬腿就往里走，边走便说道：“本王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让本王再次背上克妻之名！” 楚暄见他果然进去了，得意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他也要去热闹！ 居然有人敢对秦王妃下毒，他哥这回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吗？ 哎呀，正好趁机看看嫂子长什么模样。 听说是个大美人呢。 楚晏走得极快。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武阳侯府后院，可是有吴刀在旁边带路，完全不用担心会走错地方。 他们闯进去的时候，苏瑜等人已经得了消息，全都变了脸色。 楚晏和楚暄居然都来了！ 苏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两位叔叔抱拳说道：“还请二叔和三叔出去一趟，招呼两位王爷，我进去看看妹妹。” 苏义和苏礼当然不会拒绝。 然而他俩都是残废，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手，走起路来难免有些慢。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楚晏和楚暄会直接闯到后院里来。 等他们走出惊鸿院，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大步而来的两位王爷。 两人脸色大变，赶紧迎了上去。 “草民苏义见过两位王爷！” “草民苏礼见过两位王爷！” 苏义和苏礼行了一礼，打算趁机挡住楚晏和楚暄的去路。 不想楚晏和楚暄的身手都相当不错，反倒是他俩因为残废的缘故，身法不够灵敏。 他们刚一行礼，楚晏和楚暄就轻而易举地绕开了他们，继续往惊鸿院而去。 苏义和苏礼大惊失色，赶紧转身追了过去，想要阻拦。 “还请两位王爷留步，前方乃是女眷居所，怕是于理不合。” 0072 有毒8 楚晏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着脸说道：“本王听说，苏姑娘中了毒。 事关本王，本王岂能置身事外？ 究竟是否中毒，本王总要亲自看过才能确定。” 说完他大步往惊鸿院而去。 楚暄觉得他太嚣张了，于是冲苏义和苏礼两人笑了笑：“两位不用担心，皇兄只是担心未来王妃的安危，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楚晏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瞪了楚暄一眼：“你很闲？” 楚暄瞬间心虚，赶紧跟了上去：“哥，我刚刚是在帮你解释！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刚刚那么凶，嫂子要是知道了多不好！” “本王说了，她还不是你嫂子！胡说八道什么！” 谁知道那女人能不能活到大婚？ 距离上次落水才过去几天？ 居然就被人下了毒，真是没用！ 欺负宿锋的时候倒是挺凶。 想到苏锦璃鞭打宿锋时的凶狠劲，楚晏不禁皱起眉头，暗骂宿锋没用。 可惜宿锋不知道，不然估计得哭。 他怎么没用了？ 没有王爷的命令，他敢下狠手吗！ 惊鸿院里，苏锦璃被一群人围着，头都大了。 先是老太太和柳茜眼睛不错地盯着她。 后来二叔和三叔他们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来。 把她给围住了。 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猛没了。 苏瑜一回来，情况更是糟糕。 他一听说她早看出厨娘有问题，却没有先下手为强，差点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苏锦璃知道他是太担心自己，不好反驳，只能埋头装鹌鹑。 “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瑜还在骂，“你既然已经看出她有问题，为什么不让平安把她抓起来，直接审问？ 你是什么身份？哪里用得着你自己以身犯险？！” 苏锦璃闷头挨训，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她到底是在现代长大，虽说穿越了过来，一直装得嚣张跋扈。 可内心里，她的很多观念还没改过来。 在她看来，厨娘当时有些心虚，但什么都还没做。 她总不好直接把人抓起来审问。 万一搞错了呢？ 然而在苏瑜眼里，这么做显然没问题。 反倒是她的办法太过纵容和冒险。 苏锦璃暗暗咬牙，觉得自己该记住这个教训。 这次她盯得紧，厨娘没机会往其他吃食里下毒。 可下次呢？ 不过，厨娘既然在银耳甜汤里下了毒，谁也不清楚她有没有提前在厨房里的其他吃食里下药。 像是米面酱油之类的，厨房里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苏锦璃默默反省。 眼看苏瑜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赶紧抱住苏瑜的手臂撒娇：“二哥~你少说两句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说到这里苏锦璃就说不下去了，太嗲了，她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苏瑜却突然红了脸，干巴巴地说：“你……你真的知道错了？” 苏锦璃赶紧说道：“真的真的！我绝对知道错了！肯定不会再犯了！” 楚晏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眼看苏锦璃居然抓着苏瑜的手臂不放，人都快靠在苏瑜身上了，他气得脸色铁青，突然寒声说道：“苏千户。” 苏瑜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去，见他居然走了进来，下意识把苏锦璃往里一推，脚步一挪用身体挡住她。 然后冲楚晏行了一礼：“卑职见过秦王殿下！” 楚晏冷眼看着他，以及躲在他身后正在偷看的苏锦璃：“本王听说，你妹妹中了毒？” “确是如此，今日午食，府中厨娘在银耳甜汤中下了毒。 舍妹吃了之后觉得不舒服，方才意识到汤有问题。 只是太医未到，卑职尚且不知舍妹究竟中了何种毒药。”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他：厉害了我的哥！不愧是干天龙卫的，谎话说得真真的！ 要不是她自己没中毒，她差点就信了！ 楚晏脸色一变，看向苏锦璃：“你中毒了？” 苏瑜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苏锦璃说了实话。 他紧张地看向苏锦璃，只见她皱着眉头，似乎十分难受，却又在强作忍耐。 就连脸色都白了！ 那模样，还真像是中了毒！ 苏瑜吓得差点以为她真的中毒了，接着就听她说道：“臣女见过秦王殿下。 回殿下的话，臣女只吃了一口，发现银耳甜汤味道古怪。 之后便一直不太舒服，只是不知中了什么毒。” 嗯，她没说谎。 她确实吃了一口，只是没有吞下去，直接吐了。 后来被家人一骂，她心里就一直不舒服。 至于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她当然不知道了，她又没中毒。 苏锦璃“痛苦”地皱着眉头，趁机打量楚晏。 上次在茶楼，她已经见过这个人。 不过楚晏当时在二楼，居高临下的，一看就特别欠揍。 现在看起来，好像更欠揍了。 苏锦璃把楚晏从头打量到脚，有些好奇他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可惜这话她不敢问，以后还要嫁过去当秦王妃，想想就好惨。 唯一庆幸的是，现在距离楚晏被杀，少说还有二三十年。 她有的是时间跑路。 大不了楚晏想造反的话，她就忽悠他去外面的大陆当霸王。 苏锦璃飞快在心里拨算盘，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楚晏毛骨悚然。 楚晏危险地眯起眼，见苏锦璃表情痛苦而压抑，不禁心中冷哼。 他还没瞎呢，就敢做戏骗他！ 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还有那是什么眼神？ 就算他长得丰神俊朗，英武不凡，也不能这般直接地打量吧？ 能不能收敛点！ 楚晏正腹诽，突然看见苏锦璃目光一转！ 他不悦地拧眉，顺着苏锦璃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她看的是楚暄。 顿时眉头皱得能杀死苍蝇。 看什么看！ 他才是她的未婚夫！ 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去看其他男人！ 楚晏立刻开口：“下毒的厨娘呢？” 苏瑜正要开口，苏锦璃抢先说道：“回殿下的话，厨娘已经抓了起来，臣女打算问几句话，就送她去官府。” 楚晏嘲讽地勾起唇角：“送去官府？” 够狠啊你！ 0073 要搞大事1 苏锦璃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仿佛看不懂他在嘲讽什么。 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苏家可是遵纪守法的人家，从来不会做滥用私刑，处死下人的事。 厨娘犯了案，当然得送官府，总不能私下用刑。” 楚晏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本王信你个鬼！ 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 不过，倒是个聪明的。 出了这样的事，岂能私下处理？ 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楚晏冷冷一笑：“本王也想听听，是谁让她给你下毒！” 苏锦璃一听这话，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果然史书上记载得不错，秦王楚晏就不是个善茬！ 还没审问犯人，他已经先给这事定了性——厨娘是受人指使！ 受何人指使？ 当然是秦王的敌人！ 如此一来，事情肯定会闹得更大。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楚晏恐怕也要搞事。 既然如此，她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楚晏都已经掺合了进来，她再动手，说不定会被这人抓住小辫子。 苏锦璃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楚晏突然直勾勾地朝她看来。 她却是一点不怕，反倒朝楚晏微微一笑，满脸纯良乖巧。 楚晏冷哼一声：“下毒的人呢？本王要亲自审问！” 苏瑜正想审问，一听这话，立刻说道：“还请两位王爷移步。” 秦王瞥了苏锦璃一眼，转身往外走。 背影潇洒干脆，仿佛一点也不留恋。 柳茜看在眼里，不禁忧心忡忡。 秦王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可不像是对宝儿上了心的。 以后宝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了？ 柳茜下意识朝苏锦璃看去，生怕她伤心。 谁知道苏锦璃笑眯眯的，显然没有意识到秦王的态度有问题。 不禁更加忧心。 她家宝儿，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呀！ 该不会是还没开窍吧？ 这要嫁入王府，还不得被欺负死！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不能让宝儿嫁过去！ 这时，已经走出堂屋的楚晏狐疑地看了看周围。 奇怪，他怎么突然有些莫名的危机感？ 难不成，这里有人想要行刺？ 楚晏顿时警惕起来。 苏瑜让人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廊下，让楚晏和楚暄坐。 然后命人把厨娘押了出来。 毫不客气地往她膝盖窝一踢，厨娘就“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地上虽然没雪，却冻得跟冰似的，又冷又硬。 厨娘一个弱女子，膝盖用力撞在地上，只觉得刺骨得疼，瞬间便受不了了。 她此时十分狼狈，不仅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有被抓扯过的痕迹。 倒不是有谁对她不轨，而是抓捕的时候厨娘拼命挣扎，才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跪下后，她整个人都软倒外地，浑身抖个不停。 楚晏嫌弃地看着她，正要审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回头一看，竟是苏锦璃走了出来。 楚晏不禁皱起眉头，外头这么冷，还刮起了灯，她也不怕受了凉？ 果然苏瑜不赞同地说道：“宝儿，你出来干什么？ 这里有我，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出来了，进去等着就是！” 苏锦璃“虚弱”地笑了笑：“可我想听听，她究竟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苏瑜还要再说，就看见柳茜急匆匆拿着斗篷走了出来，裹在苏锦璃身上。 跟在她身后的平安搬了把椅子，放下后，多福还在椅子上垫了软垫。 苏锦璃刚坐下，如意又往她手里塞了暖炉。 苏瑜无奈地看向柳茜：“娘，你怎么……” “我也想听听！”柳茜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厨娘，“王钱氏，我自认带你不薄！ 你嫁的男人死了，年纪轻轻守了寡，都快活不下去了，就拦了我的马车，跪在地上求我给你个活路。 我可怜你命苦，上有公婆，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要养。 又看你厨艺不错，让你进了府，一番考察后让你进了惊鸿院。 我每个月给你的月银不算少了，也不求别的，只要你好生做好差事，让姑娘吃好喝好。 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居然在银耳甜汤里下毒！ 当时我和老太太都在！ 你故意挑在这个时候下毒，到底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是我哪里对不起你吗？你说啊！” 厨娘抖得更厉害了，压根就不敢抬头看人。 苏瑜听到柳茜的话，脸色越发阴沉！ 他最恨的就是厨娘这种恩将仇报的背主之人！ 所以他冷冷说道：“去她家里，把她的公婆和儿子带过来。” 接着又指着托盘里的纸片和药包：“这是从你身上和屋子里搜出来的，你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儿子也尝尝！” “不要啊！”厨娘瞬间慌了，“二公子不要！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们说了，奴婢要是不这么做，他们就要小宝的命啊！ 奴婢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奴婢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然而苏瑜依旧铁青着脸，毫无动容之色。 他只在乎自己家人，别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楚晏和楚暄在这里，苏锦璃和柳茜也看着，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厨娘生不如死！ “你儿子叫小宝？倒是个好名字。” 苏瑜冷冷一笑，突然下令“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带过来！” 吓得厨娘慌忙抬起头，惊恐地看向柳茜。 她知道柳茜最心软，所以哭求道：“夫人饶命啊！夫人！ 小宝是无辜的，夫人您饶了他吧！奴婢求您了！” 柳茜却是冷着脸：“你儿子无辜，难道我女儿就活该吗？ 我告诉你，你那儿子在我眼里，连我女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柳茜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倒在地，傻愣愣地看着她。 苏锦璃眉头一皱，果断拿出鞭子，盘在手中把完：“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 说出来，本姑娘若是高兴了，或许放了你儿子。” 厨娘一听这话，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回姑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奴婢今天出门买菜的时候，突然有人塞给奴婢一只虎头鞋子。 那是奴婢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小宝的虎头鞋！” 0074 要搞大事2 厨娘声泪俱下，苏锦璃却并未动容，只是冷眼看着她：“所以呢？就因为一只鞋子，你就信了对方的话？” “当然不是！奴婢岂会如此愚蠢？” 厨娘激动地说道，“奴婢当时就想抬头看看那人是谁，可他威胁奴婢，说奴婢若是抬头，就再也见不到小宝！ 奴婢真的没办法，只好听他说完。 等他走后，奴婢才敢抬头看了一眼，可惜当时人多，他躲了起来，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奴婢又担心小宝的安危，只好迅速回了家，果然发现小宝不见了！” 厨娘说到这里，哭得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姑娘您相信奴婢，奴婢不是有意要害您的！” “我只知道，你在银耳甜汤里下了毒。” “那不是毒！”厨娘迅速反驳，“那人说了，那只是药，姑娘就是吃了也只是拉拉肚子，不会有大碍的！ 倘若那是毒药，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哪！” “你说谎！”苏锦璃冷笑了一声，“你肯定知道那是毒药！ 那人肯定跟你说了，这药吃不死人，只是味道有些甜腻。 你看我买回了辣椒，知道这东西会刺激味蕾和肠胃，觉得是个好机会。 所以故意挑在今天中午动手，把药下在银耳甜汤里。 你觉得，我吃了辣椒，肯定尝不出银耳甜汤的古怪。 就算吃了银耳甜汤后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也可以推到我买的辣椒上面。 只要我吃了药，你怼那人就有了交代，可以救回你的儿子。 我说得对吗？王钱氏。” 厨娘听到她的话，早吓得两股战战，身子抖个不停。 她没有想到，苏锦璃竟然全猜了出来！ 极度震惊之下，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她就后悔了，瞬间咬紧了牙关，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过。 “看来我猜对了。”苏锦璃嘲讽地看着厨娘，“我没想到，你在惊鸿院待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个蠢货。 一旦你下了毒，就已经万劫不复。 只要你下毒的事情败露，你觉得你的儿子还能活命吗？ 若是你运气好，没有被发现，那下毒的事就会成为你身上最大的把柄。 你觉得，对方会从此放过你这颗好用的棋子，把你儿子还回来吗？ 若是你在发现儿子失踪后，回到府里直接告诉我母亲，或许还能救出你儿子。 如今……你只剩下一条路了，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若是能够尽快抓到那人，或许还能救下你儿子。” 厨娘惊慌不已，一听儿子还有救，她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苏锦璃面无表情地听着，发现这厨娘果然是个蠢货。 除了知道那人是个男人之外，竟然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苏锦璃听到最后，见她再也说不出多余的东西来，便彻底没了兴致，起身往里走。 厨娘吓得扑向她的腿，想要抱着她求饶。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楚晏一脚踹了出去。 苏锦璃惊讶地看向楚晏，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楚晏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比本王以为的更聪明些。” 刚才那些分析，可不是谁都能够想到的。 苏锦璃被人下了毒，居然还能够如此冷静地分析出厨娘是在说谎，不仅够聪明，还足够沉着冷静。 比起传闻中嚣张跋扈的无脑花瓶，倒是强了不少。 如此一来，那些传闻就有意思了。 看来，不想让她成为秦王妃的人倒是不少。 苏锦璃不满地皱起眉头，正犹豫着要不要怼回去，谁知楚晏突然朝她逼近，轻笑着说道：“本王突然有些期待大婚了。” 苏锦璃：“！！！” 她震惊地瞪圆眼睛，正想后退，楚晏已经退了回去。 再看其他人，竟然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仿佛刚才的一切全是她的错觉。 苏锦璃不禁暗暗咬牙，偷偷瞪了楚晏一眼。 这个混蛋刚才是在调戏她吗？ 说好的不近女色，疑似断袖，跟苏瑜关系匪浅呢？ 呵，男人！ 苏锦璃忍不住朝苏瑜看去，目光晦涩。 不管楚晏是真断袖还是假断袖，既然苏瑜成了她哥，她绝不允许楚晏染指苏瑜！ 苏瑜对上苏锦璃的眼神，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他狐疑地看着苏锦璃，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觉得苏锦璃的眼神有点可怕？ 好在，苏锦璃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总算让苏瑜松了口气。 恰在这时，孙太医来了。 他在太医院，一听说苏锦璃被人下毒，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怕苏锦璃被毒死，他是一路赶过来的。 谁知道一进惊鸿院，他就看见了楚晏和楚暄。 孙太医吓得心脏一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天哪！ 秦王和晋王居然都在！ 难道是听说了苏锦璃中毒的事？ 这下完了。 苏锦璃要是被毒死，秦王不会拿刀砍了他吧？ 孙太医吓得心肝乱颤，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看得苏锦璃一阵无语。 她忍不住张口：“孙太医，你没事吧？” 孙太医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看见苏锦璃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咦？ 这不是苏姑娘吗？ 孙太医懵逼了一阵才瞬间回过神，这就是苏锦璃呀。 于是他双眼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苏姑娘没中毒？” 千万要是没中！ 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儿了！ 苏锦璃客气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还要劳烦孙太医帮忙看看。” 孙太医一听这话，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赶紧给苏锦璃把了脉，接着就发现她脉象虚浮，竟然有宫寒之症！ 之前苏锦璃落水后他就检查过，因为在冰水池子里泡过，会落下宫寒的毛病。 可上次把脉的时候，苏锦璃似乎调养得不错，并没有出现宫寒的脉象。 现在突然有了宫寒之症，难道是中毒的缘故？ 一旁的苏瑜见他表情凝重，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 他紧张地问道：“孙太医可是看出了什么？我妹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这……”孙太医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可有搜出毒药？孙某要再看看才能确定。” 0075 苏瑜一看孙太医的表情，心里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拿出搜出来的药包，让孙太医检查。 孙太医不敢怠慢，接过药包后就检查起来。 这时苏瑜偷偷拉着苏锦璃去了角落，小声问她：“你真中毒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没喝吗？” 苏锦璃飞快瞥了眼周围，见楚晏和楚暄离得还算远，这才小声说道：“我装的。” 苏瑜：“……” 他先是无语，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小声告诫道：“这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再说了，小心让人听见。” 想到楚晏和楚暄都在，苏瑜就后悔了。 他不该这个时候问的。 也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听见什么。 苏瑜偷偷朝楚晏和楚暄看去，只见那两人正盯着苏太医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这会儿都在关注孙太医和药包，应该什么都没听见吧？ 苏瑜这么一紧张，却忘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苏锦璃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孙太医好歹是名太医，想要骗过他可不容易！ 可惜他这会儿压根就没想起来。 苏瑜得知苏锦璃没有中毒，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所以接下来，他就去了孙太医那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想看看孙太医到底能够检查出什么来！ 他倒要看看，这药包里究竟是什么毒药，竟然让孙太医如此紧张！ 孙太医非常谨慎，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了结论。 只是那个结果，他却不太敢说。 苏瑜看他磨磨蹭蹭的，顿时不耐烦了：“孙太医可否说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毒药？我妹妹她吃了这药会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孙太医一阵头大，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下，楚暄也不耐烦了，他不满地催促：“孙太医，你倒是快说啊！检查了那么久，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吧？” 楚晏也沉声说道：“本王也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毒药。” 孙太医这下骑虎难下，他既不敢得罪苏瑜这个心狠手辣的天龙卫千户，更不敢得罪楚暄和楚晏这两个王爷。 只能苦着脸说道：“这药……恐怕是寒宫之毒，女子吃下之后，会导致腹中冰寒，于子嗣有碍。” 楚晏和楚暄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苏瑜更是脸色铁青。 下毒的人当真是好狠的心！ 竟然给他妹妹用这样的毒药！ 好在他妹妹没吃下去，若是吃了，以后岂不是…… 苏瑜的脸色越来越黑，把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苏锦璃看他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赶紧拉住他：“二哥，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万一苏瑜冲动之下把厨娘给杀了，那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苏瑜听到她的话，渐渐冷静下来：“你放心，我没事。” 他还要找出幕后之人给妹妹报仇，岂会冲动行事！ 苏锦璃看他冷静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记得，历史上的晋王妃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在婚后第九年，被废掉了王妃的身份。 她被废的时候，刚好是侧妃检查出身孕的时候。 就在她被废掉的第八个月，那位侧妃成功生下了一个儿子。 随后，那位侧妃就母凭子贵，成了晋王妃。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那位晋王妃也被人下了毒？ 还有楚暄，他不会也中毒了吧？ 不然怎么会花了九年的时间，才生出一个儿子？ 苏锦璃忍不住朝楚暄看去，复杂的眼神，看得楚暄毛骨悚然。 楚晏察觉到她的眼神，顿时一阵不悦。 这个苏三，怎么又盯着楚暄看？ 真是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再说了，楚暄有什么好看的？ 他长得有他好看吗？ 没眼光的女人！ 苏锦璃正在狐疑，突然觉得周围有点冷。 她懵逼地看了看周围，瞬间发现楚晏正不爽地瞪着她。 那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苏锦璃瞬间有些心虚。 怎么回事？ 难道楚晏发现她假装中毒的事了？ 她忍不住往苏瑜身后躲了躲，想了想，故意说道：“竟然是这样的毒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这样害我？难道是想让我失去成为秦王妃的资格？” 苏瑜一听，立刻紧张地朝楚晏看去，生怕他会迁怒苏锦璃。 他拉了拉苏锦璃的袖子，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宝儿，你别说了。” 苏锦璃却继续说道：“二哥，我害怕。要不是我吃了之后正好不舒服，会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医书上说，女子多有宫寒之症，若是我今天没有发现这汤有问题，日后就算查出宫寒之症，恐怕也会以为是落水的后遗症。 到底是谁要这样害我？还是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我中了毒，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宝儿你放心，二哥一定帮你查出幕后黑手，绝不让你白白受罪！” “二哥，你还是别查了，我只怕，幕后黑手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陛下亲自给我赐婚，那人都敢肆无忌惮地对我动手，身份岂会简单？ 只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只针对我一个人，还是也针对了其他人。太子妃已经怀上身孕，想来她是没事的，至于晋王妃……” 她刚说到这里，楚暄就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本王的王妃也中了毒？” 苏锦璃立刻吓得躲到了苏瑜身后：“晋王殿下，我刚刚只是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0076 要搞大事4 苏锦璃被楚暄一瞪，立刻吓得躲到了苏瑜身后。 倒不是真怕了他，而是她该退场了。 她故意提到晋王妃，其实是冒了点险的。 不过，她就那么随口一说，也没直接说晋王妃肯定中了毒，楚晏和楚暄总不能治她的罪吧？ 她也算是有些同情晋王妃这个炮灰女配，所以才故意提起了她。 毕竟按照历史发展，现在这个晋王妃将会在九年之后，因无嗣被废。 古代不像现代，可以随随便便离婚。 尤其是这天龙朝，讲究的是女子守节，丈夫死了要么随之而去，要么留下来侍奉公婆，养育儿女。 想要改嫁是万万不行的。 除非是有那特别厚道的人家，愿意让儿媳妇改嫁。 不然就只能守一辈子活寡，或者自杀殉夫。 晋王妃嫁的又是皇室，更不可能让她改嫁给别人。 更何况古代对子嗣格外看重，她都生不出孩子，就算皇家愿意放人，也没人乐意娶她呀。 所以她的结局，只能是留在晋王府后院，郁郁而终。 苏锦璃虽说没有见过她，却也不忍心好好一个女孩子，后来落得那样的悲惨结局。 就大着胆子提了提，试着帮她一把。 如今晋王妃还年轻，身体肯定要比九年之后强得多。 即便真有什么毛病，也能从现在开始调理。 九年的时间，总能有点希望。 楚暄一看苏锦璃躲到了苏瑜身后，还以为自己真把她给吓着了，不禁有些心虚。 他下意识看了楚晏一看，见他神色不悦，顿时更心虚了，赶紧解释道：“哥，我可没欺负她！” 楚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吓得楚暄打了个哆嗦。 却听楚晏说道：“她刚才的话的确有些道理，你已经成婚半年，至今都还没什么消息，是该好好查查。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就是你那王妃的问题。” “我绝对没问题！”楚暄赶紧说道，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这种质疑，“我可是厉害得很，肯定是崔氏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就急了。 他和崔氏刚刚成婚半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只要想到崔氏有可能被人下了毒，所以肚子里才一直没消息，楚暄就气得想杀人。 “不行，孙太医你赶紧跟本王去晋王府，好好给晋王妃检查下身体！” 楚暄说着就把孙太医给拉走了。 孙太医满心苦涩，却不敢拒绝，只能任由他拉着去了晋王府。 楚暄一走，楚晏便也带着下毒的厨娘离开了武阳侯府。 离开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苏锦璃，吓得苏锦璃心跳都加速。 等他走后，苏锦璃才拍着心口顺了顺气，暗暗琢磨着，楚晏临走时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苏瑜就拉着她兴师问罪：“宝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吃下那碗银耳汤？” “我当然没吃了，娘和祖母当时都在，不信你问问，我一尝到味道不对劲，就吐出来了。” 苏锦璃刚说完，柳茜就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你早就发现那厨娘有问题，居然还要尝她做的银耳甜汤！万一里面是剧毒怎么办？” 苏锦璃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和我无仇无怨的，又不傻，怎么会在汤里放剧毒？那不是找死吗？” 柳茜却急得红了眼：“反正我不管，你这次太冒险了！下次你要再敢这样，信不信我……” 苏锦璃赶紧抱住她：“娘，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可真是……”柳茜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到底舍不得打她，只是不放心地警告道，“记着你刚刚说的，以后不准再这样冒险了。” 苏锦璃一脸乖巧地跟她保证：“好好好，我跟你保证行了吧？以后绝对不冒险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扭头，她就看见铁青着脸的苏瑜。 苏瑜重重哼了一声：“现在先放过你，我先出去了，等会儿大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苏锦璃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是哦，她怎么忘了，苏璟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苏璟是老大，又是世子，再加上父亲在外练兵，他在家里就跟老父亲一样，一直管着下头的弟弟妹妹们。 以苏璟的性子，要是知道她冒险试毒，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不行，她得自救！ 对了，她记得苏璟喜欢吃辣！ 等会儿就去厨房里炒点辣味的火锅底料好了。 可惜这时候不能随便杀牛，想要弄到牛油可不容易。 只能碰碰运气了。 苏锦璃偷偷琢磨着晚上吃红油火锅，见苏瑜走了，立马松了口气。 却忘了，苏瑜虽然走了，可二叔和三叔都还在呢！ 还有二婶和三婶。 她被人围着念叨了足足一个时辰，又不敢装晕，就怕一装晕，家里人真以为他中毒了。 到时候苏璟回来，后果更严重。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挨训，偷偷用异能把耳朵给封住了，在心里暗暗琢磨楚晏会怎么做。 这次有人给她下毒，摆明了是冲着楚晏去的。 对于楚晏来说，这可是送上门来的上好把柄。 要是利用得好了，肯定能换来不少好处。 要不她还是装病好了？ 永安帝和张皇后上次因为她落水的事，给了她不少赏赐。 这次她因为楚晏被人下毒，说到底是被他们儿子给连累了。 永安帝和张皇后要是知道了，怎么也得再给她点赏赐，以示安抚吧？ 正好她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次两位大佬会上次些什么东西。 她最喜欢各种好药材了。 千万别跟她客气呀！ 等二叔他们终于训完了，苏锦璃立刻让平安出去打听消息。 她琢磨着，楚晏会把事情闹大。 果然，平安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 楚晏这次还真是搞了件大事！ 他拉着楚暄一起敲响了登闻鼓，告了御状！ 那鼓特别大，声音一响，整个皇宫都听见了！ 永安帝有没有被惊到，外人肯定不知道。 但是文武百官们肯定是被吓到了。 这事传得特别快，平安出去的时候，满京城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事呢。 0077 出大事了1 平安小嘴叭叭地，跟说书似的：“姑娘你是没看见，外头好多人都在说这事呢！ 大家还说，估计明天茶馆的说书先生都能编出新故事了！ 两位王爷一起敲响登闻鼓告御状，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呢！ 大家还说，姑娘你之前落水，肯定也是那陈姑娘故意要害你！ 还说姑娘你打了陈姑娘鞭子，也是被污蔑的呢！” 苏锦璃看她说得眉飞色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故意捡好听的哄我吧？” “哪能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平安嘴上不承认，眼神却发虚，摆明是被苏锦璃给说中了。 苏锦璃懒洋洋地摆摆手：“行了，你继续出去打听。不管听到什么都记下，回来告诉我。” 平安瞬间兴奋了：“是，奴婢这就出去打听！” 这差事她喜欢！ 她最喜欢听八卦了！ 平安迫不及待就要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说到底是谁下毒害你啊？会不会又是那个姓陈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把嘴闭紧点儿，不该说的别说。” 苏锦璃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喉咙，“你要是敢在外头胡说八道，我就让如意拔了你的舌头，切成片油炸了，让你吃下去。” 吓得平安瞬间惨白了脸，惊恐地捂住了嘴，生怕呗拔了舌头。 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如意也惨白了小脸，偷偷看了苏锦璃一眼，眼神特别哀怨。 姑娘真是的，她才没那么凶残呢。 都怪平安，要不是她多嘴，姑娘才不会那么说呢。 如意不爽地瞪了平安的背影一眼，暗暗打定主意，等平安回来，看她怎么收拾那丫头！ …… 皇宫，勤政殿。 永安帝铁青着脸，双眼死死盯着秦王和晋王。 只见两人这会儿正直挺挺地跪着，不过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服气。 永安帝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来气：“你们……你们可真是好样的！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连登闻鼓都敢敲，那是能随便敲的吗？” 楚暄这会儿也是满肚子的怒火，一听这话，他就忍不住小声反驳：“那鼓摆在那儿，不就是让人敲的嘛。” 他的声音很小，然而勤政殿里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他一开口，永安帝就听见了。 永安帝气得抓起茶杯就砸在了楚暄面前，怒吼道：“你还有脸说！你们是什么身份？有事不能直接跟朕说，非得去敲那登闻鼓？那是给你们敲的吗？” 虽说当初他老子搞了这么个登闻鼓，就是给人告御状用的。 可哪有当王爷的跑去敲登闻鼓告御状的？ 他们想进宫告个状还不容易？ 他又没让人关着宫门，不让他们进来！ 非得跑去敲响登闻鼓，搞得满京城都知道！ 永安帝觉得，他的脸都被这两个混账儿子给丢尽了！ 永安帝越想越气，眼看两个混账儿子还跪在那儿，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太子呢？怎么还没过来？” 他刚才就派了人去传召太子，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子居然还没来。 速度也太慢了！ 难不成是故意的？ 永安帝眯了眯眼，想到有人给苏锦璃，以及晋王妃崔氏下毒，他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太子又一直没来，永安帝忍不住怀疑到了太子头上。 只是他想到太子平日的性子，又觉得他应该做不出这样混账的事情。 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是…… 永安帝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他这个皇位来得不是那么正当，可这也不能怪他。 当时他那个当皇帝的好侄儿步步紧逼，先是贬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接着又逼死了他另外一个弟弟。 然后就迫不及地地朝他出手，调走他的亲卫，想要抓他问罪。 他都豁出脸皮不要装疯卖傻了，那小子还不肯放过他。 他迫不得己之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清君侧。 不然难道要坐以待毙，任由那黄口小儿宰割吗？ 谁知道运气居然那么好，居然成功了！ 倒是他那侄儿受不住打击，在宫里放了把火。 说是自焚了，可尸体烧得面目全非，死的到底是谁也没人知道。 难不成，那小子当时没死，故意来了个金蝉脱壳，偷偷跑出去了？ 现在缓过劲来，所以偷偷给他的儿媳妇下毒，想要让他断子绝孙？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当真是他，恐怕太子妃那边也会有危险。 永安帝越想，脸色就越难看。 再看下头跪着的两个混账儿子，都没那么生气了。 两个儿子虽然混账，可到底情有可原。 要是有人敢这么对张皇后，他能把这天给掀了。 永安帝这么想着，对楚晏和楚暄便没那么生气了。 但他还是没让两人起身，还故意重重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给朕好好跪着！想想你们都错在哪儿！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起来！” 楚暄觉得膝盖有点痛，偷偷挪了挪，结果刚动了一下，都没有发出声音，永安帝瞬间瞪了过来。 吓得他立刻僵硬了身体，再也不敢动了。 永安帝死死盯着他，正要开口，太子楚旭来了。 听到禀报，永安帝冷哼一声：“给朕滚进来！” 太子赶紧走了进来，一路小跑着来到楚晏旁边，“咚”地一声跪下了。 他长得太胖，跪下去的时候，身上的肥肉还抖了抖。 看的永安帝直觉得辣眼睛。 忍不住说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做太子的样子！” 太子埋着头老实挨训，满心苦涩。 他也不想跑那么快啊，可他敢不跑么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晋王妃和未来秦王妃都被人下了毒，还是那种绝人子嗣的毒药。 说不准永安帝会怀疑到他头上。 他要是再不老实点儿，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永安帝看他一直埋着头，连句辩解都不会说，忍不住又是满肚子的怒火。 于是他故意问道：“知道朕为何召你来吗？” 太子打了个哆嗦，小心斟酌着说道：“儿臣仿佛听见，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0078 出大事了2 永安帝一听见“敲响登闻鼓”五个字，就气得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楚晏和楚暄一眼。 太子偷偷瞥见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埋怨两个混账弟弟，同时又有些想不明白，两人怎么跑去敲响了登闻鼓。 难道是喝多了发酒疯？ 可他们身上也没酒味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在东宫被急匆匆宣召过来，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满心疑惑，楚暄就气狠狠地朝他瞪了过来。 太子眉头一皱，正要不满，就听见楚暄说道：“太子可知，我和二哥为什么敲响了登闻鼓？” 太子一脸懵逼，心说孤哪儿知道你们又在胡闹什么？ 接着就听见楚暄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就在今天，有人给苏氏下毒！还是绝人子嗣的广寒宫！” 太子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暄又继续说道：“我不放心，让太医顺便查了查崔氏，结果她也被人下了这毒，而且中毒时间超过了半年！” 虽说每个月都会有王府良医请平安脉，可女子多有宫寒之症，良医尽管发现，也只当是晋王妃原本就有的毛病，不会往中毒上面想。 还是今天苏锦璃中了毒，又提起崔氏，孙太医仔细检查后，才发现崔氏的确中了毒。 问题是，崔氏中毒的时间超过半年。 那时候苏锦璃还没被赐婚，总不会是苏家给崔氏下的毒，然后等到今天再来个贼喊捉贼。 下毒的，肯定是另有其人。 楚暄怀疑的，就是太子楚旭。 他从小就不爱跟楚旭一起玩，倒是和楚晏的感情越发好。 全家举旗清君侧那会儿，楚晏立功最大，可最后被立为太子的却是楚旭，他都替楚晏委屈。 所以越发看楚旭这个大哥不顺眼了。 总觉得楚旭不是个好东西。 太子一听崔氏居然也中了毒，而且时间超过半年，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刚刚还在想，苏锦璃中毒会不会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这会儿听见崔氏也中了毒，就不敢那么想了。 这分明是冲着他两个混账弟弟去的，要让他们绝了子嗣啊！ 偏偏两个混账弟弟的王妃都出了事，唯独太子妃怀了身孕。 这么一看，明显是他的嫌疑最大！ 太子瞬间觉得，仿佛有一口沉重的黑锅扣在了自己头上。 他真是冤死了！ 这事真不是他做的啊！ 就算对两个混账弟弟很不满，天天都想把他们打一顿，他也不至于狠心绝了他们的子嗣呀！ 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哪能那么狠？ 楚暄阴测测地看着太子，幽幽问道：“太子，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太子瞬间摇摇欲坠，浑身都是冷汗：“父皇，儿臣冤枉！” 永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也怀疑过太子，可好歹是自己儿子，他私心里还是觉得，太子不是这种人。 当初他立下楚旭为太子，除了楚旭居长，守城有功之外，他的性格也是重要原因。 天龙国已经动荡过一回，再经不起大动荡。 楚旭仁义，他以后上了位，肯定不会拿楚晏和楚暄开刀，而且会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成为一代仁君。 楚晏却不一样，他太狠，若是当了皇帝，很可能会穷兵黩武，对楚旭下狠手。 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楚晏太像他了，立楚晏为太子，他日后怕是掌控不住。 永安帝隐晦地看了楚晏一眼，然后就给了楚暄一脚：“混账东西！太子是你哥！有你这么怀疑你哥的？” 楚暄被踹得倒在地上，心里委屈坏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自己想！”永安帝怒吼了一声，越看他越是心烦，干脆指着外头说，“给朕滚出去，外头跪着！” 楚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父皇，外头冷。” 永安帝冷哼：“冷也去外头跪着！” 楚暄却说：“儿臣怕跪坏了身子，母后会伤心。” 永安帝：“……” 他死死盯着楚暄，想到张皇后的性子，只好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给朕跪那儿去，好好面壁思过！” 楚暄瞥了一眼，想着角落总比去外头吹冷风好，这才老实爬起来，走过去跪着。 太子暗暗在心里腹诽，老三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拿母后当筏子！ 然而想到苏氏和崔氏都中了毒，他又惴惴不安。 犹豫了一下，干脆继续说道：“父皇，这事真不是儿臣做的。” 永安帝再次冷哼了一声：“朕知道，你还没这个胆子。” 其实他是知道楚旭没这么心狠，只是故意没那么说。 免得楚旭摸透了他的想法。 楚晏听见这话，心里暗暗叹气。 他也觉得不是太子做的，可永安帝如此信任太子，对他来说实在不是好事。 偏偏就在这时，永安帝开口了：“老二，你怎么说？你觉得是谁做的？” 楚晏沉声说道：“此事中毒的虽然是苏氏和崔氏，却是明显冲着儿臣和三弟来的。 若非苏氏察觉汤的味道有古怪，根本不会发现汤里下了毒，进而查出下毒的厨娘，搜出毒药。 广寒宫乃是大内禁药，幕后之人绝不简单。 如果这次苏氏中毒没被发现，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儿臣怀疑，是乱党所为。” 他故意没说“前朝余孽”，而说“乱党”，免得戳到了永安帝的心眼子。 永安帝闻言，果然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乱党啊……”永安帝叹了一声，“这事就交给你们两人一起查，一定要把那乱党查出来！” 太子和楚晏一听，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情都不怎么美妙。 永安帝这个安排，让两人的心情有些沉重。 太子想的是，看来父皇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孤，才故意让老二和孤一起调查这事。 楚晏则是想，父皇果然还是偏心老大，怕我故意构陷。 不过两人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楚晏想了想说道：“父皇，事关三弟，不如让三弟也一起查案？” 永安帝冷冷看着角落里的阴影，哼了一声：“准了，立刻给朕滚出去彻查这事！” 三兄弟果断滚了。 0079 出大事了3 出了勤政殿，太子看向两个混账弟弟。 刚看过去，楚暄就冷哼了一声，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太子：“……” 这个混账老三！ “既然父皇让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彻查这事，不如找个地方说说这案子？” 楚暄没好气地说：“本王跟你没什么好……” “好。”楚晏打断他，“就去东宫吧，我们边走边说。” 楚暄正要不满，听到后面那句，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好，就去东宫。 说起来，我们三兄弟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走过了。老大，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太子：“！！！” 他就知道！ 这就是两个混账！ 太子咬牙：“好啊，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走走！” 楚暄像是还觉得不够，又接着说道：“老大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能走早说啊，别到时候累坏了，说我和二哥故意折腾你。” “呵呵，没事，孤最近就喜欢多走走！” 你们可不就是想故意折腾孤吗！ 两个混账，明明知道他走不了太多路，还故意这么说！ 老三是个混账，老二更不是个东西！ 太阴险了！ 哼！ 不就是走回去吗？ 他就不信自己还不行了！ 太子气冲冲地往东宫走，没走几步就觉得腿酸了。 他赶紧咬住了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楚晏和楚暄发现。 楚晏和楚暄慢悠悠地走在他身边，一派轻松写意，看得太子一阵郁闷。 楚暄还故意刺激道：“老大，你怎么走那么慢？是不是不行了？” 太子：“！！！” 他用力挤出笑脸：“怎么会？孤只是觉得天冷路滑，走慢些比较好。” 楚暄嘲讽地瞥了眼他那双腿，笑得满脸幸灾乐祸：“也是，就你这身子，还是慢些走比较好。万一要是摔了，父皇又海怪我和二哥了。” 太子脸上笑嘻嘻，心里一个劲地骂混账：你知道还敢笑！ 楚暄还要继续嘲笑，被楚晏警告地瞪了一眼，只好闭了嘴。 楚晏警告完，仿佛没有发现太子的不满，开始跟太子说起话来：“大哥觉得，这下毒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太子觉得双腿越来越酸了，还特别沉重，跟挂了两个秤砣似的。 听见楚晏问起案子，他立刻打了个激灵，强打起精神说道：“你不是怀疑是乱党做的吗？” 楚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以为呢？” 太子察觉到他话里有话，顿时头皮都绷紧了。 什么叫他以为呢？ 老二是在怀疑他下毒吗？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冤枉！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事绝对不是孤做的！”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心里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一样。 楚暄却冷哼了一声：“我只知道，崔氏和二嫂都被人下毒，太子妃倒是好好的，还怀了身孕。” 他说到这里，死死盯着太子，“倘若真是乱党动的手，最该出事的，难道不是太子妃？她可比二嫂和崔氏重要多了。” 太子瞬间觉得头都大了，同时又非常生气：“老三你什么意思？你是希望太子妃出事吗？ 她好歹是你嫂子，如今怀了身孕，你就不能想她点好的？” 楚暄却冷笑了一声：“本王只知道，本王的王妃被人下了毒，这辈子说不定再也怀不上身孕！ 她根本王好歹夫妻一场，既然被人害了，本王一定要找出凶手，给她报仇！” 太子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到，身子猛地一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 好在楚晏眼尖，伸手扶住了他。 三兄弟说话，内侍和护卫都离得远，太子的人即便是想搀扶也来不及。 要不是楚晏帮了把手，太子已经摔地上了。 他感激地看了楚晏一眼，心说老二虽然混账，好歹还有点良心。 谁知楚晏突然说道：“苏氏乃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却因为本王两次受难，本王总得为她讨个公道。” 太子头皮都炸了：“！！！” 他震惊地瞪着楚晏，惊骇地问：“老二你想干什么？” 楚晏突然轻笑起来：“大哥你怕什么？本王的意思，是要找出下毒的幕后黑手，给苏氏和三弟妹讨个公道。” 太子：“……”呵呵，孤信你个鬼！ 想到楚晏那些手段，他心里就是一阵不安，忍不住伸出手，用力抓住了楚晏的手腕：“孤也想查清幕后黑手，不过……太子妃是无辜的，她还怀着孩子，你可不能乱来！” 楚晏轻嘲：“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只是想查清幕后黑手而已，只要太子妃是无辜的，本王岂会动她？” 太子赶紧说：“她当然是无辜的！” 在他眼里，太子妃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不仅把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十分善解人意，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她连宫人犯了错都舍不得责罚太过，岂会跟下毒有关？ 不想楚晏突然冷笑起来：“本王记得，苏氏落水后，太子妃还派人接了陈氏入宫，又特意派人上武阳侯府警告，真是好大的威风！” “什么？”太子大惊，他知道太子妃接了陈婉入宫，可派人去武阳侯府警告，他就不清楚了，“她何时派人去警告了？” 据他所知，太子妃明明只是派人给苏氏送了东西！ 怎么……怎么就变成警告了？ 老二莫不是在胡说八道？ “大哥若是不信，不如等会儿到了东宫，把那人叫来，问问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楚晏嘲讽地看着太子，见他满脸惊讶和难以置信，又接着说道，“那人当日可是口口声声说，太子妃的意思，苏氏和陈氏之间只是误会。 太子妃食欲不振，想吃陈氏做的菜，让苏氏入宫，跟陈氏化解误会。 呵，真是好一个误会！ 大哥觉得，她们之间是误会吗？” 太子心跳如鼓，他警惕地看着楚晏，觉得他要是敢说那是误会，楚晏能把他扔进结冰的池子里！ 他这会儿悔得要死。 楚晏提议来东宫，哪里是要跟他商讨下毒的案子？ 他这分明是要兴师问罪，替苏氏出头呀！ 这混账到底什么毛病，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突然想替苏氏出头了？ 0080 出大事了4 苏氏和陈氏之间是误会吗？ 太子哪里敢说她们是误会！ 这事永安帝都亲自过问了，还给了苏氏赏赐以示安抚，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太子不禁对太子妃有些不满，但是想到太子妃还怀着孩子，也算是劳苦功高，只能默默忍了。 太子咬着牙说：“这事……是你嫂子考虑不周，孤代她跟你道歉，一定给你个交代。” 楚晏却说：“苏氏虽然还未过门，可好歹是本王的未婚妻。江氏仗着身怀有孕，欺负未过门的弟妹，可有半点太子妃的样子？” 这话就说得重了，甚至直接称呼太子妃为“江氏”，摆明了没把她当成大嫂来看待。 太子本能地感到不悦，觉得楚晏过分了。 偏偏楚晏说的又在理，让他根本没法反驳，只能继续咬着牙说：“孤一定给你个交代！倘若真是江氏有哪里不妥，孤让她亲自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就不必了，她欺负的是苏氏，就算要道歉，也该是向苏氏道歉。” 楚晏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江氏如今身怀有孕，道歉的事还是等她生了孩子再说吧。否则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成了我和苏氏的错？” 太子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怒发冲冠：“老二！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孩子是无辜的！” “大哥想到哪里去了？难道在大哥眼里，我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连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更何况，大哥的孩子便是我的亲侄儿，我岂会对亲侄儿下手？” 太子虽然还是很生气，却又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老二和老三虽然混账了点，却还不至于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更何况，父皇和母后都还在呢，他们要是真敢对江氏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父皇和母后就能撕了他们。 这么一想，太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刚松开，他就听见楚晏说道：“大哥终于想通了？” 太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刚刚真是关心则乱，居然以为老二要对江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还说了出来。 显得他多小心眼似的。 “咳，刚才是我想岔了。”太子诚心道歉，连“孤”也不喊了，“我在这里跟你赔罪，老二你要是还不满意，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说。” 楚晏一听，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大哥都道歉了，我这个当弟弟的，当然不会跟大哥计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次苏氏和崔氏被人下毒，却是个大案，幕后黑手说不定是当初逃脱的乱党，必须彻查才行。” 太子一听他说起正事，乐得换了话题：“这是得彻查。” 想了想，他又问道：“对了，苏氏和崔氏的毒，太医可有不救的办法？” 他一说起这个，楚暄的脸色再次黑了。 他死死瞪着太子，声音都像是淬了冰一样：“孙太医说了，这毒虽然不要人的命，却坏了身子。 这毒没有解药，只能慢慢用药调养。若是运气好，或许今后还有机会，若是运气不好，那崔氏这辈子都……” 太子一听，整颗心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这是只能听天由命的意思啊。 他看着楚暄，见他脸色不好，却没再生气，反而有些同情起楚暄来了。 他跟太子妃成婚的时间也不算长，作为过来人，他太知道夫妻间的那点事情了。 老三和崔氏成婚才半年，恐怕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出崔氏中了毒，以后很可能无法孕育子嗣。 这毒还没有解药，只能慢慢调养，听天由命。 崔氏若是运气不好，恐爬调养一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 她身为王妃，若是生不出孩子，晋王世子从哪儿来？ 要是她一直生不出来，那这晋王妃的位子，就只能换个人来做了。 不然，总不能让侧妃或者侍妾生出来的庶子当世子吧？ 太子又看向楚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苏氏中了毒，老二你是怎么想的？” 苏锦璃既然中了毒，今后子嗣艰难，那这秦王妃的人选，最好还是换一个。 不然她嫁过来，以后又生不出来，依然是被废的命。 还不如不嫁，一直留在苏家，日子反倒更自在些。 太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就怕惹恼了楚晏。 果然，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楚晏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 太子一看楚晏变了脸色，心里就暗道不好。 然而还没等他说点什么补救，楚晏已经开口了。 他不悦地说道：“苏氏中毒尚轻，倒是不如崔氏那般严重。况且她从小习练武艺，身子要比寻常女子更康健些，根本无需换人。” 这么说着的时候，楚晏不由自主地想起苏锦璃鞭打宿锋，还有她故意装病的一幕幕，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才不信，那个狡猾的女人当真中了毒！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发现汤里有毒的？ 难道真的是尝出来的？ 只是味道有古怪，就猜到里面下了毒，一般人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 还是说，她身上还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故意装病，难不成是想以退为进，让他退婚？ 呵，他偏不退！ 不仅不退，他还要把那个女人娶进门，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楚晏这么想着，嘴角不断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太子：“！！！” 他的头皮都要炸了。 一颗心怦怦直跳。 心中的警报不断被拉响。 怎么回事？ 老二又在发什么疯？ 他刚刚不是还在生气吗？ 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难道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想要算计他？ 太子越想越警惕。 所以当楚晏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太子满脸警惕地瞪着他。 0081 出了大事5 太子警惕着楚晏，总觉得楚晏没想好事。 就一直拿话试探，想看看楚晏到底有什么打算。 结果什么也没能试探出来，楚晏还笑得更诡异了，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如此走了没多久，太子就觉得心力交瘁，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变得越来越重。 太子越走越慢，双腿还开始打晃。 楚晏和楚暄见了，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楚晏表现得很淡定，没把心思露在脸上。 楚暄却藏不住心思，一看太子走路都打晃，他就忍不住调侃了：“老大，这才走了多久，你怎么就不行了？不会是平日里操劳太多，把身体累坏了吧？” 太子听着他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就说：“我的身体其实还好。” “老大，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看你，才走了几步路就累成这样，这可不行呀。” 楚暄说着，还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身为储君，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怎么行？太子妃都已经怀孕了，老大你还是别太操劳了。” 太子一听这话，瞬间有种想要把楚暄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刚刚就觉得老三那话有点不对劲，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原来是真的！ 老三这个混账，居然……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说这种混账话！ 他……他哪有那样操劳！ 太子妃如今怀着身孕，他可一直顾忌着太子妃。 更何况，老二老三一直虎视眈眈，他都快心力交瘁了，哪里还有心思想那种事情。 太子恼羞成怒地瞪了楚暄一眼：“老三！你住口！不许再胡说！” 他平时是个好兴子，很少这么发火。 楚晏都愣了一下，见他真被气坏了，赶紧警告地看了楚暄一眼：“三弟，莫要胡说。” 楚暄听到太子的话，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楚晏一开口，他立马就老实了：“哦。” 太子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气闷。 这两个混账！ 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也不想为了两个混账弟弟继续为难自己，就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在他们身后隔了段距离的地方，几个人高马大的内侍正抬着肩舆，亦步亦趋地跟着。 太子一招手，他们就准备小跑着过去。 谁知有人比他们跑得更快！ 几人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吓了一跳。 刚刚跑过去的，居然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 只见他一路小跑着来到太子三人面前，说了什么，紧接着，三位殿下的脸色都不好了！ 扛着肩舆的几个内侍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 这是出什么事了？ 却见那位李公公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回来。 然后大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几个内侍动了动嘴，谁也没敢问。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公公往勤政殿而去。 几人又朝太子三人看去，发现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禁有些好奇，李公公究竟说了什么？ 距离隔得有些远，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与此同时，太子这边。 楚暄已经小声抱怨起来：“父皇怎么想的，居然下了那样的命令！这里离东宫可不近啊！” 太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都知道不近，还让我走回去？活该！ 楚晏警告地看着楚暄：“不许胡说！既然父皇已经下了令，那就照做吧。” 这个傻小子，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还在那儿胡说八道！ 是想被叫回去接着跪吗？ 父皇肯定派了人盯着他们，现在这是给他们教训呢！ 暗暗郁闷了一阵，楚晏主动上前，拎起了太子的胳膊。 楚暄满心不乐意，看他都这么做了，只得走过来，臭着脸拎起太子的另一边胳膊。 然后，两兄弟一起扶着太子往前走。 太子紧张得要死。 总觉得两个混账弟弟会把他扔在地上！ 父皇真是太敢想了，居然让老二老三把他扶回东宫！ 这是折磨谁呢！ 老二老三不好受，他也不好受啊！ 父皇绝对是看他们三个不顺眼，故意折腾他们！ 太子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听老二老三的，直接坐肩舆回去了。 现在好了，还得受这份罪！ 不过他不好过，老二老三肯定也不好过。 哼！ 都得给他受着！ …… 东宫，太子妃听着宫外传来的消息，不由自主捏紧了手炉。 “这个苏锦璃……倒是好运道！” 不仅发现了有人下毒，事情还让秦王和晋王知道了。 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还敲响了登闻鼓！ 真是无法无天！ 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也知道了，怕是会下令彻查。 手炉暖融融的，散发着令人惬意的温度。 太子妃却还是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 若是查到江家头上，那她就完了！ 不，她不能慌！ 她肚子里还有小太孙。 只要小太孙在，就算查到江家，陛下也会网开一面。 太子妃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慌乱的心情渐渐变得镇定下来。 不想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小跑着进来：“娘娘不好了，秦王和晋王跟着太子来东宫了！” “什么？他们怎么来了？”太子妃吓得手一抖，手炉就掉了出去，砸在地上滚出老远。 手炉一丢，太子妃顿时觉得双手冰冷得厉害。 她越来越慌。 秦王和晋王居然来了东宫！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放肆！两位王爷来东宫罢了，你慌什么？” 一旁的嬷嬷突然训斥那名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肯定是吩咐了什么，没什么好慌张的，出去吧。” 太子妃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是呀，她慌什么呢？ 若是他们当真知道了什么，陛下肯定不会让他们乱来。 是她想多了。 于是太子妃摆了摆手，让那宫人退下。 等人退出去后，她才紧张地抓住嬷嬷的手：“嬷嬷，你说他们来东宫，会是为了什么？” 嬷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娘娘还怀着小太孙呢，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冲着娘娘来的。” 太子妃要的就是这话，听了之后，她才觉得安心了些。 0082 出大事了6 太子三兄弟走了许久，到了东宫后，三兄弟齐齐松了口气。 这一路，可把三兄弟难受坏了。 楚晏和楚暄毕竟不是专门伺候人的，扶着太子走了没一会儿就把他架了起来，跟押犯人似的。 让太子特别不舒服，抱怨了好几回。 然而只要他敢抱怨，两个混账弟弟就敢让他更难受。 太子受了几次教训，学聪明了，全程憋着，再不敢抱怨。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太子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楚晏和楚暄也不好受。 太子长得胖，他俩虽说是习武之人，可是扶着太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是觉得手酸。 这一路上还得收着力道，以防把太子给弄伤了，这就让他们更难受了。 所以一到东宫，兄弟俩就齐齐松开手，扔垃圾一样迫不及待地放开了太子。 太子早就浑身都没力气了，两个混账弟弟一松手，他整个人就跟面团似的瘫了下去。 吓得内侍赶紧冲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等三兄弟好不容易到了书房议事，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太子妃得了消息，又忍不住抓紧了手炉。 太子带着秦王和晋王到了东宫后，就关起门来议事。 门外有人守着，她的人没法靠近，也不知道三兄弟到底说了些什么。 太子妃又不敢以身试险跑去问，只能按耐着心慌等消息。 太子性子好，在她怀孕后对她颇为敬重。 等那天杀的秦王和晋王滚蛋后，她就可以找太子问问了。 太子妃默默安慰着自己，却还是等得一阵心焦。 不过，这会儿有人比她更难受。 陈祭酒家里，被禁了足，只能待在屋里绣嫁衣的陈婉，此时也得知了苏锦璃中毒的消息。 她被禁足之后，没法出门，心中难免不安，就特意交代了丫鬟，留意外头的消息。 今天秦王和晋王敲响登闻鼓，全京城都给惊动了，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时候娱乐项目太少，大家没事干，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八卦。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更不能放过了。 若是有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太落伍，要被鄙视的。 陈婉派出去的外套一打听，很快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 苏锦璃和晋王妃都中了毒，不过相比起来，还是苏锦璃的热度比较高。 毕竟晋王妃的身份不一样，她已经嫁给了晋王，百姓们讨论的时候，难免有所顾忌，不敢谈太多。 苏锦璃就不一样了。 她只是被赐了婚，还没嫁入秦王府。 如今又被人下了毒，能不能顺利嫁入秦王府还未可知。 谈论她，当然比谈论晋王妃安全得多。 更何况，苏锦璃前不久才被人推下了水。 秦王又克死了六个未婚妻！ 所以关注苏锦璃的人特别多。 都想知道她会不会被秦王给克死，如今中了毒，还能不能嫁入秦王府。 秦王的克妻之名也变得更加响亮了。 苏锦璃被赐婚后没多久就落了水，差点淹死。 侥幸活了下来，又被人下了毒。 简直就是多灾多难，命运多舛！ 绝对是被秦王给克的！ 议论的人多了，就有人提到了陈婉。 不少人都还记得，上次苏锦璃就是被陈婉给推进了水里。 后来永安帝给了苏锦璃赏赐，陈婉却被禁了足！ 所以就有人阴谋论了，觉得这次苏锦璃下毒，也是陈婉干的。 偏偏，这么说的人居然还不少。 一开始倒不是很多，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多的人这么说。 丫鬟听得多了，绝对不对劲，赶紧跑回去跟陈婉报信了。 陈婉一直待在屋里等消息，她性子沉稳，得知苏锦璃中了毒，依然在绣嫁衣。 不疾不徐的，十分镇定。 大丫鬟烟儿守在一旁，见她如此镇定，忍不住笑道：“姑娘性子真好，那苏锦璃都中了毒，您倒是一点都不急。” “她中了毒，跟我又没关系，我有什么好急的？” 陈婉唇角微勾，笑得温柔。 烟儿见她眉眼都在笑，忍不住说道：“姑娘好像很高兴？” 陈婉温婉，抬起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略带警告地说：“她中了毒，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她确实高兴，可这种事情，哪能直白地说出来？ 烟儿还是不够稳重，不如絮儿好用。 她正想着，絮儿就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外头好多人都在说，是你给苏锦璃下的毒！” 陈婉一听这话，手里的针就扎伤了指腹。 她疼得眉头一皱，却顾不得手，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絮儿，惊慌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外头在传，是我给苏锦璃下的毒？” 絮儿慌忙点了点头，眼神焦急地看着她：“姑娘，奴婢觉得这事不对劲。 苏锦璃中毒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些人居然都说是你做的，就像……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污蔑你一样！ 姑娘，你说这事会不会是苏锦璃做的？她假装中毒来害你？” 陈婉想得更多。 她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 绝对是有人在害她！ 百姓愚昧，若非是有人故意传这种话，岂会有那么多人同时污蔑她？ 她给苏锦璃下毒？ 她怎么会给苏锦璃下毒！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即便她想，她也做不到啊！ 到底是谁？ 居然要这么害她！ 陈婉越想越恨，突然喉头一甜，吐出血来。 絮儿和烟儿一见，吓得脸色大变。 絮儿惊慌地扑了过来：“姑娘，你怎么吐血了呀！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是无辜的！不过是几个愚民在乱说罢了，陛下不会信的！” 陈婉惨然一笑：“陛下定然不会相信，可是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又是推人下水，又是给人下毒。 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就算事情不是她做的，陛下不会因此降罪于她，可是没了名声，她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她那位婆母可是最重名声的人。 上次的事，恐怕已经对她很有意见。 如今又有人污蔑她给苏锦璃下毒…… 即便徐家看重名声不会退婚，等她嫁过去后，怕是不会给她好脸色。 0083 苏锦璃的反击1 陈婉气吐血的时候，徐珊也正难受着。 她也听到了外头传的消息，被气得不轻。 同时又十分疑惑。 徐珊紧锁着眉头，垂眸自语：“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她的丫鬟不解：“姑娘，你说什么不应该啊？” 徐珊下意识说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丫鬟更疑惑了：“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徐珊一听这话，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迅速变了脸色：“你再去打听打听，我要知道，外头还说了什么。” 丫鬟见她脸色难看，生怕惹恼了她，应了声“是”后便急匆匆退了出去。 出去后，她忍不住幽幽叹气。 自从她家姑娘前些日子病过一回后，整个人就变得越发琢磨不透了。 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又重新打起精神，出去打探消息。 姑娘让她去打探消息，她可不敢不去。 在她走后，徐珊再次拧紧了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和焦急。 苏锦璃竟然中了毒。 还因此牵扯出了晋王妃中毒一事。 如此一来，她的计划说不定会受影响。 晋王妃如今中毒才半年，中毒应该不深，说不定太医能将她调理好。 如此一来，她很有可能怀上孩子！ 一旦晋王妃生下儿子，她这晋王妃之位就坐稳了，除非她身死，再无动摇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不过，晋王妃一直生不出孩子，原来是中毒的缘故吗？ 给她下毒的人，和给苏锦璃下毒的人，难道是同一个？ 可是晋王妃既然中了毒，怎么轮到苏锦璃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难不成，这个苏锦璃有问题？ 她想起来了，苏锦璃有个叫如意的丫鬟，似乎懂些药理。 难道说，如意还有辨毒的本事？ 徐珊一时想不通，心情就越发糟糕了。 过了一会儿，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给她带回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姑娘，外头好多人都在说，是陈四姑娘给苏锦璃下的毒。” 徐珊一听就气坏了：“一派胡言！陈姐姐怎么可能会给苏锦璃下毒？中毒的还有个晋王妃呢，难道陈姐姐还给晋王妃下了毒？” 丫鬟被她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脸色不禁白了白：“姑娘，这可不是奴婢在胡说，是外头那些人说的。奴婢也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可他们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吗？”徐珊听到这话，眉头不禁皱得更紧，“难不成，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个消息？” 陈婉一个闺中待嫁的姑娘，按理来说，就算她和苏锦璃有些过节，也不该有这么多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这次苏锦璃中毒，明显是冲着秦王去的，有人不想让苏锦璃给秦王生下子嗣。 可京城里，却都在传陈婉给苏锦璃下毒。 太诡异了！ 绝对是有人故意造谣。 而且这个造谣的人，要么是苏锦璃，要么就是下毒的幕后黑手。 苏锦璃和陈婉有过节，说不定会趁机造谣，污蔑陈婉。 不过，还是幕后黑手造谣的可能性更大些。 对方故意造谣，应该是想祸水东引，把脏水泼到陈婉身上，让陈婉来做替罪羊，免得查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个可能，徐珊不禁感到浑身发冷，有种坠入冰窟的森冷感。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下毒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太子妃江氏！ 毕竟太子并不得永安帝喜欢，相比起肥胖的太子，永安帝更喜欢秦王这个儿子。 也就是说，太子如今的地位并不稳当。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被废掉的太子，即便他已经被立为太子，可说不准哪天永安帝改了心思，就废了他，改立秦王为太子。 可是，如果秦王没有子嗣，太子却有了嫡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今太子妃身怀有孕，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讨了永安帝和张皇后的喜欢。 让太子的地位变得十分稳当。 正是因为他，太子后来才能顺利登基为帝。 而如今的太子妃江氏，更是凭着这个儿子，一步步登上了高位，不仅当上了皇后，还当上了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 可见她的手段和运气有多厉害。 倘若这次陈婉被污蔑也是她的安排，那她就太可怕了！ 陈婉和江氏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后来更是成了儿女亲家。 若是江氏连陈婉都能狠毒算计，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徐珊越想越觉得害怕，同时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打算。 …… 武阳侯府，苏锦璃也听到了外头的消息。 她这会儿正被拘在房里卧床养病。 苏锦璃不太乐意，然而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二叔三叔，都让她好生养病。 他们都觉得这次中毒是个机会，说不定能够摆脱掉永安帝的赐婚，所以让她装病。 苏锦璃还想找柳茜帮她说情，结果柳茜也是这个意思。 把她郁闷坏了。 好在，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二叔家的哥哥苏珏陪着她。 苏珏是二叔苏义的长子，不过在苏家排行第三，所以家里的下人平时都叫他三公子。 他是个奇葩，个性随了娘家的舅舅，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练武，就喜欢做生意。 只是他年纪还小，今年才十五岁，家里一直压着他习武读书，不肯让他去做生意。 今天因为苏锦璃“中毒”，情况特殊，苏珏趁机跟先生请了假，来看苏锦璃。 为了偷懒，他来了就不肯走，故意留在苏锦璃这里躲清闲。 苏锦璃已经见过他几次，不过跟他还不是特别熟。 这会儿她无聊地坐在床上，见苏珏死赖着不肯走，还拿着个小算盘拨弄，不仅有了个主意。 对于这次下毒的幕后黑手，她已经有了猜测。 可那人身份特殊，又捏着一张王牌，即便被查出来，估计最后也会轻拿轻放，不了了之。 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她实在不甘心。 既然如此，倒不如做点什么。 总好过憋在心里，让自己不痛快。 于是苏锦璃笑了笑，朝苏珏招了招手：“三哥，你想做生意吗？” 0084 苏锦璃的反击2 苏珏虽说赖在苏锦璃这儿不肯走，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无聊地看话本。 听到苏锦璃的话，他先是一愣，接着就警惕起来：“做什么生意？我一点都不想做生意！” 苏锦璃：“……”你个未来鼎鼎有名的大奸商，还跟我装呢！ 她把被子一掀，生龙活虎地下了地，走到苏珏对面坐了下来：“三哥，我可不是在帮二叔和二婶试探你。我是真的想跟你合伙做生意，你就说做不做吧。” 苏珏惊讶地看着她，有些紧张地抓了抓手里的话本。 犹豫了片刻后才小声问道：“宝儿，你怎么突然想跟我合伙做生意了？” “我缺钱呀。”苏锦璃理直气壮地说道，“三哥，我都快穷死了，你难道不想赚点零花吗？” 她看着苏珏纠结的脸色，朝他眨了眨眼，又接着说道，“三哥，你不是不喜欢念书和练武吗？要不你跟我合伙做生意？要是成功了，说不定二叔二婶就不再拦着你做生意了。” 苏珏心动极了。 可是想到爹娘的殷殷期盼，他还是没敢答应。 他确实不喜欢念书和练武，就喜欢做生意。 可是光喜欢没用啊。 商人的地位可不高，只有念书和练武，才有可能入朝为官。 他爹打仗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都没有入朝为官的可能，他是长子，要是不努力一把，怎么对得起爹娘的养育之恩？ 总得想法子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吧。 想到经常叹气的父亲和偷偷抹泪的母亲，苏珏就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也特别沉，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虽然非常心动，但还是狠心拒绝了苏锦璃的提议：“宝儿，你是姑娘家，做生意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你要是想开铺子，可以找大伯娘借个管事，我……我还要念书和练武呢，就……就不掺和了。” 说到最后，他怕自己抵抗不住诱惑，赶紧又说道：“我……我回去看书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跟逃命似的。 苏锦璃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阵无语。 不过她也明白，苏珏是逼不得已。 因为老太太还在，苏家三兄弟并没有分家。 所以苏义一家和苏礼一家都住在侯府里。 可是一旦老太太百年之后，三兄弟就得面临分家的问题。 以苏信的为人，肯定不会把两个弟弟赶出去。 可是苏义和苏礼却未必会厚着脸皮留下。 他俩运气不好伤了身子，既没有封爵，也没有授官。 除非能够治好，不然这辈子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苏珏身为苏义的长子，压力肯定非常大。 难怪他明明不喜欢念书和习武，也不肯跟她合伙做生意，还急匆匆逃跑了。 苏锦璃摇了摇头，想到两位叔叔的身体，觉得她该加快进度了。 不过，做生意的事也不能耽搁了。 那人给她送了这么大的礼，她要是不好好回敬一番，那也太便宜对方了！ 于是苏锦璃开始琢磨，要怎么才能把这事给办起来。 既然要做，那就得干一票大的。 光靠她自己肯定不行，得拉个厉害的人入伙。 不过，找谁比较好呢？ 苏锦璃陷入了沉思。 …… 晋王府后院，晋王妃崔嫣然正在垂泪。 成婚半年，她和晋王楚暄的感情挺不错，算得上是如胶似漆。 只可惜肚子里一直没有好消息，让她挺遗憾。 为此，陪嫁过来的奶娘和丫鬟没少安慰她，母亲也说她现在还年轻，不用着急。 她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天，楚暄突然带了孙太医来给她诊脉，又刺破她的手指，查验了她的血。 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怀孕，原因竟然是中了毒！ 甚至早在半年之前，就有人给她下了毒！ 崔嫣然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竟然被人下了毒，怎么会这样！ 崔嫣然满心绝望，眼泪流个不停。 奶娘在一旁安慰她：“娘娘，你可莫要再哭了，小心把眼睛给哭坏了。” 崔嫣然绝望地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也不想哭，可我这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泪水根本止不住。奶娘，你说我以后还能好起来吗？” 她才大婚半年，若是再也不能好起来，这晋王妃的位子，怕是只能退位让贤了。 奶娘心疼不已：“娘娘别担心，你还年轻，肯定能好起来的！” 崔嫣然自嘲地笑了笑，整个人仿佛雨后的花朵，娇美而羸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飘散。 “怪我不够小心，竟然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惨笑，“我要是也像那位苏姑娘一样，能够发现有人下毒该多好。” 奶娘赶忙安慰她：“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没有防备，才会中了歹人的暗算，那位苏姑娘可不一样。她之前才落了水，这些日子怕是小心得很，这才侥幸发现了有人下毒。” “小心谨慎，也是一种能耐。不像我，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 崔嫣然叹了口气，突然又说道，“外头总说那位苏姑娘不是个善茬，我以前还担心，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现在看来，到时我多虑了。” 奶娘一直看着崔嫣然长大，把她看得跟亲生女儿一样，见她如此妄自菲薄，就有些不乐意：“那位苏姑娘也中了毒，今后子嗣有碍，怕是无缘嫁给秦王，娘娘当然不用担心日后该如何跟她相处。” 崔嫣然摇了摇头：“她中毒肯定不深，婚事未必会有变动。倒是我，怕是该退位让贤了。” “娘娘！”奶娘一听这话就急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晋王妃，又是因为晋王才被奸人所害，陛下和皇后娘娘必然不会为难你。” 崔嫣然笑了笑：“你说得没错，父皇和母后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我，还会让太医悉心为我调理身体。 可王爷需要嫡子，我若是生不出来，总不能厚颜站着晋王妃的位子不放。” 短时间内，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不会为难她。 可要是时间长了，他们就该对她不满了。 0085 晋王妃的选择 奶娘看着崔嫣然伤心的小脸，想要继续劝她。 崔嫣然却摆了摆手：“奶娘，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我会好好调养身体的。” 不到最后，她当然不会甘愿放弃。 王爷是她的夫君，待她很好，她是不会轻易将他让给其他女人的。 崔嫣然悄悄握紧了拳头，想到苏锦璃糟糕的名声，忍不住说道：“说起来，若非那位苏姑娘发现有人下毒，我怕是会一直蒙在鼓里，倒是该好好谢谢她。” 奶娘听过不少关于苏锦璃的传言，总听人说苏锦璃如何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打人。 对于苏锦璃并没有什么好感。 崔嫣然担心日后不知道该如何跟苏锦璃相处，其实她也是一样。 她把崔嫣然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每次听到苏锦璃嚣张跋扈的传言，都忍不住担心崔嫣然会被她欺负。 毕竟苏锦璃已经得了永安帝赐婚，一旦嫁入秦王府，她就是秦王妃。 秦王和晋王关系好，崔嫣然又是晋王妃，以后少不得要跟秦王妃打交道。 秦王是晋王的兄长，那苏锦璃以后就是崔嫣然的嫂子。 若是她嚣张跋扈，性情乖张，崔嫣然少不得要受欺负。 所以听到崔嫣然的话后，奶娘本能地有些不乐意。她试探着问道：“娘娘想要如何感谢她？” 这话倒是将崔嫣然给稳住了。 她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如今这种敏感时期，吃食之类的东西肯定是不能送的。 胭脂水粉也不适合，这些东西同样容易被人下毒，若是被人动了手脚，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就剩下头面首饰，皮毛布料。 崔嫣然犹豫了一阵，决定每样都送点。 她想到就做，亲自挑选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还有上好的皮毛跟布料，让人给苏锦璃送去。 看得奶娘一阵肉疼。 她忍不住劝道：“娘娘，这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那位苏姑娘已经中了毒，未必会成为秦王妃，娘娘……” 崔嫣然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 她皱了皱眉，略带警告地看着奶娘，淡淡说道：“奶娘，刚刚这种话，可千万莫要再说了。父皇和母后尚未发话，那位苏姑娘的婚事，不是你能够揣测的。” 这里是晋王府，她虽然是晋王府的女主人，可晋王府还有个男主人！ 刚才那种话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王爷肯定不会高兴！ 崔嫣然得知自己中了毒，如今已是如履薄冰，半点不愿踏错，可不想让自己被奶娘给连累了。 她如今身子不好，唯一能够仰仗的，就只有王爷的宠爱。 若是王爷肯怜惜她，她这个晋王妃的位子还能坐得久一点。 若是惹恼了王爷，她今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崔嫣然以往倒是敬重这位奶娘，她嫁入晋王府后，跟晋王的感情又好，所以压力不大，也就没有太过管束奶娘。 然而她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得知中毒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成熟了许多。 在对待奶娘上，也就不如以往那般纵容。 奶娘有些不习惯她这样的态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看着崔嫣然严肃的脸色，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 崔嫣然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安排了王府里的一位管事嬷嬷赵嬷嬷亲自去给苏锦璃送礼。 本来她是想让奶娘去的，然而一听奶娘的话，她就知道奶娘不喜欢苏锦璃。 怕奶娘弄巧成拙，她只好换了人。 等赵嬷嬷带着东西离开后，她才对奶娘说道：“奶娘，你可是怨我？觉得我不该送那么重的礼？” 奶娘赶紧说道：“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心疼娘娘，娘娘手里的好东西也没多少，这次就送了那么多出去。” 说到底，还是觉得礼物重了。 崔嫣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不送不行啊，奶娘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位苏姑娘，可不是个一般的人。” 奶娘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她还真看不出来，苏锦璃有哪里不一般了。 除了性子嚣张跋扈之外，苏锦璃还有什么厉害的吗？ 崔嫣然看她不明白，只好跟她解释：“前些日子，苏姑娘落了水，奶娘应当还记得。 我记得奶娘当时还跟我感慨过，说那位苏姑娘的命不够硬，才得了赐婚没多久，就落了水，怕是会跟前几位一样。 可她不仅活了过来，还得了父皇和母后的赏赐。反倒是推她落水的那位陈姑娘，最终名声受损，还被禁了足。” 奶娘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那是她运气好。” 崔嫣然惨笑：“是啊，她运气好。可是运气好，难道还不够吗？我跟她比起来，运气怕是太不好了。” 奶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崔嫣然这话，她根本就没法反驳。 崔嫣然却继续说道：“奶娘不妨等着瞧吧，依我看，那位苏姑娘肯定能够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 她顿了顿，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秦王一定会娶她的。” 奶娘震惊地看着她：“这……不可能吧？她也中了毒，伤了身子，秦王明知道，怎么还会……” 崔嫣然反问：“就算她中了毒，那又如何？偌大的秦王府，难道还养不起一位秦王妃吗？” 还有一些话，她却没有说出来。 苏锦璃这次明显是受了秦王的连累，幕后下毒之人，必定是冲着秦王来的。 若是秦王因此不娶苏锦璃，且不说世人会如何看待他，光是苏家就不会高兴。 不管是那位武阳侯，还是武阳侯世子苏璟，还有身在天龙卫的苏瑜，可都不是简单人物。 秦王若是不娶苏锦璃，这世上还有谁敢娶苏锦璃？ 到时候，他可是要把苏家父子三人都给得罪了。 可他若是娶了苏锦璃，情况便正好反了过来。 更何况，苏锦璃即便中毒，肯定也不会太深。 日后未必不能生出嫡子来。 秦王娶了她虽然会有些冒险，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日后，若是苏锦璃当真一直生不出孩子，秦王再另娶就是了。 0086 讨好 崔嫣然抿了抿唇，看着窗外树枝上洁白的积雪幽幽叹气。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功利了，可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又岂能再像从前那般简单纯粹？ 她今年才十六岁，若是被晋王废弃，她今后只能枯守在冷院之中，看着新人坐上她的位子，独占王爷的宠爱，为王爷生儿育女。 而她却只能像瓶中被攀折下来的鲜花，失去生机，逐渐枯萎。 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必须想尽法子，保住晋王妃的位子。 王爷向来最听秦王的话，若是她能够跟苏锦璃交好，等苏锦璃成为秦王妃，为她说几句话，她今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想到这里，崔嫣然忍不住捂住了小腹。 若是她的身体能够调养好，成功为王爷生下嫡长子，她又何必如此汲汲营营地算计！ …… 武阳侯府，苏锦璃把自己的小金库全部清点了一遍。 然后就忍不住叹气。 她好穷啊。 要想开铺子做生意，没钱可不行。 得想想法子了。 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跟她合作。 正苦恼着，多福大步走了进来，飞快禀告道：“姑娘，晋王妃派了一位嬷嬷前来送礼，夫人让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方便见客。” 嬷嬷虽然是下人，可对方是晋王妃派来的，她们总不能太过怠慢。 苏锦璃虽说是赐婚给了秦王，可一日没有完婚，她就还不算是秦王妃。 苏锦璃愣了一下：“你说晋王妃派了一位嬷嬷来送礼？送的是什么？” 多福不太确定地说道：“奴婢这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说有好几个盒子，看着诚意十足的样子。” 苏锦璃一听，便换了身衣服，准备见客。 她这边准备妥当后，平安立刻过去报信。 没多久，柳茜亲自带着赵嬷嬷走进惊鸿院。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赵嬷嬷一眼，发现这人其实并不老，估计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她长得挺不错，容长脸，模样端正，脸上画了淡妆，看起来气色挺好。 苏锦璃并不意外。 能够在王府内院里当嬷嬷的，长相上肯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那种小家子气，或者妩媚妖娆的，估计第一关就过不了。 赵嬷嬷郑重朝苏锦璃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苏姑娘。王妃听说苏姑娘也被人下了毒，特意命奴婢前来探望，希望苏姑娘一切安好。” 她来之前，崔嫣然特意叮嘱过她。 所以就算苏锦璃还没有嫁入秦王府，她也不敢怠慢，行礼十分标准。 苏锦璃看在眼里，淡淡笑了笑：“崔妹妹有心了，我听说她也中了毒，只是不知情况如何，太医可有说什么？” 赵嬷嬷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她听了崔嫣然吩咐，带着礼物前来探望苏锦璃。 早在听见崔嫣然那番叮嘱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可苏锦璃这样的态度，却让她有些不悦。 苏锦璃的问题，太过僭越了。 她虽然赐婚给了秦王，可尚未大婚，居然张口就叫“崔妹妹”，未免太过张狂。 明明已经中了毒，能否嫁给秦王尚未可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张狂。 这就罢了，居然还打探晋王妃的病情！ 这是能够随便打听的吗？ 赵嬷嬷心中不悦，但还是说道：“太医说了，王妃娘娘如今还年轻，即便中了毒也不打紧，只要稍加调理，就能好起来。” 她其实已经听说崔嫣然的情况不太好，可这种事情，她哪里敢说出来？ 自然是往好的说。 苏锦璃打量着她，要不是看见她脸色紧绷，嘴角下压，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差点就信了。 她想到历史上的记载，缓缓皱起了眉头。 那位晋王妃的情况，恐怕是不太好的。 不然，对方也不会巴巴地派人给她送礼过来，明摆着要跟她交好的意思。 只是赵嬷嬷既然故意撒谎，她当然不能拆穿了她，便笑了笑说道：“看来崔妹妹吉人自有天相，那我就放心了。” 赵嬷嬷一听这话，脸色更僵硬了。 晋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 若是晋王妃的身体调理不好，怕是王府得换一位王妃了。 到时候，她这个伺候过崔氏的老人，恐怕也得被新的晋王妃给换掉。 赵嬷嬷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苏锦璃这里，听她打听晋王妃的事？ 她客套了几句，就留下礼物干脆地离开了。 苏锦璃看着她走出去，脸上的笑容一淡。 看来，这位嬷嬷对晋王妃不太看好呀。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即便她挺同情崔氏，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总不能直接上门去说，她有法子解毒吧？ 这不是找死吗。 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看到赵嬷嬷留下的礼物后，很快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一个个查看。 柳茜也好奇地走了过来。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晋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给你送这么重的礼？” 就算晋王府家大业大，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吧？ 更何况，她也没听说晋王府很有钱呀。 苏锦璃拿起那套红宝石头面看了看，赤金的头面做工精致，镶嵌的红宝石品相完美，看得苏锦璃有些爱不释手。 只是想到晋王妃送这些东西的意图，她又觉得手里的首饰有些沉重。 “她给我送这么重的礼，怕是情况不太好，想要讨好我。” “你是说……”柳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她中的毒没法解，以后都……” 后面的话，柳茜没有说出来。 一来是太冒犯，二来也是不忍心。 身为女子，她太清楚不能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崔嫣然若是不能生育，她这晋王妃的位子哪里还坐得住？ 即便陛下怜惜她的遭遇，可晋王总不能没有嫡子。 晋王妃的位子，早晚得换个人来坐。 想到这里，柳茜就担心起来，下意识抓住了苏锦璃，慌张地问她：“宝儿，你确定当时没有吞下去吧？” 0087 赔本的生意 “当然没有，我都吐掉了。”苏锦璃朝柳茜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我真的没有中毒。” 柳茜还是不敢放心：“那孙太医怎么说你中毒了？” 苏锦璃心虚地找了个借口：“额……可能是他当时号脉不够仔细吧。” 她可不敢说，当时是她故意用异能改了脉象。 毕竟她被人下毒，这事可大可小。 要是她中了毒，上头总得表示表示。 可要是没中毒的话，说不定上面就轻拿轻放了。 人家都把机会送到她面前了，她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苏锦璃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柳茜给安抚住了。 于是她趁机说起开铺子的事。 苏锦璃试探着开口：“娘，你手里有多的钱吗？” 柳茜下意识问道：“你想买什么？” “额……我……我是觉得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该学着做点事情了，所以……我想开间铺子试试。” 苏锦璃笑得特别乖巧，“娘手里若是有多的钱，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我算你投资，以后赚了钱再给你分红怎么样？” 柳茜听到这话，顿时意外极了。 她惊讶地看着苏锦璃：“开铺子？宝儿你……你以前不是不想管这些事情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苏锦璃瞬间紧张起来。 原主以前不喜欢开铺子的？ 不行，她得圆过去！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改主意了。最近我想了想，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整天待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想买东西了还得伸手问娘要钱。 娘每天管着铺子，已经很辛苦了，我就算不能为娘分忧，也该学着做点事情了。” 一番话把柳茜哄得欣慰不已，忍不住摸了摸苏锦璃的头：“哎，一眨眼，宝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感叹了一声，很快问道：“宝儿，你先跟娘说说，你想开间什么铺子？是想卖脂粉，还是想卖衣裳首饰？” 苏锦璃羞涩地笑了笑：“娘，我想开间书肆。” “书肆？”柳茜意外不已，“你怎么突然想开这个？”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宝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不是想看话本，才想开书肆的？” 苏锦璃：“……” 她有些无语，柳茜对她也太没信心了吧，她像是那么胡闹的人嘛。 “娘，我可是认真的！”苏锦璃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些清流不是总嫌弃我们这些勋贵不懂文墨嘛？我偏要开间书肆，让那些书生求着买我的书。” 柳茜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越发觉得她是在胡闹。 可她看着乖巧漂亮的女儿，怎么也不忍心责怪她，就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不过你想开就开吧，开间书肆也耗费不了多少，大不了赚个名声。” 柳茜可不觉得苏锦璃的书肆能够赚钱。 武阳侯府的名声不太好，即便开了书肆，那些书生恐怕也不会来买书，只能赔本赚名声了。 她却不知道，苏锦璃早就想好了。 苏锦璃听出柳茜的意思，就知道她是没信心，于是她笑了笑，也不解释。 书肆还没开，即便她跟柳茜解释了，柳茜也未必会信。 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先把书肆开出来，让柳茜看效果。 她既然要开书肆，当然不是为了赔钱的。 赔本的买卖她才不做呢。 柳茜果然是亲娘。 苏锦璃一说要开书肆，她就果断给了钱，还给苏锦璃安排了一名管事，专门负责书肆的事。 最后她拍了拍苏锦璃的手背：“宝儿，既然你想做，那就放手去做吧，娘觉得，开书肆也挺好的。” 苏锦璃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上道，高兴地扑到她怀里抱住她：“娘，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柳茜被她抱得不好意思，脸色都红了：“行了，娘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歇着。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周管事，等会儿他就会来，你想做什么，跟他说一声，让他去做就好。” 苏锦璃到底是女孩子，总不好抛头露面亲自去负责书肆的事情。 具体事宜，当然得交给下面的管事去做。 她平时也是这么做的。 苏锦璃当然没意见，还亲自将柳茜送了出去。 柳茜却始终担心她的身体不好，只让她送到房间门口就不让她送了，怕她出去吹了冷风会生病。 而且苏锦璃如今还在“养病”，也不宜在外走动。 苏锦璃本来是想把她送到院门口的，见她坚持，只好停了下来，目送着柳茜离开。 等柳茜走后，平安立刻忍不住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兴奋地问道：“姑娘，你当真要开书肆吗？那以后书肆里是要卖话本子吗？” 苏锦璃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挑眉，瞥了眼平安：“怎么，你很想看话本？” 平安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冷意，瞬间秒怂，干笑道：“奴婢就是觉得，话本子那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要是卖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买的，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居然会想到开书肆！” 苏锦璃自得地笑了笑：“那是，你家姑娘我要是不聪明，还有谁聪明？” 平安赶紧点了点头，一脸赞同地说：“是啊，奴婢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姑娘你更聪明的人了！” 苏锦璃不禁有些不自在，干脆摆摆手打发平安出去：“行了，你去外面守着，周管事要是来了，就带他来见我。” 平安显然对书肆十分期待，一听这话果断滚了出去。 苏锦璃想了想，起身去了隔壁书房，提笔写了张单子。 等了一会儿后，周管事果然来了。 他坐在外间，隔着珠帘和屏风，跟苏锦璃说话。 苏锦璃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人长相端正，年纪倒是不大，看着三十不到的样子。 周管事端正地坐着，一直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没敢抬眼乱看。 苏锦璃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柳茜既然让他来帮忙，想必对这人是很放心的。 0088 难题 苏锦璃淡淡开口：“周管事，我打算开间书肆，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可有什么想法？” 周管事名叫周磐，他来之前确实已经听说了这事，闻言便恭敬地说道：“夫人已经交代过了，只是不知，姑娘想开间怎样的书肆？” “开书肆，自然是玩卖书的。”苏锦璃拿起之前写好的纸，递给平安，示意她交给周磐，“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了再说。” 平安好奇地看着手里的纸，可惜纸张折叠了起来，看不到里头的字。 她也不敢当着苏锦璃的面打开，只能老实绕过屏风，穿过珠帘，走到外间量手里的纸递给周磐。 珠玉撞击，发出声声脆响，周磐却不敢抬头。 他看到平安递来的纸，郑重接过，飞快打开查看。 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周磐的脸色不断变换，最后忍不住抬起眼眸，难以置信地朝内间看了一眼。 却只看见垂落的珠帘和绣着山水的屏风，以及一道模糊的身影。 看到那道身影，周磐这才意识到失态，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不是故意要唐突的，实在是纸上的内容，在他看来太过异想天开！ 哎，到底是姑娘家，哪里懂书肆的事。 周磐偷偷叹了口气，仿佛能够看见一片黑暗的未来。 虽说开铺子花的不是他的钱，可赔了本，他这个当管事的也得面上无光。 周磐心里一阵阵发苦。 苏锦璃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笑了笑，有些不悦地问：“周管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磐早听说过苏锦璃的性子，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实在让周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 距离春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怕是……时间上不太够。 印书需得先刻出雕版，按照姑娘的设想，需要刻的雕版必然不少。 即便是请有经验的工匠，要刻出所有雕版也得耗费不少时日。 当然，也可找人抄写。可如今那些书生都忙着备考，怕是不好招人。” 苏锦璃淡淡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时间不够？” 周磐小心翼翼地说：“正是如此！” 其实他觉得，苏锦璃的想法虽说是异想天开了些，但也未尝不能试一试。 只可惜，时间太紧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时间嘛，挤挤就有了，你觉得没有，只能说明你的能力还不够。” 苏锦璃的话说得不太客气，反正她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很不就没必要对周磐太客气。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使性子欺负人。 只是这周磐显然对她的想法不赞同，她要是不拿出强硬的姿态，这小子未必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替她做事。 他说时间不够，其实说得没错。 可春闱在即，要是不能赶上这一次，就得再等三年。 她可不想等。 要是错过了这次春闱，书肆的影响力可要大打折扣，根本不可能对江家形成威胁。 所以，她必须赶上这次的春闱，用最短的时间，把那套书弄出来！ 周磐却不知道苏锦璃的算计，只以为她是一时来了兴趣，想开个书肆玩玩儿。 此时被苏锦璃嫌弃，周磐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能够被柳茜安排过来协助苏锦璃，柳茜对他的信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他有这个能力。 周磐暗暗觉得柳茜实在是太过纵容苏锦璃了，可他身为下人，最多只能在心里抱怨，根本不敢说出口。 此时被苏锦璃嫌弃，他心里虽然觉得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只是，他到底没把苏锦璃放在眼里，以为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没什么能耐。 所以他虽然没有反驳，可脸上难免露出了几分。 苏锦璃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怎么，你不服气？觉得我说得不对？” 周磐顿时紧张起来，他早听说过苏锦璃的脾气，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后，还真有些担心会挨鞭子。 周磐低下头，有些紧张地说：“周某不敢。” “我看你挺敢的，只是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苏锦璃嘲讽地说道，“你刚才说时间不够，那就想法子提高效率，缩短时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难道还要本姑娘教你？” 周磐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可以想办法缩短时间，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能缩短的。 周磐谨慎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光是准备雕版，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按照姑娘的设想，需要的雕版不少，要准备这么一套雕版，即便是熟手，最起码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太长了，绝对不行。” “可是这个时间根本没法缩短，雕刻是个细致活，晚上光线太暗，就算是点了灯也看不太清楚，容易把板子刻坏。 一张板子上就算是出了一丁点错误，这张板子也废了，只能重新再刻一张，反而更浪费功夫和时间。 所以只能趁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刻。可现在是冬天，外头太冷，只能在屋子里雕刻，不然手冻僵了容易出错。 屋子里的光线肯定不如外头，这样一来，肯定又容易出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可能要更长的时间。”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觉得如此为难。 可惜现在是冬季，天气太冷了，要是天气温暖，可以在院子里雕刻，就不用担心光线昏暗的问题。 苏锦璃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问题，她早就想过了。 如今还没有出现活字印刷术，都是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最大的弊端，就是雕刻板子的时候容易出错，即便是错了一笔，整张板子也报废了。 要是刚刚开始刻也就罢了，可要是快刻完的时候出错，那么整张板子的功夫都白费了。 此外，一套雕版只能印一种书，若是不再印刷，这套雕版也就废掉了。 所以后来才出现了活字印刷术，使得印刷变得更加灵活。 苏锦璃笑了笑：“既然雕版如此麻烦，为何不一个字一个字地刻？” 0089 秦王来了 周磐闻言一惊，忍不住又抬起头，朝苏锦璃看去。 “一……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周磐有些傻眼，一时脑子里转不过弯来，“姑娘这是何意？” 苏锦璃淡淡说道：“当然是字面意思，就像刻印章一样，每个字单独分开来刻，印刷的时候再排列起来，你觉得如何？” “这……”周磐不禁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的办法，似乎可行。只是周某此前并未接触过印刷之事，究竟是否可行，还得问问精于此道的工匠才行。” “那你立刻去安排，先把铺子盘下来，工匠找好再说。不管时间赶不赶得及，这书肆我是一定要开的。” 周磐立即应道：“周某这就去安排，一定尽快办妥。”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铺子的地契和工匠的契书。” 周磐闻言，一颗心顿时沉了沉。 苏锦璃这要求也太高了！ 距离天黑只剩下一个半时辰，苏锦璃居然只给他这么短的时间！ “周某这就去办！” 周磐说完便急匆匆退了出去，苏锦璃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他要是没能办妥这件事，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不过，想到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周磐的心情又忍不住激荡起来。 第一眼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他觉得匪夷所思，苏锦璃是在胡思乱想。 可是听到苏锦璃说出单独刻字后，他突然觉得，苏锦璃原来不是天马行空地乱想，她心里居然是有成算的！ 说不定，纸上写的那些东西真的可行！ 若是当真如此，那这位苏姑娘绝不会是平庸之辈。 如果能够跟着她，或许他的未来会变得完全不同。 这样的想法有些疯狂了，周磐却想试一试。 身为男人，他也有也行，绝对不甘心当一个平凡的管事。 若是有了往上爬的机会，他当然得试试！ 毕竟，那位苏姑娘，可是赐婚给了秦王，将来会成为秦王妃的人物。 这样的机会，他既然遇到了，岂能白白让给别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必须办成这件事情，让苏锦璃看到他的能耐！ 周磐咬咬牙，越走越快。 就在他走后，平安忍不住问：“姑娘，你只给他这么点时间，他能把事情办妥吗？”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很想知道？” 平安说不清为什么，被她这么一瞧，总觉得有些心虚，于是干笑道：“奴婢……奴婢就是有点好奇。” 苏锦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是吗？那你就等着瞧吧。” 周管事能办妥吗？ 这种问题她哪儿知道！ 她今天第一次见到周磐，又不清楚这人的能耐，要怎么判断？ 反正她的时间确实不多，所以只能辛苦周磐了。 这次也算是个考验，正好让她看看，这个周磐的能耐到底如何！ 反正人嘛，都是逼出来的。 要是周磐能够办妥，以后她就可以放心地用这个人了。 嗯，能者多劳，到时候就多给他安排点任务好了。 苏锦璃笑眯眯地想着，在平安看来，却是满脸的高深莫测，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另一边，周磐急匆匆走出武阳侯府大门，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他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了眼屋顶白茫茫的积雪，心说这天气真是够冷的。 …… 周磐离开后，苏锦璃待在屋里觉得无聊，索性又去了书房，把门反锁，一个人待在里面，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写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怕自己忘记了，干脆写下来。 同时也趁着这个功夫整理一下思绪，把整个计划再梳理梳理。 这事挺耗费时间，苏锦璃待在书房里，很快就写了十几页纸。 大部分是草稿，因为写着写着又会有新的想法冒出来。 所以她把这些想法全都记在纸上，最后再来整理。 这么忙活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苏锦璃梳理完所有的计划，条理清楚地记录在纸上，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苏锦璃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笑。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书房门。 随后平安有些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叩叩叩！姑娘你快出来，秦王殿下来了！” 苏锦璃闻言一惊，赶紧将写好的东西一收，又清理了零食残留，确定没问题了，这才理了理衣服走出去开门：“怎么回事？秦王怎么来了？” 平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激动地说：“奴婢觉得，秦王殿下肯定是不放心姑娘，特意前来探望姑娘的！” 苏锦璃：“……” 那个人会来探望她？ 平安这是什么脑子啊，也太敢想了！ 她回忆了一下，想到秦王那奇怪的眼神，总觉得那货是对他起了疑心。 于是她又问：“秦王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带太医过来？” 平安：“咦？姑娘你怎么知道秦王殿下还带了太医过来？” 苏锦璃皱起眉头，她就知道！ 也罢，对方人都来了，她总不可能躲着不见人。 更何况她现在“中了毒”，要是躲着不肯让太医检查，倒是要惹人怀疑了。 晋王妃那边已经检查出中了毒，她这边要是出了岔子，反倒要替那下毒的幕后黑手背黑锅了。 苏锦璃脸色一沉，很快回了卧房。 她刚躺在床上，听到消息的柳茜就赶了过来。 紧接着，秦王也带着太医进了惊鸿院。 柳茜坐在床边，明显有些紧张，既怕太医发现苏锦璃没有中毒，又怕苏锦璃当真中了毒。 苏锦璃只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娘别担心，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秦王楚晏就带着太医进来了。 他先给柳茜见了礼，然后就直视着躺在床上的苏锦璃。 苏锦璃白着脸，“艰难”地起身，要下地给他行礼。 楚晏看她动作都困难，挑了挑眉，爽快地说道：“既然苏姑娘身体不适，还是躺下吧，无需多礼。” 苏锦璃立刻从善如流地躺了回去。 楚晏看在眼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锦璃“虚弱”地跟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垂下了眼眸，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时太医上前，见礼后开始给苏锦璃诊脉。 0090 臭不要脸的男人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名太医。 这次来的太医不是之前那位孙太医，而是一个老头子。 看着就给人经验丰富，高深莫测的感觉。 苏锦璃不禁瞥了楚晏一眼，心中忍不住狐疑。 楚晏特意换了个太医，到底是真心想给她解毒呢，还是对她有所怀疑，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中毒呢？ 不过，她早在太医诊脉前，就故意用异能改变了脉象，即便对方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她也丝毫不慌。 过了一会儿，老头收回了手，皱着眉头说道：“苏姑娘中毒不深，只要悉心调理，日后应当能够恢复过来。 老朽这就给苏姑娘开张方子，姑娘暂且照着方子吃药，待一个月后，老朽再给姑娘看看调理得如何。” 苏锦璃轻声道了谢，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太医很快开好了药，被柳茜郑重接了过去。 随后他请示了楚晏，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晏定定看了苏锦璃一眼，就在苏锦璃好奇他的喉咙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的时候，楚晏突然对柳茜说道：“本王有些话想单独跟苏姑娘说，夫人可否暂避？” 柳茜闻言一惊，先是震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起他的身份，又恭顺地垂下眼眸，担心地看着苏锦璃，不太甘愿地说道：“宝儿现下不太舒服，若是她有任何得罪之处，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楚晏一听，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她是本王的未来王妃，本王自然不会怪她。” 柳茜只得不甘愿地退了出去。 楚晏到底是王爷，身份尊贵，她就算不放心然后他和苏锦璃单独相处，也不敢太过得罪。 柳茜蹙着眉头，始终不大放心。 她早听说，秦王殿下不近女色，都快二十岁了，后院里却连一个侧妃或者侍妾都没有。 倒是有不少模样俊俏的亲卫。 因此坊间早有传言，这位秦王殿下不爱女色爱蓝颜。 若非陛下赐婚，抗旨便是死罪，她可不乐意让宝贝女儿嫁给名声糟糕的秦王。 不过，既然秦王不爱女色，那他留在屋里，应该不会对宝儿做什么吧？ 柳茜不安地想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无法安稳。 在她带着丫鬟们出去后，卧房里就只剩下楚晏和苏锦璃两个人。 苏锦璃“虚弱”地躺在床上，因为姿势的关系，莫名就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她看着坐在床前绣墩上的楚晏，心中暗暗警惕，同时又有些好奇。 楚晏特意留下来，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 不想楚晏只是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并没有急着开口。 苏锦璃沉默着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楚晏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有话要跟她说？ 怎么一直不开口？ 她犹豫了一下，故意没有开口询问。 她倒要看看，楚晏会不会一直忍耐下去！ 谁知，她不开口，楚晏居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沉得住气，看来本王果然没有看错，苏姑娘不是一般人。” 苏锦璃一听就火了，这混蛋刚才一直不说话，居然是在试探她！ 她不禁在心中冷哼，她就知道，这个楚晏不是什么好东西！ 居然跟她玩儿心眼儿！ 于是她故意笑了笑：“王爷当真如此认为？说起来，我也觉得我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怕是没有我这么命大。” 言下之意，她到现在都没有被楚晏给克死，挺命大的。 楚晏不傻，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暗暗咬了咬牙，然后突然笑着说道：“本王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汤里被人下了毒的？” 苏锦璃不答反问：“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说过了，难道王爷已经忘了？” 楚晏：“……” 这是在讽刺他健忘？ 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难怪敢女扮男装跑出去乱来。 “本王当然记得，你说你吃了以后，发现汤的味道有古怪。” 楚晏轻笑说到这里，突然图穷匕见，“仅仅因为汤的味道有古怪，你就认为汤里被人下了毒？为何不觉得是厨娘没有把汤做好？” “银耳甜汤我又不是第一次吃，它是什么味道，我难道会不清楚吗？” 苏锦璃没好气地瞥了楚晏一眼，“王爷已经有六个未婚妻死得不明不白，我若是不小心些，怕是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哪里可能躺在这里和王爷说话？” 楚晏：“……” 这是在怪他让她陷入危险？ 楚晏不禁有些郁闷，他死死盯着苏锦璃，故意沉下脸色：“你这么说，就不怕惹恼了本王？” 苏锦璃有恃无恐地笑了笑：“我相信，王爷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楚晏：“……” 他都快被苏锦璃给气笑了。 这女人，胆子真是太大了，明明知道他是王爷，居然还敢句句将他的军！ 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毁了婚约？ 到时候，谁还敢娶她？ 哼，也就他肯要她了。 楚晏得意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倒是挺聪明，那你觉得，是谁要下毒害你？” 苏锦璃当然猜到了是谁，可她怎么会说？ 那个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她又没证据，要是说了，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她故意说道：“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王爷吗？对方给我下的毒并不致命，想来不是想要我的命，而是冲着王爷去的。不知王爷有哪些仇人，竟然如此居心叵测地要下毒害我？” 楚晏狐疑地看着苏锦璃，他自然有怀疑的对象，只是并不确定。 苏锦璃故意这么说，是想提醒他，她是被他给连累的？ 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楚晏不满地说道：“本王听说，你得罪的人也不少，这次下毒，未必就是冲着本王来的。” 苏锦璃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忍不住提醒他：“我听说，晋王妃也中了毒。” 如果是她的仇人，怎么可能会给晋王妃下毒？ 然而楚晏显然不打算要脸了，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或许是巧合。” 苏锦璃：“……” 她现在突然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拉楚晏入伙开书肆了。 这就是个王八蛋呀！ 0091 狼狈为奸 苏锦璃一犹豫，就不想跟楚晏谈合作的事情了。 虽然楚晏是条金大腿，有他入伙的话，事情办起来会容易得多。 可是这人实在是太混蛋了，她有些担心，一旦拉了楚晏入伙，到时候便宜沾不到多少，反倒要被他给占了便宜。 所以她不再开口，只直勾勾地盯着楚晏看，满脸都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她相信，以楚晏的聪明，肯定看得懂她的意思。 谁知，楚晏居然一副“本王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还轻笑着说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本王？难不成，是被本王给迷住了？” 苏锦璃：“……” 她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楚晏。 怎么回事？ 楚晏居然是这种人？ 他该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 太不要脸了！ 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苏锦璃死死瞪着楚晏脸上的微笑，突然意识到，这货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根本就不能跟他客气！ 于是她不客气地问道：“天色不早，王爷不回去吗？” 楚晏淡淡一笑，一脸关切地说道：“本王是该回去了，可实在是放心不下你的身体。毕竟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如今你被人下毒，本王实在于心不安。” 苏锦璃：“……” 她要吐了！ 苏锦璃冷着脸：“多谢王爷关心，只是天色不早，王爷若是再不回去，京城的百姓怕是要说闲话了。” 请立刻圆润地滚开，好吗！ 楚晏脸色一沉，突然嗜血地笑起来：“谁敢说本王的闲话？” 苏锦璃被他嗜血的样子吓了一跳，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可是暴戾恣睢的秦王楚晏！ 楚晏看出她眼中的忌惮，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突然说道：“你不用害怕，有本王在，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苏锦璃：“……” 她盯着楚晏，见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了片刻，干脆问道：“不知下毒的人查得如何了？” 这话一出，楚晏突然正色起来：“这事还需要继续查下去，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保证，不管下毒的人是谁，本王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锦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楚晏会说出这种话。 以他的性子，居然会向她许下这样的诺言，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会是故意拿话糊弄她吧？ 罢了，计算楚晏是故意糊弄她，她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找楚晏算账吗？ 想到下毒的幕后黑手，苏锦璃目光一冷，还是说起了合作的事：“我最近想开间书肆，不知王爷可有兴趣？” “开书肆？”楚晏诧异地看着苏锦璃，眼神有些不满，“你都这样了，还想开书肆？” 苏锦璃：“……” 完了，楚晏该不会怀疑她吧？ 她咬咬牙，故意用异能让脸色变得更白了些，然后才说道：“最近太无聊了，总想做点事情。听说积功德会换来福报，所以我想试试，赚些功德，以图以后能够平平安安。” 楚晏：“……” 他看向苏锦璃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积功德？ 他怎么不觉得苏锦璃是个会积德的人？ 之前是谁拿着鞭子，把宿锋抽得浑身是血的？ 这丫头下起手来狠辣得简直不像是女人，居然有脸说她要积功德！ 楚晏不禁有些好奇：“你积功德的办法，就是开书肆？” 他想了想京城里的那些书肆，不禁更好奇了。 开个书肆，怎么就能积功德了？ 苏锦璃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积德？”楚晏好奇地问，“难不成，你要亏本卖书？” 就他所知，印刷一本书的成本可不算低。 所以书也卖得比较贵，很多穷书生根本买不起，只能买些便宜的笔墨纸砚，借书来抄。 难不成，苏锦璃这书肆，是打算借书给那些穷书生？ 他对这种当冤大头换名声的事情可没兴趣。 苏锦璃无语地瞥他一眼：“王爷说笑了，苏家家底子薄，哪里做得起亏本生意。” 楚晏一听这话，顿时无语极了。 苏家家底子薄？ 苏锦璃是在说笑吗？ 还是以为他对苏家的家产一无所知？ 苏家要是都家底子薄了，满朝文武百官，岂不是大半都是穷光蛋？ 别以为他不知道，苏家有不少铺子和田产，全都经营得不错。 在官员里头，苏家绝对算得上是家底丰厚的。 苏锦璃居然敢说苏家家底子薄！ 真是好笑。 楚晏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锦璃：“那你打算怎么做生意？” 苏锦璃淡淡一笑，拿出写好的纸递给他：“这是我是一些想法。” 楚晏接过来的时候，看到苏锦璃纤细的手指，不禁有些意外。 他始终记得苏锦璃鞭打宿锋时的凶狠样子，还以为她从小习武，手会很粗，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谁知道苏锦璃的手指居然十分好看。 称得上是骨肉云亭，纤纤玉指，细滑如脂。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难道是天生丽质？ 楚晏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一只手抓在手心里，他都怕稍微一用力就给捏碎了。 正看得有些入神，他就看见苏锦璃把叠好的纸往他手里一塞，飞快把手缩了回去。 楚晏：“……” 他就知道，这丫头的胆子大极了！ 见他没接，居然敢直接塞他手里！ 也不怕他会生气！ 苏璟和苏瑜的胆子都没她这么大！ 楚晏在心里哼了一声，展开纸看了一眼。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不过点了灯，还是能看清纸上的字。 楚晏看了一眼就惊呆了，然后越看越心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开个书肆，居然也能搞出这种花样来！ 她那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她也太敢想了！ 这种事情，有可能行吗？ 不过，这事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就有意思了。 到时候，他那位好大哥，怕是得坐不住了。 说不定，还能顺便帮老大减减肥呢。 想到太子那胖嘟嘟的体型，楚晏忍不住笑起来。 苏锦璃警惕地看着他，总觉得他那笑容有些奸诈和猥琐。 不禁有些想不明白，楚晏这是想到什么了？ 0092 戏精夫妻 锦鲤王妃有空间正文卷0092戏精夫妻楚晏察觉到苏锦璃的目光有些古怪，当即正色道：“这些……是你想出来的？” 苏锦璃看着他瞬间变得一本正经，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 苏锦璃矜持地笑了笑：“我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想了想，王爷觉得如何？” “异想天开！” 楚晏毫不客气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你是本王未婚妻的份上，这事本王答应了。 你需要的这些东西，本王会尽快命人备妥。 只是这分润……三成会不会太少了点？” 苏锦璃暗暗咬牙：“我不过是想开间书肆玩玩，小本生意而已。 殿下家大业大，位高权重，难道还在乎这点小利润？” 呸！ 不要脸！ 三成还嫌少！ 你一个大王爷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了兜不住，你以为本姑娘会便宜你？ 楚晏看着苏锦璃仿佛在喷火的双眼，忍不住笑了笑：“也罢，三成就三成，谁让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呢？” 苏锦璃一听就来气，忍不住说道：“我如今身中剧毒，不敢耽误了殿下，殿下的王妃还是换个人比较稳妥。” 说完她就后悔了，紧张地看着楚晏，生怕这货给她来个狠的。 真是的，她怎么忘了！ 根据史书记载，徐珊就因为装病拒婚，被楚晏狠狠报复，无人敢娶，到死都是个老姑娘。 她怎么就控制不住暴脾气呢！ 楚晏果然沉下了脸色，死死盯着苏锦璃。 随后他似乎看出苏锦璃的紧张，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苏姑娘果然蕙质兰心，你因本王受累，却还全心全意地为本王着想。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你且放心，本王绝非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且不说你中毒不深，即便你已经无药可救，本王也会娶你过门，让你成为秦王妃。” 苏锦璃气得呀，都想拿鞭子抽他了。 这个王八蛋，居然说她无药可救！ 他才无药可救呢！ 苏锦璃咬牙切齿：“殿下无需委屈自己。” 楚晏笑得像个男狐狸精：“无妨，本王并不觉得委屈。稍后本王就去求见父皇，将婚期定下来，尽快娶你过门。” 苏锦璃顿时慌了：“殿下不用这么急！” 楚晏却一脸真诚地说道：“这是本王该做的，你是因为本王才被人下毒，本王一定要给你个交代。你且在家安心调养身体，待婚期定下来，本王定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苏锦璃：“！！！” 谁要这么快嫁人呀！ 她求生欲特别强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需要再从长计议。” “那幕后之人实在胆大包天，目无王法。这次下毒失败，日后恐怕还会对你下手。只有让你住进秦王府，本王才能安心。” 楚晏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苏锦璃，“今日天色不早，本王先入宫去见父皇，明日再来看你。” 苏锦璃脸都黑了：“殿下太忙的话，不用来也行！” “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如今被人下毒，若是不亲自前来探望，本王岂能放心？” 楚晏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中毒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如今京城里流言纷纷，本王若是不来，那些人该造谣本王抛弃你了。事关你的名声，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苏锦璃：“……” 她彻底被楚晏的无耻给惊呆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她信个鬼！ 楚晏笑吟吟地看着苏锦璃呆滞的双眼，满意地转过身，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志得意满地走了出去。 苏锦璃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气得用力抓住了锦被。 这个王八蛋！ 给她等着！ 看她以后怎么收拾这混蛋！ 等她把实力练上去，非得给他松松筋骨不可！ 柳茜亲自将楚晏送了出去，然后便忙不迭跑来看苏锦璃，紧张地打量她：“宝儿，你没事吧？” 苏锦璃笑得跟没事人似的：“娘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王爷是个守礼的人，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楚晏又不是傻子，难道还能把她给强了，闹出天大的丑闻来？ 除非他不想要那个位子了！ 柳茜也明白这个理，只是太过担心苏锦璃这个女儿，才会有此一问。 她看着苏锦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王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苏锦璃没敢说她拉了楚晏合伙开书肆，只说道：“王爷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柳茜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有王爷这句话，娘就放心了。” 看得苏锦璃暗暗在心里翻白眼：放心？你要是知道楚晏就是个王八蛋，就不会这么放心了。 不过，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楚晏乃是当朝亲王，永安帝最宠爱的儿子，他只要不杀人放火，草菅人命，卖官鬻爵，欺男霸女，就不算过分。 她是楚晏的未婚妻，楚晏想要娶她过门，能叫过分吗？ 正说着话，周磐来了。 他当然不会直接进来，而是在外头坐着，等苏锦璃见他。 平安知道苏锦璃把他派了出去办事，看见他后就问了几句，得知他已经将苏锦璃交代的事情办妥，立刻走进里间，对苏锦璃说道：“姑娘，周管事来了，你交代的那些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说完拿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这里面是契书，姑娘请看。” 柳茜闻言一惊：“宝儿，你让周管事去办什么事了？” 苏锦璃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去盘铺子，招揽工匠。” “原来是这样。” 柳茜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苏锦璃说要开书肆只是一时兴起，谁知道她居然还是个急性子。 才说要开书肆，就急急忙忙地让周管事盘下了铺子，甚至连工匠都招好了。 看来，她让周管事来协助宝儿，果然是做对了。 柳茜知道周磐的能耐，觉得事情办得这么快，肯定是周管事的功劳。 但她还是忍不住夸赞道：“宝儿果然厉害，第一次开铺子就弄得有模有样的，娘以前可没你这么厉害！” 就这么任性地把功劳按在了苏锦璃头上。 0093 调戏 苏锦璃笑眯眯地说道：“那也是娘生得好。多亏了娘把我生得这么聪明，不然我肯定没这么厉害。” 直接把柳茜给逗笑了。 柳茜笑过之后便说道：“既然你有事要忙，娘就先回去了。周管事能力不错，你有什么想做的，交给他就好。” 苏锦璃乖巧地应下，起身穿上斗篷，亲自送柳茜出去。 周磐看到有人出来，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没敢多看。 苏锦璃送了柳茜回来，问了周磐一些话，又交给他一些任务，就让他回去了。 周磐的能力确实不错，让她放心了不少。 用过晚饭，苏锦璃进了空间。 挑了一些药材，开始处理。 一个小时后，她的手里多了一瓶药丸。 随后，她又煮了一锅汤药，开始泡药浴。 这事她不敢在外面做，药味太重，想瞒都瞒不住，家里人肯定不会让她“乱来”。 多亏了有这么个空间，不然她只能硬着头皮“胡闹”了。 药液有些刺激，泡在里头就跟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身上一样。 即便是已经经历过了，苏锦璃还是痛得皱起了眉头。 犹豫了一瞬，她狠了狠心，开始运转异能，吸收药力。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药力被吸收一空。 苏锦璃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啪啪作响。 感受着异能的提升，她满意地笑了笑，用清水把身体冲洗干净后，便敷上面膜，拿出一罐身体乳开始抹。 这罐身体乳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普通品种，而且她自己炼制的，效果要比市面上卖的好太多。 即便是那些死贵的贵妇霜乳，效果也不如她这个好。 这种身体乳不仅护肤效果特别好，还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止痒驱虫的效果，对异能的修炼和释放也有好处。 它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一般人闻不到，虫蛇却会对这种味道避而远之。 若非来历不好解释，她都想送一些给家里人了。 抹好了身体乳，苏锦璃揭下面膜，给脸做了保养，这才退出空间，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转眼，时间就到了第二日。 苏锦璃照样女扮男装，偷偷溜出了门。 她既然说了要给沈翰治腿，当然不能食言。 到了沈家，父子俩正等得焦急。 看见她后，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苏锦璃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 不过她也能理解。 古代科举不仅看脸，还要看有无残疾，而且需要身家清白。 不然连参考的资格都没有。 沈翰的腿要是不能治好，别说这次春闱他参加不了。 以后的春闱他全都参加不了。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比高考都重要。 沈翰父子能不紧张吗？ 沈翰躺在床上拱了拱手：“沈某见过苏三公子。” “行了，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治病的，就别多礼了。” 苏锦璃神色淡然，又对沈谦说道，“你去烧些热水，替你爹把腿洗了，再用烧酒擦一擦，尤其是伤口附近，一定要擦干净。” 沈谦看向沈翰，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那我这就去烧水！” 他走后，沈翰又拱了拱手：“沈某这腿，劳烦阁下费心了。” “无碍，我既然说了要治好你的腿，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苏锦璃淡淡说道，又问他：“这次春闱，你若是能够参加，有多少把握？” 沈翰紧张地抓了抓被子，谦虚地说道：“若是能够参加，沈某或许能够中个进士。” 苏锦璃闻言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有把握进一甲吗？” 沈翰脸色一僵：“沈某并无把握。” 他是真没把握。 虽说他自认学识不错，可科考成绩如何，还得看考官。 有的考官喜欢花团锦绣的文章，有的则比较务实。 阅卷的时候，难免会带入个人喜好进去。 最终从无数答卷中选出前十，还得经由陛下批阅。 若是考官不喜欢他的文章，那他连前十都进不了。 所以还得看运气。 若是运气好，答卷正好对了考官的胃口，说不准排名能高些。 进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再想进前三，了得看陛下的喜好了。 一甲只取前三，分为状元，榜眼，探花。 天下英才无数，他还真没把握，自己能够进一甲。 关于科考的排名，苏锦璃也知道一些。 所以听到沈翰的话，她倒是没怎么失望。 只是说道：“既然你说有把握考中进士，想来才学不错。 稍后我会为你治腿，不过治疗之后，我希望你能替我做一件事情。” 沈翰拱了拱手，果断应了下来：“但凭阁下吩咐，沈某定然义不容辞。” “我要你分析此次春闱，考官可能的身份，每个待选考官的阅卷喜好，总结往届考卷的内容，再出一些针对性的考卷。” 苏锦璃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具体要你做的，都写在里面了。 武阳侯府最近会开一间书肆，这些内容编纂成册后，会印刷售卖。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写好后，我会给你酬金。” 苏锦璃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之前从沈翰这里买了不少字画，品质都挺不错。 出的却是白菜价。 等沈翰考中进士，这些字画必然价格翻倍。 到时候，可以把它们高价卖出去。 想来，很多人愿意出高价，购买进士的字画。 这么一想，苏锦璃看向沈翰的眼神便充满了鼓励：“沈先生可要好好备考，我看好你。 若是你能高中状元，我可以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翰干笑：“阁下高看沈某了。” 高中状元？ 他倒是想，问题是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沈先生无需自谦，以先生的相貌，就算考不中状元，考个探花郎也是绰绰有余的。” 沈翰瞬间红了脸，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羞窘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在沈谦很快烧好了火，小心翼翼地端了热水进来，准备替沈翰擦腿。 他放下水盆，就要去掀沈翰的被子。 谁知沈翰死死抓着被子不放，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苏锦璃：“沈某尚未清理，不敢污了阁下的眼，阁下可否……” 苏锦璃没等他说完就主动说道：“我先出去了。” 0094 凶残出手 苏锦璃一到外面，就发现有人在附近监视。 那人的气息还很熟悉，正是之前被她揍过的宿锋。 苏锦璃脸色一变，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火。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昨天就在跟踪她，今天居然又来了！ 皮痒了想挨打吗？ 苏锦璃二话不说便跳上了围墙，正要上树，谁知那人转身就跑！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摸出三根淬了毒的银针飞掷了出去。 看着三根针没入那人的后背，这才冷冷一笑。 宿锋察觉后背传来刺痛，瞬间跑得更快了。 他可不敢被苏锦璃抓住，要是让苏锦璃看到他的脸，他死定了！ 早知道苏锦璃那么快出来，他就不凑那么近了。 宿锋飞奔了一会儿，发现苏锦璃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摸了摸后背刺痛的位置，想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什么也没有摸到。 正觉得奇怪，他突然发现身体越来越热，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身体变得特别敏感，衣服摩擦在皮肤上，竟然火辣辣地疼。 让他恨不得把衣服给撕了。 想起之前的刺痛，宿锋赶紧又摸了摸后背。 然后用力按了按。 结果这一按下去，他瞬间痛得怀疑人生。 “啊！” 宿锋痛得惨叫了一声，再不敢按了。 他回过头，忌惮地看了眼沈家的方向，决定先找家医馆看看。 苏锦璃下手太狠了，他要是回去，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宿锋往医馆走去。 谁知刚走了一步，脚就痛得厉害，跟踩在刀尖上一样。 痛得他差点再次惨叫出声。 但是忍住了。 附近住着人，他要是叫起来，要被人发现了。 宿锋忍着痛去了医馆。 …… 苏锦璃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沈谦就走了出来：“苏公子，家父的腿已经擦拭妥当。” 苏锦璃点点头，走了进去。 屋里，沈翰盖着被子。 苏锦璃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把被子盖上了？” 沈翰吓了一跳：“不能盖吗？” 他实在做不到把两条光腿大喇喇地露出来，而且屋里也有些冷。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被子上有污秽，你这一盖，刚才岂不是白擦了？难道你洗了澡还会穿原来的脏衣服？” 沈翰：“……” 沈谦：“……” 好有道理，完全没法反驳。 苏锦璃扫了一眼，发现屋里都没烧炭，这对父子获得也太节省了。 “立刻去买些银霜炭回来，还有他这腿必须重新清理一遍，身上的衣服和床铺都得换成干净的。” 苏锦璃说着，觉得这事怕是得花些时候，她懒得一直在这儿等，便又说道，“我出去一趟，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办妥了。” 说完，她也不等父子俩回应，转身就走。 沈谦被她的态度搞得有些紧张：“父亲你看……” 沈翰叹了口气：“照她说的做吧，是我们大意了。” 就像苏公子说的，洗完澡后还会穿原来的脏衣服吗？ 当然不会！ 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 沈谦赶紧照做。 怕被苏锦璃嫌弃，他拿着银子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倒不是他不想先给沈翰清理，实在是家里的被褥都是旧的，肯定干净不到哪儿去，他得去买新的，顺便把银霜炭买了。 另一边，苏锦璃干脆去了周磐买下的铺子，查看了一下。 铺子是二层小楼，后面还带了个大院子，正好可以用来印刷。 苏锦璃到的时候，后院里，周磐正带着人研究活字。 她一到，就把周磐给吓得不轻。 周磐震惊地看着苏锦璃，虽说他没有见过苏锦璃的模样，却是见过苏瑜的。 苏锦璃和苏瑜长得有些像，化妆后就更像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锦璃淡淡说道：“我是苏三，来看看铺子。” 说话间，她故意把鞭子露了出来，让周磐看了个正着。 周磐一看到她袖子里露出的雪白鞭子，瞬间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姑……” 苏锦璃打断他：“我来看铺子，你带路吧。” 周磐这才回过神，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说了什么，不禁冷汗直冒。 他要是暴露了姑娘的身份，可就闯大祸了！ 还好，姑娘截住了他的话。 周磐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带着苏锦璃去看铺子。 苏锦璃看了之后，发现铺子虽说有些旧，倒是不怎么破。 只是这铺子之前是开酒楼的，大约是生意不好，没能做下去。 要改成书肆，就不得不在原来布局上做些改动，需要添置的东西也不少。 她问了周磐装修计划，周磐显然已经研究过其他书肆，已经想好了装修方案。 一楼摆放书架，作为大堂，二楼除了书架之外还会摆些桌椅，供人抄阅。 苏锦璃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在细节上略做了改动，就敲定了装修方案，让周磐加快准备。 随后她又问了活字印刷的研究进度，提了点建议。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苏锦璃便返回了沈家。 沈家这边，父子二人已经准备妥当。 苏锦璃看过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沈谦说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谦紧张地看了沈翰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乖乖出去。 他走后，苏锦璃把门反锁，打开了带来的箱子。 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递给了沈翰：“这药可以止痛，你把它吃下去。” 沈翰小心接过，乖乖吞下了药丸。 不想药丸一吞下去，他就觉得困倦，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沉沉睡去。 苏锦璃看他睡了，这才从箱子里拿出煤油灯点燃。 然后她用银针阻断了血流，飞快用刀划开沈翰受伤的地方，开始给他处理。 血液不能阻断太久，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 所以苏锦璃的速度很快。 她对沈翰的伤早已经胸有成竹，又有异能在身，动起手来速度快得惊人。 此时若是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眼前全是残影，根本看不清苏锦璃做了什么。 她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碎骨，又将断开的骨头固定好，然后一层层缝合起来，上药包扎。 处理妥当后，她看着还在昏睡的沈翰，目光复杂。 0095 中毒 苏锦璃目光复杂地看着昏睡中的沈翰。 固定骨头的材料乃是由一种特殊的蚕丝制成，不仅能够灭菌，还会自然降解，不用取出。 她用的缝合线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她的空间里虽说储备了一些，但也不算多。 如今来了这个世界，更是用一些便少一些。 若是沈翰达不到她的要求，那她可就亏死了。 暗暗叹了口气，苏锦璃走了出去。 外面，沈谦正急得不停走来走去。 看见苏锦璃出来，他立刻问道：“苏公子，我父亲他……” “他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好生照料。” 苏锦璃说着，拿出一瓶药，“这里面的药每天吃一颗，温水送服，可以促进他的伤口恢复。” 说完，她又细细叮嘱了一些别的，确定沈谦都记住了，便又说道：“一个月后，我再过来。若是这期间你父亲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去武阳侯府找我。” 沈谦听完，郑重地接过药瓶，给苏锦璃道了谢。 苏锦璃没有多留，说完就离开了。 她给沈翰用了石膏绷带固定伤腿，给的药则能促进身体的再生能力。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沈翰活蹦乱跳了。 出去后，苏锦璃看了下太阳的位置，又偷偷拿出表看了看时间。 发现时间还早。 因为她动作挺快的，这会儿才上午九点多，都还不到十点。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家。 外头冷飕飕的，实在没什么好逛的。 苏锦璃偷偷溜回家的时候，丫鬟们正等得心焦。 她今天出门连平安都没带，可把平安她们给急坏了。 眼看着苏锦璃终于回来，平安几个还不放心地围着她打量了好几眼，生怕她在外面出点什么事情。 平安哀怨地望着苏锦璃：“姑娘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带上奴婢一起呢？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好？” 苏锦璃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连我都打不过，带上你有什么用？” 顿了顿她又说道，“谁说我今天出去了？多福，我今天出去过吗？” 多福立马说道：“姑娘今天一直在屋里，何曾出去过？” 苏锦璃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得没错，平安你听见了？” “……”平安，“奴婢听见了，姑娘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嗯，你知道就好。” 苏锦璃说罢，回房换了衣服，让人取来医书，说是要看。 不过看书的时候，她把所有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又反锁了房门。 然后，说是要看书的她，偷偷进了空间。 空间里现在只有两亩地大小，实在是不多。 好在，地里种的东西，成熟得挺快。 她得到空间后试了很多种法子，最后发现，这个空间可以吸收灵气晋级。 她原来的世界一开始灵气很少，只能吸收玉石和一些上了年份的宝药来晋级。 后来灵气复苏，空间可以自动吸收外面的灵气。 这才成长到现在的程度。 如今她穿越到了这里，灵气又少了，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要让空间晋级的话，只能想法子去找玉石和上了年头的宝药了。 宝药还必须是新挖出来的才行，那种已经炮制过的只能拿来炼药。 好玉石和宝药全都贵得很，她必须得加紧赚钱才行。 再等等吧。 她现在的医术还不能暴露。 等她“学医”一段时间，以后成了神医，应该会有人主动捧着宝药送上门吧？ 苏锦璃郁闷地叹了口气，有些怀念以前被人捧着的时候了。 想罢，她见地里种的东西已经成熟，赶紧全收了，又种新的。 …… 宿锋艰难地来到了医馆，找郎中诊脉。 到医馆的时候，他已经不痛了。 然而他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惊恐了！ 他修炼多年，辛苦练出的内劲没法用了！ 坐在凳子上，宿锋紧张地看着郎中：“大夫你快给我看看，我到底中了什么毒？” 郎中给他号了会儿脉，渐渐皱起了眉头。 宿锋看在眼里，紧张得不行：“你看出什么了？” 郎中看着他：“你说你中毒了？” 宿锋赶紧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看出是什么毒了吗？” 郎中眉头皱得更紧，一个劲地盯着他看，眼神有些诡异。 宿锋觉得不对劲，有些不满地问：“你看我干什么？我问你中的是什么毒？” “从脉象来看，阁下并未中毒。” 郎中刚说完，宿锋就激动了：“这不可能！” 他现在还敏感得厉害，衣服摩擦在欺负上倒是不痛了，却是又麻又痒。 折磨人极了。 而且他的内劲还用不了。 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中了传说中的化功散，从此成了废人，无法再动武。 要真是那样，他这个亲卫可就当到头了。 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养活自己。 郎中沉下脸色：“阁下若是不信，可以找其他郎中再看，王某实在看不出阁下中了毒。” 宿锋一听立马冲了出去，打算找其他郎中再看看。 然而换了好几家医馆，还是没人看得出他中了毒。 还有人怀疑他是故意碰瓷的，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骗子一样。 把宿锋气得够呛。 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回了秦王府，打算找王府的良医再看看。 谁知就连王府良医也看不出他中了毒。 宿锋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他哀求地看着赵良医，急切地说道：“赵良医你再帮我看看吧，我肯定是中毒了，不会有错的。” 赵良医看他实在可怜，只得耐着性子又给他仔细看了看。 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他中了毒。 这下，赵良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无奈地说道：“宿护卫，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真的没有中毒。” “这不可能！”宿锋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肯定中了毒！现在我没劲都没法用了，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额……”赵良医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不信你看？” 宿锋说着，握起拳头用力砸在桌上。 谁知一砸下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0096 误会大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上好的红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碎片还炸飞了出去，打在了赵良医身上，把他打成了重伤。 他被碎片打飞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震惊又愤怒地瞪着宿锋：“你……你……” 话没说完，他又喷了口血。 宿锋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赵良医，你没事吧？这是意外，宿某绝不是故意的！” 赵良医死死瞪着他：“你……”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报复！ 肯定是报复！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就是记恨上次药方的事，故意假装中毒，报复老夫。 宿锋觉得他冤死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分明是苏锦璃故意害他！ 他又试了试内劲，发现内劲确实又能用了。 仿佛之前的一切全是他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 他被坑死了！ 楚晏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得知宿锋蓄意报复，把赵良医打成了重伤，骨头都给打断了。 不禁十分震惊，把宿锋叫到面前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宿锋委屈地挨训，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楚晏骂了一会儿，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这才问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痛恨赵良医？” 宿锋这才抓住机会替自己喊冤：“主子，属下冤枉！属下当真中了毒，一路都无法使用内劲。 偏偏外面的郎中一个也瞧不出来，属下这才迫不得已回了王府，找赵良医看诊。 不想赵良医竟也看不出来，还觉得属下是在骗他。 属下为了证明，这才砸了下桌子。谁知……” “谁知你的内劲突然又能用了？” 楚晏冷笑，“你觉得这种话，本王会信？” 宿锋立马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主子。 倘若属下说谎，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楚晏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禁好奇起来。 倘若宿锋说的是真话，给他下毒的人岂不是用毒高手？ 竟然连赵良医都看不出宿锋中了毒…… 楚晏变得慎重起来：“你可知，是谁给你下的毒？” 宿锋一脸犹豫：“这……属下不敢说。” 楚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悦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那人还说不得了？” “主子，这可是您让属下说的。” 楚晏一听这话，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狐疑地看着宿锋，很快听见他说道：“是苏姑娘下的毒。” 楚晏震惊了：“苏姑娘？你说的是……” “就是主子您的未来王妃。” 楚晏：“……” 好半晌，他才消化了这件事，然后不满地问道：“她为何会给你下毒？你说是她下的毒，有什么证据？” “属下今日奉主子之命监视沈家父子，苏姑娘突然出现，在屋里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 属下不小心离得太近，被她发现了，逃跑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射中，之后就中了毒。” 主子，属下太难了！ 楚晏却没有理会他的哀怨，而是说道：“这么说，你并没有看见她给你下毒？下毒的有可能另有其人。” 宿锋：“……” 他强调道：“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或许那人一直在，只是你没有察觉到罢了。” 楚晏不屑地鄙视了宿锋一眼，“连赵良医都查不出来的毒，下毒的人必然是个用毒高手，你觉得她像吗？” 宿锋：“……” 楚晏很快又问：“她在沈家待了多久？” 宿锋不知道该怎么回。 内劲恢复后他回沈家看过，发现苏锦璃根本就不在那儿，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楚晏脸色一沉：“你不知道？” 宿锋心虚地说道：“属下当时中了毒，失去了内劲，就……就先去看了郎中……” “你……”楚晏气得想骂人，想到宿锋向来忠心耿耿，还替他挡过刀，到底忍住了，“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 宿锋直挺挺地跪着：“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楚晏问道：“那对父子呢？可有什么异常？” 宿锋立刻说道：“他们……好像很兴奋，似乎……苏姑娘给沈翰治了伤……” 楚晏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她？治伤？你确定？” 宿锋点点头：“属下偷听到了沈家父子的谈话，沈翰的腿伤得不轻，春闱之前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即便伤势愈合，沈翰也会变成残废。 可是属下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苏姑娘有本事治好沈翰，让他参加春闱。” 楚晏嗤笑了一声：“这不可能！本王从未听说，她还会医术。” 宿锋小心翼翼地反驳：“可是属下听说，苏姑娘最近似乎在学医。” “不过是胡闹罢了，她又没有师父教，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能学到多少东西？” 说到这里，楚晏忍不住骂道，“真是胡闹，即便沈家父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旦弄出人命就成了大事，她也不怕给苏家招祸。” 楚晏怀疑，苏锦璃是看了点医书，就把自己当成神医了，还敢胡乱给沈翰治腿，也不怕把人给治死。 偏偏苏锦璃还是他的未来王妃，他不得不替这个混账丫头擦屁股。 “你去继续盯着那对父子，要是发现什么不妥，赶紧找人给沈翰医治，绝不可弄出人命。” “属下遵命！”宿锋领命，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属下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哦？” “属下逃跑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属下后来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细针之类的暗器。” “是吗？”楚晏问道，“你当时被打中了何处？” 宿锋立刻说道：“后背。” 楚晏就说：“把衣服脱了，本王看看。” 宿锋二话不说，立马解开衣服，露出后背。 谁知就在这时，晋王突然闯了进来。 他震惊地看着宿锋光裸的上半身，又看向楚晏，一副三观尽碎，大受打击的模样。 楚暄都快崩溃了：“哥……你……原来你真的喜欢……” 楚晏气得脸色铁青：“你给本王闭嘴！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晋王斩钉截铁地说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绝不说出去！” 宿锋：“？？？”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0097 巨额赔偿 “老三！你皮痒了是不是？”楚晏气得怒吼，指着宿锋说道，“他身上中了毒针，本王只是想看看毒针在什么位置，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本王正常得很！” 楚暄一听自己居然搞了个乌龙，瞬间怂了。 他一阵干笑：“呵呵，哥你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说完他狐疑地瞥了宿锋一眼，这货当真中毒针了？ 宿锋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会儿整个人都僵硬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晋王这个王八蛋，满脑子想的居然都是这种东西！ 关键是，晋王自己胡思乱想就罢了，干嘛要拉他下水啊！ 他跟主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如今被晋王这么一说，他以后还能有活路吗？ 宿锋愤怒地在心中腹诽。 眼看楚暄的眼神瞟过来，他赶紧转过身，露出后背给楚暄看。 他已经找人看过了，背上有三个针尖大的红点，仔细看肯定能够发现。 楚暄很快看见了。 他拿出匕首，用刀鞘在宿锋背上戳了戳：“宿锋，你还真中了毒针啊。” 他还以为是二哥拿来糊弄他的借口呢。 再说了，二哥怎么能怪他多想呢。 要不是二哥一直不肯近女色，身边还有那么多好看的亲卫，他又怎么可能胡思乱想呢？ 更何况，又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 这么想的人多了。 说不定，就连父皇和母后都在偷偷担心呢。 不然也不会催着二哥成婚，接连给他找了七个未婚妻！ 楚暄觉得自己挺冤，宿锋却是被冰冷的刀鞘刺激得身体僵硬。 楚晏冷眼瞧着他俩，突然说道：“你既然发现了，就替他把毒针逼出来吧。” 用内劲逼出毒针，可是要把手贴在宿锋胸膛上的。 老三这个混账，居然敢胡思乱想！ 他要是亲自替宿锋逼出毒针，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还不如让老三自己来。 楚暄瞬间傻眼了。 他猛地收回手，和宿锋拉开距离，苦着脸说道：“哥，这种事就不用我来代劳了吧？你府里那么多亲卫，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 凭什么让他给宿锋逼出毒针啊！ 他可不想摸一个男人！ 楚晏脸色一沉，不悦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暄：“……” 他怂怂地看了楚晏一眼，见他阴沉着脸，气势逼人，立马吓得没了脾气。 “行吧，我帮他就我帮他。” 他小声说着，又偷偷瞪了宿锋一眼：便宜你了！ 随后用力拍在宿锋身上，差点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拍错位了。 拍完后他立马收回了手，拿出丝帕拼命擦着，生怕沾上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宿锋郁闷地垂下眼眸，暗暗翻了个白眼。 晋王居然敢嫌弃他，他还嫌弃这货呢！ 要不是担心王爷回来后没法跟王爷交代，他又岂会一直留着那些毒针？ 真是笑话！ 三根毒针瞬间从宿锋背上飞了出来，钉在了柱子上。 楚晏看了一眼眼，命人找来王府里的良医，检查三根针。 偌大的秦王府，当然不止赵良医一个人。 因为他被宿锋伤得不轻，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养伤。 这次来的是周良医。 周良医先行了礼，然后才从柱子上取下三根毒针，仔细检查。 只是检查之后，他的脸色就在不断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检查完毕。 楚晏淡淡问道：“检查出什么了？上面是什么毒？” 周良医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王爷，针上并没有毒。” 这话一出，宿锋就傻眼了：“上面没有毒？怎么可能！我分明中毒了！” 楚晏和楚暄也都看着周良医，等待他的回答。 周良医只得小心斟酌着说道：“下官确实未发现这这枚银针上有毒素残留，兴许是它们在宿护卫体内待了太久，所有的毒素都残留在了宿护卫体内，所以查不出来。” 宿锋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紧张了。 所有的毒素都留在他身体里了？ 他立刻死死瞪着周良医：“你确定？” 周良医暗暗在心里翻白眼，这种事情他哪里能够确定？ 他摸了摸胡子，谨慎地说道：“请容下官给宿护卫号个脉。” 宿锋乖乖伸出手。 周良医给他号脉，片刻后，他皱起眉头，不解地说道：“奇怪，从宿护卫的脉象来看，并无中毒的迹象。” 宿锋：“……” 这时楚晏说道：“既然他没有中毒，你先回去吧。” 周良医如蒙大赦，赶紧提着箱子走了。 他可是知道，今天赵良医给宿锋看诊，结果被宿锋打击报复，受了重伤，连骨头都断了！ 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还好他来的时候两位王爷都在，宿锋没敢轻举妄动。 不过……宿锋刚才好像对他检查出的结果很不满意？ 以后不会故意报复他吧？ 要不他以后看见宿锋就绕道？ 周良医摸了摸胡子，想到一把老骨头还受了重伤的赵良医，决定还是躲着宿锋走比较妥当。 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宿锋折腾。 另一边，楚暄不解地看着楚晏：“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宿锋到底有没有中毒啊？” “本王也想知道。” 楚晏刚说完这话，宿锋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觉得自己太冤了，明明中了毒，怎么就检查不出来呢！ 还有赵良医，他真不是故意的！ 楚晏突然问道：“宿锋，你今天不光打伤了赵良医，还打碎了一张红木桌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宿锋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属下愿意赔！” 楚晏又说道：“本王听说，赵良医这次伤得不轻，想要养好伤，需要不少珍贵药材。你打碎的红木桌子跟其他家具是一套，如今坏了一个，整套家具就没法用了。” 宿锋心里在流泪：“属下明白。” 楚晏笑了笑：“你好歹跟随本王多年，本王也不为难你，你陪一千两银子，这件事本王就既往不咎了。” 宿锋只觉得心跳瞬间加速：“一……一千两？” 这么多钱，就是卖了他，也不够赔啊！ 他一年的俸禄都才五十两银子，一千两银子，那是他二十年的俸禄！ 王爷你还是个人吗！ 0098 奸诈 楚晏不悦地看着宿锋：“你觉得一千两太少？那就……” “不不不！”宿锋赶紧打断他，“属下觉得一千两刚刚好，一点都不少。” 呜呜呜，他未来二十年的俸禄啊！ 难道接下来的二十年，他都要当穷光蛋吗？ 宿锋突然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楚晏看他一副没出息的模样，不屑地说道：“一千两而已，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一个堂堂大男人，难道连区区一千两都挣不到？” 宿锋觉得他被鄙视了：“……” 楚晏嫌他丢脸，开始赶人：“行了，出去吧，继续盯着那对父子，有什么发现立刻回来禀报。 只要你把差事办好，日后少不了你的打赏。” 宿锋赶紧滚了。 他现在可是背上了一千两的巨额债务，必须努力办好差事才行！ 楚暄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宿锋太惨了。 他忍不住问楚晏：“哥，你真要罚他一千两银子？” 楚晏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楚暄：“……”他哪儿敢！ 他干笑了一声，开始跟楚晏说起正事：“哥，我查到……” …… 因为苏锦璃和晋王妃中毒的事，京城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腰挎绣春刀的天龙卫们纷纷出动，闹得人心惶惶，谈毒色变。 然而这一切都跟沈家父子无关。 沈翰苏醒后，看到自己被包扎好，裹了层石膏，变得硬邦邦的伤腿，十分惊讶。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发现受伤的地方没那么疼了。 他刚刚睡醒的时候甚至一点都不觉得疼，后来才渐渐有了痛意，但是痛苦要比之前轻微很多。 即便是他这样的文弱书生，也完全撑得下来。 沈翰心中感激不已，对苏锦璃的医术也多了几分信心。 他想到苏锦璃的要求，匆匆用过午饭后，就开始了忙碌。 沈谦怕他太累，影响伤势恢复，给他打起了下手。 父子俩一起，花了三天时间，总算赶出了苏锦璃要的东西。 于是沈谦带着东西，去了书肆找周管事。 这是苏锦璃跟他交代过的。 她后来想着，直接让沈谦去武阳侯府找人不太合适，就让他去书肆找周管事。 周管事亲自见了沈谦，得知他有东西要交给苏三公子，心里很快有了数。 他没敢看沈谦送来的是什么，只让沈谦把东西留下。 然后问了沈谦的住址，把他送了回去。 送走沈谦后，他立刻去了武阳侯府求见苏锦璃。 武阳侯府。 苏锦璃看到周磐带来的东西，满意地笑了笑：“他的动作倒是快，不枉费我帮他一把。” 周磐闻言，不禁有些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苏锦璃随意翻看了一下，不过她对科举什么的实在知道得不多。 这份资料总结得如何，她也看不出来。 于是她问周磐：“这份资料你看过了吗？” 周磐摇了摇头：“那人说是给姑娘的，周某并未看过。” 苏锦璃一听，不禁对他更满意了些。 她淡淡说道：“那你现在看看。” 说完就让平安把资料递给周磐。 周磐接到资料后，立即翻看起来，结果越看越是心惊。 这份内容，实在是…… 他曾经也梦想过科举取士，可惜后来家里犯了事，他受牵连成了官奴。 后来侥幸被夫人买下，一步步爬到了管事的位置。 却是再也无缘科举。 虽然知道科举无望，他在有了条件后，私底下依然勤学苦读，自然看得出这份资料的价值。 周磐不断翻看，一目十行地看过后，他忍不住感慨道：“写出资料的人，至少有进士之才。”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才学不错，如今看了这份资料，却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他不如这人多矣！ 苏锦璃闻言挺高兴，她刚刚看的时候，也觉得沈翰总结得很不错。 可她毕竟没有正统学过四书五经，研究过科举。 是不是真的好，她就不敢肯定了。 如今有了周磐这句话，她便放心了些。 她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份资料若是印成书，买的人会多吗？” “周某相信，只要那些书生举子们看到这份资料，必然愿意花钱买下！” 周磐激动地说道，随后忍不住问，“姑娘可是想将它印刷成册，放在书肆中售卖？” “当然……不是。”苏锦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可以开一个进士速成班。” 周磐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 进士？ 速成班？ 这也太胡闹了！ “姑娘，这事……恐怕不太妥当……” 周磐小心斟酌着说辞，生怕惹恼了苏锦璃。 他心里一阵阵发苦，苏锦璃之前可没跟他说，她还要开什么进士速成班呀！ 每届科举，录取的进士不过两三百人，同进士若干。 这什么进士速成班办起来，若是最后没考中进士，岂不是坏了名声？ 苏锦璃淡淡地问：“你觉得有何不妥？” 周磐说出自己的担忧：“这……能够考中进士者不过数百人，若是前来求学的学子最后未能考中……” 苏锦璃解释道：“速成班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考中进士的机会，并不保证一定能够考中。” 周磐：“？？？！！！” 居然还可以这样？ 他怎么觉得，姑娘比他更奸诈呢？ 苏锦璃又说道：“我看你似乎才学不错，便给你个任务，你回去后，照着这份资料重新编写一份，关键内容略取一二，剩下的你自己填补。 总之要让看过的人看到一些精髓，却又无法参悟齐全。然后让他们知道，报班能够学到更多精髓，你可明白？” 总之就是只露一点儿干货当诱饵，剩下的必须交钱报班才能学！ 周磐：“……” 姑娘，你可太狠了！ 圣人那句话果然说得没错。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经营多年，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奸诈了。 跟姑娘一比，他实在是望尘莫及呀！ 周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觉得，这进士速成班，收取多少束脩合适？” 苏锦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问道：“这个嘛……你觉得呢？” 周磐突然紧张起来。 0099 吃人不吐骨头 周磐斟酌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距离春闱时日无多，速成班的束脩……姑娘觉得订在百两银子如何？” “百两银子？”苏锦璃笑了笑，突然问他，“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报班？” 周磐：“……” 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愿意报班的冤大头怕是不多。 “我们是诚信经营，办这个速成班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士子们能够学以致用，莫要因为缺乏经验，虚耗了光阴。” 苏锦璃义正言辞地说道，“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 不过，速成班的老师都得是进士，这束脩当然要对得起他们的身价。” 周磐觉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特别想说：姑娘你就直接说吧，究竟要多少！ “速成班按课时收费，一节课的时间为一天。 第一天只要买了书的人就能免费听，不过想要听接下来的课，就得缴纳束脩。 学子们可以选择一次订一节课，或者打包订数节课。 单订无优惠，打包订课可以给予折扣……” 苏锦璃如此这般地跟周磐讲解了一番，听得周磐心惊肉跳。 最后她说道：“每节课包括中午一顿进士养身餐，好让学子们能够强身健体，安然度过会试。” 会试可有好几天呢，期间必须一直待在考场里不得出来。 身体弱，或者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的，根本坚持不下来。 很多人才学不错，可惜一进考场就抓瞎。 最后因为身体不适半途退场，最后悔不当初。 科举三年一次，一旦错过这次，就得再等三年。 苏锦璃相信，肯定会有冤大头愿意上她的进士速成班。 只可惜，她也就只能占这一次先机。 待到日后，这样的培训班肯定会冒出很多。 不过这样也好。 苏家是勋贵，若是独家办这个速成班，那位永安帝怕是得眼睛疼了。 若是能够求了恩典，让永安帝来当校长，应当会安全很多。 自古以来，将相和都是君王大忌。 文武若是亲如一家，当天子的哪里还坐得住？ 周磐听完后忍不住看了苏锦璃一眼。 然而有珠帘和屏风挡着，他可什么也看不见。 周磐暗暗心惊。 姑娘也太奸诈了，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不过……或许真的有人能够考中？ 周磐不太确定地想着。 苏锦璃看他一副三观炸裂，怀疑人生的模样，轻笑着问：“现在，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什么不妥……”周磐紧张地说道，“周某这就回去安排。” “嗯，这份资料可不能泄露了。” “周某定不会将它泄露出去！” 周磐郑重说道，“若是泄密，周某愿意提头来见！” 苏锦璃摆摆手：“记住你说过的话，去吧。” 等他走后，苏锦璃让平安去了趟汤锅店，要求厨子做一头烤全羊送来。 平安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她还笑眯眯的，十分高兴的样子。 “姑娘，咱们店里的生意可好了！” 她不听吹着彩虹屁，“还是姑娘厉害，以前店里的生意一般，姑娘你去了一次就天天爆满。 奴婢刚才去的时候，那个凶巴巴的厨子还问姑娘有没有新方子呢！ 听说姑娘您要烤全羊，他二话不说就去挑羊。 还说既然是姑娘要的，必须得是活羊现宰出来的才好吃。” 说到最后，她都快流口水了。 “姑娘，你怎么突然想吃店里的烤全羊了？ 你想吃的话，直接让如意烤不就是了，何必费这个功夫？ 依奴婢看啊，那人烤得未必有如意烤的好吃呢。” “你不懂。” 苏锦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不解释。 她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 正如平安所说的，汤锅店那边显然很重视苏锦璃这个小主子，很快就烤好了全羊趁热给她送来。 烤全羊特别香，送来的时候香味飘了一路，馋得人直流口水。 烤全羊送到后，苏锦璃让人分成好几份，给老太太，柳茜还有二叔三叔他们送去。 她自己只留了一小份，还没吃多少。 只是略尝了尝味道，苏锦璃就不吃了，把剩下的羊肉赏给了平安她们。 然后她进了厨房，把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反锁上门开始干活。 她独自在厨房里，用提前准备好的食材，熬制了一大锅烧烤酱出来。 熬制的时候，香味从缝隙里飘出去，把平安她们给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偏偏苏锦璃反锁了厨房门不让人进去，飘出的香味还越来越浓。 简直是在折磨人。 很快，整个武阳侯府的人都闻到了熬制烧烤酱的香味。 甚至就连周围的邻居都闻到了。 邻居们被那股子勾人的香味馋得不行，纷纷派了下人过来询问情况。 然而什么也没问出来。 武阳侯府的下人倒是都猜到肯定是苏锦璃那儿在做什么好吃的。 不过苏锦璃毕竟是姑娘家，哪能拿出来说？ 所以侯府的下人早就被封了口，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有人来问，就推说是府里的厨子在试验新菜。 邻居们听后，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都想把武阳侯府的厨子给抢过去了！ 侯府里，很多人也没法淡定。 下人们不敢说什么，主子们就忍不住了。 苏礼和苏义身为叔叔不好意思去惊鸿院。 老太太和柳茜就没这个顾虑了。 两人很快闻着味道，到了惊鸿院。 结果到了才知道，厨房里的人居然是苏锦璃！ 她居然把下人们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可把老太太和柳茜吓坏了。 老太太忧心忡忡：“宝儿怎么自己上手呢？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她要把自己烫到了怎么办？” 柳茜也担心不已，但还是安慰她道：“不会的，宝儿有分寸。” 这话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怕是得笑死。 苏大姑娘向来嚣张跋扈。 分寸？ 那是什么？ 两人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苏锦璃才打开了门。 霎时间，更加浓郁的香味用厨房里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老太太和柳茜眼巴巴地看着苏锦璃，齐声问道：“宝儿，你又做什么了？” 0100 塑料兄弟情 苏锦璃淡淡一笑：“没做什么，就是做了点烧烤酱。” 烧烤酱？ 那是……烧烤用的？ 老太太和柳茜对视了一眼，婆媳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这什么烧烤酱也太香了，用它烤出来的东西，得香成啥样啊？ 老太太忍不住提议道：“要不……烤点什么肉试试？” 她好尝尝是什么味道！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那就烤只羊吧。” 老太太：“……” 柳茜：“……” 她们前不久才吃了苏锦璃送去的烤全羊！ 说是店里送来的，苏锦璃刚拿到手，就让人分好给她们送来。 送到的时候都还冒着热气呢！ 食盒里放了烧红的木炭保温，盖子揭开的时候香味扑鼻而来。 那叫一个香啊！ 她俩一听是苏锦璃特意孝敬的，哪里还忍得住？ 立马美滋滋地吃了。 都舍不得分给其他人。 结果就是吃得有点儿撑。 虽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快有一个时辰，可她们肚子里还没消化干净呢！ 早知道苏锦璃要烤羊肉，她们就不吃那么多了。 之前送去的烤羊肉虽然香，可那香味还不如苏锦璃做的烧烤酱呢。 用这喷香的烧烤酱来烤全羊，烤出来得多香啊！ 婆媳俩不约而同地想着，看向苏锦璃的眼神都有点小埋怨。 宝儿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过……烤好一头羊可得花费不少时候，等到烤好了，说不定她们已经饿了？ 婆媳俩期待地看着苏锦璃烤全羊。 这次苏锦璃就没亲自上手了，交给了其他人来做。 一头羊从挑选到宰杀去皮，腌制入味就得不少时候。 等把它架在火上开始翻烤后，香味很快就出来了。 而且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霸道。 老太太和柳茜自然不可能一直看着下人烤全羊。 但两人谁也没舍得走，留在了惊鸿院里陪苏锦璃说话。 渐渐的，整个武阳侯府都弥漫着一股烤全羊的香味。 香味还飘到了隔壁。 可把周围的邻居给刺激坏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之前的折磨，居然又来！ 还有完没完了！ 味道那么香，也不知道是在烤什么。 而且光是让他们闻味道，又不送给他们尝尝，像话么？ 偷偷监视着武阳侯府动静的那些人也傻眼了。 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禀报这个事。 不过禀报的时候该怎么说呢？ 武阳侯府有人烤羊，香味漫天，让人食指大动？ 这么说不会挨揍吧？ 吴刀偷偷溜了。 两刻钟后，他找到了楚晏。 晋王楚暄也在，正极力邀请楚晏去晋王府用膳。 吴刀找来的时候，正听见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哥，我跟你说，崔氏最近找了个厨子，做的烤肉那叫一个香，你一定要去尝尝！” 楚晏正有些意动，突然看见了吴刀。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盯着那边吗？” 吴刀犹豫了一瞬，照实说道：“苏姑娘在做烤全羊，味道特别香。 她似乎还用了一种特别的佐料，香味中有股很特别的味道。” 楚晏瞬间来了兴趣：“哦？” 楚暄却有些不服：“之前苏璟说他妹妹在家研究吃食，难道是真的？ 不过她一个闺阁姑娘，再研究难道还能比正经大厨厉害？” 说到这里，他不悦地看着吴刀：“吴刀，你吹过头了吧？” 切，马屁精！ 苏锦璃还没嫁到秦王府呢，就开始拍马屁了！ 吴刀暗暗在心底翻白眼，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味佐料似乎是苏姑娘偶然买来的，名为辣椒。 属下担心此物蹊跷，所以才特意禀报给主子知道。” 其实那东西他已经偷偷尝过了，味道是真的好！ 还没毒。 特别对他的胃口！ 可惜量太少，他担心被人发现，只尝了一点点。 惊鸿院里那个叫吉祥的丫鬟似乎正在试种，要是能够种活就好了。 吴刀期待地想着。 “原来如此。” 楚晏果断对楚暄说道，“正好本王要去看看她的身体调养得如何，就不去晋王府了，你自己回去吧。” 楚暄：“……” 他眼睁睁看着已经大步离去的楚晏，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这是……被抛弃了？ 眼看着楚晏越走越远，楚暄想着吴刀刚刚的话，突然回过神，快步追了过去：“别啊哥，我跟你一起去！” 二哥分明是要去武阳侯府蹭饭，怎么可以不带上他呢？ 忘了小时候是谁帮他偷烤鸭了？ 二哥你不能这么没义气！ 不过……真有那么香吗？ 吹牛的吧？ 兄弟俩一起去了武阳侯府，刚走进胡同，两人就闻到了远处飘来的香味。 楚暄偷偷吸了口气，瞬间眼睛都绿了。 却听吴刀说道：“属下离开的时候还没这么香，现在更香了。” 楚暄一听，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是香。”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见楚晏和吴刀都在看他，楚暄觉得有些丢脸，就硬着头皮不屑道：“不就是闻着香吗？谁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呢？” 谁知道刚说完，楚晏就不客气地赶人：“你可以回去了。” 楚暄瞬间傻眼：“……” 楚晏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崔氏为了让你吃到喜欢的烤肉，特意找来了一个厉害的厨子吗？ 她这会儿应该正等你回去呢，你快回去吧，莫要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楚暄：“……” 我把你当亲哥，你就这样对我？ 他气得只想转身就走，然而闻着那香味，他的双脚就不肯听使唤。 于是楚暄义正言辞地说道：“吴刀刚才说，苏氏用的佐料或许有古怪。 这事很可能跟之前下毒的案子有关，本王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嗯，这个理由不错。 可以打满分！ 楚晏见他铁了心不肯走，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带着他这个超大号拖油瓶去了武阳侯府。 路上还不悦地瞪了吴刀一眼。 都怪你！ 胡说什么！ 吴刀：“……” 他默默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主子赶不走晋王，怎么能怪他呢？ 要不是他机警，跑去通风报信，主子已经去晋王府了！ 0101 教训陈婉 楚晏和楚暄一到武阳侯府，整个侯府再次惊动了。 一直躲在自家院里不愿意出来的苏礼和苏义不得不出来拜见。 等楚晏一说是来看望苏锦璃的，两人的脸色都僵了。 这时候来找苏锦璃？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然而腹诽归腹诽，以楚晏和楚暄的身份，他们哪敢把人撵出去？ 只能带两人去了惊鸿院。 惊鸿院里，烧烤架上的羊肉已经烤得冒油，浓郁的香味不断诱惑着人的味蕾，馋得众人口水直流。 香味还不断飘出去，惹得府里的人魂不守舍。 越是离惊鸿院近，香味越是浓郁。 楚晏和楚暄闻着香味，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 这可苦了苏礼和苏义。 两人狐疑地看着前方步履匆匆的楚晏和楚暄，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 苏礼：你说他俩来干什么了？ 苏义：这还用问？肯定是闻着香味来的！ 苏礼：不能吧？两位王爷凤子龙孙天潢贵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苏义：那你说香不香？ 苏礼：香！简直太香了！ 他就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烤全羊！ 听说宝儿做了什么烧烤酱，就是用那东西烤的。 之前那股香味，就是她做烧烤酱的时候飘出来的。 啧啧，他们家宝儿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可惜大哥在外面，是吃不到宝儿亲自做的烤全羊了。 要不跟宝儿说一声，让人给他送点烧烤酱去？ 这么想着，苏礼狠狠吸了口气。 闻着那诱人的烤羊肉香味，他忍不住感慨道：“大哥真是太可怜了。” 苏义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是啊，宝儿现在变得越来越有本事了，还会做好吃的，可惜大哥是没这个口福了。” 苏礼笑得像个狐狸：“咱们当弟弟的，少不得要替他代劳了。” 苏义忍不住说道：“大哥要是知道了……” 苏礼：“他肯定会嫉妒我们的！” 哼，当初大哥生了个宝贝闺女，可没少跟他们炫耀。 结果咋样？ 他现在连宝贝闺女的面都见不到！ 楚晏听到后面传来的对话声，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对苏信同情起来。 苏信这是遇到了两个混账弟弟啊！ 啧，这个倒霉催的。 不过，苏锦璃做了烧烤酱？ 她还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稀奇手段。 难不成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后，人变聪明了？ 啧，这要是真的，陈氏又该气吐血了。 想到陈婉，楚晏就忍不住冷笑。 苏锦璃毕竟是他未过门的王妃。 就算他不喜欢，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来欺负！ 陈氏既然喜欢推人下水，她自己也该尝尝落水的滋味儿。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于是他对吴刀说道：“上次交代你的事，可以动手了。” 吴刀一脸懵逼：“？？？” 上次交代的事？ 什么事？ 难道是…… 楚晏突然感慨道：“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再这样下去，水池子都要被冰封住了。” 吴刀：“！！！” 居然真是那件事！ 吴刀立刻领命：“属下告退。” 看样子，主子对苏姑娘是越来越看重了啊。 明明之前还在说什么，她死了就是没命嫁给他。 现在居然暗戳戳地开始替苏姑娘讨公道了。 真是可怜那位陈姑娘了。 据说是位知书达理的娇弱美人。 可惜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苏姑娘，未来的秦王妃。 这不是找死吗？ 不知道他家王爷最是护短么？ 吴刀很快离开了武阳侯府，秘密去了陈祭酒的府上，偷偷潜入了进去。 等待动手的机会。 他的运气不错，刚去没多久，机会就来了。 陈婉亲自做了点心，带着丫鬟去见陈老夫人。 路上正好经过水池。 于是吴刀算准时机，弹出一颗石子打在陈婉腿上。 陈婉腿上一痛，立马栽进了旁边结冰的水池。 她“噗通”一声砸进去，水花四溅，冰冷的池水打在丫鬟身上，吓得丫鬟瞬间懵了。 “姑……姑娘……” 陈婉在冰水里痛苦地挣扎：“救命！快救我！” 然而一张口，冰水就涌进了她嘴里。 陈婉很快就被冻僵了，眼看着就要沉下去。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拼了命地尖叫起来。 “快来人啊！” “救命！姑娘落水了！” 一个丫鬟直接跳了下去，游向陈婉，用力抓着她想要救她上岸。 然而冰水太冷了，陈婉又突然挣扎起来，她很快就没了力气。 只勉强带着陈婉来到岸边，人就开始往下沉。 岸上的丫鬟一看，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却又不敢不救陈婉。 她们在场，要是陈婉出了事，她们却好好的，陈家岂会放过她们？ 于是又有丫鬟咬牙跳了下去，想要把陈婉给救上岸。 剩下的有飞奔着去找人救命的，也有站在原地拼命大喊的。 吴刀躲在暗处，冷眼看着陈婉在水中沉浮。 陈姑娘，对不住了，虽然我挺同情你的，可谁让你得罪了苏姑娘呢？ 我家王爷现在要替苏姑娘出头，只能委屈你了。 说到底，当初也是你自己嘴贱在先，辱及武阳侯惹恼了苏姑娘，才挨了苏姑娘一鞭子。 结果你不但不悔改，还把苏姑娘给推下了谁，如今又怪得了谁呢？ 渐渐的，丫鬟将陈婉救上了岸。 吴刀没有阻拦。 楚晏只是让他给陈婉一个教训，让她也尝尝大冷天落入冰水池子的痛苦。 病上一场。 并未说要陈婉的命。 丫鬟挣扎着将陈婉救上了岸，却是无力再送她回房。 跳下水的两个丫鬟也没能爬上去。 岸上就剩一个丫鬟，把陈婉拉上岸后便没了力气。 水里的两个丫鬟眼看着便要沉下去。 吴刀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干脆敲晕了岸上的丫鬟，把水里的两人救上了岸，扔在陈婉身边。 很快，一大群人冲了过来，急匆匆跑来救人。 吴刀躲在暗处，见他们把陈婉送回了房间，给她洗澡换衣，又请来太医诊治。 陈婉运气不好，在水里泡着的时间要比苏锦璃久，她又不像苏锦璃会功夫，身子骨没那么强健。 这一病就比较凶险。 0102 娶她过门 吴刀并没在陈家滞留太久，听了太医的诊断后就偷偷溜出了陈家，回去找楚晏复命。 这会儿，楚晏和楚暄正在武阳侯府蹭饭。 吴刀急匆匆赶回武阳侯府的时候，就看见楚晏和楚暄吃得正香。 苏礼和苏义，还有苏璟在一旁作陪。 苏锦璃不在。 她毕竟是姑娘家，又不是花楼里的姐儿，这种场合哪可能会在？ 见楚晏和楚暄吃得挺香，吴刀偷偷咽了咽口水。 见楚晏抬眼看过来，他偷偷朝楚晏点了点头，接着就被管家请去用饭了。 吴刀一看有烤羊肉，眼神就是一亮。 不过当着管家的面，他表现得很严肃。 等管家一走，他立马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烤羊肉一入口，鲜香浓郁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刺激得吴刀通体舒畅，胃部不停地叫嚣。 他赶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直到吃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吴刀郁闷地看着空荡荡的盘子，偷偷揉了揉肚子。 他还没吃够呢。 然而他只是个蹭饭的护卫，总不好让主家加菜。 这道烤全羊可是苏姑娘让做的，用的还是苏姑娘自己做的烧烤酱。 他要敢让人加菜，王爷岂能放过他？ 想到陈婉的下场，吴刀赶紧摇了摇头。 太医说陈婉身子骨弱，如今又在冰水里泡得有些久，很可能会落下宫寒的毛病，于子嗣有碍。 也不知道能不能调养好。 若是不能，这世上怕是要多一对怨偶了。 吴刀想到那位风光霁月的徐大公子，嘲讽地笑了笑。 徐大公子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 这位徐大公子，跟他家王爷可不是一路人。 据说他和陈婉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若是陈婉今后子嗣艰难，也不知道他会如何选。 今后怕是有的热闹瞧了。 吴刀幸灾乐祸地想着，扒了一大口饭，继续吃其他的菜。 …… 楚晏和楚暄离开武阳侯府的时候，吃得并不是很满足。 两人出来后没多久，楚暄就忍不住抱怨：“苏家烤羊肉的味道真是好，就是份量太少了，也不知道多给点儿。烤全羊嘛，就要整头端上桌才有意思。” 楚晏不悦地瞥他一眼：“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若是嫌不够，回你的王府再吃。 崔氏不是特意给你找了个烤肉厨子吗？估计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吃呢。” 楚暄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崔氏，说是今晚要宴请楚晏，让厨子多做点拿手好菜！ 完了！ 他把这事给忘了！ 崔氏这会儿估计真的在等他！ 楚暄立刻提议道：“哥，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咱再吃一顿。” 楚晏也有些意犹未尽，便答应了。 两人一起去了晋王府，晋王妃笑眯眯地出来见了礼，又被楚暄打发走了。 他们兄弟俩相聚，晋王妃一个女子，总不好在一旁陪着。 烤肉上桌前，楚暄没少吹捧自家厨子的手艺。 然而烤肉一上了桌，他的脸色就变了。 遭遇了武阳侯府的香味袭击，再闻着自家的烤肉味道，差别立马就出来了。 楚暄不死心地尝了一口，瞬间差距更大了。 他脸色一僵，忍不住朝楚晏看去。 见他连筷子都没动，楚暄心里纠结极了。 憋了好半晌，他突然来了一句：“哥，要不你跟父皇说一声，尽快跟嫂子完婚？” 楚晏瞬间沉下了脸色：“胡说什么呢！” 他倒是想娶。 可婚礼的隆重程度代表的是给妻子的体面，还有他秦王的脸面跟地位。 急匆匆把人娶进门，搞得跟冲喜似的，像什么样子？ 楚晏心中不悦，夹起一块烤肉狠狠咬了一口。 因为苏家的烤全羊，这一顿兄弟俩都吃得不太尽兴。 但也混了个饱。 楚晏离去后，崔氏才来找楚暄。 见他神色郁郁，似乎不太高兴，心里就是一惊。 王爷难道和秦王闹了不愉快？ 崔氏越想越不安，于是走过去，试探着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哎，快别提了。” 楚暄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冲她抱怨道，“我今天跟二哥去了武阳侯府，苏氏让人做了烤全羊，味道那个香啊！” 崔氏闻言一惊，有些酸溜溜的：“王爷吃过了？味道好吗？” 楚暄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顺口答道：“味道当然好了，我差点把舌头都给吞进去！ 就是分量忒少，压根就不够吃！二哥还老跟我抢，就他吃的最多！” “是吗？”崔氏看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心里更酸了，“看样子，王爷很喜欢？ 要不……妾身明日派人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做的？让府里的厨子照着做？” “别去了，没用的。用的是苏氏秘制的烧烤酱，你可千万别派人去问！” 秘方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意打听的？ 苏家要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那是武阳侯府！ 苏氏更是他未来嫂子！ 二哥要是知道崔氏派了人去苏家打听，以为是他指使的怎么办？ 那他可太冤枉了！ “我之前跟二哥说，让他赶紧把人娶进门，他居然还骂我！” 楚暄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肯定巴不得赶紧把人娶进门呢！” 崔氏一听，脸色都有些僵硬了。 自从得知自己中了毒，今后子嗣艰难。 她就一直担心会失宠，然后眼睁睁看着楚暄宠爱别的女人。 苏锦璃跟她一样中了毒，又赐婚给了秦王，她对苏锦璃难免多了几分在意。 忍不住跟苏锦璃比较。 苏锦璃运气好，中毒不深，已经够让她羡慕了。 王爷居然说苏锦璃得了秦王看重，秦王巴不得早些娶她过门。 让她如何能够不在意？ 跟她比起来，苏锦璃真是命好啊。 昨日母亲来看她，居然跟她提议，把家里的庶妹送来伺候王爷，生下来的孩子养在她的名下，就当是她生的。 让她一直难受到现在！ 听说苏锦璃在苏家十分受宠，全家就她一个女孩儿。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家里显然已经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或许，她该见见苏锦璃了。 0103 不一般的邀请 楚晏虽说是去苏家蹭了顿饭，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一回到秦王府，就安排了人去帮周磐的忙。 编写苏锦璃要的书和“教材”。 而就在第二天，汤锅店后院里，就热火朝天地靠起了羊。 香味传得老远。 勾得一大堆食客纷纷跑去问，想要买上一份。 谁知汤锅店的伙计居然说，那是在做秘制烤全羊，还死活不肯卖！ 说是什么非卖品！ 需要什么状元书楼的餐券才能兑换！ 问题是，这什么状元书楼，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 仔细一问才知道，居然是武阳侯府准备开一家书肆，名字就叫状元书楼！ 这可奇了怪了。 苏家一群舞刀弄枪的，居然要开书肆！ 瞎凑什么热闹啊。 谁会去买？ 咦？ 什么？ 买书还能抽奖？ 奖品有代金券和餐券？ 中了奖就能在汤锅店免费吃一顿？ 咳！ 这个什么状元书楼，还是可以去看看的嘛。 免费不免费的不要紧，关键是他们就喜欢买书！ 真是香啊！ 苏记汤锅店也是的，怎么就是不肯卖呢？ 他们愿意掏钱啊！ 没过多久，烤好的羊肉就被楚晏带进了宫里。 然后，他厚着脸皮求永安帝给状元书楼题了牌匾。 太子和男主楚暄得了消息，厚着脸皮跑来蹭肉吃。 永安帝一看太子那胖墩墩的体型，就想撵人。 想到三兄弟关系不和，才忍住了。 随后他让人分了羊肉给皇后送去，这才跟儿子们一起喝酒吃肉。 太子一尝到味儿，看楚晏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楚晏怀疑他是在嫉妒！ 心里得意极了。 太子妃怀孕怎么了？ 又不是只有她能生！ 她会做吃的吗？ 瞧老大得意的。 吃完烤肉，楚晏赶紧溜了，生怕被永安帝逮住揍一顿。 等外头的消息传到宫里，永安帝得知状元书楼的事，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直接命人宣楚晏滚去见他。 楚晏不敢不去，等到见了永安帝，果然被臭骂了一顿。 永安帝臭骂了楚晏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什么状元书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就没见你对谁这么殷勤过，这次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折腾起这事来了？” “没什么，儿臣只是突然觉得，应该为全天下读书人出一份力。” 楚晏义正言辞地说道，“实际上，苏氏最近突发奇想，想到了一种印刷书籍的新方式，就打算开个书肆试试。 工匠正在试制，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印制书籍，或许能够减少一些耗费，惠及天下读书人。” “是吗？”永安帝瞬间来了兴趣，“是什么办法？” “据说是什么活字，具体能不能成，还要试验。具体耗费，成效如何，都要试过了才能知晓。 父皇放心，儿臣一直命人盯着，只要结果出来，且成效不错的话，儿臣第一个禀报给父皇。” 永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这事挺期待：“嗯，那就试试吧。” 他得位不正，加上之前下令将一名大儒一族，饱受天下读书人诟病。 若是当真能有降低书籍成本的法子，加以推广的话，对他的名声应该能有不少好处。 况且之前战乱，耗费不小。 这几年又总是天灾人祸不断，时不时就得拨款赈灾。 国库如今可有点儿虚。 不如先由着苏家研究，他还可以省笔银子。 永安帝小心眼儿地想着，又问了楚晏查案的进度，这才让他滚蛋。 楚晏老老实实地走出去，心里却松了口气。 永安帝这关算是过了。 有了活字这个由头，日后若是有人弹劾状元书楼，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 因为苏记汤锅店飘出的诱人香味，状元书楼未开先火。 冬日里事情少，百姓们不久前才被苏锦璃和晋王妃中毒一事吓得不轻。 正需要点乐趣来放松一下。 于是状元书楼的消息一出，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数人都在议论纷纷，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书楼。 普通百姓纯属好奇，还有那么点看热闹的心思。 一些士人们就很不满了。 清流们更是大为鄙夷，非常不屑苏家的做法，觉得苏家是在哗众取宠。 正犹豫着想见见苏锦璃的晋王妃得到这个消息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坐在窗前，看着枝头绽放的梅花，闻着空气里飘来的阵阵幽香，轻轻笑了笑。 “这些梅花开得真好，此番美景，若是只有我和王爷能够看到，倒是辜负了。 开个赏梅宴吧，多请些人来，她们应该会喜欢。” 她的奶娘守在一旁，闻言乐呵呵地笑了笑：“这样的美景，谁会不喜欢呢？” 一个时辰后，苏锦璃收到了晋王府派人送来的帖子。 她看了一眼，得知是晋王妃要开赏梅宴，特意邀请她去晋王府赏梅花。 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位倒霉催的晋王妃，还挺聪明。 才传出状元书楼的消息，晋王妃就派人送来了帖子。 是坐不住了吗？ 晋王妃如今的处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 这种时候，她又岂会有闲情逸致邀人赏花。 只是不知道，这位晋王妃究竟打算怎么做？ 赏梅宴定在了后天，这么短的时间……晋王妃还真是够急的。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给她发了帖子，她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晋王妃都邀请了哪些人？ 原主嚣张跋扈，自从她穿越过来，还从未有原主的“闺蜜”来看她。 难道说，原主一个“闺蜜”都没有，全是敌人？ 那她也太厉害了！ 苏锦璃想了想，对平安说道：“平安，你出去打听打听，晋王妃都给谁发了帖子？” 平安向来喜欢八卦，对这个任务满意得很，很快出去打听消息了。 …… 徐士郎府。 徐珊目光灼灼地看着刚刚收到的帖子，心头一片火热。 她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机会了！ 崔氏现在不能生育，就算占着晋王妃的位置，她也坐不稳！ 这种时候，只要有人能够怀上晋王的子嗣，家世又不差，就能成为新的晋王妃！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0104 神器诞生 收到帖子后，苏锦璃找来周磐问了下状元书楼的进度。 得知书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活字已经研究了出来，如今已经开始尝试印书，加以调整。 周磐还给苏锦璃带来了一个消息，原来早有人发明出了活字印刷，只是并未受到重视，也并未推广开来。 这个消息还是秦王派来帮忙的人告诉他的，那人也只知道以前有人用活字印过书，更多的就不太清楚了。 对此，苏锦璃其实早就知道。 她毕竟是从后世过来的，活字印刷这么大的发明，她当然了解过。 这活字印刷，其实早在数百年前就发明了出来。 只是并未得到重视。 自然也没有推广开。 只有少数一些人才清楚。 古代传信麻烦，信息流通很慢，除非朝廷推广，不然想要把它推广开太难了。 更何况，活字印刷也不是没有弊端。 首先得只做成千上万的活字，然后还要从这成千上万的活字里挑选出需要的，排列成书，加以印刷。 这就显得很麻烦。 古代的人口少，读书识字的人更少。 大家平时经常读的书，像是什么四书五经，通常都有现成的雕版，直接拿来印就行了，不需要费时费力去制作活字。 只有编写印书，又想大量印刷的时候，活字的优势才体现了出来。 这种环境下，活字印刷能够推广开才有鬼了。 不过苏锦璃最开始提议的时候，她也是没想到，周磐居然没有听过活字印刷。 她之所以提议这个，就是因为活字印刷虽然取字排字挺麻烦，可他们现在并不需要从几千甚至数万活字里去挑字。 完全可以按照书册内容，一边刻字一边印刷。 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周磐让工匠们试验了很多种办法，为了节省时间，最后定下来用胶泥来制作活字。 他们想了个省力的办法，就是先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阴刻文字，然后把木板框起来，中间用木片分成一个个方形的格子。 然后把调配好的胶泥装进格子里压压紧。 取出后就成了一个个活字。 之后再用火烧硬，就可以排版印刷。 这种制作活字的办法，有点类似于制作月饼。 不同的地方，就是它要制作成长方体的形状，所以模子需要做成格子。 这种办法的好处就是，制作雕版和格子可以同时进行。 而且雕版的时候就算略有错漏也没关系。 只要制作活字的时候，把错字挑出不用就行了。 印刷需要阳文，然而雕刻阳文要比雕刻阴文费工夫得多。 直接雕刻成阴文，再作为模子压制出活字，显然要省事不少。 只要排好一版活字，就可以开始印刷。 工匠们试验了许多次，确定好方案后，速度就快了起来。 周磐跟苏锦璃汇报的时候，工匠们已经印刷了不少书页出来。 之前苏锦璃去给沈翰治腿，让沈翰编写资料的时候，工匠们就已经开始在试验。 等最终的资料方案出来，工匠们早就试验出了这套方案。 开始制作常用活字。 所以一拿到书稿，他们就开始了排版印刷，同时加紧制作更多需要用到的活字。 不过，苏锦璃对这个速度还是不太满意。 她去印刷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印刷的效率还是比较低。 就让人制作了一个非常简易的印刷机出来。 它是长桌加翻盖的造型，排版好的活字固定在“盖子”上，“盖子”背面则有个手柄。 “盖子”上方对应的位置还有一套滑轮组，利用滑轮组可以轻松把“盖子”提起来。 绳子一头固定在桌子下方的脚踏板上，用脚轻轻一踩，就可以把“盖子”提起来。 然后右手刷墨，左手传送纸张。 桌上加了两条边框，方便纸张定位。 左手按住纸张轻轻一推，就能轻而易举地把纸张推到固定的位置。 然后将“盖子”放下，因为“盖子”加上字版本身的重力，字迹可以很轻松地印到纸上。 这样的机器在苏锦璃看来实在简陋得厉害，因为时间有限，没办法做进一步的改善和调整。 然而对于工匠们来说，它却宛如神器！ 这个印刷机操作简单，上手也快。 几次下来就能熟练操作，让效率提高了不少。 而且熟练之后，一分钟能够印刷三四十张书页。 一个小时就是两百多张。 因为施加了压力，印刷出的字迹也十分清晰。 加上滑轮组可以省力，印刷的时候可以坐在椅子上操作，就算是印刷一整天也不怎么累。 为了节省时间，雕刻的时候，用的大多是简化字，也就是简体字。 简体并非后世发明，早在古代就有很多。 印刷书籍的时候为了方便，本来就会大量采用简体。 苏锦璃并没有把后世的简体字拿出来，只是由着周磐他们自行发挥。 所以用的只是现有的简体字，一些字还没有简体的，只能继续采用原来的繁体。 等到苏锦璃去参加赏梅宴的时候，印刷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 只需要把剩下的印完，就可以编订成书。 因为活字需要现做，没办法把所有的书页全都排出来，只能一步步来。 …… 赏梅宴这天，苏锦璃换上新做的裙衫，打扮得明**人，带着四个大丫鬟一起去了晋王府。 晋王府里，崔嫣然正在翘首以待。 这次赏梅宴，她请了不少人，然而所有人里，只有苏锦璃是她真正想要请的。 她已经是晋王妃，需要讨好的人不多。 除了宫里的张皇后，如今也就只有苏锦璃这个未来秦王妃。 那些臣子的女儿，已经定了亲的，她根本无需去讨好。 尚未定亲的，每一个都可能成为她的竞争对手，她又岂会喜欢？ 若非直接邀请苏锦璃太过明显，她才不会办这个赏梅宴，请那么多人到晋王府。 崔嫣然一直让人盯着门口，时不时就要问一句：“苏姑娘来了吗？” 苏锦璃去得不算早，刚下马车，就察觉到了一道刺人的目光。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很快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一个身穿红裙，披着猩红色披风的俏丽少女。 苏锦璃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裙子。 她今天穿的裙子也是红色。 所以……这人是不满跟她撞衫？ 居然敢瞪她，胆子挺大的。 这少女什么身份？ 0105 初见徐珊 苏锦璃本来不想理她，突然发现越来越多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似乎在好奇她会怎么做。 她挑了挑眉，然后毫不示弱地一一看了过去。 这时，那名红裙少女突然说道：“苏锦璃，我听说你中了毒，你的样子看起来怎么不像？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苏锦璃脸色一沉，不悦地看着她：“你是？” 红裙少女瞬间傻眼：“！！！”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愤怒地说道：“苏锦璃你装什么装？你会不认识本郡主？骗谁呢！” “哦，原来是你啊。”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说道，实际上她还是没想起这人是谁。 她飞快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却是没想起历史上这段时期有什么出名的郡主。 也就不在意了。 一个郡主而已，能有多重要？ 就连公主最后都可能嫁个看城门的，何况一个郡主？ 她笑着问道：“你刚刚说我贼喊捉贼？” 一边问，一边朝那位郡主走了过去。 平安见状，一边跟上，一边小声对苏锦璃说道：“宜欢郡主也真是的，又不得陛下喜欢，居然敢来招惹姑娘，也不怕给她家里招祸。” 苏锦璃闻言一愣。 这个少女，居然是宜欢郡主？ 宜欢郡主在历史上的记载不多，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 倒是她后来嫁的夫君不错，打了不少胜仗。 因为他，后世的不少影视剧里经常出现宜欢郡主的身影。 不过，那些影视剧里的宜欢郡主大多是个可怜虫。 不是丈夫另有所爱，就是儿子暗恋徐梦真，最后还为了保护徐梦真惨死。 宜欢郡主的生母是怀安公主，父亲长宁侯。 别看身份挺高，其实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尤其是这俩人以前一直讨好惠文帝。 永安帝心里哪可能会没疙瘩？ 可想而知，长宁侯只能是个摆设，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重用了。 所以平安那么说，还真没说错。 苏锦璃虽然不是郡主，可她赐婚给了秦王，身份比宜欢郡主高多了。 宜欢郡主居然敢来招惹她，还在晋王府提起中毒的事。 不会是脑子有坑吧？ 她的话一旦传到晋王妃的耳朵里，晋王妃的心里怕是要长刺了。 果然是不怕敌人狠，就怕队友蠢。 怀安公主和长宁侯如今都得苟且偷生，宜欢郡主还到处给家里树敌，是怕死得不够快么？ 宜欢郡主似乎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她不满地瞪着苏锦璃，愤怒地说道：“难道不是？你看看你，像是中了毒的样子吗？” “我中毒一事，乃是秦王殿下，晋王殿下，以及王太医和孙太医确认过的。” 苏锦璃走到宜欢郡主面前，冷冷看着她，“你说我没中毒，意思是秦王殿下，晋王殿下还有两位太医欺君咯？” 这话一出，宜欢郡主瞬间惨白了小脸，显然是被吓到了。 “我……我哪有那么说？苏锦璃你污蔑我！” 宜欢郡主就是再蠢，也知道同时得罪秦王和晋王是什么后果！ 两位王爷都是张皇后所出，又得永安帝宠爱，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他俩还都是不讲理的主，得罪了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苏锦璃太阴险了，居然……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污蔑她！ 宜欢郡主心慌不已，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少女，有些后悔站出来了。 苏锦璃一看，不禁眯了眯眼，打量起那名少女来。 看那少女的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官宦千金。 苏锦璃觉得她有点眼熟。 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不过看她周身的气质，多半又是哪位清流家的女儿。 宜欢郡主刚才看她，难不成是被她给怂恿的？ 苏锦璃可不敢小看这些十几岁的少女。 后世校园里还经常发生校园霸凌呢。 古代这些女孩子的心思怕是要比后世校园里的小姑娘们深沉多了。 毕竟嫁人得早，又从小生活在后院里耳濡目染到大。 能单纯到哪儿去？ 所以苏锦璃故意说道：“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宜欢郡主瞬间傻眼了。 这让她该怎么说？ 承认还是不承认？ 徐姐姐并未让她这么说，她只是看不过苏锦璃嚣张跋扈欺负人罢了。 哪里能承认呢？ 可她要是不承认，岂不是说，那些话是她自己想说的？ 那秦王和晋王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她？ 宜欢郡主一时间纠结不已，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苏锦璃看在眼里，倒是对她多了一分喜欢。 这宜欢郡主虽是蠢了点，人倒是不坏。 她会说那番话，多半就是旁边那少女挑唆的。 只是，她自己多半都不明白，她被人当了刀。 还义气地想要保护人家呢。 宜欢郡主眼看苏锦璃盯上了徐珊，立马紧张地挡在了徐珊身前，跟护着老母鸡的小鸡崽子似的：“不是她，是我自己想说的，不许你欺负徐姐姐！” 她到底是郡主，秦王和晋王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苏锦璃闻言微微一惊。 徐姐姐？ 难道这少女是徐珊？ 具体是不是她不太确定，只是姓徐的女子，年纪又能对上的，她印象里就一个徐珊。 如果是她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了。 徐珊是陈婉的小姑子，跟陈婉关系不错。 她和陈婉不对付，徐珊自然视她为敌。 而且她赐婚给楚晏这事也有些蹊跷。 历史上，赐婚给楚晏的应该是徐珊。 现在却变成了她。 苏锦璃眯了眯眼，再次打量徐珊，突然想起她为为什么会觉得这少女眼熟了。 穿越过来后，她接收过一些混乱的记忆，并不完全。 其中就包括落水前的一幕。 当时陈婉推她落水，而陈婉身边，其实还有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就是眼前这个人！ 如果她真的是徐珊，那事情就太有意思了。 苏锦璃故意问道：“宜欢郡主，如果秦王殿下在这里，你也要这么说吗？” 这话一出，宜欢郡主明显更紧张了。 苏锦璃更在意的，却是她身后徐珊的反应。 在她说出“秦王殿下”后，徐珊除了紧张之外，眼神里还有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让人捉摸不透。 0106 污蔑 苏锦璃留意着徐珊的反应，始终觉得这人可疑。 倒是宜欢郡主见她一直盯着徐珊，突然说道：“苏锦璃，你凭什么这么嚣张？欺负了陈姐姐还不够，又来欺负徐姐姐！” “凭什么？当然是凭秦王殿下啊。”苏锦璃得意一笑，一副狐假虎威的嚣张模样，“殿下说了，要是有人欺负我，直接打回去，他替我撑腰。” 这话一出，徐珊的脸色明显更不好看了。 苏锦璃明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浓浓的懊悔。 不禁有些好奇，徐珊在懊悔什么？ 秦王替她撑腰，徐珊有什么好懊悔的？ 难不成，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赐婚给秦王，还有那次落水，当真跟徐珊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个徐珊……就太可疑了。 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生？ 穿越？ “秦王哥哥竟然还说过这种话？” 宜欢郡主震惊地看着苏锦璃，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我不信，肯定是你在撒谎！” 徐珊也狐疑地看着苏锦璃。 “你们若是不信，就是问他啊。” 苏锦璃有恃无恐。 秦王确实没说过。 可是你们敢去问吗？ 就算真有人去问了，以秦王的性子，难道还会否认？ 宜欢郡主气结，她死死瞪着苏锦璃，突然质问道：“苏锦璃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人把陈姐姐推下水的？” “陈婉落水了？”苏锦璃闻言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宜欢郡主激动起来：“你装什么无辜？如果不是你干的，陈姐姐怎么会突然落水？” 苏锦璃不慌不忙地反问：“她是在何处落的水？” “陈姐姐虽然是在自家后院落的水，可要是没人推她，她好好的怎么会落进水里？” 宜欢郡主像个愤怒的小辣椒，“她又没有得罪过别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宜欢郡主这话就不对了？我为何要让人推她下水？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锦璃淡淡地说道，“就连你都能想到，她落水这事，我最有嫌疑，难道我会想不到？ 我倒是觉得，是她故意落水的，为的就是洗脱她自己的下毒嫌疑，把这事嫁祸给我。 京城里到处都在传，说是她陈婉给我下的毒？ 如今她一落水，还有谁会这么想，肯定会觉得她很可怜。 要是她再染上重病，那就更可怜了。 到时候，谁还会忍心怀疑是她下的毒呢？ 陈婉不愧是家学渊源的大才女，这招苦肉计用得不错。” “你胡说！陈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宜欢郡主急了，慌慌张张地说道，“陈姐姐被丫鬟救上岸后，水里还有两个丫鬟。 结果救她的丫鬟突然被人打晕了过去，等其他人赶来的时候，水里的丫鬟已经在岸上！ 说明当时肯定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做了这一切！ 不是你派人做的，又会是谁？” “我看你才是在胡说八道！我苏锦璃向来行事光明正大，这种背地里算计人的事，可不是我的风格！” 苏锦璃厉声说道，“我要是想让她落水，只会正大光明地闯进陈家，亲自把她推进水池里！ 再说了，陈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潜入进去的？ 宜欢郡主，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连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若是陈家随随便便就能潜入进去，她家的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以为你这么说，陈婉会感激你吗？真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苏锦璃突然话锋一转，“不对，你看起来也不蠢，怎么会不知道说出这种话的后果？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污蔑我暗害陈婉，同时毁了陈婉名节，还能给你立个仗义执言的人设，真是一箭三雕，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们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 周围有不少人都在偷听。 苏锦璃这话一出，众人看宜欢郡主的眼神都变了。 且不说陈婉落水这事到底是不是苏锦璃做的，就冲着宜欢郡主大声把这事嚷嚷出来，她就没安好心！ 要是当时真有一个人躲在暗处，谁知道那人还对陈婉做了什么？ 更何况，倘若真有人能够潜入陈家后院，陈家的女眷哪里还有名节可言？ 这种事情，谁家会说出来？ 宜欢郡主居然就这么嚷嚷了出来。 不会是真的没安好心吧？ 徐珊更是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宜欢郡主和苏锦璃。 眼看着陈婉的名节都没有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苏姑娘还请慎言，宜欢郡主不过小孩心性，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苏姑娘何必胡乱攀扯？” 徐珊飞快说道，“有人潜入陈府作案确实是无稽之谈，可天寒地冻，陈姐姐又岂会自己跳进水里？ 想来是丫鬟被人收买，推了陈姐姐下水，又撒谎说是被人打晕，才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她是真的急！ 陈婉可是她未过门的大嫂，若是没了名节，不仅陈家成了笑话，他们徐家，还有她大哥，通通要变成笑话！ 宜欢郡主也真是的，怎么能把这事说出来！ 徐珊这话说得有些在理，总算是替陈婉挽回了一些名声。 苏锦璃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 徐珊说丫鬟被人收买，那收买的人会是谁？ 这女人还真是死不悔改，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含沙射影地污蔑她！ “丫鬟被人收买？”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不知有几个丫鬟被人收买？” 徐珊怕她继续闹下去，不悦地说道：“苏姑娘，这是陈家的事……” “在宜欢郡主污蔑我派人推陈婉下水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不再是陈家的事！” 苏锦璃掷地有声地说道，“总不能你们污蔑了我，还要我憋着，由着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既然说丫鬟被人收买，想来知道实情，不如大方说出来，咱们找人评判评判。”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侍女过来说，晋王妃请她们过去。 苏锦璃冷冷一笑，眼神不善地看着徐珊和宜欢郡主：“看来这事已经惊动了晋王妃，不如去王妃面前好好说说！” 徐珊的脸色青了。 事情闹大了。 陈婉的名节怕是…… 0107 苏锦璃又打人了！ 苏锦璃等人很快被带到了晋王妃面前。 这是一间花厅，摆着精心培育出来的梅花盆景。 就连空气里也满是梅花的香味。 苏锦璃刚走到门口，就察觉到了来自晋王妃崔嫣然的打量。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崔嫣然一眼，微微一笑。 崔嫣然很年轻，只是脸上化着妆，又梳着妇人头，让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 苏锦璃朝她看去的时候，只见她面带微笑，看起来性格开朗，平易近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苏锦璃不禁挑了挑眉，暗道了一生果然。 这古代的女孩子，心机城府就是深。 即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依旧不可小觑。 晋王妃才知晓了中毒一事，这会儿心里不知道多担惊受怕呢。 居然笑得毫无瑕疵，仿佛丝毫没受中毒的影响。 这份心机和城府，又岂是常人能比？ 难怪历史上她一直没有子嗣，依旧稳坐了晋王妃位足足九年，直到遇见那位生平大敌，才含恨败北。 她可得小心点儿。 众人一一见礼，崔嫣然笑着让她们坐下。 然后她笑吟吟地看着宜欢郡主：“宜欢，我听说你和苏姑娘好像有什么误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宜欢郡主见崔嫣然笑得温柔，又先问的是她，不禁觉得崔嫣然是向着她的。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告起状来：“我跟她才不是什么不会，是她找人推了陈姐姐下水！ 我知道后太生气了，就质问了她几句。可她不仅不承认，还败坏陈姐姐的名节！ 嫂子，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崔嫣然一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她身为晋王府的女主人苏锦璃和宜欢郡主争吵的内容，早就一字不漏传进了她耳朵里。 宜欢郡主说苏锦璃不像中了毒，怀疑她贼喊捉贼的话，她也听到了。 要说心里没长刺，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不是苏锦璃，没办法像苏锦璃那样活得任性肆意。 就算心里不满，她还是得面带微笑，让所有人知道，她这个晋王妃做的称职。 只是这宜欢郡主实在是……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崔嫣然故作不知地问：“哦？陈姑娘落了水？什么时候的事？可请太医看过了？” 说到最后，她看向徐珊：“徐姑娘，你来说吧。陈姑娘落水是怎么回事？” 徐珊早就想说了，只是崔嫣然没问她，她总不好贸然开口解释。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徐珊立刻说道：“其实是宜欢郡主误会了，陈姐姐是不小心落的水，跟苏姑娘没关系。” 她原本想说是陈婉的丫鬟被人收买了，可是听了苏锦璃那番话，她现在哪里还敢这么说？ 这个苏锦璃，落水之后，倒是变得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实在可恨！ 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推波助澜，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 本以为苏锦璃落水之后，会像她前世一样被秦王厌弃，谁知秦王竟像是看上了苏锦璃，还要替她出头！ 她的推波助澜，竟是便宜了苏锦璃！ 徐珊悔恨不已。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崔嫣然脸上带着“不解”之色，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好像听说，陈姑娘的丫鬟被人收买，这又是怎么回事？” 宜欢郡主一听这话，越发觉得崔嫣然是向着她的。 于是激动地说道：“嫂子，这你还不明白吗？肯定是有人收买了陈姐姐的丫鬟，故意推陈姐姐下水呀！” 这话一出，崔嫣然还没说什么，徐珊先急了。 她偷偷打量着崔嫣然，想要开口解释，心里却又存了几分念想，希望崔嫣然能够跟苏锦璃对上，斗个两败俱伤。 于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同时她又防备地看着苏锦璃，生怕她说些什么。 可苏锦璃岂会坐以待毙？ 她立刻说问道：“不知陈四姑娘落水时，身边都有哪些人？” 她一开口，徐珊就忍不住心慌。 于是赶紧解释道：“陈姐姐应该是不小心落的水，我之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苏姑娘原谅我一时口不择言。” 苏锦璃阴沉着脸冷笑：“你之前信誓旦旦说丫鬟被人收买，推了陈四姑娘落水。 现在却又说那是你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要我原谅你，不觉得可笑吗？” 徐珊满心不悦，她始终觉得苏锦璃能够赐婚给秦王都是她的功劳。 如今眼看着苏锦璃咄咄逼人，抓着她说的话不肯放，心里的怒火就忍不住翻涌。 回想起前世惨死的二哥，徐珊忍不住说道：“苏姑娘，我已经承认是自己说错了话，也道了歉，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抓着不放？” “笑话！你污蔑我就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我想弄清事实真相证明自己清白就是咄咄逼人？徐姑娘还真是好大的脸！” 苏锦璃气得站了起来，走过去直接给了她一鞭子。 雪白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徐珊身上，她身上的衣服瞬间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徐珊痛得惨叫了一声，猛地抬起双眼，死死瞪着苏锦璃。 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锦璃居然还敢打人！ 谁知苏锦璃有恃无恐地卷起了鞭子，还轻轻笑了笑：“抱歉，我刚才一时情急打了你一鞭子，现在跟你道歉，徐姑娘知书达理，不如大度点，原谅我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既觉得苏锦璃太过嚣张，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之前徐珊说的时候，她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被苏锦璃这么一闹，徐珊的那番说辞突然就变了味道。 也是，徐珊说有人说买了陈婉的丫鬟，分明是在暗示那人是苏锦璃。 可苏锦璃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于是到了晋王妃面前，徐珊又改口说陈婉是不小心落的水。 晋王妃问起丫鬟一事，她便说自己说错了话，还不许苏锦璃追究，确实可笑了些。 要知道，一旦这话传出去，外人定会以为苏锦璃携私报复，收买丫鬟推陈婉下水。 谁还会关心徐珊是不是说错了话呢？ 0108 是她推的 崔嫣然看着徐珊狼狈的模样，险些就要笑出来。 苏锦璃中毒后，外头不少人都在传言，说是陈婉让人下的毒。 她虽然觉得不大可能是陈婉，可还是忍不住迁怒，从此心里有了根刺，对陈婉彻底没了好感。 这次陈婉落水，从表面来看，确实是苏锦璃的嫌疑最大。 可苏锦璃早就有了嚣张跋扈的名声，就算这件事传出去，对苏锦璃的影响也不大。 反倒是陈婉，很可能因此失了名节。 她到底是被丫鬟推下水，还是被其他什么人给推下水，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宜欢这个蠢货还张嘴就说陈婉的丫鬟被人打晕。 谁知道打晕丫鬟的那个人有没有对陈婉做什么？ 难怪徐珊会急急忙忙改口说陈婉是被丫鬟推下了水。 不然这事传出去，陈婉岂会有名节可言？ 到时候，徐玠可就要成满京城的笑话了。 怪只怪徐珊死性不改，非得往苏锦璃身上攀扯。 先是改口说丫鬟被人收买，推陈婉下水。 到了她面前，却又改口说是陈婉自己不小心落的水。 如此三番两次的改口，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崔嫣然心中冷笑，即便看见徐珊形容狼狈，却是对她同情不起来，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但她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警惕，苏锦璃这性子实在是不好对付。 还是莫要得罪为好。 苏锦璃据说在家极受宠爱，如今秦王对她也极为维护。 不管秦王心里究竟如何想，从表面来看，他都是维护苏锦璃的。 现在得罪了苏锦璃，便是得罪了整个武阳侯府和秦王楚晏。 也就是宜欢这个蠢货看不清形势，才会不长眼地跑去得罪苏锦璃。 崔嫣然决定趁机向苏锦璃卖个好。 于是她看着徐珊说道：“既然苏姑娘已经道歉，徐姑娘你就原谅她吧。苏姑娘是个性情中人，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 徐珊：“！！！” 她震惊地看着崔嫣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崔嫣然竟然会说这种话，公然袒护苏锦璃！ 虽然见她不肯开口，不禁沉下脸色，不悦地说道：“徐姑娘莫非是不愿意原谅？ 你若是原谅苏姑娘的一时冲动，苏姑娘自然也会原谅你的口不择言。” 说到这里，她看向苏锦璃，微笑着问道：“苏姑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苏锦璃也笑了笑：“王妃说得很对，我这人向来大度。别人投我以木桃，我便会报之以琼瑶。 可要是有人想要捅我一刀，那也别怪我百倍奉还！”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故意看了眼徐珊和宜欢郡主，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被她的眼神吓到，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尤其是宜欢郡主，她刚刚亲眼看见苏锦璃用鞭子打了徐珊，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态度嚣张至极，连晋王妃也不放在眼中。 她若是再继续招惹苏锦璃，苏锦璃说不定连她也敢打！ 她才不要挨鞭子！ 宜欢郡主紧张地往后缩了缩，飞快低下头，不敢去看徐珊的反应，更不敢去看苏锦璃。 她觉得这样做不太好，然而让她现在站出来替徐珊出头，继续跟苏锦璃作对，她又实在做不到。 苏锦璃太嚣张了，想打人就打人，她真的不想挨打。 挨打好疼的。 宜欢郡主都退缩了，其他人就更不敢替徐珊出头。 在场的人谁也不傻，都看得出来，崔嫣然明显是站在苏锦璃那一边。 她们要是现在站出来替徐珊出头，就要得罪崔嫣然和苏锦璃两个人。 只是看着徐珊狼狈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人不忍心，便当起了和事佬。 一名少女微笑着说道：“如今天寒地冻，陈四姑娘想来是不小心踩滑，以致落入了水里。 宜欢妹妹，你以后可别再像现在这样听风就是雨，闹了误会就不好了。 徐姑娘衣服破了，可有带备用的衣服来？若是没有，可得赶紧找身衣服换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冲崔嫣然说道：“三嫂，我可是早就想来看你这里的梅花了？ 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出去赏梅吧，莫要辜负了这番美景才好。” 说着她又看向苏锦璃，“苏姐姐，你说呢？” 这少女乃是怡宁郡主，而且她的母亲同样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所以这种时候，她敢站出来当和事佬。 只是苏锦璃尚未和楚晏大婚，她若是直接叫“二嫂”，未免显得太过谄媚。 便叫了声“苏姐姐”，以示亲近。 苏锦璃淡淡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此番美景，确实不该辜负了。” 徐珊正要松口气，谁知苏锦璃紧接着又说道：“虽然徐姑娘不愿意原谅我，不过看在王妃和郡主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是摆明了在说徐珊不够大度，气得徐珊暗暗咬牙。 徐珊心中不忿，却知道自己绝不能再背上刻薄小气的名声，只得忍着怒火和不甘，故作大度地说道：“这次的确是我有错在先，苏姑娘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我岂会怪罪苏姑娘？” 这话她说得极为艰难，当众向苏锦璃服软，对她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若非是她不愿嫁给秦王，也不愿重蹈前世的覆辙，故意推波助澜，让苏锦璃赐婚给了秦王。 秦王如今的未婚妻，应该是她！ 苏锦璃凭什么对她嚣张？ 苏锦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分明全都是她让给苏锦璃的！ 徐珊越想越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推波助澜。 如今她已经服了软，苏锦璃总该满意了吧？ 徐珊看向苏锦璃。 不想苏锦璃也朝她看来，还笑得意味深长。 徐珊看着苏锦璃脸上的笑容，不禁感到异常不安。 她暗暗警惕：苏锦璃又想做什么？ “我记得你。”苏锦璃突然说道，“那日我落水的时候，你就在陈婉身边。 你当时不仅没有拦住她，还故意推了她一把。不然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我推下水。” 徐珊瞬间激动起来：“你胡说！我没有！” 她的心彻底乱了。 怎么会这样？ 苏锦璃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 不对，苏锦璃说错了，她根本就没有推陈婉！ 她只是……只是趁乱推了苏锦璃一把。 0109 杀人不见血 徐珊内心慌乱不已，她转了转眼珠，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脸色。 这一看，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 苏锦璃……苏锦璃绝对是故意的！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只可惜，那次落水没能要了她的命！ 不然，她又岂会被苏锦璃害得如此狼狈！ 徐珊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辩解到：“苏姑娘记错了吧？我若是推了陈姐姐，陈姐姐又岂会不知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陈婉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就算她知道是你推了她，难道还能将你供出来？那她还怎么嫁给你大哥？”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并不给徐珊辩解的机会，很快又接着说，“陈婉落水的事，外面并无传言，应当是陈家隐瞒了消息。 如果不是你故意告诉宜欢郡主，宜欢郡主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苏锦璃便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外走：“屋子里太闷，我去外面赏花，失陪了。” 徐珊见她就这么干脆地离开，彻底慌乱了心神。 苏锦璃当真是恶毒至极，这是根本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无奈之下，她只能楚楚可怜地对崔嫣然说道：“还请王妃明察，臣女并未……” 崔嫣然微笑着打断她：“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苏锦璃是个性情中人，想来她并不是真的怪你，只是在跟你开个玩笑。” 徐珊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咆哮。 玩笑？ 这种话是在开玩笑？ 崔嫣然什么意思？ 她就这么袒护苏锦璃？ 苏锦璃还没嫁给秦王呢！ 崔嫣然就这么讨好，未免也太狗腿了！ 真以为讨好了苏锦璃就能够保住晋王妃的位子吗？ 怎么可能！ 徐珊心中不忿，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 她先是一惊，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苏锦璃刚才那番话，是要彻底毁了她！ 有了苏锦璃的那些话，她现在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若是这时候崔嫣然愿意帮她说话，把这件事揭过去也就罢了。 可是……崔嫣然分明是站在苏锦璃那边，要帮着苏锦璃对付她！ 徐珊求助的目光扫过众人，希望能够有人站出来帮她仗义执言。 然而根本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她。 就连脑子明显不太好使的宜欢郡主，此时都闭紧了小嘴。 她有些受伤地看着徐珊：“徐姐姐，你当真是故意跟我说那些话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给徐珊判了死刑。 徐珊本能地张口解释：“宜欢郡主，你误会我了，我……” 这时崔嫣然突然打断了她：“来人，徐姑娘身体不适，立刻送她回府！” 徐珊震惊地看着崔嫣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崔嫣然竟然会如此无情地赶她出去。 她彻底慌了：“王妃，我……臣女……” 崔嫣然微笑着打断她：“徐姑娘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休养为好。这里都是众臣之女，若是你的病传给了别人，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徐珊还想要继续求情，却被两名健壮仆妇死死抓住手臂，强行拖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了苏锦璃。 只见她站在一棵梅树旁，透过花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枝头俏丽的红梅鲜艳如血，仿佛江苏锦璃的脸也染上了血色。 徐珊的眼睛瞬间红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眼睁睁看着苏锦璃杀了她二哥和身怀六甲的表姐。 那时候她的脸上就带着血，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重生后她不想让二哥像前世那样痛苦，更不想让他再惨死在苏锦璃的刀下。 所以推波助澜，让苏锦璃赐婚给了秦王。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道她救了二哥和表姐，却要用自己代替吗？ 苏锦璃没有杀她，却比杀了她更狠！ 那些话字字如刀，却是杀人不见血。 有了苏锦璃那些话，她这辈子已经彻底毁了。 那些话若是传到陈姐姐耳朵里，怕是连陈姐姐都要对她心怀芥蒂，不肯再原谅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在报仇而已。 苏锦璃前世害得他二哥和表姐那么惨，难道她报仇也错了吗？ 若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 如果她才是秦王的未婚妻，苏锦璃岂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徐珊还要再看，却被仆妇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徐姑娘，请吧！” 徐珊被推得踉跄，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苏锦璃突然问道：“徐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仆妇立刻赔起笑脸：“回苏姑娘的话，徐姑娘病了，王妃怕她把病过给别人，让奴婢们送她回去。” 苏锦璃淡淡一笑：“原来是这样，那就赶快送她回去吧，可别耽误了。” 徐珊忍不住喊了一声：“苏锦璃！你……” 苏锦璃面带微笑：“徐姑娘想说什么？” 徐珊却突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要是当真顺着性子对苏锦璃说了什么狠话，恐怕回去以后，她就真的要病了。 徐珊想到任性的后果，只能死死掐住了手心，故作关切地说道：“最近天气冷，苏姑娘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我就先回去了。” 苏锦璃笑得和善极了：“你也保重，天寒地冻的，别靠近水池，小心掉进去。” 徐珊一听，指甲差点刺破了掌心。 苏锦璃在威胁她！ 难不成……当真是她故意派了人将陈姐姐推下水？ 所以现在又来威胁她？ 徐珊不确定。 但她知道，等回到家里，等待她的肯定是狂风骤雨。 一回到马车上，徐珊便痛苦地蜷缩起来。 她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么个机会，结果才来了晋王府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她甚至都没能跟晋王妃交好！ 以后恐怕也不可能了。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会…… 苏锦璃冷眼看着徐珊离开，并不同情。 她这次确实有些狠。 然而徐珊很可能是重生者，知道不少隐秘，还对她有着强烈的敌意。 她不趁着现在收拾徐珊，难道还要等徐珊羽翼丰满后再来收拾？ 谁让徐珊自己往她手里递把柄的？ 不作不死！ 0110 主动卖好 苏锦璃看着徐珊被拖了出去，便耐着性子开始赏梅。 不得不说，晋王府里的梅花确实种的不错。 看得让人赏心悦目。 苏锦璃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吉祥见她喜欢，便小声请示道：“姑娘若是喜欢，奴婢这就去找晋王府里的花匠问问，看看这梅花是怎么种出来的。” 苏锦璃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吉祥刚走，平安见周围没什么人，忍不住小声八卦起来：“姑娘，刚刚那个徐姑娘是怎么回事啊？她真的生病了吗？” 明明之前看着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不会是遭了报应吧？ 苏锦璃敷衍地说：“对，她病了。” 之前她们在花厅里说话的时候，晋王妃让丫鬟全都退了出去，免得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所以平安等人并不清楚花厅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平安信了苏锦璃的话，忍不住说道：“她竟然真的病了！我还以为她是在装病呢！” 一旁的如意和多福暗暗翻白眼。 平安这个蠢货。 姑娘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她居然还信了！ 姑娘刚刚出来没多久，徐珊就被人拖了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珊的这个病，肯定跟姑娘有关。 怕是徐珊口不择言得罪了姑娘，晋王妃为了向姑娘示好，就借口说徐珊得了病，把徐珊给赶了出去。 两人默默在心里腹诽着平安，却也偷偷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八卦。 苏锦璃却是什么也没透露，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她看起来好像病的不轻。” 三个丫鬟一听，越发觉得徐珊这病有问题。 不过没等她们继续问下去，晋王妃就带着一群郡主和高官千金走了过来。 她们人不少，远远看去队伍十分壮观。 平安三人一看，默默退到了一边，生怕挡住了她们的路。 很快，那些人就到了。 她们在花园里三三两两地散开，欣赏这园中的美景。 苏锦璃看见，有几名侍女很快布置好了炉子等物，看着是要在这园子里烹茶。 她随意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可要是就此离去，倒像是她怕了这些人。 所以苏锦璃也没走，而是轻轻一翻，爬上了树枝，懒洋洋地靠在上面，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下面的人。 或许是身份不凡的缘故，在场的这些郡主千金们，大多模样不错。 就算是最差的，模样也是清秀。 一个丑八怪都没有。 只可惜，这些人的化妆术还是落后了些，妆容也偏于单调。 不然，这些人肯定会更好看。 要是能够开间铺子，推出花样更多的化妆品，生意肯定不错。 只可惜现在还是冬天，没什么花。 她就是想开脂粉铺子，暂时也没法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要推出新奇的化妆品，也得有原料才行。 不然拿什么做？ 倒是现在可以先计划起来，等天气稍微暖和些，就该准备了。 苏锦璃暗暗想着发财的计划，谁知崔嫣然突然走到树下，微微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苏姑娘倒是惬意。” 苏锦璃顺着她的话说道：“是挺惬意的，我觉得这个地方挺不错。王妃想上来吗？” 崔嫣然的脸色微微一僵，干笑道：“我没学过功夫，就不上去了。” 她又不像苏锦璃从小习武，哪敢像她那么作死？ 大冷的天居然靠在树枝上，也不怕受了凉吗？ 苏锦璃顿时一脸遗憾：“哦，那真是太遗憾了，这个地方真的很好，王妃看来是享受不到了。” 崔嫣然只得说道：“我倒是觉得，下面也不错，你不下来吗？等会儿茶就要煮好了，你不想尝尝吗？” 苏锦璃懒洋洋地靠在树枝上：“等茶水煮好了，我再下去也不迟。” 崔嫣然被拒绝了好几次，心里不禁有些介怀。 她见苏锦璃不肯下去，只得说道：“状元书楼的消息我已经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状元树楼什么时候开张？ 我家里也有兄长要参加这次春闱，等书楼开张了，我一定要多买些书送给他们，讨个彩头。” “王妃能这么想，你的兄长一定能够高中。”苏锦璃嘴上夸赞道，心里却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说道，“书楼还在筹备之中，再过几天就能开张。王妃想要的话，到时候我一定让人多留几本，免得卖完了。” 这话一出，崔嫣然都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说什么买书，不过是跟苏锦璃客套。 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一点都不客气！ 还担心生意太好书卖光了。 这想得也太简单了。 书的价格又不便宜，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买书？ 她可是听说过，很多穷学生手里没什么钱，为了省下钱够买笔墨纸砚，根本舍不得买书，都是能抄就抄。 京城里的这些书肆，也愿意跟那些书生们结个善缘，所以会提供抄书的机会。 不过，苏家人据说都不是什么好性子。 等苏家的书肆开了张，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做。 若是他们不这么做，怕是要坏口碑了。 想到这里，崔嫣然就决定卖苏锦璃一个好。 于是她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有一些士子喜欢在书肆中抄书。等状元书楼开出来，会让人抄书吗？”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自然，开这状元书楼本来就是想给士子们提供方便，哪能不准人抄书呢？” 崔嫣然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好是卖不出去了。 于是她转而问道：“开书肆要花不少钱吧？正好我手中有些银子，却不知道拿去做什么好，不如让我凑个份子？” 她想着苏家名声不好，又是勋贵。 就算开了状元树楼，怕也赚不到什么钱。 倒不如凑个份子，向苏锦璃卖个好。 她拿些钱出来，也不图这状元书楼能给她带来收益，只当是送给苏锦璃了。 想来，苏锦璃应该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 崔嫣然暗暗打着主意，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苏锦璃并没有答应下来。 她只是委婉地说道：“书楼最大的股东乃是秦王殿下，王妃想要凑份子，还得秦王殿下答应才行。” 0111 送上门的冤大头 崔嫣然一听还要询问楚晏的意思，笑容就有些僵硬。 其实她有些怕楚晏这个人。 出嫁之前，她就听过不少关于楚晏的传闻。 什么飞扬跋扈，嗜杀成性。 据说，秦王楚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靖难时杀出了无数条血路，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当初永安帝带兵谋反的时候，多次被朝廷大军围困，全靠楚晏杀出血路逃生。 可见这人有多凶狠，乃是一尊不折不扣的杀神。 晋王楚暄虽然也杀了不少人，却没有楚晏那样让人胆寒。 出嫁之前她其实特别害怕，一直担心自己会死在楚暄手里。 大婚之后，她才发现楚暄并没有那么可怕。 可是秦王楚晏不一样，直到现在，她仍然深深畏惧着楚晏这个人。 每次楚晏来府上，她不得不出来见礼时，她都一直提心吊胆。 楚晏太过冷漠，看人的时候眼神就像是杀人的刀，每次都看得她心惊肉跳。 她还不敢告诉楚暄。 她曾经试探过，楚暄对楚晏这个哥哥特别崇拜，如果她敢说楚晏一句不是，楚暄肯定不会放过她。 以前不敢，现在她就更加不敢。 至于和楚晏商量入份子的事…… 她哪里敢跟楚晏商量。 这事也没法跟楚暄提，谁知道他会怎么想？ 也罢，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凑个份子，只是想要跟苏锦璃示个好罢了。 既然苏锦璃做不了决定，这事又何必再提？ “既然是王爷的生意，那我就不掺合了。” 崔嫣然笑了笑，“要是苏姑娘你，以后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多来晋王府走动走动。” 顿了顿她又说道，“实不相瞒，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仿佛很久以前就见过似的。 如今我一个人在这府里实在是有些无聊，你若是能够多来陪陪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王妃这么说，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苏锦璃微笑着应下，继续客套道，“只希望到时候，王妃莫要嫌我烦才好。” 崔嫣然当即满脸堆笑：“怎么会你能够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去喝茶。 茶水是用梅花上取下来的雪煮出来的，透着幽幽的梅花香味。 崔嫣然还让人上了不少点心，其中一道梅花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状，不仅模样精致，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 贵女们尝到这样精致的点心，都忍不住交口称赞。 也不知道是真觉得好，还是有心想要讨好崔嫣然这个晋王妃。 苏锦璃也给面子的夸了两句，不过并不觉得如何惊艳。 她从后世穿越而来，后世的糕点种类太多，模样精致，味道又好的糕点，她吃了不知道多少，还不至于被几块梅花糕给震住。 不过糕点确实做得不错，可见崔嫣然是用了心思准备的。 用过糕点后，她们继续逛了逛园子，崔嫣然便让人送了烤肉过来，供大家品尝。 苏锦璃刚尝了几口，就听见她问道：“苏姑娘，这烤肉可合你的胃口？” 苏锦璃笑了笑：“还不错。” 这个评价并不算高。 其实烤肉的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她这个人无辣不欢，这烤肉里没有加入辣椒，吃起来总觉得味道不够。 倒是有一部分烤肉里用了食茱萸来调味，里面有股淡淡的苦涩味，让她吃得很不习惯。 崔嫣然并不知道辣椒，也不知道苏锦璃嗜辣。 听见她说还不错，心里就有些淡淡的失望。 她想起楚暄说起过的烤全羊，忍不住问道：“王爷之前在武阳侯府吃过一道烤全羊，回来后便赞不绝口。 听说苏姑娘还会做吃食，那道烤全羊便是用了苏姑娘亲自做的烧烤酱，味道非常不错。 王爷吃过之后一直对它念念不忘，不知苏姑娘可否将那烧烤酱的配方卖给我。 我可以向苏姑娘保证，这烧烤酱只会在府里做，绝对不会传出去。” 苏锦璃有些惊讶：“王妃想要出钱买下烧烤酱的配方？” 崔嫣然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样做有些莽撞，很可能得罪苏锦璃，可是为了笼络住楚暄，她不得不冒这个险。 她紧张的问道：“苏姑娘可愿卖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苏锦麟想了想说道：“烧烤酱的配方不是不可以卖给你，只是那份秘制烤全羊里加入了一味特别的调料。 那种调料乃是我偶然所得，手中的存货并不多。 不过我手里有些种子，可以试着种一种。 如果没有那味调料，只是用烧烤酱的话，味道会差不少。 这样的话你还要买吗？” 崔嫣然一听这话就犹豫了。 她手中的银钱也不是特别多，要买下苏锦璃手中的配方肯定得耗费不少。 要是味道差很多的话，那她就白费功夫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苏姑娘可否匀一些种子给我？我可以用银子买下。” 苏锦璃便说道：“这个当然可以，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种。 我手里的种子不多，只能分一部分给你，到时候能够种活多少，我不敢保证。” 崔嫣然又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决定买下苏锦璃手中的配方。 怕苏锦璃不乐意，她狠了狠心，花了一千里两银子来买配方。 苏锦璃正好手中缺钱，见她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便没有还价，只是送了一些辣椒种子给她，没再收她的钱。 崔嫣然给了钱后，想立刻将烤肉酱的配方写了出来，交给崔嫣然。 至于辣椒种子，要等她回到府里以后，才能派人给崔嫣然送来。 因为崔嫣然的银子给的痛快，苏锦璃回到武阳侯府以后，立刻让平安将辣椒种子送去晋王府交给了崔嫣然。 随着赏梅宴结束，陈婉和徐珊的恶劣名声也在上层之间渐渐流传开。 虽然没有流传到民间，可是徐珊以后想要找个好亲事，怕是没指望了。 如今她在晋王府说过的话，还有她做的那些事，早在上层之间传遍了，谁还会愿意找她做儿媳妇？ 更让徐珊崩溃的是，她的事不知怎的传到了民间，如今百姓们正在议论纷纷。 还说是她将苏锦璃推下了水，又把陈婉推下水灭口！ 简直一派胡言！ 0112 嘴上说不要 锦鲤王妃有空间正文卷0112嘴上说不要流言一出，徐珊在家里差点气得上吊！ 那些人完全是在胡说！ 陈婉落水的时候她都不在，怎么会是她把陈婉推下水的？ 分明就是苏锦璃让人干的！ 怎么能往她身上泼脏水？ 徐珊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楚晏威胁后，最为绝望的那段时间。 因为楚晏的威胁，根本没人敢娶她。 那些人全都怕楚晏报复，根本不愿意娶她当妻子。 市井中还有流言，说她得了痨病！ 她委屈得不行，可是家里没人愿意替她出头。 大哥二哥倒是心疼她的遭遇，可是他们又哪里是秦王楚晏的对手？ 结果就是，她一辈子都没能嫁出去！ 可是为什么？ 明明她都已经重生了，还会落到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些人凭什么污蔑她？ 还有苏锦璃！ 要不是她故意说的那些话，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徐珊心中恨极，可她哭红了眼睛也无济于事。 更让她伤心的事，事情传开后，居然连大哥都亲自跑来质问她，当初是不是她推了陈婉！ 她明明就没有做过，可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她！ 母亲说是相信她，实际上却向着哥哥。 还怪她把陈婉落水的事传了出去，害得陈婉丢了名声！ 那事她确实做得不够妥当。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苏锦璃居然那么难对付！ 明明陈婉落水，苏锦璃的嫌疑最大。 结果被苏锦璃巧舌如簧地一说，不仅陈婉丢了名声，她如今也变得名声尽毁，前途无望！ 苏锦璃还真是狠啊。 那次落水，怎么就没有要了她的命呢？ 要是苏锦璃当时直接淹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徐珊用红肿的眼睛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心中一片寒凉。 自从晋王府的人把她送回来，她就被家里禁了足。 然后，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受了罚。 就连她自己，也被惩罚抄写《女戒》和《女论语》一千遍。 她抄到现在手指都抄肿了，都还没抄写完。 徐珊越想越恨。 偏偏就在这时，丫鬟突然来报：“姑娘，我刚刚听到消息，状元书楼明天开张！据说买书还可以抽奖，外头好多人都在说这事呢。” “什么？”徐珊闻言大惊，“状元书楼要开张了？” 丫鬟点了点头：“奴婢还听说，那状元书楼的牌匾乃是陛下亲自题的字！” 这话一出，徐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云密布，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苏锦璃害得她名声尽毁，苏家的状元书楼竟然在忙着开张！ 丫鬟被她的脸色吓到，生怕受了气，便安慰道：“奴婢觉得，姑娘其实不用在意。 武阳侯府乃是勋贵，只会舞刀弄枪，哪里懂什么读书写字？他们开的书楼不伦不类，士子们肯定不会愿意去的。” 徐珊听到这话，总算得了些安慰。 她转念一想，觉得确实如此。 苏家开什么不好，非得开书肆，还敢大言不惭地叫状元书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不看看他们苏家是什么名声，谁会去他家买书？ 就不怕被他们误人子弟吗？ 徐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便说道：“你继续让人盯着，有任何消息，记得立刻来通知我。” 丫鬟见她扭曲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暗暗松了口气。 没敢告诉她，因为苏记汤锅店天天都在做什么秘制烤全羊，还不肯卖。 很多人被那香味馋得受不了，就等着状元书楼开张呢。 “奴婢这就去吩咐人盯着。” 丫鬟说完，立刻退了出去。 心中暗暗祈祷，明日状元书楼开张后生意惨淡。 不然她家姑娘一旦生气，说不定又得往她们这些奴婢身上撒气。 哎，自从姑娘那次病好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差了。 最近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家姑娘遭逢大便，整个人越来越可怕了。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是姑娘今后无法议亲，她们这些当奴婢的，还能嫁出去吗？ 就算姑娘开恩，愿意让她们嫁人。 恐怕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丫鬟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可她一个小丫鬟，根本无力抗争，只能努力做好徐珊交代的事情。 …… 状元书楼如期开张。 开张前，状元书楼前方的空地上已经排起了长队。 仔细一看，队伍前面还张贴了一份告示。 说是今日出售的书册不多，卖完为止。 还说买一本书就能抽奖一次，多买还能多抽。 奖品里有什么代金券和餐券，抽到代金券可以当成钱来花，抽到餐券可以去苏记汤锅店免费吃菜。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抽中最近热门的秘制烤全羊！ 自从苏记汤锅店推出新的汤锅之后，店里的生意就一直很不错。 路过的人只要闻到那香味，就没有几个能够忍得住诱惑的。 即便是囊中羞涩的，被那香味一勾，也会忍不住走进去，点上一份相对来说比较便宜的汤面。 尝尝那味道。 结果尝过之后就再也忘不了，总想再来尝尝。 店里还有秘制烤鸭，味道更香。 很多人都愿意花钱买一份来尝尝。 最近开始做秘制烤全羊后，更是香飘十里，勾得人发疯。 如今有了吃到秘制烤全羊的机会，这些人哪里还忍耐得住？ 即便是平日里不太喜欢看书的纨绔们，都派了小厮去状元书楼排队。 就为了抽中秘制烤全羊的餐券！ 好去苏记汤锅店大吃一顿！ 倒是士子们十分不屑，觉得状元书楼这么做太过俗气。 然而，还是有人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偷偷派了小厮去买书。 等到这帮人来到状元书楼前一看，一个个全傻眼了。 “咦？你怎么在这里？” “啊，你居然也来了！” “你家公子不是说不会买吗？怎么把你派来了？” “你也公子不也说这么做有辱斯文吗？那你怎么也来了？” 不少熟识的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三三两两地开始小声互怼起来。 旁边还有书楼的伙计负责维持秩序。 书楼的这些伙计们一开始非常担心，生怕开张后生意不好，成了笑话。 谁知道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一边维持秩序，让人排队，一边偷偷竖起了耳朵。 0113 身体很诚实 听见小厮们的对话后，伙计们一个个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兴奋极了。 众人排了一会儿队，终于到了开张的时候。 这个时间是周磐特意找人看过的吉时。 他提前到了书楼，等吉时一到，就让苏珏接下了牌匾上遮着的红绸。 苏珏是让苏锦璃叫来的。 状元书楼毕竟打着武阳侯府的名号，如今书楼开张，苏家总不好一个主子都不露面。 然而其他人都不合适，挑来挑去，也就苏珏比较适合。 苏璟是侯府世子，又是御前亲卫。 苏瑜则是天龙卫千户，乃是朝廷官员。 来揭红绸肯定不合适。 两位叔叔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他们身有残疾，平时连门都不愿意出，哪里可能来干这个？ 剩下就只有苏珏还有下面的弟弟们。 弟弟们年纪还不大，做这事撑不住场面，所以还是苏珏最合适。 周磐既没有放鞭炮，也没有请那些舞狮子的，不过场面还是很热闹。 主要是排队的人太多了。 苏珏接了红绸，铺子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他本来就对做生意很有兴趣，揭完了红绸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去，而是留了下来看热闹。 抽奖什么的，一听就很有意思，所以他想留下来看看。 用来抽奖的，是一个小木箱。 木箱里装了很多个蜡丸。 抽奖的时候只要将蜡丸取出来，捏开就能看到结果。 所有的蜡丸都做成了一般大小，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买了书后，就可以抽奖。 开张后，小厮们很快涌了进去。 只见书楼的大堂里靠墙放着很多书架，此时的书架上已经堆满了书。 小厮们冲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书看了看，然后就被书名给惊呆了。 只见，那书名竟然叫做《教你如何成为一名进士》！ 这是什么奇葩的名字？ 哪有这样起名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小厮们虽然心中腹诽，但还是忍不住翻了翻。 他们会被派来买书，自然是识字的。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一个个很快再次惊呆了。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书虽然名字取的非常奇葩，但是内容好像还不错？ 一个个也不是特别懂，但还是决定买了再说。 然而再去看别的书，他们更是惊呆了。 这里竟然只有一种书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书！ 这也太坑了！ 哪有这样的书肆啊！ 小厮们再次在心里腹诽起来。 虽然但是，书还是要买的。 很快就有人带着去结账，然后抽奖。 因为是第一天开张，苏锦璃设置奖品的时候，基本上每个蜡丸里都有奖品。 不过，大部分奖品都是代金券。 这代金券其实又分为两种。 一种是状元书楼内部使用的代金券，一种是苏记汤锅店使用的代金券。 而且每张代金券都有使用要求，也就是购买的时候必须达到一定数额，才能够使用代金券。 不仅如此，这些代金券的使用还有时间限制。 过期便会作废。 就跟后世烂大街的优惠券一样。 尽管如此，抽到代金券的人还是兴奋不已。 别说这样的代金券对于京城里的百姓们来说还非常新奇，就算是在优惠券烂大街的后世，拿到优惠券依然能够让人兴奋，激起人购买的欲望。 何况是这些还没有见识过的古人呢？ 有的小厮为了得到更多的抽奖机会，一买就是好几本书。 当然，这不是他们自作主张，而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交代过的。 买了书后，就能有抽奖机会。 所以当这些人抽到代金券后，一个个都是懊恼不已。 后悔没有一本本地买。 这样的话，抽到的代金券就可以直接用来买书了！ 可以省不少钱呢！ 因为不少人都是好几本地买，不到半天的时间，书楼里的一千册书就全部卖光了。 让无数人意外不已。 尤其是那些早等着看好戏的士子们，一看到这情况，直接就傻眼了。 状元书楼里的书，怎么会卖得这么快？ 不应该啊！ 都是谁买的？ 紧接着，更加让人心惊的消息传了出来。 状元书楼里竟然就卖一种书，还叫什么《教你如何成为一名进士》！ 这也太……太有辱斯文了！ 谁会买这种书啊！ 一些士子聚会的时候，忍不住讨论起来。 有人不解：“这个状元书楼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书也太奇怪了。” 很快就有人不屑地说道：“哼，哗众取宠罢了！居然敢卖这种邪门歪道的书，也不怕被官府查封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激动地说道：“可我听说，那状元书楼的牌匾是陛下亲自题的字！” 刚才那人立刻不满道：“那又如何？陛下肯定是被人蒙蔽了！他们竟然敢欺瞒陛下，真是胆大包天。等着看吧，苏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议论这事的人不少。 然而私底下偷偷看书的人同样不少。 如今京城里聚集了大部分前来赶考的书生，这些人谁不想考中进士？ 然而，每次能够考中进士的人终究是少数。 尽管状元书楼出的这书名字古怪，但还是有不少人抱着侥幸，对它寄予了几分期望。 只是批判的人太多，谁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只能一个个偷偷躲起来熬夜看。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书生们立刻发现，这本书里确实有干货。 它的内容并不像它的名字那么奇葩，里面有不少对他们来说很有用的内容。 于是一个个看得热血沸腾。 可惜书的内容并不多，不到一天就看完了。 而书页最后，写的是进士速成班的信息。 书生们看过后，很快有人动起了心思。 眼看上面写，速成班可以免费听一节课，很多人都心动了。 于是就在书楼开张的第二天，很多举子们从住的地方走了出来。 然后就遇到了熟人。 彼此一照面，打起了招呼。 “陈兄，你不是说要闭关备考吗？怎么出来了？” “王兄啊，陈某最近觉得有些沉闷，打算出去透透气。对了，你怎么也出来了？” “原来如此，王某也打算出去透透气。” 说完后，双方很快做贼心虚地分开，生怕让对方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状元书楼。 谁知刚走到状元书楼，他们又碰头了！ 这一碰头，两人都有些尴尬。 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最后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假装彼此不认识，默契地走了进去。 0114 松溪先生 两名书生走进状元书楼后，很快震惊地发现，来这里的人并不止他们！ 他们看见了好些眼熟的面孔！ 还都是昨天中午聚会时，跟他们一起批判状元书楼哗众取宠，有辱斯文的人！ 很快对方也看见了他们。 双方一对视。 这就非常尴尬了。 两名书生瞬间紧张起来，生怕对对方调侃。 好在，那些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惊讶之后就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大概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两名书生意识到这点，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自己一点也不慌。 然而事实是，他们已经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们肯定不抱任何侥幸，跑来凑这个热闹。 可是来都来了，他们总不能掉头出去吧，那样岂不是更加尴尬？ 怪只怪免费上课一天这个噱头实在有点诱人，这个班还叫什么进士速成班？ 换了谁能够不好奇呢？ 没错，来这儿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们，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们又不是真来听课的。 他们……他们只是想看看这个状元书楼到底在搞什么鬼罢了！ 没错！ 就是这样！ 他们就是在深入敌营，刺探情报！ 这么一想，两名书生瞬间觉得自己变得伟大了起来！ 仿佛他们真的不是冲着免费听课和考中进士才来的。 状元书楼的二楼面积不小，靠墙摆着书架。 地上铺了榻榻米，中间摆着矮桌和蒲团。 因为今天来听课的人实在太多，桌子根本不够用，大家只能挤在一起。 等了一会儿后，给他们上课的人来了。 来的人是名胡子花白的老者，通身儒雅之气。 他先做了自我介绍，自称是松溪先生。 松溪先生这个名字，书生们从未听过。 也不知道是没有名气，还是临时想出来的。 让书生们惊讶的是，这名老者竟然是一名进士！ 因为他并未报出真实姓名，书生们心中半信半疑。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听课。 事实上，不少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抱着找茬的心态来的。 他们担心状元书楼坑蒙拐骗，误人子弟，教些乱七八糟邪门歪道的东西，所以特意过来，打算亲自听听。 如果状元书楼当真这么做，他们也好像朝廷举报。 然而当松溪先生开始讲课后，在场的书生们就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讲得还不错。 很多内容他都讲得鞭辟入里，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 原本决定找茬的书生，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听得如痴如醉。 不少人还想做课堂笔记，却心痛地发现，现实根本就不允许！ 他们虽然带了笔墨纸砚过来，可是箱子太占地方，所以全都被他们的书童或者小厮带回去了！ 松溪先生一直在讲课，他们总不好打断他讲，让书楼伙计送笔墨纸砚过来吧？ 更重要的是，桌子它也不够用啊！ 矮桌并不长，只能铺开一张纸，放下砚台和笔。 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挤在一起，而一张矮桌只够一个人用，给谁用都不合适。 于是书生们一边心痛，一边拼命地记下松溪先生所讲的内容。 生怕遗漏了什么。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晌午。 松溪先生不再继续讲，给了众人一刻钟的时间休息，说是休息完后可以提问。 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对一旁的小厮说道：“石头，你现在去苏记汤锅店，点一份进士及第套餐，等他们做好后直接送到这儿来。你自己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点一份。” 小厮一听，立马喜形于色：“哎，多谢老爷，小的这就去点菜。” 众人傻眼，一个个满脸懵逼地看着松溪先生。 松溪先生不动声色地看过来，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们要点餐吗？ 要的话可以趁现在，让你们的小厮去点，或者也可以让老夫这小童顺便帮你们点。 这样等你们提问后，差不多就能吃上了。 不过，你们想自己去吃也行。午正下学，未正准时开课，你们记得注意时间。” 说罢，松溪先生便低下头，翻看手里的书，不再开口。 众人一听，很快动起了心思。 手头钱多的，非常干脆地请了松溪先生的小厮石头帮忙在苏记汤锅店点餐，还给了跑腿费。 对苏家没好感，从未去苏记吃过的，则是出去联系了自己的小厮，让他去平日常去的餐馆点餐。 还有那些囊中羞涩的，则是决定下学后自己出去吃。 这一番安排，休息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众人纷纷开始提问，然后由松溪先生解惑。 因为人数太多，每人只能提一个问题，一个个来。 绕是如此，等到午正下学的时候，提问的人也才一小半。 剩下一大半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哪里舍得就这么离开？ 于是，一个个都巴望着下午的课。 下学后没多久，石头就带着点好的餐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还请了状元书楼的伙计帮忙，才把所有人订的餐带回来。 食盒一打开，瞬间满室飘香。 好在不少人都出去吃了，不然那么多人，根本没法坐下吃东西。 那些因为对苏家不满，不愿在苏记汤锅店订餐，故意订了别家的，菜一拿出来就被比了下去。 一个个不禁懊悔不已。 同时又有些震惊。 他们早听人说过，苏记汤锅店的菜做得很不错，还以为是以讹传讹，一直不屑一顾。 结果，居然是真的？ 这味道也太香了！ 等等，松溪先生吃的那是什么？ 难道那就是最近传得神乎其神的秘制烤全羊？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松溪先生吃得真香啊。 真有那么好吃吗？ 要不回去后偷偷点一份？ 一些人偷偷咽了咽口水，再看自己点的饭菜，顿时有些吃不下去了。 不过，吃还是要吃的。 他们都饿了。 用过饭菜后，屋里依然弥漫着香味。 松溪先生只好让人打开窗户散味道。 只是冬日里天气寒冷，一群书生受不住寒风，只把窗户开了小缝。 等出去吃的人回来，屋里的饭菜香味都还没散干净。 回来的人：“……” 0115 呵，男人 一直待在屋里的人，因为闻久了，感觉不是那么明显。 然而从外头进来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进来就闻见满室的诱人香味，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暗暗琢磨着，下了学就去苏记汤锅店尝尝味道。 很快时间到了未正，也就是下午两点，松溪先生继续上课。 他让书生们继续提问，然后一个个回答。 这事挺花时间，等最后一个书生问完，时间已经到了酉初，也就是下午五点。 松溪先生说了报名事宜后，便宣布下学，带着小厮走了出去。 剩下一群书生暗自纠结。 他们上了一天的课，都觉得收获不小。 自然愿意报名买课。 而且这课时还能一次次买，若是发现内容不行，他们还能及时止损。 这样的规定，实在是太贴心了！ 但有一部分囊中羞涩的穷书生，却是纠结不已。 他们也想买课，就怕价格太贵。 京城这边物价贵，因为春闱临近，房租都涨了不少。 他们能够租下房子就已经十分勉强，哪里还有余钱买课？ 正纠结间，状元书楼的掌柜走了进来，正是周磐。 他带着伙计，伙计手里还捧着厚厚一叠纸。 书生们看在眼里，都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其实那是苏锦璃让周磐印刷的宣传资料，包括课程内容的基本介绍，以及价格表，还有一些优惠政策。 比如多买可以打折。 书生写出优秀文章可以卖给书楼，书楼会编辑成册，对外销售，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能看到。 书楼还提供助学借款，有囊中羞涩的，可以选择先借款，然后慢慢还。 甚至是生了病没钱医治，也可以找书楼借钱。 这可把书生们震惊坏了。 读书人大多看重名声，甚至比钱财更为在意。 不然也不会有很多文官宁可被皇帝打死，也要搏个青史留名。 虽说如今有不少大财主愿意出高价购买优秀书生的字画拿来押宝。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清高的书生来说，把字画卖给大财主，虽然可以换不少钱财，可到底对名声不好。 卖给书商拿去出版就不同了。 想想看，自己的文章居然能够让全天下的读书人看到，那多长脸？ 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出钱购买一些，捎回家拿去送人。 到时候，全家都得为他们感到骄傲！ 书生们越想越兴奋，有性子急的，当场就提出要报名。 就连那些囊中羞涩的，也觉得这是个机会。 谁不喜欢出书呢？ 很多书生还要自掏腰包找书商帮忙出书呢。 他们只要报了这个速成班，不仅可以学到东西，还能有出书的机会，实在太划算了！ 不报名那是傻子！ 书生们很快开始报名。 眼看报名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担心了：“周掌柜，我们这么多人，这间屋子根本坐不下吧？” 等消息传出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报名。 这点地方哪儿够？ 周管事立刻笑呵呵地说道：“诸位放心，上课的地方并不止这里一处，还有一处别院以及一座山庄，地方绝对够大。 我们的课时设计也会非常合理，不仅会教诸位写出更好的文章，还会劳逸结合，帮诸位强身健体。 以免诸位日后进了考场发挥不利，错失了良机。” 他安抚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疯狂安利起来，听得书生们更想报名了。 很快，今天来上课的所有人全都报了名。 还有一些囊中羞涩的，私底下找周磐借了钱，签了契书。 让他们惊讶的是，周磐还给了他们另外一份宣传资料。 这份资料上，写的是书楼还会收话本故事，若是有谁会写话本，而且写得不错的，可以试试。 书生们如今都忙着准备春闱，哪里有时间去写话本？ 可是谁又没几个同窗好友，认识一些落魄文人呢？ 状元书楼明显要比其他书肆更加公道，书生们很快就心动了，决定回去就跟朋友说说。 等他们走后，周磐立刻笑眯眯地跑去找苏锦璃汇报了。 然而一到武阳侯府他就震惊了，秦王居然又来了！ 这也来得太勤了！ 难不成，秦王当真看上姑娘了？ 前阵子还对他家姑娘不理不睬的，最近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难道是终于知道他家姑娘的好了？ 呵，男人！ 周磐一边等，一边暗暗在心里腹诽。 等了好一阵子，楚晏才终于出来。 一看见周磐，他的脸色就迅速阴沉了下去。 周磐：“……” 楚晏盯着周磐，不悦地质问：“你怎么又来了？” 周磐：“！！！” 这话他还想问呢！ 然而面对楚晏这个杀人不眨眼，臭名昭著的王爷，他哪里敢反驳半个字？ 周磐赔着笑脸，特别老实地回话：“小人来给姑娘回话。” 楚晏听着这话，觉得挑不出错，这才冷淡地说道：“原来如此，以后好生办事，你家姑娘才中了毒，身子不好，没事少来烦她，别让她累着了，知道吗？” 周磐还能怎么办？ 他赶紧应是，不敢反驳半句。 楚晏说罢，这才冷着脸，大摇大摆地离开。 周磐偷偷看着他走远了，这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紧接着，他就看见平安走了出来，说是苏锦璃要见他，让他进去。 周磐赶紧进去了。 进去后，依然是他坐在外间，苏锦璃坐在里面，两人隔着珠帘和屏风说话。 周磐想到今天报名的盛况，有些激动地说道：“姑娘果然神机妙算，听课的人全都报了名，还有一些书生囊中羞涩，向书楼借了一笔款子来报名。” 至于欠钱不还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担心。 读书人比谁都更看重名声，要是有人敢欠钱不还，别说丢脸了，连仕途都要受到影响。 人无信不立，谁敢跟欠钱不还的无信之人交朋友，甚至重用他们？ 苏锦璃早就猜到会有人报名，可是所有听课的人都报了名，这事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报名的人竟然这么多？”苏锦璃惊讶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看来，今天讲课的先生是个厉害的。” 0116 疯狂弹劾 周磐赶紧说道：“今天上课的是松溪先生，是秦王殿下推荐过来的。他讲课的时候，周某偷偷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确实讲得非常好。” 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是怎么威逼利诱，才逼得这人来状元书楼上课。 苏锦璃一听就笑起来：“这么说，是我赚到了。” 她之所以分给楚晏三成的收入，为的就是楚晏的帮助。 现在看来，楚晏还挺用心的，不是光拿钱不办事。 苏锦璃满意地想了想，又对周磐说道：“这事你办得不错，字柜做好了吗？” 所谓的字柜，是用来放置活字的。 如今制作出来的活字已经越来越多，如果不妥善放置好，下次再用的时候，光是找字都要找很久。 苏锦璃就让周磐找人制作字柜，根据部首和比划来将制作好的活字分类。 到时候，制作好的字柜靠墙放置，柜子上全是装活字的抽屉，抽屉表面贴上标签，比如部首和笔画数。 一个抽屉里可以放置上百个活字，整齐排列起来，刻字的一面朝上，这样选字的时候一目了然。 周磐点了点头：“字柜已经做了五个出来，剩下的还在赶制，应该很快就能赶制出来。” “这就好。”苏锦璃满意地说道，又问他，“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周磐笑着说道：“姑娘放心，有秦王殿下的人在，没人敢找状元书楼的麻烦。”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很多做生意的，宁可每年送出大笔孝敬，也要抱上一棵大树，为的就是有人保护。 若是没人保护，手中的生意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抢过去。 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还会家破人亡。 周磐暗暗叹了口气，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不然他哪可能像现在这样，只管生意就行，旁的什么都不用管，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找麻烦。 苏锦璃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直到没什么要问的了，才将他打发了出去。 周磐走后，平安忍不住说道：“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第一次开书楼，生意居然这么好！” 苏锦璃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这算什么生意好，才刚刚开始罢了，以后的生意肯定会更好。” “那是，姑娘你这么厉害，有你出谋划策，书楼以后肯定能够日进斗金！” 平安狗腿地拍了个马屁，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姑娘，奴婢听说，书楼里好像只有一种书卖，那以后……” 苏锦璃瞥她一眼：“怎么？你又想看话本了？” 平安干笑：“这个……话本好看啊，也不是奴婢想看，奴婢就是觉得，话本肯定要卖。” 苏锦璃淡淡说道：“你就等着吧，话本肯定会有的，不过不是现在，新的话本还没写出来呢。” 平安闻言一惊：“姑娘你要让人写新话本？” “不然呢？”苏锦璃翻了个白眼，“市面上的话本，大家基本上都看过了，若是不找人写新的话本，怎么卖得出去？” 平安这才恍然大悟：“也是啊，好多话本奴婢都看过了，其他人估计也差不多，如果是一样的话本，根本没必要花钱再买。” 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问苏锦璃，“姑娘，你已经找人写新话本了吗？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你急什么？现在那些书生都忙着备考，就算话本出来，又有多少人买？” 古代可没什么版权意识。 一种话本火了，很快其他书肆也会跟着印刷来卖。 她就是再霸道，也不可能把那些人的铺子全给砸了。 更何况，这会儿时间也不合适。 与其忙着印刷话本，还不如趁着春闱开始之前，多印点参考资料卖。 后世的小说，就算内容再吸引人，销量能跟参考资料比吗？ 所以这卖书，也是要有讲究的。 不过就平安这脑子，她还是别指望了。 苏锦璃暗暗琢磨。 等这次春闱的参考资料折腾得差不多，就找楚晏推广拼音。 后世的小孩子识字，都是从拼音开始的。 这东西如果推广开，效果肯定要比现在的启蒙方式好得多。 拼音就那么二十几个字母，最适合活字印刷，到时候印刷幼儿启蒙书，可比卖话本赚钱多了。 只是……要怎么把拼音拿出来呢？ 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 状元书楼的进士速成班，很快就成了全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全都在议论这事。 不少人都觉得状元书楼这是在哗众取宠，误人子弟。 进士是什么身份？ 三年一次科举，每次参考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能够考中进士的却只有寥寥两三百人。 即便是有过人的才华，也未必能够考中进士。 状元书楼竟然敢大言不惭地，搞出什么进士速成班！ 进士能速成吗？ 那必须不能！ 一时间，文官清流们义愤填膺，纷纷弹劾苏家。 短短三天时间，永安帝收到的弹劾折子就越来越多，折子里的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一开始还只是说什么误人子弟，到后面，连祸乱朝纲这种要命的话都说出来了。 简直是不给苏家活路！ 永安帝看得一阵心烦，干脆把楚晏叫了过去，指着一堆折子让他自己看。 楚晏随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折子翻了翻，才看了一眼，就不屑地扔在了地上：“跳梁小丑，尽会胡言乱语！” 永安帝眯着眼睛，不悦地冷哼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胡来，他们能跳成这样吗？” 楚晏立刻替自己叫屈：“父皇，您这么说就是冤枉儿臣了，儿臣可没有胡来。” 永安帝的脸色一黑：“这么说？这个什么进士速成班全是苏家，你只是一时糊涂，被他们蒙蔽了？” 楚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要是他这时候承认，就等于是把责任全推给了苏家。 如今那帮清流闹得厉害，要是不能堵住那帮人的嘴，永安帝说不定要治苏家的罪。 他赶紧说道：“父皇，您误会儿臣的意思了。儿臣的意思是，这个所谓的进士速成班，并不是在胡来。” 0117 提前大婚 永安帝冷眼看着楚晏，突然怒斥道：“进士都能速成了，不是在胡来是什么？” 楚晏知道他的脾气，听到这话后一点儿没慌，只是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进士速成班，不过是名字夸张了一些罢了。 每次科举，都有不少举子因为考试时太过紧张，或者身体不适，导致发挥失常，写不出好文章，只能遗憾落榜，等待下次科举。 还有不少举子，明明才学过人，却因为写出的文章不符合考官的心意，最后遗憾落榜。 这个所谓的进士速成班，不过是给举子们做个考前培训，帮助他们避开一些错误，让他们更好地发挥出自己的才学。 以免遗憾落榜，白白耗费了光阴。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一展所长。 儿臣让人办这个进士速成班，不过是想把一些举子集中起来，给他们做个考前培训，同时让往届的那些进士给他们传授一些经验。 如今京城里聚集了大量准备参加科考的举子，这帮人平时除了在家备考，喜欢聚集在一起，谈论时政。 他们人数太多，里面难免有人浑水摸鱼，妄议朝政，想要趁机挑起事端。 儿臣便想着，与其让人借机生事，倒不如寻个由头，把其中一部分人聚集起来，让专人来引导他们明辨是非……” 简而言之，就是给那帮人洗脑。 永安帝听着听着，渐渐变了脸色。 因为得位不正的缘故，他如今最怕的，就是有人搞事，想要造他的反。 这次特意开设恩科，就是为了选一批人出来，渐渐替换掉原来的。 所以这一届的进士极为重要。 要是当真有人趁机搞事，影响了这次的春闱，他这个当皇帝的，颜面何存？ 这么一想，永安帝便觉得，这个所谓的进士速成班确实办得不错。 只是那些给举子们上课的先生，得好好挑选才行。 永安帝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关键。 他立刻问道：“你刚刚说的进士，都是哪些人？” 楚晏对此早有准备，立刻把准备好的先生名单，参考资料，课程安排和教案拿了出来，呈给永安帝。 永安帝先看了名单，知道都是可以放心的人，便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翻了翻参考资料，课程安排和教案，直到看完后，他才抬起头，对楚晏说道：“你这次办得不错，不过下次切不可再如此莽撞。此事事关重大，你岂能先斩后奏？万一弄巧成拙呢？” 楚晏没敢反驳，等他骂完了，才又说道：“这个进士速成班，并不是儿臣一个人想出来的，其实是苏氏跟儿臣提的建议。父皇若是觉得不错，可别忘了赏她。” 永安帝听过之后，立刻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她的吗？现在怎么维护上了？” 哼，老子亲自挑的儿媳妇，臭小子居然还敢嫌弃！ 老子的眼光能不好吗？ 这个混账！ 现在知道媳妇儿的好了吧？ 那都是你老子的眼光好！ 楚晏暗暗无语，嘴上却说道：“父皇亲自替儿臣挑选的媳妇，儿臣怎么会不喜欢？ 倒是那帮混账，整天不想着替父皇排忧，反而盯着一个小小的书楼，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 “行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能有媳妇儿你就偷着乐吧！” 永安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顿了顿又问道，“下毒的人，查出来没有？” 楚晏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回禀父皇，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抓了不少人，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幕后主使一直没有查出来，可见那人非常小心，绝非等闲之辈！” “那就继续查！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居然敢对他的两个儿媳妇下毒手，真是活腻了！ 要不是苏氏那边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两个儿子岂不是要让人绝了子嗣？ “儿臣遵命，一定会继续查下去。只是苏家那边……”楚晏叹了口气，替苏家抱屈，“苏氏中了毒依然在想办法替父皇分忧，如今却有人弹劾苏家，想要将苏家至于死地，若是父皇不表态，恐怕那帮人还会变本加厉，继续弹劾苏家。” 永安帝挑了挑眉，故意问他：“那你觉得，朕该如何表态？” 楚晏一本正经地提议道：“苏氏虽然赐婚给了儿臣，可儿臣与她一日不完婚，她就不是名正言顺的秦王妃，难免受人欺负。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不如再下一道旨意，让儿臣即刻与她完婚。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表面父皇的态度，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即刻完婚？你以为是冲喜吗！”永安帝气得脸都黑了，“赶紧滚出去，别让朕看见你！” 楚晏有些不甘心：“父皇若是觉得太急，不如把婚期定在元月初一？” 永安帝怒吼：“滚！” 楚晏就这么被赶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是臭的。 永安帝见他走了，这才冷哼了一声：“这个混账！之前一赐婚就摆张臭脸，现在倒是迫不及待想娶媳妇儿了！哼！晚了！” 说完，他嫌弃地瞪了眼那堆弹劾奏折，没好气地说道：“来人，把这堆……拿去烧了！” 內侍走出来，正要搬奏折，永安帝又改了主意：“等等，先留着，你们都退下。” 內侍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了卦，也不敢问，很快退了下去。 第二天早朝，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永安帝把所有的弹劾奏折全都发还了回去，说是字写得太丑，让人拿回去抄写一百遍，把字练好了再说。 然后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苏义和苏礼开设书楼有功，给两人赐了官。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但还是狠狠打了那帮弹劾者的脸。 旨意传到苏家，苏礼和苏义直接傻了眼。 他们可都清楚，状元书楼乃是苏锦璃开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赏赐，怎么就落到他们头上了？ 两人有些懵逼，又觉得占了苏锦璃的便宜。 可他们又不敢抗旨不尊，只能老实接了圣旨，然后羞愧不已地跑去找苏锦璃。 0118 差点气死 苏义和苏礼都觉得受之有愧，可永安帝的旨意他们又不敢违背。 所以送走传旨的宦官后，两人立刻去找了苏锦璃，想问问她怎么回事。 实际上，像他们这种受了伤不能做官，只能待在家里的人太多了。 永安帝政务繁忙，哪里顾得过来？ 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永安帝总不可能突然想到他们，还给他们赐官。 所以两人都怀疑，是苏锦璃求了秦王楚晏，楚晏回去跟永安帝提了，所以永安帝才想起了他们。 然而等他们找到苏锦璃一问，苏锦璃也是一脸懵逼。 她根本就没跟楚晏提过！ 苏义和苏礼一听不是她，顿时惊疑不定。 苏义不确定地猜测道：“难道是秦王殿下？” 苏礼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他。” 两人说完后，又是齐齐叹气。 能够得永安帝赐官，当然是好事。 可他们现在已经是废人，实在当不起永安帝的看重。 这事一出，外头恐怕又要说闲话了。 他们被人说闲话就罢了，可万一连累了苏锦璃，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苏锦璃见他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安慰道：“两位叔叔不必担心，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谁人胆敢质疑？ 这官职是两位叔叔应得的，既然陛下赐了官，两位叔叔安心上任便是。 只要办好了差事，还有谁敢说你们不行？” 凭什么残疾人就不能当官了？ 他们伤的是手臂和腿，又不是脑子！ 苏义和苏礼还是惴惴不安，怕外人说闲话。 苏义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宝儿你不明白，这事若是传出去，外人定会说你的闲话。” 苏礼点了点头，也跟着说：“是啊宝儿，我们当叔叔的，总不能连累你一个孩子。” 苏义接着又说道：“我们身有残缺，又无功绩，按理不该赐官。”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黯然。 苏锦璃一看，不禁觉得眼下正是个机会，便故意说道：“两位叔叔别担心了，我最近正在学医，已经看了不少医书，很快就能治好你们了。” 正在黯然神伤的苏义和苏礼瞬间傻了眼。 苏锦璃在学医他们知道，不过根本就没当真，只当苏锦璃是在玩儿。 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这么自信，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治好他们！ 这实在是…… 两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哥曾经请太医替他们看过，他们这伤根本就没可能恢复如初。 想要像受伤前一样行动自如是不可能了，最多就是用针灸和药物调理一下，让他们阴雨天的时候能够少受些苦。 大哥还找了民间的大夫给他们看，但是看了很多大夫，钱也花了不少，可都没人能治。 苏锦璃才看了几天的医书就敢夸下海口，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两人都感到十分无奈，却又不忍心打击她。 纠结了好一会儿，苏义才说道：“宝儿，学医这事……这事得慢慢来……” 苏礼接着道：“对对对，咱不急，慢慢来就好。要知道那个……那个欲速则不达……” 两人一阵干笑，看得苏锦璃十分无语。 “二叔三叔，我说的是真的！”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这么聪明，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把你们治好了。” 苏义和苏礼再次干笑。 “宝儿你先休息，我们回去了。” “对对对，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两人找了借口赶紧溜了，根本不敢再听苏锦璃继续说下去。 一来他们并不相信苏锦璃有这个本事，不愿意打击她。 二来他们也不敢听这种话，更不敢再怀抱任何希望。 他们失望了太多次，如今已经彻底绝望，实在不愿意再经历那种有了希望后再绝望的痛苦。 还想继续“吹牛”的苏锦璃：“……” 好吧，苏义和苏礼不愿意相信她，她真的能理解。 可是，她还是超级不爽怎么办！ 她看起来就这么不像绝顶天才吗？ 以前爷爷教她的时候，明明说她很聪明来着。 真是的，居然一个都不相信她。 苏锦璃郁闷之后，就有些蠢蠢欲动。 书楼顺利开张，有周磐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她是不是应该再找点事情做？ 不然太无聊了。 苏锦璃想了一会儿，叫来平安，吩咐道：“你最近多留意一下外面的消息，看看外面都有哪些传言。” 平安喜欢八卦，一听见这个任务就兴奋了：“奴婢知道了姑娘你就放心吧，奴婢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种打听八卦的任务，她最喜欢了！ 苏锦璃笑了笑，便打发她出去了。 等平安一走，她想到最近的疯狂弹劾，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那帮人还真是够闲的，现在永安帝赐了官，他们的表情肯定很好看吧？ 可惜看不到，真让人遗憾呐。 啧啧。 苏锦璃幸灾乐祸地想着，趁着没人，偷偷从空间里拿了包零食来吃。 不过，其他人的心情就很不美好了。 东宫，太子妃江鸾一听到消息就动了胎气，动得五官都扭曲了，吓得伺候的人赶紧跑去请太医，最后连张皇后都惊动了。 江鸾折腾了好一阵才缓和下来。 与此同时，陈婉和徐珊的心情也非常不美好。 陈婉自从被禁了足，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 这次落水后，她更是大病了一场，到现在都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徐珊和苏锦璃在晋王府说的那些话不是秘密，她自从听到之后，就病得更重了。 陈家老太太厚着脸皮请了太医来看，结果太医一看，说她是心思郁结，让陈家人更是颜面无光。 苏锦璃说的那些话都已经传遍了，陈婉这时候心思郁结，岂能不让人多想？ 徐珊同样不好受。 她被晋王妃的人“护送”回家后就被家里禁了足，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 后来徐玠听到了消息，又跑去质问她，把徐珊气得够呛。 这次苏家开状元书楼，她就日日夜夜巴望着苏家丢人。 哪里想到，状元书楼不仅生意火爆，如今永安帝还给苏家的两个残废赐了官！ 苏家这是走大运了吗？ 0119 苦命鸳鸯 徐珊自从听到了苏礼和苏义被永安帝赐官的消息，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 她独坐了许久，不断回忆着前世，最后越想越不甘心。 她都已经重生了，绝不能就这么认输！ 苏锦璃把她害成这样，她绝不会让苏锦璃好过！ 她想到办法了。 这次，她要苏锦璃在劫难逃！ 徐珊冷冷一笑，然后就开始等。 那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得有人帮她。 现在，她要等这个人回来。 …… 苏锦璃还不知道徐珊又想算计她，她偷偷吃了会儿零食，随后去了书房，把拼音字母写了出来。 结果这一写她才发现，好些都记不太清了。 苏锦璃回忆了很久，才勉强把所有的拼音字母，还有声母韵母什么的全部默写出来。 接着，她又把借贷平衡法写了出来。 既然那帮人整天闲得没事干，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帮他们找点事情做好了。 如今朝中不少官员都是惠文帝旧臣，永安帝怕是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而且永安帝越是得位不正，就越是需要做些事情来证明他自己比惠文帝更适合当皇帝。 只要找人把这两样东西呈上去，永安帝应该很乐意让那帮人忙起来。 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写好的纸，很快又铺开新的纸，把写好的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重新抄了一遍。 抄的时候，把字母的发音用文字标注了出来。 随后又写了些拼音字母的优点。 写完后她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就将纸叠好，装在了信封里。 做完这些后，她收起信封，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了零食。 这两样东西若是直接以她的名义交出去，未免太过冒险。 倒不如…… 苏锦璃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徐玠从宫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陈祭酒府上。 他去探望陈婉。 去的路上，徐玠想到陈婉的病情，不禁眉头紧锁，十分忧心。 他和陈婉青梅竹马，又是未婚夫妻，实在不愿看到陈婉出事。 可陈婉自从落水后就一直不见好，他这心里就跟被刀割开了一般，随时都在滴血。 然而，自从陈婉被陛下禁了足，母亲就颇有微词。 随着陈婉这次诡异落水，卧病不起，母亲对她已经越发不满。 若非顾及他的名声，加上外头传言陈婉是被妹妹陷害，恐怕母亲早已提出退婚。 徐玠眉头紧锁，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次弹劾苏家的折子不少，陛下不仅没有降罪，竟然还给苏义和苏礼二人赐了官。 陛下对苏家的恩宠，未免太过了些！ 就因为苏氏女没有被秦王克死吗？ 看来，当初那步棋是走错了。 他就不该听珊儿的建议，让陛下挑中那苏氏女。 是他糊涂了。 珊儿一个深闺女子，哪里会懂这些？ 也不知道陈婉的病情有无起色。 她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徐玠思索间，马车来到了陈家大门口。 门房一看是他，立刻取下门槛，让马车进去。 徐玠进去后，很快就见到了陈婉。 却见陈婉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床上起不来。 只能勉强靠在枕头上跟他说话。 徐玠看得心疼不已，恨不得求来仙丹让她立刻好起来。 他关切地问：“婉婉，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你来了，我就不难受了。”陈婉虚弱地笑了笑，犹如寒风中的梨花，有种楚楚可怜的脆弱美感。 然而刚说完，她就痛苦地咳嗽起来。 徐玠见状，赶紧替她顺气。 陈婉咳得特别痛苦，仿佛人都要碎了。 徐玠心疼不已，等陈婉终于不咳了，他甚至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他焦急地问：“婉婉，你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请太医看过了吗？” “已经看过了，说是寒气入体，心思郁结，要慢慢养。” 陈婉声音沙哑，听起来虚弱极了。 她说着便自嘲地笑起来：“都怪我这身子太没用了，苏姑娘也落了水，可她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不像我，到现在都没好。” “她怎么能跟你比？她那次落水的时候附近那么多人，她刚落下去没多久就被救了起来。 你这次落水，身边却只有三个丫鬟，在水中折腾许久才被救起来。 你本就比她严重得多，她又从小练武，当然好得快。” 陈婉伤感地看着他：“自从她落水以后，我没少受人非议。 如今我也落了水，总算不欠她了。只是……咳咳……只是……咳咳咳……”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痛苦地咳起来。 徐玠心疼地替她顺气，同时不满地说道：“你本就不欠她，若非她挥鞭子打你，你又怎么会情急之下将她推下水？ 可恨他们竟如此很毒，你的身子如此娇弱，竟然故意将你推进结冰的水池里！” 徐玠恨得咬牙。 陈婉分明是被人推到水池里去的，他们却不能声张，更别提替她讨回公道。 事关陈婉的名节，他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对外说是陈婉不小心踩滑，跌入水池。 不然声张出去，不仅陈婉的名节没了，他也要受人耻笑。 幕后之人定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实在可恨！ 陈婉垂下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幽幽说道：“徐大哥，我听说……陛下给苏义和苏礼赐了官，可是真的？” 徐玠立刻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这事是谁告诉你的？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要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果然是真的吗？”陈婉惨然一笑，又接着问道，“我听说，身有残疾者不能为官，陛下如此看重苏家，以后怕是没人敢跟他们过不去了。” 徐玠不愿听这个，皱眉说道：“你别想这些，好好养病才是要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婉就没了精神。 徐玠见状，只能告辞离开，让她好好养病。 他出去后，又被陈祭酒叫去，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陈府回家。 不想刚回到家里，就见到了特意等他回来的徐珊。 徐玠看见她，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0120 让苏锦璃万劫不复的办法 徐玠一看见等候的徐珊就冷下了脸，不悦地说道：“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也想病上一场吗？” 徐珊瞬间泫然欲泣：“哥，你还在怪我吗？难道你宁可相信苏锦璃的胡说八道，也不愿相信我这个亲妹妹吗？” 徐玠表情一怔，然而想到卧床不起的陈婉，他又狠下了心：“我刚刚去见了婉婉，她到现在都没好，太医说是寒气入体，心思郁结。 她从来不在我面前说你不好，可我知道，她听了外面的传言，肯定心有芥蒂，不然又怎么会心思郁结？ 珊珊，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陌生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苏锦璃说你推了婉婉，婉婉才会把她退下水。 这话或许是胡说八道。 那你把婉婉落水的事透露出去，又要怎么解释？ 那件事只有我们和陈家的人知道，陈家已经封了下人的口。 要不是你突然说出去，怂恿宜欢郡主去找苏锦璃的不痛快，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宜欢郡主或许不聪明，可你以为她母亲也是傻子吗？ 还有晋王妃，她办了赏梅宴，邀请你们去玩。 你却把好好一个赏梅宴闹得不欢而散，你觉得晋王妃会怎么想？ 你可真是厉害，出门一趟，不仅败坏了婉婉的名声，连你自己的名声也败干净了。 你还给家里惹了三个大敌！ 你说，你让我怎么信你？” “大哥！”徐珊气得泪流满面，“你以为我愿意吗？” 她伤心地喊了一声，才接着说道，“我为什么要针对苏锦璃，还不是心疼嫂子？ 嫂子落水肯定跟她有关，我看到她趾高气扬，想到嫂子惨白着脸卧病在床，哪里还忍得住？” 她说得很动听，瞬间激起了徐玠对苏锦璃的仇恨。 然而徐玠并不好糊弄。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徐珊，脸色更加难看：“到了现在，你居然还在撒谎！ 宜欢郡主是跟你一起去的晋王府，她一到晋王府就朝苏锦璃发难，说出了婉婉落水的事。 这说明，她还没到晋王府的时候，就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她。 你却撒谎说是见了苏锦璃才说的，不觉得可笑吗？ 徐珊，我是你哥！你在我面前也要说谎吗？ 你居然把这些手段用在你亲哥身上，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现在真是怀疑，你嘴里到底哪些话是真的！” 徐珊见他气狠了，顿时急了：“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又何尝不气呢？ 我今天特意在这里等你，就是想帮你出气。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绝对可以让苏锦璃万劫不复！” 她激动地看着徐玠，以为他会期待。 谁知徐玠表情冷淡，明显意兴阑珊：“你回去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徐珊心里一慌，急切地说道：“大哥！我是认真的！我这个办法肯定能够让苏锦璃万劫不复，再也得意不起来！” 徐玠原本不想理她，见她说得格外认真，不禁起了兴趣：“是什么办法？” 徐珊正要开口，徐玠突然又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书房谈。” 徐珊点点头，跟他到了书房。 关上门后，徐珊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哥，我记得武阳侯苏信并未纳妾。 如今他孤身在外，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 如果一时意乱情迷，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是情有可原，你觉得呢？” 不想徐玠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住口！是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这种话，是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子能说的吗？” 徐珊这话若是让外人听见，别人会怎么想？ “大哥！”徐珊委屈地看着徐玠，“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并没有想太多，你别生我的气。” “这算什么好办法？”徐玠不解，“就算苏信当真看上了什么女人，愿意纳为侍妾，又关苏锦璃什么事？” “大哥你这就不明白了，苏锦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而且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挥鞭子打人。” 徐珊说到这里，只觉得身上被苏锦璃打过的地方又开始痛了。 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伤痕，可那地方却是一直隐隐作痛。 轻轻碰一下，都像是有刀子在割。 请了医女检查，却又查不出问题。 徐珊心中暗恨，接着说道：“苏信如果在外面纳了侍妾，苏锦璃肯定忍不了。 若是那女人怀了身孕，却被苏锦璃用鞭子打得流产，苏锦璃就彻底完了。” 徐玠听到这里，看徐珊的眼神都变了。 他深深看着徐珊，幽幽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徐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徐玠或许会觉得她很可怕。 可她宁愿徐玠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不愿意沦为弃子。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徐珊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苏锦璃敢当众给我难堪，我就要她万劫不复！” “她若是当真对苏信的侍妾动手，还打得对方流产，必定名声尽毁，甚至失去成为秦王妃的机会。可是……” 徐玠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不断收紧，“可是，万一她不动手呢？” “她肯定会动手的！”徐珊又想起了前世被活活打死的表姐，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大哥你相信我，苏锦璃心狠手辣，她绝对会动手！” 徐玠想了想，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替陈婉报仇，这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于是他看着徐珊，认真叮嘱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忘掉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徐珊知道他听了进去，满意地笑了笑，乖巧地说道：“大哥，我明白的，肯定不会透露半个字。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 卫所，武阳侯苏信正眼巴巴地看着一封家书。 家书是大儿子苏璟寄来的，他已经看过许多次。 此时再看，苏信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既愤怒又欣慰。 欣慰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居然会做烤鸭了！ 愤怒的是，苏璟那个臭小子居然在心里大书特书宝儿做的烤鸭如何好吃！ 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本来想给他寄烤鸭，怕路上坏了，所以给他画幅烤鸭图，让他看看！ 他看个鬼！ 画能吃吗？ 0121 装病 苏信生气地拿出那幅烤鸭图，又看了一遍。 越看越馋！ 这是他宝贝女儿做的烤鸭！ 看着就特别好吃！ 不愧是他宝贝女儿。 苏信一脸傻笑。 突然，有人敲响了门：“大人，有您的家书。” 苏信瞬间激动起来：“快进来！” 很快，他见到了家书，迫不及待地拆开。 一看到笔记，他就认出这次的家书是弟弟苏礼写的。 苏信愣了一下，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往下看。 弟弟很少给他写信，这次怎么突然写了信来？ 难道家里出事了？ 苏信心里一急，看得更快了。 渐渐的，他变了脸色。 家里确实出大事了！ 他的宝贝闺女居然做出了秘制烤全羊！ 还用了一味特别的调味料，叫做辣椒。 她还亲自做了烧烤酱！ 用这烧烤酱做出来的烤全羊，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苏信迅速翻到第二页，只见信纸上画着一只烤全羊，还不断冒着香气。 苏信：“！！！” 他气得差点把信给撕了！ 苏礼这个混账，居然故意写信来馋他！ 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不行！ 他得回去。 这兵他不练了。 谁爱练谁练！ 他要告老！ 苏信想到就做，立刻给永安帝写了封折子，大意是臣最近旧伤复发，无法继续练兵，请求回家养伤，陛下您重新找个人来练兵吧，臣觉得秦王就很不错。 嗯，秦王那种克妻狂魔，还是离他宝贝女儿远点比较好。 万一把他家宝儿克着了怎么办。 这时他还不知道苏锦璃被人推下水，又被人下毒的事，不然早插着翅膀飞回去了。 苏信写完折子，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后，立刻封好让人送出去。 接着他就开始装病。 …… 当夜，苏锦璃等到夜深人静后，立刻换上深色衣服，偷偷溜了出去，把写好的东西丢进了状元书楼。 于是第二天一早，状元书楼的伙计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有封信。 他吓了一跳，赶紧捡起信封，交给了掌柜周磐。 周磐看到信封，也有些吃惊，因为上面写的是“掌柜亲启”，明显是写给他的！ 他狐疑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很快傻了眼。 那些古怪的所谓拼音字母，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可他毕竟是读过书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拼音字母的好坏。 周磐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断往后看。 结果越看越心惊！ 拼音字母后面，居然还有一种新式的记账手段！ 作为一名优秀的管事，他不仅会看账本，也会记账。 这种借贷平衡法的记账方式，明显要比现在的更加简练直接。 而且，这记账方式后面居然还写了一些奇怪的数字！ 这些数字虽然看着古怪，却是简略了很多。 如果用得好了，倒是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手段。 问题是……这信到底是谁给他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知道这种闻所未闻的方法？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因为现在的女子大多养在深闺，而且很多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所以周磐下意识以为，这封信出自男子之手。 纸上的笔记狂放不羁，根本不像是女子的娟秀。 以字观人，写下写封信的人定然不简单。 周磐犹豫了一阵，决定把这事告诉苏锦璃。 苏锦璃正等着他上门呢！ 所以听说周磐求见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吃惊。 “让他进来吧。” 周磐进去后，立刻说道：“姑娘，今天店里出了件怪事。早上伙计开门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封信，他拿给周某看了，那信是写给周某的，内容有些奇怪。” 苏锦璃故作好奇地问：“哦？哪里奇怪？” 周磐把信拿出来：“姑娘看看就知道了。” 苏锦璃给了平安一个眼神，平安立刻将信转交给她。 她看了一会儿，很快惊讶道：“咦？这信里的内容倒是稀奇。这拼音字母，你以前听说过吗？” “周某从未听说过！”周磐正色道，“还有后面的借贷平衡法，周某也是闻所未闻。” “竟然有这种事！”苏锦璃震惊地说道，很快又问他，“那你觉得，这上面写的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有用吗？” “非常有用！只是……”周磐有些担忧，“如今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周某担心此事会有诈。” 苏锦璃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浑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你觉得有用，不如把这封信原封不变的交给秦王，并实话告诉他这封信的来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由他决定就好。” 周磐一听，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这种牵扯到改革的大事，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去头疼？ 只要把这封信交给秦王，自有专业的人去头疼。 秦王若是觉得有用，但线上这封信就算是有功。 若是秦王觉得不妥，不想用上面的办法，那他也没有什么过错。 周磐恍然大悟，不忘给苏锦璃拍了个马屁：“还是姑娘聪明，周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锦璃满意地说道：“既然知道了，就去忙吧。对了，上面的借贷平衡法我瞧着不错，你让账房先生照着这个办法做个账本出来，看看效果如何。要是效果不错，以后就按照这个办法来记账。” 周磐立刻答应下来：“是，周某这就去安排。” 他说完就离开了武阳侯府，跑去求见秦王楚晏。 楚晏得知是周磐求见，十分意外。 以他的身份，周磐一个小小的管事根本就没有资格求见他。 不过看在苏锦璃的面子上，他还是召见了周磐。 周磐按照苏锦璃的提点，老实将信呈上，并且说明了原因。 楚晏看到信的内容后也是一惊，不过他并不像周磐那么爱读书，也不会记账。 这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到底好与不好，他不太看得出来。 不过这没关系，他手底下的能人不少，只要一声令下，就有专业的人帮他看。 楚晏一听周磐说是苏锦璃让他来的，立刻找了专人来看。 0122 一位奇人 锦鲤王妃有空间正文卷0122一位奇人楚晏身为秦王，手底下自然是能人辈出。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些人看了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后，立刻明白了这两样东西的价值。 只是借贷平衡法还好，简洁易懂，只要是做账的人都能看出它的优势，推广起来肯定不难。 可这拼音字母，那些字母模样古怪，要推广开来的话，怕是有些麻烦。 楚晏听了这些人都分析后，倒是不觉得麻烦。 反正推广的人又不是他。 既然东西好，那他直接递上去，让父皇交给专人去办就是了。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能有多麻烦？ 楚晏也不耽搁，直接进宫去见永安帝。 信是扔到状元书楼的，而这状元书楼，又有他的股份。 虽说信封上写的是掌柜亲启，但是四舍五入不就是给他秦王的吗？ 那人肯定是知道他的身份太高，直接写给他，他未必会看，所以才用了个迂回的法子，把信写给掌柜。 写这封信的肯定是个读书人，看来就算他声名狼藉，依然有人能够慧眼识英雄，知道他是个好人。 楚晏理直气壮地想着，路上的时候，他还顺便想了想，这次应该向永安帝要个什么样的赏赐。 勤政殿里，永安帝又在批折子。 听说楚晏求见，他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 臭小子这个时候来找他，难道是又带好吃的来贿赂他了？ 永安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让人传楚晏觐见。 楚晏很快走了进来，永安帝看了眼他的双手，见他没带食盒，不禁有些失望。 接着他淡淡问道：“说吧，来干什么了？” 楚晏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他怎么觉得父皇的语气有些不满？ 难道今天有人惹父皇生气？ 楚晏突然觉得自己来对了，永安帝如果正在气头上，那更能体现他带来的东西的价值。 他可不知道，永安帝就是被他给气着了。 居然空着手就来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永安帝不满地想着，不过，很快他就没这心思了。 楚晏很快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此番进宫，是因为状元书楼出了件怪事。” 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因为进士速成班，永安帝最近对状元书楼格外关注，就怕弄巧成拙，反倒惹出乱子来。 所以他一听见楚晏说状元书楼出了件怪事，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永安帝立刻就问道：“出了什么怪事？” 楚晏并不是无知莽汉，他了解永安帝，知道怎么说才能够把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就在今天一早，状元书楼的伙计发现了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就把它交给了状元书楼的掌柜。 掌柜看过之后，发现上面写的正是掌柜亲启个字，就拆开信封查看了里面的内容。 里面的内容让他十分震惊，他不敢擅自做主，就把信交给了儿臣。” 他这么一说，永安帝自然是好奇不已，见他突然停了下来，永安帝忍不住追问：“这么说你已经看了那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 难道是有人不满状元书楼的进士速成班，写信反对？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掌柜怎么可能会把信交给楚晏？ 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呢？竟然让这小子迫不及待地跑到宫里来。 永安帝心中好奇不已，楚晏也没敢卖太久的关子。 他很快说道：“那信的内容实在匪夷所思，应当是一位奇人所写。 具体内容，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儿臣把信带来了，父皇看了就能明白。” 他说完拿出信封，永安帝立刻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 李公公秒懂，踩着小碎步飞快来到楚晏面前，拿过信封后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转交给了永安帝。 他倒不担心楚晏会脑子抽风突然行刺永安帝，可这是必须的步骤，不能省略。 永安帝看过信后，很快眯起了眼睛：“这信上所谓的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你觉得如何？” 楚晏立刻表示，他已经找人问过了，觉得办法不错，才迫不及待进了宫。 永安帝听后，立刻让李公公去叫人。 他虽然也觉得不错，可毕竟不是专业人员，与其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不如把那些臣子叫来替他分忧。 等人的功夫，永安帝忍不住问道：“写封信，是有人放在状元书楼的？” “确是如此，从发现信封的位置判断，应该是从门缝里塞进去的。” 楚晏信誓旦旦地说道，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儿臣猜测，许是状元书楼这次开设进士速成班，引起了某位奇人的兴趣，于是将自己的奇思妙想写在信里，投给了状元书楼。” 永安帝将信将疑：“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其实并不好糊弄，虽然之前听了楚晏的忽悠，觉得进士速成班有些意思，但还是担心居多，怕闹出不好的事来。 谁知进士速成班还没出事，居然有位奇人送上这样的大礼，让他如何不震惊？ 他可没有想到办个进士速成班，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好处！ 永安帝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快乐。 自从他造反开始，天上就有不少读书人骂他乱臣贼子。 即便 造反成功后，还是有不怕死的读书人骂他。 在他夷了一人十族后，敢明着骂他的人倒是没了，可心里说不定怎么骂他呢。 现在倒好，居然有民间的奇人异士主动给他献策！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还是有人赞同他的！ 而且还是一位奇人！ 不是那帮酒囊饭袋！ 永安帝越想越开心，看楚晏的眼神都满意了不少。 很快一帮臣子被叫了过来，开始研究拼音字母和借贷平衡法的好坏。 一帮人吵吵嚷嚷，你来我往好一番争执，意见并不一致。 有人觉得两种办法很好，应该全国推广。 有人则认为拼音字母和那些古怪数字乃是外族文字，写信的人定然是个包藏祸心的外族，应该抓起来严加审问。 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苏锦璃这会儿又想搞事了。 0123 这就很尴尬了 没错，苏锦璃又打算搞事了！ 她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古代又没有网络，也没法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苏锦璃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去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她她……来例假了！ 这就很尴尬了。 她的空间里虽然存放了不少卫生用品，可是现在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就算她可以偷偷的用，可是用完之后要往哪扔？ 扔在空间外没办法解释，扔在空间里……那得多恶心！ 苏锦璃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叫来了多福，让多福帮她拿“必用品”。 多福很快取来了一条小巧的带子，还有一卷白布。 苏锦璃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拼命回想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相关记忆。 她忍了忍，先按照记忆将就着用了。 等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后，她立刻去了书房，拿出纸笔开始写字。 她曾经听说，旧时代的女人用的是一种可以绑在腰上的布带子，用的时候垫上卫生纸或者草木灰。 甚至到了新时代，在一些特别穷困的地方，依旧有人用这个。 她穿越过来后一直没来例假，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搞得现在手忙脚乱的。 卫生纸！ 必须把卫生纸造出来！ 苏锦璃回忆了一下造纸流程，又偷偷从空间里找出一本资料书，开始参考。 收养她的爷爷喜欢看书，还看得杂。 老人家去世以后，这些书就全都归她了。 它们都是老人家的心血，她舍不得扔，就存在了空间里。 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苏锦璃庆幸地想着，很快找到需要的内容，迅速抄写了下来。 抄完后她正想派人把周磐叫来，突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既然要造纸，干嘛不把卫生间的问题一起解决了？ 她现在的卫生间在古代绝对称得上豪华，可是跟抽水马桶比起来，它就没法看了。 前段时间刚刚穿越过来，她就算心里嫌弃，也没敢立刻做出改变，就怕被人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结果后来忙着折腾别的，倒是把马桶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这个绝对不能忍！ 苏锦璃赶紧找了本书出来，开始画马桶。 这本书是她自己买的，原因是她要装修房子，结果在挑选哪种马桶的时候犯了难。 她就特意买了本介绍各种马桶的书，查看原理，看看哪一种更好。 有了书，事情就简单多了。 苏锦璃开始在纸上画马桶的结构设计图。 这个直接照着书上的图来画就行。 可是设计图画好后，又有了一个问题。 古代没有自来水，所以这马桶的进水和排水都得注意。 要用冲水马桶，肯定得有源源不断的进水才行。 还有污水的排放，该往哪里排？ 随便乱排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得有个地方来排污。 所以，得有一个污水井，还得有个装水的蓄水池。 污水井得在室外偏僻的地方，或者干脆建个公厕，跟公厕联通。 平时用盖子盖上，清理的时候再打开。 城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收夜香，所以这污水井可以每天清理一次。 如此一来，基本不会有什么臭味。 不过，要把室内的马桶和公厕联通，就得设置地下排污管。 管子可以用陶瓷，接口处用粘合剂粘合，比如水泥…… 等等，她是不是应该把水泥一起烧出来？ 马桶也要用陶瓷来做，盖子和中间的垫板倒是可以用木头。 这样一来，她最好是买个陶瓷窑厂。 苏锦璃顿时纠结了。 她手里哪来那么多钱？ 要造卫生纸，还得有个造纸坊。 这些可都得要钱！ 苏锦璃顿时觉得头大，于是她想到了秦王楚晏。 她是没钱，可楚晏身为一个王爷，总有钱吧？ 抽水马桶这种神物，谁用谁喜欢。 只要做出来，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还有卫生纸，也是一样。 这么大的两个生意，苏家若是想独自经营，很容易招人眼红。 还是拉秦王合伙比较保险。 苏锦璃想了想，决定先找楚晏借笔钱试探试探。 要是楚晏抠门不肯借，她就踹了这货重新找个合伙人！ 勤政殿里，正听着臣子们吵架的楚晏，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霎时间，整个勤政殿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楚晏。 就连永安帝都吃惊极了。 他正听得不耐烦，谁知道儿子居然给他来了这一出。 身为一个好父亲，永安帝还是很关心他的身体的。 他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楚晏：“你这是感染了风寒？” 楚晏一脸懵逼。 他常年练武，身强体壮，几乎从不生病。 风寒？ 不存在的。 所以问题来了，他既然没有感染风寒，刚刚怎么就突然打起喷嚏来了？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楚晏正想说“儿臣没事”，突然看到那帮臣子。 于是他脸色微微一变，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儿臣的确有些不适，或许是昨夜没歇好的缘故，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回王府养病。” 这帮人吵来吵去的真是烦死了，他还不如回王府“养病”。 永安帝正要答应，见他脸色红润，突然觉得有诈。 于是他说道：“风寒不是小事，朕这就宣太医过来。” 楚晏：“……” 怕露馅儿，他赶紧说道：“父皇不必劳师动众，儿臣只是小感不适，并无大碍，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永安帝脸色一沉：“既然没什么大碍，你就就在这儿好好听！” 就知道你这混小子想要偷懒！ 楚晏：“……” 诸位大臣：“……”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特意留下秦王！ 难道说……陛下属意的人当真是秦王？ 可是太子以立，又未犯下大错，难道陛下要废太子？ 一番脑补后，众人的头都大了。 …… 苏锦璃画好图纸后，火速给楚晏写了封信，然后叫来平安，特意交代道：“平安，你亲自跑一趟，把写封信交给周磐，让他转交给秦王。并告诉他，等秦王看过信后，直接来见我。” 平安惊讶地看着苏锦璃，眼珠子都瞪圆了：“姑娘，你……你居然直接给秦王写信？” 这算是私相授受吗？ 0124 耳根微微发红 苏锦璃一看平安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想正事！ 她警告地瞪了平安一眼：“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我找秦王是有正事！” 平安怕挨鞭子，赶紧附和道：“奴婢都明白，姑娘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找秦王殿下肯定是为了正事，奴婢懂的！” 哎，姑娘肯定是想秦王殿下了！ 苏锦璃：“……我觉得你不懂。” 眼看平安又要开口解释，她赶紧把平安打发出去了。 这次平安老实滚了出去，没敢再胡乱哔哔。 与此同时，勤政殿里。 一帮臣子们吵来吵去，始终没有吵出个结果来。 楚晏偷懒想走人又走不了，被他们吵得烦了，干脆说道：“何必如此麻烦，若是担心成效，可以先开个蒙学培训班试试效果。若是效果不错，到时便可大规模推广。” 他说到这里，扫了众人一眼，“这培训班的教材，就由状元书楼负责印刷。 毕竟信是投给状元书楼的掌柜，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印刷，总是不妥。” 有臣子忍不住问：“那这培训班的学生……” “当然是自愿报名。诸位家里有蒙童的，都可以试试。” 楚晏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不少人脸色讪讪，明显不乐意。 他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诸位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本王说了，这事全凭自愿。” 众人干笑。 他们确实不太乐意，担心自家孩子被这所谓的拼音字母给教坏了。 永安帝也不想听他们继续吵下去，于是同意了楚晏的提议，先搞个蒙学培训班。 这里所谓的蒙学，乃是开蒙的意思。 课程内容，差不多相当于小学一年级。 楚晏见永安帝同意了，立刻又提议道：“这状元书楼毕竟只是个书坊，让他们印书还行，可这蒙书编写的事，交给他们怕是不妥。” 永安帝觉得他说得没错，就挑了几个臣子，让他们负责编写新的蒙书。 结果楚晏又说道：“这编书总要有个时限，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反正蒙书都是现成的，如今不过是加上拼音字母罢了，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总该够了，除非有人消极怠工，不愿为父皇分忧。” 这话一出，在场的臣子们都气得暗骂楚晏太不是东西！ 居然只给两个月的时间，这不是坑人嘛！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生怕他答应。 然而永安帝正看他们不顺眼，看到他们的眼神后，竟是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就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至于借贷平衡法，倒是不用开什么培训班，直接让内库先行试用，效果好的话，就让主管国库的户部跟着用。 正好年底要盘账，可以试试这借贷平衡法。 讨论完后，永安帝刚打发了臣子，楚晏就说他有事，提出告辞。 永安帝的折子还没批晏，可这东西又不能让楚晏帮他批，就高抬贵手，让楚晏滚蛋了。 楚晏去看望了张皇后，陪她说了会儿话，这才出宫。 谁知刚走出宫门，守在外面的亲随就告诉他，周磐有事求见。 楚晏意外极了：“他怎么又有事了？” 虽然觉得奇怪，他还是去了状元书楼。 按理，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屈尊降贵去见周磐，直接派人通知周磐来见他就行。 不过楚晏嫌弃一来一回太麻烦，而且他怀疑周磐求见跟苏锦璃有关，就决定屈尊降贵亲自跑一趟。 状元书楼里，周磐看见楚晏来了，吓了好大一跳！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没敢指望楚晏会亲自找来，自从回来后，就等着楚晏传召呢。 谁知道，这位身份尊贵的秦王殿下居然如此不讲究！ 周磐赶紧走出柜台，给楚晏行礼。 楚晏大马金刀地坐下，摆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本王听说你想见本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记错的话，周磐今天上午才见过他吧？ 这才刚到中午呢，周磐怎么又想见他了？ 周磐赶紧取出一封信。 楚晏一看，更震惊了。 没等周磐开口，他就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王，又有人给你递信吧？” 周磐双手举起信封：“王爷误会了，这是我家姑娘写给王爷的信。” 楚晏一听是苏锦璃给他的，耳根不禁有些发红：“哦？是她写的信？怎么让你转交给本王？”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催促宿锋。 宿锋之前去盯梢沈家父子，后来楚晏发现他不在身边有点不习惯，就让宿锋回来了，换了个人继续盯梢。 宿锋一听见“苏锦璃”三个字，就觉得浑身都在痛。 他面不改色地走到周磐面前，拿起信封，飞快扫了一眼上面的字。 见字迹娟秀，犹如一位婉约女子，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苏姑娘不会是找人代笔了吧？ 这么娟秀文雅的字，怎么看也不像是她该有的。 那女人打人的时候多狠啊。 宿锋暗暗腹诽苏锦璃的字跟她本人差距太远，一边把信封交给楚晏。 楚晏拆开一看，有些傻眼。 他还以为苏锦璃是想学那些怀春少女，写信给他倾述衷肠。 结果呢？ 她居然写信问他借钱！ 楚晏气得脸都黑了，起身就要走。 把偷偷打量他的周磐吓了一跳！ 周磐被楚晏吓得不轻，整颗心都变得惴惴不安。 姑娘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内容？居然把秦王气成了这样！ 难道姑娘不想嫁给秦王，写信退婚？ 周磐开始犹豫要不要下跪认错。 谁知楚晏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周磐吓得连呼吸都禀住了。 他他他……他要死了吗？ 就在这时，楚晏突然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就说……她要的东西，本王稍后会亲自给她送去！” 逃过一劫的周磐：“……？？？” 他有点懵逼，姑娘到底跟秦王要什么了？ 居然把秦王气成这样！ 问题是，秦王这么生气，居然还要亲自送？ 他不会是气狠了，想要亲自收拾姑娘吧？ 周磐吓得打了个哆嗦，见秦王已经走远，立刻决定去给苏锦璃报信！ 0125 苏锦璃要倒大霉？ 周磐决定去给苏锦璃报信。 他担心赶不上，一路跑得飞快。 终于跑到武阳侯府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苏锦璃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还在大喘气。 让苏锦璃吃惊不已，赶紧让如意给他上茶。 周管事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后，赶紧说道：“姑娘，大事不好了！秦王殿下看了你的信后似乎气坏了，还说会亲自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说到这里，他看着珠帘，特别想问一句：姑娘你到底问秦王要什么了？居然把秦王气成那样！ 苏锦璃闻言一惊：“你说他很生气？” 周管事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秦王看了信后，脸色都黑了！” 苏锦璃一听这话就不满了：“不至于吧？不过是问他借点银子而已，我又没说不还，居然还生气了。”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这么小气！ 银子存在家里有什么用？ 当然是要花出去，才能生出更多银子呀！ 问他借点银子，居然还生气了，小气！没出息！难怪会造反失败，还死得那么惨！ 她在心里腹诽，周管事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苏锦璃刚才那番话，他都听到了。 周管事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他还以为苏锦璃在信里写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才把秦王给气狠了。 结果只是借钱？ 那他刚刚那么说，姑娘岂不是气坏了？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闯祸了？ 姑娘要是跟秦王怄气，秦王岂不是要怪他通风报信？ 周管事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秦王说了会亲自过来，他……他得赶紧溜！ 要是让秦王看见他，知道他跑来通风报信，他就完了！ 周管事想到就做，果断提了出来：“姑娘，书楼那边还有点事，周某就先告辞了。” 苏锦璃看出他是想跑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周磐特意跑来报信，也算是忠心耿耿，就大发慈悲地放他逃命去了。 周磐跑得挺快，然而楚晏来得更快！ 他刚走出武阳侯府大门，就遇到了亲自来给苏锦璃送银子的楚晏。 楚晏今天没坐马车，是骑着高头大马来的。 那马漆黑如墨，唯有额头和四个蹄子处雪白如云，看起来十分神骏。 周磐出来的时候走得急，楚晏又纵马疾驰，一眨眼就连人带马来到他面前。 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身上，周磐整个人都懵了，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在楚晏突然勒紧缰绳，座下骏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马蹄险之又险地从周磐身边落下，才没将他踩成肉末。 周磐僵硬地站着，仿佛已经失了魂。 骏马大概是很不满，冲着他狠狠喷了口气，硕大的眼睛不爽地瞪着他。 周磐被它一口气喷在脸上，这才猛地回神，然后惊慌地不停后退，生怕那马看他不顺眼，咬他一口。 楚晏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磐：“你怎么又来了？” 周磐已经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被冷风一吹，就觉得浑身都冷飕飕的。 听到楚晏这句明显透着不悦的话，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让人给周某送信的时候，特意交代过周某，让周某过来一趟。” 楚晏一听是苏锦璃让他来的，这才淡淡地说道：“是吗？那你现在可以走了。下次走路的时候看着点，不是谁的骑术都像本王这么厉害的。” 周磐赶紧称“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也不是谁都像您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纵马呀！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腹诽。 腹诽的同时，他果断往后退到了墙根，然后贴着墙一路溜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直到走远了，周磐才偷偷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 秦王殿下果然是被姑娘给气坏了吧？ 但愿他不会找姑娘的麻烦。 周磐暗暗替苏锦璃捏了把汗，却不敢回头。 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不管怎么说，也管不到楚晏头上。 楚晏要是真的跟苏锦璃闹起来，他能怎么办？ 他就算是要去劝架，也不合适呀！ 还不如躲得远一些，让秦王眼不见为净。 这么一想，周磐颓丧地摇了摇头，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武阳侯府门口，楚晏帅气地跳下马，从正门走了进去。 他的亲随抬着箱子，紧跟在他身后。 很快，秦王楚晏臭着脸，气势汹汹前往武阳侯府的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 觉得苏锦璃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秦王气势汹汹，肯定是去找苏家的麻烦了！ 什么？ 秦王还带了箱子？ 箱子里装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然秦王能臭着脸吗？ 陈家和徐家一直让人留意着武阳侯府的消息。 丫鬟一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一路飞奔着冲回去，把消息禀告给了陈婉和徐珊。 陈婉还在床上病恹恹地躺着，一听秦王去找苏家的麻烦，苏锦璃要倒大霉，激动得苍白的脸上都有了血色！ 徐珊虽然没病，却因为被家里禁足，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 她自从给徐玠出了主意，就一直等着苏信那边的消息，想看苏锦璃的好戏。 谁知道苏信那边还没有传回消息，秦王就跑去找苏锦璃的麻烦了！ 她一听见丫鬟的禀报，立刻得意地笑起来，高深莫测地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秦王那样的人岂是好招惹的？苏锦璃竟然以为她赐婚给了秦王就可以无法无天，真是太天真了！ 现在如何了？秦王哪可能容忍她嚣张跋扈？这才多久，就去找她的麻烦去了。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一旁的丫鬟赶紧拍马屁：“姑娘料事如神，那苏锦璃自不量力惹怒了秦王，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其实苏锦璃有没有惹怒秦王她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徐珊高兴，所以就故意这么说了。 果然，这话一出，徐珊笑得更加得意，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满意无比。 丫鬟感受着她的喜悦，暗暗松了口气。 0126 太子妃倒霉 东宫里头，太子妃江鸾也听说了楚晏去找苏锦璃麻烦的消息。 原本最开始的流言是秦王楚晏黑着脸，带着箱子气势汹汹去了武阳侯府。 也不知道怎么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秦王楚晏去找苏锦璃的麻烦，想要跟苏锦璃退婚。 太子妃江鸾听到的，就是这么个消息。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秦王去找苏锦璃退婚？这消息可靠吗？” 一旁伺候的，正是她的大太监孙喜。 孙喜还没忘记上次苏锦璃的威胁，他心中暗恨，却不敢明着对付苏锦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暗爽不已，却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秦王和苏锦璃的婚事乃是永安帝亲自赐下的，除非永安帝开口，否则这婚根本就退不了。 秦王要是去退婚，不仅打了苏家的脸，也打了永安帝的脸。 他又不是傻子，哪可能会那么做？ 偏偏还有蠢货愿意信！ 信就罢了，居然还告诉了太子妃！ 孙喜早看出太子妃江鸾不喜欢苏锦璃，但他更加明白，苏锦璃和秦王都不好惹！ 反正江鸾问的不是他，他也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站在一旁当人形摆件。 倒是那名给江鸾通风报信的宫女说道：“回娘娘的话，外面是有这样的传言，秦王殿下确实带着箱子气势汹汹地去了武阳侯府，至于他是不是去退婚的，就不得而知了。” 江鸾听了，突然看向孙喜：“孙喜，你觉得呢？” 孙喜一听，心里暗暗发苦。 天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跟太子妃讨论这个要命的话题！ 可是没办法，太子妃已经问了，他哪里敢不说？ 孙喜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以为，秦王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江鸾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是啊，他岂会做这种傻事？” 说完她狠狠瞪了那宫女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本宫身边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蠢货？还不快滚出去！” 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跪在了地上，惊恐地哭求道：“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娘娘……” 江鸾被她一吵，突然觉得小腹有点不舒服。 她的脸色猛地一边，怒斥道：“把她拖出去！快宣太医！” 宫女吓得脸色更白，正想继续求饶，突然被人堵住嘴拖了出去。 江鸾则是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她用手捂着肚子，一颗心却越来越慌。 肚子里这个孩子可是她的王牌，绝对不能出事！ 真是奇怪了，她这肚子一直都好好的，刚刚怎么会突然痛起来呢？ 自从江鸾怀孕后，东宫一直有太医随时候着。 她这边一叫人，很快有太医赶了过来，给她号脉检查。 最后发现，江鸾就是动了胎气，问题不大。 江鸾却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又没做什么，怎么会突然动胎气？ 肯定是那个该死的宫女！ 要不是她突然惨叫求饶，吓到了小太孙，她怎么会动胎气？ 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居然也敢吓到她的小太孙！ 等等，那宫女真的是无意的吗？ 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肯定是这样！ 不然光是求饶，怎么会让她动胎气？ 没错，肯定是这样。 那个宫女背后肯定还有人。 有人想要害她的孩子！ 那个人是谁？ 是谁指使了那个宫女？ 江鸾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对孙喜说道：“小喜子，你亲自去审问刚才那个宫女！本宫要知道，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有人要害小太孙，她必须把那人找出来！ 孙喜闻言一凛，赶紧领命而去。 他也担心有人要害小太孙。 要是小太孙出了事，像他这种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绝对难逃一死！ 所以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孙喜恭敬地退出去后，立刻冷着脸去见了那名宫女，把她带到了秘密的刑房里，准备严刑拷问。 …… 苏锦璃这会儿可不知道，就因为楚晏亲自给她送银子，不仅京城里流言纷纷，太子妃江鸾还因此动了胎气！ 此时她正看着楚晏送来的箱子。 楚晏带来了两口箱子，此时都已经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元宝和白花花的银锭。 苏锦璃一阵无语。 她找楚晏借钱，可没说借的是金银！ 天龙国开采出的金银并不算多，所以平时很少用金银直接交易。 平时交易，用的大多数是铜钱和宝钞。 宝钞这东西一直在贬值，与其存着，还不如早早用出去。 所以她这次借钱，其实更喜欢楚晏借给她宝钞。 这样等到她还钱的时候，还同等面额的宝钞，她还能赚不少。 谁知道楚晏这货，居然给她送了两箱金银过来！ 她要怎么花出去？ 这货该不会是不想借钱，故意坑她的吧？ 苏锦璃有些不满地想着，脸色不太好看。 楚晏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奇怪。 宝钞容易贬值，金银却不会。 他特意带了金银过来，怎么苏锦璃反而不高兴？ 她这是什么毛病？ 楚晏不禁有些不满。 要知道，永安帝也是个抠门的，给他发钱和赏赐的时候，都不爱给真金白银，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宝钞打发他。 他手里存的真金白银并不算多，这次把其中一半都带来了，苏锦璃居然还不满意！ 楚晏不是个忍得住气的，他心里不满，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不是想借钱吗？怎么本王把钱带来了，你反而不高兴？” 苏锦璃无语地看着他：“王爷为何不带宝钞过来？” 楚晏：“……” 他郁闷地沉默了一阵，然后才皱眉问道：“你不喜欢金银，喜欢宝钞？” 这是什么毛病？ 他这未来王妃的眼光不行啊。 不知道宝钞会贬值吗？ 苏锦璃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更加无语：“王爷有所不知，我这次借钱，是想买下一家瓷器窑厂和造纸厂，只是手头有些紧，所以才想找王爷借些宝钞，算作是王爷入股。” 楚晏瞬间尴尬了：“……所以你找本王借钱，是为了拿去花？” 苏锦璃突然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智障：“……借钱不为了花出去，难道是为了放在家里看？” 楚晏：“……” 0127 苏锦璃VS楚晏 楚晏觉得心里憋闷，所以脸色很不好看。 他从小锦衣玉食，连亲大哥都不放在眼里。 即便苏锦璃是永安帝御赐给他的秦王妃，他如今对她有些兴趣，但也不愿为了她委屈自己。 所以他放任自己臭着张脸，不悦地问道：“你买瓷器窑厂和造纸坊干什么？” “当然是有大用。”苏锦璃见他臭着脸，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我想做些东西，等东西做出来，王爷肯定会喜欢。” 楚晏故意找茬：“那本王要是不喜欢呢？” 然而苏锦璃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脸上的笑容一淡，眼神也冷了下来：“那就算是我借王爷的，王爷要是当真不喜欢，到时候我可以连本带利还给王爷。” 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楚晏的对手。 不过她这次找楚晏借的钱不是小数，买下窑厂和造纸坊后，还能有很多剩余。 到时候，剩下的钱就可以拿去买她需要的药材。 有了药材，她的实力提升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楚晏就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到时候，看他还如何嚣张！ 再说了，她就不相信，楚晏会不喜欢抽水马桶和卫生纸！ 楚晏一看苏锦璃居然敢给他甩脸色，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曾经畏他如虎的少女，现在居然都敢给他甩脸色了！ 这个苏锦璃，还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胆大妄为！ “也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楚晏冷笑着站起身，“这些金银先放在你这儿，稍后本王会命人去买你需要的瓷器窑厂和造纸坊。” 他一边说，一边朝朝苏锦璃逼近。 守在苏锦璃身旁的平安一看，赶紧挡在了苏锦璃面前。 她鼓起勇气挺着胸膛，却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害怕，甚至连声音都在打哆嗦：“秦王殿下，你想干什么？男……男女授受不亲，请……请殿下自重！不……不要靠……靠近……” 苏锦璃看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既有些嫌弃，又有些感动。 再看楚晏，已经彻底阴沉了脸，目光也变得森冷起来。 苏锦璃见他像是动了杀意，赶紧拉过平安，把她推到身后，主动迎上了楚晏的森冷的眼神，不甘示弱地笑起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小丫鬟没什么见识，殿下何必吓唬她？” 楚晏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本王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本王的时候，吓得像个惊慌失措的兔子。” 苏锦璃：“……” 真的假的？ 原主这么怂的？ 这混蛋不会是在诈她的吧？ 苏锦璃不慌不忙地说道：“殿下肯定是看错了，更何况，人总是会变的。臣女两次遭逢大难，更是连鬼门关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楚晏眯起眼睛，怀疑苏锦璃是故意提醒他，她是因为他才两次遭逢了大难！ 虽然有些不满，可是想起苏锦璃落水后差些丢了小命，他到底还是心虚的。 他看着苏锦璃那张精致的小脸，故意说道：“你是在提醒本王，想要尽快大婚吗？放心，婚期很快就能定下，本王保证会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为秦王妃。” 苏锦璃一听这话，不禁气得暗暗咬牙：“！！！”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尽快大婚了？ 楚晏是个王八蛋吗？ 能不能别这么自说自话！ “你刚刚说的窑厂和造纸坊，倒是成功勾起了本王的兴趣。不过，要是你做出来的东西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不仅会收回这些金银，还要收取利息。” 说完这话，他看着苏锦璃气鼓鼓的包子脸，突然觉得有些手痒，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可是苏锦璃的眼神就像是在喷火，而且周围还有外人。 楚晏犹豫了一瞬，只得偷偷握紧拳头，放弃了掐一把的打算。 “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你不必相送。” 楚晏正儿八经地说道，潇洒利落地大步走了出去。 苏锦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了？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站在门口，眼看着楚晏走出惊鸿院，赶紧转身回去，走到两个箱子钱，拿起金元宝和银锭打量。 先看了成色，又掂了掂重量，最后她一手抓着金元宝，一手抓着银锭，用力一捏！ 平安在一旁看见后，吓得脸色都白了：“姑娘小心！” 完了完了，姑娘这手怕是要受伤了。 平安担心不已，谁知紧接着她就震惊地看见，苏锦璃手中的金元宝和银锭被捏得变了形。 平安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嘴巴也张得极大，显然震惊坏了。 苏锦璃却是不断用力，跟捏两团橡皮泥似的，很快把金元宝和银锭搓圆捏扁，最后变成不规则的古怪形状。 她才张开手指，拿起变形的金银查看。 “成色不错，看来是真的。”苏锦璃满意地说道，将变形的金银扔回箱子里，随口吩咐道，“平安，搬去库房里放着。” 平安这才回过神，期期艾艾地看着苏锦璃：“姑娘，你的力气……是不是变大了？” “变大了吗？”苏锦璃故作不解地看着她，“你记错了吧，我以前的力气就这么大。” 谁知平安却执拗地说道：“不可能的，奴婢绝对不会记错！姑娘你以前还拿了两颗核桃，想要用手捏碎壳子，结果核桃壳没碎，反而姑娘你的手指捏痛了。 姑娘你当时还气坏了，非得要砸扁它们，奴婢怕姑娘砸伤了手，亲自帮姑娘砸开的！” 苏锦璃无语地看着她：“……” 真是个蠢丫头，不知道这时候该装傻吗？ 连拍马屁都不会。 “你不说我都忘了，看来我的力气真的变大了。可是为什么呢？” 苏锦璃不解地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后猜测道，“难道是因为我太希望力气变大，所以力气就变大了？” 平安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姑娘，这是真的吗？想了力气就能变大？那奴婢天天都想发财，怎么还没有发呢？” 0128 送来的女人 苏锦璃差点被平安给笑死，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猜测道：“看来是你发财的决心还不够强烈，所以才没有发财吧。” “是这样吗？”平安不确定地问道，心里又纠结，又忍不住有些小期待，“那奴婢要是发财的决心足够强烈，就能发财了？” 苏锦璃给她出馊主意：“不如你试试看呢？” 她暗暗想着，要是平安真的那么想发财，等她的抽水马桶烧出来，就给平安赏点钱好了。 嗯，等陶瓷窑厂买下来，可以把浴缸也一起烧出来。 相比起抽水马桶，普通浴缸的工艺要简单多了。 就是这东西器型太大，烧制的时候要控制火候，估计得多试验几次，才能够做出合格的成品。 如今人们用的都是浴桶，这东西用木头制作，说实话，还真没有浴缸方便。 浴桶太大，又特别深，加水和清洗都比较麻烦。 浴缸的话，就要方便很多。 还可以在底部做一个排水口，使用的时候就用塞子堵住，用完了吧塞子一拔，就可以把水排出去，可比现在的浴桶方便多了。 要是有人嫌弃白瓷太单调，还可以做成彩绘的。 甚至搞成私人订制。 苏锦璃美滋滋地想着，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元宝长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 她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浴缸的设计图画出来。 只是时间已经中午，她有些饿了。 苏锦璃只好先用了午饭，然后才迫不及待地跑去书房，开始画浴缸的设计图。 浴缸的造型是真的非常简单，苏锦璃很快就画了出来。 然后她又设计了出水口的位置，对设计图进行了调整。 很快就画好了。 画完之后，苏锦璃想了想，干脆又开始画卫生间的设计图。 原本，她是打算让人烧了热水再送到卫生间，调成适宜沐浴的温度。 现在她却改了主意，准备在卫生间隔壁，设计一个热水房。 同时在墙上铺设冷热水管。 热水房里，首先需要一个比较大的锅，用来烧水。 然后用大型的煤炉来烧水。 如果设计得再复杂些，还可以用这东西来铺设地暖。 不过要铺设地暖的话，工程量就有些大。 现在可以先不急。 都快过年了，不能这么折腾。 苏锦璃一边设想，一边画图。顺便把大锅和煤炉子的设计图画了出来。 然后，她又画了热水房的设计图，在大锅的上方设计了一套滑轮组，用来提水。 这个大锅比较大，所以高度会比较高，往里面加水就有些麻烦。 所以用滑轮组，把水提上去，再往锅里加水。 画好了热水房的设计图后，苏锦璃又顺便画了个板车。 就是那种四个轮子的平板车，方便用来搬运东西。 她把四个轮子都设计成了万向轮，但也明白，以现有的工艺，就算能够做出轮子来，肯定使用寿命也有限。 所以苏锦璃画好四个轮子后，又给加了几个轮子上去，以便更好的支撑。 有了这种平板车，府里的下人以后搬运东西，也能省力得多。 刚把平板车的设计图画好，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苏锦璃抬眼看过去，淡淡问道：“什么事？” 平安在外面脆生生地说：“姑娘，殿下派人送了瓷器窑厂和造纸坊的契书过来。姑娘你现在要看吗？” 苏锦璃闻言一惊，她中午才告诉楚晏要买瓷器窑厂和造纸坊，这么快就买下来了？ 果然不愧是王爷吗？ 要是换成周磐，速度肯定没这么快。 毕竟周磐只是个普通管事，就算他亲自找上门，对方也未必肯卖。 可楚晏就不一样了。 他想要的东西，谁敢不卖呢？ 苏锦璃酸溜溜地想着，突然有些嫉妒了。 她立刻说道：“你进来！” 话音一落，平安就推开了门，带着契书走了进来。 苏锦璃一一看过，发现契书都没有问题。 让她意外的是，契书里居然还有一张卖身契，上面的名字一看就是个女子。 苏锦璃不禁有些想不明白，楚晏居然送一个女人给她，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平安又说道：“对了姑娘，来人还说，秦王殿下让她以后留在这里伺候姑娘，为姑娘办事，姑娘要见她吗？” “既然人都来了，就见见吧。” 苏锦璃有些好奇楚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今人已经来了，到底要不要收下，总得见了人再说。 要是连面都不见就把人赶回去，岂不是显得她很窝囊？ 平安又问：“姑娘要在这里见她吗？” 苏锦璃点点头：“你让她进来。” “奴婢这就去叫她。” 平安说完便走了出去，没多久便带进来一个人。 苏锦璃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这女子是妇人打扮，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如果脸上没什么硬伤，应该是个长相漂亮的女人。 只是…… “为何要蒙着脸？”苏锦璃有些好奇地问，“你的卖身契如今在我手里，我就是你的主人，哪有仆人在主人面前还戴着面纱的道理？” 苏锦璃看得出这女人有些不一般，她没兴趣刺探别人的隐私，可是这女人要留在她手底下做事，她就必须知道这女人的根底。 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留下。 女子抬起眼眸，不卑不亢地和苏锦璃对视，声音淡淡的：“奴婢样貌丑陋，怕吓到姑娘，所以才蒙了脸。若是姑娘想看，奴婢这就摘下面纱。” 苏锦璃听着她这话，不禁更好奇了。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敢这么跟她说话，来历肯定不一般。 她命令道：“那你现在就把面纱摘下来。” 女子低下头：“奴婢遵命。” 说罢就取下了面纱，然后抬起头，把她的脸呈现给苏锦璃。 平安站在一旁，离得比较近，看见她的脸后，立刻吓坏了：“啊！你……你的脸……” 苏锦璃眯起眼睛，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她的脸。 离得近了，女子的脸显得更加惨不忍睹。 只见…… 0129 女人的能力 苏锦璃冷眼看着这个名叫朱砂的女人。 女人的左边脸颊上有着一块小儿拳头大的疤痕，不仅表面凹凸不平，而且颜色血红，看起来十分吓人。 这样的颜色，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胎记，更像是中毒后，色素沉积在皮肤里，所以呈现出这种诡异的颜色。 平安看到这一幕，吓得往后躲了躲。 可是看到苏锦璃离女人那么近，她又咬牙走了回来，想要保护苏锦璃。 苏锦璃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看着朱砂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有些好奇地问：“你脸上这块疤是怎么回事？” 朱砂听到这话，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不禁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诧异地看着苏锦璃，见她竟是丝毫不怕，忍不住问道：“姑娘不觉得奴婢的脸很可怕吗？” “不过是一块疤而已，又不是血肉模糊的样子，有什么可怕的？” 苏锦璃还真不觉得害怕。 收养她的老爷爷是个医生，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病人找上门求他治病。 他每次都会让她在旁边围观，让她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丑陋伤痕。 每次她见到一种丑陋的伤痕，以为它已经是最丑的时候，就会发现新来的伤痕又丑出了新高度。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朱砂脸上不过一块疤痕，又没有发脓溃烂甚至长蛆，能可怕到哪儿去？ 朱砂打量着苏锦璃，见她是真的不怕，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来的路上，她一直担心苏锦璃嫌弃她样貌丑陋，不肯留下她。 主子让她留在这里替苏锦璃办事，如果苏锦璃不肯要她，回去后主子就算不责罚她，她也很难再得到重用。 苏锦璃是未来秦王妃，跟在她身边替她办事，反而比留在主子身边更能够得到重用。 苏锦璃看着朱砂的表情变化，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脸上这块疤是怎么回事了吗？” “奴婢曾是良家女子，后来遭逢变故，毁了容貌，幸得秦王殿下收留，才有了容身之处。” 朱砂说这话时，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模样，“殿下说姑娘这里缺人，命奴婢以后跟着姑娘，替姑娘打理生意上的琐事。” “原来如此。”苏锦璃收回手，重新坐回椅子上，“想必你家王爷已经跟你说过，我打算用瓷器窑厂和造纸坊做些东西，你能帮我做什么？” “奴婢识字，也能盘点项目，计算各项开支。” 朱砂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婢不知道姑娘想做些什么东西，不过会将姑娘的要求转告给瓷器窑厂的厂主和造纸坊的坊主，监督他们尽快做出姑娘要的东西。” 苏锦璃一听，突然觉得朱砂确实很有用。 之前都是周磐替她做事，周磐能力不错，可终究是男子，不可能待在苏家。 每次她有事找周磐，还得让平安去请。 朱砂就不一样了！ 她是女子，可以住在这惊鸿院里。 平时有什么吩咐，交代朱砂也方便。 苏锦璃有些心动，但还不敢贸然做决定，就故意问了一些问题，考验朱砂。 朱砂果然是会做生意的，懂的东西不少，苏锦璃问的问题，她几乎全都答了上来，而且给出的答案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苏锦璃看她的眼神不禁越来越亮，这个朱砂算得上是个精英了！ 而且她是楚晏介绍过来的，忠心这方面，应该靠得住。 当然，朱砂忠心的人肯定是楚晏，而不是她苏锦璃。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好好替她做事，不要把配方卖给别人就行。 瓷器窑厂和造纸坊都是楚晏买下来的里面恐怕都是他的人。 朱砂就算不忠心楚晏，那些配方也瞒不住他。 反正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关系，让楚晏知道也没什么要紧。 正好，还可以用这些东西试探一下他。 对了，既然有了窑厂和造纸坊，她何不把铅笔也烧制出来？ 铅笔的笔芯，是用石墨粉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烧制而成，制作起来并不难。 毛笔虽然好，却需要墨汁，并不适合随身携带。 而且铅笔用的是石墨和粘土，造价十分低廉，对于穷书生来说，肯定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苏锦璃想到这里，立刻把铅笔的制作方法写了下来。 然后她挑出浴缸，抽水马桶，铅笔，卫生纸以及水泥的制作方子，交给朱砂：“这些你拿去，让窑厂和造纸坊那边试制，我希望尽快看到成品。” 朱砂恭敬地接过方子，扫了一眼后，不禁有些震惊。 她虽然知道苏锦璃想做一些东西，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一口气拿出好几张方子！ 其中一个还是临时写出来的！ “快去吧，告诉他们，只要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奴婢遵命！” 朱砂没敢继续想下去，很快领命而去。 苏锦璃没有猜错，朱砂把她的要求传达给窑厂厂主和造纸坊坊主没多久，楚晏就得到了消息。 倒不是朱砂通风报信，而是他在窑厂和造纸坊安排了人。 之前苏锦璃想开书肆，结果搞出了一个状元书楼，轰动一时。 所以这次她要买窑厂和造纸坊做东西，楚晏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挺在意。 他既想第一时间知道苏锦璃要做什么，又担心有人不长眼，泄露了秘密。 所以直接安排了人守在窑厂和造纸坊里。 窑厂厂主和造纸坊坊主不敢怠慢，得了朱砂的通知后，立刻派人告诉了楚晏。 顺便还把朱砂送去的配方誊抄了下来，只留下誊抄的配方，原件则上交给了楚晏。 楚晏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不禁拧了拧眉，觉得这字迹跟苏锦璃的性子有些不搭。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苏锦璃会故意改变字迹。 所以看过之后并未多想，反倒更好奇苏锦璃要做的东西。 “浴缸？抽水马桶？铅笔？云柔纸？水泥？” 楚晏皱着眉头低声念叨，“她那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苏锦璃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0130 炫妻狂魔上线 窑厂和造纸坊拿到配方后，就开始按照方子调配原料，准备试制。 苏锦璃要做的东西有五种，其中浴缸，抽水马桶，铅笔和水泥都得由瓷器窑厂来做，因为需要烧制。 造纸坊只需要试制云柔纸，也就是卫生纸，自然要轻松很多。 窑厂厂主不得不把厂里的伙计分成了四组，每组负责一样。 其中，铅笔制作起来最为简单，所以仅仅过了两天时间，铅笔组就制作出了合格的铅笔。 苏锦璃只给了一种铅笔配方，制作出来的铅笔笔芯偏软，书写时不需要特别用力，也不容易划破纸张，字迹还很黑。 窑厂厂主亲自试用后，很快明白了这种铅笔的优势。 于是果断找了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出来，把做好的铅笔整齐地放进去，派人给楚晏和苏锦璃送去。 楚晏一直在等成品做出来，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收到铅笔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当时楚暄也在，见他收了个盒子，好奇得不行，一个劲地催促他打开盒子看看。 楚晏嫌弃地瞪他一眼，这才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的东西。 苏锦璃给的配方上画了铅笔的模样，所以看到铅笔的时候，他倒是没怎么惊讶。 楚暄凑在一旁看了一眼，有些好奇：“这就是铅笔？铅做的吗？” 楚晏看过配方，知道这铅笔是用石墨和粘土做出来的，于是特别嫌弃地瞪了楚暄一眼，准备拿起盒子里那支已经削好的笔练练手。 谁知楚暄竟然手贱地抢先一步拿起了笔，在纸上划了划。 白纸上瞬间便划出黑色的线条。 楚暄有些傻眼：“咦？还真的可以写字！” 他说着，就打算写几个字试试。 于是习惯性地调整了握笔的姿势，就跟拿毛笔写字一样。 然而当楚暄试着写字的时候，他傻眼了：“咦？怎么写不了了？” 楚暄惊呼了一声，但他也不傻，很快调整了握笔的姿势。 试了几次后，他总算找到了正确的握笔姿势，顺利写出了字来。 只是习惯了用柔软的毛笔写字，如今换成铅笔，他总是控制不好力道，写出的字不够好看。 楚暄试了一会儿，眼看写出来的字太丑，就有些嫌弃：“这什么铅笔忒不好用了，还不如毛笔方便。” 楚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趁他不注意偷偷试了试手感，然后就试着在纸上书写，一次就写出了漂亮的字迹。 楚晏默默拿楚暄写的字对此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字好看多了，就嫌弃地说道：“谁说这铅笔不好用？分明是你太笨，不会用。” 楚暄有些不服气，然而一看到楚晏写的字，他就没办法反驳了。 楚晏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又接着说道：“你可知这样一支笔耗费几何？” 楚暄傻眼，他哪儿知道这个呀！ 楚晏继续嘲讽蠢弟弟，同时又有点炫耀的意思：“这铅笔乃是由细木棍，石墨和粘土制成，制作耗时极短。 盒子里的这些铅笔，只用了两天时间，而且这次只是试验，所以做的并不多，若是扩大规模，两天可以制作成千甚至上万支。 更重要的是，这种铅笔不需要蘸墨书写，不需要磨墨，随时都可以写字。 你该知道，写字需要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样也不能少。 这些东西造价颇为不菲，即便是最劣质的笔墨纸砚，寒门也无法负担。 可是有了这造价低廉的铅笔，即便是最贫穷的人家，也能耗费得起。” 楚暄一听就傻眼了，他傻愣愣地看着楚晏：“哥，这要是真的，那可是大功德！全天下的百姓都得感谢你！” 楚晏得意地笑起来，美滋滋地说道：“这铅笔，其实是你嫂子想出来的。 她那小脑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这样奇妙的笔来！” 楚暄：“……” 突然有点想打二哥是怎么回事？ 二嫂能够想出好吃的菜就算了，怎么连铅笔这东西都能想出来啊！ 父皇这次的眼光也太好了。 楚暄心里酸溜溜的，谁知楚晏还在炫耀：“你嫂子最近想出了好几样有意思的东西，可惜只有铅笔制了出来，其他的还在试制。等那几样都做出来了，二哥再让你见识见识。” 楚暄一听，心里更酸了，忍不住提醒他：“二哥，她还没过门呢，现在叫嫂子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楚晏不满地瞪着他，突然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 “小弟什么也没想！”楚暄吓得赶紧说道，“二哥，小弟只是提醒你，赶紧把婚期定下要紧。” “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见父皇。” 楚晏说完，立刻抱着盒子进宫了。 楚暄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 皇宫，勤政殿。 永安帝又在批折子。 他飞快看完一本，在后面画了个红叉，随手一扔，又拿起一本新的折子准备翻开。 看到署名，永安帝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苏信？他怎么递折子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永安帝有些紧张地翻开折子，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瞬间黑了。 “苏信这个混账！” 他被气坏了，所以嗓门有点大。 苏璟就守在外面，听到这话后，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父亲出事了？ 苏璟的脸色有些发白。 就在这时，他眼尖地看见楚晏走了过来，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妹妹是秦王的未婚妻，若是父亲当真出了什么事，陛下看在秦王的面子上，应该会往开一面吧？ 苏璟这么一想，看向楚晏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殷切。 楚晏察觉到后，立刻警惕起来。 苏璟那是什么眼神？ 他没听说苏璟爱好特殊啊。 楚晏狐疑地走过去，表示有要事求见永安帝。 很快有人进去禀告。 接着楚晏就被叫了进去。 楚暄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永安帝抬起头，一看见楚晏，他就想起了苏信在奏折中的提议。 于是他忍不住就想逗逗儿子。 他故意问道：“你来得正好，苏信递了折子，说是病了，想要回家养病，还提议让你去练兵，你觉得如何？” 0131 楚晏神助攻 楚晏觉得如何？ 他觉得自己想吐血！ 苏信请假就请假，干嘛非得推他出去顶缸？ 他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虽说练兵是好事，可这都快过年了，他脑子有病才往外面跑！ “回父皇，儿臣觉得不妥。”楚晏说着，还给自己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之就一个意思，他去不合适！ 永安帝也不想让他去，毕竟快过年了。 他要是这时候把楚晏派出去，张皇后那儿可不好交代。 要是皇后一怒之下把他踹下床，他这脸可就丢尽了。 永安帝便不再提这茬，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楚晏手里的盒子，好奇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来找朕有什么事？” 楚晏一听这话，立刻献宝似地打开盒子，拿出一支铅笔说道：“父皇请看，此物名为铅笔，不用蘸墨就能书写，且造价低廉，制造容易，产量很高，儿臣觉得，可以推广到全国，惠及天下百姓。” 永安帝自从上了位，就一直想要做点事情证明自己比惠文帝好。 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哦？快呈上来让朕看看。” 李公公立刻走过去接了盒子跟铅笔，呈交给永安帝。 楚晏怕他第一次用不惯，像楚暄一样出丑，赶紧说道：“启禀父皇，铅笔和毛笔不同，笔芯较硬，所以握笔姿势也不一样，书写时需要用些力气。” 永安帝一听，拿起笔试了试手感，调整到适合用力的姿势，这才开始书写。 这一写，他自然知道了铅笔和毛笔的区别。 第一次书写，因为不习惯，写出来的字不是那么好看。 永安帝很不满意，暗暗打定主意，等混账儿子一走，他就把这字给烧了，毁尸灭迹。 楚晏假装没有看见他皱起的眉头，直接给他算了笔账，对此铅笔和毛笔的耗费。 拿出数据一对比，两者的差距简直是一目了然！ 别说是永安帝，就连已经听过一次的楚暄都震惊得不行。 而且有了对此，铅笔的优势就太明显了。 永安帝甚至觉得，不推广这铅笔，他都是个傻子！ 他沉吟了一会儿，好奇地问：“这铅笔是何人所造？” 凑热闹的楚暄一听，立刻朝楚晏看去，果然看见他笑得一脸得意。 “启禀父皇，这铅笔乃是苏氏想出来的，她买了个瓷器窑厂，让人试制铅笔。 这是试制出来的第一批，所以数量不多。窑厂那边刚刚试制成功，就送到了儿臣手里。儿臣见它用处不小，赶紧带着它入了宫，献给父皇。” “居然是她？”永安帝诧异地挑了挑眉，“她一个姑娘家，怎么突然想做这个？” 楚晏面不改色地说道：“她平时喜欢看话本，许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本子，突发奇想吧。”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苏锦璃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那小脑瓜子，未免太好用了些！ 不过管他呢，反正苏锦璃是他看上的未婚妻，他看上了就是他的，谁也别想跟他抢！ 永安帝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让窑厂多造些铅笔。就快过年了，到时候朕有用。” 楚晏一本正经地应下：“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只是这铅笔虽然造价低廉，却也有所耗费，儿臣和苏氏尚未大婚，总不好平白拿苏氏的东西。” 永安帝脸色一僵，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楚晏不好平白拿苏氏的东西，难道他就好平白拿未来儿媳妇的东西吗？ 看来，大婚一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永安帝便说道：“朕会让礼部尽快拟出婚期，另外，铅笔制好后，会有专人进行才买，定不叫她吃亏。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晏对这个安排自然满意，忙不迭说道：“儿臣谢过父皇，父皇您真是太英明了！” 永安帝看他这副狗腿的模样，有些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又问楚暄：“你又来干什么？” 楚暄傻眼。 父皇你生二哥的气，干嘛拿我撒火啊？ 永安帝看他答不上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朕忙得很。” 楚暄赶紧滚了，楚晏也找了借口告辞离开。 永安帝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铅笔，不禁叹了口气。 楚晏最近办了不少好事，相比起来，太子楚旭就显得平庸了。 永安帝犹豫许久，觉得不能再让太子这样下去。于是他思来想去，给太子安排了一个任务：主持修书。 修书这事，办好了，不仅是大功绩，还能够千古留名。 楚旭身为太子，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功劳才行。 可这铅笔和活字印刷术都是楚晏献上来的，再交给楚旭去推广的话，明显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太不合适，还会增加兄弟俩之间的隔阂。 所以还是让太子主持修书好了，以他的才学，亲自修书虽然差了点，主持的话，还是够的。 永安帝想过后，就把这事记下，打算明天早朝的时候再当众宣布。 然后他又继续批阅奏折。 看到苏信的折子，永安帝提起朱笔，正想画个大叉说不准，突然想起楚晏的话。 楚晏说，铅笔是苏氏想出来的。 于是这笔就落不下去了。 犹豫了一会儿，永安帝写了个“准”字。 反正都快过年了，就给苏信放个假，让他提前回来好了。只是这小子一旦回来，肯定会知道苏氏落水和中毒的事。 以他的脾气，到时候怕是有的闹腾。 永安帝想到这儿有些担心，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苏信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来男他，便又释然了。 那陈氏女和徐氏女确实有点不像话，也不知道这两家都是怎么教女儿的，居然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之前还总是传言说苏氏嚣张跋扈，目无法纪。 可结果呢？ 那丫头自从落水后就转了性子，不仅老实待在家里从不出去招惹麻烦，还总是能够想出有用的东西，办实事为家里分忧。 只可惜是个姑娘家，不然他都想给那丫头赐官了。 永安帝遗憾地想着，又觉得苏锦璃立了大功，不能亏待了她，于是又赏给苏锦璃一堆东西，还招了太医亲自询问苏锦璃的中毒情况。 旨意一下，那些偷偷幸灾乐祸的人，瞬间傻眼了。 0132 美人计 苏信自从递了折子，就称病告假，整天待在居所里，不肯去军营。 这可把某些人给急坏了。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美人，就等着苏信进套，可他一直不出来，让他们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等吧？ 于是这些人一合计，决定来个引蛇出洞！ 因为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苏信肯定得回京。所以这事宜早不宜晚，时间不够的话，苏信怎么会上钩？ 这些年来，苏信就只有柳茜一个妻子，连侍妾和通房都没有，肯定不是个好色的。 就算身边真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也未必会立刻上钩，肯定需要些时间。 这么一算，留给他们的时间自然就更少了。所以得尽快把美人安排到苏信身边，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勾引苏信！ 一间看似普通的民居里，几个人正在商议。 有人担心地说道：“苏信最近一直不出门，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可能！我听说他是病了，所以才一直待在屋里不肯出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苏信生了病，身边更需要有人照顾。要是这时候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还能不心动吗？”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没错，是这个理！而且这天寒地冻的，美人累坏了往他身边一躺，我见犹怜的，那事不就成了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挤眉弄眼嘿嘿直笑，看起来猥琐极了，显然是没想好事。 旁边一名文士见了后，不禁直皱眉头，表情有些嫌弃。 “可他现在一直不出来，事情可不好办，得想个法子让他出来。” 他们总不能直接把美人送到苏信府上去，最好的办法，是让苏信来个英雄救美，自己把人救回去。 苏信英雄救美，美人为了报恩决定以身相许，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终于商量出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法子。 于是这天，苏信正在屋里躲懒，等待永安帝的批复，亲随突然跑来告诉他出事了。 苏信其实待得有些烦了，一听出了事，他立刻翻身而起，大步冲了出去，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个士兵赌钱，输不起跟赌坊的人打了起来。结果寡不敌众，被赌坊的打手狠狠揍了一顿。 他不服气，回去搬了救兵，带了一伙人去找赌坊的人算账，现在闹大了。” “混账！”苏信气得脸色青黑，提着刀就往外冲，“你带路！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反了天了！” 于是亲随带路，苏信骑着马，很快到了事发的赌坊。 他到的时候，赌坊这里已经变得乱糟糟的。 几个闹事的士兵已经被绑了起来，只等带回去军法处置。 赌坊的打手同样被抓了起来。 苏信扫了一眼，发现有个穿皮裘的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像是赌坊的老板。 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名叫富大仁，这会儿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的火。 但他早就听说过苏信的凶名，即便满肚子火气也没敢甩脸子，弓着身子就走了过来，讨好地说道：“草民富大仁，正是这赌坊的老板，不知侯爷有什么吩咐？” 苏信问他：“是你让他们打的人？” 富大仁吓得变了脸色，赶紧否认道：“草民冤枉！草民也是听说赌坊出了事情才匆匆赶过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不关草民的事啊！” 说到最后，他已经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看得苏信嫌弃不已，只觉得辣眼睛。 他忍了忍，正要继续问，谁知就在这时，赌坊中突然传来女人的求救声。 “救命啊！” 伴随着这声婉转悦耳的求救，一名女子惊慌失措地从赌坊里冲了出来。 看她的打扮，分明是个尚未出阁的少女。 只是不知道她是何身份，为何会在赌坊之中。 苏信看见她喊着“救命”冲出来，立刻不悦地皱起眉头。 正要质问，少女身后突然冲出两名凶神恶煞的打手，想要抓她。 少女明显更慌了，美目一扫，就朝苏信冲了过来：“大人救命！” 她身后的打手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起来。 “别跑！站住！” “小贱人你跑什么？快给老子站住！” 少女更加惊慌，吓得小脸惨白，梨花带泪：“大人救救民女！民女乃是良家女子，被他们抓了回来，求大人救命！” 她一边喊一边飞奔，眼看就要扑到苏信怀里，谁知苏信突然消失在原地！ 少女收势不及，一下子撞在了富大仁怀里。 少女瞬间瞪圆了眼睛，疼得直掉眼泪：“！！！” 富大仁：“？？？”他今天难道走桃花运？ 见少女生得美貌，身上还散发着淡淡幽香，富大仁心念一动，忍不住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腰。 少女吓得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你干什么？不要脸的登徒子！” 富大仁身为赌坊老板，家里妻妾通房不少，平时更是没少去秦楼楚馆光顾。 岂会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 原本他看少女生得美貌，确实动了几分心思，打算收了她。 如今被她一打，富大仁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美人！ 于是当场就给了少女两巴掌，打得还挺重。 “啪啪”两声下去，少女娇俏动人的美丽脸蛋，瞬间肿了起来。 少女惨叫了一声，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赶紧退开好几步，用眼神寻找苏信的身影。 她见过苏信的画像，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见站在一旁的苏信，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朝苏信跑了过去，膝盖一弯跪在他面前：“求大人救命！” 苏信冷眼看着她：“你是什么人？为何让我救你？而且我很好奇，你为何觉得我是大人？事实上我只是路过，并不是什么大人。” 少女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禁有些心慌和狐疑。 苏信这么问，难道是在怀疑她？ 不行，她必须让苏信相信她，不然的话…… 0133 畜生不如 少女想到暴露后的结果，很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振振有词地说道：“民女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大人卓尔不群，气势非凡，定然是一位厉害的大人。 民女柳儿，乃是良家女子，只因家父遭人陷害欠下巨额赌债，要债的便抓了柳儿，说要拿柳儿当利息。 柳儿刚被抓到赌坊没多久，赌坊就出了事，守卫松懈，才让柳儿侥幸逃了出来。 求大人救救柳儿！若是大人不肯，那柳儿只能以死保住清白。” 说到最后，她伤心地哭起来。 只可惜脸颊高高肿起，哭起来的样子便少了几分我见犹怜，反倒是有些惨不忍睹。 苏信黑着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救你，你就要去死？” 柳儿神色一慌，赶紧解释道：“柳儿不是这个意思，柳儿只是想要保住清白，绝对没有逼迫大人的意思！” 苏信突然问道：“你父母呢？兄弟姐妹呢？他们都不管你么？” 柳儿伤心地哭起来：“回禀大人，柳儿母亲早亡，并无兄弟姐妹，只有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被要债的人打伤，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求大人救救柳儿，救救父亲，柳儿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竟然还有这种事。”苏信语气复杂，很快问在场的手下，“你们谁愿意陪她走一趟，去她家里看看她的父亲？”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十分心动。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高壮汉子最为积极，嗓门也最大：“侯爷，就让卑职去吧，卑职还没媳妇儿呢！” 苏信一听，点了点头：“那就是你了，你带点人跟她去一趟。要是她那父亲当真出了事，就把人抬到这里来。” 柳儿顿时傻眼，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看了那人一眼，见他皮肤黝黑，满脸胡子，长得跟头熊似的，哪里能跟苏信相比？ 眼看那人朝她走过来，她立刻站起身，想要扑进苏信怀里：“大人，柳儿害怕！” 不想苏信竟然躲得飞快！ 柳儿没能躲进苏信怀里，反而摔在了地上。 不久前下了雪，被来往的行人一踩，地上早已经变得泥泞脏污。 她这一摔下去，身上的衣服都黑了。 那高壮汉子看出她的小动作，哪里还不明白她是看上了苏信，看不上他这个莽汉？ 他的脸色顿时一沉，火热的眼神也冰冷了下去。 柳儿察觉到了，却没怎么在意。 她的目标是苏信，只要能够得到苏信的信任和宠爱，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受苦了。就算这军汉对她不满，又有什么要紧？ 难道他还敢动她不成？ 只是……苏信的警惕心未免也太强了！ 面对她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他竟然直接躲开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苏信真的喜欢女人吗？ 他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柳儿心中狐疑，却不敢却看苏信。 苏信的眼神太犀利，就像是能够看穿人的内心一样，她实在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 “柳儿多谢大人，待救了父亲，柳儿一定给大人当牛做马，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柳儿感激地说道，一双盈盈水眸含情脉脉地望着苏信，正想继续说下去，那名满脸胡子的莽汉突然走过来，不客气地说道：“柳儿姑娘，你父亲真的被打伤了吗？你要是再不走，他可就没救了。” 柳儿一听这话，只觉得心脏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揪住了。 她心虚地朝苏信看去，见苏信并未看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哭着就往外跑，口中焦急地喊着“父亲”。 苏信冷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见她已经走远了，这才问富大仁：“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的人把她抓来的？” 富大仁也正好奇呢，他急匆匆叫来赌坊管事，没好气地问道：“招财，你来说，这女人怎么回事？” 招财这名字是他特意取的。 毕竟开赌坊的嘛，就指望着天天招财进宝。 招财管事很快说道：“回东家的话，昨天确实有个人，在咱们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钱，还借了不少。小的怕他还不上钱，偷偷跑路，就派了人跟他一起回去，守在他家里让他哪儿也不能去。 昨天他还说的好好的，会尽快筹集银子把钱还上，谁知道才过了一晚上，他就变了卦，说是要钱没有，就一个女儿，要拿女儿抵债。 下头的人看他当真不肯还钱，又见他女儿长得很漂亮，就把她带了回来。小的就让人把她关在后院里，准备请示过东家后，再看怎么处理她。 谁知道有人闹事，还让这丫头跑了出来。东家，小的冤枉啊，是她父亲非得拿她抵债，可不是小的自作主张把人抢回来的！” 富大仁一听，暗暗松了口气。 他开赌坊的，知道很多赌徒就跟疯子一样，为了翻本，连老婆孩子都能拿出来抵押。 这种事情，在赌坊里早就数见不鲜。 不过他们这种开赌坊的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所以要债的时候都比较克制，不会强行抢人，只放话威胁赌徒，还不上赌债就要砍去手脚。 很多赌徒害怕被砍，往往会主动把老婆孩子推出来抵债。他们是自愿的，就算是告到衙门里，赌坊也不怕。 这次赌坊出了事，还惊动了武阳侯苏信这个杀星。 要是赌坊当真强行抢了良家女子回来，事情可就大了。 还好下面的人还算懂事，是那赌徒自己推出女儿还债，跟他们赌坊可没什么关系。 富大仁庆幸地想着，偷偷瞥了苏信一眼，见他脸色难看，赶紧赔笑道：“侯爷，您刚才可都听见了，是那柳儿的父亲把她推出来还债，可不是赌坊的人强行把她抓来的。” 苏信冷冷看他一眼，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吓得富大仁脸色惨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接着他就听见苏信咬牙切齿地说了四个字：“畜生不如！” 富大仁被骂了，却不敢生气，反而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草民是畜生，草民不是东西，草民这就抹了柳儿父亲的债，再不去找他们要钱。” 苏信警告地扫了他一眼：“等着。” 富大仁不禁懵逼，等着？等什么？ 0134 苏信起疑 富大仁一脸懵逼地看着苏信。 苏信很不满他的眼神，这富大仁长得肥头大耳，满肚子肥肠，实在是辣眼睛。 被这种人看上一眼，苏信都觉得自己被玷污了。 于是他的脸色更冷，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包裹着厚厚的坚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父亲若是当真欠了巨债，想要用女儿抵债，那就按律法来办，本侯绝不干涉！” 刚才那女人简直有病！ 居然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扑，当他是瞎的吗？ 苏信指着那群被抓起来的军汉：“现在先来说说他们的事。” 富大仁听到他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时候，很是松了口气。 然而听到后面，他的心就再次悬了起来。 他看了眼那些军汉，见他们被打得鼻青脸肿，一颗心不禁悬得更高了。 于是赶紧去看赌场的那些打手，见那些打手们被打得更惨，又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人被打得这么惨，武阳侯总不能太不讲理吧？ 事实证明，苏信确实很讲理。 他倒是没有直接定赌场的罪，而是先审问了那些军汉，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就是苏信一开始听说的那样，有个军汉在赌坊里输了钱，很不甘心，就闹了起来，想把钱要回去。 赌坊的人当然不干了，哪有输了钱还要回去的？ 要是谁都这么干，赌坊还开不开了？ 那军汉输红了眼，见赌坊不肯退钱，就跟人打了起来。 可他只有一个人，明显势单力薄。 所以他很快就输了，被赌坊的人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后，他很不甘心，就跑回军营叫上了一帮人，想要找回场子，同时把输掉的钱抢回来。 人一多，事情自然就闹大了。 有人眼看情况不妙，报告了上峰，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闹事的军汉们知道事情闹大了，若是按照军法处置，他们很可能难逃一死。 于是为了活命，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其中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最先闹事的军汉赵狗子家里出了事情，他的父亲得了重病，等着钱救命。 他之所以去赌钱，就是想挣钱给父亲救命。 结果他自己的军饷，还有借来的钱全都输掉了，他这才急得红了眼睛，打架闹事也要把钱拿回来。 富大仁一直在旁边听着，得知是这么个缘故，赶紧义正言辞地说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都怪富某管教不严，冲撞了各位壮士。 按照规矩，赌坊里输赢自负，这输掉的钱肯定是不能退的，不过这位壮士一番孝心可嘉，富某愿意出资百贯，帮助这位壮士治疗令尊。” 退钱是不可能退的，不然以后谁都说有困难，要退钱怎么办？ 富大仁便用了这么一个说法，既能把这事给了了，又能给自己贴贴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富大仁可不是传言里那种为富不仁的王八蛋！ 等这事传出去，看谁还敢说他为富不仁，哼！ 富大仁偷偷看了下苏信的脸色，觉得苏信的脸色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不禁兴奋不已，觉得刚刚那步棋走对了。 于是他决定再接再厉，替赵狗子求情。 说着说着，富大仁自己都感动了。 他真是个大大的善人啊！ 有人在他的赌坊里闹事，他还得替赵狗子这个闹事的王八蛋求情。 他真是太善良了！ 苏信听着富大仁替赵狗子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抬手打断富大仁的求情，问那个明显已经被感动坏了的赵狗子：“是谁让你来赌钱的？刚才他们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赌过钱，这是第一次。 所以本侯很好奇，你既然没有赌过，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跑来赌钱？靠赌钱来赚钱，这事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苏信一开始听说有人赌钱闹事的时候，还以为这次赌钱闹事的是个赌徒。 结果那些军汉却告诉他，赵狗子是个非常老实的汉子，以前从来没有赌过钱，这次他是为了给老父亲治病才会跑来赌钱，输掉后才会激动地闹事。 这就奇怪了。 一个老实人，又怎么会想到赌钱呢？ 苏信突然就觉得这事有点可疑。 他能够授封武阳侯，当然不可能是光凭勇武。 要是没有脑子，他除非运气爆棚，才能够混到今天这样的地位。 所以苏信其实很聪明。 在他看来，这次的事实在有些可疑了。 赵狗子一个老实人突然跑来赌坊里赌钱不说，他还带了一群军汉跑到赌场闹事，成功把事情给闹大了。 而他得到消息赶来之后，赌坊里又突然跑出来一个美丽少女，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扑。 苏信一起了疑心，看谁都觉得可疑。 他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联想，就觉得今天这事更可疑了。 于是他直勾勾地看着赵狗子，命令道：“告诉本侯，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赌钱？” 赵狗子有些犹豫。 他来赌钱，其实是被人怂恿的。 那人是他的同乡，昨天突然找到他，说他父亲重病，需要很多钱治病。 他一个当兵的，哪有那么多钱？ 就算找了朋友借，也借不到多少。 最后凑下来，也才凑了二十贯。 这些钱，治普通的病是够了，可是他父亲这次病得厉害，吃的药里还有人参这样的贵重药材，二十贯哪里够？ 所以他那同乡就建议他去赌钱，朋友运气。 还说要是不放心，就先赌小的，要是输了就不赌了。 说完还借了他十贯，让他用这十贯当本金，说是赢了都算他的，输掉的话，就当送给他了。 他虽然觉得不放心，可是为了父亲，只能去试试。 反正同乡给了他十贯，就算全输掉，也不是他自己的钱。 谁知道他居然赢了！ 一连赢了几把后，他看着赚来的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所以他脑子一热，就决定继续赌。 因为总是赢多输少，他渐渐不再满足于小赌，开始赌大的。 结果一不小心，就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钱。 这时候他后悔极了，想到父亲没有药钱只能活活等死，他的眼睛都红了。 0135 识破 赵狗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同乡好心告诉他父亲重病的消息，还给了他十贯钱，他要是把同乡说出来，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跟他一起闹事的军汉们都看着他，见他始终不肯说，一个个都急了！ 被人怂恿赌钱，跟自己想去赌钱，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要是赵狗子其实是被人怂恿的，他们的罪名说不定能轻些，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保住一条小命。 这种关键时候，赵狗子居然哑巴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狗子！侯爷问你话呢！你赶紧说啊！” “是啊狗子，你倒是说啊！” “狗子，你赶紧说实话，可不能瞒着侯爷！” “狗子，不是做兄弟的要逼你，我家里也有老子娘，我要是死了，你让他们怎么活？” 这些人跟着赵狗子来赌场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打架闹事，只是想帮他把钱要回来，因为那笔钱里还有他们的份。 结果来了之后，赌场的人态度特别横，嘴里也不干净。 赵狗子受了刺激，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没办法，总不能干看着吧？ 就想拉架，结果拉着拉着，不知道怎么的也打了起来。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还惊动了武阳侯。 他们连小命都快不保了，赵狗子倒好，居然到现在都不肯说。 众人都被气坏了。 苏信看着赵狗子，语气更冷：“你不肯说？嗯？” 赵狗子听着他的冷哼，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杀气。 他想到家里的老子娘，终于还是说道：“侯爷息怒，卑职这就说！是卑职的同乡李栓子给了卑职十贯钱，让卑职来赌钱。 他说就是赌个运气，那些书生老爷们都说否极泰来，卑职父亲重病，可算是否到了极点，说不定赌钱的时候能够走大运。 卑职……卑职一时鬼迷心窍，就决定试试。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赢了点，谁知道后来全输了。 卑职有罪，这次都是卑职的错，卑职愿意一人承担，求侯爷放了其他人，他们只是为了帮卑职要钱才来的，不是为了打架闹事。” “哼！我看你是忘了军营里的规矩！你想一个人扛？这是你一个人扛得了的吗？” 苏信怒骂完赵狗子，又问道：“跟你赌钱的是哪些人？你去指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富大仁，寒声质问：“一个赵狗子不可能控制输赢，是你让人做的局？” “草民冤枉！”富大仁吓得直接跪下了，一张脸惨白如纸，“侯爷，草民真是冤枉的！这事草民压根就不知道，侯爷明鉴哪！” 苏信拔出刀：“能够控制输赢的，只能是庄家，你还敢说不是你安排的？” 富大仁看着雪亮的刀锋，吓得差点尿裤子：“侯爷饶命！真不是草民安排的，肯定……肯定是下头的人出了问题！侯爷您尽管审问，草民绝不包庇！” 苏信冷冷看了他一眼，让赵狗子认人。 富大仁紧张地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等待结果。 赌坊的人同样紧张不已。 可苏信在，周围还有一群手持利刃的军汉，谁敢放肆？ 所有人都在看着赵狗子，等他找出当时的庄家。 赵狗子将赌坊的人一一看过后，有些慌了。 他惊骇地发现，那个人不在这里！ 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汉，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苏信一直盯着他，见他表情有异，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狗子滴着冷汗说：“那……那个人不……不在这里……他他他……他不见了！” “不在？”苏信脸色一沉，“你再仔细看看，他到底在还是不在！” 说罢，他又问富大仁：“赌坊里有谁不在？” 富大仁立刻说道：“侯爷稍等片刻。草民这就去问！” 很快，那个人就被查了出来。 毕竟赌坊里有资格坐庄的就那些人，有谁不在一查就知道。 最后查下来，不见的那人名叫周发财，正是赌坊管事招财的侄儿。 周发财其实刚来赌坊干了半年，时间不算久。 他这个人模样周正，赌计还行，人也能干。 因为是管事招财的侄儿，他来赌坊里干了两个月，就开始坐庄。 好在一直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事。 就是他最近看上了花楼里的一位姑娘，想要替她赎身。 这件事在赌坊里不算秘密，赌坊里很多人都知道，还调笑过周发财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然，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信一听，顿时觉得这个周发财是被人收买了。 他问过了，赵狗子身上总共就三十贯钱，而且他虽然为人老实，长得却是人高马大。 周发财就算是想要钱，也没必要为了三十贯钱冒险。 除非有人出了更多的钱，让他做这个局。 正想到这儿，突然有人说道：“小的想起来了，昨天那个输了老多钱的傻大胆，也是周发财坐的庄！” “又是他？”苏信想到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直接气笑了，“很好，看来本侯是太久没杀人了！” 以至于有的人已经忘了，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 敢算计到他的头上，他该说那些人胆子不小吗？ 苏信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家在哪儿？去请他过来！” 再看管事招财，已经吓得软倒外地。 富大仁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装死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带回来！”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军汉如狼似虎地冲到他面前，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声音如雷：“你来带路！” 招财赶紧给两人带路。 还没走远，他就听见苏信冷酷地说道：“去请天龙卫杨千户过来！” 招财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天龙卫杨千户？ 不就是军汉赌钱，打架闹事吗？怎么还要惊动天龙卫？ …… 杨继祖得知苏信派人来请的时候，同样意外极了。 身为天龙卫千户，他对赌坊那边有军汉打架的事一清二楚。 只是看在苏信的面子上，他才没有过去，只当没有这个事。 哪里想到，苏信居然派人来请他！ 苏信这是卖的什么药呢？ 0136 死了 杨继祖虽然想不明白，可苏信派了人来请，他总不好不去。 于是他很快带着一帮天龙卫赶到了赌坊。 刚一进去，他就看见苏信大马金刀地坐着，而赌坊老板富大仁正战战兢兢地站着。 察觉到他的到来，富大仁立马朝他递来求救的眼神。 杨继祖装作没看见，朝苏信走了过去，行礼问安：“卑职见过侯爷，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苏信回了一礼：“杨千户，这次请你过来，是因为本侯怀疑这件事有阴谋。” 杨继祖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哦？侯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信阴沉着脸说道：“赌钱的军汉名叫赵狗子，据他交代，他是为了替父亲筹钱治病，在同乡李栓子怂恿下，来这家赌坊赌钱。 到了赌坊后，他起初赢了几把，后来就陷了进去，把身上的三十贯钱全部输了干净。 当时坐庄的人叫周发财，他昨天坐庄的时候，还有个人欠下了巨额负债，非要拿亲生女儿抵债。 我今天听说赵狗子在这里闹事，赶来没多久，就有个小姑娘从赌坊后院跑了出来，说她父亲欠下巨额赌债，赌坊的人抓了她当利息，求我救她。 所以我仔细一想，觉得这事实在可疑。就让人请了你过来，查查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继祖一听，立刻重视起来。 他可是知道，苏信的女儿已经被永安帝赐婚给了秦王。 前不久那位苏姑娘又是落水，又是被人下毒，但是她命大，到现在都还没有被秦王克死！ 说不准，这位苏姑娘真的能够活到大婚，成为实打实的秦王妃。 不管怎样，她现在很受秦王和永安帝重视，光赏赐就好几回。 苏信身为她的父亲，自然也受重视。 这次的事，听着像是冲着苏信来的。 要真是这样，他可得好好查，绝不能出了差错！ 杨继祖立刻让带来的天龙卫动手，把赌坊的人带下去分开审问。 没过多久，之前陪着柳儿回家的两名军汉回来了。 他们还带回了一具尸体。 尸体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从身上的伤痕来判断，乃是被人活活打死。 柳儿大概是没有想到相依为命的父亲会死，一路觉得非常伤心。 只是当她走进赌坊，看到里面的天龙卫后，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 柳儿惊恐地看着苏信，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水，看着泪光盈盈的，楚楚可怜。 只是没等她开口，苏信就冷酷地说道：“把她抓起来，带下去好好审问，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谁派来的！” 杨继祖本来就想抓人，只是看到柳儿一进来就盯着苏信看，他不知道苏信的意思，这才没敢贸然动手。 现在有了苏信的话，他自然是没了顾虑。 于是柳儿很快就被抓了起来。 她吓得不停挣扎，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信，声音婉转地哀求道：“大人救命！求大人救救柳儿！柳儿是无辜的呀！” 苏信嫌恶地皱起眉头：“带下去！好生审问！” 柳儿毕竟只是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天龙卫？ 她很快就被人堵了嘴，抓着双臂扯了出去。 杨继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信。 他刚刚看到柳儿是个美貌女子的时候，还担心苏信会动心，谁知道苏信居然比他还铁石心肠。 不愧是能够当上侯爷的男人。 大丈夫就该这样！ 若是沉迷于儿女情长，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道是温柔乡英雄冢，古人成不欺我！ 审问结果还没有出来，苏信派去找周发财的人回来了。 回来的人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在周发财家里守着。 他们到的时候，周发财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看样子是服毒自杀，还留下了一份认罪书。 可真相到底如何，还得等人勘查了现场，查验了尸体才能知道。 所以只有一个人回来报信，另外一个人留在那边保护现场。 得知周发财已死的消息，苏信和杨继祖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虽然怀疑这件事有古怪，可是审问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可能是苏信想太多。 可周发财这一死，就等于证明了他们的怀疑是对的。 周发财畏罪自杀？他们更怀疑他是被人灭了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决定亲自去周发财家里看看。 等他们到了周家，一通检查下来，过来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那封认罪书的字迹虽然跟周发财的字迹很相似，但是据招财交代，那封认罪书绝对不是周发财所写。 周发财写字的时候总喜欢偷工减料，那封认罪书虽然也减了一些，但是很多字减少的那部分跟周发财的习惯并不一样。 招财找出了周发财以前写的东西当证据，杨继祖和苏信发现果然是这样。 所以事情很明显，有人出了钱让周发财做局，现在杀了他灭口。 杨继祖问苏信：“不知侯爷现在有什么打算？” 苏信阴沉着脸说道：“派人去那对父女家里问问，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特别想知道，究竟是谁在算计他！ 不管是谁，那人都罪无可恕！ 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还有赵狗子他们。 虽然赵狗子是被人设计，可错了就是错了。 犯了错，就得受罚！ 没过多久，杨继祖派去抓李栓子的人也回来了。 李栓子也死了。 头朝下栽进了河里，看着像是淹死的。 苏信和杨继祖得了消息，干脆回了赌坊，看看那些人审问得如何。 他们回来的时候，柳儿已经全招了。 她毕竟只是个弱质女流，根本受不住刑。 据她交代，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的父亲，她其实是个暗门子，很小就跟在了妈妈身边，跟她学东西。 长到十二三岁，就开始接客。 不久前，她的一个恩客替她赎了身，将她打扮得像个未出阁的少女，教她规矩，让她勾引一个人。 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要勾引的人是谁，直到今天，才有人给她看了苏信的画像，然后让人把她抓到了赌坊，让她等通知。 0137 线索 柳儿还交代，今天苏信到了之后，正是周发财把她放了出来。 只是她出来以后，周发财就不见了。 所以苏信和杨继祖猜测，周发财很可能是在放了柳儿后，就按照幕后之人的指示偷偷回了家。 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着急地杀他灭口。 接着是李栓子，他的作用就是引诱赵狗子赌钱，然后闹事。 他是最近才到的，很可能就是专门冲着赵狗子来的。 赵狗子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幕后之人总不会专门盯上他。 所以最可能的是，李栓子刚好在替对方办事，又有赵狗子这么个同乡，就被派了出来。 最后对方为了灭口，就杀了他。 所以只要查出李栓子从哪儿来，在哪儿做过事，就有可能找到那个人！ 苏信是带兵打仗的，查案不是他的特长，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个重任委托给了杨继祖。 苏信拱了拱手：“还望杨千户能够尽快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本侯就不越俎代庖了。” 杨继祖推脱不了，也不敢推脱，只能郑重其事地抱拳说道：“侯爷放心，卑职定然尽快查明真相，抓住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是忍不住骂人。 该死的，都快过年了，居然给他搞出这样的事情！ 幕后之人心狠手辣，杀人灭口毫不手软，要抓住怕是有些困难。 可苏信身份特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好好查查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盯上苏信？ 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敌国奸细，还是前朝余孽？ 为了找个女人勾引苏信，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太诡异了吧？ 而且这柳儿虽然美貌，心性却是一般，并非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细作，找她勾引苏信，到底有什么用？ 任凭杨继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对方找柳儿勾引苏信，不过是为了让她被苏锦璃杀死罢了。 因为时间太紧，对方根本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这才找了柳儿这么个暗门子。 暗门子见不得光，认识她的人也少，不容易被人认出来，查到身份过往。 而且柳儿已经接客两三年，伺候人的本事很不错。 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气质，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所以幕后之人便想着，她应该能够成功。 谁知道苏信他就不是个人！ 柳儿这么个活色生香，我见犹怜的美人摆在面前，寻求他的保护，他居然一点都不心动，还把人抓了起来！ 这是人干的事吗？ 一直偷偷留意着这件事的几人听到消息后，差点被苏信给气死！ 他们弄死了三条人命，就是为了让苏信上钩，结果他居然不解风情，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不仅赔了柳儿，这美人计以后也不好再用了。 …… 苏信虽说是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杨继祖去查，却也没有完全丢开手。 他亲自审问了柳儿，想要知道幕后黑手有没有给他特别的交代。 然而幕后黑手十分谨慎，柳儿一个工具人知道的并不多。 对方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勾引苏信，也没有给她进一步的交代。 究苏信眼看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就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只得放弃。 他自己冥思苦想了一番，觉得幕后黑手有可能是敌国奸细，也有可能是他的政敌，或者前朝余孽。 毕竟他身为武阳侯，得永安帝重用，又领着兵。在他身边，很可能得到一些机密。 他可想不到，这幕后之人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苏锦璃。 若是柳儿成功留在他身边，对方就会交代柳儿想方设法爬上他的床，尽可能怀上孩子。 然后让她故意激怒苏锦璃，好让她被苏锦璃活活打死。 或者想法子让她一尸两命，栽到苏锦璃头上。 可惜苏信太过不解风情，柳儿第一步就失败了，哪里还有后面的那些算计？ 因为苏信身份特殊，杨继祖对这个案子特别上心。 直接封锁了全城搜查可疑之人。 那几个设计了这一切却来不及跑路的人很快被抓了起来。 可惜他们也是受人指使，并不知道让柳儿勾引苏信的真正目的。 指使他们的人乃是一名并不起眼的小官，可是当杨继祖带人查到那名小官家里时，那人竟然悬了梁，也不知道是畏罪自尽，还是被人灭了口。 线索就在他这儿断了，杨继祖气得想杀人，却只能继续查这名小官的人际往来，希望能够找出线索。 然而直到永安帝给苏信的批复下来，杨继祖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方真的太小心了，这样的小心，让他忍不住心惊，同时也更加在意对方派人勾引苏信的真正目的。 苏信收到批复后就陷入了纠结，他是应该留下来等杨继祖的消息呢？还是应该马上回去呢？ 想到家里的妻子和宝贝女儿，苏信很快有了决定。 等屁等，他要立刻赶回去见宝贝女儿！ 唉，分开这么久，宝儿应该很想他了吧。 也不知道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宝儿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家宝儿那么乖，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是好？ 不行，他得立刻赶回去给宝儿撑腰！ 幸亏徐珊和陈婉不知道他这会儿的想法，不然说不定会被他给气死。 苏锦璃会被人欺负？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杨继祖得知苏信要回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他可是知道京城那边儿最近发生的事！ 苏信的宝贝女儿先是被人推下水，接着就又被人下毒，以苏信的暴脾气，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 不过有陛下在，苏信应该不敢闹得太过分吧？ 啧，徐家和陈家这回怕是有麻烦了。 杨继祖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那一帮子文臣总是看他们天龙卫不顺眼，时不时的就要弹劾一番，他早看那一帮人不顺眼了。 所以这一次，他还真有些期待苏信能够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他一边送走苏信，一边让人留意京城那边的动静，可以说是非常上心了。 苏信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一路上意气风发，归心似箭。 一不小心，就忘了他现在“病得不轻”。 0138 又一神器诞生 京城里，苏锦璃还不知道苏信正赶着回来见她。 她正忙着检验窑厂里头烧出来的成品。 考虑到卫生间里水汽比较重，她又让人烧制瓷砖，准备用来贴墙和地面。 瓷砖器型简单，烧制起来比较容易，窑厂那边已经烧制出了一批成品，准备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倒是浴缸器形太大，目前烧制出来的都不太成功，还得再试。 马桶和管道倒是做出了成品，就是冲水效果还不够理想，同样需要继续试验。 还有水泥，这东西煅烧的时候需要把原料磨碎，以目前的工艺水准有些麻烦，所以制作起来费时费力。 第一次做出来的成品不太成功，如今第二批成品刚刚做出来，就等着试验。 苏锦璃听说后，直接女扮男装去了窑厂，打算亲自看看。 却不知道她前脚刚到窑厂，后脚就有人给楚晏通风报信。 窑厂的人提前按照苏锦璃的要求，用水泥制作成了几块厚度不同的水泥板和混凝土板。 有的板子里什么都没有加，有的则加了草茎，铁丝，铁丝网以及钢筋。 还有用水泥和砖块砌好的墙。 以及砌好后又抹了一层混凝土的墙。 除此以外，还有使用传统材料制作出来的对照组。 等苏锦璃到的时候，水泥和混凝土已经干透了，就等接下来的破坏性实验。 苏锦璃先查看了所有的成品，觉得做得还算成功。 就准备让人开始砸 这时楚晏来了。 他看到苏锦璃后瞬间愣住，仿佛不认识她似的：“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苏锦璃挑眉看着他，有些拿不准，楚晏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认不出她？ 她出来的时候易了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男子。 楚晏认不出她，到了说得过去。 只是，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临近过年，大哥二哥最近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楚晏好歹是秦王，是不是太闲了点？ 苏锦璃可不知道，楚晏最近确实很忙，只是听说她来了窑厂，才丢下公务特意跑来见她。 毕竟两人尚未大婚，楚晏如果总是往武阳侯跑，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所以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苏锦璃了。 苏锦璃拱手行礼：“草民苏三，见过秦王殿下。” 楚晏见她浑身上下毫无女气，心里总有些怪怪的，忍不住问道：“本王看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锦璃面不改色地说道：“殿下觉得草民眼熟，应该是草民长得像二哥苏瑜的缘故。草民此前并未见过殿下。” “是吗？可本王怎么记得，曾经在太平茶馆见过你？当时有几个书生出言不逊，你还过去教训了他们。结果你一走，那几个书生的桌子就塌了，你说巧不巧？” 苏锦璃暗暗咬牙：“殿下许是记错了，草民并未去过太平茶馆。” 楚晏恍若未觉地笑了笑：“是吗？那就当你没去过吧。” 他顿了顿，转开话题问道，“对了，这是在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用水泥做出来的？” 其实上次试验的时候他就得了消息，所以知道水泥有什么用。 从那以后，他心里就一直在期待着窑厂能够尽快做出成功的水泥。 所以此时他看着做出来的成品，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这水泥要是真的成功，倒是可以用来修筑城墙和大坝，效果肯定很好！ 所以楚晏逗过苏锦璃后，就把心思放在了水泥的试验上。 之所以故意这么问，不过是想趁机跟苏锦璃多说几句话罢了。 苏锦璃最近一直待在家里，窑厂又都是楚晏的人，所以她还真不知道楚晏对水泥这事究竟知道多少。 她想着楚晏平时应该挺忙，总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个窑厂，所以他不知道这些水泥也是有可能的。 她便解释道：“确实是用水泥做出来的，现在检查一下效果。” 她说完朝朱砂点了点头，朱砂立刻下令，开始试验。 于是两名壮汉走了出来，每人提着一把铁锤，开始砸砌好的砖墙。 一阵“砰砰砰”的打砸之后，对照组先被砸垮。 接着是抹了混凝土的砖墙。 不过这次没等他们动手，楚晏就喊了停，换上了他的两名亲卫。 亲卫继续砸墙。 因为抹了混凝土，这次砸的时间明显更久。 这意味着，水泥用来砌墙的效果相当不错，砌好的砖墙非常牢固。 楚晏看得激动不已，赶紧让人继续砸。 于是接下来，亲卫又砸了制作好的水泥板子和混凝土板子，以及传统的对照组。 对比十分惨烈。 看得尤其是最后的钢筋混凝土，其坚固程度简直让人崩溃。 亲卫换了几次，一个个胳膊都酸了，也没能把它砸碎。 这板子的厚度还一般，要是像城墙那么厚，恐怕就是投石机都拿它没办法。 楚晏看过之后，激动得脸都红了。 苏锦璃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有趣。 谁知楚晏突然扭头，直勾勾地朝她看来，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随时都可能将她拆吃入腹。 苏锦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楚晏的眼神太滚烫了，她真担心他会突然朝她扑过来。 可问题是，她现在明明是男人的模样！ 楚晏到底有没有认出她？ 他该不会是真的喜欢男人，还觊觎着她二哥吧？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故意咳了一声：“看来这次的水泥烧得比较成功，殿下你觉得呢？” 楚晏这才回过神，不过嘴角一直在往上翘，显然他此时的心情特别好。 他兴奋地说道：“本王也觉得很不错！对了，还有剩下的水泥吗？若是有的话，本王这就带去宫里给父皇看看，相信父皇也会很喜欢。” 苏锦璃一听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楚晏有心帮她宣传，她当然是巴不得。 只是不知道永安帝看了这水泥，会不会再给她发点赏赐下来？ 这么想着，苏锦璃故意提醒楚晏：“妹妹若是知道殿下对这水泥如此满意，心中定然欢喜，也不枉费她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 所以她都这么辛苦了，你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0139暴怒的永安帝 楚晏听到苏锦璃的话，顿时有些无语？ 殚精竭虑？ 他怎么听说苏锦璃这些天一直在惊鸿院里吃吃喝喝？ 最近还做了什么佛跳墙，搞得苏璟和苏瑜天天跟人炫耀。 周围的邻居被香味馋得怨声载道。 瞧瞧这脸，都吃胖了！ 她还敢说自己殚精竭虑！ 真是……真是……这脸皮比他都还厚！ 楚晏想到自己这些天过的日子，心里就有些郁闷，忍不住说道：“本王听说，苏姑娘弄出这水泥，其实是为了修盖茅房，可是真的？” 所以说，这女人到底什么脑子？ 这么好的东西，她居然要拿来盖茅房！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行，以后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水泥是为了盖茅房才烧出来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 苏锦璃立刻否定了：“殿下是听谁说的？定是听错了。” 楚晏好笑地看着她：“哦？本王听错了？你确定？” 他很确定自己肯定没有听错，不过他怀疑苏锦璃当时是在胡说八道。 烧水泥就为了盖茅房，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她为了逗人玩儿故意这么说的。 “草民当然很确定！”苏锦璃瞥他一眼，看他一副霸道总裁的拽样，就有些不爽，于是故意说道，“事实上，妹妹是为了建茅坑才让人烧的水泥。” 楚晏：“！！！” 这个话题味道太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恼怒地瞪着苏锦璃：“你……你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吗？” 不想苏锦璃竟有恃无恐地笑了笑：“不知草民何罪之有呢？” “你……”楚晏瞪了苏锦璃好一会儿，然而不知道是说不出罪状来，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他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哼！” 待大婚之后，本王看你还怎么嚣张！ 怕被苏锦璃给气死，楚晏没有久留，很快带着两车水泥，还有试验后的水泥跟混凝土碎块进宫去了。 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苏锦璃后脚就让人给他记在账上。 楚晏进宫后，立刻去见了永安帝。 永安帝最近正心烦不已。 当上皇帝前，这位子怎么看怎么诱人。可是当真坐了上来，他才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最近，边关的将领们齐齐按照惯例，递了折子问他要钱，修筑城墙和防御工事。 现在是冬天，就算要修肯定也不是这个时候修。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是因为朝廷拨款得走流程。 就算他愿意给，还得看户部肯不肯出钱。 就算户部肯出钱吧，还得看户部什么时候能拨款。 总之是能拖就拖。 所以永安帝现在烦得要死。 更让他烦躁的时候，今年冬天比去年更冷，草原上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那些人日子不好过，就得南下劫掠。 就算他不怕打仗，可打仗得花钱啊！ 所以永安帝越想越烦。 楚晏就是这时候带着两车东西来的。 永安帝心情不好，听说楚晏求见，立刻让李公公通知他滚进来，打算骂骂儿子出气。 楚晏进来得挺快，而且脚下生风，连嘴角都在上翘。 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永安帝看到他这么高兴，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的脸色一沉，看得李公公偷偷替楚晏捏了把汗。 李公公有些想不明白，进来之前他明明提醒过秦王，陛下这会儿心情不好，让秦王收敛点。 可秦王居然没听！ 还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这不是找抽吗？ 陛下肯定要发火了！ 李公公开始犹豫要不要派人给张皇后通风报信。 永安帝重重冷哼了一声，不悦地质问道：“你很高兴？” 哼，朕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混账小子该知道收敛了吧？ 还不赶紧给朕乖乖跪下认错！ 谁知楚晏今天就跟中邪了一样，半点没有发现他在生气，还笑眯眯地说道：“父皇说对了，儿臣确实很高兴。” 这可把永安帝气坏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很高兴？你高兴什么？北边已经闹了雪灾，有百姓冻饿而死。 边关的将士们缺少御寒衣物，需要修补城墙和防御工事。 蛮人受灾严重，定然又要南下劫掠，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居然很高兴？你这个混账！朕倒要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楚晏：“……”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窑厂最近试制出了水泥，今天试验了效果，相当不错。 这水泥乍看犹如尘土，然后加水混合之后，就可以塑造成任意的形状，干燥后硬如磐石，坚不可摧。 儿臣觉得，这水泥有大用，不仅可以用来铺路，还可以修筑城墙和水坝。 且它烧制容易，造价相对低廉，跟河沙混合后还能变成坚硬的混凝土。 若是在里面加入铁条，它会变得更加坚固，用来修筑城墙和水坝再好不过。” 原本怒火中烧的永安帝瞬间懵逼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楚晏：“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楚晏立即正色道：“儿臣特意带了一些试验后的碎块，还有剩下的水泥入宫，父皇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亲眼目睹。” 永安帝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在说假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东西在何处？” “就在外面，父皇不如出去再看，那些碎块太硬，儿臣担心会压坏地上的砖。” 永安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起身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过然看到了一车所谓的碎块。 永安帝还是不太敢相信楚晏的话，忍不住亲自上手摸了摸，发现这些碎块果然是坚硬无比。 楚晏看在眼里，在一旁说道：“儿臣特意带了水泥入宫，父皇若是还不放心，可以试一试。” 永安帝想了想，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试一试比较放心，就同意了。 楚晏就叫了人来砌墙，浇筑水泥板和混凝土板。 永安帝好奇地看着。 楚晏见他如此上心，不得不提醒他：“父皇，这水泥凝固和干燥都需要时间，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能完全干燥，到时候才能试验这水泥的硬度。” 永安帝对此表示理解，但他还是很在意这个水泥，就好奇地问楚晏：“这水泥是谁想出来的？” 0140 打脸来得太快 听到永安帝的话，楚晏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他又想到了之前跟苏锦璃讨论的那个非常有味道的话题。 鼻尖仿佛都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楚晏毫不怀疑，他要是敢把苏锦璃的原话说出来，永安帝肯定要揍他。 于是他正义凛然地说道：“回禀父皇，儿臣最近一直在忧心修筑城墙的事。 那日在武阳侯府，苏氏见儿臣愁眉不展，有些好奇，就问儿臣为何如此。 儿臣原本不该告诉她，只是想到边关苦寒，将士们不容易，就忍不住提了一嘴。 谁知道她竟然记在了心里，并且突发奇想，想出了水泥这样的奇物。 不过她起初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让窑厂的人试着做了做，不想竟然真的做了出来。 父皇，这水泥能够做出来，苏氏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所以尽管她只是女子，儿臣还是不希望抹杀了她的功绩。” 永安帝听闻这番话，震惊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自得。 “居然又是她想出来的。” 他感慨着，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有些自豪地想：朕这次的眼光是不是太好了？ 楚晏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大着胆子问他：“父皇打算如何赏她？” “这个嘛……” 永安帝捏着胡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被问住了。 上次的铅笔，他重赏了苏锦璃，这才过去几天？ 又赏赐的话，那也太落人口实了。 可是不给赏赐，又有点说不过去。 上次的铅笔很重要，可是这次的水泥，要比铅笔重要多了！ 该给什么赏赐呢？ 这个问题太难了！ 他要是明着给赏赐，那帮御史肯定又要弹劾他！ 可苏锦璃一个深闺女子，如此功绩，又实在不好昭告天下。 否则，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议论他的儿媳妇？ 所以永安帝纠结极了。 楚晏看出他的为难，就提议道：“父皇若是觉得为难，不如直接赏赐金银宝钞。 苏氏并非寻常女子，她的脑子里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若是手里有了钱，或许能够想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永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苏氏一个姑娘家，居然这么喜欢钱么？ 这个爱好可不怎么光彩啊。 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不过……既然她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金银宝钞，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于是永安帝御口一张，就赐了苏锦璃一百两黄金，五百两白银，还有五千贯宝钞。 宝钞这东西对于永安帝来说就是一张纸，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所以不怎么心疼。 不过他也知道宝钞如今贬值厉害，没敢一下子印太多。 金银就比较稀罕了，所以他赏得金银就要少很多。 永安帝暗暗想着，他不能一下子给太多了，不然万一苏锦璃下次又折腾出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到时候他岂不是又得表示表示？ 这次要是给太多了，那下次怎么办？ 当然，他同时也觉得，苏锦璃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折腾出稀罕玩意儿。 谁知道打脸来得太快！ 就在第二天，窑厂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苏锦璃要的煤炉子做出来了！包括作为试验品的蜂窝煤。 煤炉子和蜂窝煤压根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加上窑厂最近玩做的东西太多，苏锦璃都没有急着让他们做这个。 还是昨天试验了水泥后，苏锦璃才把煤炉子和蜂窝煤的图纸跟配方拿了出来，让窑厂的厂长抽调了两个伙计来做。 这东西真的太简单，所以今天就做好了。 楚晏得了消息，跑去看过成品后，直接带着进了宫。 正好，上午早朝过后，他去看了昨天浇筑的水泥板跟混凝土板，还没有完全干透。 如今有了这煤炉子，正好可以让永安帝安心。 永安帝见到煤炉子和蜂窝煤的时候直接傻眼了，他嘴角一抽，有些无语地看着楚晏：“这个煤炉和蜂……蜂窝煤……难道也是她……” 楚晏微微一笑，大方地承认了：“她想多烧些热水，又觉得太费柴火。又听说粉碎的煤渣十分价贱，就想用煤渣来烧。 可是煤渣太过粉碎，烧起来麻烦，于是她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把煤渣黏合起来，制作成蜂窝的形状。 后来为了方便烧这种蜂窝煤，她又想出了这种特制的煤炉，烧起来特别方便，价格又非常低廉。 即便是贫苦百姓，也能用得起这种煤炉和蜂窝煤。 虽说这煤炉和蜂窝煤不起眼，却是利国利民，造福天下的好东西。” 所以，父皇你是不是应该再表示表示？ 永安帝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有点黑。 他昨天才偷偷赏了苏锦璃一百两黄金，五百两白银和五千贯宝钞！ 老二这个混账居然还想让他赏赐！ 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永安帝琢磨了一阵，有些不解地问：“苏氏手头很紧吗？怎么会想到使用煤渣？” 他这个儿媳妇，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啊？ 他明明给了那么多的赏赐，那丫头有必要这么抠门吗？ 烧点热水才用多少柴火？ 楚晏一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得有点夸张了，赶紧补救道：“其实她是昨天之前想到的，最近她把手里的钱都投到了瓷器窑厂，造纸坊和状元书楼里，所以手头有点紧。” 永安帝这才恍然。 不过，他要是知道苏记汤锅店每天的进项，还有进士培训班收取的报名费，估计得气得把楚晏狂揍一顿。 楚晏却继续说道：“儿臣觉得，这煤炉和蜂窝煤可以全国推广，造福天下百姓。 这两样东西都不适合长途运输，所以儿臣以为可以设个专利司，将煤炉和蜂窝煤申请专利，各地商贾只要向专利司缴纳一定金银，就可以使用这个专利。” 永安帝再次傻眼。 他惊讶地看着楚晏，突然觉得这个儿子有点陌生。 “何谓专利司？据朕所知，但凡一样东西有利可图，那些商贾就会趋之若鹜，竞相仿制。 这煤炉和蜂窝煤制造容易，一看就能明白，那些商贾岂会乖乖出钱？” 0141 永安帝傻眼 永安帝显然很聪明，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楚晏却早有准备，他笑着说道：“所以儿臣恳请父皇颁布一道专利法的法令。 一旦专利申请成功，任何人不得在未经专利司允许的情况下使用专利，否则视为非法盗用，处以十倍罚款。” 永安帝一听，不禁挑了挑眉。他注意到，楚晏说的是未经专利司允许，而不是专利所有人。 于是他问道：“为何要经专利司允许？难不成有人申请了专利，这专利就归专利司所有？”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楚晏立刻解释道：“并非如此，而是专利所有人可以将专利委托给专利司负责管理。 专利司收到委托后，负责联络商贾，将专利推广出去，一旦有商贾想要使用，便要向专利司缴纳专利费。 而所得收益，专利司在扣除运营成本后，和专利所有人五五分成。 同时，专利司在收到委托后，会监督该项专利的使用情况。 若是有商贾非法盗用专利，专利司有权对其处罚，收取十倍罚金。 这部分罚金，同样会在扣除成本后，和专利所有人五五分账。 也就是说，只要在专利司申请了专利，并且将专利委托给专利司负责，专利所有人只需坐等收钱。” “这……”永安帝听得直皱眉头，“如此一来，岂不是只要有了专利，就只用等着分钱，什么都不用做了？” “并非如此，这不同的专利，也有不同的价值。专利费的多少，还得看它们本身的价值。 就如之前的铅笔和这次的蜂窝煤，因为它们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造价低廉却不愁销路，所以专利费会略高些。 即便如此，肯定还是会有很多商贾愿意买下专利，合法生产经营。 可若是有那种销路不高，或是用处不大的专利，自然专利费就要低很多。 儿臣觉得，像铅笔和蜂窝煤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父皇若是觉得不放心，专利司还可以花一比钱买断部分专利。 这样所有的专利费，都将归专利司所有。 另外，父皇若是愿意赏赐那些敬献专利之人，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将专利献给父皇。” 永安帝听到这里，看向楚晏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他突然觉得，楚晏最近越来越出息了，既然连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他还以为这个儿子只会杀人呢，看来是冤枉他了。 这个所谓的专利司，听起来就很不错嘛。 虽然它是负责专利的部门，可实际上，这专利司要经手许多专利，监察天下商贾，不正是个特殊的情报部门？ 永安帝想到这里，忍不住揪了下胡子，缓缓眯起了眼睛。 天下诟病天龙卫的人很多，可他刚刚上位不久，天下不满他的人太多，需要天龙卫替他监视天下。 而天龙卫负责搜集情报，所有经费都得由朝廷拨钱。 却没有什么进项。 这个专利司就不一样了。 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监视天下商贾，还能理所当然地从那些富得流油的商贾手里头拿钱！ 这么一想，永安帝突然就觉得天龙卫太亏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还能这么干呢！ 永安帝突然有些不爽，他这个当老子的，居然被儿子比下去了！ 这个混账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明明以前都是直来直去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奸诈了？ 永安帝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这事朕知道了，会命人尽快拿出章程。” 原本这颁布法令一事不可大意，尤其还是这种新法。 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扣上昏君的帽子。 只是一想到专利司带来的好处，永安帝就觉得这个专利司值得他冒一次险。 等到专利司出来，正好可以把部分天龙卫转到专利司去。 让他们替他赚钱！ 永安帝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就美滋滋的，看楚晏都觉得顺眼多了。 只是想到还在主持修书，暂时没什么建树的太子，永安帝又纠结了。 楚晏最近表现得太好，太子压根就比不过呀！ 而且这修书挺费时，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弄完的？ 正想到这会儿，有人来报，水泥干了。 永安帝立刻决定去看看。 他想了想，让人把太子和楚暄都叫了过来，打算让他们也看看。 太子这会儿正头大呢。 昨天楚晏带了两车东西进宫，动静搞得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也不是傻子，听说了楚晏让人做出来的东西后，他就知道了水泥的用处。 有这样的好东西，他心里自然也高兴。可是听了属官们的一席话后，他的心情就变得沉甸甸的。 楚晏先前拿出了铅笔，如今又拿出了水泥，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楚晏本来就对他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功绩，他这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听说楚晏今天又带了东西进宫，会是什么呢？ 他怎么就能拿出那么多好东西？ 他正满心纠结，永安帝的人来了。 太子一听永安帝叫他过去，没敢耽搁，赶紧上了路。 他最近一直在努力减肥跟运动，虽说成效不是特别大，但是比起之前总是要好多了。 太子现在已经比以往走得远了些，不过这次永安帝急召，他哪里敢慢悠悠地走过去？ 所以还是坐着肩舆让人抬了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楚暄已经找到了。 太子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明明离的比楚暄更近，来得却比楚暄要晚。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身体不给力。 以往他不喜欢运动，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眼看着不断被两个弟弟给比下去，他这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不过，很快太子就顾不上多想了。 他看到了那些砖墙和水泥板。 平整的水泥看起来特别硬实，太子见了之后，都想上手摸一摸，感受感受。 见永安帝已经伸出了手，他也偷偷伸出了胖爪子，在墙上按了按。 然后被冻得浑身一激灵。 这时，楚暄提起了一把铁锤：“父皇，让儿臣来试试！” 0142 永安帝的骚操作 永安帝瞪了楚暄一眼，却没有拦着不让，而是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心点儿！” “父皇你就放心吧，儿子又不傻！” 楚暄说完，又提醒其他人退开，然后他掂了掂铁锤，猛地挥了一锤子。 “砰！” 铁锤砸在砖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楚暄手臂发麻，墙却没倒。 楚暄有些傻眼，赶紧说道：“刚才那下不算，我再来一次！” 说完他猛地又挥了一锤子。 这次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墙上总算有了裂痕，但还是没有倒下来，只是溅起了一些碎渣。 楚暄顿时觉得有些丢脸。 这时他的双臂也更加麻了。 所以他想了想，觉得再继续下去的话，太费力气，就算他把墙给的砸倒，也没太大用处。 于是他眼珠一转，朝苏璟招了招手：“苏璟，你来接着砸！” 苏璟：“……” 他一点也不想干这个！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水泥就是他妹妹的窑厂里面做出来的。 他妹妹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晋王让他干什么不好，竟然让他来砸墙，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吗？ 苏璟心里挺不爽，可晋王开了口，他难道还能抗命？ 他朝永安帝看去。 毕竟他现在是给永安帝当差，总不能晋王一开口他就乖乖听话，得请示永安帝才行。 永安帝淡淡说道：“你去试试。” 苏璟这才领命而去，接过楚暄递过来的铁锤，试了试手感后，用力砸了一锤子。 只听一声巨响，墙上裂纹更大了。 苏璟又卯着劲攒了十几锤子，才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洞。 永安帝看在眼里，没表现的太过满意。 然而，当苏璟只用了三锤子就砸开了对照组后，永安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永安帝现在就是被吓到了。 要不是这个惨烈的对比，他都不知道现在用的粘合剂居然效果这么差！ 水泥砖墙砸了那么多下，都只是破了个洞，对照组三锤子就倒了下去。 这对比还能更惨烈些吗？ 看着倒塌的对照组，永安帝突然就觉得很不安全。 他几乎是立刻就打定了主意，要专开一个水泥厂，烧制这水泥！ 这时楚晏提醒他：“父皇，剩下的这些都还没砸呢。一个人太慢了，不如多叫些人。 苏璟砸了那么多下，估计手臂都酸了，不如让人换他下来，免得伤了手臂。” 永安帝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来。” 于是苏璟很快被换了下来。 他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楚晏一眼。 接下来，永安帝更加震惊。 尤其是当他看到钢筋混凝土的时候。 这东西实在是太结实了！ 他自己上手试了试，震得双臂都麻了！ 最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砸了好几十下才把它给砸开。 而且，混凝土虽然砸开了，里头的钢筋却还连着。 即使变了形，它们依旧顽强地支挺着。 永安帝顿时想到，这东西若是拿去建城墙，敌军好不容易把墙皮砸掉，却发现里头还支楞着密密麻麻的钢筋，那还不得活活气死？ 他越想越觉得这东西好，顿时更加坚定了开水泥厂的心思。 而且水泥的配方必须得保密，绝不能泄露了出去。 看完了水泥试验，永安帝带着儿子们回了勤政殿。 他想了想，干脆派人叫来几名重臣，让他们好好看看那些水泥板子。 最好是亲自上手试试。 然后，他跟儿子们说起了煤炉子和专利司。 太子一听又是楚晏弄出来的，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不过专利司是大事，所以他赶紧打起精神，努力给永安帝出谋划策。 总得让永安帝知道，他也是很有用的不是？ 不过，对于专利费和佣金，他就很有意见了。 一来他觉得专利费不能太高，二来他觉得不该收取佣金，否则就是与民争利。 结果刚说完就被楚晏给对了。 “专利费将会按照其本身价值来制定费用，具体多少，确实应该指定出一套精准的规则，避免胡乱定价。 可这与民争利，就太过可笑了。商人重利，那些商贾一个个肥得流油，很多百姓却连吃饱穿暖都困难。 与其便宜了那帮无利不起早的商贾，倒不如合法收取佣金，既能赈济万民，又能用来填补军费。 太子恐怕不知道，民间为了一张配方，逼死人命的事数见不鲜。 可是有了这专利司，只要他们将专利卖给专利司，或者全权委托，就能坐等收钱。 专利司却要耗费不少力气去监督商贾，天下那么大，需要的人手定然不少。 若是不收取佣金，难不成从国库拨钱来养这么多人？” 太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 然而永安帝这会儿对他也很有意见。 他特意当着太子的面提起这事，还不是为了拉太子一把？让他蹭点功绩？ 结果太子倒好，居然想拆他的台，觉得不该收取佣金！ 这不是要断他的新财路吗？ 永安帝有些不悦地看着太子，冷冷问道：“你觉得应当如何扩充国库？” 太子被问住了。 历来，国库的收入都是靠税收，尤其是粮税。 古往今来，很多贪官污吏为了捞钱，靠的都是增加苛捐杂税，不停从百姓身上刮油下来，搞得怨声载道。 他总不能提出增加赋税吧？ 那不是受天下人唾弃吗？ 这么一想，太子突然就觉得，收取专利费和佣金其实没什么错了。 永安帝见他说不出话来，心里反而更加失望。 太子看来是读书读傻了，得好好历练才行。 别整天就知道说什么与民争利！ 很快，那些重臣就来了。 他们先是被带去，对着那些坚硬的水泥板子敲敲打打，等一个个累得不行，精神却极为亢奋的时候，永安帝这才让人把他们叫到勤政殿来，商讨专利司的事。 武将们几乎都是举双手赞成。 国库的钱多了，他们的军费才有指望。 文官们就不一样了，有的同意，有的反对。 永安帝也不急，谁要是反对，他就让人想个更好的财路。 想不出来就跪着。 这个办法非常有用，那几个反对的最后全都同意了。 0143 商机 既然重臣们全都没意见，那这专利司就可以提上日程，开始筹备了。 不过，专利法必定是一套全新的法令。 永安帝上位的时间又短，如今要颁布这专利法，自然是万万不敢大意。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上位史本就不怎么光彩的皇帝，怕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话，甚至还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被后人鄙视。 于是永安帝就跟臣子们共同商议，力求让这套专利法尽善尽美，绝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太子，楚晏和楚暄三人也跟着出主意。 楚暄不擅长这个，所以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而楚晏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只要没人反对，或者故意搞事，想要破坏这专利法，他都不会吭声。 倒是太子，他看出永安帝心意已决后，提了不少意见。 最近楚晏的骚操作不少，拿出来的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让太子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对他来说，楚晏就像是紧追在身后的一头猛虎，随时准备着将他拆了吃掉。 只要他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在楚晏这头猛虎的肚子里。 而最近的楚晏就像是插上了翅膀，比起从前更加如虎添翼了。 太子满心苦涩，楚晏现在越来越强，他要是再不努力表现，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变成废太子。 永安帝给他安排了编书的任务，他知道这是个好差事。 办好了可以名垂千古。 可编书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工的，所以这次的专利法，他必须得好好表现。 绝对不能让楚晏专美于前，显得他这个太子特别没用一样。 经过了一番细致的商讨后，整套专利法很快出炉。 并且每一个字都被精心琢磨了一番，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错误的用词。 随后，永安帝宣布成立专利司，跟专利法一起昭告天下。 因为这专利司监督的乃是天下商贾，跟监察百官的天龙卫不一样，消息公布后，反对的声音倒不是特别大。 就是商贾们挺不满。 然而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排在最末。 他们有意见顶屁用！ 难道还敢跟朝廷叫板吗？ 谁不知道，现在这个永安帝跟惠文帝不一样，他压根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甚至杀起人来还从不手软。 敢不同意？ 嫌命长了吗？ 永安帝也考虑到法令刚颁布，肯定挺多人都会有意见。 即便嘴上不敢说，心里也会不满。 所以他又让人把铅笔和活字印刷术的事写在了邸报上。 邸报其实就是报纸，而且还是官方报纸。 朝廷有什么事需要告诉给各地的，就会写在邸报上，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全国各地。 很多人都会特意关注每期的邸报，借此来了解时事。 铅笔和活字印刷术的消息写在邸报上，看到的人自然很多。 其中活字印刷术，因为之前就有，并非是状元书楼独创，所以这东西虽然也申请了专利，但是天龙国的人使用这项技术并不会收费。 而且邸报中详细记录了活字印刷术，算是将这个技术推广到了全国各地。 邸报一出，引起的轰动自然不小。 因为活字印刷术虽然以前就有人用过，但大多是私人制作，传播范围很小，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项技术。 如今知道了，自然是惊叹不已。 铅笔就不一样了，特意把它写在邸报上，其实是用它来打广告的。 如今专利法已经颁布，但是很多人未必看得到专利法带来的好处。 所以楚晏特地给了永安帝建议，把铅笔的事写在邸报上，既是推广铅笔，同时也让人知晓专利法的好——一旦申请了专利就可以坐等收钱！ 顺便提醒天下人赶紧申请专利，要是申请晚了，专利被别人抢注，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这次邸报一发出去，效果果然是显著的。 专利司在各地的办事处刚刚成立，就接到了不少申请。 显然，很多人都看到了专利法的好处，想要抢注专利。 不过，为了确保不同的人申请到同一项专利，专利申请后，需要七天到半个月的时间来审核。 古代没有网络，通信不够发达，只能各个办事处之间通过快马联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天龙国太大，每天各地的专利司会将申请汇总到一起，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专利司，然后京城专利司的人再审查各地送来的专利，按照时间先后和申请内容来给专利。 等结果出来后，再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各地。 所以需要的时间有些久。 而且需要的人手也不少。 这样一来，自然就需要一定的花销。 所以申请专利的时候还得缴纳一定的申请费，即便申请失败，这笔钱也是不会退的。 这申请费，就算是专利司的第一笔收入了。 如果需要加急处理，还得再加一笔加急费。如果是不差钱的，为了赶时间，自然是愿意出这个钱。 毕竟这加了急的，跟不加急的肯定是不一样。 专利司刚刚成立，很多人心里还是有着顾虑，并不敢去申请专利。 比如手里有什么秘方的，一旦申请专利，秘方可就泄露了。 所以各地申请的人其实不多，只是全国的申请加起来后，数量就十分可观了。 与此同时，各地都有商贾前往专利司询问铅笔的事，打听专利费要多少。 他们都挺看好铅笔的优势，只是担心铅笔的专利费太高，自己一通忙碌下来，反而赚不了什么钱。 谁知一打听下来，专利费居然并不高，而且还是分期支付，只有生产铅笔售卖出去才用给钱。 如果后期不打算做铅笔生意了，这笔钱就不用再给。 这么看起来，商贾们都觉得可以接受，便打算先试着生产一批，看看销售情况。 不仅如此，一些聪明的纸商在体验过铅笔之后，已经开始计划生产铅笔专用书写纸了！ 毕竟铅笔要比毛笔硬得多，纸张如果太软，写字的时候就容易戳破。 如今市面上有不少纸张倒是可以用来书写，可价格都偏贵，显然不适合穷人。 于是就有聪明人看到了商机。 0144 暗中酝酿 锦鲤王妃有空间正文卷0144暗中酝酿正所谓，有了需求就有了市场。 有了市场，自然就会有聪明的商人想法子满足市场需求，借此获利。 于是，体验过铅笔后，就有聪明的商人看到了巨大商机。 铅笔适合在比较结实柔韧的纸张上书写，然而市面上廉价的草纸韧性不够，根本不适合铅笔书写。 那些质量上乘的纸，价格又太过昂贵，普通家庭根本就买不起。 可铅笔造价低廉，明显更适合穷人使用。 买了铅笔，总得要买合适的纸用来书写吧？ 可市面上并没有合适的纸。 这就意味着巨大的市场空缺！ 于是，全国各地不少造纸坊都开始研究适合铅笔书写的新纸。 他们这么积极，除了看好这个新出现的市场之外，也有专利司的缘故。 以往有谁造出新东西，即便再如何保密，市场上还是会很快出现仿品。 因为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大家都已经习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随着专利法一颁布，不少人的眼睛都红了！ 尤其是那些造出新东西却被人“仿制”的，都觉得这专利法出得好。 辛苦想出来的东西，要不了多久就被人仿制了，换了谁能甘心呢？ 然而以前并没有相关法令，这事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如今有了专利法和专利司，情况可就不同了。 想出什么新东西，就可以去专利司申请专利，而且申请之后别人都不能用，用了就得给钱！ 不给钱偷偷用的话，被发现后还会十倍罚款！ 甚至，他们还可以把专利卖给专利司，或者敬献给皇帝陛下！ 如果陛下满意，还会下旨嘉奖！ 这能让人不激动吗？ 那可是皇帝老爷！ 谁家要是得了一封嘉奖圣旨，可是能光耀门楣，福泽子孙的！ 有了皇帝老爷的嘉奖，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他们？ 于是看到了新市场后，不少造纸坊都是卯足了劲儿，就指望着能够造出一些好纸来。 到时候去专利司申请了专利，不管是等着收钱，还是献给皇帝，都是不错的选择。 商人地位不高，手里却有钱，难免会被人盯上。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花钱替自己找个靠山，破财消灾。 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抓了小辫子定罪，最后家破人亡。 可是靠别人显然不如靠自己，所以很多商贾都会极力培养族中子弟，期望他们能够考科举，金榜题名。 到时候朝中有人，做起生意来也能挺直腰杆，不用再任人鱼肉。 然而科举三年一次，能够金榜题名的才多少？ 即便真考中了，还要等着朝廷选官。 运气好的，当个小县令，再继续努力，一级级往上爬。 运气不好的，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有当官的机会。 商贾尚且如此，何况是普通老百姓？ 谁都知道，想要往上爬实在是太难了。 不然也不会有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 可是这专利司一出，就像是在民间架起了登天梯，让很多人看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申请到的专利，除了坐等收钱，还可以敬献给皇帝！ 要是这专利能够让皇帝满意，他们还怕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些读书人看不上永安帝这个造反皇帝，平民百姓可不管这个。 他们只知道，谁让他们过得好，谁就是好皇帝。 所以专利法颁布后，虽然不满的人很多，但是想要从中获利的人更多！ 不仅纸商们看到了商机，开始研究新纸，很多聪明人也开始忙活起来，搞起了“创造发明”。 那些握着“祖传秘方”的，怕秘方泄露，很多还在观望，没敢申请专利。 可是那些手里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没顾忌了，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梦想着“发明”出好东西，通过专利司敬献给永安帝。 发明创造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果的，所以这事还在暗中酝酿。 京城里的永安帝自然不会知道，因为专利法和专利司，已经激起了全民“创作”热潮。 然而摩拳擦掌的百姓们也不会知道，永安帝成立专利司，不过是想设立一个特别的情报部门罢了。 即便是向楚晏提出专利法和专利司的苏锦璃，此时也不会想到，专利法和专利司的出现，究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变革！ 她向楚晏提出专利法和专利司，当然是想借此鼓励民间发明创造。 可是效果究竟如何，这时代的人究竟能够发明出什么样的东西，苏锦璃是预料不到的。 好在，民间的发明创造虽然还在酝酿之中，一时不会有成果。 但是各地已经有不少人申请专利，让永安帝龙颜大悦！ 专利法和专利司刚刚提出来的时候，朝中反对的人可不少。 他虽然强势镇压了所有反对意见，可心里到底有些担忧。 就怕民间反对声音太高，搞得他这个皇帝面上无光，还被人骂成昏君。 如今申请专利的人那么多，总算是让他扬眉吐气一回了。 永安帝暗暗打定主意，要是有人敬献专利给他，他一定要好生嘉奖一番。 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 永安帝高兴了，又当众表扬了提出专利法和专利司的楚晏。 虽然没有当场给什么赏赐，但是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扬楚晏，就足以给楚晏长脸，让臣子们心中揣摩了。 太子也在，他看着昂首挺胸，越发意气风发的楚晏，心里忍不住泛酸。 虽说永安帝表扬完楚晏后也顺便表扬了他，还是让太子心中难安。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妃再次动了胎气。 可她根本就不敢声张，反倒还得极力把这事隐瞒下来。 否则这个时候动胎气，要是传到张皇后跟永安帝的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 动了胎气本就难受，偏偏还得隐瞒消息，太子妃别提多憋闷了。 她憋了一整天，藏了满肚子的心思，却不敢跟人说。 即便身边都是心腹，有的话，她也不敢随便说出来。 直到晚上就寝，太子妃才拉着太子吹起了“枕边风”。 0145 甩锅给苏锦璃 太子妃躺在太子身边，语带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累了？” 太子确实有些心累，可太子妃如今怀着身孕，他哪能说出来让她忧心？ 于是他淡淡一笑：“孤不累，倒是你，最近累坏了吧？膳房送来的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太子妃的表情微微一僵。 她今天动了胎气，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偏偏还得忍着。 这会儿太子一问，让她不禁心头火起，忍不住就想发火。 可是看着太子那张发胖的脸，太子妃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太子动怒。 于是她微微一笑，用手捂着肚子，温柔地说道：“能够为殿下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分。只要孩子平安，妾身就是再累也没关系。” 她说话时笑吟吟地看着太子，暖融融的烛光照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娇美动人，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太子看在眼里，忍不住心头一软，主动握住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宣誓般说道：“能够娶到你这样的贤妻良母也是孤的福分，孤定不负你。” 太子妃柔柔一笑，轻轻靠在他怀里，随即像是不经意般问道：“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专利司的事情忧心，不知可有结果了？” 太子一听这话，下意识便想起永安帝夸赞楚晏的那些话，心里酸溜溜的，还有种隐隐的恐慌。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二弟三弟都不喜欢他。 虽然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是两个弟弟从小就喜欢玩在一起，不爱跟他玩。 大了以后，他们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可他是皇爷爷亲自赐封的世子，二弟三弟就是再不服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不敢造次。 如今他做了太子，两个弟弟就更不服气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父皇当初被逼造反，靖难一役中，好几次被朝廷大军围困。 是二弟几次三番出生入死，杀出一条血路，将父皇救了出来。 他虽然守城有功，可二弟的功劳更大。 若非他是嫡长子，又早早被皇爷爷赐封为世子，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二弟的。 所以不能怪二弟三弟不甘心。 可他不仅成了太子，如今太子妃又有了身孕。 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妻儿争一争。 二弟性情暴虐，杀人如麻，若是让他即位，他的妻儿岂会有好下场？ 天下百姓，又岂能有安生日子过？ 所以就算二弟三弟不满，他也必须守住这个太子之位！ 可是二弟的功劳越来越大，他真的能够守住这个位子吗？ 太子忧心忡忡，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各地已经有不少人申请专利，父皇很高兴。” 太子妃看在眼里，哪里还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微微一笑，趁机又问道：“妾身听说这专利司是二弟提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太子这会儿正忧心忡忡，自然没有多想。 他下意识说道：“的确是他提的，二弟从小就聪明。” 太子妃听到这话，很是不赞同地撇了撇嘴，故意说道：“可是二弟怎么会突然想到专利司和专利法呢？ 妾身听说，那什么铅笔和水泥都是苏妹妹想出来的。 她倒是聪明，竟然能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该不会……那专利法和专利司也是她想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样想？她不过一个深闺少女而已，专利司和专利法这样的东西，岂是她能够想出来的？” 太子根本不相信专利法和专利司会是苏锦璃想出来的，一听太子妃这么说，就本能地反驳了，“父皇问过老二，专利法确实是他突然想到的。 起初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后来他找了手下的人询问，才想到了专利法和专利司。” 太子妃的脸色微微一僵，顿了顿才又笑着说道：“看来是妾身想多了。苏妹妹能够想出铅笔和水泥，实在是太聪明了些。 所以妾身才会想，这专利司和专利法会不会也是苏妹妹想出来的。毕竟她那么聪明，二弟又那么听她的话。 虽说她只是一名深闺少女，不该想得到专利法和专利司这样的东西。 可铅笔和水泥不也一点都不简单吗？这两样东西，也不像是一个深闺少女能够想出来的。 倘若这专利法和专利司真是苏妹妹想出来的，那二弟倒是有福了。 苏妹妹如此聪慧，定然能够跟二弟琴瑟和鸣。” 太子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犹豫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会是她。” 顿了顿，他又说道，“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太子妃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闻言便乖乖躺了下去，嘴里安慰道：“是妾身想多了，殿下千万别往心里去。” 太子胡乱点了点头，僵硬地躺在床上，一颗心越来越乱。 会是苏锦璃吗？ 不不不，肯定不会是她！ 可是……苏锦璃确实太聪明了些，居然能够想出铅笔和水泥，让老二立了大功。 难怪老二总是往苏家跑，他应该很满意吧？ 苏锦璃若是嫁给他…… 太子满脑子胡思乱想，脸色不断变换。 太子妃看在眼里，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殿下在想什么？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说罢，她主动掏出丝帕，替太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太子愣了一下，等她擦完才安慰道：“你别担心，孤只是在想，父皇这次还真是挑对人了。 二弟向来挑剔，不过苏姑娘如此聪慧，他应该很喜欢。 就是可惜苏姑娘中了毒，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治好。” 太子妃顿时有些傻眼。 她惊讶地看着太子，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才那些话，太子是认真的吗？ 以她对太子的了解，怎么觉得他是真心的？ 可是她虽然身为太子妃，一些话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最后她只能意有所指地说道：“苏妹妹如此聪慧，她若是治好了，生出来的孩子定然聪慧无比。 只可惜妾身太过蠢笨，真怕会连累了这孩子，他可千万要像殿下一样聪明才好。 毕竟他以后可是要当哥哥的，可不能被弟弟给比下去了。” 太子一听，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0146 流言四起 太子听到太子妃提到孩子，心思就再度复杂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太子妃刚刚有些显怀的肚子。 想到这里面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太子就不敢大意。 他不能输给老二，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输给了老二的儿子！ 至于苏锦璃…… 她中了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儿子来。 就算可以，恐怕也要调理好几年。 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介女子…… 专利法和专利司，不可能会是她想出来的。 不过，她确实有些古怪，得好好查查才行。 太子妃看他听进去了，笑得格外满意，低垂的眼眸里却泛着阵阵寒光。 其实她也不觉得苏锦璃能够想出专利法和专利司这样的东西，故意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苏锦璃找些麻烦罢了。 那苏锦璃实在可恶，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等着嫁人，成天就知道折腾！ 活字印刷，铅笔，水泥，甚至还有煤炉子！ 她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要是再让苏锦璃折腾下去，岂不是要把风头抢光了？ 她堂堂太子妃，如今还怀着小太孙，都没苏锦璃那么高调呢！ 本朝有规定，女子不得干政。 只要坐实了苏锦璃跟专利法有关，还怂恿秦王。 她就不信，永安帝还会放心让苏锦璃这种妖女嫁给秦王！ 太子也是，堂堂男子，未免也太过心慈手软了些。 还好有她在，不然就凭太子的性子，哪里会是楚晏那种狠人的对手！ 怕是早就被楚晏给生吞活剥了！ 两人很快睡了过去，只是脑子里究竟如何想，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 苏锦璃还不知道，太子妃又在念叨她了。 因为她最近忙得很，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去关心宫里的太子妃。 这些天，窑厂里陆续烧出了瓷砖和浴缸，抽水马桶也烧出来了。 苏锦璃试验过，觉得还行，就打算先在窑厂里建一个公共厕所。 正好让工匠们练练手。 等厕所建好了，使用起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给家里安排上了。 自从跟楚晏提了专利法和专利司，苏锦璃就一直在关注着窑厂的进展。 哪里想到，太子妃居然又在使坏？ 修建公厕要不了多少时间，只一天的功夫就建好了。 修建好的公厕从外面看上去，跟其他屋子没什么区别。 然而到了里面，样子就大不相同了。 为了便于打扫，公厕的地面和墙面都贴了瓷砖。 用的也不是马桶，而是蹲坑。 不过加了水箱，可以冲水。 烧制好的白瓷颜色雪白透亮，看起来干净异常。 公厕里设计了六个隔间，装了木门，看起来既干净清爽，又十分气派——比起大家平时用的茅房可是气派多了。 自从这个公厕建起来，窑厂的人就激动坏了，恨不得立刻就能试用。 激动之余，这帮人干起活来都更加热情了。 公厕要等晾干后才能用，因为是冬天，干得比较慢，苏锦璃听说后，干脆不再等，直接让人在惊鸿院里建起了女公厕。 窑厂里都是男人，所以修建的公厕都是男厕。 而且古代讲究男女大防，也不可能把女厕建在男厕隔壁。 若是有女眷要用，也得另外寻个地方。 惊鸿院里都是女人，偶尔才会有男人出现，建个男厕也不合适。 所以苏锦璃只建了女厕，用的也不再是蹲坑，而是抽水马桶。 等着女厕建好，丫鬟们看着样式新奇的马桶和瓷砖，一个个既兴奋又好奇，连带着对苏锦璃都没那么怕了。 她们可都知道，这女厕是苏锦璃特意给她们建的！ 所以一个个都觉得，苏锦璃虽然平日里冷酷了些，对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哪里还会像以前那么怕她呢？ 建好了公厕，苏锦璃又让人把卫生间装修了出来。 这个就有些费事，所以她暂时搬到了柳茜那儿住，等着卫生间装修好，晾干了才搬回来。 等外头开始传言，说专利法跟她有关的时候，苏锦璃的卫生间已经装修好了。 倒是朱砂经常在外走动，消息刚传出来，她就听说了。 朱砂的见识不是平安能比，一听到消息，她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是有人在针对苏锦璃，赶紧跟她说了这事。 苏锦璃听到后，直接就冷笑了。 她看了朱砂一眼，故意问她：“你说……这次又是谁在害我？” 专利法和专利司的确是她跟楚晏提的，不过她跟楚晏提这事的时候，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她甚至都没有跟楚晏之外的人提过，只要楚晏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这事是她提出来的。 苏锦璃不相信，楚晏会蠢得把这事说出去。 女子不得干政。 这事要是让永安帝知道了，定然心存芥蒂。 永安帝不仅会对她有意见，对楚晏也会不满。 楚晏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说出去！ 可现在，外头居然都在传，是她提出来的专利法。 这就太有意思了。 到底是谁在处心积虑地害她？ 苏锦璃心念急转，不仅想到了陈婉和徐珊，最后又想到了太子妃身上。 陈婉还病着，就算有心使坏，这会儿也未必有能耐。 徐珊倒是对她仇怨极深，可她被家里禁了足，光凭她一个人不可能闹得满城风雨。 倒是那位太子妃…… 苏锦璃眯了眯眼，她不确定是太子妃做的，但还是给这人记了一笔。 陈家和徐家，她也没忘了，全记在了小本本上头。 既然猜不出是谁，那就都记上好了。 反正都跟她有仇。 接下来，就该算账了。 朱砂打量着苏锦璃的脸色，却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担忧地说道：“姑娘，现在的情况怕是不妙。专利法和专利司出来后，关注的人不少。 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对姑娘不利。” 苏锦璃一脸淡定：“不用担心，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的。” 她就不信，永安帝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传闻！ 不过就算他信了，她也不怕。 造谣嘛，谁还不会了咋的。 就在这时，平安异常激动地冲了进来：“姑娘，老爷回来了！” 0147 苏信回京 是的，苏信回来了。 平安得到消息的时候，苏信其实还没有进京城，只是派了随从先赶回来，告诉家里这个消息。 苏信本人则还在路上。 不过也没离得太远。 因为他归心似箭，一路紧赶慢赶，根本舍不得在路上耽搁太久。 要不是一帮心腹用命威胁，不准他日夜兼程赶路，他早赶回来了。 就在平安告诉苏锦璃这个消息的时候，苏信其实已经到了城门外的一处茶寮。 这里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人特意在这里开设了一处茶寮，为来往的人供应茶水点心。 事实上，这处茶寮的老板也不一般，它其实是天龙卫开的。 表面看来，它只是一处普通的茶寮。 可实际上，它是隶属于天龙卫的一处据点。 因为这里距离京城极近，又是在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要是有人从这里经过，茶寮里的人肯定会发现。 一旦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也能早做准备。 或者是偷偷抓起来审问，或者是跟踪上去，寻找对方的落脚之处和真正目的。 总之，这处茶寮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却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茶寮不大，只有两个伙计，都是天龙卫的密探。 苏信一出现，两个伙计就认出了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巧的是，茶寮里还有一伙人在歇脚。 他们赶路到这里，冷得有些受不了，只好先在茶寮里歇歇脚，喝点热饮暖暖身子，再继续赶路。 苏信归心似箭，本来是不打算停下来的，可他带的酒都喝完了，带的热水也冷了。 没了酒水暖身，顶着寒风骑马赶路，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即便苏信撑得住，他的手下也撑不住。 只好在茶寮这里停下来。 苏信这次回京，还带回了三十多个人。 不过这三十多个人里头，他的亲随其实只有十多个人，剩下的都是之前去赌坊闹事的军汉。 这帮人犯了军令，已经受了重罚。 他们犯的事不小，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军营里。可是真把他们遣回原籍，他们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 苏信看他们有一身力气，又讲义气，干脆把他们带到了京城，打算留他们在武阳侯府打杂。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又带着刀，浑身肃杀之气，一看就不好惹。 茶寮里歇脚的那帮人看见后，都有些忌惮。 只是他们刚来没多久，还没休息好，都有些舍不得离开。 想着这地方已经是京城地界，他们也不怕苏信等人是什么歹人强盗，就忍着不安留了下来。 这帮人是从外地来的，根本不认识苏信，只看得出苏信是个习武之人，浑身气势不凡，猜测他可能是名武将。 苏信打量了这帮人一眼，没放在眼里，很快找了位子坐下，拿出装酒的酒囊，让伙计拿去灌满。 这里的伙计是天龙卫的密探，知道苏信的身份，哪里敢怠慢？ 不仅热情地接了酒囊拿去装酒，还殷勤地送了热汤和包子，让苏信他们垫肚子。 苏信也不客气，拿着包子就开始吃。 这时，旁边歇脚的那帮人看出茶寮伙计态度热情，都猜测苏信他们的身份没问题，悄悄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议论起来。 他们其实是外地的商贾，这次来京城，是冲着新出的专利法和专利司来的。 虽然他们当地已经开设了专利司的分部，可是这突然颁布的专利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要申请了专利，躺在家里就能收钱。 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敢随便相信？ 于是这帮人狠了狠心，打算亲自到京城看看。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他们以后也能放心地拼上一拼，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 来的路上，他们没少打听专利法和专利司的情况，倒是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所以议论的时候，就提了起来。 而这一提，就提到了苏锦璃。 最近朝廷发的邸报里，不仅记载了铅笔和活字印刷，还记载了煤炉。 这些东西，又都跟苏锦璃有关。 虽然邸报上没有特意提起苏锦璃，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人早就打听到了。 于是，正在吃着热汤跟包子的苏信，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爹，你说武阳侯府的那位苏姑娘怎么会那么厉害，居然连铅笔和活字印刷都能想得出来！” “这有什么？人家可是武阳侯府的姑娘，以后要嫁给秦王殿下当王妃的！能跟咱们普通人一样吗？” “可是我听说，她被人下了毒，以后子嗣艰难，秦王殿下还会娶她吗？” 苏信听到前面的时候还一脸得意，谁知突然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他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人猛地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抓住了那名年轻男子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凶神恶煞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武阳侯府的苏姑娘被人下了毒？以后子嗣艰难？” 茶寮的伙计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要出大事。 他的脸色一变，赶紧躲了回去，打算先让人把消息传回京城。 真是糟糕，苏信居然知道了苏姑娘被人下毒的事！ 以他的脾气，岂会善罢甘休？ 京城怕是要出大事了！ 他心里焦急不已，却不敢出去打断苏信。 这种关键时候，他可不敢跑出去送死。 那名被抓住的年轻男子就惨了，他被苏信抓着衣襟，只觉得呼吸困难。再一看苏信那张难看的脸色，心里更是怕得要死。 天哪，这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这么可怕！ 一旁的父亲也吓傻了，赶紧求苏信饶命。 他长得有些胖，身材也不高，这会儿弯着腰不停地给苏信作揖求饶，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人饶命啊，犬子只是道听途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要怪就怪草民吧，是草民教子无方，求大人饶犬子一命。” 苏信不悦地瞪他一眼，一把将那青年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问道：“快说！苏姑娘被人下毒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听说什么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不敢有丝毫隐瞒，赶紧把自己听到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0148 打上门 父子俩来京城之前的确早有准备，打听了不少消息。 尤其是京城里有哪些人不能惹的，打听得特别清楚。 加上铅笔和活字印刷都跟武阳侯府有关，父子俩打听的时候，难免就打听到了不少关于武阳侯府的消息。 比如苏锦璃被陈婉推下水，差点淹死。 再比如，苏锦璃被人下毒，如今子嗣艰难。 还有晋王妃的赏梅宴，苏锦璃打了徐珊，说是徐珊故意推了陈婉，才害得陈婉将她推下水。 这些消息，父子俩全都打听到了。 如今被苏信一吓，父子俩根本不敢隐瞒，很快便全都说了出来。 苏信听得越多，脸色就越发难看。 最后甚至连包子热汤都顾不上吃了，飞身骑上马就往京城狂奔而去。 亲随们看到这一幕，哪里敢怠慢？ 赶忙要追着苏信而去。 唯有那帮跟来的军汉一脸懵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留在这儿慢慢吃，吃完再上路。我们去追老爷，先走一步。” 亲随们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军汉们，骑上马就走。 留下那对父子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想走又不敢走。 他们能去哪儿呢？ 先走去京城，万一遇到刚才那尊杀神怎么办？ 可是留在这儿，岂不是坐以待毙？ 那该怎么办？ 难道要回去？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父子俩陷入了纠结，想到苏信那可怕的表情，又觉得满心不安，要出大事。 过了好半晌，从惊惧中回过神的儿子才小声问道：“爹，你说刚刚那位……到底是干什么的？” 父亲苦恼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恍然大悟，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儿子一听，立刻好奇地问：“爹，他是谁啊？” 却见父亲突然惨白了脸，哆嗦得更厉害了：“肯定是他！完了完了，这回怕是要闯下大祸了！” 他可是听说，那位武阳侯杀人不眨眼，手里的刀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的脑袋，简直是个大魔头！ 他们遇到谁不好，居然遇到了这一位，还嘴贱地议论起了他女儿，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嘛！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儿子说道：“这京城不能去了，咱们马上回家！” 青年却有些不乐意：“爹，为什么呀？” “行了，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反正咱不去京城了！马上回去！” “可是……咱都到京城地界了，再赶一会儿路就能进城了，现在回去，那不是白跑了吗？” “白跑怎么了？白跑也比丢了命强！现在不走，你想死啊！” …… 苏信一路策马飞奔，满脑子都是宝贝女儿。 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苏信脑子里全是苏锦璃惨白着小脸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样子。 想到宝贝女儿居然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苏信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一个劲地策马狂奔，亲随紧追在后面，高声劝他冷静，他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只恨不得立刻冲进京城，宰了欺负苏锦璃的陈婉和徐珊。 飞奔了一阵，苏信终于看到了城门。 城门口有士兵守着，苏信却没有下马，直接策马飞奔了进去，溅了士兵一脸的泥。 那人一抹脸，立马怒了，本能地抓住了刀柄，想要拔刀拦下苏信。 却被旁边一人用力拉住，连刀子都没能拔出来。 他顿时不满：“你拉着我干什么！” 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你居然敢跟他拔刀！” 小兵一脸懵逼：“他谁啊？这么嚣张！” 拦住他的人冷冷一笑：“刚刚那位可是武阳侯！能不嚣张吗？你刚才要是去拦，信不信他直接宰了你？” 小兵顿时后怕不已，嘴上却不服气道：“他……不会吧？我又没错，他要是宰了我，不怕陛下怪罪吗？” 谁知他这话一出，那人冷笑得更厉害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难道陛下还会为了你一个小兵，降罪武阳侯？武阳侯的女儿，可是未来秦王妃！ 武阳侯这么赶回来，肯定是出了大事。你去拦他，要是耽误了军情，你担待得起吗？” 小兵听到这话，彻底怕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信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配刀，突然庆幸自己被拉住了，没能来得及把刀拔出来。 不然他会是什么下场？ 苏信却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他一进城，就骑着马往陈家而去。 一路狂奔后，最后来到了陈家大门口。 “吁！” 看着陈家气派的大门，苏信猛地拉住缰绳，翻身跳下马，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上去。 他这一脚用了全力，原本十分结实的厚重木门，瞬间就被他踹了开，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吓得里头的门房脸都白了。 即便看见苏信踩着大门走进来，都没敢站出来阻拦。 倒是苏信踩在大门上，不屑地看着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的门房，脚下猛地一用力，把大门踩成了碎片。 等管家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苏家的大门已经全碎了。 赶来的管家惊恐地看着苏信，色厉内荏地说道：“我家老爷乃是国子监祭酒，武阳侯如此行事，未免欺人太甚，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欺人太甚？”苏信咬着牙冷冷一笑，“你们趁着老子不在，欺负老子闺女，还有脸说老子欺人太甚？” 说完他猛地拔出刀，用力往地上一刺：“老子刚回来，就听说你家四姑娘把老子闺女推进了水池，她人呢？让她出来！” 苏信用的乃是一把斩马刀，刀身又大又沉，被他一刺，立刻切开了地上的青砖。 管家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他紧张地说道：“武阳侯，且不说这事有误会，四姑娘前不久还被人推下了水，到现在都还卧病在床。您让四姑娘出来，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老子就是要她的命，那又如何？她差点害死老子闺女，老子难道不该让她偿命吗？” 苏信一把提起刀，“你不肯让她出来，难道是想让老子亲自去请？” 0149 厚颜无耻 苏信一声咆哮，吓得管家双腿发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他早听说过苏信的赫赫凶名，却从未跟苏信打过交道。 所以他虽然猜到苏信不好惹，却从不知道，苏信居然这么可怕！ 眼神一瞪过来，就跟随时要宰了他一样。 管家惊恐不已，气势越发弱了下去，说话时声音都打起了哆嗦：“武武武……武阳阳阳……阳侯息息息……息怒……府……府上四……四姑……姑娘……” 他想说府上四姑娘确实生了重病，然而简简单单一句话，他硬是被吓得说不利索。 苏信听得心烦，不屑地冷笑道：“你是想故意拖延时间？看来是老子脾气太好了，才会让你们觉得，老子可以随便糊弄！既然你不肯去请你家四姑娘出来，老子亲自去请她！” 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人却只是提起了刀，并没有真的往里闯。 反而嘲讽地扭过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陈家的管家却是已经被吓坏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苏信的异状。 他吓得软倒在地，想要站起身，却是挣扎了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苏信的气势太恐怖，就像是一尊杀人不眨眼的凶神。 管家被他身上爆发出的凛然杀气一激，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哪里还站得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俊秀青年带着家丁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家丁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然而刚一冲出来，他们就发现苏信正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凶戾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从他们脸上一个个刮过去，吓得家丁们本能地丢下了手里的武器。 他们也听说过苏信的凶名，却从来不知道，他的真人居然如此恐怖。 苏信的眼神一扫，他们竟有种自己随时会死在苏信手里的感觉！ 所以一个个惊慌失措地丢掉了武器，生怕丢得慢了就要被苏信一刀劈开。 为首的俊秀青年看见苏信后，也吓得浑身都僵硬了，就连眼神都变得僵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巧的是，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书肆里被平安打成了猪头的陈钧！ 当初他和徐瑛在书肆里遇到了苏锦璃，觉得苏锦璃欺负书生，还想替那书生出头。 结果被平安打成了猪头不说，还被苏锦璃怼得哑口无言。 如今他又遇到了上陈家找麻烦的苏信。 这运气也是感天动地了。 陈钧被苏信吓得呆滞了好半晌，直到听见棍棒落地的声音，他才猛地回过神。 “武阳侯！”陈钧不甘愿地行了一礼，冷着脸质问，“侯爷气势汹汹冲入陈家兴师问罪，当真不怕陛下降罪责罚吗？” 说话时，他忌惮地看着苏信手里的刀，心知陈家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苏信砍的，只能拿永安帝来压人，拖延时间等人来救。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苏信就算是武阳侯，也不能肆意妄为！ 然而苏信并不接他的话，只是不屑地问道：“陈四姑娘呢？” “武阳侯！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妹妹就算有错，那也是苏姑娘先动的手！我妹妹只是为了自保才推了苏姑娘，谁知道她会突然落水？ 这件事后，我妹妹已经受了处罚，被禁足在家。可你们却怀恨在心，故意将她也推进结冰的水池里，害得她大病一场！ 我妹妹本就娇弱，那次落水不仅受了惊吓，还寒气入体，卧床养病到现在都没能好起来。 我们陈家还未上门讨个公道，武阳侯竟然破门而入，威逼我妹妹出来，是欺我陈家无人，想要草菅人命，逼死我妹妹吗？” 苏信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他听说苏锦璃被人推下水，又被人下毒，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还真不知道陈婉居然也被人推进了结冰的水池，还大病了一场。 不过意外归意外，他还不至于为了陈钧的一面之词，就收手走人。 所以他不屑地冷哼道：“你说她被人推进水里，有谁能证明？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落了水？ 就算是真的，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老子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什么是苦肉计！你在老子面前耍心眼子，还嫩了点！” 反正他人都来了，不给陈家点颜色看看，岂不是显得他们武阳侯府很好欺负？ 陈钧却没有想到，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苏信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 气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信，一双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无耻！你血口喷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来，继续说道：“我妹妹自从落水后便大病不起，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侯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我陈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家里女孩子娇贵，又不是什么草芥。我妹妹病重多日，到现在也未见好转，岂会是什么苦肉计？” 苏信听他这么说，倒是信了他的话，陈婉的确落了水，还病得不轻。 不过他有些好奇，陈婉难道真是被人推下水的？ 谁干的？ 难道是…… 苏信心念急转，突然觉得这种事情自家儿子绝对干得出来，不禁眯起了眼睛。 不过怀疑归怀疑，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所以他冷笑道：“你说不是苦肉计就不是苦肉计了？你家用了苦肉计，难道会傻得承认？ 要老子看，陈四就是故意跳进水里想玩苦肉计，谁知道她身子太没用，最后自作自受。” 这话可把陈钧给气坏了，他涨红了脸，就连对苏信的恐惧都忘了，张口就反驳道：“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妹妹又没毛病，怎么可能故意跳下水？” 如今可是严冬！ 水里还结着冰呢！ 就是壮实男人跳下去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娇弱女子？ 谁特么脑子有坑，选在这种时候跳下水玩苦肉计？ 苏信太无耻了，居然连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都说得出来！ 陈钧愤怒地瞪着苏信，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苏信看在眼里，突然重重冷哼了一声：“哼！陈家小子，你是不是因为老子不敢动你？” 0150 苏信的报复 陈钧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连血都没见过，哪里会是苏信的对手？ 苏信重重一哼，陈钧就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都惨白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陈婉已经病得下不了床，祖父和父亲又都不在家。 他要是退缩了，难道真要让苏信闯进去找陈婉吗？ 陈钧只得鼓起勇气，挡在苏信面前：“武阳侯，你如此咄咄逼人，当真不怕陛下降罪吗？” 如今，他也只敢用永安帝来吓唬苏信，希望能够把苏信给逼退。 他就不信，苏信当真敢在陈家动手！ 陈钧暗藏侥幸，却不知道，苏信这回是铁了心要让陈家不好过！ 他刚说完，苏信就再次冷笑起来：“既然你说你妹妹卧病在床，那就由你替她好了！” 陈钧闻言大惊，忌惮地看着苏信：“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子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妹妹推了老子闺女下水，今天老子就亲自把你扔下去清洗清洗！” 说完，苏信一把提起陈钧，扯着他往里走。 一边走，还一边质问那名双腿发软的可怜管家：“池塘在哪儿？” 管家担心地看着陈钧，生怕苏信当真把陈钧扔进结冰的水池里，哪里敢说？ 苏信见他不肯说，便冷哼道：“你不说，老子就自己去找！” 说罢他便继续往里闯。 这可把管家和陈钧给吓坏了。 既怕他把陈钧扔进水池，又怕他闯到女眷住的地方去。 陈家并不是很大，比起武阳侯府要差得远。 毕竟所谓清流，讲究的就是两袖清风。 本朝官员的俸禄又不多，很多官员的日子都过得很拮据，住的屋子也紧巴巴的。 陈家还是靠着祖产，才能住上这么大的院子。 武阳侯府却是永安帝赏赐下来的，自然要比陈家大得多。 也正是因为陈家不够大，根本就不够苏信逛的。 他没走几步，就把管家和陈钧彻底吓怕了。 生怕苏信当真走到女眷住的地方去，陈钧只得主动说了水池的位置。 苏信一听，立刻提着他大步去了水池，然后一挥手把他扔了下去。 如今天气正冷，水面结了薄薄一层冰。 苏信一挥手，陈钧立刻砸破冰面，“砰”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啊——” 他刚惨叫了一声，嘴里就灌进了大量冰冷的池水。 冰水灌进喉咙，又呛入鼻腔和肺脏，冻得他直打哆嗦，哪里还叫得出来？ 管家吓得跟着惨叫了一声，就想下去救人，却被苏信的亲随拦了下来。 苏信冷着脸站在水池边，当真像极了草菅人命的恶棍。 “陈家的小子，你给老子记着，以后管好你妹子！下次再敢欺负老子闺女，老子可不会放过她！” 撂下这句狠话，苏信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不再拦着管家救人。 管家见他带着人走了，赶紧招呼着家丁下水救人。 水里太冷，家丁们折腾了一会儿，才把陈钧救上了岸。 陈钧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灌了一肚子的水，看着就跟身怀六甲的孕妇似的。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陈钧整个人都冻僵了，眼神直愣愣的，显然吓得不轻。 管家一边帮他按着肚子，把水排出来，一边惊慌地让人去请太医，烧热水。 没多久，听到消息的女眷们纷纷赶了过来，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陈老夫人看着陈钧青白的小脸，心疼坏了，嘴里一个劲地说“欺人太甚”，要去告御状，让御史弹劾苏信。 另一边，苏信从陈家离开后，却没有急着回家，或者进宫去向永安帝请罪。 他直接去了徐家。 徐家，徐侍郎和徐玠同样不在家里，只有徐瑛在家里温书，准备科举。 得知苏信闯了进来，徐瑛慌忙赶了过去。 苏信没跟他客气，同样把徐瑛扔进了水池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进宫找永安帝请罪。 陈婉和徐珊毕竟是女子，他虽然要替苏锦璃出头，可到底不好直接对两个弱女子出手。 所以陈钧和徐瑛就倒了大霉。 两人都是文弱书生，哪里受过这种苦？ 如今被冷水一泡，两人怕是得大病一场。 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接下来的科举。 勤政殿里，永安帝已经知道了苏信跑去陈家和徐家闹事的消息。 所以等苏信主动跑去请罪的时候，永安帝的脸色黑漆漆的，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苏信却很光棍，直挺挺往地上一跪，也不替自己求饶，一副任由永安帝处置的模样。 把永安帝气得够呛。 他没好气地瞪了苏信好一会儿，想到苏信的功绩，还有铅笔跟水泥，到底还是没了火气。 不过，苏信这次确实太冲动了些，简直就是给那帮御史送把柄！ 必须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所以永安帝故意晾了苏信一会儿，让他跪足了一刻钟，才开口问道：“说吧，那个柳儿是怎么回事？查得如何了？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苏信老实说道：“回陛下，这个案子是由杨千户在查，具体细节，杨千户才清楚。臣出发时，听说线索断了，也不知道杨千户现在有没有新的发现。” 永安帝一听，脸色越发难看。 他现在很生气，却不是因为苏信，而是因为柳儿背后的那些人。 苏信乃是他亲自封的武阳侯，功勋显著，大权在握！ 如今竟有人打起苏信的主意，究竟意欲何为？ 柳儿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苏信刚觉得柳儿有问题，相关的人就被灭了口，可见策划这一切的人心狠手辣，绝不是善茬！ 问题是，对方的目标到底是苏信，还是他这个皇帝？ 这次的幕后黑手，究竟是前朝余孽，还是外族？ 比起这事，苏信跑去陈家和徐家找麻烦，不过是小事一桩。 反正苏信只是扔了陈钧和徐瑛下水，又没动那两个丫头，可见他还是有分寸的。 不愧是他看重的人。 永安帝这么一想，看向苏信的眼神顿时满意了不少。 于是他挥了挥手，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苏信，让他先回家待着。 苏信一听，立刻美滋滋地回去了。 他终于能够见到宝贝闺女了！ 0151 苏信傻眼 武阳侯府，柳茜正紧张地拉着苏锦璃。 自从听说苏信回来了，她就激动地打扮了一番，等他回来。 谁知没等到苏信，反而等到了苏信跑去陈家找麻烦的消息。 接着又传来消息说，苏信离开陈家后，又去了徐家找麻烦。 柳茜听到后，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尤其是听说苏信进宫后，她就一直在紧张，生怕永安帝会降罪。 她都不敢一个人待着，干脆来了苏锦璃这里。 看到了苏锦璃，她才觉得安心了些。 只是左等右等，苏信都没回来，柳茜就再次紧张起来。 她拉着苏锦璃温暖的小手，忍不住念叨：“你爹真是太冲动了，刚回来就跑去陈家和徐家找麻烦，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就是知道苏信的毛病，她之前才没敢告诉他。 就怕苏信冲动之下铸下大错，惹得陛下降罪。 谁知道苏信还是知道了。 还直接跑到陈家跟徐家去了！ 柳茜听到消息后，既觉得解气，又忍不住担心，只有拉着苏锦璃，她才没那么慌。 “娘别担心，陈家和徐家又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家，你要相信，爹肯定有分寸的。” 说完这话，苏锦璃就忍不住笑了。 她可不信，苏信是一时冲动，才把陈钧和徐瑛扔下了水。 多半啊，是冲着这次的科举去的。 两人都是文弱书生，被扔进冰水里，就算不大病一场，也得感染风寒。 如今距离科举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要是运气不好缠绵病榻，到时候能不能进考场都难说。 即便勉强进去了，多半也坚持不下来。 就算他俩意志强大，坚持到了最后，多半也发挥不好。 到时候，两人的名次可就差了。 要是名落孙山还好，如果最后考个同进士出来，那才倒霉呢。 同进士，如夫人。 考中了这个还不能继参考，简直比名落孙山还惨。 苏锦璃相信，苏信能够当上武阳侯，绝不可能会是传言中那种只会杀人的莽夫。 他怕是蔫坏着呢。 把陈钧和徐瑛扔下水，既报了仇，又立了威。 他又没下重手，那帮御史们就算弹劾，想要抓他的小辫子，永安帝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重罚他，最多就是训斥一顿，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相比起来，陈家和徐家就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只要他俩这次科举发挥失常，想要再考，就得再等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不过，他俩只是落水了一会儿就被救了起来，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到时候，苏信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她要不要帮个忙呢？ 柳茜还在忧心忡忡，却不知道苏锦璃已经打起了歪主意。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来报，说是苏信回来了。 柳茜一听就坐不住了，既想亲自迎出去，又怕不够庄重惹了人笑话。 结果她刚刚纠结着走到院门口，苏信就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柳茜看到他满脸的胡茬，再也忍耐不住，激动地朝苏信走了过去。 只是当着下人的面，她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扑进苏信怀里，只是激动地拉住了苏信的手，泪汪汪地看着他明显有些沧桑的脸，又哭又笑地说道：“老爷，你瘦了。” “夫人，你也瘦了。”苏信心疼地看着柳茜，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老爷在外面才是辛苦了。可惜妾身都帮不上老爷的忙，只能日日守在家里。” “胡说什么？你在家里替我奉养母亲，养育子女，照顾家里，就是最大的功劳。” 苏信说到这里，目光突然一扫，看向故意落在后面的苏锦璃。 见苏锦璃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脸色一变，赶紧朝苏锦璃走了过去：“宝儿，你怎么站在外头？外头多冷啊，你身体不好出来干什么？再受了凉怎么办？” 苏锦璃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 她身体不好？ 苏信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气色明明比柳茜好多了！ 见苏信皱着眉头，表情严肃，苏锦璃不禁有些紧张。 她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喊了一声：“爹。” 苏信听出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还以为她是被陈婉跟徐珊欺负得胆子都小了，不禁心疼坏了。 他愧疚地说道：“宝儿，爹已经帮你教训过陈家和苏家的人了。只是陈婉和徐珊毕竟是姑娘家，爹不好直接对她们动手，最后只收拾了两个小子，爹太没用了！” 苏锦璃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信，怕被他看出端倪来，难免小心了些。 不够亲近。 谁知她就说了一个字，竟是让苏信误会了。 看苏信这愧疚的模样，苏锦璃还真担心他会再次跑去陈家跟徐家，把陈婉跟徐珊也扔下水。 便赶紧说道：“爹你最厉害了，才不是没用呢！你也说了，陈婉和徐珊是姑娘家，你可是大英雄，岂能为了她们毁了一世英名？ 所以爹你不用自责，反正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她们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直接动手，看她们还敢不敢放肆！” 苏信看她说得眉飞色舞，言语嚣张，便知道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被陈婉跟徐珊吓到。 只是想到她被陈婉推下水，大病一场，后来又被人下了毒，苏信还是觉得心疼得不行。 他紧张地看着苏锦璃，担忧地问道：“我听说你被人下了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飞快想了想，觉得不能瞒着他，便拉着他走进堂屋，遣退丫鬟后，说了她假装中毒的事。 苏信听完后，整个人就有点傻。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仿佛才认识她：“宝儿，你……你刚刚说……你根本就没有中毒，是假装的？” 这胆子也太大了！ 关键是，她到底是怎么瞒过太医的！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宝贝闺女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沉吟了片刻，苏信不太放心地问：“宝儿，你真的确定你没有中毒？” 苏锦璃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说道：“我最近在自学医术，已经小有所成了。” 0152 被人掉包 苏信怀疑自己幻听了。 自学医术什么的，就算他觉得自家宝贝闺女从小就聪明，也不敢相信啊！ 太夸张了。 苏信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心里纠结极了。 他怀疑苏锦璃是压根就不懂，所以才以为她自己学得不错。 毕竟又没人教她，她就算学得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呀。 只是想到宝贝女儿辛辛苦苦地自学医术，苏信哪里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 所以他心念急转，很快有了决定。 “嗯，我就知道，我家宝儿从小就聪明。”苏信先无脑夸了一番，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宝儿，快跟爹说说，你都自学了些什么？” 苏锦璃抬起下巴，故作得意地说：“我现在已经会分辨药材了，我还学会了针灸！” 苏信一听这话，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你还学会了针灸！你怎么学会的？宝儿你可不能乱来！” “我才没有乱来。”苏锦璃不满地皱了下眉头，“我已经在平安她们几个身上试过了，平安她们都说感觉很不错呢。” 苏信闻言，立刻决定等会儿就找个大夫，偷偷给平安她们几个检查检查。 她们虽说都是奴婢，可毕竟是苏锦璃的贴身丫鬟。 要是都出了事情，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爹，你不会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吧？”苏锦璃假装不满，“我学得可好了，连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我骗了过去。要不是自学了医术，我也不能尝出银耳甜汤有问题。” 苏信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心中庆幸不已。 他在茶寮里听说苏锦璃被人下毒后，就一直担心她的身体。 不想苏锦璃竟然没有中毒。 而她能够逃过一劫，竟然是自学了医术的缘故！ 苏信本来还想拦着苏锦璃，不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听到这话后，他突然觉得苏锦璃或许当真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不打算继续拦着她学医了。 要不是她当时尝出了银耳甜汤有问题，岂不是已经中毒了？ 想到这里，苏信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紧张地看着苏锦璃，见她面色红润，看着身体还不错的样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宝儿你好好学医，爹支持你！既然你喜欢医术，爹一定帮你找个好师父，亲自教你！” 苏锦璃却不想要什么师父。 笑话，她现在哪有时间按部就班地学习医术？ 要是真拜了个师父，难不成要浪费时间学医？ 苏信要是真给她找个师父，对方的医术肯定很不错。 有这样一个人在旁边盯着，她太容易暴露了。 于是苏锦璃立刻问道：“爹，你打算找谁来当我师父？” “这个……”苏信被问住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想学医，爹当然要帮你找个最好的师父！” 苏锦璃又问：“可我毕竟是姑娘家，总不能拜个男人为师吧？” 这下可把苏信给难住了。 是哦，他家宝儿可是姑娘家！ 就算要拜师，也得拜个女师父才行。 可是……好像没听说哪里有厉害的女医？ 该如何是好呢？ 苏锦璃看他被难住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然后她说道：“所以我还是先自学吧，等爹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厉害的女医，我再拜师。” 苏信想了想，觉得不太放心，就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找个医女，平时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也不用你拜师，你看怎么样？” 苏锦璃可是他宝贝女儿，怎么能随便拜一个人为师？ 总得好好挑才行。 不过，拜师可以等以后再说。 宝儿既然想要学医术，还是得找个会的人教她才行，总不能由着她胡来。 苏锦璃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可不耐烦有个人在身边守着。 不过她转念一想，要是完全没人指点，她以后显露出高超医术的话，确实太夸张了些。 倒不如就按苏信说的，找个医女到家里。 她平时有不懂的就问。 苏锦璃就同意了。 苏信看她点了头，立刻迫不及待地让人去找合适的医女。 苏锦璃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行动派，但也没拒绝，陪苏信说了会儿话后，立刻告辞离开了。 苏信跟柳茜夫妻分离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见到了，肯定有话要说。 她才不要留下来当电灯泡呢。 等她一走，苏信和柳茜果然放得开了些。 不过大白天的，他们也不可能做什么太亲密的事情。 只是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苏信问了家里的情况，尤其是问了他苏锦璃生病的事。柳茜想着他都已经去找了陈家和徐家的麻烦，就没再隐瞒。 苏信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夫妻俩一问一答，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苏信听到柳茜说苏锦璃落水后大病一场的时候，气得差点跑去陈家砍人，还是柳茜拉住了他。 柳茜怕他总想着苏锦璃生病的事，心里不痛快，赶紧把苏锦璃开书肆和烧出铅笔的事说了出来。 听得苏信一愣一愣的，眼神都直了。 “你说宝儿她开了间书肆？她还……她还让人烧出了铅笔和煤炉子？” 柳茜得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还不止呢，宝儿还让人烧了水泥和瓷砖，哎呀对了，她还让人烧了冲水马桶和浴缸，可好用了！” 苏信傻乎乎地看着她。 他看过朝廷发的邸报，知道铅笔和煤炉子。 可水泥是什么东西？ 瓷砖又是什么？难道是瓷土烧出来的砖块？那也太奢侈了吧？ 马桶和浴缸倒是好理解，不过冲水马桶又是什么？ 苏信突然觉得怪怪的，他离开家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一回来，女儿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真是他把喜欢耍鞭子的闺女？ 他闺女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苏信忍不住问柳茜：“宝儿以前不是喜欢耍鞭子吗？怎么突然开起书肆来了？还有那铅笔，她怎么想出来的？” 柳茜柳眉一竖，不满地瞪着他，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头喷火的母暴龙：“你什么意思？宝儿开书肆怎么啦？难道你也觉得我女儿只配耍鞭子，不配开书肆吗？” 苏信：“……” 0153 预谋退婚 苏信被柳茜的“恶龙咆哮”骂得有点傻眼。 本能地辩解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我闺女居然会开书肆了！” 柳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开个书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吗？难道在你眼里，咱家宝儿很没用吗？” 苏信：“……” 不敢说不敢说。 怕了怕了。 苏信瞬间认怂：“是是是，咱家宝儿最聪明了，都是夫人的功劳！多谢夫人，给我生了个冰雪聪明的宝贝闺女。” 随后他赶紧转开话题：“还请夫人给我好好讲讲，这抽水马桶和水泥又是什么东西？” “这抽水马桶可是好东西，按一下就能冲水，还不臭！宝儿已经申请专利局，以后别人要生产或者售卖，都得给咱家宝儿银子！” 柳茜眉飞色舞地跟苏信炫耀，“对了，这个水泥也是好东西！ 看着就跟泥土似的，但是加了水就可以用来砌墙，干了之后硬得跟石头似的。 还有瓷砖，贴在墙上和地面上，又好看又好清理，也不知道宝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说咱们用了那么多年的瓷器，怎么就没有想过它还可以用来做砖呢！” 苏信却对水泥有了兴趣，他好奇地问：“你说的水泥，听着倒是好东西，不过邸报上似乎没有。” “没有就对了，这水泥连陛下都看重呢，把工匠都给调走了。” 柳茜郁闷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跟苏信抱怨，“宝儿说，以后窑厂就不烧水泥了，由陛下的人负责。 这可是咱家宝儿辛苦想出来的呢，我可真替宝儿委屈，她倒是想得挺开。” 苏信虽然还没见识过水泥，但是一听柳茜说永安帝如此重视，他就知道这水泥肯定是好东西，而且干系重大！ 不然永安帝就是再贪心，也不至于贪未来儿媳妇的东西。 苏信有了猜测，赶紧叮嘱柳茜：“陛下圣明，不会委屈咱家宝儿的，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更不能说出去！” “你就放心吧，我是这么糊涂的人吗？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说了两句。 陛下虽然要了那些工匠，却给了宝儿不少赏赐，就连皇后娘娘也赐下了不少珠玉绫罗。 其中有套红宝石头面特别雍容华贵，宝儿非说她年纪还小戴不住，拿去孝敬给老夫人了。 那些珠玉绫罗，她也拿出来孝敬给了我和两位弟妹，都不知道给她自己多留点儿。 真是的，她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多打扮打扮，给我干什么呀？我都人老珠黄了，哪里用得着那些。” 柳茜嘴上埋怨，脸上却全都是笑，可见心里高兴坏了，言不由衷呢。 苏信听得直泛酸水，苏锦璃孝敬了柳茜这么多，他这个当爹的居然什么都没有！ 哼！不开心！ 柳茜看在眼里，得意一笑，拉着他去给老夫人请安。 苏信一看到老夫人，就看见了老夫人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头面。 他一个钢铁直男，对女人的首饰可没什么了解。 不过看了之后，就觉得确实是富贵雍容，衬得老夫人格外好看。 老夫人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苏信，心中难免记挂。 如今终于看见了，她便不住地打量苏信，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苏信老老实实地任由她打量，又陪着老夫人说了挺久的话，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苏信渐渐觉得肚子有点饿。 就想问问饭菜做好了没有。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苏锦璃就带着食盒来了。 食盒挺大的，好在平安力气够大，一手一个也不嫌累。 她最近没少被苏锦璃针灸，力气比以往更大了，当然饭量也涨了不少。 不过她脑子简单，居然都没想过自己力气变大了是苏锦璃的缘故，还以为是吃饭吃多了，力气自然就大了。 其他丫鬟也没往苏锦璃身上想。 她们都以为苏锦璃是乱扎的，看平安没被扎死，还挺为她高兴的。 苏信看到食盒，口水就偷偷泛滥起来。 他之前收到信的时候，就被馋得口水直流，今天总算可以吃到了！ 食盒打开后，顿时鲜香扑鼻。 苏信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食盒里不仅有他想吃的烤鸭和烤全羊，居然还有一盆豆腐鱼！ 还有其他的一些菜，都是苏信吃过啦，他就不是很在意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这烤鸭跟烤全羊什么时候做的？ 他怎么没有闻到味儿？ 一问才知道，烤鸭和烤全羊都不是家里做的，而是去店里拿回来的。 这两样都要提前腌制，时间上来不及。 唯有那盆豆腐鱼是现做的，而且还是苏锦璃亲自下的厨。 苏信听了之后先是觉得挺遗憾的，接着听说苏锦璃亲自下厨，又赶紧看向她的手，生怕她把手给弄伤了。 直到苏锦璃举起完好无损的双手给他看了，他才安心。 坐下后，苏信最先尝的就是那盆豆腐鱼，结果一吃就傻眼了！ 味道太鲜了！ 还有股非常特别的香辣味。 苏信看着泛红的汤色，忍不住问：“这里面加的就是辣椒？” 他是喜欢吃辣的，这盆豆腐鱼非常对他的胃口。 苏锦璃淡淡地解释：“没错，这里面加的就是辣椒。只是种子要留起来栽种，所以不够香。” 苏信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还不够香？ 御厨听了会哭的！ 想到宫里的御厨，苏信突然有种隐秘的自豪感。 他宝贝闺女做的这盆豆腐鱼味道太好了，可惜陛下吃不到，嘻嘻嘻嘻。 所以还是他好，生了个好闺女。 苏信得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宝贝闺女已经被永安帝赐婚给了秦王，以后就是永安帝的儿媳妇！ 出嫁的女儿是很少回娘家的，不然会让人说闲话。 以后苏锦璃成了秦王妃，就更没法回娘家了！ 想到这里，苏信如遭雷击，瞬间石化了。 他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如今都知道他闺女中了毒，以后子嗣艰难。 要是他去求陛下废除婚事，陛下应该会答应吧？ 他可都是在为秦王考虑！ 秦王应该会感谢他吧？ 正在苏记汤锅店用餐的秦王：“阿嚏！” 0154 苏信的大招 楚晏正吃着菜，突然打了个喷嚏。 把楚暄吓了一跳。 他猛地抬起头，担心地看着楚晏：“哥，你没事吧？” 楚晏默默眯起眼睛：“……”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事。” 楚暄转了转眼珠，突然说道：“哥，你都听说了没？苏信刚回来，就气势汹汹地跑去陈家跟徐家，把两家的小子扔水池里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起来，朝着楚晏挤眉弄眼，“哥，他比你都嚣张呢。这下，那帮文官该急了。要我看，那帮御史已经在写弹劾折子了。” 楚晏不悦地哼了一声：“确实够嚣张的。” 他让吴刀把陈婉扔进了水池，却没对对其他人动手。 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备着后招。 那个陈钧和徐瑛，据说才学很不错，这次肯定是要参加春闱的。 以他俩的才学，应该能够考中进士。 至于名次就不好说了。 考中进士后，就是任命。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只要有他在，那两人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不过苏信不是他，也没他这么大的权力。 所以苏信只能提前动手，先把那两人给废了。 楚晏暗暗摇头，他本来还想等那两人考中之后再动手。 现在…… 罢了，还是让苏信出气吧。 楚暄兴致勃勃地问：“哥，你说那帮御史要是弹劾了，父皇会怎么做？” 楚晏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想知道？等着看就是。” 父皇会如何处置？ 苏信扔完了人就进宫请罪去了，父皇若是当真生气，早处置他了。 不过是两个白身小子而已，苏信又没要他们的命。 父皇难道还能为了这点小事，重责苏信吗？ 父皇登临大位不久，正是用人之际，怎么可能会如那帮文官的意愿，自断臂膀？ 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便重责苏信，其他功臣又会如何想？ 他就不信楚暄看不出来！ 这个混账，知道还明知故问，真是该打。 这么一想，楚晏突然就觉得手有些痒。 “赶紧吃，吃完了再说。” 吃完了，他就拉这混账去练练！ 楚暄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还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他吃了一口烤肉，美滋滋地说：“苏家这辣椒还真是绝了，又香又辣，一点都不苦，比食茱萸好吃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还有没有多的。吃过这辣椒，我可不想再吃那苦唧唧的食茱萸。”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楚晏一眼：“哥，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问他们要。要不你帮我问问，有了多的分我一点儿？” 楚晏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说：“我记得，崔氏问你嫂子要了一些辣椒种子去种，你难道不知道？” 楚暄听到这话，脸色猛地一变，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楚晏看到他这副蠢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真没出息！ 楚暄傻乎乎地眨了眨眼：“我就是觉得奇怪，哥你之前不是还说，苏姑娘还没过门，不能叫嫂子吗？” 你怎么改口了？ 楚晏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默默握紧拳头，觉得蠢弟弟看来是不打不行了。 …… 正如楚暄所预料的，御史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很快递上了弹劾折子。 永安帝一开始没有理会。 直到三天过后，弹劾折子堆得老高，有御史直接在早朝上书弹劾，而且跪着就不肯起来。 那架势，显然是要跟苏信这个“恶势力”斗到底了。 这下，永安帝就是想继续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扫了群臣一眼，最后看着苏信：“苏信，张御史弹劾你草菅人命，目无法纪，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天，苏信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他立刻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臣确实去过陈家和徐家，但是绝对没有草菅人命，只是出手教训了两个小子。 臣前些日子一直在外练兵，不敢说辛苦，这是臣该做的。臣只怕自己做得还不够，无法为陛下分忧。 可是臣万万没有想到，臣在外练兵，有的人却纵容女儿作恶，大庭广众之下，便敢将臣的女儿活生生推进结冰的水池！ 臣的女儿受此大罪，不仅大病了一场，还差一点就没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内子却不敢告诉臣，怕臣分心。 更让臣没有想到的是，小女刚刚逃过一劫，竟然又有人给她下毒！ 臣实在想不明白，小女赐婚给秦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为何总有人如此狠毒地对小女下毒手！ 甚至就在臣回来之前，还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臣！ 臣回来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回来后听说了小女被害的消息，臣才恍然大悟！ 怕是有人看上了秦王妃的位子，嫉妒小女，这才设计谋害小女！ 事后担心臣发现真相，报复他们，所以又设计谋害臣，想要将臣除之后快！ 所以臣一时冲动，就去了陈祭酒府上。臣本是想替小女讨个公道，可陈家小子说他妹妹已经落了水。 臣不忍心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这才将陈家小子丢进了水里，让他代妹受过。 张御史说臣草菅人命，目无法纪，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臣虽然扔了两个小子下水，却从未拦着不让人救，他们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一下就被救了起来，算什么草菅人命？ 如果这算草菅人命，那陈家姑娘和徐家姑娘推小女下水，不更是草菅人命？ 小女可是个姑娘家，难道两家的小子还不如她一个姑娘？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身子骨未免太过娇弱了些，连女孩子都不如！” 说到这里，苏信猛地跪在地上：“陛下，臣自知有错，不敢求饶，只求陛下饶小女一命！ 因为赐婚，她先是被人推下水，接着又遭人下毒，如今已经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臣就这一个女儿，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 楚晏听到这里，立刻猜到他想说什么，脸色瞬间黑了。 0155 各打五十大板 楚晏一看情况不妙，赶紧站了出来，打断了苏信的话：“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武阳侯拳拳爱女之心，实乃情有可原。 况且他只是小惩大诫，并未下重手，实在当不上草菅人命四个字。所以，儿臣希望父皇能够网开一面。” 说话间，楚晏能够感觉到身后苏信射来的刺人视线。 不用回头，他也能想象出苏信此时的脸色。 肯定难看死了。 不过苏信不满归不满，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 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意思的未婚妻，怎么能够退婚？ 想到苏锦璃，楚晏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跪在他身后的苏信：“！！！” 好气！ 秦王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不对，这小子该不会真的看上他闺女了吧？ 苏信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毕竟他家闺女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相比起来，秦王楚晏可就不怎么样了。 苏信嫌弃得暗暗撇嘴，犹豫着要不要再接再厉。 机会太难得了，要是错过了眼前这个机会，再想退婚可就难了。 苏信不想就这么放弃。 于是他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启禀陛下，臣还有话要说！” 楚晏瞬间沉下了脸色，有些不悦地回过头，看着苏信。 永安帝坐在龙椅上，把楚晏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得意。 哼，你小子也有今天！ 之前那么不上心，现在知道急了？ 也不看看这媳妇是谁给你挑的。 老子的眼光能不好吗？ 永安帝故意说道：“苏爱卿，你接着说。” 连称呼都改了。 楚晏一听这话就急了，忍不住看了永安帝一眼，有些埋怨：父皇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能让他接着说呢！苏信明显是想退婚！ 永安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一脸得意：你急什么？就算他提了，朕不同意他又能如何？这么点小事，瞧把你给急的，没出息！ 楚晏：“……” 苏信可不管他们父子之间打什么机锋，得了永安帝的准许，他就继续开始了表演：“陛下有所不知，以前小女的胆子一直很大。 可是自从小女被推下水后，她就受了惊吓，如今看见水就害怕，连家门都不敢出，整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臣实在没办法放心。 更让臣担心的是，小女竟然想要自学医术，还买了不少医书，偷偷躲起来看，甚至买了银针练习！ 自从中毒之后，她似乎对学医更上心了，整天捧着医书看。臣回来后殚精竭虑，辗转反侧了三日，还是觉得，小女已经配不上秦王殿下。 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让小女耽误了秦王殿下的终身大事。秦王殿下英武不凡，龙章凤姿，他的王妃，应当……” 楚晏虽然觉得永安帝应该不会答应，可是听到这里后，他还是听不下去了。 他打断苏信，义正言辞地说道：“武阳侯不必再说了，苏氏乃是因为本王才中毒，本王岂会弃她不顾？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说到最后，他转过头，深深看了苏信一眼。 苏信眯起眼睛，还想再接再厉。 楚晏却肯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武阳侯大可放心，本王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食言，苏氏自学医术，或者练习针灸，在本王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武阳侯实在不必忧心。” 苏信：“……” 谁忧心了？ 老子就是想退婚！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永安帝就发话了。他大公无私地说道：“秦王说得没错，苏爱卿你大可放心，你为朕尽忠职守，朕是不会让你女儿吃亏的。 秦王若是敢对她不好，朕一定替你们父女做主，绝不会轻饶了他！你女儿想学医也没关系，宫中收藏了不少医书孤本，朕这就命人抄录了给她送去。” 苏信听到这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失望不已。 然而永安帝已经发了话，他还能说什么？ 他毕竟是臣子。 永安帝不肯废除赐婚，他这个当臣子的便只能从命。 苏信满心失望，楚晏却是偷偷松了口气，有些得意地看了苏信一眼。 气得苏信心头火大。 永安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就有些心虚。 他也知道自己不厚道。 毕竟儿子挺混账的，还有克妻的名声。 苏锦璃被赐婚后，灾难不断，全都是被这小子给连累的。 要换成他是苏信，早恨不得把楚晏给宰了。 哎，罢了，等会儿就给苏信一些赏赐吧，总不能寒了臣子的心。 这么想着，永安帝先宣布了对苏信的处罚。 他板着脸，冷冷说道：“苏信，三日前你强闯陈家和徐家，将陈钧和徐瑛扔进水池，虽然情有可原，朕却不能姑息，所以罚你半年薪俸，你回去后要好生反省，明白吗？” 苏信老老实实地磕头认错：“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这样的处罚简直不要太轻，满朝文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尤其是陈士良和徐文礼，两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都不傻，岂会看不出，永安帝这是铁了心要包庇苏信？ 然而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永安帝摆明了要包庇，他们要是急吼吼地站出来，岂不是撞在永安帝的枪口上？ 更何况，苏信确实只是把两人扔下了水，表面看来下手根本不重。 他们就算想要反驳，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陈士良和徐文礼只能生闷气。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没有跳出来反驳，永安帝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苏信刚接了旨，永安帝就接着说道：“陈爱卿，徐爱卿，你二人可有什么异议？” 陈士良和徐文礼一听这话，再次对视了一眼，赶紧站出来说自己没有异议。 谁知他们刚说完，永安帝就接着说道：“苏爱卿这次虽然有错，可究其原因，却是你们二人教女无方埋下的祸患。所以朕也让你们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你们二人可有不服？” 陈士良和徐文礼：“！！！” 两人可万万没有想到，永安帝包庇苏信就罢了，居然还要各打五十大板！ 他们的儿子都被扔进水池了，现在居然还要跟苏信一起罚俸半年！ 这也太偏心了！ 0156 毒誓成真 陈士良和徐文礼非常不满。 永安帝摆明了是在袒护苏信！ 可他们又不敢站出来反对，只能憋屈地说自己没意见，还要叩谢皇恩。 本以为这就完了，谁知道永安帝紧接着又说道：“苏爱卿，你刚才说，有人因为你女儿想要谋害你，可有证据？” 永安帝这话一出，陈世良和徐文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信刚刚还含沙射影地暗示他们预谋害他！ 这是在血口喷人！ 然而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主动站出来不打自招。 只能紧张地看着苏信，默默安静如鸡。 苏信当然拿不出证据。 他其实并不知道背后算计他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刚好对陈家和徐家动了手，所以就顺便把这事按在了他们头上。 可以说是非常光棍了。 这么做的时候，苏信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一不小心就歪打正着了！ 不过在永安帝面前，苏信还是很老实的。 “回陛下，臣并无证据，只是臣觉得，时机未免太巧，才会有此怀疑。” 苏信说到这里，眼神往陈士良和徐文礼身上扫了一眼，又接着说，“臣甚至怀疑，主谋就是陈大人和徐大人。” 这话一出，陈士良和徐文礼瞬间慌了。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开始喊冤。 “陛下，臣冤枉！” “陛下，臣冤枉！” 陈士良紧接着又说道：“武阳侯是在含血喷人，求陛下明鉴！” 徐文礼比他更狠：“陛下，臣敢对天发誓，臣绝对没有谋害过武阳侯！” 结果刚说完，苏信就懒洋洋地嘲讽道：“你没做过，又不代表你家其他人也没做过。” 这话明摆着是故意刁难，胡搅蛮缠。 惹得在场的文武百官们都朝苏信看了过来。 觉得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苏信要是有证据就罢了，又没有证据，这不是胡乱诬陷人吗？ 要是以后大家都这么干，日子还过不过了？ 徐文礼愤怒地瞪了苏信一眼，突然说道：“徐某敢对天发誓，倘若这事是徐某一家做的，就让徐某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这话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就连永安帝也没有想到，徐文礼居然当场发了毒誓！ 徐文礼这个誓言太毒了，就算他偏心苏信，此时也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永安帝立刻训斥道：“苏爱卿既然没有证据，此事休要再提。” 话音刚落，御史们便纷纷站了出来，弹劾苏信。 苏信不悦地皱着眉头，想到徐文礼刚刚发的毒誓，只能作罢。 他也没有想到徐文礼居然敢发毒誓。 永安帝同情地看了苏信一眼，等他被围攻地差不多了，这才出言训斥了那些人一番。 然后趁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赏赐了苏信，宣布退朝。 等御史们反映过来想要反对，永安帝早带着人溜了。 他们只得重新将矛头对准了苏信，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众人就听见苏信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一个个瞬间安静如鸡。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信大摇大摆地离开。 把这帮人给气坏了！ 因为心里有气，他们干脆围住了陈士良和徐文礼，簇拥着两人一起走出去，嘴里不停控诉着苏信的罪行。 谁知刚走出大殿没多久—— “噼啪！” 一道闪电瞬间落了下来，劈在了徐文礼头上。 周围的人因为离得近，多少受了波及。 离得远些的倒是没被劈到，就是吓得屁滚尿流。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天哪！徐大人被雷劈了！” 这一声大喊，声音十分高亢，就连溜走的永安帝都听见了。 他猛地扭过头，震惊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徐文礼居然被雷劈了？ 真的假的？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发的毒誓？ 永安帝立刻决定去看热闹！ 如果徐文礼当真被雷劈了，或许他就该好好查查徐家了！ 徐文礼刚发了毒誓就被雷劈，怎么看都太巧了。 永安帝立刻吩咐道：“去看看！” 另一边，太子，楚晏和楚暄三兄弟都在看着徐文礼。 徐文礼被闪电劈中后就倒下了。 浑身焦黑，也不知道死没死。 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都被劈中了，只是情况没他严重。 这会儿全都躲得老远，生怕又被连累了。 除了徐文礼之外，受伤最严重的就是陈士良。 他被劈中了右边胳膊，这会儿半边身子都已经没知觉了，正嗷嗷叫唤。 苏信远远站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徐文礼居然真被雷劈了！ 难道真的是徐家的人在背地里…算计他？ 他明明就是胡诌的呀，难道还真的让他蒙对了？ 苏信的心情复杂极了。 然而，之前围攻过他的那些人心情比他更复杂！ 徐文礼真是害死他们了，没事发什么毒誓啊！ 现在好了，他真的被雷劈了。 还连累了他们！ 他们真是太冤了！ 楚暄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看到焦黑的徐文礼时，心里忍不住有些害怕。 就拉着楚晏说话：“哥，你看他真的被雷劈了！不会是被劈死了吧？” 楚晏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他也没有想到，徐文礼真的会被雷劈。 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那个毒誓？ 难不成……背后算计的人还真的跟徐文礼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徐文礼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太子站在一旁，见楚暄拉着楚晏说话，却不理他，心里不禁酸溜溜的，忍不住训斥道：“三弟，子不语怪力乱神，或许只是巧合。” 楚暄不服气：“都白日落雷了，巧合什么呀！要我看，肯定就是徐文礼干的。可惜他不敬鬼神，胆大包天，随便发什么毒誓。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真是活该。”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对楚晏说道：“看来这毒誓真的不能随便发，你看徐文礼，都被劈成黑炭了。” 楚晏正要说话，就看见永安帝过来了。 他赶紧闭上了嘴，朝永安帝走了过去：“启禀父皇，礼部侍郎徐文礼刚才被天雷劈中，目前生死不知。” 永安帝忍不住看了过去，心里八卦地想：徐文礼居然真的被雷劈了！ 0157 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徐文礼，永安帝立刻命人去检查他死没死。 徐文礼运气不错，虽然被雷劈了，但是人还活着。 就是样子实在狼狈，浑身黑漆漆的，看着跟焦炭似的。 永安帝听说他没死，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没让人把徐文礼搬到屋里去。 徐文礼发的毒誓可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才劈了一下，万一还有四下呢？ 要是把他搬到屋里去，天雷劈下来，把房子给劈坏了可怎么办？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那些不明真相的，说不定还以为是他这个皇帝有什么不好，被上天警告了呢！ 永安帝坚决不想给徐文礼背锅。 他暗暗想着，刚才白日落雷，动静闹得挺大的，估计不少人都听到响声了。 要是不把消息传出去，外头的那帮百姓肯定会以为是他的缘故。 所以他立刻给心腹李公公下了命令，让他把消息散布出去。 李公公不敢怠慢，很快安排了下去。 没多久，太医就赶了过来。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徐文礼发毒誓，结果被天雷给劈了，心里八卦的同时，又忍不住打鼓。 因为徐文礼的毒誓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现在天雷才降下一道，谁也不知道剩下的四道会不会突然降下来。 万一他们给徐文礼检查的时候，突然降下天雷，他们岂不是冤死了？ 所以太医们到了以后，都不敢一窝蜂过去给徐文礼检查。 正好在场还有其他被天雷劈中的官员，太医们便一哄而散，各自抢了病人，只剩下一个反应比较慢的老实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下好了，其他没有发过毒誓，只是被徐文礼连累才挨了雷劈的官员都被其他太医抢走了，他根本没得选。 只能提心吊胆地走到徐文礼身边，飞快给他做检查。 检查后发现，徐文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劈成了焦炭，皮肤也被灼伤了。 脉象也不太好，很可能还受了内伤，有内出血的情况。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还要等他苏醒之后才能知道。 永安帝一听，干脆让人找来翰林院里编书的徐玠，让他把徐文礼带回去。 毕竟徐文礼随时可能挨雷劈，现在根本没人愿意靠近他。 永安帝也不想为了他连累了自己的心腹，干脆把徐文礼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徐玠。 徐玠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 他派人暗算苏信是偷偷做的，根本没跟徐文礼商量过。 这事他其实都没怎么上心，因为徐珊毕竟是女子，对于她说出来的话，徐玠并不是很信。 只是觉得可以试试，就私自安排了下去。 谁知道底下办事的人就是一群蠢货，居然找了个暗门子去勾引苏信！ 苏信是什么人？ 他能看上一个暗门子吗？ 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还打草惊蛇，把事情给闹大了。 因为这事，徐玠最近都没睡好。 他还特意确认了一遍，不会查到徐家头上，才松了口气。 哪里想到苏信居然怀疑到了徐家头上！ 他还直接在早朝上说了出来！ 更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文礼居然被逼得发了毒誓！ 他发毒誓就罢了，居然真的被天雷给劈中了！ 这实在是…… 徐玠回想起中间种种，气得差点吐血。 到了地方后，他先去见了永安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顺便混了个脸熟，这才带着徐文礼准备回家。 永安帝给徐文礼安排了一顶轿子，送他回去。 轿夫知道徐文礼被雷劈的事，抬轿子的时候故意离得老远，生怕被徐文礼给连累了。 看得徐玠一阵气闷。 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现在就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压根没什么地位，哪里敢在宫里放肆？ 离开的时候，徐玠忍不住看了苏信一眼。 不想苏信竟然异常敏锐，他才刚刚看过去，苏信就察觉到了，冷冷地朝他看了过来。 眼神刮在人身上的时候就跟刀子似的，让人压力山大。 徐玠心里装着仇恨，可还是被苏信的眼神吓得心神大乱，赶紧收回了目光不敢继续跟他对视。 然后急急忙忙地带着徐文礼出了宫。 徐玠急着赶回家，却没有想到刚到了宫外没多久，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小心！那个遭雷劈的徐文礼就在轿子里！” 这话一出，街上的人瞬间如临大敌，仿佛他们是洪水猛兽一般。 眼看着附近的人一个个躲得老远，还如临大敌地死死瞪着他们，徐玠气得就想吐血。 他赶紧说道：“大家别慌，家父只是不小心受了伤，并不是什么遭雷劈。” 徐文礼发毒誓结果被天雷给劈了，这事他可不能承认！ 不然一旦消息传出去，别人以后会怎么看他们徐家？ 然而宫外的百姓已经得了消息，哪里肯信？ 他们可都听说了，当时有人跟徐文礼站在一起，结果都被他给连累了！ 所以啊，一定要躲远些才行！ 他们可都是良民，要是因为距离徐文礼太近被他给连累得遭了雷劈，他们岂不是冤死了！ 人家可都说，只有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才会遭雷劈！ 有人不满徐玠撒谎，立刻就反驳了：“你骗谁呢，我们都听到响声了！” 刚才不有闪电，还有雷声。 雷声传得挺远，不仅宫里的人都听到了，皇宫附近的人也都听到了。 哪里会信徐玠的话？ 徐玠只好说道：“刚才确实打了雷，但只是巧合而已，家父绝对没有遭雷劈！”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敢发誓吗？” 其他人一听，纷纷起哄。 “就是，你敢发誓吗？” “只要你敢发誓我们就相信你。” “对对对，你赶紧发誓吧。” 他们还没见过天雷劈人的呢，徐玠要是发誓的话，他们说不定就能看到了！ 看出这些人想法的徐玠：“……” 他哪里敢发誓？ 他原本最讨厌怪力乱神的东西，并不相信发誓真的有用。 可是现在，有了徐文礼的前车之鉴，他还真不敢以身试法。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0158 喷一脸血 徐玠自然是不敢发誓的，他决定打死不承认。 谁知道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一声“噼啪”猛地在徐玠耳边炸开！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百姓们瞬间炸锅了。 “天哪！又打雷了！” “快看！轿子被雷劈了！” “肯定是徐文礼！徐文礼就在里面！” “他到底干什么坏事了，居然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徐玠吓得缩着脖子，本能地从轿子旁边跳开了。 轿夫更是扔下轿子就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生怕老天爷以为他们跟徐文礼是一伙的，把他们也给劈了。 就在这时，被闪电劈中的轿子顶突然冒起了黑烟，然后出现了火苗。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后更加惊恐。 “快看！轿子着火了！” “快救火啊！” “徐文礼还在轿子里面呢！” 徐玠听到这话，猛地从惊骇中回过神，慌乱地喊道：“快救人啊！我爹还在里面！快救他出来！” 他是冲着轿夫喊的，但还是有百姓不满。 “你自己怎么不去救？” “就是，那可是你爹！你这个当儿子的都不去救，凭什么让别人去救？” “你爹坏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谁敢救他啊。万一也被雷劈了怎么办？” “就是，要救你自己救！” 还有人议论纷纷。 “天哪，他居然连自己亲爹都不救，太不孝了吧！” “他这是要大义灭亲吗？” “说不定是干了坏事，怕被雷劈呢！” “咱们离远点儿，小心被他们给连累了！” “就是就是，要是劈错了就糟了，我可从来没干过坏事！” …… 徐玠听不下去了。 到底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非议？ 眼看其他人都靠不住，两个轿夫跪在地上就不肯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吓坏了，还是故意躲着。 徐玠无可奈何，只得鼓起勇气迅速冲到轿门前，一把掀开帘子，把里头的徐文礼救了出来。 他咬着牙，凭着一股意气，倒还真的把徐文礼给救了出来。 只是刚背着徐文礼走了没几步，徐玠就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没办法，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徐文礼又重得很。 能够把徐文礼救出来，背着走这么几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徐文礼本来已经重伤昏迷，被他这一摔，直接就被摔醒了。 还吐了好大一口血，刚好喷了徐玠一脸。 徐玠心里正慌乱不已，被徐文礼的血一喷，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呆滞了好半晌，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掏出帕子狠狠擦了擦脸。 同时担忧地看着徐文礼：“爹，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他实在是背不动了！ 徐文礼虚弱地看着他，刚要说话，又喷了一口血出来。 他被闪电劈中后受了内伤，血管爆裂，内出血有些严重。 这会儿别说走回去了，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用眼睛愤怒地瞪着徐玠。 事实上，被闪电劈中的瞬间，他就想明白了。 苏信被暗算那事不是他做的，可他发了毒誓后誓言居然成真了，那就说明，肯定是他家里人做的！ 而他家里能做这个事的，也就只有徐玠了。 徐文礼能不气吗？ 徐玠暗算苏信就罢了，居然都不跟他说一声！ 搞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当着永安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发了毒誓。 坑爹的是，这毒誓居然成真了！ 他真的被天雷给劈了！ 徐文礼悔得要死，又想不明白，怎么这毒誓就成真了。 圣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些神神鬼鬼的，分明就是编出来忽悠那帮愚民的。 天底下发毒誓的那么多，没听说谁的毒誓成真，当真被雷给劈了的。 怎么他才发了毒誓，就被天雷劈了？ 上天这是不公啊！ 还有徐玠，暗算苏信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 徐文礼愤怒地瞪着徐玠，仿佛在看杀身仇人。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心里就猜测开了。 徐文礼这眼神不对劲啊！ 难不成徐玠还真的大不孝？ 啧啧啧，这徐玠长得一表人才，还高中了探花，没想到居然是个不孝顺的。 难怪刚刚都不肯去救徐文礼呢。 他还把徐文礼给摔了，肯定是故意的！ 人嘛，总是容易记住别人不好的一面，很少会记得好的地方。 这不，在场的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光记得徐玠不肯救徐文礼了，都忘了最后是徐玠冒险把徐文礼给救出来的。 而且一旦觉得某个人不好，就喜欢添油加醋地脑补出一堆堆的证据。 徐玠明明是不小心摔倒的，这会儿也被误会成心怀叵测，想害徐文礼了。 也不想想，他要是故意摔徐文礼，干嘛把自己也给摔了。 徐玠也被徐文礼的眼神给惊到了。 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原因，知道徐文礼是在怪他隐瞒呢。 徐玠忍不住心虚。 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可他也没有想到，徐文礼会发毒誓啊！ 最开始他办这事的时候，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要是告诉了徐文礼，未免显得他太没用了些。 只因为徐珊几句话，就找人去算计苏信，说出来他都觉得有些可笑。 哪里愿意告诉徐文礼？ 后来事情果然失败，还损失了不少人手，可以说是输了个彻底。 他就更不敢跟徐文礼说了。 谁知道，苏信竟然直接怀疑到了徐家和陈家头上。 徐文礼为了摆脱嫌疑，更是直接发了毒誓。 偏偏，这毒誓还应验了！ 想到刚才的惊雷，徐玠还觉得心有余悸。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天空，生怕又劈一道雷下来。 刚才有轿子挡着，而且他离得比较远，所以没受伤。 可现在他就在徐文礼身边，真要被雷劈了，他肯定躲不过去！ 想到这里，徐玠打了个哆嗦，赶紧说道：“爹，你这次伤得不轻，我们得赶紧回去！” 徐文礼的回应是又喷了他一脸血。 徐玠：“……” 看到这一幕，百姓们纷纷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觉得徐玠肯定太不孝了。 瞧瞧，徐文礼都被他气得吐血了！ 还喷了徐玠一脸，这是在骂他呢！ 0159 有人欢喜有人愁 徐玠简直不敢去看周围那些百姓的眼神！ 他赶紧擦掉脸上的污血，然后下意识去看那顶轿子，想着还是用轿子把徐文礼抬回去。 结果回头一看，轿子顶全都烧了起来，火势还在继续往下蔓延。 肯定是没法再用了。 徐玠又看向那两个轿夫，结果没有看到人。 刚刚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轿夫，这会儿居然不见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时候跑的！ 徐玠没办法，只得求助周围的百姓，希望他们帮忙把徐文礼抬回去。 然而根本没人愿意。 直到徐玠许下重金，才有人找来了平板车，把徐文礼抬了上去，然后一路战战兢兢地把他推回了徐家。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没再降下天雷。 还算安稳。 不过车夫没敢在徐家久留，拿了钱就跑了。 还跟人吹嘘，老天爷看他心善，从来没做过坏事，才没忍心降下天雷，让他安安稳稳地把徐文礼送了回去。 不必然徐文礼父子那么坏，老天爷肯定看不过去，早把他们给劈死了。 这些话原本只是在小范围传播，谁知渐渐的就传遍了京城。 徐家人听说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等他们气得找到车夫家里，那名车夫早就吓得逃出了京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更倒霉的事，他们去车夫家的事又被人传了出去，京城里到处都在说他们是去杀人灭口的，搞得徐家的名声更臭了。 更气人的是，不知道是谁把徐文礼发的毒誓内容流传了出去。 因为徐文礼已经被天雷劈中两次，京城里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剩下的三道雷会在什么时候劈下来。 还有赌坊开了盘口，赌剩下的三道雷会是在什么时候的。 徐家人听说后，既生气，又担心。 生怕真的降下天雷，把他们一起给劈了！ 就连太医院的太医，还有医馆里的大夫都不肯上徐家给徐文礼看诊，就怕被雷劈了。 徐玠被逼得给跪在太医院里不肯起身，才成功把太医请到了家里，给徐文礼开了药。 伺候徐文礼的人也是战战兢兢，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雷劈。 徐玠心里有气，干脆让徐珊伺候徐文礼。 当初暗算苏信就是徐珊出的馊主意，结果失去变成现在这样，徐文礼被雷劈了不说，徐家的名声也彻底完了。 徐玠气得恨不得掐死徐珊这个祸害，哪里肯放过她？ 徐珊也知道自己有错，只能提心吊胆地伺候徐文礼。 她的未来还要靠徐玠呢，哪里敢忤逆他？ 徐家的日子不好过，陈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错陈家人还是很庆幸，至少陈士良但是没发毒誓，不然他们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雷劈。 只是想到陈士良的伤，陈家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徐文礼最开始被劈中的时候，陈士良就站在他身边，离得太近了。 闪电劈中了他的右手臂，整条胳膊都废了。 太医帮陈士良放掉了手臂里的淤血，可他的右手臂还是肿得有原来的两倍粗，情况十分糟糕。 即便以后消了肿，陈士良的右手也没法再握笔了。 他是国子监祭酒，现在成了废人，这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让给别人。 徐文礼也差不多。 他这次伤得太重，名声也彻底坏了，还背上了暗算武阳侯苏信的嫌疑。 永安帝已经下令彻查，虽说没把徐文礼抓进诏狱里关起来，可徐家这次肯定是要栽了。 就在陈徐两家愁云惨雾的时候，永安帝还光明正大地重赏了苏信。 把两家人气得够呛。 要是换成平时，苏信犯了错，永安帝还给他重赏，御史们肯定要上书弹劾。 这次却是一个个安静如鸡。 谁也不敢多嘴。 毕竟，他们才被天雷劈过呢！ 剩下那些没被劈的，也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作死。 一旦被天雷劈中，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他们当御史仗义执言，为的是流芳百世，可不是遗臭万年！ 可想而知，这事之后，敢发毒誓的人绝对会少很多。 苏信却很低调。 虽然得了重赏，却一点也没有张扬的意思。 反而宣称要养病，天天躲在家里不肯出去。 然后有人好奇地发现，苏家最近敲敲打打的，好像是在盖房子！ 邻居们听到动静，都好奇地跑来打听。 自从徐文礼被雷劈了，武阳侯苏信的名声就好了很多。 原本忌惮他不敢跟他打交道的邻居们，如今也敢派人上门打听了。 还有借口串门，看苏家在修什么，顺便蹭吃的。 苏信倒也大方，有人上门打听，就命人带去参观工地：前院正在修建中的公厕。 苏锦璃在惊鸿院里修好的公厕和卫生间已经投入使用，柳茜和老太太看过后，都想要一个。 两位婶婶听了消息，也都说想要。 苏信一听，直接大手一挥，让匠人尽快修好。 因为好几个地方都在修，动静就有些大，这才惊动了邻居。 邻居们看到修建中的公厕，都有些傻眼。 贴在地上和墙上的瓷砖平整光洁，上面还绘了山水，拼好后就是超大幅的山水画。 这样的好东西，居然用来盖公厕！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丧心病狂！ 蹲坑和马桶居然是白瓷，还可以冲水！ 而且味道一点都不臭！ 太神奇了！ 这样的好东西，必须安排上！ 于是，邻居们纷纷开始打听，想要给自己家里也换上。 把苏信得意的，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就连下人们都是眉开眼笑，一个个自豪极了。 很快，消息就传了出去。 跑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谁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武阳侯府参观茅房的，都是装模作样地打着给苏信探病的旗号。 然后借口说是内急要上厕所，正大光明地跑去体验了一番。 体验完后，就开始隐晦地打听了。 总之都想给自己家里安排上！ 结果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宫里的永安帝都听说了！ 他偷偷派人查了查，得知抽水马桶和瓷砖都是苏锦璃的窑厂烧出来的，立马派人把秦王楚晏叫进了宫。 0160 气死她了 楚晏走进勤政殿的时候，一眼就发现永安帝正臭着脸。 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顿时心念急转，暗暗猜测到底是谁惹了永安帝生气。 原因猜了好几个，却不知道，永安帝今天这气是冲着他来的！ 永安帝没开口。 楚晏只得先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永安帝没反应。 楚晏：“？？？” 他诧异地看了永安帝一眼，突然意识到，永安帝这是对他不满？ 可是为什么？ 他最近明明很老实！ 楚晏试探着问道：“可是有谁惹了父皇生气？” 永安帝重重冷哼了一声：“朕听说，秦王府最近大兴土木，可有这回事？” 楚晏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来气。 谁告他黑状了？ 他最近哪有大兴土木？ 不过是让匠人重新修了下茅房，怎么就大兴土木了！ 等等！ 永安帝可没那么容易糊弄，更不可能随便听几句谗言就给他定罪。 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他还这么生气，只能是因为…… 想到某个可能的原因，楚晏赶紧低下了头。 他怕一个控制不住，自己会突然笑出来！ 让永安帝看见了，还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楚晏暗暗斟酌了一番，然后才说道：“回禀父皇，儿臣府上并未大兴土木，只是年关将近，略作了修整。” 永安帝故作不解：“哦？” 楚晏只得继续说道：“回禀父皇，前些日子，窑厂里有工匠烧制出了一些器物，儿臣就在王府里添置了一些，打算先试试效果如何，若是效果不错，再送一些到宫里，孝敬父皇和母后。” 马桶什么的，到底不雅，楚晏就没有直接说出来。 永安帝对此很满意。 他这个皇帝要是跟儿子讨论马桶，让人传出去还得了？ 对了，今天的起居注也要好好检查检查，绝对不能大意了！ 永安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正儿八经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在宫里也添置一些。正好皇宫也需要修缮，顺便一起安排了。” “儿臣遵命！” 楚晏领命，心里却默默在滴血。 永安帝没说让内官监采购，只说让他安排，可见是不想出这笔钱，想让他出这个血了。 可皇宫那么大，需要的马桶可不少，难道全让他一个人出了？ 那可不行！ 楚晏暗暗打定主意，他只管孝敬永安帝和张皇后，剩下的他可不管。 永安帝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很快又问了一些别的事情，假装他不是为了马桶才特意把楚晏叫进了宫。 正儿八经地问了几个问题后，他觉得差不多了，立马打发了楚晏出去。 楚晏心中一阵无语，却不敢直言，永安帝一赶人，他立马去找了内官监，让他们负责制作马桶盖，同时设计好瓷砖的花样。 永安帝和张皇后用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马虎了。 楚晏没有避着人，这事在宫里自然不是秘密。 事实上，武阳侯府的抽水马桶早就传到了宫里，不少人都听到了消息，暗地里没少埋怨苏信太不懂规矩的。 有了好东西居然不想着献给皇帝，光想着自己用！ 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在好奇抽水马桶到底是什么东西。 宫里的人出不去，光是听说武阳侯府有抽水马桶这样的好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 所以一个个特别好奇，恨不得亲眼看一眼。 楚晏去了内官监，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就连太子楚旭和太子妃江鸾也听说了消息。 太子忍不住眼馋。 他长得太胖，平时连走路都不稳，更何况是蹲着。 宫里倒是有马桶，他贵为太子，用的自然是好东西。 每次使用过后，都会有专人负责清洗干净。 所以一点都不臭。 太子已经用惯了，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他听说了抽水马桶。 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嫉妒苏信，就是觉得抽水马桶听起来挺方便的，有了这东西，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他心怀仁善，不忍心身边的人受苦。 也能体会百姓的不容易。 一直想做个仁义之君。 所以听说了抽水马桶后，太子不仅想亲自试一试，还希望能够把这东西推广到民间，让全天下的百姓也能够用上这样的好东西。 只是一想到这抽水马桶又跟楚晏有关系，还是苏锦璃的窑厂烧出来的，他心里难免有些在意。 楚晏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跟太子比起来，太子妃就难受得多了。 她可不像太子那么大度，只要一想到抽水马桶跟苏锦璃和楚晏有关，她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恨不得自己也买个窑厂！ 事实上，自从铅笔出现，她就偷偷让家里收买了一些工匠，让他们也烧点好用的东西出来。 然而直到现在，那些人也没什么进展。 倒是苏锦璃的窑厂，好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出来。 真是便宜她了！ 那什么抽水马桶，听着就是个噱头，根本没什么大用。 而且马桶这种污秽的东西，苏家居然有脸散布出去，还请人去参观，真是恬不知耻！ 她才不信，那什么抽水马桶会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糊弄人的！ 可恨的是，居然连永安帝都对这东西上了心！ 宫里还到处都在议论什么抽水马桶！ 真是气死她了！ 太子妃恼怒不已，偏偏还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才一天的工夫，她就气得嘴上起了燎泡，把伺候的人吓得不轻，生怕她有个什么不好。 不管她如何生闷气，京城的达官显贵们，还是惦记上了抽水马桶和瓷砖。 文官们跟苏信不对付，没好意思提。 武将们的脸皮就厚多了，直接找上了苏信，说什么都要买。 气得苏信干脆告病躲在家里，不管谁来都不见。 可他是躲了，两个弟弟却没法躲。 他们身有残疾，永安帝给他们赐官已经是格外开恩，他们哪里敢像苏信那么放肆，说告病就告病？ 于是，那帮武将直接缠住了苏义和苏礼。 兄弟俩被缠得没办法，差点都要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还是苏锦璃看不过去，出手救了他们。 0161 苏锦璃是财神爷 苏锦璃的办法很简单。 她直接让人申请了专利，然后放出了消息。 商贾们可都精明得很，早在抽水马桶的消息传开时，他们就听到了风声。 只是武阳侯府门第太高，不是普通商贾可以接触到的。 苏信本来就有杀人如麻的名声，刚回京城又强闯陈家和徐家，把陈钧跟徐瑛扔进了水池。 徐文礼更是因为发毒誓，被天雷给劈了！ 谁还敢招惹武阳侯府？ 商贾们就算一门心思赚钱，也不敢贸贸然地找上门去，说他们想做抽水马桶的生意。 万一惹恼了苏信，被他收拾了怎么办？ 所以一个个只能按捺着性子等消息。 有机灵的，还特意收买了专利司的人。 天子脚下，他们当然不敢让专利司的人搞鬼。 专利司里的那些人也不会傻得在这时候以身试法。 只是帮忙传递消息罢了。 像是有人申请了什么容易赚钱的专利，就递个信，让这些商贾能够抢下先机。 所以苏锦璃刚派人申请了专利，早就闻风而动的商贾们立刻得了消息。 专利申请得非常顺利，苏锦璃派去的人都没有加急费，专利司就非常识时务地做了加急处理。 如今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等着用抽水马桶和瓷砖呢，在这时候故意卡着，岂不是要把整个权贵圈子都给得罪遍了？ 专利一申请下来，商贾们听说苏家愿意出售专利许可，立刻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苏记汤锅店。 因为苏家的人说了，想买专利许可的，就在这里洽谈。 谈妥后当场就可以签约，然后再去专利司做个备案。 这事苏锦璃没出面，周磐跟朱砂出面谈的。 朱砂毕竟是女子，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难免遭人诟病。 有周磐在，总要好些。 商贾们没敢放肆，为了拿下专利许可，甚至还愿意出高价。 周磐和朱砂尽管早就得了苏锦璃的吩咐，看到商贾们出的价钱后还是震惊了。 光是卖出专利许可就能赚那么多钱，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赚钱的！ 这还只是许可，不是整个专利！ 其实商贾们并不傻。 虽说这抽水马桶不会经常更换，可马桶盖上面，能做的文章就多了。 他们只要拿到了专利许可，就可以生产销售，还不用担心别人抢生意！ 只要没拿到许可，偷偷生产经营就是非法，直接一个举报，专利司可不会客气！ 所以这门生意，不管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拿下专利许可，说不定还可以跟武阳侯府卖个好，何乐而不为？ 不光是抽水马桶，瓷砖的专利许可也有不少人想买。 还有一些商贾则是看中了铅笔跟蜂窝煤，还有煤炉子的专利许可。 一通卖下来，周磐和朱砂收钱都快收得手软了。 两人简直不敢信，光是卖专利许可，居然就能够入账二十万贯！ 这还只是京城附近的！ 要是外地的商贾来了，还能卖出更多！ 而且，这还只是一年的专利使用费而已！ 这也太能赚了！ 两人最后晕乎乎地去找苏锦璃汇报去了。 苏家人听说了入账金额，一个个也都傻了眼，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柳茜受得刺激最大。 她这些年忙里忙外，兢兢业业，殚精竭虑，赚的钱居然还不如宝贝女儿半个月赚的多！ 就连宫里的永安帝得了消息，心里都有点酸。 然后他一受刺激，就把楚晏叫进宫里训了一顿。 永安帝最近越看越觉得这混账儿子不顺眼。 他这是什么眼光啊，居然给这臭小子挑了个那么好的媳妇儿！ 太便宜他了！ 永安帝没好气地瞪着楚晏，突然问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进宫吗？” 楚晏：“……”嫉妒我呗，还能是为什么？ 可惜不能说，不然得挨打。 永安帝看他不说话，重重冷哼了一声：“苏信那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朕最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苏信立了大功，朕不能寒了功臣的心，他就那一个宝贝女儿，朕总要让她有个好归宿。” 楚晏知道永安帝是故意刺激他，但他还是急了：“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儿臣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难道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他更适合苏锦璃？ 那丫头那么嚣张，又有满脑子奇思妙想，除了他还有谁能护得住？ 永安帝嫌弃地撇撇嘴：“哦？是吗？朕不觉得。” 你小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的名声都坏成什么样了！ 楚晏气得脸都黑了。 眼看永安帝铁了心要找他麻烦，他默默祭出杀手锏：“父皇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儿臣打算去看看母后。” 永安帝：“……” 想到彪悍的媳妇，他就有些心虚气短。 “咳！”永安帝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你年纪不小了，别有事没事就去找你母后！” 别整天就知道找你母后告状！ “儿臣是担心母后一个人在宫里孤单，所以想去看她。” 楚晏特别理直气壮，“上次儿臣进宫去看母后，她还说迫不及待想看儿臣大婚。” 你倒好，就知道拖我后腿！ 有你这么当父皇的吗？ 我都二十了！ 再不娶妻，别人都要怀疑我断袖了！ 永安帝气得嘲讽：“呵，成天就知道娶媳妇！你说你还有什么出息！” 楚晏一脸得意：“苏氏一天就赚了二十万贯，这还只是一年的专利使用费。” 你拿了水泥方子居然才给那么点打赏，打发叫花子呢。 楚晏原本觉得永安帝给的赏赐不少了，这会儿看了卖专利许可的进账，他突然觉得永安帝太小气了。 哼，现在的他，可不是过去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他了。 永安帝看着他就觉得扎心，再想到胖成球的大儿子，顿时更扎心了。 老二本来就是个不省心的，老二媳妇又是个财神爷，老大两口子还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越想越烦心，最后他嫌弃地挥挥手：“滚滚滚，别在这儿碍眼！” 楚晏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父皇，儿臣去探望母后了。” 等他一走，永安帝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苏锦璃，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0162 琉疯子 永安帝想了很久。 苏锦璃表现出的聪慧，实在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楚晏本就一直觊觎太子之位，若是让他娶了苏锦璃，以后有了更多的钱，恐怕野心会更大。 可苏锦璃现在不仅没罪，反而还有功，他总不能直接把人杀了，或者送进庙里。 让苏锦璃嫁给别人，还不如嫁入皇室来得稳妥。 永安帝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楚晏已经看上她了，还是顺了他的心意吧。 立太子的事已经让他失望了一次，这回总不能再让他失望。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若是楚晏两口子真有那个能耐，换成他们也不是不行。 永安帝原本挺担心楚晏的性子，觉得太子楚旭更适合当一个守成之君。 可是见识了楚晏最近的骚操作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儿子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相比起来，太子楚旭最近却没什么建树。 如果楚晏以后也能这样，倒是比楚旭更合适这个位子。 他就这么坐在龙椅上想了许久，孤寂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 李公公等人候在一旁没敢靠近。 谁也不知道，永安帝此时究竟转过了多少心思。 …… 武阳侯府里，苏锦璃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她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待得有些无聊，就想出去走走。 正好年关将近，她打算准备一些礼物，作为送给家人的年礼。 其他人都好说，老太太却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老花眼。 苏锦璃打算给她做一副老花镜。 她还想给老太太治治眼睛，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如今“学医”的时间还不长，要是连眼睛都能治好，传出去说不准要被人当成妖怪了。 前些日子徐文礼发下毒誓，结果被天雷劈中，还劈了两次！ 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苏家已经有些烈火烹油的架势，必须得低调一些。 所以这治疗眼睛的事，还得再缓缓。 倒是老花镜可以先做起来。 做的时候。还可以顺便做点放大镜。 苏锦璃打算用水晶来打磨镜片，只是做镜片的水晶得好好挑。 首先块头得够大，其次还要足够纯净，不能有任何杂质跟裂纹。 一时间不太好找到。 苏锦璃打算亲自去挑，正好出门透个气。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易容，也没有女扮男装，直接穿着女装就出去了。 她是去给家人挑礼物，当然得光明正大地去。 苏锦璃想了想，没带平安，带了多福和朱砂出门。 平安太二，整天就知道看话本，眼光却不怎么样。 多福平时管着她的衣物古玩，对这些很擅长。 朱砂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眼光十分不错，带上她还可以帮忙讲价。 突然入账二十万贯，苏锦璃现在只想买买买，来给自己压个惊。 苏锦璃是坐马车出去的。 大概是临近年关的缘故，街上到处都在张灯结彩。 跟前些日子比起来，已经换了模样。 苏锦璃暗暗感慨了一番外头变化真大，就懒得在意了。 朱砂毕竟是楚晏送过来的人，她可不能表现得跟土包子一样，让人笑话。 很快到了卖珍宝玉器的地方，苏锦璃走进去挑。 店铺里有许多雕刻好的玉器摆件，苏锦璃却一个都没要，而是挑了尚未雕琢过的毛料。 店里的掌柜挺惊讶，却没敢多问。 苏锦璃挑好毛料后，才开始问价格：“这些我都要了，总价多少？” 问完她就给了朱砂一个眼神，让她准备讲价。 谁知道掌柜十分上道，要的价格十分公道，几乎不赚她钱！ 这下苏锦璃哪里还好意思让朱砂讲价？ 她直接让多福给了钱，然后问掌柜：“你这里可有质地上乘的水玉？” 她说的水玉，其实就是水晶。 掌柜闻言一愣，很快让人取来一盒子水玉让苏锦璃挑选。 然而苏锦璃看过之后，却发现都不是她想要的。 纯净度倒是够了，就是太小，没法磨成镜片。 所以她又问道：“没有更大的吗？” 掌柜不禁苦笑：“还真没有。苏姑娘有所不知，这水玉虽说算不上多么稀罕的东西，可就在不久前，有人收了大量水玉，大块的都被他挑去了。” 苏锦璃眉头微微一皱：“是什么人？” 掌柜看她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悦，脸色就开始发白。 他可是听说过苏锦璃的威名，生怕惹了她不快。 “回苏姑娘的话，那人名叫刘丰，痴迷琉璃，为了烧出透明琉璃，家业都快败光了，所以人们都叫他琉疯子。 本来他已经死心了，可就在前不久，朝廷颁布了专利法。琉疯子觉得看到了希望，用剩下的钱收购了一大堆水玉。 所以现在全京城里，就他手里的水玉最多。如果苏姑娘想要，可以去刘家问问。” 苏锦璃不解：“他买那么多水玉干什么？” 掌柜理所当然地说：“用来烧琉璃啊。琉疯子想要烧出透明的琉璃，当然需要用水玉来烧。” 苏锦璃：“……”打扰了！ 难怪烧个琉璃还把家业给败光了，居然用水玉来烧，亏他想的出来！ 果然是个疯子。 这时掌柜又说：“苏姑娘若是要去，最好尽快。若是去得晚了，恐怕那些水玉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苏锦璃立刻问道：“琉疯子家在哪儿？” 掌柜不敢怠慢，立刻给了琉疯子的地址：“他家在城西琉璃胡同。那边的人都知道这地方，苏姑娘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 苏锦璃道了谢，立刻带着多福和朱砂赶往城西。 留下掌柜一脸懵逼。 他站在原地呆滞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苏锦璃刚刚居然跟他道了谢！ 天哪！ 不是都说苏姑娘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抽人吗？ 怎么会如此平易近人？ 居然跟他道谢！ 那位可是未来秦王妃啊！ 这事他能吹嘘一百年！ 对了，刚刚收到的宝钞费好好保存起来，那可是未来秦王妃给的！ 掌柜激动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琉疯子。 他刚刚把琉疯子的地址说了，琉疯子不会有事啊？ 0163 爆炸，惊马 马车很快到了城西。 车夫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路，那人果然知道琉璃胡同。 苏锦璃坐在车里瞧着那路人的脸色，不禁对所谓的琉疯子更加好奇了些。 那名路人的表情不太对劲，是因为琉疯子？ 好在琉璃胡同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不想马车刚刚来到胡同口，里面就传来一声爆炸。 “砰”的一声巨响，马儿很快受了惊，撅着蹄子就要横冲直撞。 车夫吓得惊叫，拼命拉住缰绳，想要将马制住。 这里是胡同口，地方不够宽敞，一不小心就要撞到墙上去！ 马车里坐着苏锦璃，她可绝不能有事！ 车夫心慌不已，双手死死拉着缰绳，手心都磨破了也不敢松开。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飞了过去，还带着一股沁人的幽香。 下一刻，他就看到马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看背影，分明就是苏锦璃！ 车夫吓得目眦欲裂。 这马受了惊吓，一旦受了刺激，它只会更紧张！ 除非把它砸趴下，或者让它跑一段，自己冷静下来，不然很难安抚住它。 苏锦璃这时候骑上马背太危险了！ 上面可连马鞍都没有！ 车夫吓得瞪圆了眼，紧张得眼睛里都充血了。 谁知就在下一刻，激动的马儿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车夫瞬间傻眼，刚刚发生什么了？ 不对，苏锦璃对马做什么了？ 它怎么突然就停了！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的背影，正想开口，突然看见苏锦璃翻身下了马，走进了琉璃胡同。 车夫再次紧张起来“姑娘！里面情况不明，恐怕会有危险。” 刚刚的爆炸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进去可不是好时候。 苏锦璃淡淡说道“里面出事了，我进去看看。” 刚才的声音别人听了或许没什么发现，她却听出那是玻璃之类的器物炸开时发出的声音。 爆炸发生的地方，多半就是琉疯子的家。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样，还得看了之后才能知道。 京城里突然发生爆炸，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她没办法安心。 反正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看一眼再走。 更何况，她来这里是为了水玉。要是拿不到东西，她还得从别处去找，太麻烦了。 就是不知道，琉疯子有没有把那些买来的水玉祸祸光。 苏锦璃解释完就继续往里走，多福和朱砂赶紧跳出马车跟上了她。 刚才马车晃动的时候，她们撞在了车厢上，这会儿身上都有些不舒服，恐怕碰撞的地方已经青了。 但是苏锦璃要进去，她们身为奴婢总不能让苏锦璃一个人以身犯险，只能跟着她。 留下车夫在原地傻眼。 他纠结地看着苏锦璃三人的背影，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又忍不住看打量那匹马儿。 心中满是好奇，姑娘到底是怎么安抚住这匹马的？ 不想那马察觉到他的打量，竟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看老子干什么？ 车夫突然觉得心里梗了口老血“……” 再一看，胡同里不少人都走了出来，应该是听到声音出来看查看情况的。 车夫一看人多就没有过去，怕不小心撞到人。 他紧张地看着苏锦璃的背影，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谁知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 听声音是爆炸发生的地方，哭的是个女人，声音特别凄惨，听得人有些发慌。 车夫一听就知道，怕是有人出事了，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了一番世事无常。 苏锦璃听到了哭声，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朱砂走上前，飞快看了苏锦璃一眼，低声说道“姑娘，里面的人怕是伤得不轻。” 哭成那样，受伤的人多半是没救了。 “去看看。” 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扇门突然打开，有人惊慌失措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让让！大家快让让！我家老爷出事了，赶着去请大夫！” 苏锦璃一看，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已经急得六神无主，竟然没人出来阻拦。 于是苏锦璃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出事的地方。 出事的地方是个私人小作坊，因为爆炸到处都乱糟糟的。 几名仆人正在六神无主地打扫。 哭声则是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听着很是绝望和无助。 苏锦璃刚刚看了一眼，就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们，警惕地问道“哎？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了？” 苏锦璃淡淡扫了他一眼，问道“你家老爷是刘丰？出事的是他？” 那人皱着眉头，原本不想说，可是看着苏锦璃那双淡漠的眼睛，他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出来“老爷最近烧了一些新的琉璃，但是都不满意。 今天老爷在里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突然就炸了。老爷伤得好重，身上都是琉璃碎片，肚子都划开了。”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们都是刘家的奴仆，现在刘丰出了事，这个家怕是彻底败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要么被转卖出去，要么被遣散，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而且刘丰伤得那么重，命怕是保不住了。 太太和小少爷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我进去看看。” 苏锦璃说完便走进了那间爆炸的屋子，她的动作太快，其他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她已经进去了。 多福和朱砂看见后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然而刚走到门口，两人就听见苏锦璃说“你们都别进来。” 两人只好停在了门口，担忧地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在里面查看了一番，很快找到了爆炸原因。 怕是刘丰想要改进配方，添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烧，结果炸了。 这屋子里还放了一些烧好的琉璃，爆炸的时候，那些琉璃被气浪冲击到，也跟着炸了。 苏锦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怪别人都叫他琉疯子，这刘丰也太疯狂了！ 她正要出去，余光突然看见地上的琉璃碎片。 这些碎片…… 苏锦璃忍不住捡起一块碎片，对着光看了看，缓缓眯起了双眼。 。 0164 姑娘太彪悍 苏锦璃十分意外。 她还以为这个琉疯子就是在乱来。 然而看过地上的琉璃碎片后她突然发现，这人确实有些本事。 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刚才那人说，琉疯子伤得很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苏锦璃很快又检查了地上的其他碎片，心里渐渐有了数。 然后她走了出去。 多福和朱砂都紧张地看着她，朱砂小声问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比多福还要敏锐些，一看到苏锦璃捡起地上的那些碎片查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发现。 苏锦璃点了点头“嗯，先去看看那个琉疯子伤得如何了。” 朱砂一听，立刻猜到她是对琉疯子上了心。 却没有多问。 她不是平安，心里很有分寸。周围还有其他人，现在并不是询问这些的好时候。 苏锦璃要是愿意说，自然会说出来。 用不着她多嘴。 那些奴仆好奇地看着。 他们都很好奇苏锦璃的身份，却又忌惮她周身的气势，于是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走进了琉疯子和刘太太所在的屋子，竟是没敢阻拦。 这是一间堂屋，琉疯子伤得太重，身上到处都是血，根本来不及搬去卧房。 干脆把门板拆了，让琉疯子躺在上面，底下再放两条凳子把门板支起来。 苏锦璃走进去的时候，刘太太还在哭嚎，看起来非常伤心。 仿佛天都塌了。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如今琉疯子出了事，也难怪他妻子会如此伤心。 这时候的女人想要顶门立户太难了，很多事情都得靠男人。 要是女人直接出来做事，跟男人打交道，就会有人说闲话，觉得她跟那些男人不清不楚。 一些混子也喜欢欺负女人，甚至故意跑到对方家门口，说一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 有句老话叫做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更甚者，一个家里的男人一旦死了，家产就可能被族人霸占，妻儿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这刘太太看起来还很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她的孩子肯定还小。 琉疯子一旦死了，他们母子的日子就真的难了。 不过苏锦璃看得出来，她哭得这么伤心，倒不是全为了她自己。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琉疯子，应该是跟他感情很深。 她这会儿光顾着哭泣，大概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连屋里进了陌生人都没发现。 苏锦璃打量了她一眼后，又看向躺在门板上的琉疯子。 只见他身上插了很多琉璃碎片，衣服破破烂烂的，留了很多血。 爆炸的时候，琉疯子应该是用手挡住了脸，所以他的手背上也有琉璃碎片，一张脸却还是好的。 看模样，长得还挺俊俏。 跟刘太太倒是挺登对。 只是他这次还真伤得不轻，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夫有没有办法救他。 刘太太虽然哭得很伤心，却没去动琉疯子身上扎着的琉璃碎片，可见脑子还挺聪明。 要是把碎片拔出来，琉疯子这血该流得更厉害了。 苏锦璃正感慨，突然听见有小孩儿在哭。 她下意识扭过头，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儿大哭着冲了过来。 然后撞在了她腿上。 苏锦璃“……” 小孩儿“……” 哭声戛然而止。 小孩儿傻愣愣地抬起头，眼神呆滞地看着苏锦璃。 嘴巴还半张着，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 半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你谁啊？你怎么……怎么会在我家？” 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抽泣。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直哭嚎的刘太太突然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看着小孩儿。 然后她就看到了苏锦璃。 眼神呆滞了片刻后，她猛地反应过来，冲过来就把小孩儿抱在了怀里，跪坐在地上，警惕地看着苏锦璃“姑娘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有何贵干？” 苏锦璃垂眸看着她，眼神淡漠“我需要一些水玉，听说市面上的水玉大多都被你相公买了，就来看看。” 刘太太听到“水玉”两个字，似乎受了刺激，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但是她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问道“不知姑娘需要多少？家里应该还有不少水玉没有用完，我这就找人问问。” 正好这时有个仆妇冲了进来，紧张地跟刘太太告罪“太太，都是奴婢的错，没能看住小少爷。” 刘太太紧绷着脸“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去问问，家里还剩下多少水玉，这位姑娘要买。” 苏锦璃忍不住笑了笑。 她刚刚只说需要水玉，过来看看。 这位刘太太直接就说她要买，倒是挺聪明。 刘太太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紧张地抱住了儿子。 她确实耍了个心眼儿。 因为她真的希望这位看起来就出身不凡的姑娘能够买下那些对她来说没用的水玉。 她丈夫为了买那些水玉，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现在他伤成这样，想要救活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与其让那些水玉堆在家里，倒不如卖出去换成钱，好给他治伤。 只是这位姑娘似乎看出了她的小算计，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苏锦璃看她紧张成这样，忍不住说道“你不用紧张，我确实要买水玉。不过我要质地纯净而且大块的水玉，太小了不行。” 刘太太听她说得和气，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苏锦璃戴了面纱，看不清长相。 可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简单。 能够穿上这身衣服的，肯定出身不凡！ 刘太太就怕是哪位贵人，一不小心让她得罪了。 刘丰现在伤成这样，这个家实在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还好，这位姑娘似乎是个好说话的。 刘太太庆幸地想着，赶紧又让人去取水玉。 然后她偷偷打量着苏锦璃，心里有些诧异。 刘丰伤成这样，她看了都害怕，这位姑娘居然一点都不怕的吗？ 即便要买水玉，也用不着亲自进来吧？ 难道是好奇？ 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未免也太彪悍了！ 。 0165 只有她能救 仆妇很快去问了。 放水玉的地方就在隔壁不远的屋子里，所以她很快回来了“太太，奴婢刚才问过了，品质最好的水玉都还剩着，要现在取过来吗？” 苏锦璃淡淡说道“我直接过去吧。” 屋里血腥味太浓，她怕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替刘丰处理伤口。 这人伤得挺重，不过暂时还死不了，还是等大夫来看过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算她要帮忙，这位刘太太恐怕也不放心。 那名仆妇下意识看了刘太太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带着苏锦璃过去。 苏锦璃跟着她来到一间类似于书房并工作间的屋子，看到桌上放了个小箱子。 箱子已经打开了，她要的水玉就在里头。 苏锦璃立刻走过去看。 箱子里的水玉大小不一，粗略目测大概有个上百块。 苏锦璃拿起来一个个检查，发现质地确实都很纯净，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 一名男仆守在旁边，见状忍不住说道“老爷很喜欢这些水玉，因为品质太好，他都没舍得立刻用了，说是先用其他的试试，等方子试出来了，再用这些水玉，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 他说话时声音哽咽，显然是在为刘丰伤心。 苏锦璃眼神淡漠，却还是因为这番话，勾动了几分心思。 等到检查完所有的水玉，她淡淡说道“这些水玉我都好了。” 男仆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那名仆妇。 仆妇有些紧张地说“这些水玉都是老爷的心爱之物，得问太太的意思。” 苏锦璃直接抱起箱子“我现在就去问她。” 男仆看得震惊不已，这箱子是他刚刚才搬出来的，分量可不轻。 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压手，更何况是一个姑娘家？ 这人到底是谁？ 看打扮应该是个姑娘家，怎么轻轻松松就抱走了？ 力气也太大了吧！ 苏锦璃却没管他怎么想。 这箱子确实有些沉，偏偏她又没带平安出来，只能自己拿了。 刘太太看到苏锦璃抱着箱子回来，也是下了一跳。 苏锦璃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些水玉我都要了，你来看看，作价多少。” 刘太太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才站起身走过去。 苏锦璃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让她检查。 本来她还想着，刘太太要是不清楚价格，就让她找个人来算算。 谁知道刘太太看过之后，很快就给出了一个比市价略低的价格。 显然很清楚水玉的行情。 苏锦璃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 刘丰是个疯子，这位刘太太倒也不简单。 不过她没占便宜，直接按照市场价给了，比刘太太要的价格还要多了五十贯。 水玉并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尤其这些水玉都没有经过打磨，只是些毛料，价格就更低了。 胜在它们质地够纯净，块头也够大，所以比起普通的水玉，价格要高上不少。 苏锦璃痛快给了钱，却没有打算立刻离开。 她好奇问道“他伤成这样，你打算找谁来医治？” 刘太太见苏锦璃如此痛快，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闻言直接就说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孙神医，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请回来。” 说到最后，她下意识看向刘丰，眼泪又流了出来。 苏锦璃早就听说过孙神医的大名，当初有人跑去苏记汤锅店闹事，就是孙神医帮忙澄清。 后来她宣称要学医术，平安还打听了京城里有名的神医，回来跟她八卦。 她听了不少，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她安慰刘太太“孙神医的医术不错，或许会有办法救你丈夫。” 刘太太苦笑“但愿吧。” 随后她看见苏锦璃没有急着走，暗暗猜测她大概是想等个结果，也就没有多问。 等了一会儿，出去的仆人总算将孙神医请了过来。 他带着药童，急匆匆走进堂屋，看到躺在门板上的刘丰后，不禁抽了口气。 这时苏锦璃退到了角落，孙神医进来得急，心思全放在刘丰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刘太太紧张地看着孙神医，哭着跪在他面前“孙神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相公，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孙神医无奈地叹气“你先别急着哭，老夫看看再说。” 说完他立刻走过去，给刘丰把了个脉，又轻轻在他身上几处按了按，检查他的受伤情况。 最后表情越来越凝重，无奈地叹气道“他已经伤及了内腑，恕老夫无能为力，尽快准备后事吧。” 刘太太虽然早有预感，然而听到这话后，还是崩溃地嚎哭起来“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说完她“砰”的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给孙神医磕头“孙神医，求求你救救他吧，他不能死啊，求求你了！” 孙神医十分无奈，弯着腰想要把刘太太拉起来，又觉得无处下手。 刘太太是女子，他得避嫌。 孙神医只得避开“你别跪了，快起来吧。不是老夫不肯救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哎，他伤得太重了，就是神仙也难救啊。” 刘太太哪里肯起来？ 她哭着不停磕头，很快额头都青了。 孙神医实在无奈，想要落荒而逃又不忍心，最后只能说道“老夫真的救不了他，只能帮他处理一下伤口，让他清醒过来，交代后事。” 这人肋骨都断了，肚子上划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让他怎么救？ 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刘太太听到这话，知道孙神医是真的没办法，不禁趴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孙神医看得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让他清醒过来，不过这法子有些伤身，他交代完后事恐怕人就不行了。” 刘太太闻言，顿时更崩溃了。 苏锦璃叹了口气，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我来试试吧。” 她本想着，要是孙神医有办法，就用不着她出手。 谁知道，孙神医竟然束手无策。 也是，刘丰这情况必须做手术。 现在的人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导致大夫们都不会手术。 她如果不出手，刘丰就只有死路一条。 。 0166 太嚣张了 苏锦璃一开口，孙神医和刘太太立刻朝她看了过来。 多福和朱砂也都震惊地看着她。 刘太太怀疑自己幻听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锦璃“你……你刚刚说什么？” 孙神医则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着苏锦璃，态度严肃地告诫道“小姑娘，人命关天，可不能儿戏！” 苏锦璃毫不慌张，她淡淡说道“可你刚才说了，你救不了他。” 孙神医“！！！” 那是他救不了吗？ 是刘丰伤势太重，已经没救了！ 他有些来气“难道你能救他？” “或许我可以呢？”苏锦璃笑了笑，并没有直接打包票，“反正你救不了，让我试试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我运气好，就把他救活了呢？” 听到她这话，孙神医是彻底生气了。 他黑着脸“人命关天，岂能儿戏！小姑娘，这可不是能随便胡闹的！治病救人，哪有碰运气的？刘丰伤势太重，根本无力回天，不是随便想想，就能把人救活的。这是人命，不是游戏！” 苏锦璃反问“可你救不了他，难道还不让别人试试吗？” 她对孙神医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佩服他的操守。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才“自学”医术不到一个月，要是信誓旦旦地说她能够把人救活，那就太夸张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胡闹一番。 到时候她真把人救活了，别人也会觉得她是运气太好，不会显得太过夸张。 孙神医可不知道苏锦璃的不得已，他被苏锦璃气得够呛，差点都想转身走人了。 可是看着苏锦璃小小年纪，他又实在不希望她误入了歧途。 人命不是儿戏，苏锦璃这样的小姑娘，一旦手上沾了人命，说不定会毁了一辈子。 他既然遇到了，总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无知小姑娘作死。 说到底，孙神医就是觉得苏锦璃年纪太小，以为她就是在胡闹。 刘太太却体会不了他的这番苦心。 她一听到苏锦璃说或许能救活，她那颗死寂的心就瞬间活了过来。 也不去跪孙神医了，直接扑到了苏锦璃面前，跪着求她“这位姑娘，你真的能够救活我相公？” 苏锦璃很快避开了，她可不喜欢被人跪着“我可以试试，不过不保证能够救活他。所以你自己选，要不要让我试。” 刘太太一听她不保证救活，心里又纠结起来。 这时孙神医问苏锦璃“小姑娘，你学过医术？” 苏锦璃大方地点了点头，承认了“确实学过。” 孙神医不禁挑了挑眉，他还以为苏锦璃只是纯粹胡闹，谁知道她居然真的学过医术！ 于是他又问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学医术多少年了？” 虽然苏锦璃蒙着面纱，可她的发髻分明是未出阁的姑娘才会梳的，一看就知道年纪肯定不大。 因为女子一旦嫁了人，头发就要盘起来。 有个词叫自梳，意思就是未出嫁的少女盘起头发做妇人打扮，从此以后便不再是少女，而是妇人。 孙神医一看苏锦璃的发髻，就知道她是个小姑娘。 这么小的姑娘家，就算从小就学医术，才学了多少年？ 孙神医虽然为人正派，可苏锦璃年纪太小，他难免有些看轻，并不相信她的医术能有多高明。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苏锦璃比他想象得还要胆大包天！ 苏锦璃大方地说道“哦，我是上个月开始学的。” 孙神医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瞪圆了双眼，震惊地看着苏锦璃“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学医一个月？ 这丫头是出来搞笑的吗？ 学医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能够记住几个药材？ 刘太太也风中凌乱了。 她刚刚已经彻底绝望了，听到了苏锦璃的话后才又重新拥有了希望，想让她试一试。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居然才学医一个月！ 一个月，她就敢说自己能救人？ 刘太太顿时觉得自己是被愚弄了。 她红着眼睛，愤怒地看着苏锦璃，声音沙哑地质问“你才学医一个月，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你能救我相公？” “我是天才，不行吗？”苏锦璃的语气嚣张极了，“我说了，并不保证能够救活，要不要救，你自己选。反正孙神医救不了他，我不救他的话，他必死无疑，可我要是救他的话，说不定把他救活了呢？” 这话简直就是在胡扯！ 学医一个月就敢说能够救活必死无疑的人？ 谁敢信？ 除非是傻子！ 刘太太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傻子，可是她看着重伤濒死的丈夫，又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万一……万一这人真的救活她丈夫了呢？ 这时，一直傻乎乎站在旁边的小孩儿突然扑到刘太太怀里，哭着喊道“娘，我不要爹爹死！娘你救救爹爹！” 刘太太听到他那稚嫩却绝望的哭声，只觉得心都碎了。 犹豫了许久后，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再次跪在了地上“求你救救我相公！” 苏锦璃再次避开了，并且提醒道“我说了，不保证能够救活他。” 她的语气淡漠，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祗，冰冷无情，视凡人为刍狗。刘丰的死活，并不被她看在眼里。 刘太太不禁更加紧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可孙神医救不了刘丰，她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我知道，姑娘若是能够救活相公，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若是姑娘最后没能救活相公，那也是他的命，绝不敢怪罪姑娘。” “这是你自己说的，记住你的话。” 苏锦璃说到这里，看向孙神医，开始赶人，“孙神医，看来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请回吧。” 孙神医眉头紧皱“小姑娘，人命不是儿戏，你当真要如此胡闹吗？” 苏锦璃并不回答，只是反问道“反正你救不活他，不是吗？” 孙神医见她听不进去，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便走了出去。 。 0167 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孙神医出去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叹气。 他还是觉得苏锦璃在胡闹。 这丫头要是他孙女，他非得揍一顿不可！ 哪有这样儿戏的？ 可苏锦璃又不是他家的，他就是再如何看不管，也不可能动她一根头发丝儿。 更何况，刘太太都决定让她治了，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他自己救不了，还能拦着不让别人救吗？ 到时候刘太太还不得恨死他！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不得别人医术好，故意从中作梗呢。 孙神医越想越无奈，回去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的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苏锦璃后脚就把人全都赶出了堂屋，然后关上门，给刘丰做了止血处理。 只是简单的止血处理，甚至没有给伤口清创和缝合。 她身上就一个小荷包，然后就是袖袋。 里头最多能藏起一包金针或者银针。 要是做得太多，岂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她有问题？ 止了血后，她又给刘丰灌了点灵泉下去，吊住他的小命。 然后她打开门，对守在外面的刘太太说道“你家太远，我没时间每天过来给他治伤。你们现在跟我回去，我给他止了血，剩下的回去再处理。” 刘太太一直很紧张，听到这话后就更紧张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她很担心，若是当真搬过去了，会不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苏锦璃知道她在怕什么，笑着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太太摇了摇头“姑娘想必身份不凡。” 苏锦璃笑着说道“我住在武阳侯府，前段时间落了水，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侥幸活下来后，才决定自学医术，你应该听说过我。” 刘太太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称能够救活她相公的小姑娘，竟然就是传言中嚣张跋扈，喜欢用鞭子抽人的苏大姑娘！ 想到以往听过的那些传言，刘太太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她后悔极了。 苏锦璃这样的身份，处理掉他们一家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要是真的搬过去，还能有命在吗？ 可苏锦璃让她搬，她还敢不搬吗？ 这就是个火坑，偏偏她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刘太太彻底绝望了。 可是想到年幼的儿子，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苏姑娘，小儿年幼，换了地方怕是会吵闹，可否让他留在家里？” “你若是觉得害怕，可以跟他一起留在家里，我只带走你丈夫。不过我若是救活了你丈夫，他以后得替我做事。如果他运气不好死了，我也会把他的尸体还给你。” 刘太太听到这话，再次犹豫起来。 她以为苏锦璃会直接拒绝，强行把他们都带回去。 谁知道，苏锦璃竟然肯让她带着儿子留在家里。 或许，这位苏姑娘并不像传闻那么可怕？ 她听说，前几天有位徐大人发毒誓，结果毒誓应验，他自己被天雷给劈了。 那位徐大人，正好跟武阳侯有过节。 既然天雷劈了他，是不是说明，武阳侯其实是个好人？ 那他们一家搬去武阳侯府，应该也没关系吧？ 刘太太不放心儿子，却也不放心让刘丰一个人去武阳侯府。 所以她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咬牙说道“多谢苏姑娘，我刚刚想了想，相公不在家，小儿怕是会哭着找父亲。倒不如我带他一起搬过去，还能帮忙照顾相公。”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苏锦璃，生怕她不同意。 苏锦璃却是比她以为的大度多了“你想去就去吧。” 刘太太听到这话，立刻松了口气。 她偷偷看了苏锦璃一眼，心里暗暗想着，这位苏姑娘果然没有传闻得那么可怕，那些传闻果然有问题，难怪老天爷都帮着苏家。 刘丰的伤不能耽搁太久，刘太太有了决定后，立刻张罗着人搬去武阳侯府。 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武阳侯府。 这时候苏信还在侯府里装病，听说苏锦璃带了一家子人回来，里头还有个受了重伤的人，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确定不是幻听后，苏信顿时顾不上装病了，立马飞奔了出去。 苏锦璃把人安排在了偏院。 这里没住人，空旷得很。 不过屋子每天都有人打扫，直接就能住进去。 苏信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苏锦璃正在吩咐人给屋子消毒。 她要给刘丰做手术，必须先给屋子消毒。 苏信一来看看到了躺在门板上的刘丰。 他是在战场上混过的，对很多伤势都很了解。 一看刘丰那伤，就知道这人救不活了。 这个发现让苏信紧张坏了，他一把拉过苏锦璃，小声问她“宝儿，你把这人带回来干什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人要是死在家里，多晦气啊！” 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干，他早一巴掌打过去了！ 可苏锦璃是宝贝女儿，不能打！ 苏锦璃皱了下眉头，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可刘丰烧琉璃的技术不错，就这么死了实在太可惜了。她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无所谓地说道“那不让他死不就行了？” 苏信“……”闺女怕是学医学傻了！ 他无奈地说“宝儿，这人活不成了！不出三天，他肯定必死无疑！” 甚至三天都说多了，能不能熬过今夜都成问题。 苏锦璃却是一脸自信“爹，你还不相信我吗？我都学了这么久的医术，难道这点本事还没有么？只要我出手，他肯定死不了！” 苏信“……”宝贝闺女果然学医学疯魔了！ 特么就学了不到一个月，居然敢说学了这么久的医术！ 真是个傻丫头！ 这话要是让太医院里的那帮老东西听见了，怕是恨不得拿针戳死你。 可是宝贝闺女难得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她都把人弄回来了，他还能把人扔出去吗？ 苏信纠结极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锦璃，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立马上头了“行，爹就信你一回！” 罢了，大不了他偷偷去请几个太医回来保住这人的小命，不管怎么说，不能让这人死在武阳侯府。 。 0168 根本就是在胡闹 苏信偷偷打定了主意找太医帮忙，又问苏锦璃“宝儿，这人伤得这么重，你打算怎么救他？” 他心里还挺好奇的，苏锦璃就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而且还是她自己看的医书，他甚至都不知道苏锦璃到底学了些什么。 如今居然都自信到敢救人了！ 还是救这种一看就必死无疑的。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救？ 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 苏信严重怀疑苏锦璃是学医学得疯魔了，看了几本医书就以为自己是神医。 等等，他闺女看的真的是医书吗？ 想到这里，苏信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试探着问道“宝儿，这人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书上有写要怎么救他吗？你看的是哪本书？” 苏锦璃自信满满地说“我看了《女医传》，里面那个明华女医真是太厉害了！不过我觉得我肯定会比她更厉害。” 苏信瞬间憋了口老血。 胆战心惊守在刘丰身边的刘太太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话后她也快崩溃了。 苏姑娘只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就敢救人，她已经觉得够疯狂了，结果她居然是看话本学的！ 这根本就是在胡闹呀！ 不对，这位苏姑娘出手后，她丈夫的血确实是被止住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她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救人？ 这时苏信提心吊胆地问道“宝儿，你看《女医传》，上面有说要怎么处理这样的伤口吗？” 苏信没有看过这个话本，所以他并不知道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但他知道就算里面写了如何处理伤口，八成也是乱写的。 他现在就怕苏锦璃乱来，到时候治死了人，坏了名声。 苏锦璃豪气地说道“哦，里面没有写这个，不过我自己想到了，把伤口缝起来不就行了。” 苏信大惊“缝……缝起来？” 竖着耳朵偷听的刘太太吓得惨白了脸“！！！” 谁知道苏锦璃居然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衣服破了都能够缝起来，为什么人受了伤不能把伤口缝起来？明明就差不多，都是破口子。” 苏信“！！！” 刘太太“！！！” 差不多吗？ 明明就差远了好吧！ 这人和衣服能一样吗？ 这时朱砂走了过来“姑娘，屋子已经消毒完了。” 紧接着如意也走了过来，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药碗，走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姑娘，你让奴婢熬的药已经熬好了。” 苏锦璃闻了闻味道，对刘太太说道“你来给他喂药，这个药是止疼的，一定要让他喝下去。” 刘太太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又忍不住后悔了，可是都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天爷都向着苏家呢，万一真让苏姑娘治好了呢？ 刘太太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碗，试了试温度后就打算给刘丰喂下去，可是刘丰现在昏迷不醒，要怎么才能让他喝药？ 刘太太犹豫着看向苏锦璃，谁知苏锦璃瞥了刘丰一眼后就说“平安，把他的嘴捏开。” 平安立刻捏开了刘丰的嘴。 刘太太见她动作野蛮，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却没敢提出不满。 她试着给刘丰喂了一口药，见他吞了下去，并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这才又继续喂剩下的。 等他喝完了药，苏锦璃就让人把他抬到消毒过的屋子里。 接着，多福和吉祥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刘太太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觉得眼晕。 多福的托盘里是处理过的蚕丝，这就罢了。 可吉祥的托盘里，竟然是各种各样的小刀，还有剪刀跟镊子！ 看着就让人害怕。 苏信看了眼托盘里的那些东西，也无语了。 那些小刀，分明就是凌迟犯人才用的！ 他闺女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她真的是想救人？ 而不是想把人开膛破肚了？ 苏锦璃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她有专业的手术工具，可是那些东西一看就不简单，总不能直接拿出来。 最后只能找了这些来做个样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苏锦璃就让一个年轻大夫给刘丰清洗伤口。 刘丰毕竟是个大男人，清洗伤口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她亲自来。 让小厮来做她又不放心，所以回来的路上，她直接让人找了个年轻大夫来。 年轻人有体力，眼神也好，换了年纪大的，老眼昏花的可做不好这种事。 那人虽然很不情愿，可苏锦璃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乖乖照做。 他先脱下刘丰的衣服，把刘丰的伤口全部清洗好，然后又按照苏锦璃的意思，在刘丰身上盖了块消过毒的白棉布。 然后对照着刘丰受伤的位置，在白布上剪出一个个破洞，让伤口露出来。 这样做，既能够看到伤口进行处理，又不会让刘丰的身体裸露出来，造成不雅。 年轻大夫本来不太情愿，这人一看就必死无疑，他怕到时候人死了，苏家会甩锅给他，让他来当替罪羊。 可是做完这些后，他突然觉得这个方法太好了。 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她说要把伤口缝起来，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真的可以…… 年轻大夫突然心头火热，甚至想要留下来亲眼看看苏锦璃是怎么救人的。 所以当苏锦璃走进去准备给刘丰手术的时候，年轻大夫大着胆子说道“苏姑娘，我能留下吗？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然而苏锦璃非常冷酷地拒绝了“不需要，你出去。” 笑话，这人要是看到她出手，岂不就知道她很熟练了？ 到时候她怎么跟人解释。 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个人，故意装得手生吗？ 她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就连苏信想要留下来围观，都被苏锦璃赶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出去后，苏锦璃把门窗一关，拿出自己的工具开始干活。 刘丰身上那些伤口都还是小事，关键是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还有没出血，必须得动手术。 。 0169 缺德冒烟的主意 苏锦璃在里面给刘丰做手术的时候，苏信就一直不放心地守在外面。 刘太太也在外头守着，却不敢看苏信。 这时，苏锦璃救人的事却在外头传了开。 消息是从琉璃胡同传出来的。 苏锦璃带刘家人回来的时候，胡同里很多人在看热闹，所以看到了这一幕。 等他们走后，就有人跟刘家的下人打听。 这时候的刘家群龙无首，下人们都觉得刘丰必死无疑，这个家肯定要破了。 所以就有人动起了心思。 外人给了点宝钞，他们就说了。 孙神医已经断定刘丰救不活，苏锦璃刚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就敢说自己能救。 听着就让人觉得苏锦璃自不量力。 所以消息就这么传了开。 然而苏信一直守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 苏瑜身在天龙卫，消息最为灵通。 可即便如此，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晚了。 偏偏那些人越传越夸张，连苏锦璃看不上苏神医这种话都传了出来。 甚至还有传言，刘丰本来是能救的，是苏锦璃拦着孙神医不准他救刘丰，还把刘丰一家都抓进了武阳侯府。 苏瑜虽然觉得苏锦璃救个要死的人没什么毛病，可是听到这些传言，他就知道事情大了，赶紧飞奔回了家。 一回家就问苏锦璃在哪儿。 下人哪里敢隐瞒？ 所以苏瑜很快来到了偏院。 见苏信也在这儿，他立刻走了过去“父亲，外面出事了。有人胡乱造谣，针对妹妹。妹妹是在里面吗？她真的在救人？” “那帮王八蛋！”苏信气得咬牙，骂了一声后，他突然抬起头，非常不爽地瞪着苏瑜，“你什么意思？你妹妹不是在救人难道是在杀人吗？那是你妹妹！” 说完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苏瑜郁闷地瞪着他“……” 结果苏信比他更凶“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啊？” 苏瑜默默扶了扶被打歪的帽子“父亲，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现在外面已经传得越来越离谱了，妹妹怕是又要被那帮御史给盯上。你也知道那些人就跟疯狗一样，逮着机会就要扑上来咬一口。” 要知道，御史就是负责弹劾的。 听到什么风声，就喜欢弹劾。 有的还会私底下偷偷调查一番，确定了再递折子。 可总有一些疯狂的，根本不管这些，仗着自己是言官，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弹劾人，根本不管冤枉不冤枉。 苏瑜就没少被御史弹劾过，所以对那些人格外没好感。 苏信听到他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对那些御史也是非常没有好感。 他刚回京城就被御史给弹劾了，直到徐文礼被雷劈了，那帮人才消停下来。 现在又传出那样的流言，那帮御史怕是真的会针对他宝贝闺女。 这可怎么办？ 苏信一直想不出好办法，就看着苏瑜问“你想怎么做？” 苏瑜冷冷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提议道“不如把人送到孙神医那儿去？现在的流言不是说妹妹拦着不让孙神医救人吗？那咱们就正大光明地把人送给孙神医，让他救人。” 这个主意实在太坏了。 说白了，就是把刘丰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孙神医去头疼。 苏信听了，都觉得自己这儿子实在是缺德冒烟了。 要是真把人给孙神医送去，那老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 但他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只是想到孙神医的为人，苏信又觉得良心有点痛，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不太妥当，孙神医德高望重，还是换个人吧。” 这么去坑孙神医，他有点儿不忍心。 刘太太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里，她忍不住说道“不能送去孙神医那儿！孙神医说了，他根本救不了！” 苏瑜一听，眼神一厉，不悦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他回来后只顾着跟苏信说话，都没有留意到旁边还有个陌生女人。 主要是刘太太一直缩在角落里，又低着头，周围还有朱砂等人，苏瑜哪里会注意到她？ 刘太太看着苏瑜那身官服就觉得害怕，她认得，那是天龙卫的打扮！ 而且她早就听说，天龙卫行事跋扈，杀人不眨眼，惹到了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刚刚被苏瑜冷眼一瞪，她差点就要当场活活吓死！ 哪里还有胆子回话？ 还是苏信替她解释了一句“她是刘丰的妻子。” 说完，苏信忍不住问刘太太“孙神医当真说过他救不了？” 刘太太本来挺害怕苏信，如今被苏瑜吓到，她突然觉得苏信没那么可怕了。 听到苏信的询问，她点点头，老实说道“孙神医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说无力回天，让民妇准备后事。可苏姑娘说她或许能救，民妇……民妇就想碰碰运气。” 苏瑜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他阴沉着脸，眼神阴森地看着刘太太“所以是你让宝儿救人的？” 刘太太只觉得现在的苏瑜就像是要人命的阎王爷，吓得当场就跪下了“民妇不敢，苏姑娘说她想试试，民妇心存侥幸，希望她能救活相公，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苏瑜当即怒道“我看你确实是鬼迷心窍！我妹妹学医才不到一个月，你居然也敢让她救人。要是你丈夫死了，你拿什么赔我妹妹的名声！” 刘太太吓得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心说天龙卫的人果然是不讲理，又不是她逼着苏姑娘救人的，怎么还能怪到她头上？ 可她哪里敢反驳？ 万一苏瑜一个不高兴，一刀把她劈了怎么办？ 刘太太只能尽量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说道“苏姑娘救人之前已经跟民妇说过，她不保证能够把人救活，是民妇一意孤行。 民妇也跟苏姑娘说过，如果能够救活相公，民妇愿意当牛做马报答，要是相公不幸死了，那就是他的命，民妇绝不敢怪罪苏姑娘。 若是有人冤枉苏姑娘，民妇愿意给苏姑娘作证。民妇就算赔上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人污蔑了苏姑娘的名誉。” 。 0170 惹不起的苏阎王 苏信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怪她。 他心里清楚，这事本来就是苏锦璃自己招来的，怪不到刘太太头上。 是苏瑜胡闹了。 于是苏信警告地瞪了苏瑜一眼“你小子吓唬谁呢，不许胡闹！你去把孙神医请来，态度客气点儿，别把人吓到了！” 本来苏信还想请太医过来，但是听到了苏瑜的话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现在流言纷纷，事情已经闹大了。 他要是把太医请到家里来救刘丰，那就等于是给那些御史把柄。 还不如就请孙神医。 反正那个刘丰肯定是活不了的，就算把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找来，他也救不活。 还要落人口实。 既然如此，他何必那么麻烦？ 请孙神医不好吗？ 苏瑜也想了很多，知道现在请孙神医才是最稳妥的，就转身出去了。 他去的时候，孙神医还在医馆里。 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那些传言，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传闻苏锦璃性情嚣张，还喜欢拿鞭子抽人。 可他看得出来，苏锦璃的眼神很清澈，身上一点戾气都没有，不像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 她说要救人，虽然胡闹了点，可说不定是真的想救人呢？ 一个小姑娘而已，外头那些人这样议论，实在是有些过了。 所以当有一些好事者特意跑来找他询问的时候，孙神医还替苏锦璃解释了几句。 苏瑜找来的时候，孙神医还在帮苏锦璃解释。 他其实挺不明白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无聊？整天正事不干，就关心苏大姑娘是不是又在害人。 私底下议论就罢了，居然还特意跑来找他问。 他都说了是自己救不了，不是苏大姑娘拦着他不让他救人，那帮人居然还不信！ 什么臭毛病！ 孙神医都快发火了，谁知道围着他的那帮人突然惊叫了一声“苏阎王来了”，撒丫子就跑！ 看到这一幕的孙神医“……” 他看着苏瑜带着人凶神恶煞地把那帮逃跑的人抓了起来，还听到苏瑜说要抓他们回去审问，忍不住摇了摇头。 苏家这小子也太凶了，难怪那些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这也是他们自找的，他就是个治病的大夫，可管不了这种事。 想来天子脚下，苏瑜也不敢随随便便把人弄死。 孙神医以为苏瑜是专程过来抓那些传谣的人，所以也没害怕。 谁知道苏瑜抓了人后，居然朝他走了过来。 苏神医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这小子是来找他的？ 很快，这个不安的预感就应验了。 只听苏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孙神医，别来无恙。” 孙神医扯了扯嘴角“苏千户倒是越来越威风了。” “不敢。”苏瑜可不会傻得承认这种高帽子，他诚恳地说，“那些凶徒恶贼一个个猖狂得很，苏某若是不表现得凶一些，可压制不住他们。” 他这么说倒也不是在胡说八道。 他们天龙卫抓犯人，不表现得凶狠些，那些犯人怎么可能会乖乖老实？ 他们又不是店里的小二，难不成还要整天对人笑脸相迎，卑躬屈膝？ 怎么可能！ 孙神医态度挺冷淡“苏千户既然已经抓到了人，是不是该回去了？来老夫这儿的都是些病人，可经不住吓。” 苏瑜笑起来“其实，苏某是特意来请孙神医的。想来，孙神医已经听过外头的流言。 舍妹虽然胡闹了些，却是一心救人。只是她毕竟学医的时间尚短，家父担心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希望孙神医能够去府上一趟，帮忙救人。” 孙神医皱起眉头“刘丰伤得太重，老夫救不了他。” 他并不想去。 刘丰那伤势，不管谁去了都救不了。 他没必要跑这一趟。 苏瑜听到这话，笑容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孙神医身为大夫，更该以身作则，又岂能置身事外？ 舍妹刚刚学了一个月医术，尚且有颗救人的赤诚之心，孙神医德高望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人去死吗？” 孙神医嘴角抽搐，忍不住朝苏瑜翻了个白眼，讽刺道“原来苏千户也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话从苏瑜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太讽刺了。 苏瑜的脸色变得有点黑“孙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某向来秉公办差，从未草菅人命，残忍嗜杀，又岂会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虽然凶了点，可从来没有草菅人命过。 老东西凭什么这么说他？ 孙神医顿时有些心虚和懊恼。 他听了不少关于苏瑜杀人不眨眼的传言，心里自然对苏瑜没什么好感。 却没有去想过，那些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还当着面讽刺苏瑜。 确实不应该。 因为心虚，孙神医只得叹气道“罢了，老夫就跟你走这一趟吧。不过老夫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老夫真的救不了刘丰，他伤了内腑，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苏瑜见他肯去，态度就好了不少“无妨，只要孙神医能够暂时保住那刘丰的小命，别让他死在武阳侯府，再帮舍妹做个见证就好。” 孙神医听到这话，不禁再次叹气。 刘丰进了武阳侯府那么久，苏大姑娘恐怕已经动手了。 他去了以后还能不能暂时保住刘丰的小命，还真没有把握。 苏大姑娘才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就算真有些天赋，她也不可能把人救活过来。 刘丰本就伤得重，经了苏大姑娘的手，能不能支撑到现在都不清楚。 说不定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刘丰已经断气了。 孙神医无奈地想着，谁知道当他到了武阳侯府，被苏瑜带到偏院后，苏信居然告诉他，苏大姑娘跟刘丰还在里头！ 门口还有个年轻的大夫正在走来走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孙神医看着紧闭的门窗，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怀疑苏大姑娘该不会是把人治死了，不敢出来吧？ 他犹豫了一下，问那个年轻大夫“你是哪家医馆的？都做了些什么？” 年轻大夫一眼就认出了他，激动得赶紧行了个大礼“晚辈李裕，见过孙神医！” 孙神医忍不住想起了家里养的哈巴狗。 。 0171 彪悍的苏锦璃 孙神医目光复杂地看着李裕，越看越觉得他的眼神像极了家里那条哈巴狗。 没有侮辱的意思，就是那眼巴巴的样子忒像了。 孙神医赶紧把他扶起来“这都还没过年呢，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说话。” 李裕老实站直了，却一个劲地在那儿傻笑，就傻了一样。 孙神医顿时有些无奈，他就没见过傻成这样的。 真是个傻小子。 孙神医主动问道“你也是被请来的？可看过伤者了？” 李裕这才从傻笑中回过神，老实说道“苏姑娘让晚辈清洗刘丰身上的伤口。” 孙神医笑了笑，又问道“是吗？她还让你做什么了？” “苏姑娘太聪明了，她还让我在刘丰身上盖一块白布，然后对应着伤口的位置剪开一个口子，方便处理伤口。” 李裕惊叹地说道，“对了，她还说要把伤口缝起来，就像缝衣裳那样。孙神医，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孙神医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把伤口像是衣服一样缝起来？ 听起来似乎可以。 那位苏姑娘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真是太聪明了。 只可惜，心性还是太天真了些。 刘丰的伤可不仅仅是那些伤口。 最关键的是断了肋骨，胸膛都有些塌陷，还伤了内腑。 若非如此，他岂会对刘丰的伤无能为力，让他妻子准备后事？ 孙神医摇了摇头，打算等苏锦璃出来。 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刘丰已死，苏姑娘受了惊吓，躲在里头不肯出来。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孙神医十分意外。 他本来以为刘丰已死，那位苏姑娘故意躲着不出来。 可是躲的话，能躲那么久吗？ 还是在旁边有一具尸体的情况下！ 难不成，刘丰还没死？ 那他的运气倒是不错。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孙神医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当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外面的人全都紧张地看了过去。 苏锦璃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没等外面的人细看，又把门关上了。 一直等候的刘太太立刻冲了出来“苏姑娘，我相公他……他还活着吗？” 她的神经一直紧绷到现在，人已经很憔悴了，只是强打着精神。 苏锦璃语气淡漠“还没死，不过你身上太脏，最好先别进去，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再进去。” 孙神医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刘丰还活着？” 苏锦璃看着满脸好奇的孙神医，故意说得不确定“哦，是你啊。他是还活着，至于能活多久就看运气了。” 仿佛她刚才不是在救人，只是玩了个游戏。 孙神医倒是没生气。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生气。 他只是有些好奇“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腑也受了伤，你是怎么救他的？”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医术的苏姑娘，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救人？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开膛啊。” 孙神医吓了一跳“开……开膛？”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这时，同样听到这番话的刘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锦璃白了孙神医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他的肋骨断在里面，我总不能隔着肚皮救他吧？当然是直接切开，救完了再给他缝上。” 这番话太彪悍了，别说是孙神医和刘太太，就是勇猛如苏信，凶残如苏瑜，都忍不住觉得心口凉飕飕的。 苏信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简直不敢相信，他才离开家里不满一年，宝贝闺女就变得这么彪悍了！ 想当初，他闺女最多也就耍耍鞭子，现在居然玩儿起了刀子！ 还把人开膛破肚了！ 关键是开完了，她还能给人缝回去！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刘丰伤势太重，已经活不成了，可他毕竟还没死啊！ 不对，就算死了也不行！ 他宝贝闺女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苏瑜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心情也复杂极了。 他杀过不少人，现在都还记得热血飞溅在身上的那股热意。 他并不是真的残忍嗜杀，杀人只是迫不得已。 因为他要是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他。 可是，他妹妹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怎么了能做出这么彪悍的事情？ 他可做不到把人开膛破肚后，再给人缝回去。 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不对！ 宝儿可是他亲妹妹。 她能不正常吗？ 必须得正常！ “宝儿，”苏瑜假装自己一点都不怕，“那个刘丰当真还活着？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人厉害呀！ 都被开膛破肚又缝起来了，居然还没死！ 孙神医不是说救不了吗？ 该不会是死老头子胡说八道吧？ 苏瑜狐疑地看着孙神医，气得孙神医吹胡子瞪眼睛。 “不行，你身上太脏了。”苏锦璃嫌弃地说道，“不管谁要进去，都得换衣服。我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可不能让你们给害死了。” 所有人“……” 哦，确实太不容易了。 又是开膛，又是缝的。 刘丰也太不容易了，居然这么折腾都没死。 孙神医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 他在刘家看到刘丰的时候，他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个小姑娘把刘丰搬过来，没把刘丰折腾死就罢了。 怎么开膛破肚了，刘丰还能活着？ 这不对劲！ 她还对刘丰做了什么？ 孙神医想到这里，更加想进去了。 然而苏锦璃说了谁都不准进去，就连苏信都不敢闯进去，何况是他？ 孙神医只能眼热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不死心地说道“苏姑娘，老夫真的不能进去吗？老夫医术还行，要是他有个什么不妥，老夫说不定能保住他的命。”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谁都不行，没得商量。” 笑话，她可是给刘丰用了特效药的。 要是让孙神医进去号个脉，发现刘丰居然活得好好的，该怎么想？ 怎么也得先拖几天。 到时候孙神医就算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刘丰命大，吃了药后自己缓了过来。 。 0172 被当成杀人狂魔？ 苏锦璃死活不让孙神医进去，可把他气得够呛。 他郁闷地瞪了苏锦璃一会儿，突然扭过头对苏信说“侯爷可否为老夫准备间客房，老夫想在这里住几天。” 苏信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孙神医的医术很不错，留他在家里，可以顺便让他给家里的人看看。 还有刘丰，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要是他突然不好了，有孙神医在还能抢救一下。 苏信可不敢相信宝贝闺女的医术。 他就从来没有听过，救人还要把人开膛破肚的！ 这是要是传出去，他家闺女还不得被人当成杀人狂魔？ 想到这里，苏信心头一凛，立刻警告地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今天这事，谁也不准说出去！都给我烂在心里！不然的话……” 不然如何他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威胁。 谁要是管不住嘴，苏信绝对不会放过他/她。 就连孙神医也正色道“侯爷放心，老夫的嘴一向很严。” 年轻大夫李裕赶忙也说道“李某什么都不知道。” 苏信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怀疑。 当大夫的，很容易知道很多秘密。 身体有什么毛病，他们把个脉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大夫的嘴一般很严实，不然要是泄露了病人的秘密，以后谁还敢找他们治病？ 尽管如此，苏信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正好孙神医想留下，苏信就让人准备了客房，让孙神医和李裕一起住下。 李裕完全没反抗，反而喜不自胜。 孙神医可是他偶像，如今有了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他哪可能拒绝？ 说不定，孙神医还会指点他医术呢！ 苏锦璃留下话，让人守着房门，谁也不能放进去后，就先回了惊鸿院。 忙了一上午，她都快饿死了。 好在如意已经提前回来，做好了饭菜，苏锦璃回到惊鸿院就吃上了。 她迅速填饱了肚子，然后询问了针线房那边的进度。 刘丰在那儿躺着，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总得有人照看。 反正他妻子在这儿，可以照看他。 就是防护服什么的得穿着，还有口罩跟手套。 正好孙神医和李裕都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些东西推销出去。 侯府有专门的针线房，苏锦璃早在带回刘丰的时候，就画好了图纸就让多福送了过去，让针线房赶制。 针线房的人多，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赶制了出来。 她给刘丰手术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 只是当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刘丰身上，谁也没有留意道她的穿着有什么不对。 等苏锦璃吃完饭的时候，针线房那边已经赶制了十几套出来。 因为做起来很简单，又不需要绣花，手熟的很快就能做好。 刘太太匆匆洗完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眼巴巴地等着去看刘丰。 没有看到人，她根本不敢相信刘丰还活着！ 都开膛破肚了，这人还能活着吗？ 苏锦璃看她已经急不可待，就让人把做好的防护服跟手套口罩简单进行了消毒，然后让刘太太穿上。 刘太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锦璃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奇怪。 但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多想，所以只是看了几眼，就又担心起了刘丰。 苏锦璃亲自带她过去，发现门口已经守了两名大汉，应该是苏信安排的。 她带着刘太太走过去，两名大汉下意识就要阻拦“等等，现在不能进去。” 苏锦璃冷冷看了两人一眼，一把扯下口罩“本姑娘也不能进去？” 两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府上的主子。 于是赶紧让开了。 苏锦璃又拉上口罩，然后带着刘太太准备走进去。 谁知苏瑜突然来了。 他看着苏锦璃和刘太太身上的防护服，立刻猜到了关键“宝儿，穿上这个就能进去了？我也想进去看看。” 苏锦璃看了他一眼，见他兴致勃勃的，似乎非常好奇，便说道“那你让多福给你一套，穿上后就过来吧。” 苏瑜笑了笑“那我这就去找她。” 刘太太看见了，不禁有些诧异。 她被苏瑜警告过，当时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可怕了，就像个活阎王。 明明长得很好看，眼神却能把人给吓死。 笑起来的时候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就跟戴着面具一样。 谁知道，他居然也能笑成这样。 刘太太忍不住看了苏锦璃一眼，心里暗暗想着，这位苏姑娘还真是厉害。 苏锦璃却已经踢开门进去了。 她这么做，是为了不弄脏手套。 刘太太赶紧跟上。 苏锦璃又示意门口的大汉把门关上。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刘太太已经冲到了刘丰身边。 刘丰依旧躺在门板上，不过身上盖了被子，屋里也烧着炭盆，不用担心他会被冻死。 窗户也开了缝，保持通风。 刘太太紧张万分地来到刘丰面前，正要哭，突然发现刘丰的脸上竟然有着隐隐的血色。 不再是之前那种不详的惨白。 刘太太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苏锦璃“苏姑娘，我……我可以摸摸他吗？” “你是想看他死没死吧？摸吧，别摘手套。” “是。” 刘太太得到允许，立刻伸出手，放在刘丰的鼻子底下。 感受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地想好像还有气？ 她下意识又朝苏锦璃看去，却见她正在给刘丰号脉。 刘太太顿时有些吃惊。 这位苏姑娘不是才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吗？都会号脉了？ 苏锦璃察觉到她的打量，朝她笑了笑，走过去摸着刘丰的颈动脉“你要是不确定，可以摸摸这里。 只要人还活着，这里就会跳动。你可以先摸摸你自己的，感受一下。” 刘太太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颈动脉，一开始位置没找准，但是她摸了几次后，很快感受到了皮肤下的跳动。 于是她眼睛一亮，又去摸刘丰的。 果然，很快就摸到了。 真的在跳！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天哪，原来人被开膛破肚了再缝起来，也是可以活的吗？ 。 0173 震惊的父子俩 刘太太晕乎乎的，突然听见苏锦璃说“接下来就由你在这里守着他，等他醒了就喂他喝粥，他暂时不能吃别的。如果他发热了，立刻通知我。” 刘太太还有些回不过神“我……我知道了。” 相公真的还活着！ 她不是在做梦！ 苏锦璃好笑地看着她，故意又说道“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如何照顾了。你要好好守在这里，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明白吗？” 刘太太连忙点头“我明白！” 说完她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警惕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偏偏就在这时，苏瑜和苏信推开门走了进来。 刘太太一激动，下意识就想把人撵出去。 然而她才刚走了一步，就被苏瑜冰冷的眼神吓得没了胆子。 苏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关上了门，跟苏信一起走了过来。 他刚刚去拿衣服的时候遇到了苏信，苏信听说穿上衣服就可以进去看，就跟了过来。 他拗不过，只能让他跟上了。 父子俩大步走到刘丰身边，身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发现人真的没死后，心里都有些震惊。 再看刘丰微微泛红的脸色，父子俩眼睛都瞪圆了。 这刘丰都被开膛破肚了，人没死就罢了，怎么看起来居然活得好好的？ 难道苏锦璃是在说谎，根本就没有开膛破肚？ 苏瑜一把掀开了被子，发现刘丰没穿衣服，但是身上缠了很多纱布。 因为纱布挡着，根本看不出刘丰到底有没有被开膛破肚。 父子俩犹豫了一下，才没有当场把刘丰身上的绷带给拆了。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 苏锦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瑜回来得晚，没有看到刘丰手术前的样子，苏信却看到了。 他记得刘丰当时脸色惨白，已经罩上了一层死灰，一看就是活不成了。 怎么开膛破肚后，他反而越来越好了？ 刘太太紧张兮兮地守在旁边，生怕父子俩一言不合就把刘丰身上的绷带给扒了。 她相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可不能再被他们给折腾死！ 苏锦璃见苏信和苏瑜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便说道“看完了就出去吧，我都说他没死了你们居然不信。” 苏信和苏瑜“……” 这能怪他们吗？ 谁能想到，这人被开膛破肚了居然还能活下来啊！ 父子俩郁闷得看着苏锦璃，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先出去。 他们得问问，苏锦璃到底是怎么把刘丰给救活的！ 要是她真有什么厉害的办法，那可就太重要了！ 每次打仗都会有大量伤亡，很多士兵并不是被当场砍死的，而是受了重伤，后来活活痛死，或者是伤势太重感染死掉的。 他们现在虽然还不懂什么是感染，但是他们知道，人受了伤后，伤口有可能会烂掉。 很多人就是伤口烂掉后死的。 这刘丰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能被苏锦璃救活，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要是这个办法能够推广，以后是不是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父子俩都上过战场，经常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同袍伤势太重没能救活，甚至有的还是活活痛死的。 那些画面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如果苏锦璃当真有办法治疗那些人，那他们必须得好好问问！ 不过这事肯定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问，所以父子俩很快对刘丰没了兴趣，跟着苏锦璃出去了。 只剩下刘太太紧张地守着刘丰，等他醒来。 她不知道刘丰什么时候会醒，只能一直在旁边守着。 苏信和苏瑜跟着苏锦璃出去后，苏信立刻说道“宝儿，我有话问你，你跟我去书房。” 苏锦璃知道他想问什么，点点头跟他去了书房。 苏瑜厚着脸皮跟了过去，苏信想问的，他也想知道。 到了书房，苏信让人守在外头，然后把门一关，语气慎重地问苏锦璃“宝儿，你实话跟我说，你真的把那刘丰开膛破肚了？” 苏锦璃老实说道“只是开了膛，他的肚子是被琉璃碎片划破的，不关我的事。” 苏信“……” 苏瑜“……” 这是重点吗？ 所以真的开膛了？ 苏信很快又问“我记得之前看到他的时候，他伤得很重，脸色都不行了，怎么你给他开了膛，他脸上反而有了血色？” “大概是他太想活了吧。”苏锦璃找了个借口，“他有妻有子，儿子还那么小，他要是死了，留下孤儿寡母怎么活？”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医术太好，又给刘丰用了好药跟灵泉吧？ 只能先找借口糊弄过去。 苏信和苏瑜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两人见多了死人，当然知道有时候人的求生欲要是太强，确实能够多活几天。 可这也得看伤势情况！ 要是伤势太重，人再想活又有个屁用！ 要是因为太想活就能活过来，那这世上很多人都不会死了。 苏信想了想，一时也不确定，到底是苏锦璃在胡说八道把他当傻子糊弄，还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他觉得是第二个。 毕竟宝贝闺女那么乖，怎么会骗他呢？ 所以苏信又问道“你先说说，你都对他做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救他的？” “就是把他的胸膛切开，然后把断掉的骨头掰正了，再把淤血放了，然后重新给他缝起来，上药包扎。” 苏锦璃说得非常随意，仿佛她不是在救人，而是随便切了只鸡。 “就只是这样？”苏信满心不解，“只是这样，他怎么突然好转了？” 还好了那么多！ 总不能是开了膛之后，人反而好了吧？ 根本就说不过去！ 这时苏瑜突然问道“我刚才进去的时候，闻到刘丰身上有药味，你给他用的是什么药？” 他毕竟是天龙卫，心思要比苏信细得多。 苏锦璃还是随意地说道“哦，我自己配的药。我最近看了不少医书，把那些药理都记下来了，就自己配了一副，试试效果。” 苏信“……” 苏瑜“……” 所以，你救刘丰，就是为了拿他试药？ 突然有点同情他是怎么回事？ 。 0174 好像被鄙视了 苏锦璃一眼就看出父子俩在想什么，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提醒两人道“对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拦着孙神医和李裕，暂时不能让他们看到刘丰。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配方，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父子俩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他们不傻，很清楚这里面的轻重缓急。 刘丰恢复得太快了，这事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伤得那么重，还被开膛破肚了，要是让孙神医和李裕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会看出不对劲。 所以苏锦璃说得没错，暂时不能让他们看见。 苏瑜提议道“要不……我现在就把他们赶出去？” 苏锦璃没同意“不必，让他们留着吧。孙神医年纪大了，他既然主动说要留在这里住几天，肯定不会乖乖走人。 你赶他出去，反而会闹出大动静。反正他老胳膊老腿的，只要让人守着门，他肯定进不去。” 苏瑜想想也对，也就不提赶人这事了。 他好奇地问“宝儿，你看那刘丰能活下来吗？” 刚刚看了刘丰的脸色后，他就觉得刘丰多半能活下来。 只是刘丰毕竟开膛破肚了，他也不确定刘丰刚才的状态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苏锦璃不确定地说“他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活下来吧？” 苏信和苏瑜一听，顿时一阵无奈。 他们都没有怀疑苏锦璃的话，因为她表现得太随意了，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她才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就算她很聪明，能够想到开膛这种救人手段，父子俩也不敢相信她现在的医术能有多厉害。 所以，可能真的是刘丰运气好，又太想活了？ 不对，还有那个药方！ 父子俩想到这里，顿时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宝儿，你想出来的那个药方，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苏锦璃当然不答应。 她给刘丰用的药全是最佳配比，药方一旦拿出来，苏信和苏瑜找人一问就会发现。 那样的药方，绝对不可能是刚刚看了不到一个月医书的人能够开出来的。 因为配比太完美了。 所以苏锦璃义正言辞地说道“现在还不行，我觉得药方还不够完善，得再调整调整。你们想看的话，等我把药方调整好了再说。” 父子俩一听，也就不好再让她拿药方出来了。 苏信想了想，给苏锦璃出了个主意“那你好好调整，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孙神医，反正他住在咱们家，就当是交住宿费了。” 苏瑜则强调道“不过药方你得瞒着，不能让他知道了。” 苏锦璃点点头，有些嚣张地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孙神医的医术不错，那个李裕也是个可造之材。 她还真想把这两人收到手底下。 不过李裕还好，那小子还年轻，人又老实，应该很好忽悠。 可孙神医德高望重，怕是不会轻易归顺她。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一点都不急。 等刘丰的情况逐渐好转，她就不信孙神医不上钩！ 苏信说得没错，她确实得多去问问孙神医。 有了孙神医指点，她的医术突飞猛进，也是正常的吧？ 这么一想，苏锦璃就打算去找孙神医。 结果还没走出书房，管家突然来报，说是秦王和晋王来了！ 苏锦璃一听这个消息，就有些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那两个人还真是闲得厉害，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苏信和苏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苏信表情凝重“他们怕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专门跑来看热闹的。要是他们想看刘丰，这事怎么办？” 他们难道要拦着不让？ 这两人的脾气可糟糕得很。 苏瑜想了想说“我这就去跟两位王爷说，尽量把他们拦下来。还有开膛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苏信立刻紧张起来“没错，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宝儿把人开膛了。” 秦王可是苏锦璃的未婚夫，要是知道苏锦璃这么彪悍，他会怎么想？ 咦，等等！ 要是秦王被吓到了，会不会跑去找陛下退婚？ 苏信突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于是他果断说道“不行，光凭你怕是拦不住他们，我也去。” 说完，他又对苏锦璃说“宝儿你先回去，你和秦王毕竟还没成婚，得避嫌，就别见他了。” 不然秦王要是看上他宝贝闺女的美色怎么办！ 苏锦璃现在也不想见到秦王跟晋王。 否则就那两人的性子，肯定要刨根问底。 秦王那人挺狡猾的，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所以还是躲着吧。 苏锦璃果断先跑路了。 苏信和苏瑜则去见两位王爷。 正如他们猜测的，楚晏和楚暄确实是听了流言后跑来看热闹的。 不过，两人想的就不一样了。 两人虽然贵为秦王，可是在这武阳侯府上，也不好堂而皇之地擅闯。 所以两人进去后就坐在前厅，等苏信出来。 等人的时候，楚暄也不老实，他好奇地问楚晏“哥，你说那个刘丰现在死没死？” 楚晏冷冷看着他，语气不悦“你觉得他已经死了？” 苏锦璃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可不相信，苏锦璃要是没有把握救人，还会把人带回来。 那个断了腿的沈翰，现在都能拄着拐杖下地了，活蹦乱跳的。 看样子，恢复得可是相当不错。 他那腿，按理不该恢复得这么快才对。 可是吃了苏锦璃给的药后，竟然迅速恢复了。 他让人偷了一颗药，找府里的良医研究过。 按照良医的说法，那药的药效非常好，而且配比完美，吃了之后会促进身体的恢复，却没什么副作用。 他实在想不明白，苏锦璃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药。 到底是谁给她的？ 难不成，她还偷偷拜了个厉害师父？ 楚晏好奇极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楚暄。 这小子太蠢了，还总是管不住嘴。 要是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大嘴巴说出去了。 楚暄“？？？” 二哥那是什么眼神？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 0175 本王就看着你们演 楚暄有些不满，正要再说，突然看见苏信和苏瑜来了。 于是他脸色一变，立马闭上了嘴，端起晋王的架子。 苏信和苏瑜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就要行礼。 楚暄端坐在椅子上，架势十足地看着两人。 谁知楚晏突然站了起来“行礼就免了，本王此番前来，是听说苏姑娘救了个重伤濒死之人，不知那人现在何处？” 还等着两人行礼的楚暄“……”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人现在死了吗？” 话一出口，他就被楚晏警告地瞪了一眼。 不仅如此，他还察觉到了别的视线。 楚暄不敢去瞪楚晏，所以他不爽地看向苏信和苏瑜，打算兴师问罪。 谁知两人目不斜视，仿佛刚刚瞪他的人不是他们。 楚暄气得都想冷笑了。 这是当他傻还是当他傻？ 然而楚晏刚刚才用眼神警告过他，他不敢。 楚暄委屈地看着楚晏哥，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视弟弟如手足，视女人如衣服的哥哥了！ 楚晏呵呵女人跟媳妇儿能一样？弟弟真是越来越傻了。 苏信一看这对兄弟居然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心里就是一阵来气。 于是他故意说道“刘丰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哎。” 仿佛已经操碎了心。 知道真相的苏瑜瞬间戏精附体，紧皱着眉头开始飙演技。 早就知道苏锦璃手段的楚晏“……” 本王就看着你们演。 楚暄却压根没怀疑，他觉得这才对嘛，苏锦璃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医术，她能救人？杀人还差不多！ 不过当着楚晏的面，他没敢落井下石，反而安慰道“你们也不必想太多，人各有命，他死了只能怪他命不好，怪不了别人。 本王和皇兄会替你们作证的，那人本就伤势严重没得救了，不是苏姑娘的错。” 苏信却死死皱着眉头“话虽如此，可小女一时糊涂，也不知道从哪儿越来的医术，居然把刘丰开了膛，还说这样就能救他。 这不是胡闹吗？若是有人检查刘丰的尸体，恐怕会觉得是小女害死了他。 这事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外面又有人故意造谣，针对小女，恐怕这事不好收场。” 楚暄吓傻了“开……开膛？”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苏锦璃把那个刘丰开了膛？ 还说是为了救他？ 哪有这样救人的！ 她是怕刘丰死得不够快吧！ 而且这也太狠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做出来的？ 她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把人开膛破肚这种事情，就算是个大男人也未必敢做吧？ 楚暄白了脸，下意识看向楚晏哥，你都听到了吧？嫂子她把一个活人开膛破肚了！ 苏信也偷偷打量着楚晏，心中暗自得意你小子这次该怕了吧？ 谁知楚晏居然面不改色，还理所当然地说道“本王听说刘丰伤势严重，连孙神医也无力回天。 可想而知，普通的治疗手段根本救不了他，想救他就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本王相信，苏姑娘即便是将他开膛破肚，也是为了救他才情非得已。 她一片赤忱的救人之心，若是有人质疑她害死了刘丰，那可真是畜生不如。” 畜生不如的楚暄“？？？！！！” 哥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畜生不如啦！ 就算苏锦璃是你未婚妻，你也不用这样护着她吧！ 偏心都偏到胳肢窝了你！ 有你这么骂亲弟弟的吗？ 楚晏冷冷地跟他对视本王骂你了？谁让你自己对号入座的？连你嫂子都敢质疑，本王看你就是欠毒打！ 楚暄心虚地抬眼望天。 心里偷偷腹诽这能怪我吗？开膛破肚能救人？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信的好不好！ 苏信和苏瑜也有些傻眼。 楚晏居然一点都不介意？ 还帮苏锦璃开脱？ 他就不觉得苏锦璃一个姑娘家，把人活生生开膛了很可怕吗？ 父子俩怀疑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晏。 谁知楚晏突然朝他们看了过来。 父子俩被当场抓包，顿时有些尴尬。 谁知楚晏突然笑道“侯爷放心，本王绝对不会相信外面的那些谣言，怀疑苏姑娘。 她是本王的未婚妻，不管做什么，本王都相信她，更不会退婚。” 苏信的脸色瞬间黑了老子就想让你退婚！ 楚晏却笑得更灿烂了。 退婚？ 不可能！ 想都别想。 所以别做梦了。 他很快又说道“本王想看看刘丰。” “这不行！”苏信顿时急了，理直气壮地说道，“刘丰现在就吊着最后一口气，王爷身上煞气太重，要是靠近刘丰，恐怕他马上就会咽气。” 楚暄听到这话，立刻给楚晏使眼色哥你看看他，他居然敢这么说你！太过分了！把你说得跟瘟神似的。 楚晏冷冷瞥他一眼，嘴上却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回去了。” 楚暄震惊地看着他哥你怎么了？咱们不是来看刘丰死没死的吗？人都没看到，你就要回去了？ 然而苏信已经趁热打铁，开始赶人了。 楚暄走出武阳侯府大门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郁闷地看着楚晏“哥，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你还记得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楚晏冷着脸“嗯，记得，回去吧。” 他来这里，确实是想看看刘丰死没死。 虽然没有看到人，不过目的也算达到了。 刘丰不过是个小人物，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苏锦璃要救他，他才决定过来看看。 苏信越是不肯让他去见刘丰，越是说明刘丰现在的情况不错。 若是刘丰被救死了，或者当真只剩下一口气，苏信绝不会拦着他，还敢跟他说苏锦璃把刘丰开了膛。 苏信也是关心则乱了。 若是刘丰当真被开膛而死，他只会推个替罪羊出来，哪里会说是苏锦璃做的？ 不过，开膛居然也能救人吗？ 苏锦璃到底是跟谁学的古怪医术？ 孙神医都救不活的人，居然都让她救活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0176 他会被雷劈吗？ 楚暄哀怨地瞪着“哥，我们还没看到刘丰呢。” “你很闲吗？”楚晏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跟刘丰很熟吗？非得见到他？他伤的那么重，要是死了算谁的？” 楚暄“………” 完了！ 他哥真的变了！ 变得眼睛里只有苏锦璃，他这个亲弟弟都没地位了。 楚晏瞪他一眼“还不快走！” 楚暄委屈地跟上，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 他哥心里有别人了！ …… 武阳侯府里，苏信亲自把楚晏和楚暄送出去后，立刻让人关上了门。 那迫不及待的态度，就跟送瘟神似的。 只是当大门一关，他突然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糟糕，这次失策了。我刚才就不该说出来，以秦王的聪明，肯定会猜到刘丰现在情况不错。” 苏瑜“……” 他无奈地问“父亲刚才为什么要说出来？” 苏信眉头紧锁“当然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苏瑜彻底无语了，他问苏信“父亲难道忘了秦王的名声？” 当初在战场上，秦王砍人就像砍西瓜一样，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怕开膛这种事情？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 苏信不爽地瞪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敢嫌弃你老子？” 苏瑜半点不心虚，面不改色地说道“父亲看错了，儿子怎么会嫌弃父亲？” 苏信重重冷哼了一声。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他都后悔死了，居然还敢嫌弃他。 他是故意的吗？ 他还不是为了宝贝闺女！ 苏瑜见他一直紧皱着眉头，就劝他“父亲别想太多了，宝儿已经赐婚给了秦王，他就算猜到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 苏信郁闷地怒吼了一声“老子当然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出去！老子现在担心的是，他既然知道了，肯定是不会退婚了！” 苏瑜“……”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出残酷的事实“就算秦王不知道，他也不会退婚。” 所以你做什么白日大梦呢？ 苏信气得狠狠瞪着他“你……你这个……算了，老子不跟你说了！” 苏瑜暗暗腹诽，你分明就是说不过。 苏信瞥他一眼，猜到他是在腹诽自己，立刻不爽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练练。” 看他怎么收拾这臭个小子！ 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子！ 苏瑜飞快变了脸色，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父亲，儿子还得回去当值，先走了。” 苏信震惊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苏瑜却突然跑得飞快，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气得苏信脸都黑了，冲着苏瑜的背影大吼“有种你躲在外头别回来了！” 苏瑜翻了个白眼。 躲在外头不回来？ 怎么可能！ …… 苏瑜一回到衙门，就有人跟他打听刘丰死没死。 天龙卫向来消息灵通，苏锦璃把刘丰一家带回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半个京城，他们岂会不知道？ 可他们又不敢直接闯进武阳侯府去看刘丰死没死，只能问苏瑜了。 苏瑜一看这么多人都跟他打听，心里就有些来气。 这些人很闲吗？ 整天没事情干了是吧？ 就知道盯着他妹妹！ 刘丰的真正情况肯定是不能说出去的，但苏瑜也担心他要是什么都不说，外头会传得更过分。 所以不管谁来问，他都只说刘丰还活着，多余的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众人本来是不肯信的，可是见他一点都不慌，又觉得刘丰应该还活着。 不然，苏瑜哪可能这么镇定？ 就是不知道，刘丰这回到底能活多久。 不过这刘丰也是活该，烧个琉璃都能把自己给烧成疯子，败光了家产不说，居然差点把他自己给炸死！ 他们可是查过了，刘丰这次伤得特别重，就连孙神医都说了无力回天，根本救不活！ 苏姑娘居然把他带回去救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是说她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抽人吗？ 难道落水之后性情大变，决定当活菩萨了？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可不敢想象，苏锦璃变成活菩萨会是什么光景。 谁也不知道刘丰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所以外头的流言依旧在不断发酵。 有御史听到了风声，立马跑回去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的弹劾折子。 只是写完之后，有人犹豫了。 这折子到底要不要递上去呢？ 徐文礼跟陈士良可都被雷给劈了，现在还没好呢！ 他要是递了这弹劾折子，该不会也被雷劈吧？ 想到徐文礼和陈士良的凄惨下场，有人就胆战心惊地烧掉了写好的折子。 但也有脾气硬的，觉得苏锦璃这次的确是在草菅人命，他要是熟视无睹就在助纣为虐，所以打定主意，要在明天早朝的时候直接弹劾！ 皇宫里，永安帝也在密切关注着外头的流言。 苏锦璃可是他亲自挑的儿媳妇，要是她身上有了污名，岂不是说他这个当皇帝的有眼无珠？ 所以刘丰到底死没是呢？ 那丫头也是，不过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怎么就胆大包天到敢救人了？ 还是救孙神医都救不了的人。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永安帝简直操碎了心。 直到天龙卫那边传来消息，说刘丰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明天的早朝，他又觉得头大了。 直到晚上快要就寝的时候，永安帝都还在惦记这个事。 他忍不住问李公公“你说明天要是有人弹劾，那人会被雷劈吗？” 李公公“……” 他偷偷看了眼永安帝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徐侍郎当日发了毒誓，却不修己身，触怒了上苍才受了天罚。若是不发毒誓，又没作恶，想来上苍是不会降下天罚的。” 永安帝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觉得老天爷还是很讲理的，不然他靖难的时候也不会一直帮他，让他不仅保住了命，还坐上了这个梦寐以求的位子。 虽说过程中有些不愉快，但大体还是不错的。 既然老天爷这么帮他，那就说明老天爷的眼睛肯定是雪亮的！ 想到最后，永安帝突然不放心了。 明天肯定又有人弹劾，真是让他头疼。 。 0177 你干什么？快住手！ 永安帝觉得头大。 他去见了张皇后，有些意外地发现，张皇后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永安帝不解，却又不敢主动提起，就怕张皇后还不知道这个事，说了反而让她担心。 所以他试探着问道“梓童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张皇后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着说道“陛下是在担心外面的流言吧？我已经听说了，苏丫头在救人。” 永安帝一听她已经知道了，也就不那么顾忌了。 他不解地问“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那人伤势太重，根本救不活。” 张皇后却笃定地说道“陛下不妨想想她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哪次失败了？苏丫头是个聪明的，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永安帝一听，顿时恍然！ 是啊，那丫头还真是从来没输过。 状元书楼，活字印刷，铅笔，水泥，蜂窝煤，甚至是抽水马桶！ 她每次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给做成了。 晋王妃崔氏办的赏梅宴上，徐家丫头找她麻烦，最后不仅被赶了出去，名声也彻底坏了。 永安帝想到这里，突然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她跟二小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楚晏从小就是个小霸王，以前在王府里，除了他跟张皇后就没人管得住那小子！ 楚暄也是个小霸王，总是跟着楚晏胡闹。 两个混账小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真是气死他了。 张皇后笑得温柔“多亏了陛下慧眼识人，给晏儿挑中了个好媳妇，我相信晏儿肯定会喜欢苏丫头的。” 永安帝哼了一声“老子替他挑的，他敢不喜欢！” 张皇后果断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朝，陛下安寝吧。” 永安帝想到明天的早朝，再次头疼了。 但是，睡觉还是得好好睡的。 他要是今天不睡觉，明天早朝该更头疼了。 夫妻俩很快准备睡觉。 …… 与此同时，武阳侯府。 偏院里，刘太太强打着精神，紧张地看着人事不省的刘丰。 时不时就要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热。 因为是晚上，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所以光线十分昏暗。 在这昏暗的光线里，跳动的火光就显得格外醒目。 刘太太一直坐在绣墩上，夜里温度低，即便烧着火盆，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忍不住抱紧了身上盖着的披风。 披风内层是狐狸毛，因为她怕冷，刘丰就特意花高价请人从北边买了狐狸皮子，给她做了这么一件披风。 刘太太触摸着柔软的狐狸毛，心中一片柔软。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刘丰已经疯魔了，为了烧琉璃居然败光了家产。 可不管怎么说，刘丰都是她丈夫。 自从她嫁给刘丰以后，刘丰对她是真的好。 他洁身自好，虽说成婚前有过通房丫鬟，但也早早便远远地打发了。 他从不去秦楼楚馆，也从不嗑药赌博。 唯一的爱好就是琉璃。 但是多次失败后，他也愿意为了这个家放弃这个爱好。 只是看到了朝廷颁布的专利法，他才又起了心思。 刘丰跟她说，只要研究出好房子，申请了专利，然后再把专利卖出去，他们就能进账很多钱。 不仅可以填补以前的亏空，以后也吃穿不愁。 她知道，刘丰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他怕过年回娘家走亲戚的时候她没面子，所以才想赚上一笔，给她置办衣裳首饰。 却不想，竟然出事了。 刘太太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流泪。 她轻轻抓住刘丰的手，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刘丰的手是热的，说明他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刘丰能够平平安安。 日子苦点又如何？只要他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她什么都不求了。 刘太太正想着，突然觉得刘丰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她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根本不敢相信。 又怕是真的，刘丰有个什么不好，她却疏忽大意没有发现。 所以整个人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紧张地等着，想看看刘丰的手指还会不会动。 越是紧张的时候，时间便越是显得缓慢。 刘太太僵硬地坐着，只觉得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年。 就在她打算放弃，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的时候，她震惊地发现，刘丰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她一直抓着刘丰的手，所以他的手指一动，就刮到了她的手心。 刘太太下意识握紧了刘丰的手，紧张地看着他的脸。 小声问道“丰哥，你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刚说完，她就看见刘丰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缓缓睁了开，直愣愣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 过了片刻，刘丰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我居然没死？” 因为一直没喝水，他的嗓子有些干，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 刘太太一听，立刻心疼地问道“你嘴干了？等等，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苏锦璃让人在隔壁放了煤炉子，可以烧水和热菜。 刘太太担心刘丰醒来以后饿肚子，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粥和热水。 她说完，立刻起身去了隔壁。 留下刘丰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一眼就认出，这里不是他家。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救了他？ 他记得自己当时伤得很重，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心里就有预感，这次是死定了。 谁知道，他居然又醒了过来！ 对了，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他飘了起来，看到有人扒光了他的衣服，给他清洗伤口。 后来……后来有个姑娘，把他的胸膛给切开了。 吓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梦”里看到的一切，刘丰吓得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却发现身上还盖着被子。 他立刻掀开被子，然后发现，身上好像缠着绷带？ 刘丰试着摸了摸，接着便松了口气。 他果然是在做梦吧？ 这时刘太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见他的动作后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快住手！” 。 0178 有热闹看了 刘丰被妻子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瞬间不敢动了。 刘太太端着托盘快步走过去，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你都开膛破肚了，乱动什么？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找谁来救你？” 虽然苏锦璃说过，刘丰要是有什么不好可以找她。 刘太太却不敢大半夜去找。 武阳侯还有侯府的两位公子都太可怕了，她要真的大半夜的找过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刘丰被她的话吓到了“什么？我开膛破肚了？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刘太太气得狠狠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这里是武阳侯府！苏姑娘好心救了你，你可要给我好好的，不能让苏姑娘的辛苦白费！” 刘丰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苏姑娘？你说的是武阳侯府的苏姑娘？” “除了她还能是谁？”刘太太表情凶巴巴的，眼圈却很快红了，“你出事后我立刻派人去请孙神医，可他说你伤得太重，让我准备后事。苏姑娘却说她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救你，我就求她了。” 她哽咽了一声，“多亏她愿意救你，不然你早就……我告诉你，苏姑娘可是个大好人，这次多亏她救了你，你可得记着苏姑娘的大恩大德。” 刘丰愣了一下“所以是她把我开膛破肚了？我不是在做梦？” “苏姑娘那是为了救你！要不是她心善，你求她开，她还不乐意给你开呢！” 刘丰赶紧说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知道了。” 说完就陷入了沉思。 他居然真的没死，被人救活了！ 都开膛破肚了，人居然还能活过来，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种志怪话本里才有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难不成，那位苏姑娘是精怪变得么？ 刘太太问他“你饿不饿？这里有粥，还有热水，你是先喝粥还是先喝水？” 刘丰想了想，决定先喝水。 他下意识想要起身，结果刚动了一下，身上就痛了起来。 刘太太一把按住他“你干什么！你现在还不能动！好好躺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你骨头都断了，就不能老实点儿嘛！” 刘丰“……”忘了。 “乖乖躺着，我喂你！” 刘太太说完，端起碗用勺子喂他喝水。 刘丰觉得这样太麻烦了，却又不敢再乱动。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太太的脸色，安慰道“你别担心了，我会好起来的。刚刚受伤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不行了，可是现在我觉得身体好得很，肯定能撑过去。” 虽然开膛破肚了还能活下来挺奇怪的，他心里也没什么数。 可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提心吊胆。 刘太太听着他的话，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滴进了碗里。 她立刻擦了擦眼泪，想要给刘丰换一碗。 刘丰却出声阻止了她“别麻烦了，我就喝这个，你的眼泪又不脏。” 他要记住这次教训，不能再让妻子哭了。 刘太太听他这么说，不禁破涕为笑，继续给他喂水。 喂完以后，又喂他喝粥。 刘丰吃过以后，没多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刘太太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烫手后，就继续在旁边守着。 她打算一直守着，然而守到半夜后，她还是抵挡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 当天光微亮，朝臣们纷纷从家里出来，赶去皇宫。 今天也是要上早朝的一天。 为了赶时间，朝臣们起得都挺早。 然而今天跟以往不一样。 几乎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就算忍不住打了哈欠，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特别有神！他 苏锦璃“草菅人命”的事他们都听说了！ 不少人甚至已经得了小道消息，今天早朝，有人会弹劾苏锦璃草菅人命！仗势行凶！ 所以有热闹看了。 他们今天可得好好瞧瞧！ 终于，皇宫到了。 承天殿内，朝臣们纷纷看着苏信。 苏信会来，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他们一看到苏信，就对接下来的好戏更期待了。 有跟苏信比较熟的武将们，已经厚着脸皮打听起了刘丰的事，想知道他是死是活。 苏信黑着脸，不管是谁来打听，都说刘丰没死。 多余的，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朝臣们将信将疑。 他们不知道苏锦璃把刘丰开了膛，却知道孙神医也束手无策。 所以非常怀疑，刘丰伤得那么重，还能活到现在？ 要是他真的没死，苏信的脸色能那么臭？ 该不是刘丰早就死了，被苏家偷偷毁尸灭迹了吧？ 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其中一人冷冷看了苏信一眼，默默捏紧了手里的折子。 今天他就要替天行道！ 很快永安帝来了，早朝开始。 群臣行礼，山呼万岁。 永安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让他们平身。 李公公按照惯例喊了一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一名御史越众而出“陛下，臣有事启奏！” 永安帝默默运气。 他就知道！ 今天的早朝肯定又有人弹劾！ 瞧瞧，这不就站出来了！ 真是的，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居然连片刻都等不得了！ 可人都站出来了，他总不能让人滚回去。 永安帝沉声问道“赵御史，你想奏什么？” 赵御史挺年轻，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他掷地有声地说道“臣要弹劾武阳侯之女苏氏目无法纪，仗势行凶，草菅人命！武阳侯次子苏瑜非法拘禁，残害忠良！” 永安帝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 群臣也傻眼了。 前面的就算了，残害忠良是什么意思？ 苏信铁青着脸站了出来“赵之栋，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我女儿不过是一时发善心救了个人，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十恶不赦了？” 赵之栋并不怕他，反而义正言辞地说道“刘丰受了重伤，苏氏却不让孙神医救人，还把刘丰一家三口强行带回武阳侯府。 事后苏瑜强行将孙神医带到武阳侯府，这四人进去后便音讯全无，一直没能走出侯府大门，侯爷要如何解释？” 苏信冷笑“孙神医赖在府上不肯走，也是小儿的错？” 。 0179 突如其来的惊雷 苏信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早就猜到苏信肯定会狡辩，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臭不要脸！ 连孙神医赖在武阳侯府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真把他们当傻子啊！ 孙神医会赖在武阳侯府不走？ 怎么可能！ 除非他的脑子坏掉了。 赵之栋直接冷笑了出来“武阳侯就算要狡辩，也该找个好点的理由，说孙神医故意赖在武阳侯府不走，不觉得可笑吗？” 苏信满脸嘲讽地看着他，态度比他更嚣张“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把孙神医找来对质，看看本侯到底有没有说谎！” 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小女不过是天性善良，不忍心看那刘丰无辜往死，又担心他妻儿在家里无人照料，担惊受怕，这才将他们都带回了侯府。 你污蔑小女将他们强行带回侯府，可拿得出证据？刘丰受了伤，所以是被人抬进去的，他妻子可是清醒地走进去的！ 倘若小女故意逼迫，她为何没有求救？刘家距离武阳侯府那么远的距离，难不成她都哑巴了？” 这话一出，倒是有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是啊，外头只是传言说苏大姑娘把人强行带回府里，却没说刘家人反抗过。 赵之栋却不肯就这么认输，他觉得苏信就是在狡辩，所以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武阳侯府的苏大姑娘，满京城里谁没听过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刘家不过是平民，哪里敢反抗？” 苏信怒不可遏“所以你拿不出证据，却铁了心要给我女儿泼脏水了？本侯敢指天发誓，小女从未逼迫过刘家人，孙神医也是自己赖在武阳侯府。 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发誓，你这次弹劾毫无私心？若是冤枉了人，就要天打五雷轰？” 赵之栋语塞“……” 他当然不敢！ 徐文礼那次被雷劈后，现在都还重伤躺着呢。 现在谁敢胡乱发誓？ 万一真的被雷劈了呢？到时候他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都被雷劈了，谁还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赵之栋正气凛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侯爷莫要胡乱攀扯。” 苏信可不会放过他，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冷笑“看来你不敢。” 赵之栋“……” 苏信却接着嘲讽道“你要是敢发毒誓，说你全无私心，我还敬佩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居然连发誓的勇气都没有，就是个孬种！” 这话太侮辱人了，读书人最看重名声，苏信这么说，简直比直接扇赵之栋巴掌还可恨！ 赵之栋瞬间气得涨红了脸，愤怒地瞪着苏信“苏信，你欺人太甚！”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苏信居然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赵之栋是个孬种，赵之栋哪里忍得了？ “那你倒是发誓啊，嘴硬什么？”苏信态度嚣张，说完就当场郑重其事地发了个毒誓，然后对赵之栋说，“赵御史，该你了。你要是不敢发誓，本侯这就派人把孙神医和刘家人请来，咱们来个当场对质。” 赵之栋咬了咬牙，偷偷看了永安帝一眼，希望他能出言阻止。 苏信居然在朝堂上带头发毒誓，像什么样子？ 然而他一抬眼，就看见永安帝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发毒誓。 赵之栋瞬间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恨不得在心里大骂永安帝“昏君”。 再一看，其他臣子似乎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发毒誓，赵之栋顿时觉得心口在隐隐作痛。 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只得板着脸，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举起手开始发毒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赵之栋若是存心污蔑武阳侯之女苏氏，以及次子苏瑜，愿受天打五雷轰！” 他说得很小心，故意说到了“存心”两个字，也就是说。他只有故意污蔑了苏锦璃和苏瑜，才要被雷劈。 即便事实证明苏锦璃和苏瑜是被冤枉的，只要他不是故意污蔑，那就不该劈他。 赵之栋暗暗琢磨，他这次弹劾可是一心为公，绝对没有半点私心，也不存在故意污蔑，所以就算发了誓，也劈不到他身上。 谁知他话音刚落，天上就传来了一声开天裂地般的雷声。 突如其来的响雷，吓得殿内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 赵之栋更是吓得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他原本站在大殿中央，身边就只有同样站出来的苏信。 其他人都离得比较远。 然而雷声一响，那些人却瞬间一蹦三步远，对他避如蛇蝎。 苏信更是大声说道“陛下，臣这就带赵御史出去，绝不让天雷劈错了地方！” 说完就一把拉着赵之栋飞奔了出去。 看得永安帝感动不已，苏信果然忠心耿耿，这么危险的时候，都还记得忠心护主，亲自把赵之栋拉了出去，生怕天雷劈错了地方。 真是太冒险了，一点都不顾他自己的安慰。 这样的忠臣，他身为天子，多纵容一些又怎么了？ 就算苏信胡闹了些，那也是瑕不掩瑜。 谁让赵之栋先弹劾苏信闺女跟儿子的？ 还安了那样的罪名，苏信能不急吗？ 换成他儿子被弹劾了，他这个当爹的肯定比苏信更急！ 苏信的做法，却是给殿内的文武百官们提了个醒，有人激动地喊着“护驾”，想要往永安帝身边跑，却被秦王楚晏毫不留情地踹倒在了地上。 楚晏高声说道“慌什么？赵御史已经被带出去了。” 这时，飞奔出去的苏信又大步走了进来“陛下，臣刚才出去后，特意问了外面的侍卫，据他们所说，刚才那道雷并未劈中承天殿，似乎是劈在了宫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居然劈在了宫外？ 这么说，刚才的响雷，跟赵之栋没关系？一切都只是巧合？ 想到这个可能，有的人就忍不住同情起赵之栋来。 赵御史也忒惨了，怎么事情就偏偏这么巧了呢！ 秦王楚晏最先回过神，让人去查刚才的雷到底劈在了哪里。 没多久，结果就传了回来。 。 0180 又又又被雷劈了 调查出来的结果，让承天殿内的所有人都很吃惊。 因为被天雷劈中的，正是徐家！ 而且还是徐文礼的卧房。 更糟糕的是，天雷不仅把屋顶劈了个洞，还劈中了屋里烧着的炭盆。 于是引起了火灾。 徐家现在正忙着救活，街坊邻居也都在帮忙。 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即便是跟徐文礼关系不好的苏信，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了。 徐文礼这是……什么破运气啊！他是遭了天厌吗？ 发毒誓的明明是赵之栋，怎么劈到徐文礼头上了？ 徐文礼可真是太惨了！ 难不成，他发毒誓说要天打五雷轰，所以要被劈足五次，一次也不能少吗？ 啧，这可是第三次了！还有两次什么时候劈呢？他太同情徐文礼了。 苏信偷偷幸灾乐祸起来。 然而其他人跟他想的也差不多。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还是同情的居多。 永安帝叹了口气“派人去徐家看看，尽快灭火，不能让火势蔓延。” 虽说被天雷劈中的是徐家，可水火无情，火势一旦蔓延开就遭了。 没听见街坊邻居都在帮着救火吗？ 这谁敢不救？火势一旦蔓延开，说不定就要烧到隔壁邻居家去了。 很快有人传令去了。 苏信想起外头的赵之栋，故意问道“陛下，赵御史还在外面候着，他受了惊吓，不如让他先回家休养几天？” 永安帝一听，瞬间想起徐家被劈穿的屋顶，果断答应了。 谁知道赵之栋会不会被雷劈呢？ 万一他在宫里或者衙门里被劈中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不仅要花钱修补，百姓们也会多想。 所以永安帝果断给赵之栋放了假，让他回家休养。 然后他看了眼苏信，想到他也发了毒誓，又给苏信也放了假。 同时暗暗想着，以后可不能随便让人发毒誓了。 多来几次，他可受不了。 其他人一看苏信也被永安帝勒令回家休养，不禁朝他看了过去。 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 都想看看苏信会是个什么反应。 却见苏信笑嘻嘻地谢了恩，果断回家去了。 众人苏信这是装的吧？绝对是装的吧？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信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乐颠颠回家去了。 出了这种事情，他就不信还有人敢弹劾。 上朝太无聊了，他要回家看宝贝闺女。 …… 苏瑜很快知道了赵之栋发毒誓，徐文礼又又又被雷劈的事。 他立刻对心腹下令“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赵御史发毒誓，才害得徐文礼被天雷劈中。” 心腹笑着拍马屁“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徐家人怕是要恨死赵之栋了。” 苏瑜跟着笑，嘴里却纠正道“记住，是赵御史。” 心腹秒懂“千户大人这是要……”拿所有的御史开刀？ 苏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莫要瞎猜，赵御史官职在身，岂能直呼其名？” 心腹赔笑“是是是，大人您说得都对！卑职这就把消息放出去。” 赵御史官职在身所以不能直呼其名？ 他信个鬼！他家千户大人，这是要剑指所有御史呢！ 外头的平头百姓可不是他们天龙卫，消息传着传着就失了真。 一开始是赵御史，鬼知道后来传成哪个御史。 那帮文官最是要脸，到时候还不得气死？ 此举虽然不至于真要了他们的命，这脸可就丢尽了。 啧啧，千户大人真是太英明了。不过是一个称呼，都能玩出花样来。 听说那赵之栋也挺狡猾的发毒誓的时候还故意强调“存心污蔑”。 就算查出苏姑娘跟他家大人是冤枉的，只要赵之栋不是存心污蔑，岂不是不知者不怪？ 啧，真不是个东西！难怪揪着苏姑娘和他家大人不放。 心腹在心里唾弃了一番，很快出去搞事了。 于是没多久，街头巷尾都知道了这个事，而且越传越夸张。 传到最后，已经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御史了。 徐家人好不容易扑灭了火势，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徐文礼很幸运的没被烧死，但是被折腾得够呛。 得知是赵之栋发毒誓才害得他被雷劈，徐文礼当场就气得吐了血，然后剧烈抽搐起来。 徐玠一看他要咬舌头，赶紧去掰。结果手指被徐文礼咬住就不肯松开，等到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伤可见骨。 徐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好在他们早就派人去请太医，所以太医很快就到了。 检查了徐文礼的情况后，说是癫痫发作。 徐家人有些不愿相信，徐文礼以前可没有癫痫的毛病，怎么突然就癫痫了？ 他们可不知道，被闪电击中后，有可能会引发癫痫。 百姓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消息传开后，很多人都觉得徐文礼这是遭了报应。 如此一来，谁还肯相信他没干过坏事？得坏成什么样，才能被天雷劈中三次，还突然得了癫痫哟？ 这种人可千万不能放过！ 徐文礼的病理所当然地加重了。 他本来就被闪电劈中造成了内出血，一直没好。 如今又受了惊吓，仓促间从卧房里逃出来，导致伤势加重。 接着又被气得吐血，癫痫发作。 整个人很快就显而易见地衰弱了下去，脸色都灰败了。 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看到这样的情况，徐家人都急了。 徐文礼现在可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徐玠和徐瑛都得回乡丁忧，守孝三年！ 不仅徐玠得辞官，徐瑛也不能参加这次的科举！ 否则就是大不孝！ 虽说特殊情况可以请求夺情，继续当官。 可徐玠现在就是个翰林院编修，朝廷又不是缺他不可，怎么可能让他夺情？ 他要是自己上书要求夺情，还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 徐瑛就更是这样了。 他就在家里，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所以徐文礼绝对不能死！ 徐夫人就差给太医跪下了，声泪俱下地让太医一定要保住徐文礼的命。 太医心中惴惴。 徐文礼可是接连被劈中三次了！ 虽说后面两次都没有直接劈在他身上，可都劈在了他头顶上！ 难不成，这是上天要让他死？ 那他到底是救不救呢？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1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 太医到底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所以还是给徐文礼做了抢救。 但是徐文礼的情况实在不太好，他最多也就能暂时保住徐文礼的命，可是徐文礼能够撑多久，他看不敢保证了。 所以太医抢救完后，给徐文礼开了调养的药，然后就对徐家人说道“徐大人这情况，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夫医术有限，实在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又替徐玠处理了手上的伤，然后不顾徐家人的挽留，叹息着离开了。 他走后，徐家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徐珊傻愣愣地问道“娘，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能为力？爹他……爹他难道救不好吗？” “啪！” 她刚说完，就被徐玠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徐玠赤红着双眼，恼羞成怒地瞪着她，“要不是你，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珊捂着脸，已经被打懵了。 好半晌，她才大哭着反驳“大哥！你居然打我！爹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件事情，你也是同意的啊？而且……而且那件事不是你亲自安排的吗？我只是跟你提议，又没有真的做什么。” 这话一出，一旁的徐瑛就傻眼了“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那件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向徐玠，接着问道“你们做了什么？苏信被人算计，是你们……” “不是！”徐玠连忙打断他，铁青着脸反驳道，“你别瞎猜了，珊珊就是脑子糊涂了，在胡说八道，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徐瑛却不肯相信“没做过？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爹怎么会被雷劈？他当初发的那个毒誓，说的就是徐家有人做了，他便要受天打五雷轰。 结果他刚发完毒誓没多久就被雷劈了！现在你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做？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你做了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爹？ 爹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当众发下那样的毒誓？大哥，你这样做，对得起爹吗？咳咳咳……” 徐瑛声嘶力竭地说完，突然激动地咳了起来。 他那次落水后受了凉，直接就病倒了。之后徐文礼被雷劈，他心里一直最惴不安，生怕剩下的三道雷会接着落下。 直到好几天过去，徐文礼都没再被雷劈，他才松了口气。 谁知今天又被劈了。 徐瑛怄得想吐血。 他这些天总是提心吊胆，身体也缠绵病榻，总是不见好。 要不是今天徐文礼又被雷劈，家里还着了火，他忙着救火，这会儿他还躺在床上养病呢。 哪里想到，他遭了这样的罪，父亲也出了事。 罪魁祸首，竟然是大哥和小妹！ 大哥真是瞒得他好苦啊！ 现在父亲还病危了，能不能撑到他科举都难说。 要是父亲真的去了，他还怎么参加今年的春闱？ 徐瑛想到这里，心里一激动，顿时咳得更厉害了，最后竟是连血都咳了出来。 吓得他母亲蒋氏惊慌不已，慌忙喊人再去请太医。 徐家再次人仰马翻。 太医来给徐瑛看了诊，结果自然怒急攻心，肝火太旺，需要卧床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接着也开了调养的药，让徐瑛先吃着。 等太医走后，蒋氏就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叫了徐玠商量事情。 蒋氏坐在椅子上，头疼地用手撑着脑袋，叹气道“玠儿，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就问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徐玠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蒋氏便说道“现在太医对你爹的病情无能为力，所以我想，不如请那位孙神医来试试。他既然有神医之名，医术肯定不用说，或许有办法救你爹。” 徐玠一听这话，悄悄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 这时蒋氏又接着说道“可惜孙神医在武阳侯府，就怕他们不肯放人。” 徐玠立刻说道“娘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亲自去武阳侯府请人，武阳侯府要是不肯放人，我就跪在他们门口！就不信，他们敢一直不放人。” “那怎么行？”蒋氏一听他要下跪，脸色瞬间就变了，“那一家子土匪，凭什么让你跪他们？你可是探花郎！他们配吗？” 徐玠脸色一沉。 他当然不愿意给苏家人下跪，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徐玠安慰蒋氏“娘别急，这只是权宜之计。我若是当真跪在武阳侯府大门口，只会让人觉得武阳侯府嚣张跋扈，让他们的名声更臭。” 蒋氏却说“那也不行！要跪也是我去跪，你不能跪！” 徐玠赶紧劝她“不可，家里有我和弟弟在，岂能让娘去给苏家人下跪？您安心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苏家要人，他们未必敢扣着人不放。” 要真是让蒋氏去给苏家人下跪，他却躲在家里等消息，这张脸以后往哪里搁？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所以绝对不能让蒋氏去跪！ 徐玠态度坚决，蒋氏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去了。 然而徐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徐老夫人就派人将蒋氏叫了过去。 蒋氏到的时候，徐老夫人正靠坐在床上。 自从徐文礼被雷劈，她就吓得病倒了。病得也不算严重，只是她年纪大了，身体比不得年轻人。 徐老夫人头上包着帕子，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蒋氏进来后，她立刻问道“我听说，文礼这次大不好了？可是真的？” 蒋氏看她病成这样，哪里敢照实说？ 她挤出笑脸扯了个谎“娘你听谁说的？那话不过是太医的托词罢了，玠儿已经去请了孙神医，等孙神医来了肯定能有办法。” 徐老夫人追问“那要是没办法呢？” “这……”蒋氏语塞，好半晌才干笑道，“孙神医可是神医，怎么会没办法呢？” 徐老夫人垂下眼眸“要是孙神医也不行，那就只能让玠儿冲喜了。” 蒋氏大惊“娘！”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182 嫌弃陈婉 蒋氏十分激动“娘，这事万万不可啊！冲喜……我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别人会怎么看待玠儿？” “有何不可？文礼要是有个万一，玠儿就得辞官，回乡丁忧，瑛儿也不能参加这次春闱！ 倘若冲喜能够把文礼救回来，玠儿就无需辞官丁忧，瑛儿也能科举。 你来告诉我，这事究竟有何不可！被人说两句闲话怎么了？总好过误了前程！” 徐老夫人说完这话，脸色更差了，仿佛说出这番话已经耗了她太多心神。 蒋氏满脸为难“可是就算冲了喜，也未必有用。而且陈家姑娘自打落水后，病到现在也没见好。 她那身子……万一嫁过来后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误了玠儿？” “原来你是嫌弃她。”徐老夫人嘲讽地弯了弯嘴角，“那你有比她合适的人选吗？除了她，你觉得现在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愿意嫁过来冲喜？” 徐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谁还敢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更何况还是冲喜！ 徐玠和陈婉已经定下了婚约，若是徐玠不娶她，就得先退婚。 可一旦退婚，徐玠的名声就有了污点！ 不管是徐家主动退，还是陈家先提出来，都不妥当。 陈婉的名声已经受损，她要是跟徐玠退了亲，这辈子谁还会娶她？就算真有人愿意，她也嫁不到更好的人家。 除非徐家能够拿出足够的利益打动陈家，否则陈家肯定不会答应退婚。 到时候闹起来，反而更加难看。 即便顺利退婚了，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冲喜？ 除了陈婉，徐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若是徐文礼突然去了，他辞官回乡丁忧，等三年过去，翰林院可还会有徐玠的位置？ 到时候他的年纪也大了，又没有官身，亲事只会更艰难！ 陈婉虽然名声有损，却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也只有她，才会愿意嫁过来冲喜。 他们没得选。 蒋氏却始终不肯答应，她哭着说道“娘，您的意思媳妇明白，媳妇知道您是为了玠儿跟瑛儿好。 可是……媳妇还是觉得陈四姑娘不行！这一切的祸事，不都是陈四姑娘惹出来的吗？ 若不是她将那苏锦璃推下水，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她还没嫁过来，就把咱们家克得这么惨，要是真让她嫁过来，老爷还能好吗？” 蒋氏心中暗恨，要不是家里突然出事，她早就想法子退婚了！ 反正，她绝不会让陈婉嫁入徐家！ 徐老夫人看着蒋氏难看的脸色，缓缓眯起了眼睛“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 那日晋王妃办赏梅宴，珊儿故意招惹那苏锦璃，结果不仅没能得逞，还被苏锦璃反将了一军，丢了好大的脸！ 当时苏锦璃说，她那次落水，是珊儿推了陈婉，所以陈婉才将她推下了水。” 蒋氏一听这话就慌了，急急忙忙辩解道“她那是在胡说八道！故意攀咬珊儿，想要挑拨离间罢了！” 徐老夫人冷冷看着她“那又如何？” 蒋氏愣愣地看着她“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问你，就算苏锦璃是故意攀咬咱们家珊儿，那又如何？她是武阳侯的女儿，秦王殿下的未婚妻！ 她说的话，谁敢反驳？谁会相信咱们家珊儿是无辜的？就算是陈婉，你猜她会怎么想？你觉得陈家人又会怎么想？ 你是当娘的，所以你觉得自家孩子肯定没错。难道陈夫人不会这么想？ 陈婉还因此落了水，大病了一场，你觉得陈家人心里就没怨气吗？ 以前文礼是礼部侍郎，玠儿是探花郎，翰林院清贵，前程似锦！ 陈家就算有什么怨言，也不会傻得说出来。可是现在，你看看咱们家？咱们徐家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嫌弃陈婉，殊不知，陈家人也在嫌弃咱们呢！若是陈家还愿意把陈婉嫁过来冲喜，那至少说明他们依旧看好玠儿。 倘若他们不愿意，你就等着瞧吧！看还有谁家愿意把娇滴滴的女儿嫁到咱们家冲喜！” “那……”蒋氏被徐老夫人的话吓坏了，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陈家要是不愿意，我娘家……”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徐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你就别提你那个破落户娘家了，就算他们愿意，我也绝不同意！ 陈家好歹还有些家底，陈婉的兄弟也是读书厉害的，将来肯定有出息。 你娘家有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总是靠你从夫家掏银子补贴他们！ 玠儿可是你亲生的，你居然让他娶你娘家的那些侄女！你就这么想害他吗？ 文礼已经成了这样，就算活下来，也别想官复原职。没了他帮忙，以后玠儿在朝中就只能靠岳家帮衬！ 你让玠儿娶你娘家侄女，你娘家能帮衬玠儿吗？他们只会拖玠儿的后腿！” 蒋氏被徐老夫人骂得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徐老夫人说得没错。 徐玠需要一个能够帮衬他的妻子跟岳家，她娘家不行。 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徐玠娶陈婉这个扫把星，她又实在不甘心。 所以蒋氏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玠儿已经去请孙神医了，孙神医或许会有办法。若是实在没办法，媳妇这便派人去陈家，跟她们商议冲喜的事。” “不行，你得让玠儿亲自去。冲喜是大事，玠儿亲自出面才有希望，不然陈家绝不会答应！你要记住，现在是我们求他们！” 蒋氏恭顺地垂下眼眸，藏住了眼中的不甘“是，媳妇明白了。” …… 徐玠并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女人正在商量让他冲喜的事。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武阳侯府。 看着侯府颇为气派的大门，徐玠眼神一暗，然后飞快敛眸，藏起了眼底的情绪。 小厮上前敲响了门。 很快角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子在里面看了他们一眼，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谁？有拜帖吗？” 小厮连忙说道“我们是徐侍郎府上的，我家老爷病重，想请孙神医救命，还请通报一声。”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3 可惜生不逢时 门子一听是徐家的人，脸色瞬间变了。 且不说徐家跟他们武阳侯府不对付，光是徐文礼被雷劈了三次，就让他看不起！ 一次还能说是巧合，足足劈中了三次，还能是巧合吗？ 徐文礼怕是坏得流脓，丧尽天良，不然老天爷干嘛要劈他？ 就算他只是个下等人，他也看不起这种天诛地灭的王八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雷劈了的徐侍郎府上的人啊。” 门子冷笑了一声，打开门走出去，用力把小厮往外推“滚远点，别脏了我们武阳侯府的地！ 你们家徐侍郎作恶多端，天诛地灭，你既然是徐家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别连累了我们武阳侯府，跟着你一起遭天打雷劈。” 小厮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不禁羞愤不已。可他的力气不如门子，很快就被推得踉跄后退，只能激动地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我家老爷那是意外！” 门子冷笑“意外？嘿，你大点声，看看有谁会信！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也是意外？ 要不是你家老爷害了我们侯爷，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能劈他吗？ 可见啊，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做了坏事的，一个都别想跑！” 这门子可是苏信的亲兵，属于心腹中的心腹！他本来是个弓兵，可惜打仗的时候手指被砍伤，再也没法射箭。 苏信就让他来侯府当差。 本来是想让他当护卫的，可他觉得自己一个废了的弓兵当护卫不合适，就主动提议来当门子。 反正当门子要的就是眼力好，正好他眼力很不错。 即便伤了手指无法再射箭，他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 要把弓弦拉开，靠得可就是臂力！他即便废了也没疏于锻炼，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来，怕是比这小厮的大腿还粗！ 徐玠的小厮就是个普通人，哪里顶得住？ 徐玠的小厮下意识朝徐玠看去。 他怕弄巧成拙，坏了大事，所以没敢继续跟门子争辩。 徐玠也是一肚子的气，可是现在救人要紧，所以他忍着怒火说道“徐某来这里是想请孙神医为家父看诊。 你故意阻拦，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武阳侯府扣留了孙神医，不让他救人吗？” 门子冷眼看着徐玠，他认识这个人，知道徐玠是徐文礼长子，考中了探花郎。 要是拼嘴皮子，他肯定不是徐玠的对手。到时候让徐玠胡说八道一通，岂不是要让徐玠奸计得逞，坏了武阳侯府的名声？ 说不定，这徐玠就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门子立刻警惕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通知孙神医。” 说完他就进去了，还特意关上了门，跟防贼似的！ 徐玠看在眼里，脸色更青了。 门子进去后却没有直接去找孙神医，而是让人去通知苏信。 他则留下来继续守门。 苏信得了消息，并没有故意瞒着孙神医，反而直接让人把孙神医请了过来，然后懒洋洋地说道“徐玠就在外头，要你去救他爹，你出去看看吧，要不要救都由你自己决定。” 徐文礼都这样了，就算救活了又能如何？ 难道永安帝会用一个被雷劈了三次的人？ 传出去百姓会怎么看？ 至于徐玠，他太年轻了！翰林院听着清贵，却是个熬资历的地方。 若是没人帮衬，徐玠在翰林院也就有的熬了。 他能够被点为探花郎，才学肯定是有的。 只可惜啊，生不逢时。点他探花郎的那个人，不是当今。 永安帝才坐上皇位没多久，看见惠文帝选出来的探花郎，心里能不膈应吗？ 所以这徐玠，暂时是没可能爬起来的。 除非熬上一二十年，立了功，才有爬起来的可能。 对于这样的敌人，苏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与其现在当个落井下石的恶人，给自己增添污名，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孙神医送出去。 正好他也挺想知道，那徐文礼到底有救没救？ 要是直接救过来还好，要是救个半死不活，那徐文礼可就惨了。 如果直接没救，徐文礼一命呜呼，那就更有意思了。 苏信想到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的徐玠，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孙神医很快出去了，他打底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徐玠就在武阳侯府大门外等着，看到孙神医出来，饶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只是一开口，他就玩起了心眼“孙神医，您终于出来了！” 孙神医扫了一眼，见附近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就说道“武阳侯听说你来找老夫后，立刻派人通知了老夫，只是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让你久等了。” 徐玠听到这话，一颗心就往下沉了沉。 他没有想到，孙神医竟然会帮苏信说话！ 不是说这老头是个硬脾气吗？难道他也惧怕苏信的淫威？ 若是如此，他会真心为父亲治病吗？ 徐玠顿时有些不确定，他此番来找孙神医，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孙神医当真和苏信沆瀣一气，他让孙神医给父亲看诊，岂不是让父亲更加危险？ 徐玠心中纠结，却不知道孙神医竟是异常敏锐。 他不过刚刚起了疑心，孙神医便察觉了出来，还当场不客气地说道“老夫特意出来见你，只是不想见死不救，如果你不信任老夫，现在就可以离开，老夫绝不强求！” “孙神医息怒！”徐玠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晚辈并非不信任神医，只是刚刚想到家中的父亲，有些走神。” 孙神医忍不住冷笑“呵，果真是才思敏捷的探花郎。” 他现在算是明白，苏信为何跟徐家人不对付了。 这徐玠以往看着还好，却没有想到，一旦涉及到苏家，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外人都说苏信嚣张跋扈，杀人如麻。可他却能让他出来见徐玠，并未故意拖延或者阻拦。 这徐玠却对他心存质疑，这心性可真是…… 反正他老头子是看不惯。 “你特意来这里，不就是想让老夫去救你父亲吗？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你父亲伤得重，老夫未必能救他。”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4 到底是为什么呢？ 听见孙神医说未必能救，徐玠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很快说道“家父确实病得有些重，不过晚辈相信孙神医的医术。” 孙神医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出来了。这小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一点都不老实。 他要是说不去，这小子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罢了，就去看看吧。 “那就去吧。” 徐玠感激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孙神医赶回徐家。 到了徐家后，孙神医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不禁暗自心惊。 他知道徐家被雷劈，着了火，却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如此严重！ 徐家正院已经被烧得一片漆黑，附近的苗木也受了影响。 到处都湿漉漉的，有着明显的水迹，估计是救火的时候泼的水。 徐文礼暂时被安置在了偏院里。 以他的身份，住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合适。 不过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恐怕整个徐家没人敢跟他住一起。 孙神医想到这里，忍不住感慨起来。徐文礼不过发了个毒誓，结果应验了不说，居然被折腾得这么惨，他也忒倒霉了点！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有，有谁发毒誓这么灵的。 不是都说苏家杀孽太重有伤天和，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么？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不过也是，战场上两军相争，不过立场不同罢了，杀人也只是为了活命，又不是惨无人道的屠杀。 苏信就算杀了人，又有什么错呢？ 各为其主罢了。 要不是那帮人撺掇着惠文帝胡闹，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敢骂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就欺负苏信一个武将，坏人名声，真是不要脸皮！ 孙神医这么一想，对徐文礼就更反感了，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他还想起，前些日子似乎有传言说，苏姑娘那次落水还跟徐家的姑娘有关系。 所以苏信回来后，才闯进了徐家，把徐瑛扔进了水池。 倘若这事是真的，那也徐家还真不是东西！ 孙神医下意识想起了苏锦璃，虽然接触不多，可他始终觉得，那丫头不像是会信口开河，污人清白的。 所以这心不知不觉就偏了。 他正走神，突然听见徐玠说道“孙神医，到了，父亲就在里面。” 孙神医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淡淡说道“嗯，老夫进去看看，你也一起吧。” 要是一个人进去，他可不放心。要是徐文礼已经死了，徐玠给他泼脏水怎么办？ 这点徐玠倒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让孙神医一个人进去，他也不放心。 徐玠总觉得，孙神医已经跟武阳侯府沆瀣一气了。 要不是实在迫不得已，他还真不想把孙神医请来。 他推开门“孙神医，请。” 孙神医点点头，迈步进去，却故意走得很慢，等徐玠跟上来。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进去后，孙神医猛地发现床边绣墩上坐着一名少女，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个幽灵！ 仔细一看，那少女身上的衣着并不普通，不像是下人的打扮。 难道是徐家的姑娘？ 孙神医不禁问道“这位是？” 徐玠解释“是舍妹，她不放心父亲，特意守在这里。” 孙神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却眼尖地发现那少女偷偷抓紧了裙子，像是在紧张。 就说道“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儿不方便，可否让她暂避片刻？” 徐玠当然没意见，他们这样的人家，对女子的名节更为在意。 就对徐珊说道“珊儿，你先出去。” 徐珊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走了出去。步履匆匆，宛如身后有东西在追赶。 看得徐玠直皱眉头，想要训斥两句，又忌惮孙神医在场，到底什么也没说。 这种时候他假装不知道，这事也就过去了，孙神医未必会多想。 可他要是直接训斥，孙神医岂不是更要觉得徐家的姑娘没礼数？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朝孙神医看去，只见他眉目不动，似乎并未在意徐珊失礼的举止。 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知孙神医心里想的是哦，她就是徐珊啊，果然没规矩，苏丫头可比她强多了。看来，还是徐家的家教不行。 腹诽完，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床边，查看徐文礼的情况。 屋里光线暗，所以就显得徐文礼的气色更糟糕。 孙神医毫不客气地让徐玠举着灯，然后仔细观察了徐文礼的脸色。 结果越看越皱眉。 接着他又给徐文礼把了脉，眉头皱得更紧。 最后他解开徐文礼的衣衫，查看了他的身体。 徐文礼被第一道天雷劈了个正着，身上留下了电击的伤痕，看起来有些诡异。 更糟糕的是，他被劈中后内腑受了伤，出血有些严重。 如今好几天过去，他的伤不仅没能改善，反而更严重了些。 今日他受了惊吓，又癫痫发作，身体不断抽搐，导致伤势更为严重。 看着竟是救不活了。 孙神医直接摇了摇头“令尊这伤，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说完就要走，谁知却被徐玠拦住。 徐玠死死盯着孙神医，有些激动地说道“孙神医并未尝试，又如何确定您对家父的病无能为力？ 晚辈听说，孙神医乃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那刘丰被炸伤，孙神医也救了他，为何却对家父的病束手无策？” “谁说老夫救了刘丰？”孙神医脸色冰冷，“老夫说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你们已经请过太医，想必那位太医也太无能为力。那你又凭什么觉得，老夫能够救他？ 老夫虽是被人尊为神医，可又不是真的神仙！更不是阎罗王，管不了人的生死！” 孙神医气哼哼地推开他，大步往外走“你爱信不信，反正老夫无能为力。” 徐玠被推了个踉跄，眼看孙神医已经走了出去，忍不住冲动道“孙神医，你真的是救不了家父吗？还是说，因为家父跟武阳侯有隙，你才见死不救？” 孙神医气得大怒“你……你真是气死老夫了！老夫若是当真不想救他，何必跟你来这一趟？”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5 娶了她就能飞黄腾达 “既然你怀疑老夫跟武阳侯勾结，以后也别再找老夫了！老夫行得正坐得端，可不受这种污蔑！” 孙神医说到这里，突然冷笑起来，“或者，老夫现在就发个毒誓，看看有没有说谎？你要老夫发誓吗？” 徐玠气得用力握紧了拳头。 让孙神医发毒誓？ 他哪里敢！ 赵之栋在承天殿里发了个毒誓，都害得他爹遭了雷劈。要是孙神医在他家发个毒誓，他爹又被雷劈了怎么办？ 徐玠只能紧绷着脸，憋屈地把孙神医送了出去。 眼看孙神医一路往武阳侯府的方向走，徐玠的脸色都青了。 他越发觉得，孙神医就是故意见死不救！ 可他不是武阳侯苏信，孙神医不肯救徐文礼，他却没办法逼孙神医救人。 徐玠只能阴沉着脸，转身走进了徐家大门。 谁知刚进去，他就遇到了徐老夫人派来的婆子。 婆子态度恭敬“大公子，老夫人有请。” 徐玠下意识皱起眉头，老夫人这时候派人请他过去，肯定是要问徐文礼的病情。 可孙神医不肯救人，只让他另请高明，他现在对徐文礼的病根本就束手无策。 该怎么对老夫人说？ 徐玠心里沉甸甸的，可老夫人派了人来请，于情于礼他都得去一趟。 于是他点头应了一声，便快步往老夫人那边赶去。 蒋氏听到消息后，立刻捏紧了手里的暖手炉。 她知道，徐老夫人找徐玠，肯定是要跟他商量冲喜的事！ 可她没法阻拦，只能暗暗祈祷徐玠莫要答应。 然后她咬牙切齿地对心腹说道“去把姑娘请过来！” 如果说之前有多宠爱徐珊，她现在对徐珊就有多恨。 这个女儿，给家里惹下了武阳侯府这样的大敌不说，还把徐文礼害成了这样！ 现在，又害得她的玠儿不得不娶陈婉那个祸害！ 想到陈婉，蒋氏就觉得心口疼，恨不得陈婉直接病死了才好。 却是忘了，当初她对陈婉赞不绝口，总是夸她有气度，教养好，心灵手巧，迫不及待想要娶陈婉过门。 更别说，徐家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 陈婉要真病死了，外人难道不会觉得陈婉是被他们徐家克死的？ 到时候徐玠别说找人冲喜，就是想娶妻子都难。 正经的好人家，有谁会愿意把姑娘嫁进火坑？ 帮衬不了家里不说，还要连累家里？ 找个被雷劈的亲家，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就是嫁个贫寒举子，也比嫁进徐家强！ 这道理徐老夫人明白，蒋氏却想不明白。 徐珊很快被带了过来。 蒋氏一看见她就来气，徐珊刚进门，她就拿起茶碗摔在了徐珊面前。 茶碗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碎，余下的茶汤溅在徐珊鞋尖和裙角，很快就污了。 蒋氏尤不解气，又怒道“还不跪下！” 徐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娘？” 怎么会这样？ 娘怎么会这样对她？ 明明前世她嫁不出去的时候，娘总是抱着她痛哭，说是对不起她。 现在怎么会…… “我让你跪下！”蒋氏怒吼了一声，对婆子下令，“把她按下去！” 婆子却迟疑了。 她可没忘记，蒋氏当初有多宠爱徐珊这个女儿。 于是劝道“夫人还是说正事吧，老爷和大公子可等不得！” 蒋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她冷冷看着徐珊“你父亲的病，你是知道的。你哥请了孙神医救你父亲，那老东西却见死不救。 徐家现在已经危在旦夕，若是孙神医始终不肯救你父亲，老夫人就要逼你哥哥娶陈婉冲喜。 所以，家里现在需要你，你明白吗？” 徐珊被蒋氏的话震惊得不轻，她脸色大变“哥哥要娶陈姐姐冲喜？那岂不是太委屈了陈姐姐？” 这话惹得蒋氏大怒“什么陈姐姐？她是你哪门子姐姐？我看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徐珊这次没有反驳。 她其实也是嫉妒陈婉的，气度比她雍容就罢了，还嫁了个好夫君，婚后琴瑟和鸣，还生了个了不得的女儿！ 不像她，嫁不出去，只能一个人渐渐枯萎。 回想起前世种种，徐珊用力掐住了手心。 …… 与此同时，徐老夫人也在对徐玠说道“既然孙神医没办法，那就只能冲喜了。 你现在就去陈家，亲自求娶婉儿。陈大人对你最是欣赏，婉儿又跟你两情相悦，你亲自去求的话，他们应该会答应。” 徐玠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回过神后，他立刻本能地拒绝道“祖母，此事不妥。 冲喜乃是无稽之谈，岂会有用？家中如今一团乱，婉儿又在病中，让她冲喜实在不妥。” 徐老夫人语气一沉“不让她冲喜，难道你要让别人来冲喜？你母亲倒是想让你娶她娘家侄女，你愿意吗？” 徐玠先是一惊，接着就说道“孙儿和婉儿已经订了婚约，这辈子只会娶她！” “既如此，你现在便把她娶了吧。你父亲已经成了这样，他若是有个万一，你就得丁忧三年。等你三年后再回来，岂知陈家会不会变卦？” “祖母放心，陈家定不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你娶了陈婉，身边也能有个人照顾。我找人算过了，婉儿的命是极好的，你娶了她，以后定能够飞黄腾达。” “孙儿娶婉儿并非是为了这个。” 徐玠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在意。 想到徐文礼一旦病死，他就得回乡丁忧，徐玠到底还是同意了徐老夫人的提议，动身去了陈家。 他前脚刚走，蒋氏后脚就听说了。 她顿时急了，赶紧对徐珊说道“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求孙神医，就跪在地上求他，一定要让他救你父亲，知不知道？” 徐珊纠结地皱起眉头，她可不想丢这个脸。 蒋氏看见了，气得又骂她。 她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徐珊不忍心，只得答应了下来。 谁知她刚答应，蒋氏派出去打探孙神医踪迹的人就回来了，说孙神医回了武阳侯府！ 徐珊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 难道她要去武阳侯府下跪？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6 侯府门前闹事 徐珊一想到要去武阳侯府大门口下跪，就本能地不愿意。 前世苏锦璃作天作地，活生生害死了她二哥和表姐。 重生归来，她为了保护二哥，不再重复前世的悲剧，用尽了手段让苏锦璃被指婚给秦王！ 怕秦王克不死苏锦璃，她还想方设法，把苏锦璃推进了结冰的水池里。 果然很快就传来了苏锦璃病重的消息。 她以为苏锦璃都病成那样了，总该被秦王给克死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竟然活了下来！她还变得越来越嚣张！ 现在，母亲居然让她去武阳侯府大门口下跪？ 那她成什么了？ 苏锦璃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很得意？ 想到这里，徐珊立刻激动道“不！我绝不会去武阳侯府门前下跪！” 蒋氏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珊被她一瞪，不禁有些害怕，但是想到武阳侯府的苏锦璃，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娘，女儿不能去武阳侯府门前下跪！” 她说到这里，见蒋氏的脸色异常难看，赶紧解释道“娘，您好好想想。女儿姓徐，代表的就是徐家。 若是女儿去武阳侯府门前下跪，别人看见了，心里会怎么想？他们肯定是觉得，我们徐家这是在向武阳侯府低头！” 徐珊以为这么说了，蒋氏就会改变主意。毕竟读书人看重颜面和骨气，他们徐家丢不起这个面子。 不想蒋氏竟然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徐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就算向武阳侯府低头，又如何？ 你爹躺在那里，生死难料。他若是突然去了，会是什么后果？ 到时候不仅你要为你父亲守孝三年，你大哥跟你二哥的前程也要耽误了！ 现在你去下跪，只要能够让孙神医救活你父亲，就算丢脸又如何？ 难道徐家现在的脸面，比前程更重要吗？你到底是怕给徐家蒙羞，还是怕你自己丢脸？ 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蒋氏说到最后，忍不住走过去，抬起手狠狠给了徐珊一巴掌！ “啪！” “啊！” 徐珊惨叫着偏过头去，很快觉得脸颊那里火辣辣的。 轻轻一摸才知道，竟然是脸皮刮破了！ 蒋氏的指甲太长，刚才打的时候又发了狠，一不留神，指甲就刮破了徐珊的脸皮。 好在伤口很浅，不至于留疤，就是疼得厉害。 徐珊委屈得大哭。 蒋氏毕竟是她亲生母亲，见状也有些后悔了。 只是她想到被逼冲喜的儿子，还是狠下了心，逼着徐珊去武阳侯府门前下跪。 徐珊哭了好一阵也没能让她改变主意，反倒是被蒋氏以死相逼，只能委委屈屈地去了。 她坐着马车到达武阳侯府大门口，透过小小的车窗看着武阳侯府那气派的大门，想到苏锦璃就住在里面，一颗心顿时憋屈到了极点。 所以她在马车里待了好一阵，才用纱布蒙住脸，慢吞吞地带着丫鬟下了车。 走到侯府大门前跪下，然后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很快跟着跪下，然后眼睛一挤就大哭起来“求求你们了，把孙神医放出来吧，我家老爷病重，就等着孙神医救命哪！” 门子听到声音，很快打开门查看情况。 一看大门口居然跪了两个女人，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门子想了想，先让人去通报这个消息，然后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板着脸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跪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 哪有求医直接跪在大门口的？ 这分明就是故意来嫌麻烦的！ 徐珊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丫鬟。 她特意带了个嗓门大的丫鬟，路上亲自调教过，让她哭得越惨越好。 反正她自己是哭不出来的，也丢不起这样的脸，自然由丫鬟代劳了。 丫鬟受过训练，很快大哭着喊道“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老爷病得太重，我们是来找孙神医救命的！ 求求你了，行行好，把孙神医放出来吧！我家老爷还在等他救命啊！” 门子一看她故意喊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也大着嗓门喊“你先说说你们是哪家的？你们老爷又是谁？” 说到这里，他的嗓门更大，“大家都来评评理！先前徐家的大公子来找孙神医救他父亲，我们侯爷不计前嫌，立刻让孙神医去救人了。 这她俩倒好，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一来就跪在这儿，还说找孙神医救命，要我们放孙神医出来！ 孙神医是自己要住在我们侯府的，我们侯爷可没有把他关起来，说什么放不放的？ 简直就是在污蔑我们侯爷扣押了孙神医！ 我问她们是哪家的，家里老爷是谁，她们也不肯说。大家来评评理，有这么求医的吗？” 冬日天气冷，外头的人不多，但是自从昨天苏锦璃把刘丰带回来，武阳侯府周围晃悠的人就多了。 大部分是别人派来的探子，还有的就是太无聊跑来看热闹的。 所以门子大嗓门一喊，陆陆续续就有人正大光明地围过来看热闹了。 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也偷偷跑出来看。 看到跪着的居然是两名少女后，这些人眼睛都亮了。 看美少女下跪，可比看大老爷们下跪有意思多了。 徐珊本就觉得丢脸，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后，更是羞愤欲死。 丫鬟一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大老爷们，再看他们眼神放肆，很快被吓破了胆子。 她顾不得去看徐珊的指示，慌慌张张就哭诉道“我们老爷是徐侍郎，他现在病得很重，孙神医却跟武阳侯勾结，故意见死不救。 所以我家姑娘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特意赶了过来，想求孙神医救命！要是武阳侯不放人，我们就长跪不起！” 孙神医急匆匆赶出来，就听见丫鬟的大嗓门，顿时气得怒不可遏。 他大步走出来，怒吼道“谁说老夫故意见死不救？你们老爷都病成那样了，老夫又不是神仙，要怎么救他！”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7 倒霉的徐珊 孙神医这回彻底被气坏了。 他本来就被徐玠给气得不轻，谁知道徐家人还不肯罢休。 徐玠来过后，徐家的女人又来了，还直接跪在了武阳侯府大门口！ 他们徐家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说道“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没有这般强人所难的！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死不救过！ 就因为老夫最近住在武阳侯府，你们徐家跟武阳侯有嫌隙，就污蔑老夫见死不救，逼老夫救活徐文礼，哪有这样的道理？ 难不成你们徐家比天潢贵胄还高贵，只要你们要求了，别人就得乖乖照做，谁都不能忤逆你们？” 这话一出，徐珊瞬间惨白了脸！ 孙神医这话，分明是要把他们徐家往死路上逼！ 这天底下谁最尊贵？当然是当今圣上！ 孙神医这么说，他们徐家岂还有活路？ 他怎么能这么狠毒！ 徐珊再也不敢继续装哑巴，她激动地说道“孙神医息怒，都是小女子管教无方，让这丫鬟说错了话，还请孙神医莫要往心里去。 小女子眼看家父病重不治，一时情急，这才厚颜前来，想请孙神医救活家父，绝不敢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她说得情真意切，声音哀戚，倒是打动了一些人。 然而门子很快就扯着大嗓门质问道“那你们跪在这会儿干什么？你们一来就跪在这里，要求我们侯府放孙神医出来，难道不是在强人所难？ 徐文礼自己遭了天谴，那是老天爷要他死！你孙神医救不了有什么不对？ 阎王要人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孙神医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救得了被天诛地灭的人？ 你们一来就跪在侯府大门口，污蔑我们侯爷不让孙神医救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我要是生了你这种畜生不如的女儿，非得掐死不可！徐文礼有你这种女儿，难怪会遭天谴！ 那话怎么说的？养不教，父之过！徐文礼没有把你教好，就是他的错！ 你要真有孝心，就替他受了剩下的两道天雷，说不定他还能活下来。” 门子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于是他又说道“不如这样吧，你现在就对天发誓，求上天饶恕你父亲，说你愿意代替他遭天谴。 说不定老天爷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就放过你父亲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纷纷起哄。 他们都听说徐文礼发毒誓后遭了雷劈，可还没有亲眼见识过。 要是徐珊当真发下毒誓，替徐文礼挨了雷劈，他们就能亲眼见识见识了！ 这晴天霹雳，雷劈活人，天诛地灭的奇景，他们还真想看看！ 既然这位徐姑娘自己都说她是为了救徐文礼才来这儿跪求孙神医治病的，那发个毒誓，代替徐文礼受天谴，不是理所当然吗？ 徐珊怎么也没有想到，武阳侯府一个守大门的，居然也如此狡猾！ 三两句就反驳了她不说，还要逼她发毒誓！ 她怎么敢发毒誓？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可不想被天雷活活劈死！ 父亲……父亲年纪都那么大了，而且他已经伤得那么重，死了……死了也不亏。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死？ 徐珊吓得浑身僵硬，心里后悔极了，甚至忍不住对蒋氏生出了怨恨。 她本来就不想来的，也跟蒋氏说过了不能来。 可蒋氏死活不听，还以死相逼非要让她来。 现在她该怎么办？ 发毒誓？那是自寻死路！ 不发誓？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不孝？不愿意替徐文礼受天谴？ 围观的人可不管她如何想，见她迟迟不肯发毒誓，不禁起哄得更厉害了。 “快发誓啊！” “就是，你不是很孝顺吗？” “原来只会逼别人，轮到自己就不愿意了啊。” “徐家的家教可真是厉害了。” 徐珊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起哄声，干脆眼睛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决定装晕。 一旁的丫鬟看见，吓得立刻大哭了起来“姑娘！你怎么了啊姑娘？孙神医快救救我家姑娘吧，她晕倒了！” 孙神医冷冷扫了徐珊一眼，知道她是在装晕，但还是没有拆穿她，只是淡淡说道“她的病还没好，这才一时痰迷心窍晕了过去，带她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子太薄。要是戳穿她装晕的事，这丫头觉得没脸见人寻了短见，反倒麻烦。 到时候，别人可不会觉得她是自己活该，反倒会觉得他和武阳侯府仗势欺人，活活把人逼死！ 丫鬟一听，赶紧扶徐珊起来。可她太慌了，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 所以她刚把徐珊扶起来走了两步，就有些扶不住了。 徐珊怕露馅儿，没敢动弹。 哪里想到丫鬟拉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斗篷系带给扯开了。 系带一散，厚重的斗篷就顺着徐珊肩膀往下滑。 徐珊急得发疯，又不敢去拉。 这时突然吹来一道冷风，直接把斗篷吹落了下去。 徐珊本来穿着斗篷，身体暖呼呼的。 斗篷一滑落，冷风就吹在了她身上，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这时丫鬟也被冻坏了。 她一只手扶着徐珊，另一只手慌忙去抓被吹走的斗篷。 结果两边都没顾上。 徐珊眼看情况不妙，正打算豁出脸皮“清醒”过来，谁知丫鬟突然撞在了她身上，还把她给撞倒了！ 惊慌之下，徐珊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救命！” 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尖地看见了两个人。 是秦王楚晏和晋王楚暄！ 电光火石间，徐珊下意识喊了一声“晋王殿外救我！” 赶来看热闹的楚暄“？？？” 他没去救人，而是眨了眨眼，有些懵逼地看着楚晏“哥，我是不是幻听了？刚刚好像听到有个女人让我救她。” 楚晏面不改色地扯谎“嗯，是你幻听了，本王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楚暄顿时松了口气“原来真是我幻听了，我就说嘛，我像是那种随便救人的吗？” 楚晏“……”这弟弟怕没救了。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88 徐珊的下场 徐珊“砰”的一声摔在了冰冷的石砖上，悲催地摔中了后脑勺，这次真的晕了过去。 楚暄听到动静，立马幸灾乐祸地说道“哥，你看前面有两个女人摔地上了，真是太蠢了。” 楚晏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点点头，嘲讽道“是挺蠢的。” 这么上赶着作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徐家的人招惹谁不好，居然跑来招惹武阳侯府。 不知道武阳侯苏信最喜欢捡伤兵，府里的下人都是卧虎藏龙的吗？ 不管是苏信，还是他的两个儿子，哪一个是好惹的？ 还有苏锦璃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她可是吃人不眨眼的。 一个女人也敢跑来武阳侯府撒野，真是活腻了。 楚晏冷冷地扬起嘴角，下令道“宿锋，把那两个女人送回徐府，另外再告诉徐玠，本王很想知道，他们徐家是不是比天潢贵胄还高贵！” 宿锋默默替徐玠点了一排蜡。 然后又同情地看了徐珊和她的丫鬟一眼。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徐玠为了自保，绝不会放过她们。 “属下遵命！” …… 陈府，徐玠刚刚和陈士良谈妥冲喜的事，谁知陈府管家突然闯了进来，表情惊慌地说“老爷，徐公子，出大事了！” 陈士良被劈中了右手臂，虽然伤得不如徐文礼严重，可到现在都还没好。 他心里有气，刚刚又在跟徐玠商量要事，所以一看到管家闯进来就气得大怒“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不是跟你说了，不得闯进来吗？” 他和徐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不能传出去！ 管家哭丧着脸“可是老爷，当真出大事了啊！老奴刚刚得到消息，徐姑娘跪在了武阳侯府大门口，出了好大的丑！” 陈士良和徐玠齐齐脸色大变“什么！”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懊悔。 陈士良有些后悔答应冲喜了，虽说徐玠拿出的底牌让他很是心动，可徐珊太能闯祸了！ 徐玠也在后悔，出来得太急，竟然没能管住家里的女人！ 让她们闯下了大祸！ 看出陈士良的懊恼，徐玠怕他反悔，果断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给岳父大人一个交代！” 说罢他没敢久留，直接告辞离开，回去处理这件事。 陈士良自然不会拦着他，还叮嘱了他一定要处理好。 等徐玠离开，陈士良立刻质问管家“你都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管家苦着脸“派出去的人发现徐姑娘跪在那儿后，就先传了消息回来，然后继续在那边盯着。现在还没有多余的消息，所以老奴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陈士良立刻松了口气，“我记得徐家那丫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她在武阳侯府大门前一跪，吃亏的该是武阳侯府，不用担心。” 谁知这话刚说完就被打了脸！ 府里的二管家急匆匆赶来，一进屋就惊慌失措地喊“老爷，大事不好了！徐家姑娘闯下大祸了！” 陈士良不解“她一个黄毛丫头，能闯下什么大祸？” 二管家如丧考妣“徐姑娘的丫鬟说孙神医故意见死不救，把孙神医气坏了，说他无能为力，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没有这样强人所难的。问徐家是不是比天潢贵胄还高贵！” “什么！”陈士良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去，“那个老东西居然这么说！他是想害死徐家所有人吗？” 谁知二管家接着又说，“秦王和晋王也去了，秦王还亲自派了人押送徐姑娘回徐府。” 陈士良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们……他们居然也在……” 完了！ 徐家这次完了！ 不不不，他还不能慌，徐玠背后可是那一位！ 不过是孙神医在胡说八道罢了，徐家人可没说过！ 秦王就算再嚣张，也不能光凭那么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就给徐家定罪。 只要处理了那两个闯祸的丫头，这事就过去了。 陈士良想到这里，立刻让管家派人去打听。 他相信徐玠是个聪明人，徐家那边很快就会传出消息。 …… 看热闹的人并不少。 晋王妃崔氏和太子妃也得了消息。 崔氏起先听闻徐珊跑去跪在武阳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还在想武阳侯府这次怕是要吃个哑巴亏。 谁知道徐珊居然碰上了硬茬。 先是被孙神医架在火上烤，接着又被武阳侯府的门子浇了油，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崔氏听到这儿的时候还在嘲讽，谁知紧接着，回来的探子就说，徐珊摔倒的时候，嘴里高喊“晋王殿下救我”！ 崔氏听到这话，醋坛子瞬间就打翻了。 她知道，晋王身为天潢贵胄，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她好歹还是新婚燕尔，居然就有人敢不要脸地觊觎她家王爷！ 徐珊是什么东西？ 徐家都那样了，王爷能看上她？ 在武阳侯府门口丢了那么大的脸，居然敢让王爷救她！ 她还要不要脸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勾引男人。 难怪徐家会被雷劈，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崔氏气得怒不可遏，刚想派人去徐家训斥，外头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徐珊疯了！ 确切地说，是徐家对外放出消息，徐珊早就得了疯病！ 既然是早就得了疯病，她今天做的事情，自然不能按照常理来论。 崔氏听到消息后就忍不住冷笑“徐玠还真是好狠的心！” 徐珊可是他亲妹妹呢，说疯就疯了。 徐家放出这样的话，就算徐珊没疯，她也只能疯了。 太子妃江鸾却是失望极了，她还想看武阳侯府栽个大跟头呢，谁知道徐珊居然偷鸡不着蚀把米，成了疯子。 她气得一把捏碎了暖房里精心培育出来的茶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武阳侯府，平安这个大嘴巴也在跟苏锦璃抱怨。 苏锦璃听她小嘴叭叭地抱怨了一大堆，最后还愤愤不平，忍不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吧，徐家不会好过的，他们的报应很快就要到了。”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189 天道亲闺女 平安惊讶地看着苏锦璃“姑娘？真的吗？徐家会有什么报应？” 说到这里她猛地反应过来，“对了，还差两道天雷没有落下呢！姑娘，你说剩下的两道天雷会是什么时候？” 苏锦璃笑着反问“这我哪儿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她有预感，剩下的两道天雷，很快就会落下。 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发现，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虽然受天道约束，但也会受天道眷顾。 灵气复苏后，虽然陆续有人觉醒，但实际上，真正能够觉醒的人万中无一。 所以但凡是成功觉醒的人，都是被天道所眷顾的幸运儿。 他们这样的觉醒者，不可以轻易对普通人出手。可要是有普通人不长眼故意招惹了他们，天道也会允许他们反击。 而她身具功德金光，就算什么也不对，坑害她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说觉醒者都是天道宠儿，那她就相当于是天道的亲闺女。 穿越到这里后，她的异能依然在，只是等级归零，可见天道有多眷顾她。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功德金光不减反增。 在她开了状元，推广活字印刷后，她身上的功德金光又涨了不少。 加上铅笔，水泥，蜂窝煤，专利法…… 如今的她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小金人。 徐文礼若是不发那个毒誓，天道不会直接劈他，最多就是慢慢损耗他的气运罢了！ 可他自己发了毒誓，天道自然要满足他。 只是他当时的誓言内容针对的乃是苏信，跟她隔了一层，所以当时只降下了一道天雷，时间还有延迟。 如果誓言内容是针对她的，徐文礼当场就会被五道天雷直接劈死！ 如果不是徐家人一直作死，徐文礼估计只会被劈一次。 偏偏他们总是上赶着作死。 徐玠不肯承认徐文礼被雷劈了，岂不是在质疑天道劈错地方了？ 天道为了证明自己没错，自然要当着他的面再劈一次，看他以后还怎么瞎说。 不过，今天是有点奇怪。 弹劾她的人是赵之栋，发毒誓的人也是赵之栋。 只是赵之栋狡猾，故意玩了文字游戏，所以天道没有劈他。 可是，为什么把徐文礼给劈了？ 难不成，赵之栋跟徐家人有牵扯？ 如今徐文礼被劈了三次，按照他当初的誓言，还有两道天雷没有劈下。 如果徐家人老实待着，剩下的两道天雷或许就打折扣了。 偏偏徐珊又跑来跪在武阳侯府大门口，还想污蔑武阳侯府故意扣着孙神医不让他救人。 简直就是在花样作死。 徐玠倒是够狠心，直接对外宣称徐珊得了疯病。 可惜，永安帝不会因为一个疯女人的胡闹，就给徐家降罪。 天道却不会管这些。 徐家做了孽，就得付出代价。 以徐文礼如今的伤势，除非她亲自出手，否则绝无救活的可能。 苏锦璃有预感，剩下的两道天雷，会在徐文礼死前落下。 他的日子恐怕已经不多了，所以剩下的两道天雷很快就会劈下。 …… 就在满京城里都在议论徐珊得了疯病的时候，徐家又传出了冲喜的消息。 陈家也对外表示，陈婉听说徐文礼病重后，主动提出为徐文礼冲喜，想要竭尽所能救他一命。 消息传出后，不少人都觉得陈婉此举实在贞义，乃是女子典范。 于是对陈婉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觉得她就算真的把苏锦璃推下了水，那也是一时情急，是苏锦璃先用鞭子打她，陈婉只是反抗，不该过分苛责她。 平安听到消息后，愤愤不平地跑来找苏锦璃抱怨。 苏锦璃听说后，却觉得有人在故意带节奏，而且八成就是陈徐两家的人。 把话题往陈婉身上带，顺便给她洗白，自然没人会记得徐珊干的蠢事。 于是她轻笑着说道“不用在意，他们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呢。” 平安气炸了“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外面现在又在说你仗势欺人呢！” “他们想说就说吧，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再生气又有什么用？把身体气坏了，岂不是更加便宜了他们？” 平安一听，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她赶紧说道“那姑娘你千万别生他们的气，奴婢帮你诅咒他们！” 苏锦璃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不许胡说八道！什么诅咒？你想死是不是？” 现在可不是后世，诅咒什么的可以随随便便挂在嘴边调侃。 古代向来忌惮厌胜之术，也就是诅咒。苏家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弄死他们。 平安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定要拿来做文章！ 到时候污蔑苏家使用厌胜之术活该徐家，就算最后查无实据，永安帝心里也得长疙瘩！ 苏锦璃冷眼看着平安“平安，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以前她一直觉得平安性子太二，不过必要时候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她故意给平安针灸的时候，就不怕平安会怀疑。 现在才发现，她错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身边绝不能有蠢人。 平安本来就二，要是再管不住嘴，以后还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来！ 平安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胡说八道，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锦璃看她是真知道错了，便问她“平安，我记得你平日喜欢看话本。那你知道，那些牵扯进厌胜之术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平安一脸懵逼，小心翼翼地说道“啊？奴婢……奴婢不知……” “……”苏锦璃郁闷地咬了咬牙，“是吗？那我给你讲几个故事，你给我听好了……” 一刻钟后，平安吓得脸色发白。 两刻钟后，平安吓得尖叫。 半个时辰后，平安吓得浑身发软。 一个时辰后，平安痛哭流涕“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地当个哑巴，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苏锦璃满意地用茶水润了润喉咙。 她刚刚给平安科普了历代厌胜惨案以及古代女子酷刑，果然把这丫头给吓坏了。 嗯，效果不错，以后可以多帮她复习复习。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90 天降正义 平安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惨无人道的未来，被苏锦璃警告过后，她就变得老实多了。 就怕惹了苏锦璃生气后，苏锦璃要在她身上纹身，然后把她的皮子剥下来！ 所以她害怕极了。 结果越是害怕，她反而变得越是八卦。 所以她密切关注着外面的消息，想要讨苏锦璃欢心。 外面很快有了新消息，说是徐文礼已经清醒，伤势也有了好转！ 还说这一切都是陈婉的功劳。 因为陈婉命里带福，所以她刚要给徐文礼冲喜，徐文礼的伤势就好转了。 平安知道后气坏了，却没敢告诉苏锦璃，怕她迁怒。 直到苏锦璃看出她的不对劲，亲自问了，她才愤愤不平地说了出来。 “姑娘，那些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就成了她陈婉的功劳了？说不定徐文礼是回光返照呢？” “原来是这样。”苏锦璃嘲讽地笑了一声，安慰她说，“别气了，等着看好戏吧，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真的吗？”平安闻言大喜，笑嘻嘻地说，“那奴婢可就等着了！” …… 徐文礼的突然苏醒让徐家人看到了希望，就连蒋氏也觉得，陈婉是个福星了。 所以为了冲喜的效果更好，徐家和陈家商量后，决定当天就把这桩婚事办了。 因为太过仓促，婚礼只能一切从简。 尽管如此，两家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要挂上红布，铺红毯，布置喜房，还要给陈婉梳妆打扮。 陈婉的嫁衣还没有绣完，因为她突然病倒，嫁衣只绣了一半。 显然没法穿，否则太不吉利。 只能匆忙去绣楼买了一套。 买来的嫁衣不太合身，偏偏时间又太紧，都没时间改。 陈婉的病也没好，她看着买来的嫁衣，脸色惨白得跟鬼似的。 只能在脸上抹上重重的腮红，盖住她那惨白的脸色。 化完了妆，陈婉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陈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忍不住抱着她哭个不停“婉婉，真是太委屈你了！你爹他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非得让你嫁给徐玠冲喜！我说他，他也不听，他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陈婉笑着安慰她“娘，你别哭了，女儿不觉得委屈。徐大哥不会委屈女儿的，他是有大智慧大抱负的人，女儿嫁给他后，只会过得更好。” 她何尝不觉得委屈呢？ 可是有什么办法？ 难道她能不嫁吗？ 且不说父亲已经答应了让她现在嫁过去冲喜，就算他没说，难道她还能退婚吗？ 徐文礼一旦死了，徐玠的仕途定要受到影响。 所以只要冲喜有用，她委屈一下又有何妨？ 徐玠知道她受了委屈，定然不会让她的委屈白受，总会在以后补偿她。 所以，她不过是受这一时的委屈罢了。 若是她不肯在这个时候嫁给徐玠冲喜，她和徐玠不仅再无可能，徐玠还会恨上她！ 而且除了徐玠，她又能嫁给谁呢？ 说到底，她根本就没得选。 陈婉自嘲一笑，然后又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哭。 她相信，凭借她的本事，不管现在多艰难，她总会把日子过好的。 想到这里，陈婉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镜子。 镜子里照出来的是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花容玉貌，她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看着那张人比花娇的脸，笑容越发明媚。 很快，外面接亲的人来了。 陈婉被兄长背上花轿，坐着轿子摇摇晃晃地前往徐家。 虽说一切从简，陈士良还是紧急置办了不少陪嫁。 婚礼队伍中有人吹着唢呐，喜庆的曲音直上云霄，惹得沿路上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 陈婉紧张地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 她会很幸福吧？ 她和徐玠两情相悦，这次又是冲喜，徐玠定然知道她的委屈，以后会加倍地补偿她。 终于，花轿到了徐家，落在了地上。 徐玠亲自踢开轿门，迎陈婉下花轿。 然后牵着她走进徐家大门，一路来到前院正堂。 这里已经被布置一新，只是布置得太过仓促，大致看着还不错，细看就显得太过简陋。 好在陈婉蒙着盖头，根本就看不见。 徐文礼和蒋氏端坐在主位上，两旁还有请来的宾客。 这些宾客都是徐家的亲朋故旧，徐玠亲自送的喜帖，请他们前来参加喜宴。 他们虽然不太想来，可是实在抹不开面子，只好带着贺礼前来参加。 但也有人收到了喜帖，却找了借口推脱，只让管家送来了贺礼，人却没来 所以今天来的宾客并不多。 此时都挤在正堂里，也显得稀稀落落的。 徐玠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憋了鼓气。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只能暗暗把那些收了喜帖却没来的人记在心里，等以后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婚礼司仪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扯着嗓子说了一堆的吉祥话，然后高喊—— “一拜天地——” 徐玠和陈婉齐齐跪下，对着天地跪拜。 宾客们看到这一幕，瞬间绷紧了心神。 眼看两人拜完天地后什么都没发生，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二拜高堂——” 这道声音一出，宾客们再次绷紧了心神。 只见徐玠和陈婉转过身，对着徐文礼和蒋氏跪拜。 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宾客们再次松了口气，心说应该没事了。 司仪继续唱道“夫妻对拜——” 徐玠和陈婉面对面，朝对方鞠躬行礼。 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连司仪都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唱出最后的话“礼成——送入——” 谁知还没唱出后面的“洞房”两个字，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吓得心肝颤抖，下意识朝徐文礼看去。 这一看，差点把他们给活活吓死！ 只见徐文礼身上竟是电光闪烁，整个人都焦黑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并且再次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徐文礼身上。 直接把他劈成了焦炭。 众人吓得猛地回过神，接着便发出惊骇至极的刺耳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jliwangfeiyoukongjian 。 0191 混乱，丧门星 宾客们一边尖叫一边惊慌失措地往外冲，场面瞬间就乱了。 明明人不多，可是一乱起来，人就嫌多了。 陈婉戴着盖头根本看不见，又不敢自己揭开。 混乱中，有宾客撞到了她，力气大得吓人，陈婉本来就在病中，身体还虚弱，被人猛地一撞，哪里还站得住？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直接就倒了。 还好徐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在地，被人踩踏。 然而陈婉头上还戴着凤冠，这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她脑袋上，她人一倒，凤冠也跟着往下掉。 徐玠拉住了她，却拉不住她头上的凤冠。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冠带着盖头掉在了地上，被惊慌逃命的宾客们踩来踩去。 陈婉的头发都被凤冠拽着扯掉了不少，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等她靠在徐玠怀里，终于缓过劲来，宾客和司仪早跑了干净，就连下人都不见了。 原本精美的凤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被人踩得变了形，上面的珍珠和宝石都掉落了不少。 蒋氏歪倒在地上，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还有帮着招呼宾客的徐瑛，也倒在了地上。 他没昏迷，情况看着却不太好，这会儿正痛苦地皱着脸。 仔细一看，他身上竟然有不少鞋印子，显然是刚刚被人撞倒了，身上还被人踩了好几脚！ 徐文礼就更惨了。 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焦炭，一看就知道活不成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徐玠刚刚光顾着保护陈婉，哪里想到一转眼，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其实，也是因为刚才劈中徐文礼的天雷太过可怕，他根本就不敢过去。 现在天雷过去，徐文礼成了焦炭，徐玠不得不过去查看情况。 所以他轻轻放开陈婉，叮嘱她小心别摔了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朝徐文礼走了过去。 怕再有天雷落下，他都没敢走太快。 可正堂就那么大，他走得再慢，最后还是来到了徐文礼面前。 徐文礼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身体已经萎缩变形，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徐玠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然而什么也没有探到。 霎时间，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徐文礼没气了？ 他父亲……就这么没了？ 不，他不相信！ 徐玠不死心地伸出手，去摸徐文礼的颈动脉。 却只摸到了粗糙扎手的焦炭。 轻轻一按，表面黑色的焦壳“咔嚓”一声就碎了，滚烫的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徐玠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徐瑛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如徐玠这么沉得住气，直接崩溃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婉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 她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只是精心梳理好的发髻已经被扯乱了。 脸上的妆也被眼泪冲刷除了一道道痕迹，露出下面惨白的脸色来。 陈婉看着变成焦炭的徐文礼，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心里满是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留在这儿帮忙？ 还是回陈家去？ 可她自己跟徐玠拜了天地，她还回得去吗？ 回了陈家，她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可是留在徐家，背着克死公公的名声，她以后的日子…… 想到这里，陈婉绝望地泪如雨下。 这时，晕倒在地上的蒋氏被徐瑛的尖叫声吵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以为刚才的一切是自己做的噩梦。 然而当眼睛睁开，她就看见了屋顶挂着的红绸。 蒋氏一看着那刺目的红色，就猛地被带回了刚才的噩梦里。 她下意识看向徐文礼，看到那团焦炭后，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陈婉见状，走过去安慰她“娘，您别这样……” 刚说到这里，蒋氏突然转过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她。 陈婉被她的眼神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瞬间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下意识想要躲开。 然而她的身体还虚弱着，根本不听使唤。 没等她躲开，蒋氏就朝她扑了过来，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还尖叫道“都怪你这个丧门星！ 玠儿娶你冲喜，你倒好，一进门就把老爷克死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克死我？还要克死玠儿？我掐死你！” 陈婉猛地被她按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被撞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哪里还能反抗？ 蒋氏显然气狠了，疯狂起来手劲特别大，很快就掐得陈婉喘不过气来，一个劲地翻白眼。 徐玠听到动静，猛地清醒，扑过来抢救陈婉。 他拉着蒋氏的手腕，嘴里焦急说道“娘！你快松手！婉婉已经喘不过气了，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你掐死的！” 蒋氏疯狂地尖叫“我就是要掐死她！她一进门就克死了你爹，就是个丧门星！现在不掐死她，她也会克死你的！” 徐玠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顿。 他虽然不觉得徐文礼是被陈婉克死的，可是听到蒋氏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了疙瘩。 可他到底还是喜欢陈婉的，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哪能眼睁睁看着陈婉被蒋氏掐死？ 徐玠看着陈婉痛苦的模样，触及她哀求的眼神，顿时脑子一热，便用力掰开了蒋氏的手。 蒋氏养尊处优多年，即便年纪大了，一双手也养得极为娇嫩。 哪里受得住他的力道？ 她痛得惊叫了一声，再看双手，上面竟然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蒋氏震惊地看着徐玠，见他光顾着安慰陈婉，心里顿时燃起了滔天怒火！ 可就在她想要发怒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变成焦炭的徐文礼。 那一瞬间，蒋氏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突然意识到，徐文礼已经死了。 以后这个家，就该由徐玠来做主。 她若是跟徐玠斗气，以后的日子岂会好过？ 蒋氏想到这里，再看抱在一起的徐玠和陈婉，心中只剩下一片凄凉，还有不停翻涌的恨意。 都怪陈婉这个丧门星！ 她不该让这个贱人进门的！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192 太子妃又又又动胎气了 徐文礼被劈成焦炭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毕竟宾客们都逃命了，而且两道天雷一次比一次吓人，咆哮般的雷鸣声南满京城都能听见，哪里瞒得住？ 即便是隔得远没看到闪电劈中徐家的，也都在猜，是不是徐文礼又又又又被雷劈了。 皇宫里的永安帝和张皇后也被吓了好大一跳。 太子妃江鸾更是直接吓得动了胎气。 这次的雷声太响了，听着那声音都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只是，为什么又打雷了？ 等确切的消息传入皇宫，永安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居然……居然是在冲喜的时候，徐文礼被雷给劈了！ 还刚巧是礼成的时候，直接落下两道天雷，把徐文礼给劈成了焦炭！ 这这这……这实在是…… 徐文礼当初发下毒誓，说要天打五雷轰。 结果就被劈了五次，一次也没落下。 他还真是被天诛地灭了啊？ 永安帝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不久前陈徐两家放出来的传言，是陈婉有福气！ 结果……啧，这福气还真是好！ 永安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陈徐两家放出消息的时候，还趁机踩了苏锦璃一脚，也不看看，苏锦璃可是他亲自挑的儿媳妇！ 他挑的能不好吗？ 居然有脸说陈婉命好！ 现在不就打脸了？ 然而刚嘲讽完，永安帝就想起了一件事！ 陈婉当初可是被接到东宫住过几天，还给太子妃做了吃食！ 永安帝想到这事就觉得不放心，赶紧派人去东宫，看看太子妃有没有事，顺便把太子请过来。 太子妃这会儿正在动胎气，而且这次动得还有些厉害。 只是时机实在太过凑巧，所以她一动胎气，就派了心腹封锁消息，生怕消息传到永安帝和张皇后的耳朵里。 徐文礼被天雷活活劈死，可见这次的天雷乃是诛杀之雷。 要是她因为这雷动了胎气，传到永安帝和张皇后的耳朵里，他们会如何想？ 又会如何看待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怀的可是小太孙，绝对不能有丝毫差池！ 反正一直有太医留守在东宫待命，不需要另外再请。 只要消息传不出去，她和小太孙就不会有事！ 太子妃千防万防，为了瞒住消息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她曾经请了陈婉入宫，永安帝居然特意派了人过来看她！ 太子妃听到消息，赶紧让太医躲起来。 然后她迅速擦掉冷汗，用胭脂抹了腮红，又叮嘱了太子保密，这才假装没事人一样，把人请了进来。 来人正是李公公。 他先行了礼，然后不动声色地扫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脸上拼命绷着笑，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疼。 如今已是傍晚，室内即便点了蜡烛，光线依旧昏暗，不如白天亮堂。 温暖的烛光照在人的脸上，就像是给人打了一道柔光。 李公公又不敢一直盯着太子妃打量，所以没能察觉出不妥。 看过了太子妃，他便笑眯眯地表示永安帝想见太子，请太子跟他去一趟。 太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徐家的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可他不敢不去。 所以战战兢兢地跟着李公公去了。 谁知刚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 虽说太子乘坐的肩舆上头有伞挡着，可冰冷的雨滴还是打在了太子肉乎乎的脸上。 还有雨水狡猾地钻进了他的围脖里！ 太子冷得打了个哆嗦，一颗心越来越没底。 父皇这次找他过去肯定没好事，可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下雨了呢？ 要是出发之前就下雨，说不定就可以不去见父皇了！ 太子满心郁闷，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吓得再次打了个哆嗦。 终于，勤政殿到了。 太子走下肩舆，板起脸，努力想要端住一国太子的架势。 然而冷风一吹，他瞬间就被冻得怂成了狗！ “阿嚏！” 当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后，更是羞得脸都涨红了。 接着又努力板起了脸，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后才走了进去。 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永安帝看着肉球一样的大胖儿子，突然觉得辣眼睛。 太子倒不是当真有那么胖，只是冬日寒冷，入夜后又比白天更冷，所以太子出来的时候特意裹了一件厚斗篷。 再一跪下…… 那画面简直没眼看！ 永安帝赶紧让他起来说话，又怜惜他腿脚不好，给他赐了座。 等太子坐稳了，永安帝挥了挥手，把殿内的人都遣了出去。 然后才问道“徐府的事，你可听说了？” 太子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说道“儿臣听到了雷声，又看到徐府的方向电光闪耀，就让人问了问。 听说是……徐文礼被天雷劈成了焦炭，已经去了。” 永安帝点点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朕就直接问了。你对那陈氏，可有什么想法？” 太子听到这话，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对陈氏可有什么想法？ 父皇为何要问他这个？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难道……父皇竟然怀疑他对陈氏有什么想法？ 父皇怎么能这样想他！ 他连陈氏的样子都没看清过，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太子又是惊慌又是委屈，最后咬牙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对陈氏绝无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她如今已经嫁人为妇，儿臣更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 永安帝见他急得羞愤欲死，倒是信了。可还是说道“可朕记得，她在东宫住了数日。” 太子更加憋屈，忍不住有些埋怨太子妃多事。 请陈婉入宫干什么？ 为这事，不仅把老二给得罪了，老三也没少损他。 现在就连父皇都记着这件事，还误会他对陈婉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真是冤死了！ 太子憋屈地解释“回禀父皇，陈氏住在东宫的时候，儿臣只见过她一面，还是见礼的时候，之后便再未见过。” 永安帝松了口气“没有编好，你看她刚嫁过去冲喜，徐文礼就被雷劈死了，这陈氏的命也太硬了。” 太子“……”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193 堂堂太子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太子满心憋屈，陈氏的命硬不硬，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谁知就在这时，永安帝突然问道“江氏可一切安好？” 太子瞬间愣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 太子妃被雷吓到，动了胎气。可她又特意叮嘱过，让他不能说。 他走的时候太子妃还在强撑，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太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瞒着。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很可能是他的嫡长子。 一旦这个孩子背上不详的名声，后果会很严重。 所以必须得瞒着。 太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父皇，江氏一切安好，并无不妥。” 永安帝松了口气“这就好，先前她特意接了陈氏来住，陈氏的命那么硬，朕还真担心会克到她。” 太子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他一直读圣人书，学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并不怎么迷信。 可是这次涉及到妻儿，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了。 太子妃最近动胎气的次数似乎有点多，难道真的是……被陈氏克到了？ 不不不，他不能这么想。 永安帝本来已经放心了，一看他脸色不对，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他眯着眼睛打量太子，突然怒道“江氏当真一切安好？说真话！” 太子吓了一跳，终于说了实话“父皇恕罪，江氏……江氏动了胎气，儿臣怕父皇担心，所以才……” 永安帝瞬间铁青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太子畏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色“打……打雷的时候……” “你这个混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想隐瞒！” 永安帝气得怒吼了一声，然后他冷冷瞥了李公公一眼，让另一位白公公去东宫看看太子妃是否还安好。 白公公不动声色地领命而去。 留下李公公暗暗咬牙，在心里给太子和太子妃记了一笔。 永安帝先前派他去看太子妃的情况，他竟然被糊弄了过去，没能发现异常。 这可是严重的失职！ 永安帝刚刚那眼神，显然是生气了。 李公公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暗恨。 他回想了一下，先前在东宫，他进去的时候，太子妃看起来确实毫无异常，气色看着也好。 绝不像是动了胎气的模样。 可太子这么说，绝不可能是在撒谎。 他总不能往自己嫡长子或者嫡长女头上扣屎盆子。 所以太子妃肯定是动了胎气！ 先前之所以看不出来，肯定是她故意伪装了！ 真是太可恨了！ 堂堂太子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 武阳侯府，孙神医得知徐文礼在婚礼上被劈成了焦炭，整个人都懵了。 他虽然不喜欢徐家，可是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雷劈成了焦炭，还是忍不住心有戚戚然。 想到之前坊间的流言，孙神医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都在传，说是陈姑娘大度识理，懂事孝顺，福气满满，不仅在这种时候主动要求嫁给徐玠冲喜，而且刚定下婚事，徐文礼的身体就有了好转。 如今徐文礼在婚礼上被劈成了焦炭，这位陈姑娘怕是要背上克亲的名声了。 哦不对，她已经嫁人为妇，不能再叫她陈姑娘，应该叫她徐陈氏。 徐文礼这一死，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哎，又是个可怜女人 还有那个徐珊，居然就这么得了疯病。 徐玠倒是狠得下心！ 就是太狠了。 罢了，还是别想徐家的这些破事了，想起来就心烦！ 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那个刘丰。这时间都过去一天了，他怎么还没死？ 白日里看到他那位妻子的时候，她看着居然一点都不伤心了，难不成刘丰的情况居然不错？ 总不能是她疯了吧？ 不行，他得再去看看。 孙神医迫不及待地往外走，然而刚打开门，他就被冷风冻得一激灵。 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他赶紧把门关上了。 算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大晚上的，还下了雨，他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瞎折腾了。 哎，这天真是太冷了，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孙神医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赶紧跑去烤火。 等双手都温暖起来，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苏锦璃。 越想越是忍不住感慨。 那丫头简直太诡异了！ 今天白天又问了他一堆问题，问得他头都要大了。 平时别人喊他孙神医，他虽然一直谦虚，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美滋滋，自觉医术确实不错。 可那丫头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总是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什么伤口会溃烂？ 为什么人会生病？ 为什么掉进水里会淹死？ 为什么喝了生水后肚子里会长虫？ 为什么被老鼠咬了会得鼠疫？ 为什么天灾之后会爆发瘟疫？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真是气死他了，他还想知道呢！ 哎，刘丰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他当时伤得那么重，到底是怎么救回来的？ 真的是因为开膛才救了命？ 太奇怪了。 他真的好想知道啊！ 苏丫头太过分了，居然不准他进去看！苏信还惯着她！ 明天他一定要进去看看！ 要是再不让他进去，他就……他就再等等。 …… 雨越下越大，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四处漆黑一片，唯有挂起来的灯笼还在固执散发着微弱的光。 徐府一片愁云惨雾。 原本挂起来的红绸全被摘得干干净净，换成了惨淡的白布。 就连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也换成了贴着黑色奠字的白灯笼。 仓促布置好的喜房里，陈婉正人事不省地躺着。 门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还没来得及摘，鲜红的颜色如今看来显得格外刺目。 灵堂里，被劈成焦炭的徐文礼勉强穿上了寿衣，被装进了棺材里。 他被雷劈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当时就成了焦炭。等棺材买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硬了，徐玠不敢把他的四肢掰断，只能让他以这种古怪的姿势躺进去。 他身上的红色喜服早已经脱了下来，换成了麻衣孝服。 然后跟徐瑛和徐珊一起跪在地上，给徐文礼守灵。 徐珊眼神呆滞，仿佛真的疯了，嘴里还在小声念叨“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他不该在这时候死的……” 。 0194 坦白前世 徐瑛失神地跪在地上，后背微微有些驼，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他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病还没好，这会儿浑身软绵绵的，压根没什么力气，所以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子。 地上太冷了。 即便垫了厚厚的垫子，依旧冷得厉害。 彻骨的冷意一个劲地穿透垫子，往膝盖里钻。 徐瑛跪了没多久，就觉得膝盖那地方针扎似地疼，真的是又冷又痛。 可徐文礼死了，他身为儿子必须得为父亲守灵，不然就是大不孝！ 除非病得起不来，不然他不敢不跪。 一旦有了大不孝的罪名，他的仕途就彻底断了。 因为太难受了，他根本顾不上徐珊嘴里在念叨什么。 倒是徐玠听了一耳朵。 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这话后，当即气得怒不可遏“徐珊，你给我好好跪着！在这儿胡乱念叨什么？为父亲守灵，就让你这么不乐意吗？” 徐珊被骂得崩溃大哭，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哥，我说的都是真的！父亲他不该在这时候死的！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话一出，跪在一旁的徐瑛瞬间打起了精神。他扭过头，震惊地看着徐珊“珊儿，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前世今世的，圣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 徐玠眯着眼睛，狐疑地看了徐珊一眼，又飞快扫了眼周围。 府里出事后就变得人心惶惶，那些下人根本就不敢靠近灵堂。 他怕闹下去，府里的下人纷纷请辞，到时候闹得更不好看，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等灵堂布置好后，就让他们下去了，没让他们守在灵堂里。 所以此时的灵堂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守着。 徐玠打量着徐珊的脸色，看她眼神慌乱，到不像是在乱说，就对徐瑛说道“二弟，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这里。” 徐瑛震惊地看着他“大哥！你……你难道相信她的话？什么前世今世的，太匪夷所思了吧！我看她就是病糊涂了，在那儿胡说八道。” 徐玠板起脸，拿出长兄如父的气势“让你去就去，废话什么？” 如今徐文礼已死，作为家中长子，如今整个家都要靠他支撑。 徐家已经风雨飘摇，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宠着弟弟妹妹，必须像个父亲一样，对他们严厉起来。 徐瑛虽然心里很是郁闷，却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出去守门。 门口比屋里冷得多，外面又是下雨又是刮风，徐瑛刚走到门口，就冻得直打哆嗦。 他赶紧抱住身体，在门口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头，以防有人靠近。 可他还是觉得好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只能暗暗祈祷徐玠早些问完，放他进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玠和徐珊。 徐玠和徐珊依旧跪着，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异常，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徐玠一直紧紧抓着徐珊的手腕。 徐玠并没有看着徐珊，只是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告诉我，你刚才说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珊痛得惊叫了一声，眼神惊恐地看着徐玠“大哥？你快放手，你抓痛我了！” 徐玠却没松手，反而逼问道“快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什么不该在这时候死？” 徐珊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哪里敢继续胡说八道？ 她知道重生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徐玠要是把她当成怪物呢？ “大哥你冷静点，我刚刚就是在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 “胡说八道？你当我傻吗？自从上次你生了病，你就变得奇奇怪怪，非得让我想办法，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 你以前明明没有见过她，可是那次生病后，你突然就对她有了强烈的敌意。 我当时没有多想，还帮了你。结果苏锦璃赐婚给秦王后，你又故意去招惹她，还设计婉婉把她推下了水！ 甚至为了对付她，还怂恿我往苏信身边塞女人！ 结果失败了不说，连父亲都被你害死了！ 珊儿，你也看到父亲的尸骨了，他因为你，他死得那么惨，你还要隐瞒下去吗？ 你怎么忍心！你看看父亲，看看二弟，他们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我不管你都知道什么，也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要你现在立刻说出来！ 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珊儿吗？你真是我妹妹吗？” 徐珊越听越慌，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大哥！我当然是你妹妹！我就是珊儿啊！我……” 徐玠冷冷打断她“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徐珊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看着徐玠，却见他正斜着眼睛看着她，眼神特别森寒。 徐珊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不得不选择坦白。 不过她没敢说自己是重生的，只说自己做了个梦。 然后把前世种种，全都告诉了徐玠。 守在门口的徐瑛也听见了。 当他听见徐珊说，他在梦里娶了苏锦璃，却宠爱表妹，最后被苏锦璃活活挖心而死的时候，当即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梦里居然娶了苏锦璃？ 还被那女人挖了心？ 徐瑛吓得赶紧捂住了心口，觉得心有点痛，仿佛真的被人挖了一样。 恐惧过后，徐瑛忍不住埋怨起了徐珊。 做什么梦不好，居然让他在梦里死得那么惨！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娶苏锦璃那种嚣张跋扈罔顾人命的女人？ 他又不是疯了！ 谁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 苏锦璃竟然把身怀六甲的表妹活活打死了！ 天哪，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不对，这是徐珊做的噩梦！ 想到这里，徐瑛又忍不住埋怨起了徐珊。 她到底什么毛病？ 居然梦见他和表妹惨死，还都死得那么惨！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徐珊就这么想他们惨死么？ 谁知道，后面还有更夸张的。 徐珊居然梦到他未来侄女当上了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天哪！ 她一天到晚究竟都在想什么啊！ 这梦得也太夸张了！ 她怎么就没梦见她自己当上了太子妃呢？ 。 0195 前世今生，阴谋赐婚 徐瑛冻得不停打哆嗦，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徐珊莫名其妙。 做个梦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谁知徐玠突然掐住了徐珊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一场噩梦，你故意招惹那苏锦璃？一次次地跟她做对，最后害死了父亲？” 徐珊吓得脸都白了“大哥！大哥你快放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锦璃是个祸害，她必须死！我是怕她祸害二哥，才……” “你撒谎！”徐玠却不信她的话，而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徐珊，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撒谎！我真怀疑，你真的是徐珊吗？真是我妹妹吗？” 徐珊震惊地看着他“大哥，你什么意思？我……我如果不是你妹妹，那我是谁？” “所以我要知道真相！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绝不相信，你只是因为一个梦，就疯了一样针对苏锦璃！” 徐珊犹豫，她还是不敢说出自己重生的事“我……” 徐玠见她还在迟疑，立刻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你最好想清楚，要是现在不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 徐珊彻底吓坏了，她突然意识到，要是她再不说出真相，徐玠很可能会杀了她！ 随着脖子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徐珊很快便痛苦地发现，她快没法呼吸了。 她惊恐地看着徐玠，却只看见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只能选择说出真相“大……大哥……放……放开……我……我说……” 徐玠这才松开了力道，只是手依旧掐着她的脖子。 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徐珊最后的侥幸破灭，只得老实说道“我……我确实不是做了噩梦，我是……我是亲身经历过一次，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回到了年轻时候。” 徐玠听懂了她的意思，可是太震惊了，所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回到了年轻时候？” 徐珊突然大哭起来“就是我已经活到了五十几岁，眼看着咱们家真姐儿当上了皇后，咱们徐家越来越好，谁知道一觉醒来，我居然回到了这一年。” 徐玠饶是早有猜测，听到这话后还是大为震动。 徐珊已经活到了五十几岁，结果突然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所以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徐玠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乱，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二弟当真娶了苏锦璃？而你赐婚给了秦王？” 徐珊哭着点了点头“秦王太可怕了，我不想被他克死，就……就装了病。 谁知道居然让他知道了，他便毁了婚，还放话说，谁若是娶我，就是跟他做对！我……” 徐玠突然问道“所以你才让我帮你把人换成苏锦璃？” 他的表情很奇怪，看着像是在笑，却让徐珊觉得异常危险。 她畏惧地看着徐玠“大哥，你……你别这样笑……我……我害怕……” 即便多活了几十年，她还是害怕徐玠这个哥哥。 因为她知道徐玠的手段有多厉害！ 徐玠气笑了“徐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掐死你！你既然重生回来，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 徐珊吓得哭起来“我……我害怕……我怕你们把我当成怪物，所以我不敢说。” “所以你就用你那榆木脑子打歪主意，让苏锦璃赐婚给了秦王，结果苏家如虎添翼，我们父亲却惨死！ 你刚刚说，父亲不该这个时候死，那我问你，在你那一世，父亲是什么时候死的？” “父亲他……他没死……” 这话一出，徐玠和徐瑛全都变了脸色。 徐玠目光阴沉地看着徐珊“所以父亲本该活到七八十岁，现在却被你早早害死了？” “不！不是我！”徐珊不愿背上还死父亲的罪名，这个罪名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是苏信逼父亲发下毒誓，父亲才会被雷劈死，我怎么会想要害死父亲？” 她越说越激动，“还有苏锦璃，我让她赐婚给秦王，不过是想让她被秦王克死罢了。 秦王已经连着克死了六个未婚妻，苏锦璃要是赐婚给他，肯定也会被他克到！ 我怕秦王克不死她，才找机会把她推下了水，想让她大病一场。哪里想到她居然还能活过来！她的命也太硬了！” 前世也是这样，苏锦璃害死了她二哥，本该被判死罪，居然诈死逃了出去！ 所以她怕苏锦璃命硬，还特意让她大冬天掉进结冰的水池里。 谁知道……苏锦璃还是没死！ “让秦王克死她？”徐玠突然嘲讽地笑出了声，一看就是气狠了，“谁跟你说，她们是被秦王克死的？” “什么？”徐珊大惊，“难道不是？那她们是……”怎么死的？ 后面的话，她没敢问出来。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阴谋。 秦王可是永安帝最宠爱的儿子，谁敢这样算计他？ 徐珊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知道，这些事已经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可是，徐玠好像知道什么。难道说……他……他跟暗地里算计秦王的人有联系？ 突然，徐珊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赐婚给秦王后，实在不想被他克死，就故意装病，并且放出了消息。 徐玠知道后，气得将她臭骂了一顿。 当时，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她以为那是徐玠找的借口，想让她送死，就没有听进去。 后来秦王悔婚，还放了狠话。 徐玠气得冲她发了好大的火，还说她把事情搞砸了。 所以重生后，她哪里敢告诉徐玠前世的事？ 她怕徐玠还想让她嫁给秦王，更是半句也不敢透露，只是跟他提议了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这样苏锦璃一旦被秦王克死，苏家跟秦王肯定不共戴天。 当时徐玠答应了，所以才帮了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促成了这件事。 现在怎么反过来怪她？ 当初她提议让秦王克死苏锦璃的时候，他可没说那些人不是被克死的！ 。 0196 苏锦璃是妖孽 徐珊被徐玠的话吓得不轻，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埋怨。 明明一开始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徐玠是答应了的，也是他帮忙，才促成了这件事。 现在怎么能把责任全都推给她？ 她不知道的是，徐玠其实早就后悔了。 苏锦璃和秦王的婚事的确是他促成的，当时他也犹豫过，可是武阳侯府和秦王交恶这个诱惑太大了。 所以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然而武阳侯府不比前面那六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苏锦璃并不容易，必须细心筹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徐珊这个蠢货就迫不及待地出了手。 她还连累了陈婉！害得陈婉背上了骂名，还跟武阳侯府结了仇！ 苏锦璃落水后病重，武阳侯府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让他们的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静观其变。 那时候他倒不希望苏锦璃就那么死了，不然陈婉的罪过就大了。 苏锦璃一死，苏家和秦王肯定不会放过陈婉。 所以苏锦璃醒来的时候，他其实松了口气。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变得如此麻烦！ 不仅下毒的事败露，苏锦璃还不停地大出风头！ 活字印刷，铅笔，水泥，抽水马桶，蜂窝煤，瓷砖…… 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些东西？ 徐玠想到这里，忍不住问徐珊“苏锦璃前世也烧出过铅笔吗？” 若是早知道她有这样的能耐，他又岂会冒险让苏锦璃赐婚给秦王？ 苏锦璃有这样能耐，嫁入徐家又有何妨？ 倒是二弟，居然连个女人都哄不住，最后居然落得那样的下场。 徐玠想到这里，对徐珊的隐瞒更加不满。 不想徐珊却说“铅笔？没有！前世她就只会在府里嚣张跋扈，从来没有烧出过什么铅笔。” 徐玠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问道“那水泥呢？还有抽水马桶，蜂窝煤，瓷砖呢？” 结果徐珊一脸茫然“水泥？那是什么？” 徐玠这才想起，水泥的事还是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徐珊只是个闺中少女，哪里能知道这些？ 他便重新问道“抽水马桶那些，你可听说过？” 徐珊摇了摇头，表情渐渐变得惊恐“没……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这样？大哥，这个苏锦璃……她……她不对劲！你说，她真的是苏锦璃吗？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她却没敢说出口。 生怕让她说中了。 可私心里，徐珊已经十分惊恐。她突然想到，既然她能够重生，那别人会不会也可以？ 可是这也说不过去，苏锦璃前世明明没有做过这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玠也想到了。 既然徐珊能够重生，那苏锦璃会不会也行？ 不过，现在这个苏锦璃很不对劲，肯定不是徐珊这种情况，说不定是……借尸还魂！ 没错！ 肯定是这样！ 他在书上看见过，有人大病醒来，言行举止却像是变了个人。 周围的人怀疑是被妖孽附身，于是将其活活烧死。 如果苏锦璃也是妖孽…… 不，她肯定是妖孽！ 是妖孽，就不该活着！ 徐玠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他看着徐珊，低声警告道“这事你最好烂在心里，以后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杀人灭口，却又很快放弃了。 倒不是他跟徐珊的兄妹感情有多深，而是他突然想到，徐珊知道未来几十年发生的事，就这么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总得让她把那些事情全都交代出来，才不枉费她重生这一场。 徐珊拼命点头，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重生这种匪夷所思事情她哪里敢说？ 要不是徐玠威胁要杀了她，她也不会说出来！ 徐玠却又叮嘱道“你现在就去取来笔墨纸砚，把未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默写出来，不可有任何隐瞒，明白吗？” 徐珊一听这话，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她垂下眼眸，帮助眼底的慌乱，心里却忍不住怀疑，如果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徐玠会不会杀了她灭口？ 他刚才就差点掐死她！ 回想起当时的可怕窒息感，徐珊心头猛跳。 她不敢让徐玠看出来，赶紧答应了“好，我……我这就去拿。” 谁知徐玠突然改了主意“罢了，还是让二弟去吧，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险。” 徐珊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慌乱。 她越发觉得，等她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完后，徐玠就会杀她灭口！ 前世秦王毁婚后，他就气得差点杀了她！ 所以她肯定不能全都交代了！ 更何况，她前世活了几十年，能够记住的事本来就不多。 这世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她哪可能全都记住？ 秦王毁婚后，徐玠就让她真的大病了一场，借此挽回徐家的声誉。 等她好不容易活过来，又被禁足在家，外面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其实都不清楚。 如今能够回想起来的就更加有限了。 可她不敢说出来。 要是徐玠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直接杀她灭口怎么办？ 徐珊紧张地掐着手心，暗暗后悔之前的口不择言。 她不该说那句话的。 徐玠却让徐瑛去取来文房四宝。 徐瑛赶紧去了，一路上脑子都是乱哄哄的。 他妹妹居然活了几十年，然后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他……他居然真的娶了苏锦璃，还因为表妹，被她挖心而死！ 他有那么喜欢表妹吗？ 可徐珊说苏锦璃前世并没有烧出铅笔，那现在的苏锦璃又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苏锦璃吗？ 徐瑛其实已经冻得厉害，可是想着这些，竟然感觉不到冷了。 他快步去了书房，拿到文房四宝，又匆匆返回灵堂。 想到很快就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徐瑛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雨下得更大了。 夜色越来越黑。 徐瑛忍不住抬头望天，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 徐家以后……真的能飞黄腾达吗？ 。 0197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瑛压下心中的不安，举着伞，抱着取来的文房四宝，步履匆匆地走进了灵堂。 灵堂里，徐珊正紧张不已。 看到取东西回来的徐玠，她的心尖一颤，身子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徐玠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走到门口，接过了徐瑛拿回来的东西。 见徐瑛冻得脸色都发青了，他淡淡说道“你去烤个火，剩下的我来就好。” “嗯。” 徐瑛点了点头，又看了跪在地上的徐珊一眼，哆嗦着走过去烤火。 他真的太冷了，手都冻僵了。 为了保密，都不敢让人跟着，一个人举着伞就回来了。 现在终于能烤烤火了，真是冻死他了。 不过，未来几十年，都会发生些什么呢？ 徐瑛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徐珊一眼，眼神好奇极了。 徐玠则是走了过去，取了清水亲自替徐珊磨墨。 徐珊紧张不已。 她面前有张炕桌，是徐玠搬过来的，方便她默写。 现在桌上已经铺开了纸，徐珊抓着毛笔，一颗心慌乱得厉害，同时也在拼命回想。 几十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很多事情她根本记不清楚，必须努力回想，看看能够想起多少。 对了，前世这个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她想起来了！ 前世这个时候，秦王毁了婚，徐玠让人将冷水装在浴桶里，让她泡在里头。 她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虽然很快就出来了，可还是冻得病倒了。 当时徐玠就站在床边，骂她太蠢。 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行，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他骂她蠢，说她既然不想嫁，就该真的病上一场，而不是自作聪明地装病。 他还说，她给家里惹了大祸，只有真正病上一场，才能解决这场祸事。 所以他就让她狠狠病了一场。 前世这个时候，她似乎一直在病着，直到过完了年，气温回暖，她才渐渐好起来。 印象里，这个时候似乎没什么大事。后来……后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徐珊陷入了回忆，直到耳边传来徐玠的声音“珊儿，墨好了，你可以用了。” 徐珊吓得打了个哆嗦，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我前世活了几十年，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一下子可能想不起来多少。” 徐玠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却温和极了“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若是实在想不起来，我会提醒你的。” 徐珊听到这话，整颗心都跟着抖了抖。 提醒？ 怎么提醒？ 她没敢问，也不敢想别的。 正如徐玠所说的，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绝不能再告诉别人。 徐玠好歹是她亲哥，就算让她默写，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可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她肯定会被抓起来严刑拷问！ 所以她哪儿都不能去，谁都不能说，只能待在家里，替徐玠默写。 徐珊想到这里，下意识握紧了毛笔。 她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孤独终老了。 徐玠不会让她嫁出去的。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保住秘密。 她若是乖乖合作，徐玠或许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可她要是敢有别的心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都重生了，为什么还是嫁不出去？ 为什么，那天晋王不肯出手救她？ 她若是进了晋王府，生下儿子，晋王妃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他为什么不救她！ 徐珊想到那日的求救，心中忍不住爆发出强烈的愤恨。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拼命咬着牙，极力回想。 今晚她总要默写出一些东西，才能向徐玠交差。 徐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别急，慢慢来，你是我妹妹，现在父亲不在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徐珊紧张地挤出一抹笑“大哥，我一定好好回想，争取尽快想出来。” “你确实需要好好回想，家里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徐家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所以你要尽快想起来，利用你知道的那些东西，帮家里度过难关。” 徐玠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罢了，你前世活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让你想起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顿了顿，他开始提问“前世这个时候，咱们家里是什么情况？” 徐珊当即紧张起来，开始犹豫该说多少。 她真的害怕，徐玠又要让她泡冷水，逼她生病！ 徐玠察觉出她的犹豫，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珊儿，我提醒过你的，不能有任何隐瞒，你忘了吗？快告诉我，前世这个时候，家里是什么情况？” “家里……家里……”徐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再不敢隐瞒，“前世这个时候我生病了，秦王毁了婚，家里虽然受了些针对，但是其他都还好。” 说到这里，她猛地想起什么，下意识就说道，“对了！前世这个时候，二哥发奋念书备考，这次春闱，他和陈钧都考中了进士！” 徐瑛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前世这次春闱，他和陈钧都高中了进士？ 所以，父亲如果没死，他很可能会高中进士，对吗？ 可父亲死了！ 他根本没法参加这次的春闱！ 不过，陈钧倒是可以参加，他应该会高中吧？ 想到这里，徐瑛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嫉妒。 他和陈钧向来关系极好，经常在一起交流学问。 可如今他父亲一死，就不能参加这次春闱，要守孝三年。 陈钧却能高中进士，前途无量。 等三年后，他即便高中，又如何比得上陈钧？ 徐瑛整个人都颓丧了。 徐玠见他不好受，忍不住瞪了徐珊一眼，安慰徐瑛道“二弟，你别想太多。三年而已，我相信以你的才学，三年后肯定能够高中。” 徐瑛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徐玠又问徐珊“你可记得，这次春闱的前三甲都是谁？” 徐珊瞬间懵逼，她哪儿记得住这个？ 三年一次春闱，每次都有前三甲。 状元听着厉害，可能够走到高位的，又有几个？ 。 0198 命数变了 徐珊还真想不起，这次春闱的前三甲都是谁。 前世春闱放榜的时候，她还在病中。更何况她出了那样的事，家里人又岂会特意告诉她春闱的前三甲都叫什么名字？ 徐珊小心观察着徐玠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春闱放榜的时候，我还在病中，前三甲是谁，倒是没什么印象。想来，他们的仕途走得并不顺。” 若是当上了大官，她总该有些印象才对。 徐玠一听她说这次的前三甲仕途不顺，也就不强求了。 直接换了个话题“晋王妃呢？她后来如何了？” 这个徐珊知道，她立刻打起精神“九年后，她会因无子被废。” 说到这里，徐珊就忍不住再次动起了心思。 晋王妃一生无子，只要她能为晋王生下儿子，就可以母凭子贵，成为新的晋王妃！ 等晋王去了，她的儿子就是新的晋王！ 嫁给晋王，可比嫁给秦王强多了。 可恨的是，晋王竟然不肯救她！ 她特意向他求救，他都没听见吗？ 徐玠眼神一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九年后……晋王妃无子被废？这么说，她这病是治不好了。” 徐珊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大着胆子，意有所指地说道“晋王妃被废，是因为晋王侧妃生下了晋王长子。若是有人能够更早地生下晋王长子，恐怕等不到九年，晋王妃便要换人。” 徐玠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徐珊被他看得心慌，总觉得徐玠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垂下了眼眸，不敢再跟他对视。 谁知徐玠突然说道“我听说，你在武阳侯府门前倒下的时候，主动出声向晋王求救？” 徐珊瞬间惨白了脸，她意识到，徐玠果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徐玠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紧张得头皮都快炸开了，徐玠才说道“珊儿，把你的心思收收，不要再奢望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然就算我是你哥，也救不了你，你明白吗？” 徐珊震惊地看着他，想说“不明白”，却又不敢。 她犹豫许久，才不甘心地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不求成为太子妃，甚至皇后，只是想当个晋王妃而已。 为什么徐梦真可以当上太子妃，她却连晋王妃都不行？ 徐玠却只是敷衍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嫡亲的大哥，我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我绝不会害你。” 为什么？ 晋王侧妃九年后才生下晋王长子，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 真是个傻丫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居然还问他为什么。 更何况，她若是当真成了晋王妃，他和婉婉的女儿，又哪能再有上位的可能？ 而且重生一事，绝不能让晋王知晓！ 徐玠不希望徐珊继续问下去，就率先问道“你可记得，苏锦璃为何会嫁给二弟？” 正在烤火的徐瑛偷偷竖起了耳朵。 “这……”徐珊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有人当街行凶，混乱中二哥撞到了她。她见二哥长相俊美，心生爱慕，便死乞白赖嫁给了二哥。” 偷听的徐瑛“？？？” 苏锦璃看上了他？ 还死乞白赖嫁给他？ 徐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确实长得很不错，不过他记得苏璟和苏瑜也都是美男子。 苏锦璃用不着死乞白赖吧？ 难道说，苏锦璃就喜欢他这款？ 徐瑛忍不住有些脸红。 所以她后来杀他，是因爱生恨吗？ 不过，他可不喜欢苏锦璃那种嚣张跋扈的女子。 苏锦璃死乞白赖地嫁给他，他就更不会喜欢了。 徐瑛皱了下眉头，有些嫌弃地想着。 徐玠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神有些闪烁。 他很快又问“原来如此。别的事情呢？你还记得多少？真姐儿是何时出生的？” 徐珊只得继续回答“真姐儿……” 她回想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前世你和婉姐姐是在明年九月成的婚，婚后一个月，婉姐姐就有了身孕，就是真姐儿。” 这话一出，徐玠和徐瑛的脸色都变了。 徐瑛下意识说道“如今父亲已死，大哥你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孝期夫妻不得同房，那真姐儿岂不是……” 徐玠听到这话，脸色就更难看了。 若是等到三年后，真姐儿还会是真姐儿吗？ 可他若是孝期失节，身上就有了污名，这辈子再也无缘仕途。 真姐儿即便出生，她也不可能嫁给太孙！ 上天还真是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若是父亲没死……若是父亲没死，哪里会有这些麻烦！ 徐玠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让徐珊自己慢慢想。 他打算静一静，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掉苏锦璃那个妖孽！ 徐珊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难看，哪里敢多嘴？ 她现在巴不得徐玠想不起她！ …… 夜色更黑了，很多人已经沉入了睡梦之中。 风雨飘摇中，京城外一间看似普通的小道观内，一名老道却正在愁眉苦思。 他面前摆着一块龟甲，以及六枚古币。 看着摇出来的卦象，老道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不对劲！ 徐文礼不该是这个时候死。 到底是谁改变了他的命数？ 徐文礼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何会受到天罚？ 老道苦思许久，猛地想起什么，又开始卜卦。 古币不停撞击着龟甲，发出一声声脆响。 足足摇了六次后，他得到六福卦象，飞快开始测算。 渐渐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渐渐的，冷汗越来越多。 当最后的结果出来，老道猛地吐了口血，脸色剧变。 错了！ 错了！ 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 秦王的命数，竟然彻底变了！ 本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竟然变成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是谁？到底是谁改变了这一切！ 难道说……是武阳侯府的那位苏姑娘？ 老道想到这里，很快又开始了测算。 谁知刚算了个开头，他就脸色大变，喷了好大一口血！ 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老道目眦欲裂，满脸都是惊骇，他竟然算不出苏锦璃的命数！ 甚至才算了个开头，就遭到了巨大反噬！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天道庇护！ 。 0199 警告，凸透镜诞生 老道表情骇然，不敢再继续推算。 他默默擦去嘴角的血，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龟甲和古币，表情晦暗不明。 这时，道观上方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雷声轰鸣，仿佛是在警告。 老道脸色一变，心里很快有了决定。 ……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天色便放晴了。 孙神医辗转难眠了一整夜，起得却特别早。 没等用早餐，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刘丰的屋子，想要闯进去。 理所当然地被苏信的人拦了下来。 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半点面子也不肯给。 孙神医不甘心，打算等刘太太出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反而肚子饿得厉害。 他年纪大了，格外注重养生。 肚子一饿，他也不敢再等，麻溜地跑去用了早餐。 等填饱了肚子才又回来。 这次却是运气不错，直接遇上了刘太太。 她是出来给刘丰拿吃的。 孙神医一看见她，立刻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遮不住的笑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刘丰不仅没死，恐怕还活得好好的！ 不然刘太太能不担心？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伤成那样，居然真的能救活吗？ 孙神医虽然心里有了猜测，可是当真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拦住了刘太太“刘太太，请留步。不知刘相公情况如何了？可否让老夫进去看看？” 刘太太一听这话，立刻警惕起来“抱歉，相公他现在还不能见外人。 苏姑娘说了，相公还没度过危险期，所以现在还很危险，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天意，若是见了外人，对他的恢复不利，还请孙神医莫要怪罪。” 孙神医“……” 不能见外人？ 他信个鬼！ 别以为他不知道，苏信和苏瑜早就进去看过了！ 分明是防着他，故意不让他看！ 孙神医心里郁闷，可刘太太是个女人，他总不好为难，只能退开一步让出路来，眼睁睁看着她进去了。 他站在外面生了会儿闷气，暗暗打定主意，等苏锦璃再来找他问那些古怪问题的时候，他得好好问问！ 谁知左等右等，苏锦璃居然没来！ 孙神医等了好一阵，最后实在坐不住了，打算亲自去惊鸿院找她。 …… 苏锦璃这会儿正忙着。 那日她不仅救了刘丰，还买了一箱子水玉。 回到府里后，她就让朱砂找来琢玉匠人，打磨水玉。 朱砂按照她的指示，并没有去找有名的工匠，只是随便找了几个手艺过得去的，帮忙打磨，并且许下了重赏。 如今，第一批成品已经打磨了出来，送到了苏锦璃面前。 苏锦璃细细查看着镜片，不是特别满意。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她只让打磨了一些凸透镜。 并且画了简单的图纸，表明了想要的形状和要求。 只是工匠急于求成，打磨出来的形状并不是很规范，便面也不够光滑，有很多磨痕。 虽说是勉强有点放大的作用，可效果也太差了。 苏锦璃刚刚交代朱砂让人重新打磨，孙神医就来了。 他毕竟德高望重，如今亲自登门拜访，苏锦璃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就让平安请他进来。 结果孙神医一进来，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凸透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锦璃见状，便故意说道“孙神医不妨拿起来仔细看看。” 孙神医确实有些好奇，听到苏锦璃这么说，就大大方方拿起了一块凸透镜。 看了几眼后，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禁问道“这是水玉？为何雕琢成这种模样？” 他见过用水玉做簪子，做手镯，做杯碗，做挂件的，就没见过这样古怪的模样。 说是玉佩吧，又没雕花，一点都不好看。 孙神医忍不住有些嫌弃。 苏锦璃见他不明白，就让人取来一本书，然后拿起一块水玉，给孙神医做了个示范“孙神医可以试试这样看。” 孙神医见状，赶忙试了试。 然后就惊呆了“这……这……” 这东西居然是这么用的！ 不对，为什么这么一照，书上的字居然变大了？ 难道是戏法？ 这也太神奇了！ 苏锦璃见他很惊讶，故意问他“孙神医觉得此物如何？” 孙神医摇了摇头“虽说有些奇巧但也就是个小玩意儿罢了。” 他想不出这东西能有什么大用。 苏锦璃笑了笑，并不如何意外。 古人就是这样，总觉得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是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却不知道，只要钻研对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小玩意，却能有大用。 苏锦璃让多福取来绣花针和丝线，然后才又说道“孙神医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把刘丰缝起来的吗？如今针线都在这里，只要你穿好针线，我就告诉你。” 孙神医看着送到面前的针线，顿时有些傻眼。 让他穿针？ 他他他……他从来没干过呀！ 孙神医觉得有点丢脸，可是想到刘丰，他还是决定试试。 只是当他拿起针线后，他就再次傻了眼。 这绣花针也太细了，那么小的洞，要怎么把线穿进去？ 他又不是女人，这也太为难他了。 孙神医忍不住朝苏锦璃看去，却见她面带微笑“孙神医难道连穿针引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 孙神医哪里好意思承认？ 他只得咬牙尝试，结果试了好几回也没穿进去。 折腾了老半天，搞得他烦躁不已。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余光看见了那块凸透镜。 那一瞬间，孙神医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拿起那块凸透镜，对准绣花针。 这一照，绣花针果然粗了不少，上面的针孔也变得大了些。 孙神医立刻想到，这样再来穿线的话，肯定会容易很多。 不过他试了一下，还是没有成功。 他就两只手，拿了凸透镜，就没法穿针引线。 孙神医不由看向苏锦璃，眼神有些古怪“你特意让人做这个，难道就是为了穿针引线？” 苏锦璃“……孙神医真会说笑。” 孙神医不由一惊“难道它还有别的用处？” 。 0200 鸣冤告状，无数罪状 孙神医问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 这东西既然能够放大针线，自然也能把别的东西放大。 他刚想到这儿，就听见苏锦璃解释道“想来孙神医也发现了，这东西有放大的作用。 所以，只要是需要放大的地方，都可以用到它。比如……穿针引线，玉器雕琢，首饰制作，绣花，古玩字画鉴赏…… 甚至是辨认药材的时候，有了它，更能方便我们看清药材的细节，不至于被人糊弄。 至于更多的用处，需要用到的人，自然会慢慢去发掘。 现在孙神医还觉得，它只是个小玩意儿吗？这东西看着小小一片，却能帮助我们的眼睛，但凡考验眼力的时候，都能用到它。 不过，它现在只是经过了粗略打磨，尚未完工，也未经镶嵌，所以显得粗鄙了些，看起来难登大雅之堂，让孙神医笑话了。” 孙神医听到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就明白了这块凸透镜的大用处。 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块看似普通的镜片，竟然有这样大的用处！ 只是听到最后，他忍不住有些讪讪，觉得脸上烧得慌。 孙神医拱了拱手“是孙某孤陋寡闻，让姑娘笑话了。等这镜片制好，不知姑娘可要申请专利？ 此物大有用处，若是能够全国推广，倒是能够方便不少人。” 苏锦璃笑了笑“等镜片制作成功，自然会推广全国。只是镜片打磨不易，即便推广开，价格也定然不菲。 孙神医既然对这镜片有兴趣，不妨拿回去，试试看它都能有哪些用处。” 孙神医一听，不禁来了兴趣。 他见苏锦璃这里有好几块镜片，就没跟她客气，收下了手里那块。 水玉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东西，这份小礼物对他来说算不得贵重。 收下倒也无妨。 “既然姑娘慷慨相赠，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孙神医笑眯眯地说完，突然又想起刘丰，忍不住问道“不知老夫何时能见到刘丰？” 苏锦璃并不给出具体时间，只是敷衍道“那就要看他什么时候能见人了。” 孙神医郁闷地看着她，可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说道“那老夫就在等等！” 说完他就想告辞，却又突然想到了昨天的惊雷。 犹豫了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昨日老夫去徐府救人，发现徐文礼内腑出血，伤得极重，已经无力回天。倘若姑娘亲自出手，不知可有办法救活他？” 他不觉得苏锦璃能救徐文礼，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事实上，昨天他见到徐文礼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了苏锦璃和刘丰。 刘丰也是内腑出血，还断了肋骨，划破了肚子。 可苏锦璃救了他后，他到现在都还活着。 徐文礼的伤虽然严重，可是跟刘丰比起来，却又要轻些。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苏锦璃到底能不能救他？ 苏锦璃笑得淡然“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救他？徐文礼可是受了天罚。” 孙神医“……” 昨天他才对徐家人说过类似的话，苏锦璃这话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他打量着苏锦璃的脸色，却见她笑吟吟地看过来，眼神干净透亮，仿佛能够看进人的内心。 孙神医莫名有些心慌，再不敢多留，果断告辞离开。 他走后，苏锦璃才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孙神医倒是个聪明人，看来他已经发现，刘丰恢复得不错。 不过，那又如何？ 徐文礼已经是个死人，不管孙神医心里如何怀疑，这事都已经尘埃落定。 笑过之后，她拿起剩下的镜片，打算亲自打磨。 现在的技术还是太落后了些，她要送礼，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于是苏锦璃让人买来全套的玉器打磨工具，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折腾。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打磨镜片，外面却是已经波涛暗涌。 徐玠自从怀疑苏锦璃是个妖孽，就打算做点什么，把徐文礼的仇给报了。 顺便给徐家洗白。 只是这事非同小可，他得仔细谋划，不敢随意动手。 可徐玠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徐家头顶就已经悬起了利刃！ 就在孙神医去找苏锦璃的时候，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突然跑到衙门报官，状告徐文礼纵容族人欺占良田，强抢民女，逼死良民等无数罪状。 事情一出，很快就在京城里传了开。 昨天徐文礼被雷劈死，就有不少百姓在背地里暗骂，觉得他肯定是作恶太多遭了天谴，又被陈婉给克死了。 如今有人报案，还历数了徐家无数罪状。 早就心存怀疑的百姓们立马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 有义愤填膺的，直接跑到了徐家门口扔粪蛋子。 鸡蛋可是精贵东西，扔是不可能拿去扔的。 如今又是大冷天，烂菜叶子都稀罕，更没人舍得拿去扔了。 所以扔的都是粪蛋子。 这可把徐家人恶心坏了。 徐家的下人们本来就受了惊吓，心中惶惶不安。如今徐家被人告发，他们就更是坐不住了。 所以下人们凑在一堆商量后，果断跑去跪在主子们面前，请求放他们出去。 把徐玠和蒋氏气得不轻。 蒋氏气得当即就要叫人牙子上门领人，最后被徐玠拦住了。 只要是想走的，徐玠都很大度地放了他们离开。 蒋氏对此很不满，忍不住数落徐玠“玠儿，你怎么把他们都给放了？你糊涂啊！ 他们可是卖身进来的，都没给赎身银子呢，哪能就这么放走？这种背主的东西，就该发卖出去！” 徐玠的脸色很不好看“母亲，现在是非常时期，京城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咱们，若是将他们发卖出去，外人会如何看待徐家？” 那些下人既然想走，强留是留不住的，反而要留下祸患。 发卖出去，又卖不了几个银子，还要因此丢了名声。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把人放出去，既能免了养虎为患，又能博个大度的名声。 何乐而不为？ 只是徐家经此一遭，想要再东山再起，他就不得不做得更多。 父亲刚死，就有人击鼓鸣冤，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 0201 让人误会的画面 徐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永安帝很快下令彻查。 这下，徐家越发愁云惨雾。 甚至没人敢上门吊唁。 就连陈家人，都没去看一眼。 徐家被查，京城里又传得沸沸扬扬，彻底没了名声。 谁若是在这时候跟徐家走得近，必然要惹人怀疑，坏了名声。 再加上徐文礼乃是被天雷活活劈死，谁也不愿意吊唁一个遭了天谴之人。 于是一连好几天，徐家都是门可罗雀。 更糟糕的是，按理，他们该扶灵回乡，将徐文礼埋葬在徐家祖坟里。 可是如今徐氏一族被彻查，徐家人虽然暂时还没被抓，却不能离开家门。 要如何让徐文礼下葬？ 只能继续停灵。 好在如今是冬日，尸体能够保存得久些。 若是夏日，徐文礼的尸体早臭了。 尽管如此，徐家人还是感到惶惶不安。 最害怕的是徐珊，她前世虽然活了几十年，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忍不住问徐玠“大哥，我们就这么等下去吗？” 徐玠定定看着她，目光冰凉“不这样等，还能如何？” 徐珊被他看得心慌，可是想到徐家被查，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大哥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他明明那么厉害！ 徐玠脸色一沉，警告地看着她“老实等着就是，莫要再胡说八道！” 这次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徐家。 对方肯定在盯着他，就等他有所动作。 他如果什么都不做还好，一旦动了，就等于是将把柄送到对方手里。 所以他现在不能动。 “好好做你的事，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便大步而去。 留下徐珊独自苦笑。 不会有事吗？她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 武阳侯府，苏神医震惊地看着出来遛弯的刘丰，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伤了肋骨，怎么能下地？” 难不成他的肋骨这么快就痊愈了？ 这怎么可能！ 要真是这样，苏锦璃还不成神仙了！ 刘丰笑得有点羞涩“苏姑娘说，我年轻身体好，恢复得非常不错，只要穿着肋骨带，就可以下地行走。” “肋……肋骨带？”孙神医瞬间来了兴趣，“那是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 刘丰知道他德高望重，不好意思拒绝，就解开衣服让他看了。 孙神医这才发现，他里面穿着一个奇怪的，有点像是护甲的东西。 轻轻摸了摸，这东西是布做的，上面有很多竖着的骨架作为支撑。 孙神医不禁越看越是惊奇，他发现，这看似普通的“护甲”，居然能够保护肋骨，防止肋骨错位。 苏锦璃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好东西！ 孙神医越看越惊奇，双手在刘丰身上摸来摸去。 刘太太一来，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画面。 她瞬间变了脸色，大步走过来，眼神警惕地看着孙神医，就像是在看一个臭不要脸调戏小鲜肉的老流氓。 孙神医很快察觉到了她不善的眼神，下意识看了过去，有些懵逼。 刘太太看他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他还没想明白，刘太太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轻轻将刘丰拉到身后藏起来，同时语气不善地说道“孙神医，苏姑娘说了，相公他刚刚恢复了些，只是勉强能够下地罢了，身上的伤口还不能碰。” 所以你摸什么摸！ 孙神医“……” 他听出了刘太太的不悦，干咳了一声解释道“老夫今日突然看见他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担心他的伤势，所以问了几句。听说他穿了什么肋骨带，有些好奇，就请他给老夫看了看。” 刘太太还是很不开心“是苏姑娘说的，相公年轻，身体好，所以恢复得快。只是他一直躺着反而不利于恢复，所以特意让人制作了肋骨带，让相公穿上后可以下地行走。”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不悦地接着说，“孙神医即便担心，也不该让相公在外头就解开衣衫。若是相公受了凉，岂不是又要遭罪？” 一番话说得孙神医无地自容，根本不敢反驳。 好吧，是他错了。 他当时就是太好奇了，肋骨带什么的，他听都没听过。 谁知道穿上这东西后，刘丰居然能够下地行走。 几天前，他分明伤得整个人都不行了，就等着准备后事。 谁知道被苏锦璃开了膛，才几天就能下地了！ 这事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就是打死都不信！ 可就是亲眼看见了，他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刘丰恢复得这么快，当真是年轻身体好的缘故？ 他可不信。 那丫头一直藏着掖着不给他看，肯定是给刘丰用了什么好药，从阎王爷手里把这小子的命抢了回来！ 不行，他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那丫头。 不把这事弄明白，他就是死都不甘心！ 呸呸呸，他才不会死！ 孙神医想到这里，眼睛就开始冒精光，直勾勾地看着刘丰“可否让老夫把个脉，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刘丰本来就答应，可是看到妻子的态度，他下意识看向妻子，询问她的意思。 刘太太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因为刘丰是苏锦璃救活的，她对苏锦璃非常信服，对孙神医反而有些防备。 只要一想到孙神医当初让她准备后事，她差点就听了，刘太太心里就有根刺。 要不是当时苏锦璃站出来，表示可以救刘丰，她冲动之下决定冒险尝试，刘丰现在早死了，哪能活生生地站在这儿？ 所以刘太太一看到孙神医就没好脸色。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苏锦璃走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她轻笑着说道;“既然孙神医想看，就让他看吧。你相公恢复得还不错，不过还是需要后续的调养，孙神医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行医多年，妙手回春，让他帮忙调养，你丈夫能恢复得更快些。”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帮刘丰开药调养身体，只是她之前救刘丰，还能推说是救治方法特别，若是直接开出药方来，该惹人怀疑了。 还不如人尽其用。 。 0202 丫头你故意坑我！ 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孙神医，弯弯的眉眼十分好看，却让孙神医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笑得像个小狐狸？ 居然让他给刘丰调养，这丫头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看了苏锦璃一眼，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小盒子。 盒子扁扁的，看着有些精致，就是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孙神医心里痒痒的，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锦璃把盒子往孙神医面前一送“这是我给孙神医准备的礼物，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就当时给孙神医的年礼了。” 孙神医不禁有些诧异，苏锦璃居然给他送礼物！ 还是年礼！ 不对，哪有这样送年礼的？ 既然是年礼，不是应该去他家里拜年的时候再送吗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孙神医心里偷偷腹诽，双手却特别诚实，一听见是送给他的，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 同时嘴上谦虚道“你居然还专门给老夫准备了礼物，这让老夫怎么好衣服呢。不过你既然都精心准备了，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说话间，他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是一排小刀，还有小剪子小镊子，以及一块放大镜！ 孙神医看着里面的东西，瞬间就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这些……这些是……” “我听说孙神医最近在研究凌迟的工具，所以特意让人打造了这些小玩意。上次我用那套刀，不过是一时情急，才拿来将就着用了。 事后我发现那些刀具的尺寸和形状都不太合适，就略作了改动，打造出了这样一副工具。孙神医以后若是想要练手，还是用这套工具比较好。 另外，之前说的镜片已经磨好了，我让人进行了镶嵌，称它为放大镜。孙神医不妨看看，拿着可还顺手。” 孙神医一听，立刻拿起盒子里的放大镜，照了照那些工具。 这一上手，他就发现这镜片镶嵌之后，拿在手里果然顺手了很多。 只是要穿针的话，还是得让人帮他拿放大镜照着。 不对，他干嘛要自己穿针引线？分明可以让别人来啊！ 想到这里，孙神医忍不住看了苏锦璃一眼，眼神有些怨念。 丫头你故意坑我！ 苏锦璃笑眯眯地跟他对视，故意问道“苏神医可是对这件礼物不满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我给你换一件？” 孙神医一听这话，吓得赶紧关上了盒子，紧张兮兮地抱在怀里“这就不用了，老夫对这件礼物非常满意。” 换一件？ 他敢肯定，这丫头肯定是想收回去不给他了！ 他才不干！ 孙神医怕苏锦璃纠缠，故意问道“我看刘丰似乎恢复得不错，如今就要过年，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刘丰“……” 刘太太“……” 两人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期盼地朝苏锦璃看去。 他们在武阳侯府住了好几天，如今就快过年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回家过年。 武阳侯府门第太高，他们在这里面，亲戚们就算担心也不敢来寻，如今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 苏锦璃看出他们是想回家，就说道“你恢复得还行，今日就回去吧，不过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要记得换药。 另外，养伤期间，睡觉最好平躺，也不能拿重的东西，或者做什么大动作。你这次能够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若是再受伤，我未必救得了你。” 其实，刘丰如果只是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或者让肋骨错了位，她还是能救的。 可那样一来，又要暴露了她的医术。 她这次将刘丰救活，还可以推说刘丰年轻，身体好，运气不错。 若是再有一次，这样的借口还有谁会信？ 她才学医不到一个月，侥幸救活了一个人，旁人只会觉得她运气太好，未必会相信她的医术超神。 可要是让人知道她的医术已经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怕是要将她当成妖孽了。 苏锦璃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与其事后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死，让刘丰自己小心，莫要给她惹麻烦。 果然，她这么一说，刘丰夫妻二人都变得十分慎重。 两人先是感激涕零地给苏锦璃道了谢，接着又郑重其事地保证回去后定然小心谨慎。 因为刘丰还有伤，他没法给苏锦璃行大礼，就只是拱手表达了感谢。 刘太太直接就要跪下，被苏锦璃拉住了。 她是现代穿过来的，真的不喜欢别人给自己下跪。 她拉着刘太太不让她下跪，口中淡淡说道“我救刘丰，只是想试试，当时并没有把握救活他。他能够活下来，说明他命不该绝。 更何况我一开始就说过，他若是活下来，以后要为我做事，所以你就别跪了，收拾一下就回去吧，你们家人也该等急了。” 她说得随意，仿佛刘丰能够活下来真的只是他运气好。 刘丰和刘太太却不敢这么想，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苏锦璃出手，刘丰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所以心里对她十分感激。 刘丰郑重其事地说道“刘某一介草民，能够为姑娘做事，是刘某的福分。不管姑娘要刘某做什么，刘某都愿为姑娘肝脑涂地。” 苏锦璃的态度就随意极了，她的语气淡然“我用不着你肝脑涂地，只是想让你帮我烧琉璃。不过你现在的烧制方法有些问题，以后得按照我的办法来。现在你回去好生养伤吧，别又倒下了。” 刘太太一听是烧琉璃，脸色就是大变。刘丰这次就是烧琉璃出的事，她真的有些害怕。 不过当她听到苏锦璃说刘丰的办法有问题，要按照她的办法后，她莫名就松了口气，没那么紧张了。 苏锦璃叮嘱完夫妻俩，很快便转身而去。 只是走的时候，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自从刘丰进了武阳侯府，侯府外面就一直有人探头探脑。 外头不少人都在猜刘丰已经是个死人。 等会儿刘丰活着走出武阳侯府，那些人的表情肯定会非常有意思。 可惜看不到。 啧！ 。 0203 活见鬼了 这天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很多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到处都能听到小孩儿的笑闹声。 但也有例外。 有一户冯家就是愁云惨雾，完全没有即将过年的喜庆。 一位中年妇人不停抹着泪，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但她一直死死压抑着，没哭出声来。 突然，旁边的中年男子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我也要去武阳侯府要人！” 妇人一听，吓得赶紧拉住他“不行，你不能去啊！武阳侯府是什么人家，你这要是去了，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可我不能再等了，这么多天过去，刘丰多半是死了，我就要知道，我女儿和外孙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这话一出，妇人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就捂着嘴大哭起来。 她用手死死捂着嘴，发出来的哭声闷闷的，显得格外压抑。 “你就在家里等着，我……”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们老夫老妻的，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今天咱们就用这把老骨头，给女儿和外孙讨个公道！” 夫妻俩约定好了，就要出门。 他们儿子知道后，很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却被夫妻俩拦住了。 冯广田厉声说道“你不能去！我跟你娘已经老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没什么，你还年轻，不能去送死！” 他儿子死死握着拳头，拼命忍着，最后说道“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们去送死吧？” 冯广田只得让他跟着，不过一路都在叮嘱，让他到时候假装路人，别跟着一起闹。 一家三口忐忑不安地来到武阳侯府外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刘丰一家被接到武阳侯府，就有不少人在冯家外头守着，等着他们去闹事。 所以他们一动身，就有不少人得了消息。 跟苏家不对盘的，都等着看好戏。 跟苏家交好的，也都在担心苏家这次交不出人，不好收场。 于是，各方都有了动作。 更多的探子被派到了武阳侯府外，想看看武阳侯府这次要如何应对。 冯家三口摆明了是去要人的，要是武阳侯府拿不出人，可就有好戏看了。 武阳侯府外，冯广田让儿子远远看着，然后才鼓起勇气，走到角门前准备敲门。 他妻子紧张兮兮地跟在他身边，看着气派的侯府大门，她就觉得心惊肉跳，怕得要死。 冯广田正要敲门，谁知角门突然开了。 他瞬间紧张起来。 角门打开得越来越大，紧接着，冯广田就看见了三个眼熟的人。 他瞬间傻了眼，还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旁的女人也傻眼了。 女儿和外孙居然还好好地活着！ 可是，为什么刘丰也没死？ 不是说他伤势太重，根本没救吗？ 刘太太最先反应过来“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正要回家呢，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她一开口，刘丰也说道“爹，娘，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冯广田夫妻俩“……” “刘丰？你你你……你没死？”冯太太震惊地看着刘丰，怀疑自己白日见鬼了，“我听说你已经……” 刘太太赶紧打断她“娘，你别听外头的人胡说八道，刘丰虽然伤得很重，但是苏姑娘把他救活了，你看他，现在活得好好的，都能下地了。” 这话一出，冯广田夫妻俩下意识看向刘丰的脸。 果然见他气色好得很，根本不像是前几天还差点死了的人。 冯广田声音都抖了“是……是苏姑娘救的？武阳侯府的苏姑娘？” 刘太太立刻说道“当然是她，除了她还能是谁？爹你不知道，苏姑娘宅心仁厚，可是个大大的善人，外面的人都是在胡说八道，故意诋毁她！” 这时，远远躲着的冯家老大也不躲了，快步走上前，震惊地看着活生生的刘丰。 看了半晌，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妹妹，小宝是不是胖了？” 冯广田夫妻俩一听，这才看向刘太太身边牵着的小孩儿。 然后震惊地发现，他还真的胖了两圈！ 小孩儿羞红了脸“舅舅你看错了，我才没胖！” 这话一出，一家人都忍不住笑了。 冯广田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到了实处。 几天没见，外孙不仅养胖了，还这么天真无邪，一点看不出害怕。 可见他在侯府里头不仅没受苦，小日子还过得不错呢！ 想到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纸条，他脸色猛地一变，对一旁的门子说道“这位壮士，还请把这张纸条转交给侯爷。 昨晚突然有人往我家院子里扔了石头，上面就裹着这张纸，纸上写了字，说我女儿一家三口已经被害惨死，我这才忍不住，前来询问。 却没有想到，原来我女儿一家都活得好好的。这纸条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我也不敢留着，还请壮士帮忙转交给侯爷。” 说完，他又猛地跪在地上，飞快磕了三个响头“草民谢侯爷和姑娘的大恩大德！” 门子一把拉起他“你快起来吧，说话就说话，磕什么头啊。我们姑娘就是不忍心看刘丰年纪轻轻就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这才出手救了人，可不是为了让你磕头的。都快过年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冯广田这次没再下跪，把纸条交给门子后，就带着家人离开了。 周围的探子眼看着刘丰活生生地走出来，都以为自己活见了鬼，直到他们坐上马车离开后，这才猛地回过神，纷纷跑回去报信。 等他们把消息带回去，听到消息的人都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刘丰没死？ 这怎么可能！ 孙神医明明说过，刘丰伤得太重，根本救不活。 过了这么多天，他不是该死得透透的吗？ 怎么还能活着？ 还是从武阳侯府里头走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孙神医当初撒了谎？ 可是为什么呢？ 被永安帝勒令在家养病的赵之栋也听到了消息，当场就吓得病倒了。 然而，反应最大的还是徐家人。 。 0204 邪术换命 徐家出事后，仆人走了不少，但也有少数几个留了下来。 他们是徐府的老人，牵连太深，就算想走也走不了，还不如留下帮忙。 在武阳侯府门外盯梢的，就有徐家派去的人。 看到刘丰活着走出来后，那人很快就跑回去报信了。 徐家所有人如今都在家里，家里死了人，又惹上了官司，他们现在根本没处可去。 不过，徐瑛如今已经病倒，还能主事的，就只剩下徐玠一个。 徐珊也病了，她被徐玠吓得不轻，守灵的时候又受了凉，人就病倒了。 可即便病倒在了床上，她还是密切关注着武阳侯府的消息。 得知冯家人跑去武阳侯府要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还特意爬了起来，靠坐在床上，等着外头传来好消息。 刘丰当时伤得那么重，肯定早就死得透透的，他的妻儿估计也被解决掉了。 如今冯家老两口跑去要人，她倒要看武阳侯府要如何收场！ 哪里想到，派去的人确实是很快就传回了消息。 可传回来的消息，居然是刘丰还活着！ 徐珊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就懵了。 刘丰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明明伤得那么重，而且……她前世曾经听说过“琉疯子”的名字，这人明明就是在这个时候死掉的！ 刘丰不就是琉疯子吗？ 他为什么没死？ 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父亲明明不该在这个时候死，却突然被雷劈死了。 本来应该惨死的刘丰，却是被人救活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徐珊大受打击，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一下子就病倒了下去。 她惊恐地缩在床上，眼神不断闪烁，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徐玠。 可是想到徐玠最近的变化，她又觉得害怕，不敢跟他说。 没等她想明白，徐玠已经来了。 徐珊这里只剩下一个奴婢，徐玠一来就把人赶了出去。 然后他一把将徐珊拉起来，死死盯着她，问道“苏锦璃可会医术？” 徐珊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医术？她肯定不会！” 徐玠一听，越发觉得现在的苏锦璃就是个妖孽。 他冷酷地抿了抿唇，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徐珊“那个刘丰，你可听说过？” 徐珊的眼神闪了闪，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玠看出她的犹豫，脸色越发森寒，一把掐住了徐珊的脖子“你听说过他，是不是？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徐珊只觉得脖子一紧，抓着她的手又冷又硬，再不敢迟疑，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是听说过他。再过几年，陛下会派人下西洋，他们从外面带回了烧制琉璃的技艺，之后琉璃器越来越多。 我有次遇到了一个疯女人，听说她丈夫是个琉疯子，为了烧制琉璃整个人都疯魔了，可惜不仅没能成功，还年纪轻轻就因为炸炉惨死，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十分可怜。琉璃器多起来后，她就疯了。” 徐玠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所以，刘丰本该是在这时候死掉的，对吗？” 徐珊害怕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想不明白，刘丰为什么没死。 徐玠见状，英俊的面容彻底扭曲起来“你之前说，父亲不该在这时候死，直到你回来之前，他都还好好地活着，可他现在死了！ 而本该死了的刘丰，现在却是好端端地活着！妖孽，她果然是个妖孽！一定是她，为了救刘丰，用邪术害死了父亲！” 徐珊一听到邪术两个字，哆嗦得更厉害了。 是邪术吗？ 那苏锦璃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锦璃害死了父亲，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想到自己跟苏锦璃的过节，徐珊就惊恐不已。 她把苏锦璃得罪得那么厉害，苏锦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行，她不想死，她要自救。 该怎么办？ 对了，要是苏锦璃死了，是不是她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徐珊鼓起勇气“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告发她吗？” “告？”徐玠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想找谁告她？这事你不用管，好好回想一下未来几十年都发生了哪些事情，还有你刚刚说的下西洋，我都要知道！”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徐家绝不能坐以待毙，苏锦璃是个妖孽，还用邪术害死了父亲，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 武阳侯府外，探子们少了很多。 在这里的探子，基本上都是被各家主子派来的。 他们的主子，有的是想抓住武阳侯府的小辫子，有的是纯属好奇，所以安排了他们在侯府外头打探。 想看看刘丰到底死没死。 如今刘丰已经活着走了出来，一些人就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所以直接回去了。 只有少数人，还在偷偷摸摸地盯着。 本以为刘丰离开后，就没什么事了。 谁知没过多久，武阳侯府的角门再次打开。 紧接着有人取下门槛，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慢悠悠地驶了出来。 剩下的探子们瞬间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辆马车，都很好奇里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辆马车太过普通，里面坐的肯定不是侯府的主子，到底会是谁呢？ 马车没停，缓缓驶了出去。 有人偷偷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是谁。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马车来到了孙神医家里。 紧接着，孙神医抱着个木盒，喜滋滋地走进了家门。 那木盒被他宝贝似地抱着，里头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看孙神医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很不一般。 很快，探子们又把消息传了回去。 于是没多久，就有人跑来找孙神医，跟他打听刘丰的事。 谁知孙神医早有准备，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他德高望重，名声极好，即便是京中权贵，也不敢直接硬闯。 眼看孙神医这边行不通，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偷偷摸摸地跑去找刘丰打探。 就连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忍不住心痒。 刘丰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 0205 眼神瞬间变得火热 有太医沉不住气，还是跑去找了孙神医。 听说孙神医闭门谢客，他们就赖在孙家不肯走。 非得孙神医出来，他们才肯罢休。 敢这么做的，都是跟孙神医关系不错的。 孙家人总不好把人赶出去，只能请孙神医出来。 孙神医最后无奈极了，只好见了他们。 结果这一见，他就被缠上了。 还有消息灵通的，打探起了他带回来的木盒子。 搞得孙神医郁闷不已，最后只能将木盒子拿了出来。 没办法，这帮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他不拿出来，居然就要赖在孙家不走！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真真是臭不要脸！ 孙神医坚决不承认，他其实就是想炫耀。 他亲自拿着木盒子，打开之前，还不忘耳提面命“都听好了，这里头的东西可不一般，你们只能看，不能摸，听到没有！” 几个太医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打开给我们看看呀！” 孙神医正要打开，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又把盖子关上了“不行，你们先发毒誓！” 几个太医瞬间变了脸色“！！！” 发毒誓？ 要不要这么狠！ 要是以前，他们随随便便就发了，现在谁敢？ 徐文礼就是发了个毒誓，结果呢？真的是天打五雷轰，一道都不少，最后被活活劈成了焦炭！ 有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头，现在谁还敢乱发誓？ 不知道赵之栋发过毒誓后，最近已经吓得病倒了吗？ 有人忍不住说道“孙老，这发毒誓，有点过了吧？我们保证只看看，绝对不乱动，这还不行吗？” 孙神医老神在在地瞥了众人一眼“老夫刚刚不是说了吗？只是让你们发誓不抢，不乱动，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诸位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请回去吧。” 众人无奈，他们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发了毒誓。 不过没敢发什么天打五雷轰这种要命的誓言。 孙神医也没在意，他就是不放心这帮人的节操，怕他们抢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这才让他们发个毒誓。 可没想过真让他们发什么天打五雷轰。 徐文礼那事实在是太吓人了些，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 等几个太医都发完了毒誓，孙神医这才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自然就是苏锦璃送给他的那些手术工具，还有一个放大镜。 因为东西比较精巧，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几个太医只好围过去看。 乍一看，盒子里就是些小刀小剪子，没什么出奇的。 几人不禁有些失望。 “孙神医，就这些东西，你有必要让我们发毒誓吗？” “就是，这些东西，看着也无甚出奇的，孙神医没要这么在意吧？” “无甚出奇的？”孙神医不屑地白了众人一眼，拿起放大镜，“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齐齐摇头。 这东西他们还真不认识。 不过，放大镜他们不认识，可里头的镜片，倒是有人认了出来。 一名太医说道“咦？此物透亮，看着倒像是水玉，难道是用水玉做成的？” 他说着就要去摸孙神医手里的放大镜，想要拿来看一看。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千万别动！我们发过誓的！” 那人一听，吓得立刻不敢动了，只是好奇地看着放大镜，好奇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孙神医见状，不禁有些得意。 看吧，他果然有先见之明，让这些人发了毒誓。 不然的话，这帮不老实的早上手摸了，哼。 得意完，他才开始给众人展示放大镜的用处，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看到没有，此物叫做放大镜，可以将东西放大，看起来更加清楚。” 几个太医一愣，纷纷发表看法。 “咦？这倒是有点意思。” “似乎有些用处。” “只是将东西放大，似乎没什么大用。” “孙神医，不知这放大镜还有哪些用处？” 孙神医一看这帮人居然不识货，心里就有点不痛快，赶紧让人取来珍藏的野山参。 然后用放大镜，将野山参的参须和纹路放大。 “看到没有，这就是它的用处！而且它的用处还不止这一个。你们中，应该有喜欢古玩字画的吧？ 这古玩字画，价值不低，所以总有奸商造假，当成真品出售。能不能识货，靠的就是一个眼力。 现在，这东西可以把细节放大，你们想想，要是鉴赏古玩的时候有了它，那结果……呵呵，现在知道它的好了吧？” 几人一听，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身为太医，自然都懂得辨认药材。可这辨认药材，主要靠的也是眼力。 首先就得用眼睛看，然后才是用鼻子闻，用舌头尝。 这年头，不仅古玩字画造假得多，药材造假得也不少。而且有的药材本来就长得差不多，可药性却是千差万别。 一旦认错了药，那是要人命的！ 尤其他们身为太医，医治的不是宫里的贵人，就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药材就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甚至不光是药材。 他们给人看诊的时候，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第一个就是用眼睛看。 有了这放大镜，他们不管是辨认药材，还是鉴赏古玩字画，甚至是给人看诊的时候，都可以用到！ 众人想到这里，看向那放大镜的眼神更火热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小玩意儿，居然能有这样大的用处！ 震惊过后，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目光灼灼地朝盒子里剩下的工具看去。 期盼地问道“孙神医，这放大镜既然如此有用，那剩下的这些……想必都有大用处吧？” 孙神医得意起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这才说道“这些东西，自然都有大用处。你们想知道吗？” 几个太医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突然觉得手痒“……” …… 武阳侯府，孙神医刚走没多久，苏信就把苏锦璃叫了过去。 苏锦璃不解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苏信为什么突然叫她过来。 苏信憋了好一会儿，见她居然没有主动问，顿时忍不住了“宝儿，我听说，你特意给孙神医准备了年礼？” 。 0206 给苏信的礼物 苏锦璃一听见苏信的话，就猜到他想说什么。 难怪苏信特意把她叫过来，却又一直没开口。 原来是听说她给了孙神医年礼，心里嫉妒了。 只是他身为父亲，又拉不下脸直接开口跟女儿讨好年礼，这才沉默了老半天。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沉住气，忍不住跟她开了口。 苏锦璃觉得好笑，不由自主便笑了出来。然后就发现，苏信的脸色黑了。 大概是气的。 她赶紧说道“我确实给孙神医准备了年礼，他一直很好奇我是怎么救了刘丰，还偷偷摸摸找来了一套凌迟用的刀具。 我怕这事传出去后，让人知道我用凌迟的刀救了刘丰，这才打造了一套更合适的刀具给他，父亲难道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信确实是嫉妒了，却没有想到苏锦璃给孙神医准备礼物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他本来还觉得酸呢，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没收到宝贝闺女准备的年礼，孙神医一个外人居然收到了。 不过，这个理由他觉得非常可以接受。 毕竟凌迟那种酷刑，就是朝廷也不敢经常用，即便是犯了大罪，也多是杀头或者剥皮充草，很少有凌迟的。 可见凌迟有多残酷。 要是事情传出去，苏锦璃用的是凌迟的刀，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她？ 所以苏信觉得，苏锦璃做得太对了！ 只是想到自己刚刚得了消息，就巴巴地把苏锦璃叫来问话，苏信突然觉得有点丢脸。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然后满脸威严地说道“咳，这件事你做得很对。孙神医德高望重，又在府里住了好几日，如今年节临近，你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份年礼，也是应该。”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问道“你母亲辛苦操持了一年，你可有给她准备什么年礼？” 苏锦璃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祖母和母亲的年礼，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叔叔婶婶，家里的哥哥弟弟，我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苏信听到这里，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他有些惊讶地瞪着苏锦璃，仿佛在说我呢？怎么没有我？ 苏锦璃直接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于是赶紧又说道“当然，我也给父亲准备了年礼。本来是想过年的时候再送给父亲，既然父亲现在就想要，那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苏信脸色一红，下意识反驳道“谁现在就想要了？” 苏锦璃无辜地眨了眨眼“父亲要是现在不想要的话，那就过年的时候再给？” 苏信“……”不，老子现在就想要！ 距离正式过年还有几天呢，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让他再等个几天，他会好奇死的！ 他大手一挥，义正言辞地说道“过年的时候你还要送那么多礼物，哪里忙得过来？就现在吧，虽然早了几天，但咱们家不用在意这些。” 苏锦璃知道他就是迫不及待想要礼物了，也不推辞，直接站起了身“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把礼物取来。” 苏信点了点头，没反对。 等苏锦璃出去后，他立刻美滋滋地笑起来。 他马上就要收到宝贝闺女准备的年礼了，而且还是全家第一个收到的！ 就是不知道，宝贝闺女这次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她给孙神医一个外人都精心打造了一套精巧的刀具，给他这个亲爹的礼物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苏信伸手摸了摸胡子，开始抓心挠肝地等。 换了好几个坐姿，苏锦璃终于带着礼物回来了。 苏信听到动静，立马正襟危坐，垂眸看着手里的兵书，仿佛他一直在认真看书，而不是在等苏锦璃的礼物。 苏锦璃带着一个长盒子走了进来。 苏信听到了脚步声，但是没有抬眼。 他在认真看书。 苏锦璃瞥了一眼，直接拿着盒子走了过去。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苏信手里的书拿倒了。 可是看他的表情，居然看得非常认真。 苏锦璃“……” 这就很尴尬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心地没有提醒他，而是双手捧着盒子放在桌上，轻笑着说道“父亲，这是女儿给您准备的年礼，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苏信这才抬起头，拼命压抑着上翘的嘴角，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嗯，你有心了。” 说完就想把苏锦璃打发出去。 他可不好意思当着苏锦璃的面就把礼物拆开！ 可他又非常想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礼物，所以只能让苏锦璃出去了。 只是没等他开口赶人，苏锦璃就笑着说道“父亲不如先看看，对女儿的礼物满不满意，要是不满意，我还来得及给您换一个。” 苏信本来想赶人的，听到她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地打开了盒子。 他尽量放慢了动作，显得自己不是那么迫不及待。 然而那满怀期待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盒子很快就打开了。 苏信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是愣了一下。 只见，盒子里总共放了两样东西。 然而他都不认识。 两样东西都是黄铜做的，看起来特别陌生，不知道有什么用。 其中一个比较小巧简单，有点像是拿在手里的镜子，可是中间的镜面完全透明，还凸了起来，不像是可以照人的。 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个长筒，一头小一头大，拿来打人都嫌累赘。 苏信瞬间有些失望，但是想到是宝贝女儿送的，他又强打起精神“嗯，你送的礼物爹很满意。” 就是不知道干嘛用的。 苏锦璃拿起放大镜，照了照书上的文字，解释道“这是放大镜，有放大的作用，平时若是要看比好精细的东西，可以拿它放大了再看。” 她知道苏信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有解释太多。 送给苏信的这块放大镜，也要比送给孙神医的更加精巧。 苏信本来就就挺好奇这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没好意思问，怕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来了兴趣。 放大镜？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那剩下的这个又是什么？ 。 0207 震惊，梦到了神仙 苏信本来还有点失望，发现放大镜的用处后，不禁对剩下的长筒有了兴趣。 苏锦璃知道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西，肯定不会用，也不想让他出丑。 就直接拿起剩下的长筒，轻轻拉开，然后小的一头对准眼睛，大的一头对准外面，开始调焦。 等调好了焦距，她才递给苏信“父亲看看。” 苏信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在她拿起长筒对准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东西的用处。 但他只是猜测长筒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看着玩儿。 这时候还没有万花筒，不过苏信猜测的，就是类似于万花筒之类的东西。 所以当他接过长筒的时候，心里虽然挺好奇，但也只是以为，可以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儿。 谁知道这一看，他就发现远处的房子变得特别近！ 这是自己家，他对附近的建筑非常熟悉。 所以这一看，他就发现距离有问题。 苏信猛地移开长筒，用肉眼看了看，发现距离又正常了。 然后他又拿起长筒看了看，震惊地发现，远处的建筑再次变得特别近。 他又试着看了一下其他的东西，发现有些模糊。 但是他很快就想起苏锦璃转动长筒的动作，于是也试着转了转。 果然，这一转他就发现，看到的画面在发生变化！ 试了几次，他就学会了该怎么调焦，很快把画面调清晰了。 苏信震惊不已，他甚至顾不上苏锦璃，直接飞奔了出去，然后三两下跳上了屋顶，继续拿着长筒看向远处。 换了好几个方向后，他才一脸震惊地跳了下去。 双手死死抓着那支长筒，仿佛它是稀世珍宝。 苏锦璃虽然早就猜到，望远镜对于苏信这种带兵打仗的将领来说是个宝贝。 却也没有想到，苏信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支望远镜的镜片是她亲自打磨的，虽然现在的工具简陋，但是她有异能和精神力，打磨出的镜片并不比现代的差。 只是上面没有镀膜，跟现代那种专业的望远镜肯定还是没法比。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东西对于苏信这种将领来说，也是绝对的好东西了。 看苏信的反应就知道，这东西带给他的震动有多大。 苏信回到书房，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支单筒望远镜，好半晌才想起了苏锦璃。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苏锦璃，颤抖着声音问“宝儿，这……这东西……这东西是你做出来的？” 苏锦璃并不想剽窃别人的成果，给自己搞个发明家的人设。 所以她撒了个谎“其实那次落水后，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之前让人烧的铅笔，还有浴缸和马桶，都是在梦里看到的。 这个东西也是，那里的人叫它单筒望远镜，还有一种双筒望远镜，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做出来。 我救刘丰的办法也是在梦里学到的，只是我一直不敢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怕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我中邪了。 可是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好用，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做点出来，谁知道居然做成功了。” 说到这里，她眼巴巴地看着苏信“爹爹，你说我是中邪了吗？” “当然不是！”苏信立刻反驳了，“这样的好东西，哪有中邪能够想出来的？宝儿，你肯定是梦到神仙了！” 这样的东西，大概只有神仙才能想出来吧？ 苏信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眼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然后他紧张地问苏锦璃“宝儿，这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能……能做多少？制作难不难？” 苏锦璃知道他肯定是想把这东西用在行军打仗上面，就简单解释道“这种单筒望远镜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用一块凸透镜和一块凹透镜，再加上这种长筒就能做出来。只是镜片打磨困难，暂时无法量产。” 她打磨这种镜片倒是不难，但是一天能够打磨的数量依然有限。 而且她的速度要比现在的工匠快了太多，要是暴露出来，肯定会惹人怀疑。 苏锦璃并不打算暴露自己。 她做出望远镜，只是为了帮助苏信，给苏信一个惊喜。 至于后续的制作，还是交给工匠比较妥当。虽说现在的技术还很一般，打磨工具也比较落后。 但是她相信，只要上面需要，肯定会有能工巧匠改进工艺和技术。 毕竟，古代的能人还是很多的。 只是很多人都没有施展自己奇思妙想的机会，所以发明才越来越少。 如今有了望远镜，只要让永安帝知道望远镜的好处，这个喜欢打仗的皇帝肯定会发动能工巧匠，让他们打磨出更多的镜片。 到时候有了需求，工匠们为了节省时间和立功，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改进工艺。 苏锦璃想的很多。 她之前跟楚晏提议的专利法和专利司就是为了激发天下人的奇思妙想，只是光靠专利司还不行。 还得有专门的研究院来收拢那些发明创造型的人才，以及专门的研究课题，来引导他们的研究。 而不是凭空乱想。 不过，这事还得慢慢来。 苏锦璃解释了望远镜的原理，又拿出两块镜片“就是这样的东西，父亲请看。”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 苏信看了之后，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就这样两块小小的镜片，加上一个长筒，居然就能做出望远镜这样的神物！ 他拿起两块镜片，仔细打量，突然发现了问题。 于是连忙问道“宝儿，这镜片……是用水玉做出来的？” 苏锦璃点了点头“的确是水玉。我这次就是为了买水玉，才会去找刘丰。谁知他买了大量品质极好的水玉，居然暴殄天物地拿去烧琉璃，还好我去的时候水玉还没用完，不然还得另外去找。” 苏信“……” 他其实早就查过刘丰了。 苏锦璃把这么个人接到武阳侯府，还要救他。他哪可能不在意？ 刘丰还没醒，他就把这人查了个底朝天。 听到苏锦璃这番话，他再想到刘丰糟蹋的那些水玉，突然就觉得手痒。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208 怀疑苏锦璃疯了 苏信气得想砍人“嘿，那个刘丰还真是……真是暴殄天物！难怪都叫他琉疯子！”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埋怨地看了苏锦璃一眼。 那个刘丰就会糟蹋好东西，简直死不足惜，你救他干什么！ 苏锦璃看他这副模样，还真怕他跑去把刘丰给砍了。 于是赶紧解释道“父亲有所不知，这镜片不仅可以用水玉打磨，也可以用琉璃。 只要烧出这种透明无气泡的琉璃，就可以用来制作镜片。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量产。 刘丰他虽然不识货，糟蹋了很多水玉，烧的方法也错了。可他烧琉璃多年，技术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我救了他，就是想让他帮我烧琉璃。制作镜片的水玉需要高透明，无裂无杂质，体积也不能太小，能够达到这种要求的天然水玉还是太少，倒不如直接烧出来。” 苏信听到这里，发现她说得很有道理。 但他想到刘丰的黑历史，又忍不住担心“可是刘丰就是个疯子，他这次差点把自己给炸死，让他烧能行吗？” “他的方法错了，添加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所以才会炸炉。我知道方法，可以用沙子来烧，成本便宜得很。” 苏信本来觉得刘丰是个疯子，听到这话，不禁怀疑苏锦璃是不是被他给传染了。 “什么？用沙子来烧？”他根本不敢相信，“沙子能烧出琉璃来？” 沙子跟琉璃，差距也太大了吧？ “当然可以，父亲你就等着瞧好了。”苏锦璃笑得笃定，“要不是快过年，刘丰的伤势又没有完全恢复，我已经让他把琉璃烧出来了。等过完了年，我就建个琉璃厂，让刘丰开始烧琉璃。” 苏信还是觉得不敢信。 琉璃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可精贵得很，不然也不会被列为佛教七宝之一。 要是这东西可以用沙子烧出来…… 苏信觉得这要是真的，那他宝贝闺女就成神仙了。 不过他看着苏锦璃自信满满的脸，还是不忍心打击她，就没有继续再说这个话题。 而是纠结道“宝儿，这个望远镜可是绝对的好东西，按理，该献给陛下。” 苏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滴血。 如果只是普通的稀罕玩意儿，他肯定留着了，毕竟是宝贝女儿特意给他准备的礼物。 可这东西偏偏是个望远镜，可以用在行军打仗上面！ 它太重要了，只要是会打仗的，就会知道它有多好。 这样的宝贝，除非他藏起来不用，不然只要拿出去，别人就会知道他手里有这种堪称神物的宝贝。 这事一旦传到永安帝耳朵里，永安帝知道他有这种宝贝还自己藏着，岂能饶了他？ 更何况，这东西还能继续生产出来！ 那就更得献给永安帝，让他找工匠制造。 问题是，这是宝贝女儿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这么献出去，他实在是舍不得。 所以苏信纠结极了。 谁知苏锦璃一听，居然毫不在意地说道“父亲无需担心，我一共准备了两支这样的单筒望远镜。一支是父亲的，还有一支，等宫宴的时候父亲可以献给陛下。” 苏信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痛快，苏锦璃明明是他闺女，居然还给永安帝准备了礼物！ 再一想，苏锦璃已经赐婚给了秦王，等嫁过去后，就是永安帝的儿媳妇，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少，他就忍不住憋气。 蠢蠢欲动地想要退婚。 偏偏这婚还退不了！ 如今望远镜还没献上去，永安帝就不肯退婚。 等到望远镜献上去后，退婚就更不可能了。 想想就心塞。 苏信看着苏锦璃那张艳光四射，人比花娇的脸，顿时更郁闷了。 …… 刘丰跟着冯广田回了冯家。 他们到的时候，冯家还是一片愁云惨雾，家里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去送死的，如今正在家里等噩耗。 那心情，跟等死也差不多了。 谁知道出去的人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还带回了刘丰一家三口！ 眼看刘丰居然活生生的，还能下地行走，跟没事人一样，冯家人全惊呆了。 于是，刘丰很快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要不是刘太太拼命护着他，又一直说他身上还有伤，不能乱碰。 恐怕刘丰早被人上下其手地扒光了。 尽管如此，刘丰还是解开外衣，给冯家人看了他里面穿着的肋骨带。 看得冯家人啧啧称奇，一个劲地感慨刘丰命大。 夫妻俩却是把苏锦璃夸上了天，说是多亏了她，刘丰才能活下来。 不过，谁也没说苏锦璃把刘丰开膛的事。 他们都是知道轻重的人，知道这事有多匪夷所思，说出去后又会引起怎样的震动。 所以两人都没说。 刘丰身上穿着肋骨带，里面还有包扎的绷带，冯家人虽然很好奇，但也没好意思让他全拆了，给他们看伤口。 就算他们想，刘太太也不会乐意。 一家三口在冯家用了午饭，就回了自己家。 快过年了，他们一直待在冯家总是不合适。 刘家也有不少亲戚，过年的时候肯定要走动。 不过刘太太考虑到刘丰的伤，打算今年就不出去走亲戚了，怕刘丰不小心磕碰到。 不想他们刚回家没多久，邻居们就来了。 都是来看刘丰的。 见他果然没死，邻居们都惊讶得很，还想看他身上的伤。 不过这一次，刘太太就没答应了。 …… 东宫，太子妃江鸾听到刘丰活着的消息，差点又动了胎气。 她上次动胎气，惊动了永安帝和张皇后。 而且那次动得有点厉害，虽然孩子是保住了，但也把她吓得不轻。 所以从那以后，江鸾就特别小心。 不想，刘丰居然还活着。 她拼命忍着，才忍住了心里的怒火。 不想，中午太子陪她用膳的时候，居然提起了这件事。 他一开始只是随口说道“孤今日听说了一件趣事，阿鸾可想知道？” 太子妃配合地露出几分好奇“不知太子听说了什么趣事？” 太子立刻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吗？之前外面传的那个刘丰，他居然没死！” 太子妃“……” 。 0209 一群戏精 太子妃看着一脸八卦的太子，只觉得心里憋了口老血！ 她都快被气死了，太子居然还跟她说这个！ 可她不敢发作。 只能装作震惊地说道“什么？那刘丰竟然没死？难道他被救活了？” 太子看到她这么震惊，不禁感到异常安慰。 他感慨道“阿鸾，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吧？孤听说这个事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孤原本以为，刘丰伤得那么重，肯定是活不成了，谁知道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从武阳侯府走了出来。难不成那位苏姑娘的医术，居然比孙神医还好？” 太子妃一听这话就觉得心里窝火，忍不住说道“殿下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那位苏姑娘，满打满算也才学了一个月的医术，如何能够救得了一个重伤将死之人？ 况且这才过了数日，刘丰若是当真伤得那样重，又岂会恢复得这样快？才几天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下地行走？” 太子听她这么说，不禁陷入了沉思。 那刘丰，确实是恢复得太快了些。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太子妃见他已经听了进去，便又故意说道“我听说，刘丰受伤后就被带到了武阳侯府，之后孙神医也被接进了侯府，在里面住了好几天。想来刘丰的伤，他应该帮了不少。” 太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所以你觉得，刘丰伤得并不重，是孙神医撒了慌？而且这刘丰，也是他救的？” 太子妃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以前从未听说苏姑娘拜了哪位名师学医，她才学医不到一个月，怕是连草药都认不全，要说她能救活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实在太过夸张了。” 这话说得非常在理，太子本就觉得这事太过离奇，听了她这番分析，便信了。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孤听说孙神医德高望重，他为何要帮苏姑娘撒谎做戏呢？” 太子妃垂下眼眸，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太子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孙神医是受了武阳侯的胁迫？ 可是武阳侯为何要这么做？ 苏锦璃已经赐婚给了秦王，又不可能当个女医给人治病。 她这么做有什么用？ 难道就为了往脸上贴金？ 可她之前拿出的铅笔，已经足够让她扬名天下，何必多此一举？ 太子有些想不明白。 可要说苏锦璃学了不到一个月医术就救活了连孙神医也救不了的人，他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 所以，难道真的是孙神医被迫撒了谎？ 太子再次陷入了沉思，也不再跟太子妃谈论这事了。 太子妃看在眼里，得意地弯了弯嘴角。 …… 武阳侯府，老太太和柳茜听说苏锦璃给孙神医和苏信都送了年礼，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所以苏锦璃刚离开苏信的书房，就被老太太杨氏叫了过去。 杨氏歪在靠枕上，看起来虚弱极了。 苏锦璃刚进屋，她就朝苏锦璃招了招手“宝儿来啦，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苏锦璃听着她虚弱无力的语气，不禁愣了一下。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乖巧地坐在一旁，顺势扶住老太太的手，不动声色地给她号脉。 老太太见她姿势摆得足足的，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就忍不住笑“宝儿，你都学会号脉啦？” 说完得意地看了眼守在一旁的丫鬟跟心腹婆子，仿佛在说看到没有？我家乖孙女就是聪明。 苏锦璃一号脉就发现老太太没什么大毛病，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是有她每天送过来的汤养着，身体其实已经改善了不少。 根本不可能虚弱成这样。 八成是装的。 只是，老太太怎么突然装起病来了？还特意把她给找来，想干什么？ 苏锦璃暗自觉得好笑，却不敢拆穿她。 不然老太太该跟她闹了。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奶奶可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正跟心腹们炫耀呢，闻言赶紧虚弱地捂住心口，虚弱地说“哎，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口不舒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故意说道“我听说，孙神医已经走了？他走之前，你还特意给他准备了礼物。” 说着她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欣慰地看着苏锦璃，“我家宝儿果然是长大了，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这事你做得很不错，眼看着都快过年了，孙神医在府上住了好几天，给他准备一份年礼也是应该。” 不过你都给孙神医准备了，是不是也该给你祖母也准备一份？ 没看见你祖母都病成这样了吗？ 赶紧把礼物拿出来，让你祖母高兴高兴！ “奶奶也这么觉得吗？我也是这么想的。”苏锦璃笑眯眯地说道，假装没有看见老太太眼中的期待。 老太太见她一点都不上道，顿时急了。 但她哪里好意思直接跟孙女要礼物呢？ 所以她又问道“我听说，你爹把你叫去书房了，他是不是骂你了？” “没有呢，我又没有做错事情，爹怎么会骂我？”苏锦璃笑了笑，然后就把苏信给卖了，“爹听说我给孙神医准备了年礼，有些不高兴，问我有没有给他准备。” 老太太“……” “咳，他特意把你找过去，居然就是为了这个？”老太太想到苏锦璃送过去的盒子，心里酸溜溜的，故意嫌弃道，“我看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么大个人了，居然找女儿要礼物！” 她都还没收到乖孙女的礼物呢，居然让他抢先了！ 真不要脸！ 老太太心里不停地冒酸水，忍不住问道，“你给他了？” 苏锦璃乖巧地点点头“本来是想年节的时候再给，不过爹爹好像有点迫不及待，我就提前送给他了。” 说到这里，她见老太太拉着脸，像是有点不高兴，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祖母，我最近调了点面脂，早晚都能用，洗完脸抹上就行，您试试看好不好用。” “咦？”老太太看着苏锦璃拿出来的礼物，脸上立马堆起了笑，“你还会调这个？” 。 0210 心机老太太 苏锦璃轻轻打开罐子，挑了一点抹在老太太的手背上“最近学着调的，效果要比家里用的更好些。奶奶你看看，是不是没那么油腻？” 现在的面脂，是用的牛骨髓，加上各种香料调制而成的。 有滋润保湿的作用，就是略显油腻了些，不够清爽。 “真的？”老太太看着手背上抹开的面脂，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惊叹道，“还真是一点都不油腻。” 一到了冬天，她这皮肤就特别干，必须得用面脂。 只是她实在受不了那份油腻，用了之后，脸上就油油的，实在让人有些不自在。 现在这面脂倒是意外的清爽，比她平时用的都好。 可她平时用的面脂都是宫里赏赐的，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好的，难道乖孙女做出来的，比宫里的还好？ 老太太虽然觉得自家宝贝孙女什么都好，可还是有些震惊到了。 她立刻就让心腹婆子取来热水洗了脸，然后迫不及待地抹上苏锦璃送来的面脂，顿时觉得整张脸都好像舒服多了。 老太太兴奋不已，忍不住问苏锦璃“这就是你给祖母准备的年礼吗？” 谁知苏锦璃居然摇了摇头“这倒不是，面脂只是随手调的，家里的人都有，哪能当做给奶奶的年礼呢？我给奶奶准备的礼物是这个。” 她说到这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这个盒子真的太小巧了，一看就知道里头的东西肯定没多大。 老太太见了，心里忍不住偷偷猜测这么小的盒子，里面装的难道是发簪？ 虽然手里的首饰不少，但她还是喜不自胜。 只是高兴归高兴，她嘴上却说道“这都还没过年，你怎么就拿出来了。” 说完一把抢过苏锦璃手里的小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然而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是直接愣住了。 “居然不是发簪？”这是什么？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她不认识啊！ “奶奶想要发簪？”苏锦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取出里面的老花镜，又用绒布轻轻擦拭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才说道，“这是我给奶奶做的老花镜，戴在眼睛上用的，奶奶我帮你戴上，你试试看好不好用。” 老花眼测试度数的工具要比近视眼复杂，她手里根本没有，也没法直接做出来。 好在她有异能，可以大致看出老太太的度数，不然还挺麻烦。 老太太一听是戴在眼睛上的，虽然觉得怪异，还是点了点头，让苏锦璃帮她戴上。 苏锦璃给老太太做的这个老花镜，上面还加了装饰用的细金链子，并在脸颊两侧加了吊坠。 不过不是完全固定死的，如果不想戴，还可以取下来，只戴眼镜。 所以老太太戴上后，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觉得挺好看。 她们不知道这眼镜到底有什么作用，还当是装饰用的。 婆子直接拿起铜镜，举在老太太面前“姑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给老夫人准备的这个眼镜真是好看。老夫人您快看看，您戴上这个眼镜后可好看了。” 丫鬟们也是震惊不已，她们以前只知道可以戴耳环跟项链，哪里想到，眼睛也能戴首饰啊！ 而且戴上之后还挺好看！ “老夫人要是戴着这眼镜出去走一圈，怕是要羡慕死满京城的那些老夫人了。” 老太太却没说话。 她正震惊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回事？ 她她她……怎么看不清楚了！ 她赶紧朝婆子招了招手“你走近点！” 婆子闻言一愣，怎么回事？老夫人以前不是要离得远才能看清吗？ 难道那眼镜戴上后，眼睛反而看不清楚了？ 要真是这样，这眼镜可就不太好了。 这样想着，她主动问道“老夫人，要不您摘了眼镜再看？” 老太太一听，有些舍不得地摸了摸眼镜。 虽然戴上后，眼睛很不习惯，看东西都看不清了，可这是宝贝孙女送的，她怎么能摘了？ 就在这时，苏锦璃轻笑了一声“奶奶，不如你看看我。” 老太太闻言一愣，下意识朝她看去，然后就愣住了。 她……她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自从年纪大了以后，她这眼睛就越来越不行了。只能看远处的东西，离得近了就看不清了。 今天怎么…… 老太太忍不住摸了摸苏锦璃的脸，结果凑近后，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就跟眼睛没坏之前一样！ 她震惊地眨了眨眼，很快猜到了原因“是……是这个眼镜？” 苏锦璃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是老花镜，戴上后，眼睛就能看清楚东西。” 苏锦璃说着，又举起袖子，让她看衣服上的花色“奶奶你看，是不是看得很清楚？” 老太太仔细看了一眼，很快点了点头“太清楚了，比我眼睛没坏的时候看得还清楚！宝儿，这眼镜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然是慢慢做出来的。”苏锦璃笑着敷衍了过去，又说道，“奶奶，这眼镜上的金链子是可以拆卸的，您要是觉得麻烦，可以拆下来只戴眼睛。就是这镜片得保护好，不能磨花了，不然就看不清楚了。” 眼睛上面涉及到的光学知识太多，她要是直接说出来，老太太该怀疑她怎么知道那么多了。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老太太见她不愿意说，就没多问，而是细细感受这眼镜。 她已经很多年没看清过东西了，现在突然看得一清二楚，她可得多看几眼。 苏锦璃等她兴奋完了，这才又继续说道“奶奶，这眼镜不能一直戴着，不然眼睛会不舒服。您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摘下来，让丫鬟给你按摩一下眼睛，休息一会儿再戴。” 说完，她又亲自给老太太按摩了一番，让她感受一下。 然后把按摩的手法交给了丫鬟，让丫鬟每天帮她按摩。 老太太按摩之后，只觉得眼睛好像真的舒服多了，赶紧又把眼镜戴上“好好好，我都记住了。” 等苏锦璃离开后，老太太还是觉得兴奋不已，于是特意命令道“去说一声，以后都在我这儿用饭，都是一家人，分开吃像什么样子？” 。 0211 这也太神了！ 苏锦璃从老太太那儿离开后，干脆回了惊鸿院，把准备好的面脂分了分，给家人送了过去。 其中女眷用的有香味，男子用的则是没什么味道。 苏璟和苏瑜没在家，就先没送。 苏信收到面脂的时候正陪着柳茜，他意外极了，可是想到这是宝贝女儿辛苦做出来的面脂，又忍不住有点得意。 但是为了面子，他又不敢让柳茜看出来。 就故意抱怨道“哎，宝儿怎么还给我送了这个？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白脸，用什么面脂？这像话吗？” 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柳茜一听这话就不满了，伸手就去拿他面前的小罐子“你不要的话就给我，这可是宝儿亲手做的，你居然还敢嫌弃！” 苏信赶紧护住了小罐子，有些不满地看着她“你那儿不是还有吗？跟我抢什么？这可是宝儿送给我的！” 柳茜冷笑“你刚刚不是很嫌弃吗？” 苏信心虚地干咳了一声“我……我这不是怕她太辛苦嘛。” 柳茜继续抢“那你一个大男人，用面脂像什么样子？要是让人知道了，不怕他们笑话你？还是给我吧，反正你有不用，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让我帮你用了。” 苏信赶紧把小罐子塞进怀里“谁说我不用了！我用行了吧？”大不了他偷偷用！ 柳茜抢不过他，只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鄙视。 苏信怕她继续抢，赶紧把小罐子带回了书房，然后趁着没人，打开闻了闻。 看着里面白色的膏体，他突然觉得有些诱人。 仔细闻了闻，确定真的没什么味道后，苏信偷偷挑起一点，抹在了脸上。 面脂凉丝丝的，抹在脸上后还挺舒服。 苏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抹完后赶紧把小罐子封好藏了起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过。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 苏璟和苏瑜陆续回了家。 苏锦璃一得到消息，就让人把面脂给他们送去。 两人拿到小罐子，都有些懵逼。 他们是男人没错吧？ 妹妹居然给他们送面脂！ 就算他们长得很好看，也用不着抹这个吧？ 两人纠结了许久，又不好意思还回去，只能收下了。 不想下人居然告诉他们，今晚要去老太太那儿用饭！ 两人都有些意外，他们已经很久没跟老太太一起用过饭了，老太太今天怎么突然让他们过去？ 难道是快要过年，打算让他们过去吃个团圆饭？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虽然满心不解，两人还是过去了。 到了之后就发现，老太太今天很不一样。 她脸上戴了个奇怪的“首饰”，看起来怪怪的。 兄弟俩作为钢铁直男，实在有点欣赏不来这种夸张的“首饰”，可是看着老太太一脸高兴的样子，两人也不敢说什么丧气话。 只能装作不在意。 苏信也有点接受不了，但是他不敢说。 老太太一看人都到齐了，立马得意地扶了扶眼镜，然后直勾勾地看着苏信，朝他招了招手“老大，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原来你都这么老了啊。” 苏信一脸懵逼地走过去，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刚一走进，老太太就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幽幽叹息道“原来你都这么老了啊。” 苏信“？？？！！！”他哪儿老了？他不就是留了胡子吗？怎么就老了！ 不对，老娘的眼睛不是已经看不清了吗？怎么知道他老的？乱说的吧？ 他正想说点什么反驳，谁知还没开口，老太太就继续说道“你这胡子怎么这么乱？都不知道好好打理吗？也不怕你媳妇儿嫌弃你。” 苏信下意识摸了摸胡子，发现还真有点乱，不禁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娘，你能看清东西了？” 老太太一听，又扶了扶眼镜“本来是看不清的，不过戴上这眼镜后，倒是看得清楚了。这是宝儿亲自给我做的，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真是辛苦她了。” 苏信下意识看了眼她脸上的眼镜，在看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恍然大悟！ 他就说，老娘怎么突然要求一起吃饭了，原来是为了炫耀眼镜！ 不过，这东西居然这么好？戴上之后就能看清楚？ 咦？这镜片不是水玉吗？ 难不成水玉除了做成望远镜，戴在眼睛上还可以看清楚东西？ 这也太神了！ 然而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刘丰这些年糟蹋的那些水玉，恨不得把刘丰抓过来走一顿。 正郁闷间，苏信突然想到什么，故意转过头，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 见他们都是一脸震惊，似乎非常惊讶苏锦璃送给老太太的这个礼物，苏信突然就得意起来。 忍不住炫耀道“宝儿确实太辛苦了，她还特意给我准备了礼物，简直巧夺天工，比这个眼镜还神奇，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锦璃做梦的事，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不然传出去了，对苏锦璃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正得意呢，听到他这么说，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哦？宝儿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苏信想到那支被他珍藏起来的望远镜，就忍不住笑得一脸得意。 但是想到那东西的重要性，他很快收敛了笑容，岔开话题道“咳，是不是该开饭了？娘你饿了吧？要不先开饭，咱们边吃边说。”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这才让人上菜。 苏璟和苏瑜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奇怪。 苏信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他收到礼物后居然没有炫耀，这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作为一个大男人，收到面脂这种礼物太难以启齿，所以不好意思说？ 兄弟俩偷偷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想用过晚饭后，苏信就把他们叫到了书房，然后郑重其事地拿出了一个盒子“宝儿今天送了我一份礼物，你们可知，她送的是什么？” 苏璟和苏瑜看着面前的长盒子，都有些吃惊。 他们还以为苏信收到的就是面脂，结果居然不是吗？ 这时苏信打开了盒子“你们看看吧。” 。 0212 醋缸都快掀翻了 苏信的话，让苏璟和苏瑜都有些怔愣。 他们都很清楚，苏信这样的态度，绝对不是想要向他们炫耀什么。 所以，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肯定有什么古怪！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朝盒子里看去。 第一眼，两人都看不懂，不知道里面的黄铜长筒到底有什么用。 直到苏信亲自给他们示范了用法，调好焦距，让他们自己看。 苏璟作为哥哥，由他先看。 只看了一眼，他就抽了口冷气。 苏瑜听到后，迫不及待地抢过长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猛地瞪大了双眼。 苏璟表情凝重“父亲，这东西……难道也是宝儿送的？” 苏信点了点头“这东西，名叫单筒望远镜，是宝儿……在梦里看到的。” 苏锦璃做梦的事，苏信没告诉老太太和柳茜。 他也没打算告诉两个弟弟和侄儿们。 只打算告诉两个儿子。 苏璟和苏瑜的能耐，他很清楚。只有把这事说出来，让他们心里有个数，才能更好地保护苏锦璃。 苏璟和苏瑜闻言都是大惊“梦里？” 这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匪夷所思了些。 苏信点了点头“是宝儿那次落水后做的梦，我怀疑，她梦到的是神仙国度。 她说，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望远镜就是她在梦里看到的，试着做了出来。 望远镜的效果你们都看到了，这东西若是用在行军打仗上面，绝对是个大杀器！” 虽然望远镜不能杀人，可是有了它，将领就能看到敌军的情况，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所以这东西太重要了，比一把绝世宝刀还要重要得多！ 苏璟和苏瑜都上过战场，自然知道这望远镜的价值有多大。 偏偏，这东西是苏锦璃做出来的。 兄弟俩对视一眼，表情越来越凝重。 如果是别人，他们还能毫不犹豫地把人献出去。 可那个人是苏锦璃，是他们嫡亲的妹妹，他们必须得将她保护好才行！ 沉吟了许久后，苏璟问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理这支望远镜？” 苏信皱着眉头“宝儿说了，这种望远镜的制作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需要的镜片不好弄。 她已经画了图纸给我，并且把制作方法写了出来。只是这东西要怎么献上去，我们得好好想想。” 苏瑜立刻说道“宝儿做梦的事绝不能说出去，这东西既然要献上去，不如造个孤本，就说是偶然得来的。” 苏璟分析道“这事倒是可行，只是这孤本要如何造？若是让人看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还有宝儿那里，也得好好问问，她都梦到了些什么东西？” 最后苏信说道“今夜太晚了，明天我问问宝儿，看看她都梦到了什么。” 兄弟俩一听，就想明天告个假。 然而仔细一想，还是放弃了。 这个时候他们如果告假，反而惹人生疑。 苏信小心将望远镜收好，兄弟俩看见他将望远镜装在盒子里，都有些恋恋不舍。 这样的望远镜，谁不想要呢？ 可惜现在明显不是显摆望远镜的时候。 所以兄弟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信把望远镜收起来。 苏信小心将盒子藏好，然后突然问道“徐氏一族侵占良田的事，确定了吗？” 苏瑜立刻说道“徐氏所有的罪证都是确凿，除非调查之人故意包庇，否则绝不会有变数！” 说话时，他的嘴角带着冷笑，嫣红的唇，像是染了血。 自从那日苏锦璃在晋王府说徐珊故意推她下水，他就秘密派了人，调查徐氏的罪证。 在徐文礼遭了天谴后，他更是派了人将苦主护送进京。 好在赶上了。 徐文礼突然被天雷活活劈死，这事实在骇人听闻。 若非突然有人状告徐氏一族，肯定会有人往苏家身上泼脏水。 好在他早有准备，不然苏家这次还真有些危险。 徐文礼跟苏家做对，结果遭了天谴。 这种事情，未免太犯上位者的忌讳。 有了那些罪名，徐文礼被天雷活活劈死，也就有了恰当的理由。 徐文礼会死，全怪徐氏一族作孽太多，跟他们苏家可没关系。 苏瑜笑容极冷，他相信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绝不会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包庇他们。 苏信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做得干净吗？可有留下痕迹？” 苏瑜脸色一变，有些心虚地说“秦王帮忙扫清了痕迹。” 苏信闻言一惊“秦王？他发现了？” 苏瑜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不爽“他也派了人过去，正巧遇上了。” 苏信叹了口气“罢了，遇上就遇上吧。”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么说？ 苏信又跟两个儿子密谈了一阵，然后大手一挥，让他们回屋睡觉。 兄弟俩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支望远镜藏起来的地方，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路上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妹妹特意给父亲准备了望远镜这样的礼物，该不会就用面脂打发他们吧？ 而且，他们是不是得重新准备礼物？ 现在准备的礼物，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两人表情凝重，最后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各自分开了。 第二天，趁着柳茜和两位婶婶都在老太太这儿，苏锦璃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带了过去。 柳茜自从看到了老太太的眼镜，心里就在偷偷冒酸水，眼看苏锦璃突然带了好几个盒子过来，她还以为又是送给老太太的，心里的醋缸都快掀翻了。 怕丢脸，她才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眼神一个劲地往苏锦璃身上飘，哀怨极了。 两位婶婶倒是没那么酸，就是觉得惊讶。 苏锦璃昨天才给老太太送了眼镜，怎么今天又送来了？ 这也太多了吧？ 难道是想赶在出嫁前多送点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察觉到柳茜那哀怨的小眼神，都觉得有些好笑。 老太太看着苏锦璃带来的盒子，瞬间来了精神。 她扶了扶眼镜，有些期待地问“宝儿，这些是……” 苏锦璃笑了笑“这是我给祖母，母亲还有两位婶婶准备的礼物，听说她们都在祖母这里，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柳茜的眼睛瞬间亮了。 。 0213 让女人把持不住的礼物 柳茜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跟她带来的盒子，察觉到两位妯娌带笑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样有些丢脸。 于是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给你祖母准备了礼物，就拿出来吧。” 苏锦璃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赶紧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亲手送了出去。 先给了老太太“奶奶，这是给您的。” 然后是柳茜“娘，这是您的那份。” 接着是两位婶婶。 老太太和柳茜收到礼物后，虽然很好奇，但是都矜持地没有立刻打开。 二婶却不管这些，拿到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嘴上笑吟吟地说道“我可得好好看看宝儿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然而盒子打开后，她就愣住了。 她一眼就认出，苏锦璃这次准备的礼物，应该是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化妆用的工具。 可是，种类是不是太多了点？ 作为女人，胭脂水粉她用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种类。 这可真是奇了。 更神奇的是，盒子里居然还有几朵栩栩如生的芍药花！ 二婶姓方，她看到芍药花的时候，还以为是绢布做的，谁知道用手一摸，竟然不是！ 这些芍药花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看着也太逼真了！ 还有剩下的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一旁的三婶看到后，眼睛猛地一亮，立马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只见，她的盒子里也是胭脂水粉和一些小刷子，就是里头的花不一样。 她的盒子里，放的是她最喜欢的梅花。 这下，原本还在假装矜持的老太太和柳茜立马沉不住气了。 两人赶紧打开了盒子。 里头依旧是胭脂水粉跟各种小刷子，就是放的花不一样。 老太太的盒子里放的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花，柳茜的则是木芙蓉。 老太太戴着眼镜不住地打量，还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有些好奇地问“宝儿，这花是怎么做出来的？太逼真了。” “这是香皂花，跟澡豆的作用差不多，不过比豌豆好看。” 众人一听，都震惊得不得了。 澡豆她们用过，那东西是用猪胰子加上各种香料做出来的，价格不菲，还其貌不扬。 哪有这栩栩如生的香皂花好看？ 苏锦璃居然能够把澡豆做成这样精美的香皂花，她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这要是拿去卖，怕是刚拿出来就要被人抢光了。 四人惊叹不已，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丫鬟婆子就惨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苏锦璃见她们这么震惊，干脆走过去，拿起了老太太盒子里的口红。 她做的这个口红是管状的，子弹头的样式。 口红管子全由黄金打造，拿在手里非常有分量。 膏体上面还雕了仙鹤跟祥云，精致得不得了。 老太太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这……” 她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口脂！ 柳茜和两个弟妹也震惊到了，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拿起盒子里的口红，打开查看。 却见，她们的口红颜色，跟老太太的明显不同，膏体上雕刻的图案也不一样。 但都精致得很，让人一看就喜欢上了。 柳茜都顾不上矜持了，迫不及待地问苏锦璃“宝儿，这个……这个要怎么用？” 这话一出，苏锦璃就发现老太太和两位婶婶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拿着老太太的口红给她们示范“就这样，直接抹上去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给老太太抹口红。 柳茜三人瞬间恍然，拿着口红就打算抹。 苏锦璃赶紧说道“等等！盒子里还有个镜子。” 说完，她拿起盒子里椭圆形的小镜子，轻轻打开。 小镜子扁扁的，盖着的时候就像是个小盒子。 四人虽然一早就看到了，却都以为那是个粉盒。 直到苏锦璃打开，她们才发现那居然是个小镜子。 柳茜三人赶紧打开小镜子，然后又是一惊。 这镜子跟她们平时用的明显不太一样！照出来的脸要清楚得多。 就连脸上细微的粉粒都照得清清楚楚。 三人想到这里，瞬间僵硬了。 等等，她们脸上居然有粉粒！ 这这这……这也太丢人了！ 三人下意识地抬起手擦脸。 苏锦璃见状，便故意说道“不如你们洗个脸，我来帮你们化妆？” 柳茜三人一听，赶紧让人打水洗脸。 就连老太太也来了兴致。 等丫鬟打来热水，苏锦璃拿起一朵香皂花，取下一小片花瓣，用热水溶解了，揉出细腻的泡沫来，帮老太太洗脸。 柳茜三人见状，纷纷照着做。 很快四人洗好了脸，苏锦璃拿出梅花香露给老太太抹上。不需要她多说，柳茜三人便跟着抹上了香露。 接着，苏锦璃又给老太太抹上面脂。 然后才开始上妆。 她直接拿出盒子里的工具和胭脂水粉，开始帮老太太化妆。 柳茜三人看得目不转睛。 她们早就好奇盒子里的胭脂水粉和小刷子种类太多，想知道究竟是怎么用的。 只是没好意思问，不然显得她们多无知似的。 这会儿见了苏锦璃用，自然看得津津有味，全记在了心里。 苏锦璃这次拿出来的胭脂水粉，其实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存货。 穿越过来之前，她调制了一批出来，本来是要高价卖出去的，结果还没卖完，就穿越了过来。 所以这次送礼，她就拿了那些存货，只是换了下包装。 这时候的化妆技术跟后世的实在没法比，苏锦璃给老太太画了个比较淡的妆，看起来就跟没化妆似的，却又明显好看了很多。 柳茜三人看在眼里，一双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 三人平日里没少化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的化妆技术居然这么好！ 老太太被她这一化，可比之前的妆容好看太多了。 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却又富态威严，真是不知道她怎么画出来的。 老太太一化完妆，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眼镜，拿着小镜子不停地照，嘴角都笑得合不拢了，显然满意得不得了。 。 0214 神仙之国 柳茜三人眼看老太太笑得那么开心，也都忍不住了，纷纷催促苏锦璃给她们化。 苏锦璃也不推辞，赶忙给三人化了妆。 她的眼力很好，手又巧得很，加上审美很不错，化出来的妆格外好看。 尤其是眼睛，化得格外灵动。 给柳茜三人化出来的妆，不仅放大了三人的优点，还把缺陷给掩盖住了，化完之后既好看又贵气。 三人里面，柳茜的相貌是最好的。 苏锦璃的长相则是结合了她跟苏信的优点，长得更为明艳。 柳茜是好看，可就是长相太柔弱了些，不够大气。苏锦璃帮她化了妆后，柳茜看起来明显跟以往不一样了。 她照了镜子后兴奋坏了，当场就表示“宝儿，过几天宫宴的时候，你可得帮娘好好化！” 话音刚落，老太太也表态了，同样要求苏锦璃到时候帮她化妆。 两位婶婶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照过镜子后，两人也都表了态，希望苏锦璃到时候能够帮她们化妆。 苏锦璃全都答应了下来。 她化妆很快，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都是一家人，到时候一起进宫参加宫宴，这个忙当然得帮。 一家人嘛，就要漂亮得整整齐齐。 没多久，苏锦璃就被苏信叫了过去。 等她一走，老太太和柳茜四人反而更加兴奋了，纷纷拿着盒子里的胭脂水粉和小刷子研究。 苏信找苏锦璃不为别的，就是想找她商量望远镜的事。 他把苏锦璃叫到书房，让心腹在外面守着，确保不会被人偷听后，这才说道“昨晚我和你两个哥哥商量了一下，打算造个孤本，所以想问问你都梦到了些什么，看看有哪些东西可以放在这个孤本里。” 苏锦璃听罢，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事交给我吧，具体梦到了些什么，我得好好回想一下。” 苏信听她这么说，就慎重地说道“那你回去好好想，最好是早些想好，宫宴就要到了，孤本得提前准备好。” 苏锦璃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她就辞别了苏信，回了惊鸿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折腾。 苏信提的孤本的主意不错，苏锦璃听过后，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所以她回到书房后，就开始写话本。 话本里，写的是一个神仙国度。 这个国家的地点在海外，那里遍地黄金，商业十分发达，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海洋贸易，陆地上的商业同样发展迅猛。 每年光是商业上的税收，就达到了数千万两黄金。 那里不仅有亩产上万斤的丰产之粮，渔牧业和家禽养殖也非常繁盛，甚至能够在蚌中种出珍珠，用羊毛纺织成毛线，用来编织各种各样的衣物。 那里的人可以让钢铁巨轮在海上航行，船上不仅有望远镜，还有火枪和大炮。 他们还制造出了飞驰的长龙，能够载人上天的金属巨鸟，犹如传说中的鲲鹏。 他们的房屋高达百丈，直入云霄，窗户全是透明的琉璃，还能掌控雷电，用来照明。 他们还有一种特殊的传讯宝物，即便相隔数万里之遥，也能通话和视频。 苏锦璃写的时候，故意增加了很多传奇色彩，写得就像神话一样。 因为不是剧情类的小说，所以全篇的字数并不多，加上一些简单的介绍后，总共也得一万多字。 很快就写完了。 这时，时间差不多到了傍晚。 苏璟和苏瑜都回来了。 苏锦璃便没有急着拿给苏信看，等用过晚饭后，她才给了苏信一个暗示。 苏信先是一惊，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和苏璟苏瑜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苏锦璃拿出写好的话本，给父子三人看。 她的古文学得实在一般，所以写出来的全是白话，还得由专人重新润色才行。 苏信最先看，看过之后直接就傻眼了。 苏璟和苏瑜见他反应不对劲，赶紧凑过去一起看。 看到纸上写的东西后，兄弟俩齐齐傻了眼。 根本不敢相信上面写的东西是真的。 每年税收数千万两黄金？ 亩产万斤之粮？ 高达百丈的房屋？ 还能上天？ 相隔数万里还能通话？ 这这这……世上岂会有这样的地方？ 果然是神仙么？ 然而当他们看到最后，就再次震惊了。 最后一页，是一张缩小版的地图。 地图上标着山海经里的地名，其中有一处，却是写着天龙二字。 天龙旁边，还有他们熟悉的高丽、扶桑以及安南等国。 而在距离天龙极为遥远的另一片大陆上，却是写着神仙之国四个字。 苏信三人震惊不已。 他们一直以为全天下就属他们天龙国最大，像是高丽、扶桑之类，都是弹丸小国，不值一提。 谁知道在天龙之外，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大陆！ 那些大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它们当真是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些奇山吗？ 好半晌，苏信才回过神。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宝儿，这图……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梦里见过，就画出来了。”苏锦璃面不改色地扯谎，然后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我在梦里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还有很多都没有看清楚。” 她很清楚，写出来的这份东西对苏信他们的震动有多大。 事实上，上面的很多东西，她都故意写得夸张了，唯有税收方便，写得反而不如实际的多。 不然更夸张。 至于地图上标注的地名，就纯属乱写了。 一来是不敢完全照实来写，二来也是为了让这本书更加玄幻，三来么，上面标注的是山海经里的名字，反而会让人更容易接受。 看父子三人的反应，显然是不敢相信。 苏锦璃也不说话，只等他们慢慢消化。 过了一会儿，苏瑜问道“宝儿，上面当真有亩产万斤之粮？” 苏锦璃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苦恼“我看到的是这样，应该是有的吧。只可惜，都没看见那些粮食长什么模样，要是可以带回来就好了。” 苏信三人一听，都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是当他们看到地图上标注的神仙之国后，眼神却又变得火热起来。 。 0215 苏信暴怒 苏信父子三人都觉得，这种神仙之国应该是在天上，可是看这地图，竟然就在海外！ 这要是真的…… 苏信越看那地图，眼神就越是火热，忍不住问苏锦璃“宝儿，这地图是真的吗？” 苏锦璃一脸无辜“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梦里看到了这样一张图，就画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些神仙好像知道我们，还称我们为天龙国。 我有些担心，他们连我们的位置都知道，要是突然看上我们这个地方，派兵攻打过来，那我们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那些神仙十分蛮横，喜欢到处占领殖民地，把人当成奴隶。 我就怕他们会打过来，把天龙也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他们敢！”苏信气得暴怒，“我听说神仙都是无欲无求的，他们这种算什么神仙？” 苏璟和苏瑜也气得握紧了拳头，不过苏信已经爆发了，两人就没再说什么狠话。 苏璟翻到苏锦璃画的枪械和火炮那一页，问她“宝儿，他们真有如此厉害的火器？” 这话一出，苏信很快冷静了下来，用力拧着眉头。 天龙也有火器，但是威力实在一般，大多数也就能听个响，吓唬吓唬人还行，杀伤力就太差了。 像是火枪，不仅准头不行，打一枪的速度还特别慢，跟弓弩完全没得比。 这样的东西，在神仙之国竟然能够成为大杀器么？ 苏锦璃点点头“我梦到的确实很厉害，不仅威力大，还可以连续不停地射出子弹，甚至可以扫射，行成死亡封锁。不过……” 父子三人齐齐开口“不过什么？” “他们的枪，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厉害，似乎是逐渐发展起来的。 最早的枪就跟我们的差不多，后来不断改进，有了火绳枪，燧发枪，以及击发枪。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也找人研究的话，能不能研究出来？即便是火绳枪，也要比现在的火枪好很多。” 父子三人听到这话，眼神越发火热。 苏信迫不及待地问道“宝儿，你刚刚说的火绳枪，还有什么燧发枪，击发枪，都是什么东西？你梦到了多少？快说说！” 苏锦璃便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故意说得比较模糊，却又把关键的地方点明了出来。 让人觉得，她真的只是做梦的时候看到，知道的并不多。 苏璟和苏瑜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等到记录完后，两人又对比整理了一番，然后重新做了总结。 总结完后，苏璟问道“宝儿，你看看对不对？” 苏锦璃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苏信一听，拿过纸仔细看了看。 这时苏瑜说道“倘若火器的威力真有宝儿说得那么厉害，那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让陛下派人研究火器。” 苏信听到这话，转头看向苏璟“等会儿你把宝儿写的这些东西重新写一遍，陛下只要看到了望远镜和这些东西，肯定会让人研究火器。不过这事不能直接由我们来提，先看陛下的意思。” 如果只是有这本书，永安帝看到了未必会相信。 可是有了望远镜，情况就不一样了。 既然书里的望远镜都能做出来，那其他东西呢？ 是不是也能做出来？ 不过，这书必须得好好写才行。 苏璟点点头，很快就开始动笔。 他一边写，一边问苏锦璃，花了一个时辰，便写了一份初稿出来。 苏锦璃看了一眼，发现他写的全是草书，根本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字。 估计是为了节省时间，所以写得特别快。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苏信见苏璟已经写完了，就让苏锦璃先回惊鸿院。 剩下的交给苏璟。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大哥誊抄完后，不如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做旧，保证没人能看出问题来。” 苏璟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是不太敢相信苏锦璃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苏锦璃既然提了，让她试试也无妨。 反正内容他都已经记在了心里，大不了多写一份就是了。 “我送你回去。” 苏璟说完，亲自送了苏锦璃回惊鸿院。 苏瑜则留在了书房里，看样子他跟苏信还有话要说。 苏锦璃回到惊鸿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打了个哈欠，匆匆洗漱完就躺上了床，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璟告了假，留在家里继续写孤本。 他修改了好几次，反复斟酌了遣词造句，直到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才终于写出了最终的版本，亲自到了惊鸿院，把写出来的孤本交给了苏锦璃。 没敢假手于人。 苏锦璃拿到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开始捣鼓。 她先翻看了一遍，发现苏璟果然看懂了她的用意，写出来的东西就跟神话似的。 除了她说的那些东西外，里头还添加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去。 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志怪传说。 不过，有一点她挺惊讶。 苏璟用的纸和墨居然都挺旧，他今天都没出过门，这些旧墨跟旧纸应该是苏璟手里本来就有的。 难道说，苏璟还有收藏旧纸跟旧墨的爱好？ 苏锦璃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拿着苏璟写好的孤本进入空间，开始处理。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做旧的手艺，不过市面上都有的，反而容易让人查出来。 所以苏锦璃打算自己动手，这样要更加保险一些。 她早就调制好了专门的药水，孤本拿进空间后，她就开始用药水进行处理。 这种药水是她自己调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有。 处理好的孤本看起来非常陈旧，除非是用专业的仪器检测，否则根本检测不出做旧的痕迹。 不过，药水处理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直到第二天，苏锦璃才带着处理好的孤本去找苏信。 苏信看了之后就惊呆了，如果不是知道这孤本是苏璟写的，他都会以为它是真的古籍！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宝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旧的？” 他都不知道宝贝闺女还有这本事！ 。 0216 她会被吓到吗？ 苏锦璃一点不慌，随口就扯了个谎“那次做梦的时候学到的。” 苏信恍然大悟，没再多问，而是说道“这事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马上就要宫宴了，剩下的等宫宴之后再说。” 苏锦璃乖巧地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她把孤本留给苏信，就离开了书房。 苏信再次看了眼手里的孤本，仔细检查过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 等到苏瑜和苏璟回来后，他又叫来两个儿子，把苏锦璃处理过的孤本交给他们“你们看看，这本书怎么样。” 苏璟和苏瑜看着他手里的孤本，都是一愣。 要不是封面上写着“神游记”三个字，他们都要以为这是一本古籍了。 两人怔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仔细检查这本书。 这书是要献上去的，自然得检查妥当，绝不能有任何的遗漏才行。 所以兄弟俩检查得非常细致，连缝隙都翻开检查了一遍。 直到确定没问题了，苏璟才好奇地问道“父亲，这本书是谁处理的，做得倒是不错。” 他之前没敢对苏锦璃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写了不止一本。 只是这书要献上去，他没敢直接找人来处理，最近正为这事发愁呢。 谁知道苏信这里已经处理好了。 苏璟问过后，苏瑜立刻看着苏信，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处理的。 苏信看着两个儿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宝儿给我的。” 这话一出，苏璟和苏瑜都是一惊。 他们虽然知道苏锦璃拿了一本书在处理，却没有想到，她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这书做旧后，居然还有旧书特有的味道，而且没有任何异味。 他们知道这世上有不少人擅长将书籍做旧，但是要想毫无瑕疵，大多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短时间内处理出来的，痕迹都会比较明显，只要仔细检查就会发现。 哪像他们手里的这本？ 苏锦璃昨天才拿到书吧，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它处理成这样的？ 她也太厉害了！ 苏信一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们也觉得宝儿厉害吧？哎，我不过才离开家里不到一年，宝儿的变化也太大了。” 早知道他就不出去了，居然错过了宝贝闺女的成长！ 苏璟和苏瑜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苏璟说道“自从那次落水醒来后，宝儿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苏信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咬牙“这么说，都怪陈婉和徐珊？要不是她俩把宝儿推下水，宝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宝儿当时肯定吓死了！” 苏璟“……” 苏瑜“……” 他们记得，苏锦璃被救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有没有被吓到，他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以苏锦璃的性子，她会被吓到吗？ 兄弟俩默默觉得，估计在场的那些贵女受到的惊吓更大点。 不过谁也没敢说出来。 怕挨揍。 好在苏信郁闷了一会儿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到时候就把这书献上去。” …… 时间转瞬而过，很快就到了宫宴的日子。 为了恭贺新年，永安帝决定大宴群臣，张皇后则负责招待女眷。 所以这天一到，柳茜就拉着苏锦璃不停地打扮。 要穿的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柳茜是侯爵夫人，有专门的朝服和凤冠，不需要再额外准备。 苏锦璃就有些特殊了，她还没大婚，所以还是少女的装束。 柳茜不想她被别人给比下去，所以早早就给她准备了衣服和首饰。 她监督着苏锦璃穿上衣服后，又催她化妆。 苏锦璃不太想化，柳茜却不肯答应“宝儿，你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点儿！参加宫宴的贵女不少，还会见到皇后娘娘，你可得给皇后娘娘留个好印象，绝不能被人给比下去了。” 尤其是，今晚的宫宴，太子妃和晋王妃都会参加。 苏锦璃是未来秦王妃，要是被太子妃和晋王妃给比下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苏锦璃一阵无奈，只好化了个淡妆。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皮肤又好，稍微化个淡妆，就格外惹眼。 柳茜看得满意极了“不错不错，我女儿就是漂亮！宝儿你今天肯定要把那些贵女都给比下去了！” 说完，她又拉着苏锦璃，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对了，你快帮我也化个妆，一定要把我化得漂亮点。” 苏锦璃笑着打趣她“娘就放心吧，您天生丽质，不管怎么化都好看。”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认真帮柳茜化了妆。 依旧是比较淡的妆容，但是画了眼线和睫毛膏，放大了柳茜的双眼，显得她的眉眼格外有神。 她化的是内眼线，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却又会显得眼睛的轮廓非常明显。 柳茜照着镜子，越看越满意，满脸都是笑。 苏锦璃又帮老太太和两位婶婶化了妆，一家人的颜值都拔高了不少。 化完妆后，老太太立刻戴上了眼镜，看她的样子，是打算戴着眼镜去宫里炫耀了。 等她们准备妥当后，苏信等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苏信特意跑来催“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走出来的柳茜。 苏信当场就愣住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震惊地看着柳茜“你你你……” “我什么我？”柳茜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怎么，我化了个妆，你就不认识我了？” 苏信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那双眼睛神采奕奕，含情脉脉，忍不住有些脸红“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苏锦璃之前也给柳茜化过妆，不过那天的妆容要比今天的还要再淡点，加上苏信当时藏着心事，哪里还有心思关注柳茜变了模样？ 今天不太一样，这会儿天色还早，柳茜一出来，刚好让他看了个正着。 苏信这才发现，柳茜看起来跟以往不一样了。 看起来要比以往漂亮得多，人都显得年轻了。 想到柳茜要这样出去，苏信忍不住有些泛酸“不过是去参加宫宴而已，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柳茜不爽地瞪着他“老娘乐意！要你管！” 。 0217 极品婆媳 苏信吓了一跳，没想到柳茜居然这么凶。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他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等其他人都出来后，苏信再次震惊了。 两个弟妹他没敢多看，可是老太太和苏锦璃，他却看得很仔细。 尤其是老太太，模样变化太大了！ 苏信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老娘返老还童了。 他震惊地张了张嘴“娘，你……” 老太太脸色一沉，眯着眼睛问“我什么我？我有哪里不对吗？” 苏信瞬间就怂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敢说不对，老太太说不定要跳起来用拐杖抽他！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你最近是不是年轻了？” 这话老太太爱听！ 她得意地瞥了苏信一眼，嘴上却叹息道“哎，你少惹我生气，我就更年轻了。不是该出发了吗？你还磨蹭什么？走吧！” 苏信委屈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带路。 女眷们坐的是马车，苏信等人则是骑马。 没多久就到了皇宫。 刚下马车，她们就遇到了其他的官员和女眷。 苏锦璃扶着老太太走下马车，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扶着眼镜，刚下车就看到了熟人。 看着熟悉的老姐妹们苍老的样子，她立马笑了出来，眼神一转，很快扫视了全场。 不错，虽然都穿着朝服，但她今晚绝对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谁也比不上她！ 老太太得意地扶了扶眼镜。 她脸上的眼镜太明显了，周围的人很快发现了。 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那些老姐妹们，基本上眼神都不好。 只能模糊地看到她脸上戴着什么东西，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等到了举办宫宴的地方，老太太带着苏锦璃入了座，很快有人围了过来，好奇地看她脸上戴着的眼镜。 看了没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老姐姐，你脸上戴着的这是什么？”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打听起来。 “这是哪家新出的首饰吗？瞧着倒是不错。” “咦？我怎么没听说哪家有这样的首饰？” “老姐姐，你这首饰到底是在哪家订的？真是好看。” 杨氏听着老姐妹们的吹捧，得意地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炫耀道“你们都想错了，这可不是什么首饰，这是老花镜，是我孙女特意做来孝敬我的，外头可买不到。” 周围人一听，顿时更好奇了。 不约而同地朝坐在杨氏身边的苏锦璃看去，不住地打量。 一群老太太的眼神都不太好，可她们的媳妇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眼睛好得很。 她们就围在旁边，听了杨氏的话后，也好奇地朝苏锦璃看去。 越看越觉得好看。 有一些眼尖的，还发现柳茜今天似乎格外好看？ 这些人心里不禁起了疑，她们上次见到柳茜的时候，她没这么好看呀？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了？ 还有她旁边的两个妯娌，似乎也格外亮眼？ 她们越看越觉得不甘心，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柳茜的脸打量，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她们总算发现，柳茜今天化的妆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 发现这点后，不少人都觉得心里痒痒的。 有跟柳茜关系不错的，就忍不住开始打探了“柳姐姐，你今天用的是哪家的胭脂水粉？” 柳茜矜持地笑了笑“是我家宝儿自己调的，她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家里没事情做，就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说她她也不听，真是愁死我了。” 周围的夫人们“……” 一群人无语得就差翻白眼了。 当她们傻呀？ 别以为这么说了，她们就听不出柳茜是在炫耀！ 苏锦璃整天没事情做？ 她们可才听说，那个叫刘丰的，伤得很重都快死了，结果被苏锦璃给救活了！才几天就活蹦乱跳的。 苏锦璃这叫没事情做？ 关键是，她不是才救了刘丰吗？怎么还有时间调制胭脂水粉？ 不对，她还给杨老夫人做了个眼镜！ 这丫头到底哪来那么多时间？ 她是有三头六臂吗？ 一众夫人们酸溜溜地想着，忍不住朝苏锦璃看去。 看着她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她们以前光是听说苏锦璃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抽人，怎么就没发现，她居然长得这么好呢！ 这丫头还不光好看，人家还是个赚钱的好手！ 弄的那什么铅笔，又赚名声又赚钱，真是让人羡慕死。 要是早知道她居然这么出息，她们就该早早把人定下的！ 可惜，她们发现得太晚了。 陛下亲自把苏锦璃赐婚给了秦王，谁能跟秦王抢人？ 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疼。 偏偏就在这时，杨氏又开口了。她还是笑眯眯的“哎，你们也知道，自从我上了年纪，这眼睛就越来越不好，看东西都看不清楚。 本来我都认命了，谁知道我孙女孝顺，不忍心看到我受这份苦，就偷偷做了这眼镜孝敬给我。 自从戴上它，我不管看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就连衣服上头的绣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周围的老夫人们就激动了。 她们本来只以为这个眼镜就是个戴在脸上的首饰，看着好看的。 刚刚杨氏炫耀的时候，她们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打算也炫耀炫耀自家孙女送的礼物。 谁知道杨氏居然说，这眼镜戴上后就能让眼睛看得清楚！ 这这这……骗人的吧？ 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这眼睛看不清了，就连孙神医都没什么好法子，怎么戴个眼镜就能治好了？ 这东西看着跟首饰似的，难不成还能治眼睛？ “老姐姐，你可不能骗我们！这什么眼镜，戴上后就能看清楚东西？这种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可不信。” “就是，我也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那不行！”杨氏立刻拒绝了，“这可是我孙女孝敬给我的，你们想要啊，找你们孙女去。” 一众老夫人“……” 找什么找？ 她们孙女又不会做眼镜！ 这事很快传到了太子妃的耳朵里，她一听还有这种事，立刻冷笑了出来“哗众取宠！” 。 0218 正式交锋 女眷们陆续赶到，看到杨氏脸上戴着的眼镜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关系近的直接就围了过来，那些关系远的，虽然心里好奇极了，却豁不出脸来，便只是远远看着。 杨氏笑得一脸从容，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四周射来的目光。 不过苏锦璃知道，杨氏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平静。自从来了以后，她已经扶了好几次眼镜了，估计心里正乐呢！ 过了没多久，太子妃和晋王妃一起来了。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十分和气，一副姐妹情深，关系极好的样子。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太子妃用手护着肚子，孕味十足。 晋王妃笑眯眯地走在一旁，略微落后了半步，让太子妃走在了前面。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太子妃笑得一脸和气“大家都快坐下吧，母后就快过来了，乱糟糟的可不像话。”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太子妃目光一转，看向苏锦璃。 看着她那张人比花娇，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太子妃和气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就让她掩饰了过去。 她偷偷攥紧了帕子，走到苏锦璃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这位就是苏妹妹吧？真是好一个标志的美人，难怪二弟会喜欢。” 她说着便摘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拉起苏锦璃的手想要给她套上去“如今正是年节，本宫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镯子是本宫常戴的，你拿去戴吧。” 苏锦璃本想推辞，突然察觉到什么眼，便微笑着收下了这份礼物“殿下的礼物太贵重了，不过长者赐不敢辞，臣女就收下了。” 太子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勾，内心暗暗嘲讽。 她还以为这苏锦璃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眼皮子浅的。 不过是一只羊脂玉镯子罢了，巴巴地就收下了。 她虽然掩饰得极好，却不知苏锦璃眼神太好。太子妃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之意，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苏锦璃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殿下的礼物太贵重，臣女却没什么好东西送给殿下，便只能当众献丑，送给殿下一幅画了。” “哦？你还会画画？”太子妃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故意看了晋王妃一眼，笑着说道，“不知和崔妹妹比起来如何？”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朝她们看来。 众所周知，晋王妃崔氏画得一手好丹青，苏锦璃却是个喜欢拿鞭子抽人的，从未听说过她还会画画。 太子妃拿晋王妃来比，是什么意思？ 晋王妃也忍不住看向苏锦璃，她也有些意外，苏锦璃居然还会画画。 倒是杨氏四人都有些担心，她们都没想到苏锦璃居然要送太子妃一幅画，这要是画得不好，丢脸可就丢大了！ 然而谁也不敢贸然开口，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她们要是突然开口，反而更丢人。 万一苏锦璃有把握呢？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苏锦璃，她却依旧从容不迫“晋王妃殿下画技高超，臣女岂能与之相比？太子妃殿下可会嫌弃？” 太子妃正等着看好戏，谁知道好戏没看到，反而还被苏锦璃反将了一军，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 倒是一旁的晋王妃，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太子妃很快又掩饰了过去，依旧和气地问道“本宫当然不会嫌弃，不过母后很快就要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能画完吗？” 苏锦璃笑得从容“臣女可以试试。” 太子妃听她这么说，就让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她飞快瞥了眼取来的墨锭和砚台，心中暗暗冷笑。 这么短的时间，磨墨都不够呢，她就不信苏锦璃真能画出来！ 不想，苏锦璃并没有磨墨，反而拿出一只铅笔，直接在铺开的纸上作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 她们都认识铅笔，不过在场的都是女眷，基本没怎么用过铅笔，所以从不知道，这种铅笔居然也能拿来作画。 倒是晋王妃紧盯着苏锦璃。 她从小喜欢画画，技艺还算不错，如今看见苏锦璃用铅笔作画，不禁想看看她究竟是如何画的。 不想，苏锦璃作画的速度太快了。 她画的是速写，本来就讲究一个快字，苏锦璃又动用了异能，加快了作画的速度。 所以这速度就更快了，就像是加了四倍速一样。 众人几乎无法看清她究竟是如何下的笔，只觉得转眼的功夫，纸上就有了一个人。 先是一个轮廓，紧接着轮廓逐渐清晰，很快就变成了太子妃的样子。 让众人难以置信的是，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太子妃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画纸上。 不管是头上戴的首饰，还是衣服上的绣纹，竟然全都画了出来，甚至就连发丝都根根毕现！ 这这这……这画得也太逼真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画得就跟活的一样！ 晋王妃看着纸上的画像，甚至顾不得身份和礼仪，直接走到了苏锦璃旁边，死死盯着上面的人，喃喃说道“太像了……” 太子妃却是被吓了一跳。 确实是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画得活生生的，就像是把人封印在了上头一样！ 让她看了之后，心里总是有些毛骨悚然。 这还是画吗？ 该不是什么邪术吧？ 哪有画成这样的！ 太子妃的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苏锦璃却收起了铅笔，微笑着说道“献丑了，不知臣女的这幅拙作，太子妃殿下可还喜欢？” 太子妃僵硬得已经笑不出来了。 可还喜欢？ 她喜欢个鬼！ 晋王妃见她迟疑，忍不住说道“嫂子若是不喜欢，可否让给我？我也给嫂子画幅画，用来交换。” “不行！”太子妃突然激动起来，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便又说道，“苏妹妹这幅画，本宫实在喜欢，就不割爱了。妹妹想要的话，何不让苏妹妹给你也画一幅？” 谁知道这幅画是不是什么邪术？ 她绝不能让这幅画落在崔氏手里！ 。 0219 她家老二从小就看脸 晋王妃见太子妃那么紧张那幅画，自然不会再说想要之类的话，惹她不高兴。 太子妃的反应明显不太正常，偏偏她又怀着身孕，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触太子妃的霉头。 于是她冲苏锦璃微微一笑“苏姑娘可否为我也画一幅？” 苏锦璃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抱歉地笑了笑“看来只能下次了。” 晋王妃笑着点点头“无妨，我可以等。” 张皇后眼看着就要来了，现在显然不是画画的好时候。 倒不如下次直接发帖子请苏锦璃到晋王府，她还能让苏锦璃教教她。 晋王妃想到这里，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太子妃让人收起来的画。 太子妃见状，心里更警惕了。 她故意叫上晋王妃回到座位，刚坐下，张皇后就来了。 她先在外殿受了百官朝拜，这才进了内殿。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皇后很和气“平身，都坐下吧。今日宫宴，普天同庆，无须多礼。” 等到众人坐下后，她目光一扫，看向苏锦璃。看清她的模样后，眼神微微一凝。 苏锦璃的样貌，实在好得让她有些意外。 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还笑吟吟地对苏锦璃说道“你就是武阳侯的女儿吧？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苏锦璃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屈膝行了一礼“臣女苏锦璃，见过皇后娘娘。” 张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她，指着身边的座位说“你过来，坐在这儿。” 太子妃和晋王妃见状，同时变了脸色。 张皇后指着的，是她右手边的位子。 按理，那个位子应该是晋王妃崔氏的。 她却指给了苏锦璃，让她坐在那儿。 太子妃和崔氏心里难免有些震惊。 太子妃飞快瞥了苏锦璃一眼，见她直接就坐下了，心里暗骂她没规矩的同时，更是警惕不已。 晋王妃则是有些酸楚和惶恐。 张皇后让苏锦璃坐在那个位置，可是不喜欢她？ 自从知道自己中了毒，今后子嗣艰难，很难怀上身孕，晋王妃心里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说到底，就是太敏感了。 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容易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张皇后此举，让她忍不住多想。 然而，张皇后此时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苏锦璃身上。 太子妃和晋王妃这两个儿媳她已经见过很多次，唯有苏锦璃是个例外。 按理说，赐婚之前，她身为皇后，同时更是秦王的生母，应该先看看未来儿媳妇，然后再赐婚。 可是秦王的情况不太一样。 他的第一个未婚妻，张皇后是见过的，对她还算满意。 结果那女孩儿死了，秦王有了克妻的名声。 张皇后听到消息后就病了一场，之后又帮秦王挑了第二个未婚妻。 结果那女孩儿又死了，秦王克妻的名声更响。 张皇后再次病了一场。 永安帝就不肯让她挑了，也不让她见到那些女孩儿，他自己选好了人，就直接赐婚。 免得又出意外，张皇后受不住打击。 哪里想到，居然接连死了六位姑娘！ 不然，永安帝也不会挑中声名狼藉的苏锦璃。 他这次选中苏锦璃，主要是听说她命硬，说不定不会被秦王给克死。 同时也考虑到了武阳侯府的情况。 武阳侯府戒备森严，苏锦璃住在里面很安全。 所以才挑中苏锦璃赐婚给了秦王。 只是为防出事，永安帝没让张皇后见苏锦璃。 这次宫宴，张皇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早听说过苏锦璃的糟糕名声，一直担心她长得不好看。 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是个明艳绝伦的美人。 张皇后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满意。甚至突然就想明白，为何楚晏会经常往武阳侯府跑了。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最是了解不过。 老大敦厚守礼，老二看着稳重，实际上却是最不老实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家老二从小就看脸！ 因为老大从小长得胖，老二自打睁开眼睛，就在嫌弃他。 这个苏锦璃，倒是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孩儿都要好看些，老二见了她肯定满意。 张皇后想到这里，看苏锦璃的眼神更满意了。 自从那些女孩儿接连死后，她家老二克妻的名声就越来越响，眼看着老三都成婚了，老二还是光棍一个。 苏锦璃不仅漂亮，还命硬，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她终于不用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了。 这么一想，张皇后便笑吟吟地摘下手腕上的南红玛瑙镯子，打算戴在苏锦璃的手腕上。 结果拉起苏锦璃的手腕一看，她就看到了上面戴着一只熟悉的羊脂玉手镯。 张皇后下意识看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心里一激灵，赶紧笑着解释道“母后，儿臣一看到苏妹妹就觉得喜欢，就把手上戴着的镯子送她了。苏妹妹戴着，倒是比儿臣戴着还要好看。” 张皇后一听，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把那只南红玛瑙镯子戴在了苏锦璃的手腕上“你说得没错，她戴着确实好看。” 说罢，她又对苏锦璃说，“这只镯子你也拿去戴吧，上次晏儿进宫，看见这只镯子后就喜欢上了，特意向本宫讨要，想送给你。本宫当时没给他，今日见了你，倒是觉得你戴上这镯子确实好看。” 与此同时，外殿的秦王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霎时间，殿内所有人都看着他。 晋王楚暄有些担心“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秦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本王没事。” 鬼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打喷嚏！ 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内殿的方向，有些魂不守舍。 今天宫宴，苏锦璃应该特意打扮过吧？不知道好不好看。 不过，凭她的相貌和气质，就算不打扮，估计也没人能把她给比下去。 太子妃和晋王妃他都见过，长得比苏锦璃差远了。 还是他媳妇儿最好看。 楚晏得意地瞥了太子和晋王一眼。 。 0220 陛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喷嚏，太子和晋王都在关注着楚晏。 楚晏这一瞥，两人立刻察觉到了。 他那得意的眼神，让两人格外无语，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太子“……” 晋王“……” 楚晏却是浑不在意，反而突然发难“如今正逢年节，不知道大哥给父皇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太子微微一僵，然后才弯下腰，拿出一个盒子“父皇前些日子让儿臣编的书，最近刚好编出了一本，还请父皇过目。” 永安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对李公公说道“拿给朕看看。” 李公公心中一喜，赶紧踩着小碎步走到太子面前，双手将礼物一捧，快步送到永安帝手里。 永安帝随手翻了翻，很快皱起了眉头，看着不太满意。 太子见状，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 这时，秦王楚晏突然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准备了万里江山图，还请父皇过目。” 李公公看着永安帝，用眼神请示。 永安帝点了点头，随手将书扔在盒子里，示意人拿下去收着，然后才说道“拿上来吧。” 李公公立刻取了秦王面前的长盒子，然后跟另外一位公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展开。 一幅波澜壮阔的万里江山图，就这样呈现在了永安帝眼里。 他有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很快满意地笑起来，看着楚晏夸赞道“你有心了。” 楚晏赶紧起身，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儿臣该做的，父皇喜欢就好。” “你坐下吧。”永安帝说着，看向晋王楚暄，“你又准备了什么？” 楚晏笑嘻嘻地说道“父皇您看了就知道了。” 永安帝见他还敢卖关子，不屑地勾起嘴角，让李公公把盒子拿过来。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将万里江山图收起，这才跑去拿了盒子，送到永安帝面前。 楚暄准备的这个盒子扁扁的，不过有些长。 永安帝一看那盒子的大小，心里就有了猜测。 果然，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做工精良的弓。 他的眼睛一亮，忍不住拿在手里试了试强度，然后满意地说道“嗯，你也不错，有心了。” 晋王楚暄笑得更开心了。 唯有太子郁闷地抿了抿嘴，心里有些紧张。 永安帝却没看他，而是看着在场的文武百官“你们呢？都准备了些什么？” 礼物是按照官位大小来送的，官大的先送，官小的则是排在后面。 所以臣子们依次送礼。 李公公负责收礼。 臣子们送的礼物大同小异，勋贵们送的多是金玉古玩，文臣们送的则是字画和古籍书本。 有的是自己画的，有的则是名人字画，还有自己编的书。 看着花了不少心思。 很快，轮到了武阳侯苏信。 苏信带来的是一个长盒子，李公公拿到后打开，正要报出礼物的名字，突然卡了壳。 盒子里放了三样东西，他就认得其中有本书，剩下两样他都不认识。 这要怎么报？ 永安帝不禁看了他一眼。 之前都挺顺利的，李公公收到礼物后就会报出礼物名字，这会儿怎么突然卡壳了？ 李公公见他看来，不禁急得直冒冷汗“启禀陛下，武阳侯送的礼物有些特别，奴婢眼拙，竟是认不出究竟是何物。” 永安帝听到这话，立刻来了兴致“哦？拿来给朕看看。” 那么多臣子都要送礼，他哪里看得过来？ 所以除了儿子和几位重臣的礼物，剩下的他都没看过。 这会儿苏信送的礼物，居然连李公公都认不出来，他才有了想看的。 永安帝忍不住好奇，苏信到底送的是什么？ 众臣看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苏信太阴险！ 居然想出了这种别出心裁的主意，引起永安帝的注意！ 太不要脸了！ 哼，他们倒要看看，苏信送的到底是什么奇物。 陛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苏信如此另辟蹊径，也不怕弄巧成拙，哗众取宠！ 与此同时，太子，秦王和晋王也都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李公公手里的盒子。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送到永安帝面前“陛下请安，武阳侯一共送了三样东西，可惜奴婢实在眼拙，只认识其中一样是本书，其余两样，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永安帝看了一眼，有些震惊地发现，他居然也认不出来！ 怕丢脸，他努力憋着没露出震惊的样子，只是挑了挑眉，看着苏信问道“苏爱卿，不如你来说说，你送的这是何物？” 苏信起身说道“启禀陛下，这三样，乃是臣偶然得到的一本奇书，以及根据书中内容，侥幸制出的放大镜和千里眼。” 他原本想说望远镜的，但是想了想，觉得望远镜的名字实在太普通了，彰显不出这东西的厉害，于是改成了千里眼。 果然，在场的众人一听见“千里眼”三个字，全都伸长了脖子。 “千里眼？” “夸张了吧？难道这东西还能看到千里之外？” 晋王楚暄兴致勃勃，第一个跳了出来“父皇，不如让儿臣来试试？” 话音刚落，秦王楚晏就站了起来“父皇，还是让儿臣试试吧。” 然而永安帝根本不理他们，只是看着苏信问“这千里眼要如何用？” 苏信立刻说道“请让臣给陛下做个示范。” 永安帝点点头“准了。” 苏信这才大步走过去，小心拿出望远镜，当着永安帝的面举到眼睛前面，开始调焦。 等到焦距调好后，他小心拿下望远镜，指着大殿对面飞檐上的兽头说道“陛下，请看那处飞檐上的螭吻。” 永安帝一听，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离得那么远，你让老子看个鬼！ 他面无表情地从苏信手中接过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对准对面飞檐上的兽头，然后就吓得差点扔掉了望远镜。 因为苏信的提示，他在拿起望远镜之前，就看见了那兽头，只是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于是等他拿起望远镜的时候，视野的变化就格外明显。 永安帝心跳如鼓，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 0221 太子妃打脸了 永安帝努力绷着脸，假装自己很冷静，并没有被千里眼吓到。 他忍了好一会儿，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嗯，这份礼物朕很喜欢，苏爱卿有心了，下去吧。” 苏信假装没看见永安帝颤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臣告退。” 永安帝装作随意，实则小心地将千里眼收进盒子里，然后也没让人把盒子拿下去，就那么摆在了身边。 旁边的几个公公看到这一幕，立刻意识到，盒子里的东西不简单！ 要知道，就连刚才的万里江山图，永安帝都让人拿下去收着了。 武阳侯送的这份礼物，他竟然收在了旁边，这也太小心谨慎了！ 难不成，里面真是千里眼不成？ 不仅这些太监们心中震动，底下的太子和秦王等人，甚至是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都猜到了苏信送的这份礼物不简单。 晋王楚暄就坐在秦王楚晏旁边，所以他直接就跟楚晏说起了悄悄话“哥，你说苏信到底送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父皇也太重视了吧！” 楚晏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闭嘴！看着就是！” 楚暄委屈地小声嘀咕“那么凶干什么？早知道苏信送的礼物这么不一般，我就先问问他了。” 楚晏瞥他一眼，没说话。 那支千里眼的效果，看永安帝的反应就能猜到。 他更在意的是，苏信说的那本书。 千里眼和放大镜都是根据那本书造出来的，那到底是本什么样的书？ 接下来，臣子们礼物送礼。 可惜，有了秦王和苏信珠玉在前，接下来的这些礼物，就没有一个能让永安帝满意的。 即便是四个女婿精心准备的礼物，他也没什么表示，直接让人拿下去了。 与此同时，内殿的张皇后也在收礼物。 首先是太子妃，她送的是一幅百鸟朝凰的绣图，十分惹眼，让她出尽了风头。 接着是晋王妃崔氏，她送的是亲手画的观音像，高超的画技和丰富的配色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张皇后比永安帝和气多了，收到礼物后，笑着夸了两个儿媳妇，看着挺满意的样子。 等晋王妃送完了，太子妃突然笑着说道“苏妹妹，你一定精心准备了给母后的年礼吧？我刚刚看你提了一个大盒子，快拿出来让母后看看！” 苏锦璃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拿起脚边的大盒子，放在桌上。 众人一看，发现那是个梳妆盒。 盒子虽然做得精巧，但是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依旧显得稀松平常了些。 更何况是张皇后？ 张皇后本就是贵女出身，出嫁就是王妃，如今又当上了皇后。 她这样的身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苏锦璃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盒子，未免太不把张皇后当回事了。 太子妃满心嘲讽，面上却是笑盈盈的“咦？居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匣子，里面肯定藏了好东西吧？苏妹妹快打开看看。” 一旁的晋王妃却是好奇地看了苏锦璃一眼。 苏锦璃带来的盒子确实普通了些，不过她不觉得，苏锦璃会送这么普通的东西给张皇后。 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苏锦璃微笑着打开了第一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盒子。 众人看得莫名，这盒子也太普通了吧？ 苏锦璃却没有在意众人的眼神，而是在盒子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盒子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让人震惊的是，盒子里竟然是个微缩的四合院！ 可它实在太小了，整个四合院才巴掌大，做得却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太子妃看着那堪称巧夺天工的四合院，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谁知这还没完！ 四合院的下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苏锦璃用手抓着轻轻一转，就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所有人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就看到，苏锦璃转了几下后，突然把那小四合院放在了桌面上。 紧接着，那小巧精致的四合院竟然自己旋转起来。 还发出清脆悦耳的音乐声。 这这这……这也太精巧了！ 它居然自己就能动，还会演奏曲子！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晋王妃甚至不由自主地凑近了看，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抬眼朝太子妃看去。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脸色甚至有些难看。 晋王妃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眼神，生怕被太子妃发现。 她真的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平时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吗？ 不过，苏锦璃这次的礼物确实太精巧了，竟是从未见过的。 太子妃送的绣图虽然华丽，可是宫里那么多绣娘，又不是绣不出更好的来。 她的画技虽然不错，可是比她厉害的人多的是，一幅观音图，张皇后还真不稀罕。 苏锦璃送的这小四合院就不一样了，她都没听说过，怕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难怪太子妃如此生气，今天所有的风头，怕是都要让苏锦璃抢去了。 苏锦璃并不管她们如何想，她又打开了第二层抽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就连张皇后都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次的抽屉里，装的东西就很普通了。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只是谁也不认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苏锦璃拿起里面的放大镜，将刚才的小四合院放大，同时笑着说道“娘娘请看，此物名为放大镜，可以将细微的东西放大。” 说完便将放大镜放在了张皇后手里。 张皇后下意识握紧了，好奇地看着那小四合院。 放大之后，小巧的四合院越发显得精致。 苏锦璃又拿出了另一面镜子，轻轻打开“这是琉璃镜。” 张皇后下意识瞥了一眼，接着便是一惊“咦？这镜子……” 她匆忙拿起镜子照了照，越发震惊起来“这镜子竟如此清晰！” 身为皇后，她用的镜子已经是最好的，清晰度却还是要比这面镜子差了些。 而且…… 张皇后忍不住问道“这镜子难道是用琉璃做的？” jliwangfeiyoukongjian0 。 0222 真是气死她了！ 张皇后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了一下。 琉璃做的镜子？ 琉璃还能做镜子？ 她们平时用的镜子都是铜镜，表面覆盖一层水银，照人倒也清楚。 就是这东西东西坏，那层水银用着用着就没了，得找专门的匠人修补。 还从未听说，琉璃也能做成镜子的。 听张皇后刚才的话，难不成这琉璃做出来的镜子，竟然比她们平时用的铜镜还照得清楚？ 众人下意识看向张皇后手里拿的镜子，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 可张皇后身份尊贵，谁也不敢走过去看，就连脖子都不敢伸得太明显了，就怕失了礼数。 倒是太子妃和晋王妃离得很近，看了个正着。 太子妃看到张皇后手里清楚明亮的琉璃镜，一颗心又是狠狠一跳。 她特意让人绣了百鸟朝凰图，还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能够独占鳌头，不想苏锦璃送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就是专门来打她的脸！ 这个该死的苏锦璃！ 她不过是赐婚给了秦王罢了，都还没正式大婚，也敢踩到她头上，出这么大的风头！ 真要让她嫁给了秦王，那还得了？ 太子妃恨得咬牙。 苏锦璃却拉开了第三层的抽屉。 太子妃眼看着抽屉拉开，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不想，等抽屉拉开后，里面居然是些大小不同的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太子妃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好笑。 不过是一些刷子而已，苏锦璃居然还特意用一层抽屉来放，巴巴地在张皇后面前显摆，真是哗众取宠。 几个刷子而已，就算样式特别了些，又算得了什么？ 有什么好显摆的？ 谁还没几把刷子了？ 太子妃心中冷笑，嘴上却故意问道“苏妹妹特意送了这么多的刷子，难不成这些刷子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倒要看看，苏锦璃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苏锦璃一听就知道太子妃是故意的，她不动声色地扫了太子妃一眼，淡淡说道“这些刷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化妆用的，因为有点多，为了方便保存，这才特意用了一层来放。” 苏锦璃说完，又拉开第四层抽屉。 这个抽屉明显要大得多，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漂亮罐子，其中有一个蓝色的小管子，格外引人注目。 小管子看起来只是比手指略大了些，乍一看蓝汪汪的，却又不是纯粹的蓝色。 上面的蓝色深浅不一，很有层次感，更重要的是，还有很多细细的金丝点缀其中，看起来既精致又漂亮，惹眼极了。 这么精致又漂亮的东西，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张皇后也是女人。 所以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甚至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支小管子。 然而将它拿在手里后，她才发现这东西沉甸甸的。 张皇后仔细看了一眼，很快认了出来“咦？这是掐丝珐琅，竟然做得如此小巧，倒是挺有心的。” 苏锦璃笑了笑。 掐丝珐琅器一般都是大件，这么小巧又精致的，的确很少见。 她并不怕张皇后，直接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支口红，打开盖子，将里面的口红转了出来“这是口红，可以直接抹在嘴上。” 张皇后惊讶地看着膏体上的雕花“呀，这上面竟然还雕了凤凰。” 苏锦璃笑得乖巧“娘娘喜欢就好。” 说罢，她将口红收好，放回抽屉里，指着那些小罐子介绍道“这些是胭脂水粉。” 随后她又拉开最后一层抽屉，露出里头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这是香皂花，用法跟澡豆差不多，只是效果要更好些。” 张皇后惊讶地看着那些牡丹花，怔愣了片刻后才笑道“看来陛下没有挑错人，你是个好孩子。准备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心思吧？本宫很喜欢。” 苏锦璃笑得更乖巧了“娘娘喜欢就好。” 气得一旁的太子妃牙齿都快咬碎了。 苏锦璃这次的风头可真是出大了！ 她提前大半年就开始准备这份年礼，居然就这么被苏锦璃抢了风头！ 不过是些胭脂水粉，澡豆一样的东西罢了，居然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其他人震惊之余，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们参加宫宴，给张皇后送礼并不讲究送多么贵重的，基本上都是各家女孩儿准备，然后献给张皇后。 说到底，其实就是个显摆自家女孩儿的机会。 大家都在这儿看着，若是哪家的女孩儿送的礼物精巧，说亲的时候自然有了优势。 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她的礼物一送，连太子妃和晋王妃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别人哪里还有出头的机会？ 众人心里很不痛快，偏偏还没法不眼馋。 苏锦璃送的礼物又漂亮又精致还特别有意思，尤其是那支口红，谁要是有这么一支，以后聚会的时候拿出来，还不得让人羡慕死？ 这东西一出，她们平时用的胭脂可全被比下去了。 苏锦璃却不管她们如何想，她送完了礼物，就老实坐下了，等着看其他人送礼。 这时候时间还早，等各家的礼物送完了，才是正式开宴的时候。 接下来，各家的女孩儿们纷纷送礼。 她们送的，大多是自己抄写的经书，或者是绣的帕子或者荷包之类的小物件。 因为大家送得差不多，倒是显不出多特别来。 再加上有苏锦璃珠玉在前，后面的礼物就显得太过稀松平常，一点也不出彩了。 把各家的夫人太太们郁闷得不行，偏偏她们还对苏锦璃恨不起来。 因为比起恨，她们更在意苏锦璃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好奇以后能不能买到。 太子妃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见她们似乎并没有恨上苏锦璃，心里更是怄得要死。 还有什么，比自己一个人恨得要死，却发现周围一个盟友都没有，更让人心塞的呢？ 更让她郁闷的是，她发现就连自己的亲妹妹江鸢，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苏锦璃！ 真是气死她了！ 不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吗？ 到底有什么好在意的？ 几个小玩意儿，难道还能比得上她的百鸟朝凰图？ 。 0223 心思各异 礼物送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张皇后让人上菜。 御厨做出来的御膳，味道自然是不错的。 可惜，今晚注定没几个人能够专心享用御膳。 不管是外殿的文武百官，还是内殿的一众女眷，心里都在惦记着事情。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惦记着苏信送的千里眼跟那本奇书，女人们则纷纷惦记着那个能发音的小四合院，还有口红跟香皂花。 苏锦璃并没有详细介绍那些胭脂水粉，可光是那支口红跟香皂花，就足够她们一直惦记了。 更何况，她们中不少人早就觉得今天苏家人的妆容好看了，只是没好意思问罢了。 看到了那些刷子和胭脂水粉后，大家心里难免就生出了无数心思。 苏锦璃都给张皇后送礼了，给自己家里的长辈肯定也送了吧？ 她们一家今天那么好看，难道是因为那些胭脂水粉？ 女人嘛，她们或许不懂国家大事，也不怎么关心。但是要说胭脂水粉，美不美，她们就不能不在意了。 平日里偷偷比美的事，她们可没少干。 今天参加宫宴，她们可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结果居然被苏家人给比下去了！ 这让人如何不在意？ 尤其是那些跟杨氏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夫人老太太们，她们虽然年纪大了，可私底下也是爱美的。 只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罢了。 杨氏的年纪跟她们差不多大，平时她们没少偷偷比较。 如今，明明跟她们差不多的杨氏，居然戴上了眼镜，人看着还年轻了好几岁，把她们狠狠比了下去，这能让她们不在意吗？ 一群人心思各异地吃着御膳，顾忌着在宫里，周围都是人，眼神没敢乱瞄，心里的想法就多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御膳，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准备各回各家。 她们中不少人倒是想跟苏家人打听，可是还在宫里，一个个只能默默憋着。 不然苏锦璃刚送了礼，她们就迫不及待地打听，岂不是显得她们眼皮子太浅？ 让张皇后怎么看她们？ 女人们一个个心思挺多，外殿的男人们就直接多了。 男人这边散场得更快，因为永安帝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那本奇书，所以吃了没几口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专门叫上了武阳侯苏信。 太子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可惜他长得太胖，根本走不快，又不敢让永安帝等他。 于是很快就被同样跟上来的秦王和晋王超过了。 紧接着，几名重臣也追了上来。 官小的没胆子追，只能魂不守舍地守着御膳，心里不断猜测着苏信送的千里眼和那本奇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苏信提到的放大镜，倒是没多少人在意。 永安帝很快带着苏信到了勤政殿，特意给他赐了把椅子，让他先坐着。 然后就开始看书。 秦王和晋王是紧跟着来的，永安帝却没给他们赐椅子，只让他们站着。 直到后面几位重臣赶了过来，永安帝才一起赐了椅子。 太子是最后到的，因为他太胖了，那几个重臣惦记着千里眼和奇书，都不肯等他！ 他到了以后，永安帝随意地给他赐了座，就继续埋头看书。 眼看永安帝光顾着看书，都不理人，晋王最先沉不住气，主动问道“父皇，可否让儿臣看看那千里眼？” 苏信一听这话，赶紧说道“晋王殿下，夜晚光线太暗，千里眼的效果一般。” 永安帝本来不想搭理晋王，听到苏信这话，他才放下手里的书，拿起千里眼打算查看。 苏信怕他不会用，赶紧起身解释道“启禀陛下，这千里眼使用时需要调节焦距才能看得清楚，陛下只需轻轻转动长筒，就能调节焦距。” “嗯，朕知道了。” 永安帝随口应了一声，开始调节焦距。 转了几下后，他就摸清了规律，很快就调节清楚了。 他先试着朝大殿之外看，因为光线昏暗，看到的确实黑漆漆的，不如之前看的时候清楚。 不过，当他对准外头挂着的灯笼时，很快就看清楚了。 有过之前的经验，永安帝这次没被吓到，他在看完灯笼后，还无师自通，将千里眼的方向一转，对准了一名臣子的脸看。 然后就被瞬间拉进的大脸吓了一跳。 永安帝心脏一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仿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千里眼，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晋王，接着又扫过好奇的太子，最后落在秦王身上“老二，你来试试。” 秦王不动声色地起身，接过李公公送过来的千里眼，拿起来试着看了看。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他已经看过永安帝怎么用，也听到了苏信介绍的用法，所以直接就上手了。 他面无表情地调节焦距，看着画面逐渐变得清晰，心脏也是狠狠跳了跳。 随后他又默默用另一只眼睛看了看，对比着使用千里眼和不用千里眼看到的画面，心脏再次狠狠一跳。 这千里眼，果然是好东西。 若是用在战场上，那…… 楚晏默默拿下千里眼，这时晋王厚着脸皮走过来“二哥，快给我看看！” 一边说，他还一边伸出了手。 楚晏警告地瞪他一眼“你小心点，别毛手毛脚的！” 说完，他才把手里的千里眼交给了晋王。 晋王心里好奇极了，然而当他看清楚拉近的灯笼后，还是狠狠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千里眼都给扔了。 他激动地说道“这东西能把灯笼拉近！” 坐着的太子一听，不禁更好奇了。 可他不是晋王，没那么厚的脸皮，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楚晏察觉到他的眼神，直接抢过晋王手中的千里眼，走过去递给了太子“大哥也看看吧。” 太子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永安帝看去。 永安帝心里一阵无奈“老二让你看，你就看吧。看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 太子这才激动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抓着千里眼，准备亲眼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太子妃听说苏信送了千里眼这样的宝贝，气得表情都扭曲了。 。 0224 一个个全被震惊到了 太子妃憋着一肚子的气回了东宫。 看着带回来的画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上面的人画得太逼真了，太子妃看了之后总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将它毁掉。 可是看着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她又不敢真的把画给毁了。 万一是某种邪术呢？ 太子妃纠结了许久，仍旧拿不定主意。 心腹看她犹豫不决，就小心提议道“殿下若是担心，何不将这画给玄真大师送去，让玄真大师看看这画可是有什么古怪？” 太子妃一听，立刻动起了心思。 玄真大师的身份可不一般，即便是永安帝也对他十分敬重。 若是这画当真有古怪，玄真大师肯定会发现！ 想到这里，太子妃片刻也不愿耽搁，立刻对心腹说道“你现在就出宫，把这画给玄真大师带去，让大师好好看看！” 今夜宫宴，宫门现在还没关，正好可以出去。 反正，她看着这画就觉得不安，画里肯定是有什么古怪，她才不会傻得把这画放在宫里。 只是想到画上的人，太子妃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这画必须妥善保存，绝不能损伤半点，听到了吗？” “奴婢遵命！定不负殿下所托。”心腹立刻领命而去。 …… 勤政殿里，太子拿着千里眼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试着看外面挂着的灯笼。 他其实很聪明，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还是很快就摸到了窍门，调好了焦距。 看到瞬间拉近的灯笼，太子即便早有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他本能地抓紧了手中的千里眼，彻底明白永安帝为何会如此重视。 这千里眼，的确是件干系重大的利器！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太子心跳得飞快，他回过神，目光从那些好奇不已的臣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向永安帝，请示道“父皇，可要让诸位大臣也看看？” 永安帝正看着手里的书，书上那些神话般的内容，已经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太子的话，他才迅速回神，扫了眼底下几个重臣后，点了点头“你们都看看吧。” 这千里眼到底如何，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 事实上，他在看过这千里眼后，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只是他身为天子，一举一动都被臣子们看在眼里。 若是不让这几个重臣亲自体验到千里眼的效果，他们说不得还会以为他玩物丧志。 几名重臣早就好奇极了，听到永安帝的话后，立刻厚着脸皮朝太子包围了过去，争先恐后地想要看看千里眼。 好在当着永安帝的面，没人敢争抢，所以很快就排好了顺序，一个个轮流看。 看过之后，这些重臣们的反应都差不多，一个个全被震惊到了。 其中一人激动地问道“武阳侯，这千里眼真是你找人做出来的？” 这话一出，永安帝下意识看向苏信“苏爱卿，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信谦虚地说道“启禀陛下，这千里眼，乃是根据一本奇书上的记载造出来的。 那本书乃是臣偶然得来的，一开始并未留意，只以为是本志怪神异之类的话本。 回京后，臣听说小女喜欢看书，就随手送给了她。谁知她竟然信了书上的说法，为了准备年礼，独自琢磨起来。 臣以为她就是在胡闹，并未在意。谁知她按照书上的方法，竟然真的制作出了千里眼这样的神物！ 臣这才知道，此书并非普通的志怪话本。只是书中记载太过离奇，臣无法一一验证，只好将书献给陛下，由陛下定夺。” 永安帝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朕知道了，你做的很不错。” 他刚刚已经看过了，书上的内容不算多，他已经看完了整本书。 然而正如苏信所言，这书上的记载，的确太过离奇，难怪苏信一开始会当成志怪神异之类的话本。 那些记载看起来就不像是真的！ 什么高达百丈，直入云霄的大楼，飞驰的长龙，能够载人上天的巨鸟，还有亩产万斤的粮食。 哪个像是真的？ 偏偏，上面提到的千里眼，居然真的做了出来。 这就让人没法不在意了。 究竟是上面的记载都是真的，还是说，上面只有千里眼是真的，其余都是胡编乱造？ 永安帝没法下结论。 因为书上那些离奇的记载，实在是太让人眼热了！ 上面竟然说，那个神仙之国里，有着可怕的火器！ 火器那东西，除了听个响，原来吓唬人，真能变得那样可怕吗？ 永安帝心跳加速。 尽管理智一直在告诉他，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可感情上，他还是忍不住存了几分侥幸，万一是真的呢？ 只可惜，书上并没有具体的火药配比，也没说那些火器究竟长什么模样。想要做出来，实在太难了。 永安帝遗憾地叹了口气。 却又忍不住看向最后一页的地图。 地图上面，不仅标注了天龙国，在距离天龙国极为遥远的海外，还标注着神仙之国。 永安帝死死盯着那个神仙之国，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沸腾起来。 大海之外，真的还有如此广袤的疆域吗？ 若是当真如此，他一个天龙国的皇帝，又算得上什么？ 永安帝想到这里，突然说道“你们也看看这本书。” 说罢，就让李公公把书传了下去。 李公公先把书交给了太子。 秦王和晋王立刻凑了过去，一左一右把太子夹在了中间，三颗脑袋一起看。 太子有点不自在，他已经很久没跟两个混账弟弟凑这么近了。 哼，这两个混账，平时对他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现在为了一本书，居然凑这么近！ 然而，当书翻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太子就再也没法胡思乱想了。 书上的记载实在是太离奇了！ 在大海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神仙之国？ 那他们天龙算什么？ 这个神仙之国里，居然还有高达百丈的房屋？什么房子能够建那么高？ 太子越看越震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模样有些滑稽。 永安帝看着挤在一起的三个儿子，莫名觉得有点丢人。 他可以打儿子吗？ 。 0225 天方夜谭 三兄弟挤在一起，整个画面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只见太子和晋王都瞪圆了眼睛，像是被书上的内容震惊到了。 秦王则皱着眉头，表情凝重。虽说这反应跟旁边的兄弟俩不太一样，但是凑在一起看后，反而更让人觉得好笑。 永安帝越看越觉得三个儿子太给他丢人，忍不住催促道“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让诸位大臣看看！” 总不能光是他儿子丢脸吧？ 他倒要看看，这些平日里老奸巨猾的大臣们，看了书上的记载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几位重臣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只是就那么一本书，看起来还旧得很，他们可不敢过去抢。 万一一不小心撕坏了呢？ 所以听到永安帝的话后，几位重臣立刻目光灼灼地朝太子三人看去，意思明显极了。 太子三人这时已经看完了书。 所以太子在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发现他们没有阻拦后，就把书递给了那几个重臣。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几人，立马接过书，挤在一起开始看。 看到书上的记载后，几人的反应果然要比太子三兄弟更大。 有人当场就惊呼了起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也开始畅所欲言。 “是啊，太匪夷所思了。” “百丈高的房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你们看，这上面居然说，神仙之国的人用一种特殊的金属做成巨大的鸟，载着人飞到天上去，这怎么可能！” “简直比志怪奇谈还夸张。” “可是，这上面的确记载了千里眼的制造方法，而且千里眼也做了出来。” 几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争执起来。 永安帝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们争论。 争论了好一会儿，几名大臣也没争论出结果。 永安帝等他们争得嘴都干了，这才问道“你们觉得，这书上的记载可信吗？” 这话一出，几名大臣纷纷表态。 “启禀陛下，臣以为，书中记载之事实属天方夜谭，除却千里眼之外，其余记载皆为胡编乱造，并无可取之处。” “启禀陛下，臣也以为，书中记载太过夸张，不可全信。” “启禀陛下，臣以为，书中所记之事，应当是著书之人的想象，千里眼能够做出来，不过只是巧合。” …… 总之，几名大臣都觉得书中记载太过夸张，并不可取。 永安帝听完后，又看向太子三兄弟“你们觉得呢？” 按理，太子作为老大，应该由他先说。 可惜晋王从来都不是个守规矩的，他抢在太子前面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也觉得这书上的记载太离奇了。不过，儿臣以为，既然千里眼能够做出来，其他东西未必就不能做出来。 或许，父皇可以找人试试。那书上记载的火器威力巨大，若是当真能够做出来，也是我天龙之幸。” 太子有些郁闷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不妥，书上记载堪称匪夷所思，能够制造出千里眼实属侥幸，若是一个个尝试，未免劳民伤财，实在不妥。” 他刚说完，秦王就反驳道“若是那些火器当真能够做出来，天龙何须再惧外族的威胁？倘若海外当真有这样一个神仙之国，谁又能确定，他们不会觊觎天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对永安帝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书中记载的火器乃是重中之重，应当立刻安排军器局研制这些火器。” 他刚说完，太子便反驳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不妥。书中记载太过离奇，那些所谓的火绳枪，燧发枪，击发枪，很可能只是著书人的凭空想象，光凭这点就让军器局研制火器，未免太过劳师动众。” 晋王不满地反驳“那要是真有这样的火器呢？太子刚才也看了地图，若是书中的记载是真的，海外当真有个神仙之国，他们以后乘着巨轮过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一名重臣却反驳道“臣以为，所谓的神仙之国，不过是杜撰。若是当真有这样一个国家，以书中记载的巨轮，他们早在前朝就该出现了。可是老臣从未听说，前朝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所以臣觉得，这神仙之国并不存在。” 这人说完后，其他重臣也纷纷开始反驳，都觉得神仙之国并不存在。 晋王和秦王只有两个人，哪里争得过这么多大臣？ 两人很快落在了下风。 唯有苏信，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过。 晋王见他一直没开口，忍不住说道“武阳侯，这书是你拿出来的，你来说说，这个神仙之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下，所有人都看着苏信。 永安帝也看着苏信，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苏信见状，就知道他要是不说点什么，这关是过不去了。 只得说道“臣最初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只当是志怪奇谈，并没有当真。只是小女照着书上的记载做出了千里眼，臣才怀疑书上的记载或许确有其事。 不过，臣只是个粗人，读过的书也少，实在不敢确定，这神仙之国到底是真是假。臣只是觉得，既然千里眼能做出来，那火器也该试试。 若是诸位大臣觉得让军器局来做太过兴师动众，何不让内府的兵仗局先试试？这书中记载究竟是真是假，现在还无法判断，确实没必要兴师动众。” 苏信说完后，其他人表情各异。 军器局隶属于工部，不管做什么，都是由户部掏钱。 兵仗局则是隶属于内府。 若是永安帝愿意从内库掏钱来研制这些火器，那倒是无妨。 永安帝看到底下臣子们的表情，立刻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先由兵仗局负责。苏爱卿留下，其他人没事都退下吧。” 众人一看永安帝这是不高兴了，立刻老实地退了出去，不敢再捋他的龙须。 只是看着永安帝特意将苏信留下，众人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琢磨陛下留下苏信，是想做什么？ 。 0226 提前大婚 不管心里如何好奇，其他人全都乖乖退了出去。 唯有苏信留了下来。 永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苏爱卿，现在没有其他人，你可以畅所欲言。朕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书上记载的这个神仙之国，究竟是真是假？” 苏信跪在地上“陛下，臣以为书中记载的确匪夷所思。只是这神仙之国远在海外，臣从未去过，实在无法确定，这神仙之国究竟是真是假。” 永安帝一直看着他，见他不像是说谎，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问道“那你说，书中记载的火器是真的吗？” 苏信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启禀陛下，臣既希望那些火器是真的，又希望它们是假的。” 永安帝挑了挑眉“哦？为什么？” 苏信沉声说道“倘若书中记载的火器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海外很可能真的有一个神仙之国，而且那里的人还拥有可怕的火器，所以臣希望那些火器是假的。 但是臣又希望它们是真的，这样陛下也能拥有如此可怕的火器，让天龙的大军所向披靡，边关的百姓再也不用受蛮族的侵扰。” 永安帝听到这话，再次叹了口气。 苏信想的，倒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也希望那些火器是真的，却又担心海外真的有个神仙之国。 如果书上那些匪夷所思的记载都是真的，那个神仙之国就太可怕了！ 所以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他都要让人研制火器。 只是这事确实不好兴师动众，更不能传出消息。 他才刚坐上这个位子没多久，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对他非常不利。 所以永安帝沉思了许久后，突然说道“这书上还说，神仙之国的人用沙子就能烧出璀璨的琉璃，苏爱卿，你觉得是真的吗？” 苏信瞬间苦了脸“陛下，臣也觉得这个说法实在匪夷所思，沙子怎么可能烧出琉璃？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永安帝却说“可朕记得，瓷器就是用土烧出来的。苏爱卿，你说既然土能烧出漂亮的瓷器，为何沙子就不能烧出琉璃？” 苏信心头一跳，总觉得永安帝这是话里有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想让内府的人试试？” 不想永安帝却说“内府就算了，你那宝贝女儿不是做出了千里眼吗？就让她先试试吧。 朕记得，她之前就让人烧出了铅笔，还烧出了瓷砖，最近更是救了个琉疯子。让她来试试，倒是再适合不过。” 苏信“……” 他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若是小女烧出了琉璃，这……” 永安帝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就当她的嫁妆吧，说起来，秦王也该成婚了。” 苏信脸色一变，忍不住说道“启禀陛下，小女尚未及笄。” “无妨，朕当初和梓童成婚的时候，她也还没及笄。”永安帝假装没看到苏信难看的脸色，直接一锤定音，“朕已经让钦天监那边看日子，一定挑个最好的吉日，让你那宝贝女儿风风光光出嫁。” 苏信心里发苦，偏偏还没法拒绝，只能郁闷地领旨谢恩。 苏锦璃做出了千里眼，她和秦王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可能。 若是没有千里眼，永安帝或许还没这么着急让她嫁人，只可惜…… 苏信忍不住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永安帝如此重视千里眼，为此还打算让苏锦璃提前大婚，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就把千里眼和这本奇书拿出来。 可惜，现在后悔都晚了。 他家宝儿都还没及笄，这就要准备嫁人了。 也不知道秦王会不会欺负他家宝儿。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越气！ 永安帝眼看苏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有些心虚。他干咳了一声，开始赶人“好了，时间不早，你回去吧。” 苏信只得郁闷地退了出去。 结果刚走出去，他就遇到了等在外头的秦王楚晏。 楚晏看到他，主动笑着打了声招呼“武阳侯可是准备去跟家人团聚？” 苏信一看到他，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见过秦王殿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楚晏惊讶地看着苏信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他怎么觉得，苏信好像对他很不满？ 怎么回事？ 父皇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楚晏犹豫了一瞬，果断跑去见永安帝。 永安帝正准备去找张皇后，看见楚晏急匆匆走来，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楚晏犹豫了一下，没说苏信脸色不好的事，而是问道“儿臣是想问问，父皇可是要让工部督造千里眼？” 永安帝眯了眯眼“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问这个？” 楚晏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儿臣觉得千里眼干系重大，应当尽快督造。” 永安帝嘲讽地勾起嘴角“哦？朕还以为，你是想问问你的婚事。” 楚晏心头一跳，想到苏锦璃造出的千里眼，立刻意识到婚事有变。 他不禁有些紧张“父皇为何会这么想？难道钦天监已经算出了吉日？” 永安帝犹豫了一下，想到楚晏已经死了六个未婚妻，到现在都还没大婚，不禁有些心软。 于是直接告诉了他“朕打算让你们尽快大婚，那丫头似乎挺有福气的，一直拖延下去，未免夜长梦多。” 前面死的那六个人，他早就派人查过了。 虽说看起来都是意外，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巧了。 更何况，还有人给崔氏和苏锦璃都下了毒。 这事太不寻常了。 苏锦璃做出了千里眼，大婚的事，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一旦消息走漏，盯上她的人肯定很多。 这丫头怪聪明的，似乎运气也很不错，最关键的是楚晏喜欢。 他绝不容许这丫头再被人害了。 所以，还是让他们提前大婚好了。 秦王府的守卫，可比武阳侯府森严多了。 永安帝刚想到这里，就看见楚晏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永安帝“……” 。 0227 她被吓到了 永安帝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晏脸上还能露出这样的傻笑！ 偏偏楚晏跟他长得还挺像。 所以永安帝看着那傻笑就觉得丢人。 他眯着眼睛，不爽地瞪着楚晏，故意说道“不过苏信没答应，他很不情愿，朕仔细想了想，不能寒了功臣的心，所以这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苏锦璃都还没及笄，现在让你们大婚，确实太早了点。” 楚晏一听这话就急了“不能容后！” “嗯？”永安帝瞥了他一眼，“这是为何？” 楚晏有些僵硬，但是想到大婚，他还是决定豁出去了“上次下毒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让她继续留在武阳侯府实在太危险了，所以儿臣觉得，还是尽快大婚比较妥当。更何况，她做出了千里眼，若是被人抓去，让外族得了千里眼，势必会威胁到天龙的安危。” “呵，其实你就是想娶媳妇儿了吧？”永安帝不屑地看着他，“当初是谁跟朕说，残蛮未灭，何以家为的？” 楚晏脸色一红，很快义正言辞地说道“儿臣后来仔细想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臣应该更早日娶妻生子，不能让父皇和母后为儿臣的终身大事整日忧心。” 永安帝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瞬间炸毛了“谁整日忧心你了？老子管你娶不娶！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宫里干什么？赶紧滚，老子看见你就来气！” 楚晏见好就收，深深一拜后，赶紧滚远了。 只是出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还特意找了人问“武阳侯府的人呢？”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启禀秦王殿下，武阳侯府的人已经回去了。” “走得这么快？” 楚晏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很快就能大婚，他脸上又堆满了笑。 没关系，回去就回去吧，他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就要大婚了。 等到大婚之后，苏锦璃就会住在秦王府，他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于是楚晏骑上马，春风得意地回去了。 另一边，晋王楚暄已经先行陪着晋王妃返回晋王府。 夫妻俩如今的感情还不错，坐的是同一辆马车。 楚暄想到苏信送的那本奇书，还是觉得惊叹不已，忍不住问崔嫣然“你在内殿陪着母后，可看见苏锦璃送的是什么？” 崔嫣然闻言，立刻回想起了苏锦璃给太子妃画的那幅肖像画，还有她送给张皇后的那些礼物，眼中异彩连连。 她轻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苏锦璃这次，可是把太子妃的风头都抢过去了。” 楚暄不由大惊“什么？她？不会吧？本王听说太子妃送的是百鸟朝凰的绣图，苏锦璃送了什么？还能把她给比下去？” 崔嫣然兴致勃勃地说道“她送了一整个匣子的礼物，有好几层呢！第一层是个微雕的小型四合院，才巴掌大，雕得特别精巧，而且它还可以自己旋转，打出动听的乐曲，你说厉不厉害？” 楚暄眼睛一亮，也被勾起了兴趣“这么厉害？她哪来的这种宝贝？还有呢！” 崔嫣然又接着说“第二层是放大镜跟琉璃镜。那放大镜居然可以把细微的东西放大！还有琉璃镜，照得分毫毕现，特别清楚。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琉璃也能做成镜子。” 她一停下来，楚暄就忙不迭地问“还有呢？” 崔嫣然只好接着往下说“第三层是大大小小的刷子，造型特别得很，但也算不上多出奇。 不过第四层是胭脂水粉，里面的胭脂居然是装在管子里的，轻轻一拧就能出来，直接往嘴上一抹就行。 更巧妙的是，那胭脂才手指头大小，上面竟然微雕了凤凰。就连装胭脂的管子，都是掐丝珐琅的。” 楚暄顿时没了兴趣，身为一个钢铁直男，他对胭脂水粉什么的可不感冒“这算什么？不还是胭脂吗？” “你懂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胭脂！那胭脂可好看了，还特别方便。” 崔嫣然恼怒地瞪着他，“就连母后都喜欢得紧，你难道对母后也有意见？” 楚暄“……” 他哪儿敢对张皇后有意见！ 他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所以她就送了这些啊？” “什么叫她就送了这些？你知道那些东西有多精巧吗？”崔嫣然激动地瞪着他，“还有第五层呢！里面是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还是用香皂做出来的！对了，香皂就是跟澡豆差不多的东西。” “咦？澡豆？还做成了牡丹花？还做得栩栩如生？” 楚暄这下有些震惊了，就算身为钢铁直男他也是要用澡豆的。 回想起澡豆的样子，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东西还能做成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苏锦璃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就连苏信拿出的千里眼，居然都是她做的。 难道她是天生的工匠？ 这么一想，楚暄又没了兴趣。 工匠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回想起崔嫣然刚才的话，他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你看到太子妃的脸色没有？她是不是气坏了？” 崔嫣然知道他跟太子不和，平时没少听到他讽刺太子妃，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她笑了笑“我觉得太子妃的脸色有些僵硬。”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太子妃把手上戴的羊脂玉镯子送给了苏锦璃，苏锦璃就当场给她画了幅肖像画。” “她还会画画？”楚暄闻言一愣，好奇地问道，“跟你比起来怎么样？” 崔嫣然惊叹地感慨道“她是用铅笔画的，而且画的速度特别快，这点我不如她。 而且她画的肖像画栩栩如生，就像真人一样。尤其是画出来的眼睛，就跟活的一样。我瞧着，太子妃好像是被吓到了。” 楚暄听到这话，立刻嘲讽地笑起来“她的胆子也太小了吧？不就是一幅画吗？有什么好怕的？” 崔嫣然摇了摇头“那幅画是有些吓人，画得太鲜活了，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画里。我猜，太子妃今晚怕是要睡不好了。” 。 0228 赏赐，被诅咒的地方 永安帝赶走了楚晏后，就去了张皇后的栖凤宫。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悦耳的乐曲声。 永安帝愣了一下，挥退宫人，大步走了进去。 却见宫内并没有人弹奏，发出乐曲声的，竟然是一个缓缓旋转着的小摆件。 他好奇地走过去，看到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四合院，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什么？谁送的？居然还能发出乐曲声，倒是挺别致。” 张皇后跟他是少年夫妻，互相扶持多年，感情绝非一般人能比。 她看到永安帝，并没有紧张，就像寻常夫妻一般随意。 “是苏丫头送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些奇思妙想。”张皇后微微一笑，又拿出放大镜照了照，“陛下你看，这放大镜也很有意思。” “原来她还送了你这个。”永安帝看到放大镜就认了出来，不过当他看到放大的效果后，还是眯起了眼睛，“这放大镜确实不错。” 虽说不如千里眼那么至关重要，但是有了这东西，欣赏古玩字画的时候，倒是可以方便很多。 永安帝不是工匠，所以想不到那么多。 对他来说，放大镜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也就只能拿来鉴赏下古玩字画。 眼看苏锦璃还给张皇后送了放大镜，他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他已经听苏信说过了，而且那本奇书上也有写，放大镜的镜片是用水玉磨出来的，打磨起来很困难。 苏锦璃能够记得给张皇后送上一枚，这份孝心很不错。 不愧是他亲自挑的。 永安帝得意地想着，却是忘了，前面死去的那几位，也是他亲自给楚晏挑的。 他想了想说道“朕决定让他们提前大婚，已经让钦天监挑选吉日了。你没看见，刚才朕给楚晏那小子说的时候，他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真是没出息！” 张皇后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哦？陛下觉得晏儿没出息？可臣妾记得，当年陛下大婚的时候，似乎笑得很开心。” 被拆穿黑历史的永安帝“……” 他的表情瞬间僵硬，然后眨了眨眼，装傻似地问道“有吗？朕不记得了，许是你记错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很快转移话题，“苏信今晚给朕送了一份大礼，其中有一支千里眼，是苏丫头做的，朕觉得那丫头很不错，打算赏赐点东西给她，却又不知道该赏赐什么好，不如你帮朕参详参详？” 张皇后闻言一愣“千里眼？” “没错，有了它，就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所以朕称它为千里眼。” 永安帝并没有隐瞒，直接坦白道，“还有一本奇书，上面的记载实在匪夷所思，居然说可以用沙子烧出琉璃，朕打算先让苏丫头试试。” 张皇后皱起眉头“先让她试试？这是为何？她毕竟是女子，岂能担此重任？” 她有些担心，苏锦璃做得好就罢了，可若是做得不好，岂不是要受了埋怨？ 永安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本奇书上的记载太过离奇，几位重臣都不肯相信。朕已经打算让兵仗局先试试研制火器，这琉璃算不得要紧，可真要折腾起来也麻烦，若是最后失败了，那些臣子会怎么看朕？所以朕打算先让苏丫头试试，反正她一个小丫头，失败了也没什么要紧。” 张皇后听到这话，就觉得永安帝实在不厚道。 不过她知道永安帝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轻易改变不了。 与其劝他放弃，倒不如多为苏锦璃谋点儿福利。 所以她想了想说道“臣妾不懂什么烧琉璃，只是听说，烧瓷器要建窑，不知道这琉璃需不需要。陛下既然有这个打算，何不挑个地方赏给苏丫头，总不能让她自己去买地吧？” 永安帝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果断答应了“没错，朕是该给她找个地方，那就这样吧，今夜太晚了，朕明天就让人找个好地方，赏给苏丫头。” 宫宴之后，按理该是群臣休沐过节。 然而永安帝昨天收到了奇书，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书上写的东西。 所以有那么一些倒霉的，就被迫加班了。 永安帝打算挑块地方赏赐给苏锦璃，可他也不清楚这京城里有哪些地方是可以用来送人的。 只好找专人询问，让底下的人尽快挑个好地方出来。 户部掌管全国土地和户籍，所以永安帝直接派人把在家休沐的户部尚书顾元吉请到了宫里。 顾元吉一听是要赏赐给苏锦璃的，心里就有些不得劲，觉得永安帝是在胡闹。 他正要严词拒绝，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西边有片荒芜的山地。 那片山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树木都长不好，种庄稼更不行。 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因为没法种东西，又没发现什么矿，一点价值都没有，到现在都还荒着。 他想了想，永安帝既然要赏赐苏锦璃一块地方用来烧琉璃，这地方不正合适？ 反正又不是拿来种庄稼的。 而且地方还够大，显得他很大方。 于是顾元吉果断说道“启禀陛下，西边有一片山地，臣以为正好合适。” 永安帝立刻问道“哦？地方有多大？” 顾元吉回想了一下，说了个数字“那一片山地，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亩。” 永安帝点了点头“一千亩？地方倒是够大，那就这儿吧。” 接着，他就让李公公去给苏锦璃传旨，顺便把地契带过去。 没多久，苏锦璃就收到了圣旨和地契。 她看着地契上显示的面积，眼睛都在放光。反而还没高兴太久，平安就发现了问题。 “不对啊。”平安突然开口，“姑娘，这个地方，奴婢好像听说过。” 苏锦璃闻言一愣“你听说过？怎么回事？” 平安努力回想了一阵，不太确定地说道“奴婢好像听说，西边那儿有片荒芜的山地，没法种东西。还有人说，那地方死过一个贵人，是个被诅咒的地方。” 苏锦璃将信将疑“被诅咒的地方？” 。 0229 山上有古怪 平安猛地点头“是啊姑娘，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奴婢还听说，在那地方待上一时半刻，就会不舒服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忧心忡忡地说道“要真是那个地方可就完了，那地方都没人肯去呢。陛下怎么给姑娘赏赐了这么一个地方呢？” “别胡说！还没去看过呢，说不定是弄错了。” 苏锦璃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天色，叫来朱砂。 平安太二了，她可不太放心，所以打算让朱砂去看看那个地方，顺便打探打探。 朱砂的脸上有着很大的疤痕，所以一直戴着面纱。 她进来后就要给苏锦璃行礼，苏锦璃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朱砂，你来看看这个地契。” “是。”朱砂沉声说道，走上前小心拿过地契，看了上面的内容后，她看向苏锦璃，“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锦璃就喜欢她这种干脆的性子，闻言便说道“陛下赏赐了一块地，刚刚平安说西边有片荒芜的山地，担心正是这个地方，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砂一听就明白了“姑娘先别担心，奴婢这就去找人打听。” 她不相信永安帝会将一个有问题的地方赏赐给苏锦璃，不过这块地也在西边，确实要去确认一下。 如果真的是那个地方，那就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朱砂很快去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即便她脸上仍旧戴着面纱，苏锦璃还是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心里立刻有了判断，但还是问道“打听到了吗？你先坐下，喝口水再说。” 朱砂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喝了水润了润喉咙，这才不太高兴地说道“姑娘，奴婢都打听到了，陛下赏赐的这个地方，的确就是平安听说的那个荒山。 奴婢找了附近的人询问，发现关于那片山地的传说有不少，大部分都说，那里曾经死过一位贵人，只是不同的传说里，贵人的身份不太一样。 奴婢觉得，山上死过人，这事并不奇怪。以前战乱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死过人。诅咒什么的，奴婢不太相信。 不过那片荒山确实有些古怪，山地非常贫瘠，根本种不了庄稼，就连山上的树都长得歪歪扭扭的。” 苏锦璃听到这里，不禁怀疑那地方是有什么矿。于是又问道“这种地方，大多都是有矿，难道没人找过吗？” “奴婢打听过了，朝廷确实派人去寻过，不过没找到矿，那片山地已经荒芜了很多年，似乎天生比较贫瘠。而且，那地方还有个诡异的地方。” 朱砂顿了顿，又喝了口水，然后才接着往下说，“奴婢找人打听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附近的人都说那片山上有诅咒，因为一开始只是山上比较荒芜，后来山脚下也变得荒芜，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山下荒芜的范围在不断变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人才觉得那地方有诅咒。” 苏锦璃听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荒芜就罢了，居然还会向外扩张？ 难不成，那片山上真有什么古怪？ 苏锦璃立刻就打算去看看。 这个地方已经赐给了她，一千亩地的范围可不小，倘若真有什么古怪，她必须得找出来才行。 若是那片山地的诅咒一直存在，她要怎么建琉璃窑？ 不过，按照朱砂的说法，那地方还真是奇怪得很。 怎么会向外扩张呢？ 难道是什么污染？ 咦？该不会是曾经落下过天外陨石，有辐射吧？ 不然为什么待在那儿的人会感到不舒服？ 这可不妥。 要是真有辐射，得想办法把辐射源弄走才行。 苏锦璃还是决定去看看。 想到要上山，苏锦璃直接换上了男装，然后她问朱砂“你可会骑马？” 朱砂点点头“奴婢会骑马，姑娘可是要骑马出门？” “嗯，我也觉得那个地方有些奇怪，打算去看看，山上到底有什么古怪。”苏锦璃简单解释了一下，“对了，你去过山上吗？可有觉得不舒服？” 朱砂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奴婢倒是没有上上，只是在下面看了一眼。许是待的时间不长，并没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顿了顿，她又担心地说道，“姑娘，你这样以身犯险怕是不妥，要不先让奴婢去看看吧？” “没事，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会做什么。”苏锦璃没答应，直接吩咐道，“你去换身骑装跟我一起出门，若是不想去，我就让平安跟着。” 朱砂见她已经铁了心，赶紧说道“还是让奴婢跟着吧，奴婢这就去换身衣服。” 她可不放心让平安跟着苏锦璃出门！ 一旁的平安“？？？”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朱砂急匆匆走了出去，等到朱砂的背影消失了，她才不满地问道“姑娘，朱砂是不是看不起奴婢？” 苏锦璃不悦地看着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总是毛手毛脚的，嘴上也没个把门，忘记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了？” 平安立刻回想起苏锦璃上次的警告，当即吓得不敢再胡说八道。 苏锦璃不再开口，等朱砂换好了衣服回来，她才一脸肃然地带着朱砂往外走。 这次朱砂也换了一身男装，然后用围巾把脸蒙了起来。 苏锦璃怕苏信知道了不肯让她出门，迅速带着朱砂去了马厩，牵了两匹马就要出门。 负责养马的马夫是军中退下来的，见苏锦璃冷着脸，就没敢拦她。 只是苏锦璃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急匆匆跑去禀报给了苏信。 苏信正拿着千里眼看天上飞过的鸟，听说苏锦璃骑着马出了门，惊得差点把手里的千里眼给砸了。 他问前来报信的管家“怎么回事？知道姑娘去哪儿了吗？” 管家摇摇头，他哪儿知道？要不是马夫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苏锦璃骑着马出门了！ 他想了想，提醒苏信“惊鸿院伺候的人或许知道。” 苏信立刻去了惊鸿院。 。 0230 宝贝闺女太凶残 苏信很快到了惊鸿院，一问才知道西边那块地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苏锦璃已经过去了！ 苏信吓得脸色大变，生怕苏锦璃出事，赶紧跑去牵了爱马，准备去追苏锦璃。 他琢磨着，苏锦璃毕竟是女孩子，就算会骑马，骑术肯定不如他，他应该能够赶在苏锦璃到达那块荒地前追上她！ 谁知这一出去，他一路疾驰，可愣是没看到苏锦璃的踪影！ 苏信吓得脸色都白了，生怕苏锦璃出了事。 很快，他就来到了西边的那块荒地。 苏信已经不抱希望了。 却眼尖地看见，地上有马蹄印！ 于是他一路循着马蹄的印记找到山脚下，看见了两匹眼熟的马。 还有一个蒙着脸的人守在一旁。 苏信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神警惕地看着朱砂“你是……”什么人？ 他对朱砂没什么印象，更何况朱砂这会儿蒙着脸，穿着男装，他就更认不出来了。 没等他说完，朱砂已经上前行了一礼“奴婢是姑娘身边伺候的朱砂，见过侯爷。” 苏信闻言，这才想了起来。他连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姑娘呢？” 朱砂立刻说道“姑娘上山去了，她怕有人偷马，让奴婢在这儿守着。” 苏信“……” 这理由……也就他那傻闺女想得出来！ 两匹马而已，偷就偷了，还能有人重要吗？ 居然一个人就跑上山去了，她也不怕出事！ 苏信迁怒地瞪了朱砂一眼，留下一句“看着马”后，立刻飞奔着上了山。 这是一片荒山，因为太过荒芜，山上连大点的动物都很少见。 加上传说的缘故，平时也没什么人敢上来。 山上没有专门的路，是陡坡，爬起来特别麻烦。 饶是苏信功夫不错，也爬得浑身是汗。 他花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爬上了山顶，总算看见了身穿男装的苏锦璃。 苏信松了口气，气冲冲地走过去，抬起手就想给她一下。 结果—— 苏锦璃诧异地看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亮“爹爹，你怎么来了？” 苏信浑身一僵，伸出去的手立马改了个方向，掩饰性地摸了摸发冠“你怎么一个人就上来了？你都知道这山有问题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苏锦璃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是听说这山有古怪，所以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苏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姑娘家，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遇到危险？”苏锦璃皱了下眉头，突然一拳砸向旁边的树，吓得如今脸色大变。 “你干什么！”苏信吓得大喊，然后就紧张不已地抓起苏锦璃的手腕，检查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却见苏锦璃手上竟是完好无损，连个油皮都没破。 苏信正感到惊讶，突然就听见“咔嚓”一声。 他警惕地扭过头，然后就看见刚刚那棵树突然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苏信傻乎乎地看着倒下的树“……” 苏锦璃见他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由淡淡一笑“爹爹看到了吧？我没爹爹想得那么弱。” 苏信吞了吞口水，有些干巴巴地说“这……这也不算什么，这树太细了，一看就是没长好。而且……而且坏人也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打，他们……他们还有武器！” “那这样呢？”苏锦璃说着，突然抬手一挥。 苏信只觉得刚刚似乎有银光闪过，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树干上钉着三枚银针。 苏信震惊地瞪圆了双眼“！！！” 苏锦璃则说道“我看过医书的，人身上一共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三十六个是死穴，所以我学针灸的时候，偷偷练习了一下。爹爹不妨走过去再仔细看看，看我练得如何？” 苏信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置信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突然惊骇地发现，三枚银针扎着的位置，竟然正好是人的眼睛和心脏！ 苏锦璃邀功似地问“爹爹觉得如何？女儿练得好不好？” 苏信的声音干巴巴的“你……你练得不错……就是……就是……” 苏信有些不敢相信，他家宝贝闺女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的！ 苏锦璃假装没看出他被吓到了，还紧追不舍地问“就是什么？爹爹觉得哪里没练好吗？还是觉得一次射出的银针太少了？” 苏信特别勉强地挤出一脸笑“没有！爹觉得你练得很不错，不过你毕竟是姑娘家，以后轻易还是不要自己出手，明白吗？” 呵呵，陛下要是知道他闺女这么凶残，还敢让她嫁给秦王吗？ 苏信在心里腹诽，突然觉得，他好像可以不用担心宝贝闺女以后被秦王欺负了？ 苏锦璃笑得一脸乖巧“爹爹说的我懂，我不会随便出手的。” 说完，她小心将银针拔下收好。 苏信这才放了心。 然后他看了眼这片荒山，有些嫌弃地说“爹已经听说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等会儿回去了爹就入宫求见陛下，给你换个好地方。” 苏锦璃赶紧说道“不用了，我觉得这里就很好。老话不是说了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地方有上千亩呢，地方不小了。既然是陛下的赏赐，我们岂能嫌弃？” 刚刚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了，这地方确实有些问题。 不过不是辐射，而是更奇怪的东西。 山里似乎埋藏着什么，吸收了附近的天地灵气，就连这里的地气也被吞噬了不少。 所以这个地方才会变得格外贫瘠，而且荒芜的情况还会朝外扩张。 只可惜苏信来得太急，她还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不过没关系，能够吞噬灵气的，多半是什么宝贝。 只要把东西挖出来，这里的地气就会慢慢恢复。 既然有人亲手把这么个宝贝送到她面前，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苏信可不知道这地方还有宝贝，他听到苏锦璃的话就冷笑起来“陛下绝不会赐这么个地方给你，肯定是有人搞鬼！你放心，爹肯定帮你讨回公道！” 苏锦璃“……” 0231 越看越心惊 苏锦璃还真怕苏信真的跑去找永安帝，赶紧拉住他“爹，你先别急，我觉得这山上不太对劲。” 苏信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山上当然不对劲，你不是已经听说了吗？这地方就是被诅咒的，你不能要。不过你放心，爹这就去找陛下换一个地方，陛下肯定会答应的。” 他知道永安帝的性子，永安帝这次是给苏锦璃赏赐，没道理赏赐这么一个被诅咒的地方来膈应人。 更何况，苏锦璃可是赐婚给了秦王，永安帝都准备让他们提前大婚了，更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肯定是有人搞鬼！ 其实苏信也不是特别迷信，只是涉及到自己女儿，他自然是宁可自己迷信一点。 这地方既然有诅咒的传闻，那落在苏锦璃手里，苏锦璃的名声难免要受到影响。 苏信可舍不得宝贝闺女受这种苦。 苏锦璃却拉着他不放，继续解释道“爹你想想，一个地方荒芜，总是有原因的。要我说，这地方说不定藏了什么矿，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苏信根本不信，他猛地摇头，眼神无奈地看着苏锦璃“宝儿，你这就不清楚了，这里可是京城，这么大的一片山地荒芜着，怎么会没人管？ 户部怕是早就派了人过来寻矿，只是没有找到，又找不出别的原因，才任由它荒芜罢了。 户部那个顾元吉可是鬼精鬼精的死抠门，要是这地方真有什么矿藏，他哪里舍得拿出来送给你？ 对了，这次的事多半就是他搞的鬼。陛下忙于政务，哪里会清楚这种小事？肯定是顾元吉蒙骗了陛下，让陛下把这个鬼地方赐给了你。”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但她还是拦住了苏信“那爹也不用现在就急着去找陛下，怎么也要先让人好好看看，查出切切实实的证据，再去找陛下告状。 不然陛下刚刚才给了赏赐，你就急不可待地跑去找陛下诉苦，嫌弃陛下给的赏赐不好，岂不是给陛下添堵？” 即便永安帝当真受了蒙骗，苏信这么急不可待地跑去告状，永安帝心里难免会有根刺。 更何况，她是要建玻璃窑，又不是拿来种的。 这里地方够大，周围还没什么人，拿来建玻璃窑倒是正好。 而且，山里的宝贝她还没找出来呢！ 苏信本来一肚子火气，听了苏锦璃的话后，倒也冷静下来。 苏锦璃看在眼里，又接着说道“依我看，爹爹大可不必去找陛下诉苦。这地方不好，陛下总会知道。爹爹若是不去，陛下说不得还会心生愧疚，主动给写补偿。况且建琉璃窑，用太好的地方，反倒是浪费，这里就刚刚好。” 这时候的粮食产量还是非常低的，所以上好的耕地肯定要拿来种粮食。 另外，现在的养殖业也不够发达。鸡鸭鹅，猪牛羊之类的家禽牲畜还没法大规模地养殖，因为数量多了就容易得疫病，很难处理。 所以这时候的普通百姓很难吃上一口肉，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得稍微好些。 没有肉类提供足够的热量，人就需要吃更多的饭才能顶饱。 偏偏粮食产量又不高。 所以普通的农家往往要种上十几亩的地，才能勉强维持温饱。 后世的人总是嫌弃农药化肥，却不想想，若是没有农药化肥，粮食产量上不去，哪里养得活国那么多的人？ 每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苏锦璃抿了抿唇，她既然穿越到了这样一个时代，不说要走出多大的事情来，总得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 可惜现在还没开春，天气依旧冷得很，玻璃又没有烧出来。不然她倒是可以先搞点农场和养殖场什么的。 鸡鸭鹅，猪牛羊。 鸡毛可以做成鸡毛掸子，鸭毛可以做成羽绒枕头羽绒服羽绒被，鹅毛可以做成鹅毛笔…… 还有水蒸蛋，咸鸭蛋，卤鸭脚，泡椒凤爪，糟酿鹅掌，鸭血粉丝汤…… 苏锦璃想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肚子有点饿。 “爹，我们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苏信点点头，他也不想待在这个传说被诅咒的地方。 想到苏锦璃刚刚说的那番话，他决定先不去找永安帝诉苦。 闺女说得没错，陛下总会知道的，他主动去告状，反而落了下乘。 父女俩很快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苏信怕苏锦璃摔了，还想拉着她。 谁知道苏锦璃腿脚灵便得很，轻轻一跳就下去了，比他的速度还快！ 苏信紧张地跟在她后面，嘴里不停地喊“宝儿你小心点儿！别跑那么快！” 渐渐的，他越看越是心惊。 他闺女以前有这么厉害吗？ 苏锦璃察觉出他的眼神不太对劲，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邀功似地问道“爹，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厉害多了？” 苏信点点头，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想了想，找了个理由“你偷偷练过了？” 苏锦璃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那是，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正大光明地练吧？那也太不矜持了。” 苏信看着她那比猴子还灵活的动作，嘴角微微一抽“……” 他真看不出，自家闺女这样子哪里矜持了。 谁知苏锦璃紧接着又说道“爹你肯定想不到，我发现用银针刺穴，不仅可以舒经活络，还能让人变得越来越厉害。” 苏信正心惊不已，听到这话后当即吓得面无人色“你在自己身上试过了？” 苏锦璃像是没发现他已经生气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试过了啊，不然我现在怎么会这么厉害？” 苏信气得大怒“你……你简直胡闹！这种事情，你也敢在自己身上随便试？” 苏锦璃眼巴巴地看着他“爹，你怎么生气了？我没有随便试啊，我先在平安身上试过了，然后才在自己身上用的。” 正在暴怒的苏信“……” 他积蓄的火气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苏信有些尴尬“你是先在平安身上试的？” 0232 半路偶遇 苏锦璃点了点头，炫耀般地说道“我院里的丫鬟也就平安比较经得住折腾，而且她还练过功夫。我就拿她试验了，发现效果很不错。我给她扎过之后，她的力气大了不少，身体也更灵活了。” 苏信“……” 他都有点同情平安那丫头了。 但是想到苏锦璃还在自己身上用了，他又板起了脸“那你就试了一次，就敢在自己身上用，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就不知道多找几个人试吗？” 苏锦璃辩解道“我是觉得没问题了才在自己身上用的，而且爹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 苏信想到之前那颗倒下去的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闺女确实变得比以前厉害多了。 “罢了，过去的事我先不说你，以后不许再胡来！” “知道了爹爹，我肯定不胡来！” 苏锦璃就这么蒙混了过去。 父女俩很快到了山脚，骑上马回武阳侯府。 只是刚到了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了秦王楚晏。 楚晏先是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眼神就落在了苏锦璃身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苏信下意识上前，用身体挡住楚晏的视线“见过秦王殿下。” 楚晏摆摆手“出门在外，无需这么客套。” 说罢他又扫了眼苏锦璃，而后问道“你们去看过那块荒地了？” 苏信愣了一下“殿下已经知道了？” 说话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和苏锦璃才去了没多久吧？秦王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特意安排了人盯梢？ 这可就过分了！ 楚晏淡淡说道“本王听说父皇赏赐的那块地有问题，正好无事，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不想竟然遇到了你们。所以本王猜测，你们已经去看过了。” 苏信闻言一愣，脸色跟着变了变“原来如此，臣的确是去看过了，那地方是有些荒芜，不过用来建琉璃窑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下换楚晏愣住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信，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说道“那个地方据说是有诅咒，并不适合活人居住。本王原是打算去看过之后，就进宫跟父皇说说，让父皇换一个地方。” 苏信听到这话，立马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换就不用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用来建窑，本就不需要多好的地方。诅咒什么的，不过是无稽之谈，殿下还是莫要相信得好。” 这话一出，楚晏更惊讶了。 苏信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这话肯定不是苏信说出来的，多半是…… 楚晏下意识看向苏信身后的苏锦璃，谁知苏信突然挪了挪身体，再次挡住了他的目光。 楚晏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想要很快就能大婚，这才忍下了心中的怒火“侯爷真是这么想的？那地方不换了？” 苏信满脸都是大义凛然“回殿下的话，臣确实是这么想的。” 楚晏“……”本王信你个鬼！ 苏信可是个从不吃亏的主，现在居然不肯换地方，那片荒芜的山地肯定是有什么古怪！ 难道是有什么矿藏？ 可是不对，户部的人早就查验过了，不该如此。 到底是什么缘故？ 难道是查验的人看错了？ 楚晏心中狐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暂且作罢，若是侯爷改了主意，需要本王帮忙，随时都可以。” 说话时，他的眼睛却是看着苏锦璃的方向，显然这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只可惜苏锦璃的身体被苏信挡住了大半，楚晏心里有些遗憾。 苏信冷冷地板着脸“臣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告辞！” 说完他朝苏锦璃使了个眼色，父女俩一起打马离开。 楚晏看过去，却只看见一道潇洒的背影。 苏锦璃身上穿着披风，随着策马奔腾，披风在她身后飞扬，看起来潇洒极了。 楚晏看在眼里，满意地扬了扬唇。 苏信不让他看又如何？ 再过不久，他和苏锦璃就能大婚了。 到时候，苏信就是再不甘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嫁给他，跟他住到一起。 现在看不到没关系，以后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楚晏畅想着美好未来，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宿锋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一直盯着苏锦璃的背影不放，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王爷，还去看荒地吗？” 楚晏一直看着苏锦璃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过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先去看看。” 宿锋却是松了口气。 他可不敢告诉楚晏，他们挡路了。 楚晏带着人来到荒地，接着又上了山。 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是厉害。 来之前他已经听说过这地方不好，可是真正看到后，他才知道这里有多糟糕。 苏信居然还不肯换，难不成这里还能有什么宝贝？ 宿锋也觉得这地方不好，见楚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不您再去劝劝王妃？” 楚晏紧皱着眉头，转身往回走“先回去，等等再说。” 他才不信苏锦璃会甘愿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不想换，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所以，他打算先等等，看看苏锦璃到底要做什么。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冬天的夜晚格外安静，就连虫鸣声都没有。 因为天气寒冷，根本没什么虫子。 等到所有人都睡下后，一道纤细的人影，偷偷从武阳侯府里潜了出来。 然后一路飞奔。 她的速度太快了，犹如一阵轻风吹过，根本看不清动作。 荒地在外城，武阳侯府却是在内城，中间隔着城墙和护城河。 城墙上有士兵驻守巡逻。 只是这样寒冷的冬夜里，巡逻的士兵并不多。 所以谁也没发现，有一道影子轻巧地攀越了城墙，到了外城。 很快，她便来到了西边的荒地。 夜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这片荒地看起来更加可怕了些。 那人却是一点不怕，直接走上了山。 山里，明显有什么东西正在静静蛰伏着。 0233 洞窟，神秘机关盒 苏锦璃仔细感受着山里的奇异波动。 她先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后，终于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于是猛地睁开眼睛，朝着感知到的方向飞驰而去。 如果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她的动作非常灵敏，轻轻一跃就能跳出老远，犹如一只灵活的山猫。 苏锦璃一边寻找，一边感知，渐渐来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山顶，只是山坡上的某一处，很容易就会让人忽略掉。 苏锦璃寻到这里以后，脸色不禁变了变。 要不是她感知了好几次，都发现那股细微波动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后，她还真不敢相信，那东西会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不过，要不是这地方太不起眼，或许那东西早就被人找到了。 想到这里，苏锦璃蹲了下来，将双手贴在地面上，细细感应。 地下也不知藏了什么东西，她竟然能够感知到一股奇异的脉动，仿佛那东西是活的。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决定用精神力试试。 她觉醒的并不是精神力异能，不过异能觉醒的人，精神力也会跟着觉醒，只是比不上专门的精神力异能者。 不过，她似乎是个例外。 她刚刚觉醒的时候，精神力就要比普通的异能者更强，甚至能够跟精神力异能者相比。 只是穿越到这里以后，因为这具身体太弱，她的精神力似乎自动封印了大半，只余下极少能够动用。 最近随着实力提升，她能够动用的精神力也更多了些。 勉强可以将精神力外放，用来探测。 苏锦璃悄无声息地释放出精神力，这东西肉眼根本看不见，此时却犹如雷达一般，可以帮她寻找到那件东西。 没多久，她就惊讶地发现，这下面竟然有着一个洞窟！ 里头似乎还藏了东西！ 而且，她要找的那件东西，似乎也在里面。 苏锦璃脸色一变，很快来到洞窟入口的位置，然后五指紧握成拳，猛地砸向地面！ 那个入口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埋在了下面，埋得还有点深。 想来正是这个缘故，以前那些勘探的人才没有发现。 苏锦璃抿了抿唇，死死盯着入口的方向。 只见，被她拳头砸中的地方，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缝，原本板结在一起的泥土已经碎成了零散的土块。 她刚才砸下去的那一拳运用了异能，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力量已经渗入了地下，将那些板实的土块绞得粉碎。 土块一碎，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苏锦璃拿出一把工兵铲，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深约一米的土坑。 土坑下面是一扇金属门，打开之后，底下就是入口。 苏锦璃试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挺沉。不别说是个女子，就是换成寻常的成年男子，也未必能够拉得动。 可惜，她不是普通女子。 试探过后，她抓住门上的金属环用力一拉，很快就把这金属门拉了开。 只是刚刚拉开，下面突然射出了三支长箭。 苏锦璃根本避无可避。 她却半点不慌，指尖银光一闪，三枚银针瞬间飞出，击落了射来的长箭。 苏锦璃彻底将金属门打开，又等了一会儿，等里面的空气出来后，这才拿出一支手电打开，往里面照了照。 底下是个洞窟，不过并不是特别大。 看得出来，这地方是仓促之间挖出来的。 洞窟里面放了一些陈旧的木箱，表面已经腐朽，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少念头。 苏锦璃把洞窟的角角落落都照了一遍，又不放心地用精神力感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这才跳了下去。 从一只只木箱中间穿过。 最后停在了一只木箱前面。 这只木箱，光看长相就跟其他的不一样。 上头的锁也很不一般。 苏锦璃能够感觉得到，她要找的那个东西，此时就藏在这只箱子里。 奇怪的是，那东西竟然有意识！ 她刚刚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意识，有好奇，恐惧，紧张，排斥，甚至是兴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奇怪的是，那东西身上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苏锦璃感受着箱子里不断传达出的排斥，忍不住笑了笑。 她来都来了，哪可能就这么离开？ 她倒要看看，箱子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将周围的天地灵气全部吞噬！ 苏锦璃死死盯着那枚一看就不简单的锁，下一刻，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力汹涌而出，朝着那枚锁包裹而去。 没多久，锁里就传来“咔哒”一声，然后自动弹开。 她都没用钥匙，锁就这么自动打开了。 苏锦璃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谁知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吼！” 巨大的龙影，突然出现在苏锦璃面前。 龙影不断扭动，而且越来越大，转眼就充斥了整个洞窟。 仔细一数，竟然一共有九条龙。 它们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锦璃，九双冰冷的竖瞳里，满是森冷的杀意和被冒犯的愤怒。 它们的身体太庞大了，跟它们比起来，苏锦璃简直渺小得可怜。 她的脸色变了变，眯着眼睛看着它们。 片刻后，突然挑眉笑起来“这就是你们的极限了吧？用来吓唬人倒是不错。可惜你们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居然遇到了我。” 说罢，她突然伸出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只见，那小盒子要比木箱精巧得多。 实际上，它也确实非比寻常，乃是一件非常难得的机关盒。 这种机关盒对于古人来说，制作起来相当困难。 所以每一个盒子都是价值连城。 用它来装的东西，就更加不一般。 这样的机关盒，大多都有特殊的开启手法。一旦错了，就会射出暗器甚至毒烟。 苏锦璃好笑地看着这个机关盒。 这盒子还真是有意思，上面竟然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可惜，对她没用。 她在来之前，就戴上了特制的手套。 这毒根本伤不到她。 现在就让她看看，这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0234 居然是它 眼看机关盒落入苏锦璃手中，那些巨大的龙影再次咆哮起来。 有的甚至直接长开血盆大口，愤怒地朝着苏锦璃咬了过来。 苏锦璃随意地挥了挥手，一巴掌拍在它硕大的脑门上，瞬间把它拍得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一声奶声奶气的惨叫—— “哎哟！” 苏锦璃有些惊讶地看了它一眼“这才是你本来的声音？” 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怒吼起来“你乱说什么？赶紧从这里滚出去，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锦璃“……”她刚刚是不是欺负了一个奶娃娃？ 她笑眯眯地说道“不好意思，现在这地方是我的。我有地契，你有吗？” “……” 就在这时，机关盒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上面的机关锁已经打开了。 那东西立马急了“你干什么？你赶紧放开老子！”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些虚影一眼“所以，这里面果然是你的本体。” 说完，她便打开了盒子。 “哇，大哥我好害怕！” “怕什么，我们龙多，大家一起上！” “上什么？” “老子才不干呢，凭什么老子要听你的？” “老子也不干，老子要出去。” “就是，老子天天被埋在这里，烦都烦死了。” “这附近的灵气越来越少了，老子也不想待在这儿。” “咦，她身上有龙气！她是皇族的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当皇帝？”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缓缓瞪大了双眼。 她真的没有想到，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东西居然生出了灵智！ 这世界玄幻了！ 难怪之前她就觉得奇怪，居然有好几个意识。 现在看来，这东西还真是诞生出了九道灵智。 不过，它们刚刚说的龙气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突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拿出了两支镯子。 这两支镯子，正是之前宫宴的时候，太子妃和张皇后送给她的。 太子妃送礼的时候，她原本是不想要的。只是就在她想要推辞的时候，空间突然有了异动，她才顺势收了下来。 谁知道，居然因此招来了太子妃的嫌弃。 她不想吃亏，这才随手给太子妃画了一幅肖像画，看太子妃当时的模样，似乎被吓得不轻。 也不知道昨夜有没有做噩梦。 苏锦璃嘲讽地想着，接着就听见那九条龙叽叽喳喳地催促起来。 “咦？这镯子上面居然有龙气，快给老子！” “啊，真是久违的味道，快让老子尝尝！” “好香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能给老子尝尝吗？” 苏锦璃“……” 第三道声音简直就像个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偏偏要自称老子，听起来简直诡异。 剩下的龙影还在继续叫嚣，苏锦璃懒得搭理它们，直接把玛瑙镯小心收了起来，剩下的羊脂玉镯子则是扔进了空间。 自从那天空间传出异动，她就猜到这东西对空间或许是有什么用处。 只是她担心出现异象，一直没敢放进去。 这会儿是在荒山上，她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总算可以把玉镯放进空间了。 玉镯刚一放进去，空间就开始动荡起来。 不过动荡得不算剧烈。 等它平静下来后，苏锦璃就发现，她的空间明显变大了。 原本只有两亩地大小，这会儿却是变成了十亩地的大小。 多出来的空地全是黑油油的土地，看起来肥沃得很。 不仅如此，就连空间里的灵泉，似乎都有了些许变化，泉水中的灵气，要比以往多了一些。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这个变化，恨不得把那只玛瑙镯子也扔进去。 可是想到张皇后，她还是忍住了。 不想就在这时，盒子里的那件东西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飞进了她的空间！ 苏锦璃惊得脸色大变，想要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立刻查看空间，却见空间里似乎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紧接着，她的精神力就被隔绝出了空间，再也看不到了。 苏锦璃震惊不已。 她得到这个空间后，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它升级，直到灵气复苏后，空间才开始慢慢升级，一点点发生了变化。 不想，仅仅只是一只玉镯，就让空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那件东西，更是自己跑进了她的空间里。 那东西可是能吞噬灵气的，它们不会在她的空间里乱来吧？ 偏偏她现在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苏锦璃忍不住有些担心。 可她现在进不去空间，就算担心也无计可施。 苏锦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着洞窟里的木箱子，决定找点事情做。 于是，她花了些时间，用精神力把所有的箱子都检查了一遍。 箱子里放的全是些金银珠宝，还有一些铜钱，看铜钱的样式，竟然是千年前的古物！ 这些东西藏得还真是够久的。 苏锦璃又试探了一下空间，发现还是进不去，只能先将这些箱子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随意取了块玉佩放在机关盒里，然后将盒子复原，装进木箱子里，接着上锁，清除所有痕迹，从洞窟里退了出去。 最后把关上金属门，将土块回填，压实，悄悄离开了荒山。 一路溜回了武阳侯府，然后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大天亮，睡醒后，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空间。 好在，这一次总算可以进去了。 苏锦璃暗暗松了口气，果断决定进去吃点零食来压压惊。 然而当她进入空间后，她就傻眼了。 空间又变大了不少，还多了一座山。 原本黑油油的土地全被绿色覆盖，仔细一看竟然是各种各样的草药。 苏锦璃看着模样大变的空间，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发现了一件让她非常不爽的事情——有东西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鱼塘里，九条小东西正在游来游去。 鱼塘边上还扔了一地的零食包装袋。 还有一些被啃得乱七八糟的水果核！ 苏锦璃气得脸都黑了“你们这次死定了！” 0235 出身高贵 苏锦璃愤怒地来到鱼塘边，死死盯着漂在水里的九条龙。 它们看起来有两米多长，长得瘦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苏锦璃抬脚踹飞一颗吃过的苹果核，亲眼看着那颗苹果核砸中了一颗龙头，这才抱着胳膊笑起来。 “哎哟！谁砸老子！”那条被砸中的龙立刻不满地抬起了脑袋，怒气冲冲地瞪着苏锦璃，“刚刚是你踹的？你居然敢砸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苏锦璃听着它奶凶奶凶的声音，莫名有种欺负奶娃娃的感觉。 但是看着满地的狼藉，她又狠了狠心“这些是怎么回事？谁准你们动的！” 居然趁着她不在，偷她的零食吃！ 苏锦璃不满地看着鱼塘里玩水的九条龙，打算把它们揍一顿。 突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鱼塘里的鱼怎么少了？ 因为一直不敢大张旗鼓地把鱼拿出来吃，只敢每天偷渡一点，鱼塘里的鱼已经长得越来越肥了。 鱼塘都快装不下了。 可是现在，鱼塘里的那些肥鱼居然少了大半！ 等等，那条龙是不是在偷吃她的鱼？ 当着她的面，居然还敢偷吃！ 苏锦璃看得一阵火大，直接跳下了鱼塘，气势汹汹地朝着九条龙游了过去。 鱼塘并不是很大，苏锦璃跳下去的时候距离那条偷吃的龙已经很近了，游了没两下就到了那条龙面前。 不想那条龙居然光顾着吃，根本没有搭理她。 苏锦璃气得冷冷一笑，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对准脑袋就是一顿胖揍！ 偷吃龙瞪着一双龙眼，傻乎乎地看着她，嘴里还叼着鱼，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懵逼模样。 挨了好几下拳头，它才猛地吞下嘴里的鱼，“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哇！你居然打老子，痛死老子了！” 这时，剩下八条龙纷纷不满地朝苏锦璃包围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 “快放开小九！”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这个刁民，居然敢以下犯上！” “小九你别怕，老子来帮你！” “啊啊啊啊气死老子了，老子要咬死你！” 苏锦璃眼看着八条龙气势汹汹地朝她游过来，不禁冷冷一笑。 接着就是一顿胖揍！ 一刻钟后。 苏锦璃抱着胳膊，意气风发地站在鱼塘边。 脚边趴着九条超迷你的小龙。 挨了一顿胖揍后，它们的体型瞬间缩水，变得跟本体差不多大小的程度。 看起来迷你极了。 还挺可爱的。 苏锦璃手一挥，旁边就多了把椅子和一张小茶几。 茶几上还摆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她是这个空间的主人，空间里所有的一切全都由她掌控。只要她心念一动，就可以让空间里的所有东西出现在任意位置。 苏锦璃悠哉地坐下，摘下葡萄开始吃。 这次空间突然升级，说实话她一直挺担心的。 刚刚试了一下，空间还在她的掌控之中，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确定了空间没问题后，苏锦璃这才放心地吃着葡萄，观察那九条龙。 只见它们还摊在地上，就跟死了一样。 苏锦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心念一动，九条装死的迷你小龙就出现在了茶几上。 它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装死。 不过苏锦璃眼尖地发现，其中有一条龙偷偷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串葡萄。 片刻后，它的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这条龙，分明就是刚才那条偷吃龙，龙小九！ 苏锦璃“……” 她有些无语，这九条龙可是雕刻在传国玉玺上面的。它们原本是死物，不想多年传承下来，竟然生出了灵智。 她昨晚打开那个机关盒的时候就发现了，里面是一方印玺，而且看起来很像是传说中早已经消失不见的传国玉玺。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被谁藏在了那个洞窟里，多年不见天日。 更让她意外的是，盒子里的那一方印玺，竟然是用灵玉雕琢而成。 正是因为印玺使用的玉料本身就有灵性，后来又被雕琢成了传国玉玺，这才让上面雕琢的九条龙诞生出了灵智。 所以认真算起来，这九条龙也算是出身高贵。 可是现在，它们不仅偷吃了她的零食跟水果，还吃了她辛苦养的鱼！ 挨了揍，居然还惦记着她的葡萄！ 这么嘴馋，对得起它们的身份吗？ 苏锦璃眯起眼睛，轻轻摘下一颗葡萄，故意送到了龙小九面前。 龙小九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小巧的鼻子却动了动，显然是闻到了葡萄上面散发出的香甜气味。 然后，它嘴角的口水更明显了。 眼珠也开始乱动。 苏锦璃故意将葡萄拿远了一些，然后就看见闭着眼睛的龙小九突然伸长了脖子，追着葡萄就过去了。 接着它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又缩了回去，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其他龙则是偷偷睁开了眼睛，像是在观察敌情。 苏锦璃彻底无语，这么迷你的小龙，让她怎么忍心揍它们？ 但是不揍是不行的。 这才一晚上的功夫，鱼塘里就少了那么多的鱼，要是再不收拾，鱼塘里的鱼都得被它们偷吃完了！ 那些可是她好不容易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 想到这里，苏锦璃立刻板起脸“是你们偷吃了我的鱼？还吃了我的零食跟水果？” 九条龙默契地装死，仿佛它们已经是一群死龙。 苏锦璃心念一动，手里就多了块印玺。 此时印玺上面已经光溜溜的，仿佛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苏锦璃明显察觉到，印玺拿出来后，九条龙的身子都僵硬了。 她冷冷一笑，轻轻抛了抛手中的印玺“既然你们到了我的地方，还吃了我的鱼，以后就得乖乖听我的，知道吗？” 似乎对这话非常不满，其中一条龙迅速抬起了小脑袋，双眼冒火地瞪着她“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 苏锦璃记得，它叫龙老大。 “就凭你们吃了我的鱼！”她轻笑着抛了抛印玺，“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捏碎了这东西？说起来，你们吞噬了那么多灵气，如果我吸收了你们，那……” 龙老大吓得小身子都僵硬了“你敢！”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0出身高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236 脑子已经坏掉了 苏锦璃倒是没想过真的捏碎了印玺，毕竟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绝对的国宝，她还是真捏碎了，那罪过就太大了。 不过这些小龙显然桀骜不驯，很不规矩，不给它们点教训，以后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所以她捏住印玺，仿佛随时要捏碎它“我为什么不敢？吸收了你们，我的实力可以迅速上涨。” 这话一出，还在努力装死的龙小九立刻吓得大哭起来“哇不要吃掉老子，老子不好吃！” 其他龙也纷纷睁开了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看着这一群小萌龙，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她努力板起脸，目光冰冷地看着它们“不吸收你们也行，但是你们以后必须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她立刻抬起手指向鱼塘“里面的鱼，以后不许乱吃！” 然后她又指着地上的零食包装袋和果核说，“还有我的东西，以后都不准乱动！” 吓得一群小萌龙紧张兮兮地挤在一起，看起来更萌了。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吃了我的东西，把我的山变成了荒山，如今还住在我的地盘上，以后必须得干活还债，听到了吗？” 一群嚣张惯了的小龙当然不愿意答应，它们身为传国玉玺，象征的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又跟随过无数个皇帝，早就习惯了嚣张跋扈的日子。 哪里愿意听苏锦璃的话？ 苏锦璃倒也不慌，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笑眯眯地跟这群小萌龙进行了一番深入友好的交流。 最后非常顺利地让它们意识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答应卖身坏债。 苏锦璃看着时间差不多，笑眯眯地擦了擦手“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干活了，记得把那些垃圾收拾好。还有，我的东西不能乱动。” 龙老大不爽地哼了一声“知道啦，废话真多！” 苏锦璃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你是老大，管好弟弟们，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没收拾好，你就惨了。” 龙老大气得张开嘴就要咬她，结果不仅没有咬到，还被苏锦璃弹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在桌上打了个滚。 “乖一点，我先出去了。” 苏锦璃说完就想出去，突然发现身上还穿着湿衣服，只好先去洗了洗，然后换了身干净的里衣，这才出了空间。 她自从穿越过来就不让丫鬟在屋里守夜，所以平安等人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只是她今天本来就起得晚，又在空间里逗留了一些时候。 出来的时候就更晚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平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姑娘，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你昨天才去了那地方，今天就起得那么晚，那地方果然是被诅咒了！” 苏锦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别胡说，世上哪有什么诅咒？” 平安顿时不敢多嘴了。 然而，诅咒的事还是在京城里传了开。 永安帝赏赐了这么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听到消息的人都觉得不敢置信，偷偷猜测起了永安帝这么做的用意。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京中传开。 苏锦璃和楚晏的婚期正式定好了日子，时间就在二月十二花朝节。 距离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仓促了些。 之前苏锦璃虽然赐婚给了秦王，但是两人的婚期并未定下，所以很多婚礼用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 现在突然把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这么短的时间，东西哪里准备得齐全？ 光是大婚的礼服，就来不及准备。 所以这个消息一出，众人更是心思各异，有的甚至怀疑永安帝是对苏锦璃和秦王有什么不满。 否则，怎么会把婚期定得这么仓促，让礼部根本来不及准备？ 秦王乃是亲王，婚礼要按照亲王的规格，本该十分隆重。 可现在仓促准备，肯定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到时候婚礼怎么隆重得起来？ 这么一想，不少人都在心里偷偷幸灾乐祸起来，怀疑苏锦璃和秦王已经遭到了永安帝的厌弃。 很多人甚至偷偷关注起了武阳侯府，想看看武阳侯府的反应。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觉得，苏家人嚣张跋扈，肯定不喜欢永安帝的这份赏赐，很快就得闹起来。 不想，苏信居然没闹，还找了一群擅长寻矿的人，开始在荒地上寻矿。 消息一出，百姓们都忍不住好奇，难道那地方真的有矿？ 户部的人却觉得，苏信这回怕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那片荒地他们早就看过了，要是真的有矿，还能轮到苏信？ …… 永安帝一直待在宫里，等他听到外头的传言，已经是三天后。 他本来以为这次给苏锦璃的赏赐挺不错，直到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这才知道他被顾元吉给坑了！ 永安帝惊得赶紧让人出去打听，得知那片荒地是被诅咒的后，气得立刻让人把顾元吉请进了宫。 顾元吉早有准备，进宫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还算镇定。 只是当他走进勤政殿，看到永安帝难看的脸色后，他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顾元吉早就猜到永安帝会生气，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不禁有些暗暗后悔。 他飞快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行礼“臣户部尚书顾元吉，参见陛下。” 永安帝这次没让他起身，而是不悦地眯着眼睛，目光像刀锋一般刮在顾元吉的身上。 他故意没有开口，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顾元吉。 顾元吉察觉出他眼中的不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偏偏还不敢起身，或者给自己求饶。 他要是求饶，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于是顾元吉老实地跪着，装傻地问“不知陛下急召臣入宫，有何吩咐？” 永安帝冷着脸，语气却异常平静“朕听说，苏爱卿最近在寻矿，你可有耳闻？” 顾元吉听到这话，心里就打了个突。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0236脑子已经坏掉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237 惊人的操作 顾元吉听到永安帝的话，不禁有些心虚。 苏信找人寻矿的事他当然听说了，不仅听说，他私底下还嘲讽了几句，觉得苏信脑子被驴踢了。 那片荒山他早就让人看过了，根本不可能有矿。 不然，他又岂会任由那块地方一直荒着？ 那里虽说是外城，可毕竟是京城的地域。 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荒芜着，叫什么事？ 苏信明明应该猜得到，那个地方一直没人动，肯定不可能有什么矿。 现在居然找了人寻矿，岂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多此一举么？ 那地方真要能找出矿来，他还能让陛下拿去赏赐给苏锦璃？ 顾元吉偷偷在心里腹诽，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永安帝特意把他召进宫，问他这件事，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他要是明说，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顾元吉心念电转，很快说道“启禀陛下，臣确实有些耳闻。” 永安帝死死盯着他，见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心里的怒火瞬间飙涨！ 他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元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之前可没有告诉朕，那地方是片被诅咒过的荒地！” 顾元吉有些紧张地绷紧了身体，面上却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诅咒之说乃是无稽之谈，陛下切不可听信谣传。臣以为，武阳侯也不相信诅咒之说，这才找了人寻矿，打算找出那块地荒芜的原因。” 永安帝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顾元吉，你应该早就知道那是块荒地，为何不告诉朕？你这是在欺君！” 顾元吉听着上头传来的巨响，更紧张了些。 但他还是没有直接认罪，而是理直气壮地说道“臣只是觉得，那块地最为合适。那地方虽然荒芜，可周围人烟稀少，地方又够大，不管是用来建琉璃窑还是盖房子都不错。” 永安帝不满地瞪着他，直接气笑了“所以你就故意让朕把那块地赐给了苏家丫头？顾元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居然连朕都敢算计！” “臣不敢。”顾元吉深深拜倒，“臣还是那句话，臣这么做，只是因为那块地正好合适。” “你——”永安帝气得抓起镇纸就想砸下去，突然发现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块，赶紧又放下了，“顾元吉！真命令你，立刻重新挑个地方！” 顾元吉立刻拒绝“陛下，此举不妥。圣旨已下，岂可朝令夕改？更何况，武阳侯寻矿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贩夫走卒都知道那块地方已经赏赐给了武阳侯府，若是突然更改，百姓会如何看待陛下？” 永安帝气得脸色铁青，看顾元吉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顾元吉内心紧张不已，嘴上却非常坚持“陛下息怒，非是臣不答应，只是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陛下金口玉言，绝不能朝令夕改。” 永安帝死死盯着顾元吉，眼睛都红了。 他气得想砍人，却知道顾元吉说的话很有道理。 更何况，顾元吉确实很有能耐，把户部管理得很好。他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将顾元吉处死，实在不妥。 他坐在龙椅上，气闷了好一阵，想到那地方的确是用来建琉璃窑，荒芜并不影响什么。 这才收敛了心中的杀意，冷笑道“你……很好！顾元吉，你可别后悔！” 顾元吉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便义正言辞地说道“臣一心为国，尽忠职守，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永安帝听得一阵气闷，看着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觉得心烦，干脆把人赶了出去。 随后他又招来心腹，询问了京城里的流言，听说民间有人怀疑他对秦王和武阳侯府不满后，气得脸都黑了。 他清楚这些流言绝对不能放任下去，可那块荒地已经赐下去了，确实没法更改。 所以他咬了咬牙，让人从私库里取了不少珍宝出来，大张旗鼓地赏赐给了苏锦璃和秦王。 赏赐一下，京城里怀疑永安帝厌恶秦王和苏锦璃的声音果然少了很多。 不少人都觉得，永安帝既然表了态，苏信也该收敛了。 谁知道，苏信居然还在让人寻矿！ 一副不找出来坚决不罢休的架势！ 更让人意外的是，武阳侯府居然用绳子把那块荒地围了起来，还放出了话！ 只要交出一枚铜板，就可以进去寻矿！ 要是找到矿，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就算没有找到矿，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能领到丰厚的奖赏。 消息一出，全京城的百姓们都轰动了。 找到矿，居然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的奖励，这个奖励未免太丰厚了！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朝那片荒地涌了过去。 即便那地方传闻有诅咒，也挡不住大家的好奇心。 一枚铜板又不多，就连街上的乞丐都能拿出来。 于是很多人惊讶地发现，交钱跑进去寻宝的人居然不少！ 顾元吉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都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听说永安帝已经给了武阳侯府赏赐，还以为苏信这次该消停了。 谁知道，他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情！ 让人花钱进去寻矿？ 找到了就有一百两的奖赏？ 关键是，居然真的有人进去！ 那些人的脑子都进水了么？ 顾元吉惊讶地看着前来报信的管家“你确定消息没错？他们当真把地方围了起来，让人交钱进去寻矿？还有人真的进去了？” 管家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同样是一言难尽。 他一直以为，自家老爷这种一文不拔的铁公鸡就已经够厉害了。 哪里想到，居然还有更厉害的！ 不是都说，武阳侯擅长杀人吗？ 他怎么觉得，武阳侯赚起钱来也是个好手呢？ 虽说一个铜板不多，可问题是，这事明明是武阳侯府找人做事，应该武阳侯府给钱才对。 怎么还反过来了？ 关键是，居然还真的有人愿意去！ 难道是天气太冷，把脑子都给冻傻了？ 管家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确实有人进去了，而且听说人数还不少，好像都是去凑热闹的。” 顾元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有多少人进去了。”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0惊人的操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238 事情闹大了 管家得了顾元吉的命令，很快让人去打听了。 过了好一会儿，派出去打听的人才回来，管家听了那人带回来的消息后，立刻去找顾元吉了。 顾元吉正在等他，所以一看见他进去就问道“打听到了？多少人进去了？” 管家笑了笑“据说到现在为止，进去了有几十个人。” 他原本还觉得挺惊讶，居然真的有人花钱进去。 但是听了小厮带回来的消息后，他又觉得不以为然。 不过才几十个人而已，算起来也才几十枚铜板，实在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顾元吉一听才几十个人，也不怎么在意了。他摇头轻笑“看来都是去凑热闹的，苏信也太能闹腾了，让人寻矿就罢了，还闹得这么大，真是不怕丢人的。” 管家点头附和“可不是？那位看来还是更擅长打仗，这经营上的学问，跟老爷比起来就差远了。若是那块地里真有什么矿，老爷岂会便宜了他们？” 顾元吉知道他是在奉承，但还是觉得心情很不错。 他眯着眼睛，笑得像个老狐狸“罢了，不过是件小事而已，苏信又不傻，不会一直闹腾下去的。虽说是白费功夫，可好歹也能赚几十个铜板，还省去了雇人的花销，他能想到这种办法已经很不错了。” 管家不以为然“若是老爷，肯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顾元吉老神在在地说道“行了，这事就不用再管了，苏信闹这么大，陛下不会干看着的。” 想到苏信的奇葩操作，他又忍不住笑起来，有些庆幸地说道，“这一次，他倒是帮了我大忙。” 顾元吉是真的庆幸。 他这次故意给永安帝推荐了那块被诅咒的荒地，往严重了说，已经算是欺君罔上。 永安帝这次可是气得不轻，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虽说他侥幸活了下来，可永安帝心里肯定对他很不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收拾他。 苏信得了赏赐，就此偃旗息鼓就罢了，偏偏他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让永安帝心里如何想？ 顾元吉忍不住有些暗喜，苏信这么一闹，陛下心里的那点亏欠怕是已经彻底荡然无存，只剩下不满了。 对他的那些不满，肯定也会少很多。 武阳侯可真是大好人啊。 要不，他也挑份礼物送过去？ 顾元吉想了想，还是觉得做人不能太过分了，便决定挑一份礼物给武阳侯府送过去，就当是赔礼和这次的谢礼了。 不过他挑来挑去，实在舍不得把收藏的那些古玩字画送出去。 于是作为一个满京城里鼎鼎有名的铁公鸡，顾元吉亲自写了一幅字，让管家给苏信送过去。 管家见他又这么抠门，暗暗有些无语。带着礼物去武阳侯府的时候，他都觉得脸上烫得很。 老爷送礼就送礼，每次都这么抠门，他真的觉得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然而等他厚着脸皮急匆匆赶到武阳侯府后，却得知苏信已经被永安帝急召入宫，根本就不在府里！ 管家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就暗暗庆幸。 他可听说过苏信的凶名，一点都不想面对他。 苏信不在正好。 所以他果断留下礼物，然后便火烧屁股似地告辞了。 等他走后，武阳侯府的管家查看了他带来的礼物，一看是新写的字，当场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他早听说顾元吉抠门，还真没想到，顾元吉居然能这么抠！ 直接写一幅字就当礼物了，这也太敷衍了！ 摇了摇头，他最后还是把礼物小心收了起来，等苏信回来后再处置。 …… 苏信一进宫，就被带去见永安帝。 看到永安帝的第一眼，他就发现永安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苏信的心微微一沉。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永安帝这次急召他入宫，八成是要兴师问罪的。 不过没关系，他早有准备。 想到这里，苏信的心微微一定，跪下行礼“臣苏信，参见陛下。” 永安帝不悦地看着他，有心想让他跪着，给他一个教训。但是想到这事一开始是他受了顾元吉的蒙蔽，而且消息都传开了，不好更改，行礼又有些愧疚。 所以他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起来吧。” 苏信果断站起了身。 永安帝都这么说了，他要是继续跪着，岂不是承认自己有错？还故意抗旨不尊？ 所以他起得特别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得永安帝忍不住来气。 想到外头的传言，永安帝憋着怒火问“朕听说，你让人把那片荒地围了起来，还许下重赏，让人进去寻矿？” 说起这事，永安帝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苏信要是偷偷寻矿就罢了，偏偏闹得人尽皆知，让百姓如何想？ 他闹得那么大，要是什么都寻不出来，岂不是丢死人了？ 苏信自己丢脸就罢了，偏偏还要连累他跟着丢脸！ 这就让永安帝非常不满了。 所以他很快又问“你可知，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最后什么都找不出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苏信来之前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所以这儿一点都不慌。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只是觉得，那块地荒芜得实在蹊跷。所以怀疑下面藏了矿，想要找出来，为陛下分忧。” 永安帝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冷笑“这么说，你大张旗鼓地让人寻矿，闹得人尽皆知，还是为了朕？” 永安帝非常不爽，苏信居然敢拿他当借口！ 苏信一听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又说道“陛下或许不知，坊间已有传闻，污蔑陛下是对秦王殿下和臣不满，才故意赐下那片荒地。 臣可以不在乎背上污名，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被人污蔑，甚至还因此牵连了秦王殿下。 所以臣才想，若是能够找出矿，便能证明陛下独具慧眼，绝非谣传那般对秦王殿下和臣不满，才故意赐下荒地。”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火气就渐渐散了。 但是他想到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是有些不满“那你也不该闹得人尽皆知！你现在闹成这样，可想过该如何收场？”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0事情闹大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239 出大事了 永安帝深深看着苏信，有些好奇他会怎么说。 他倒要听听，苏信究竟打算如何收场！ 不想苏信突然笑起来：“陛下放心，臣都已经想好了。寻矿什么的，就是碰个运气，要是运气好，真找到了矿，那正好可以说明陛下独具慧眼。 即便最后找不出矿来，那么多人去了，也能证明这荒地上的所谓诅咒乃是无稽之谈，同样可以澄清那些流言。” 说到这里，他笑得更加爽朗：“其实，臣把事情闹大，也是想借此机会，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就算那地方是片荒地，可是在臣眼里，它却是块宝地。那个地方因为常年荒芜，一直人烟罕至，如今多了人气，看着倒不如以前那么可怕了。” 永安帝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还笑得一脸爽朗，脸上一点阴霾都没有，显然是真的把那块荒地当成了宝，心里剩下的那点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这事便随你折腾，不过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准再闹大了！” 苏信忙不迭点头，保证不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永安帝见状，想到那片荒地是因为他一时疏忽，受了顾元吉的蒙蔽，才赏赐给了苏锦璃，惹出后面的这些麻烦。 再看苏信那张感恩戴德的脸，突然就有些心虚。 不过，这事的罪魁祸首还是顾元吉！ 永安帝默默给顾元吉记了一笔，接着又安慰苏信：“你说的没错，那些流言是该管管了，朕已经让天龙卫彻查这件事，绝不会放过那些肆意造谣之人。” 苏信一听，又是感恩戴德地谢了恩。 永安帝看到他，还是有些心虚，就没再留他，直接打发他回去了。 苏信非常干脆地出了宫，骑着马一路威风地回了家。 只是回到武阳侯府后，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直接去了惊鸿院，闻着里头的诱人香味，再次变了脸色。 这香味……分明是苏锦璃又在让人做什么吃食！ 都这个时候了，她倒是一点不急。 苏信内心有些无奈，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吞了吞口水。 他走进惊鸿院，下意识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谁知就在这时，苏锦璃突然出来了：“爹爹！” 苏信赶紧收回眼神，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本正经地看着苏锦璃：“爹有事找你，去书房说吧。” 苏锦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苏信去了书房。 书房里烧着炭盆，温度要比外头暖和得多。 苏信进去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宝儿，你真觉得那片荒地里有矿？” 苏锦璃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还……”苏信顿时急了，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你知不知道，事情闹大了，刚刚陛下急召，明显对这事很不满意！” 苏锦璃故作不解：“陛下生气了吗？为什么？就因为事情闹大了？可我们也没做什么啊？只是鼓励人进去寻矿而已。” “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当然会不高兴。本来他赐下荒地，坊间就有传闻说他厌弃了秦王跟武阳侯府，现在我们又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怕是以为我们是对他的赏赐有所不满。” 苏信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太清楚帝王有多反复无常了。 他虽然算得上是永安帝的心腹，可他又不是独一无二不能替代的，等着他出事，盼着上位的人不知凡几。 他现在封了侯爵，更是应该小心谨慎，不可让人抓住了把柄。 不然水滴石穿，早晚有一天，永安帝会容不下他。 苏锦璃眉头一皱，看着像是已经知道错了。 她叹息道：“我只是觉得，那地方一直荒着实在奇怪，说不定是有矿呢？爹爹要是担心陛下生气，那就算了吧。 不过我听说不少人已经交了钱进去了，现在让他们出来，怕是不妥，不如等里面的人都出来后，再放出消息，说不找了。” 苏信顿时松了口气：“也罢，就这样吧。” 虽然永安帝已经放话说随他折腾，但他也不敢真的闹下去。 永安帝已经补了赏赐，又急召了他入宫，要是他真的继续闹下去，就是在打永安帝的脸了。 他看着苏锦璃，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就安慰她：“宝儿，你也别在意，那地方虽然是片荒地，可到底地方够大，又是拿来建琉璃窑的，就算没有矿，也影响不了什么。” 其实吧，没有矿他反而高兴。 真要找出不得了的矿来，那地方可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如果找到的是铁矿，铜矿，银矿或者金矿之类的，那就更烫手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听说那地方是个被诅咒的荒地，心里也是非常不痛快，想去找永安帝讨个公道。 不过苏锦璃劝过他后，他已经想开了。 更别说，永安帝事后听说了这件事，又给了不少赏赐。 他就更不会有任何不满了。 哪里想到，苏锦璃反而对那地方在意得很，还想找什么矿。 哎，到底是个孩子啊。 矿哪是好寻的？ 那地方真要有矿，早该被人发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顾元吉那人可是个铁公鸡，那么大的一片荒地，顾元吉怕是早就已经把它查了个底掉！ 要不是那地方实在太荒芜，又毫无价值，顾元吉又岂会一直没动它？如今还不惜欺君罔上，让永安帝把它赏赐给了苏锦璃？ 苏信想到顾元吉就觉得满肚子火气。 永安帝给赏赐毕竟是一片好意，都怪顾元吉那老东西，居然从中作梗！ 真不要脸！ 苏信不停在心里暗骂顾元吉，还狠狠给他记了一笔。 谁知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平安的声音—— “姑娘！出大事了！” 苏信吓了一跳，脸色就有些难看。 这个平安，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闹闹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现在还是春节呢，正喜庆的日子，岂能胡言乱语？ 苏信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拉开书房的门，冷冷看着平安。 然后就愣住了。 平安穿着男装，脸色还非常红，明显是刚刚从外头跑回来！ 0240 挖到了藏宝洞 苏信看着平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安刚刚喊出事了，可她的表情，怎么看着挺兴奋？ 瞧她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平安看到苏信却有些害怕，她紧张地僵硬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给苏信行礼：“奴婢见过老爷。” 苏信狐疑地看着她：“你刚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出什么大事了？” 平安听到这话，突然又眉飞色舞地笑起来：“老爷，大喜事啊！” “大喜事？” 苏信更加狐疑了，这种时候，能有什么大喜事？ “是啊老爷，奴婢去了那片荒地，有人发现了一个洞窟，里头藏了好多箱子呢！” “什么？！”苏信当即大惊，急得一把抓住平安的衣襟，“你说的是真的？” 平安瞬间吓到了，脸色都有些发白：“当然是真的，奴婢就是回来报喜的！徐管事也回来了，老爷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她刚说完，徐管事和管家就找了过来。 徐管事是武阳侯府的一名管事，这次苏信让人寻矿，就是他在负责。 苏信知道，他一直守在荒地那边，现在既然找了过来，肯定是那边出了大事！ 他立刻放开平安，看向徐管事，有些焦急地问：“平安刚刚说那边找到了一个洞窟，里头有不少箱子，可是真的？” 徐管事脸上还带着狂喜之色，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老爷，这是真的！属下已经让人清了场，把那个洞窟守卫了起来，老爷最好是亲自去一趟，那个洞窟里有不少箱子，不过没发现尸体，看着像是有人专门挖的藏宝洞。” 苏信听到这话，心脏就狠狠颤了颤，他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立刻出发。” 不想刚说完，苏锦璃就走了出来：“那里还有藏宝洞？我也要去看看。” 苏信转过头，见她穿着女装，立刻拒绝了：“宝儿，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消息，爹去去就来。那地方脏乱得很，人多眼杂，你一个姑娘家就别去了。” 苏锦璃也不是真的想去，那些箱子她早就见过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刚刚她故意那么说，只是不想让苏信起疑罢了。 所以苏锦璃假装不情愿地抿了抿唇：“那好吧，爹爹可要早些把那些箱子带回来，我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信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苏锦璃闹着要去，还好她听话。 “你放心，爹一定尽快回来！” 想到那是个藏宝洞，里头的东西很可能不一般，苏信没敢直接说会把箱子带回来。 要知道，有的东西不是他们苏家能拥有的。 苏信很快出发了。 苏锦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扬起了唇角。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些天，京城里一直有流言说永安帝是厌弃了秦王和武阳侯府，才会赐下那样一片被诅咒的荒地。 武阳侯府找人寻矿，也没少受人嘲笑。 现在找到了藏宝洞，那些人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尤其是顾元吉那个死抠门的铁公鸡。 他要是知道了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平安见她笑得眉飞色舞，立刻喜滋滋地走了过来：“姑娘，奴婢看到那个藏宝洞了，里头藏了好些箱子呢，里头说不定装着金子！” 苏锦璃笑了笑，转身进了书房，边走边问：“哦？是吗？那你有没有数过，那地方有多少箱子？” 平安赶紧跟了上去：“这……奴婢看到那些箱子就迫不及待地回来给姑娘报喜了，当时那些箱子还没拿出来呢，所以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箱子。” 苏锦璃瞥她一眼：“你都不知道，还回来报什么喜？做事真是一点都不稳重，罚你抄一遍菜谱。” 平安瞬间苦了脸：“啊？姑娘不要啊！” 抄菜谱？ 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讨厌写字了！ 而且，让她抄什么不好，干嘛要抄菜谱？ 这不是要馋死她嘛！ 苏锦璃默默拿出鞭子：“你不愿意？” 平安瞬间没了胆子，赶紧赔笑道：“奴婢……奴婢愿意。” 苏锦璃满意地笑起来：“好好抄，要是有错字，或者字写得不好看，就再抄十遍。” 她最近才发现，原来平安讨厌写字。 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点都不稳重。让她抄菜谱，正好磨磨她的性子。 平安见她笑得开怀，心里更苦了。 可她不敢抗命，只能老实地拿出笔墨纸砚，准备抄写菜谱。 苏锦璃不理会她，安静地靠在贵妃榻上想事情。 其实空间恢复后，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把那些宝藏都收起来。 不过她没有那么做。 那些金银珠宝数量不少，她藏进空间里虽然没问题，可是以后要拿出来用，就会有些麻烦。 与其偷偷收起来，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让人挖出来。 还能出个风头，打打某些人的脸。 反正她已经检查过，那里的金银珠宝虽然不少，但还没到犯禁的程度。 就算光明正大地挖出来，永安帝多半也不会收回去。 不过，以苏信谨慎的性子，他肯定不会留下那些金银珠宝。 所以，那些东西多半会归入她的嫁妆，让她带到秦王府。 有了那些东西，她以后想做些什么就更加方便了。 另外，今天去那片荒地的人不少，消息肯定瞒不住，估计已经传开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永安帝刚刚赐下的那些东西，苏锦璃就觉得好笑。 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心情肯定很“美妙”。 可惜看不到。 …… 勤政殿，永安帝心情复杂地看着盒子里的千里眼。 想到那片荒地，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苏信和苏锦璃，还有二儿子楚晏。 提前大婚本来就有些委屈那个孩子，所以他才特意赐下了一块地方，谁知道居然出了这种事！ 最近张皇后可没少埋怨他。 都怪顾元吉那个死抠门，真是气死他了！ 就在这时，李公公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刚刚外面传来消息，武阳侯府的那片荒地里挖出了东西。” 0241 肯定有古怪 永安帝闻言一惊“挖到了东西？难道那地方真有矿？” 李公公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倒不是。” 永安帝松了口气。 他就说，那地方怎么可能会挖到矿？ 他没好气地白了李公公一眼“既然不是矿，你急什么？” 居然巴巴地跑来告诉他，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想到这里，永安帝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李公公，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不是莽撞的性子啊，难不成，那里挖出来的东西不简单？ 恰在这时，李公公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陛下有所不知，有人在那片荒山上挖到了一个藏宝洞。” “藏宝洞？那片荒山？”永安帝怀疑自己幻听了，“这消息……是谁传的？”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藏宝洞？ 该不会又是谁在乱传吧？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武阳侯已经去了，想来藏宝洞的事，应该是真的。自从武阳侯府许下重金悬赏后，已经进去了好几十个人。藏宝洞被发现后，那些人都被赶了出来。” 其实他也觉得这事忒古怪了。 那样一片荒山，据说还是被诅咒的，居然挖到了藏宝洞！ 这种奇事，怕是只有话本上才会出现！ 这要是真的，武阳侯府可就撞大运了。 之前武阳侯府让人寻矿的时候，不少人还在嘲笑呢。 谁知道矿没找到，居然找到了藏宝洞！ 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李公公偷偷看了永安帝一眼，果然看见永安帝已经傻眼了，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多看。 永安帝眼神都直了，整个人傻愣愣地坐在龙椅上。 那片荒山上，居然挖到了藏宝洞！ 苏信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找了人去寻矿，结果还真让他找到宝贝了？ 他呆坐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知道那是藏宝洞？洞里难道有什么宝物不成”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洞里据说是有些箱子，不过那些箱子都上了锁，没人知道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不过，不少人都觉得那些箱子里肯定装着宝贝，消息已经传开了。” 他也很好奇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可惜看不到。 永安帝恍然“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吧。” 李公公笑了笑“想来要不了多久，武阳侯就会进宫来报喜了。” 那地方真要挖出了藏宝洞，苏信肯定不敢瞒着，必定要进宫求见永安帝，给要透个信。 说不得，他还会亲自把那些箱子押送入宫。 如果那些箱子里当真装的是宝贝的话。 就是不知道，顾元吉大人要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李公公想到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顾元吉，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 倘若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破烂就罢了，要是真的装了什么宝贝，顾元吉怕是要气得吐血。 …… 顾府，歇在家里的顾元吉正悠哉地瘫在躺椅上，兴奋地哼着戏曲。 谁知管家突然闯了进来，表情还有些慌张“老爷，出大事了！” 顾元吉声音一顿，从躺椅上抬起头，好奇地问“出什么大事了？” 刚问完，他就看见了管家难看的脸色，惊得赶紧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这么慌张？到底出什么事了？” 管家苦着脸，仿佛随时能哭出来“老爷，刚刚外面传来消息，那片荒地里挖出了藏宝洞！” “什么？”顾元吉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那里就是块荒地，怎么还能挖出藏宝洞？” 管家紧张地说“可是外面好像都在传，说是挖到了一个洞，里头有很多箱子。” 顾元吉立刻不屑地说道“只是挖到了箱子而已？怎么就是藏宝洞了？说不定箱子里就是一堆破烂。” 然而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有些不安。 要真是破烂，谁会特意挖个洞藏起来？ 不对，也可能藏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变成了破烂？ 顾元吉焦急地转来转去，越想越觉得不安。 突然，他有了决定“我这就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武阳侯府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就不信了，那地方真的能挖到什么藏宝洞。 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顾元吉很快出发了。 另一边，晋王楚暄也听说了消息，赶紧跑去找了秦王楚晏，约他一起去看热闹。 兄弟俩骑着高头大马，齐头并进。 路上，楚暄好奇地问楚晏“哥，你说消息是真的假的？那地方居然能挖出藏宝洞？太奇怪了吧，又不是话本！” 楚晏表情冷漠“那你别去。” 楚暄不满“那怎么行？反正都出来了，再说了，万一是真的藏宝洞呢？” 他当然要去看热闹了！ 楚晏懒得搭理他，直接打马加快了速度。 楚暄一看，赶紧跟了上去。 外城不算远，兄弟俩很快就到了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只见附近已经来了乌泱泱一大片人，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跟在后面的亲卫见状，赶紧上前将人群隔开，让兄弟俩进去。 两人正要进去，突然看见不远处又来了辆马车。 紧接着，一个眼熟的身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楚暄一眼就认出了他，忍不住对楚晏说道“哥你快看，是顾元吉那个铁公鸡！” 楚晏淡淡瞥了顾元吉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他当然会来。” 这片荒地会赏赐给苏锦璃，可是多亏了顾元吉。 他只要听说这里挖出了藏宝洞，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来？ 就是不知道，那个洞里是不是真的藏了宝贝。 要是真的，顾元吉这次该难受了。 楚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带着人大步走了进去。 武阳侯府的人认出他们后，赶紧在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儿后，一行人就到了那个挖出藏宝洞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苏信正带着人把箱子搬出来。 洞里没有梯子，箱子又有些沉，需要用绳子吊起来。 所以兄弟俩一来就看见，洞窟上面搭了个木架子，上面吊着滑轮组。 旁边有壮汉用力拉动绳子，将箱子吊起来。 周围已经摆了好几个箱子，只是还没打开。 0242 开箱验宝！ 楚暄好奇地看着那些箱子。 箱子看起来很陈旧，而且样式也特别古老，一看就是很多年以前的。 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上面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仍旧完好地挂在上面，还没打开。 楚暄越看越觉得眼热，忍不住问道“这些箱子怎么还没打开？快打开让本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该不会真的是宝贝吧？ 那可发了。 不对，这片山可是已经赏赐给了苏锦璃，就算真挖出宝贝来，那也跟他没关系！ 除非是什么绝世珍宝，不然就算是父皇，也没脸让苏家上交。 楚暄想到这里，下意识看向楚晏。却见楚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目光都没落在那些箱子上头，仿佛一点也不好奇。 楚暄忍不住问道“哥，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楚晏嫌弃地瞥他一眼“你很好奇？”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也淡淡的，可听在楚暄的耳朵里，莫名就觉得心里发慌。 楚暄敏锐地察觉到，楚晏这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关键。 这地方是苏锦璃的，挖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苏锦璃的，他那么问，楚晏肯定是觉得他在惦记苏锦璃的东西！ 嘿！这就过分了吧！ 他不就是好奇么？ 难道连好奇都不行？ 都还没大婚，要不要这么护着！ 之前到底是谁在嫌弃，说她未必能活到大婚的？ 真是善变！ 楚暄心里腹诽，嘴上却干巴巴地说道“咳，我……我其实也不是太好奇，就是……就是担心嫂子。毕竟这些箱子都还没打开，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说是吧？” 苏信就站在不远处，他来得更早些，一来就守在了旁边，打算亲眼看着手下的人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这地方分明是片荒山，现在却挖出了一个洞窟，里头还放了不少箱子。 实在蹊跷得很。 苏信即便亲眼见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既担心箱子里有什么犯禁的东西，又怕有人趁乱做手脚。 所以他十分小心，必须得亲眼看着才敢放心。 楚暄和楚晏一来他就看见了，听到楚暄这些话，他心念一动，立刻说道“晋王殿下有所不知，因为这些箱子出现得实在古怪，臣一直没敢乱动。如今既然两位殿下都在，臣也可以放心打开箱子了。” 谁也不知道箱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偏偏消息已经传开，根本瞒不住。 他要是提前把箱子打开，不管里头有什么，这事难免会被人拿去做文章。 所以他才一直没打开箱子，打算等永安帝的人到了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打开。 这样的话，就算箱子里藏了犯禁的东西，也没人能污蔑他私藏。 如今，永安帝的人虽然没来，但是楚晏和楚暄的身份已经足够了。 这两位可都是永安帝喜欢的嫡子，永安帝就算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他们。 苏信说完，立马抽出配刀，“铛”的一声撬开了箱子上的锁。 然后刀尖沿着缝隙一挑，轻而易举地挑开了盖子。 众人只见盖子瞬间翻开，然后“砰”的一声落下。 与此同时，箱子里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竟是一箱子银锭！ “卧槽！”楚暄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里头装的都是银子？真的假的？” 这么多的银锭，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都是真的……那武阳侯府这次可发了！ 周围还有好几个箱子，要是里头装的也是银子，那…… 苏信看了徐管事一眼“你去看看，这些银锭到底是真是假。” 徐管事紧绷着脸，表情有些凝重。 他谨慎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箱子边，随意拿起一锭银子掂了掂，开始检查。 虽然这片山现在已经赏赐给了苏锦璃，可山上挖出这么多银子，这可是大事！ 徐管事看着满箱子的银锭，只觉得一颗心已经高高悬了起来。 一个箱子里就装了这么多的银锭，那其他的箱子呢？ 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徐管事想到这里，顿时更紧张了。 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接着检查。 现在的关键，就是检查这些银锭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在徐管事检查的时候，苏信已经冷着脸打开了其他的箱子。 于是众人便看见，有的箱子里装的是铜钱，还有的里头装了好几个小箱子，那些小箱子打开后，里面则是一些珠玉宝石和首饰。 总之，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这时，又有一个箱子吊了起来。 不过，这个箱子明显要小很多。 然而它吊起来的时候，负责拉绳子的壮汉却拉得非常吃力。 看到这一幕，只要是不傻的，都能猜出箱子里装的东西很沉。 等箱子放到地上后，楚暄忍不住走了过去，拔出了自己的配刀，跃跃欲试地说道“武阳侯，这次让本王来试试！”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刀撬开了锁，然后干脆利落地挑开了盖子。 盖子一打开，里头果然是金灿灿的一片，晃花了人的眼。 楚暄见状大喜“本王就知道，这个箱子明明很小，居然那么沉，里头果然装的是金子！” 说完，他忍不住看向苏信“武阳侯，你这次可是发了！” 苏信连忙说“不敢”。 这里头埋的东西要是没那么珍贵，他还能留下来。 可这一箱子黄金，起码就有两百多斤，这可不是小数目。 更别说，那些珠玉宝石，也都价值不菲。 洞窟里还有箱子没有拿出来，要是都拿出来了，数目怕是更大。 苏信可没胆子把这些东西全留在家里。 就在这时，远远落在后面的顾元吉终于找了过来。 他一听见楚暄的话，瞬间激动地跑了过来。 跑到半路的时候还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最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些箱子面前。 “金子？真的是金子？” 顾元吉尖叫了一声，抓住一块金锭就往嘴里一送，然后牙齿用力一咬！ 看着上面的牙印，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居然真的是金子！” 0243 有些惴惴不安 楚暄看着顾元吉丢脸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哟，这不是户部尚书顾元吉大人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元吉身子一僵，很快一本正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落叶，朝楚晏和楚暄行了一礼“见过秦王殿下和晋王殿下，臣听说这边出了些事情，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楚暄笑得嘲讽，“这片荒山已经赏赐给了二嫂，就算挖到了藏宝洞，里头的东西也都是二嫂的，关你什么事？” 说完，他故意看了楚晏一眼，见楚晏唇角微扬，就猜到自己做对了。 楚暄顿时兴奋起来。 然而兴奋了一阵后，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二哥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他这个弟弟，他兴奋个什么劲啊！ 哼，重色轻弟，一点都不仗义！ 楚暄偷偷在心里腹诽，却不敢朝楚晏发火，于是他眼珠一转，目光从苏信身上飞快扫过，最后落在了顾元吉身上。 苏信可是苏锦璃的父亲，是他二哥的老丈人。 他要是对苏信发火，二哥肯定不会放过他！ 让二嫂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给他狠狠记一笔，以后天天吹二哥的枕头风，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 所以，还是顾元吉比较好欺负。 谁让这混蛋欺君罔上，故意让父皇把这片荒地赏赐给嫂子的？ 不对，这哪里是荒地？ 这就是一座宝山！ 想到这里，楚暄看向顾元吉的眼神越来越冷，脸上的嘲讽也越发肆无忌惮了“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顾尚书，要不是你特意精挑细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嫂子哪能得到这些金银珠宝，你说是不是？” 顾元吉刚刚就被他刺激得不轻，听到这话后瞬间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是啊，这事还真是多亏了他！ 这片荒山，确实是他精挑细选出来，劝说永安帝赏赐给苏锦璃的！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种荒山上头还能挖出藏宝洞来！ 怎么会这样！ 他要是早知道，又怎么会…… 顾元吉越想越后悔，他垂下眼眸，死死盯着那片金灿灿的金锭，狠狠咬了咬牙“晋王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应该交给陛下定夺。更何况，这些金银数目过多，理当归入国库。” 苏信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顾元吉一眼，眼神冷得像刀。 楚晏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朝顾元吉看了过去，凉薄得让人遍体生寒。 楚暄直接冷笑出声“归入国库？顾元吉，你还真敢想啊。” 这些金银就连他都不敢肖想，顾元吉居然想将它们归入国库，还真是胆大包天！ 别说二哥就在这儿，就是苏信，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顾元吉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事实上，顾元吉说完后也有些后悔了。 察觉到苏信和楚晏的眼神后，更是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真是该死，他怎么就说出来了！ 这话让秦王和苏信听见，他还能好吗？ 顾元吉赶紧说道“臣只是觉得，陛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刚说完，楚暄就再次冷笑起来，说出的话更不客气“呵，顾元吉，你这是在揣测圣意吗？” 顾元吉心头一凛，只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悬在头上“晋王殿下言重了，臣岂敢揣测圣意？” 楚暄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他再次冷笑道“你不敢？你都敢欺君罔上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顾元吉听到这话，一颗心就不断往下沉。 他偷偷看了楚暄一眼，又瞅了瞅不动声色的楚晏，见他没有训诫楚暄的意思，立刻猜到楚晏也不想放过他！ 他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不管是揣测圣意，还是欺君罔上，都是不小的罪过。 他不过是隐瞒了荒地的情况，把它推荐给了永安帝，让永安帝把这片荒地赏赐给了苏锦璃。 这事其实算不上太严重，他也相信，永安帝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要他的小命。 可是楚暄和楚晏不一样。 这两位要是故意拿揣测圣意和欺君罔上来做文章，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顾元吉用力握紧了拳头，义正言辞地说道“臣尽忠职守，绝无私心，晋王殿下若是对臣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藏宝洞，晋王殿下可否等这藏宝洞清点完后，再来寻臣的错处？” 晋王冷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楚晏突然说道“顾尚书既然来了，就负责清点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顺便造册吧。” 顾元吉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有楚晏这句话，他总算不用担心楚暄继续找他的麻烦了。 谁不知道，秦王楚晏和晋王楚暄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晋王虽然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却非常听秦王的话，几乎是唯秦王马首是瞻。 既然楚晏开了口，楚暄肯定不会再说什么。 果然，楚暄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既然二哥都那么说了，顾尚书你就好好清点吧。” 虽说他的语气很不好，顾元吉的心却是彻底落到了实处。 他张了张口，正想说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不方便清点造册，一旁的徐管事突然拿出一本小册子和铅笔，笑眯眯地递到他面前“这是铅笔，顾大人应该会用吧？劳烦顾大人帮忙记录了。” 顾元吉看他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接过了纸笔。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很快察觉出了不对。 徐管事递给他的小册子挺厚实，封面还硬邦邦的，里头似乎是木头，然后包了一层封皮。 不过，这东西虽然厚实了些，可是写字的时候却很方便。 徐管事察觉到他的眼神，立刻笑着解释“这小册子是小人特意找人做的，封皮里头夹了层木头后，拿在手里写字就方便多了，直接拿着就能写，都不需要专门找桌子。” 顾元吉想到这段时间京城里的变化，脸色不禁变了变。 自从永安帝颁布了专利法，又设置了专利司，他认识的不少人都动起了心思。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 顾元吉赶紧定了定神“开始吧。” 0244 非常像是传说中的…… “开始吧。” 顾元吉话音一落，徐管事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清点箱子里的东西。 他一边清点，顾元吉一边记录。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箱子从洞里运送了出来，被楚暄一个个打开。 这事一开始是苏信在做，后来楚暄也来凑热闹，苏信便干脆地退到了一边，把这个差事让给了他。 不过苏信没敢退太远，怕出什么意外。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每次楚暄打开箱子的时候，他都死死盯着，生怕箱子里有什么机关。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洞窟里的箱子总算全都被搬了出来。 其实箱子不算特别多，就是太沉了，进洞的人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把箱子挪到洞口下方，然后再用绳子固定住，让上面的人拉上去。 这一来，花费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不过，要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清点完毕，花的时间却是更多。 所以当最后一口箱子吊上来的时候，徐管事和顾元吉仍旧在清点。 顾元吉死死捏着小册子，几乎要把那夹了木片的封面都给捏碎了。 他觉得心口痛得厉害。 而且随着不断清点，他这心口也更痛了。 想吐血。 太难受了。 来的时候他看到这些箱子，心里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箱子里的好东西居然这么多！ 这这这……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在户部那么多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片荒山里居然有个藏宝洞！ 这片荒地因为太过荒芜，还有诅咒的传说，户部一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他当初刚到户部没多久就听说了这片荒地，当时他心里也觉得这片荒地实在古怪，怀疑里头是有什么矿。 所以特地来看了好几回，一直没有发现矿脉，最后才不得不放弃。 谁知道，这片荒地在他手上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他冒着欺君罔上的风险把这片荒地扔给了苏锦璃，这地方居然发现了藏宝洞！ 这也太打脸了！ 以后别人会怎么看他？ 顾元吉只要想到同僚的反应，就气得想要捶胸顿足。 但他忍住了。 虽然这事确实太打脸，但是……顾元吉还是有些高兴。 光是现在清点出来的这些，价值就高达百万两之巨。旁边还有不少尚未来得及清点，等所有的清点出来，怕是要高达数百万两！ 苏信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留下这些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肯定是要归入国库的。 到时候，还得由他这个户部尚书来管。 顾元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 永安帝那脾气，他是没胆子贪污的。但是这些东西归入国库，以后都由他来管，他这个户部尚书能不高兴吗？ 虽然这事实在有些打脸，不过管它呢，反正苏信肯定不敢要这些东西，还是得交给他。 所以他一点都不在乎！ 顾元吉死死咬了咬牙，双眼冒光，忍不住朝洞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谁知就这一眼，他突然看见了一口明显与众不同的箱子！ 那箱子看起来跟其他的都不一样，明显要高端一些。 光是看那造型，就不难猜出里头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顾元吉立刻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忍不住想走过去看看。 可他还要负责记录，根本走不开。 顾元吉只得伸长了脖子，扭着脑袋不错眼地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与此同时，苏信，楚晏和楚暄看到这口箱子后，脸色也都变了。 他们跟顾元吉一样，都猜到这口箱子里装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楚暄兴奋地扬起手里的刀“本王倒要看看，这里头藏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熟练地用刀撬锁，谁知竟然没有撬开！ 楚暄脸色一变，整个人却更兴奋了“里面果然是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用刀撬锁，结果还是没撬开。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作壁上观的楚晏走了过来“本王来试试。” 说罢，他抽出自己的配刀就是狠狠一劈！ 把楚暄给吓了一跳。 只听“铛”的一声，刀锋狠狠劈在锁上，竟然将那锁劈成了两半！ 楚暄更加震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 就连苏信也震惊地看着楚晏，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楚暄就像是干渴的鱼，接连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二……二哥……你刚刚……刚刚那是……” 楚晏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并没有做出特别的事情“没什么，最近练武，有些特别的收获。” 楚暄听到这话，却是瞬间瞪圆了眼睛，连箱子里的东西都顾不上看了“二哥，刚刚那个……是不是传说中的……” 楚晏却打断了他“你不是想看看箱子里藏了什么吗？可以打开了。” 楚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这种时候，谁还在乎箱子里藏了什么宝贝啊！ 再宝贝的东西，又怎么比得上楚晏刚刚那一刀？ 他刚刚连锁都撬不开，楚晏却是一刀就把那锁给劈开了！ 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更何况，刚刚楚晏挥刀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刀锋上似乎有股特别的力量。 非常像是传说中的…… 可是，这可能吗？ 要真是他猜想的那东西，那楚晏也太厉害了！ 楚暄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晏，却见他一脸淡然，根本看不出激动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一刀真的没什么。 这一幕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楚暄头顶，他惊讶地看着楚晏，心里却忍不住起了疑。 难不成，刚才是他想错了？ 不然楚晏怎么这么冷静？ 楚暄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楚晏说道“你怎么还不打开箱子？” 他打了个激灵，看着楚晏那双黑沉的眼，赶紧用刀挑开箱子。 只是太紧张了，他的手腕都在哆嗦，挑了好几下才把盖子给挑开。 盖子一开，里头的东西瞬间露了出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放在最上面的一个奇怪的盒子。 那盒子看起来挺复杂，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盒子。 楚暄不禁好奇，伸手就想把它拿起来。 “等等。” 0245 稀世珍宝 楚暄伸出去的手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刚刚说话的人是楚晏。 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听。 可楚晏是他亲二哥，他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二哥的话他当然得听。 楚暄扭过头，诧异地看着楚晏“哥，怎么了？” 楚晏冷着脸，死死盯着那个怪异的盒子“这是个机关盒，上面的颜色有些诡异，很可能涂了什么东西，你最好别碰。” 楚暄听到这话，立刻吓得缩回了爪子。 随后他半是好奇半是忌惮地看着那个盒子，这东西居然是机关盒？ 这次仔细一看，他果然发现盒子的颜色有些奇怪。 想到上面很可能被人抹了毒，而他刚刚差点就抓到了，楚暄便吓得心脏狠狠一抖。 “那这盒子怎么办？”他好奇地问道，同时伸长了脖子往箱子里看去。 箱子有些大，里头除了这个机关盒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小盒子。 那些盒子大小不一，却都上了锁，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楚暄看着那些锁起来的盒子就忍不住好奇，这个大箱子一看就不一般，装在里面的东西，应该也非同寻常吧？ 就是不知道那些盒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还有这个机关盒，实在古怪得很。 这盒子里面装着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宝贝？ 楚暄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那个洞口。 说实话，这个洞口看起来实在简陋得很，看着就像是匆匆挖掘的，甚至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墓穴。 可是就这样简陋的洞窟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谁能想到？ 这片毫不起眼的荒山，居然还有个藏宝洞？ 楚暄正感慨，余光突然看见顾元吉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那眼神亮的，就跟藏了两簇小火苗一样。 啧！丢人！ 楚暄忍不住嘲讽“顾尚书，你不是在那边记录吗？怎么过来了？” 顾元吉脸皮抖了抖，眼神飞快在他脸上扫过，很快又转到了那打开的箱子里，激动地说道“秦王殿下，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怕是不一般，不如先打开看看？” 刚刚看到这口箱子的时候，他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过来。 可是听到秦王说这里面有个机关盒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机关盒啊！ 这东西他也听说过，据说制作工艺早已经失传了。 用这东西装的，能是普通东西吗？ 他必须得过来亲眼看着！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不少其他盒子，恐怕装的都是好东西，他也得好好看看。 所以找了别人帮忙记录，自己则是片刻不敢耽搁地跑了过来。 生怕错过了什么。 顾元吉看着那些盒子，心里就激动不已。 他激动了好一会儿，见楚晏没什么表示，忍不住再次出声“秦王殿下，现在不打开这些盒子吗？” 楚晏瞥他一眼，突然扬起了唇角“既然顾尚书如此迫不及待，不如就由你亲自打开？” 顾元吉瞬间傻眼“……” 什么？ 他亲自打开？ 别以为他刚刚没听到，这个机关盒上头可是抹了毒的！其他盒子跟它撞在一起，肯定也沾上了。 他哪里敢碰？ 顾元吉干笑“这个……臣手里可没有钥匙，怕是得先找人，把锁撬开。” 楚晏早猜到他会这么说，闻言并不惊讶，只是对旁边的亲卫说道“宿锋，你去把盒子打开。” 宿锋紧张得心脏一哆嗦，面上却是一派肃然“属下遵命！” 说完，他拿出一副皮手套，戴在了手上。 这手套是用鹿皮做的，不仅柔软，缝隙处还上了胶，防水性很不错。 宿锋戴上手套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机关盒拿起，放在一旁。 然后又拿起其他盒子，用匕首撬开锁，然后轻轻打开盖子。 盖子一开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吸气。 这盒子里装的，居然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刚刚他打开盖子的瞬间，分明看到珠子在发光！ 这么大的一颗，还打磨得极为光滑，呈现出漂亮的蓝绿色，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果然是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藏在这儿的。 宿锋心里震惊不已，再看箱子里剩下的那些盒子，心情就更激动了。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夜明珠，那剩下的呢？ 装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赶紧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然后又拿起一个盒子，用匕首撬开。 盖子打开的时候，宿锋只觉得眼前一片晶莹璀璨。 仔细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数十颗大小不一的透明宝石。 那些宝石的形状并不规则，大小也各不相同。 乍一看，像是水玉。 宿锋看到它们，心脏却是猛跳。 他知道，这些东西绝不会是水玉。 水玉并不算特别珍贵的东西，哪里配得上跟夜明珠放在一起？ 更何况，盒子里的这些透明宝石被阳光照射后，光芒晶莹璀璨，水玉可不会有这样的光泽。 再看它们的模样…… 宿锋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些东西既然不是水玉，还那么晶莹璀璨，那就很可能是金刚石！ 看这些金刚石的纯度和形状，也是难得的稀世珍品。 宿锋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一旁。 然后，他又拿起了一个盒子，再次用匕首撬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再次深吸了口气。 这次的东西仍旧璀璨夺目，光泽却十分莹润。 不需要仔细检查，宿锋一眼就认出，这里面装的，乃是珍珠！ 可它们不是普通珍珠！ 这里面的珍珠，最大的堪比荔枝，最小的也有龙眼大。 更惊人的是，这些珍珠并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金色，黑色，粉色和紫色！ 而且每一颗都圆润无比，光泽莹润，夺人眼球。 宿锋震惊了好半晌，一颗心才缓缓平复下来。 可是紧接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珍珠虽然漂亮，可是时间长了光泽就会变得暗淡。 这些珍珠的光泽怎么会这么好？ 它们到底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难不成，这些东西藏在洞里的时间并不长？ 0246 悲催的顾元吉 宿锋心里狐疑了一阵，很快又将心思压了下去。 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先打开剩下的盒子。 至于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埋在这儿的，后面肯定会有人查，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于是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一旁，然后又拿起剩下的盒子，麻利地撬开。 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宿锋的心脏又是狠狠一哆嗦。 他深吸了口气，默默把东西放下，然后一鼓作气，把剩下的盒子全都打开了。 到最后，宿锋已经快要麻木了。 不过，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自从宿锋打开第一个盒子，顾元吉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珠仿佛随时会掉出来，吓人得很。 苏信也是震惊不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头居然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有点后悔让人寻矿，结果把这个藏宝洞给寻了出来！ 这么多的宝物，到底是谁藏在里头的？ 事情还真是闹大了。 苏信沉吟了许久，眼睁睁地看着一件件宝物开出来，心情不禁复杂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顾元吉那夸张的反应后，突然又觉得格外解气。 这个老东西整天想着占便宜，居然欺君罔上，让永安帝把这片荒地赐给了苏锦璃！ 他让人寻矿的时候，这老东西怕是没少躲在背地里嘲笑吧？ 结果呢？ 现在找到了藏宝洞，看这老东西还怎么得意！ 苏信暗暗在心底冷笑。 不想顾元吉突然搓着手问道“洞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吗？可还有什么遗漏？” 苏信闻言，立刻目光冰冷地朝他看了过去“顾尚书若是不放心，不如亲自下去查探一番？ 说起来，这藏宝洞是刚发现的，本侯还没下去过，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本侯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暗室。 不如顾尚书亲自下去看看，本侯听说顾尚书这鼻子灵得很，只要是宝物的味道，就逃不过顾尚书这鼻子。 若是顾尚书能够找出下面隐藏的暗室，那可就是立下了大功。陛下知道了，肯定高兴。” 顾元吉一听这话就觉得苏信肯定是没安好心，想要坑他！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苏信这个提议很不错。 因为这片荒地的事，他可是把永安帝给得罪了。 即便永安帝没有治他的罪，可心里难免不痛快，说不定已经狠狠给他记了一笔，就等找个时候给他个教训。 要是他这次真能找到暗室，立下大功，永安帝肯定龙颜大悦。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户部尚书，一直没有发现这片荒地的问题。 偏偏在这片荒地赏赐给苏锦璃后，挖出了藏宝洞。 这事一旦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肯定会觉得他有眼无珠，明明宝山在手，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白白便宜了武阳侯府！ 若是他找到了暗室，宣扬出去，也算是功过相抵。 即便比不上苏信发现藏宝洞的功劳，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干看着强。 这么一想，顾元吉立刻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侯爷言之有理，为陛下尽忠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事关重大，本官就亲自下去看看！” 说完，他挺起胸膛，一本正经地朝洞口走了过去。 洞口有人守着，还有个用来吊东西的架子。 顾元吉刚刚走过去，就听见苏信吩咐道“送顾尚书下去。” 守在洞口的壮汉一听，立刻看了顾元吉一眼。 顾元吉个子不矮，这人却长得十分高大，几乎高出了顾元吉一个头，而且身体十分壮实，整整比顾元吉大了一个号。 顾元吉站在他面前，瞬间就显得渺小了。 对比太惨烈，顾元吉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但他身为户部尚书，对于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自然是看不上的。 就是壮汉的眼神不善，让顾元吉有些在意。 他客气地朝壮汉拱了拱手“劳驾这位壮士送本官下去！” 这人明摆着是苏信的手下，顾元吉虽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当着苏信和两位王爷的面，他哪里敢放肆？ 壮汉一听，立刻拿起绳子捆在他腰上。 顾元吉皱起眉头，觉得这人的动作有些粗暴。 他正想说些什么，谁知壮汉突然用力一拉！ 霎时间，顾元吉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表情瞬间就扭曲起来“你——” 然而没等他说完，壮汉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扔进了洞口。 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顾元吉脸色惨白，下意识抓住了绳子。 绳子是非常粗糙的麻绳，虽然结实，却十分磨人。 因为太粗糙了，抓在手里的时候直接就把顾元吉的手掌给磨破了。 他痛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偏偏还不敢松手。 双脚踩到地面的时候，顾元吉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 还是抓住了绳子，才稳住了身体。 只是这样一来，掌心磨破的伤口就更疼了。 顾元吉却是顾不上这点伤，他艰难站稳后，立刻准备解开绳子。 可那绳结用的是特殊的打法，他以前都没见过，根本解不开。 而且他双手被磨破了皮，就连指尖也疼得厉害，哪里使得上劲？ 顾元吉急得不行，又被勒得喘不过气，只能扯着嗓子求救“来……来人！快……快来……救……救救本官……” 再不解开绳子，他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那壮汉的手劲也太大了，把他勒得生疼不说，扔他下来的时候，绳子居然收得更紧了！ 顾元吉现在是真觉得自己的腰快被勒断了。 所以根本顾不上形象，开始拼命求救。 苏信听到他那声音，脸色不禁变了变。 他怂恿顾元吉下来，只是看顾元吉不顺眼，想要给顾元吉一个小教训。 哪里想到，顾元吉才下去就这么惨？ 这人到底是怎么搞的？ 苏信皱着眉头，到底还是担心顾元吉真伤着了，便想让人下去帮他。 也是顾元吉倒霉，洞里本来是有人负责搬运箱子的。 只是最后那口箱子搬上去后，他们也抓着绳子出来了。 所以现在洞里就顾元吉一个人，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0247 不停遭罪 楚晏和楚暄听到顾元吉的声音，也都有些吃惊。 楚暄实在好奇，忍不住走到洞口，伸长了脖子往洞里看。 洞里光线昏暗，不过顾元吉这会儿就站在洞口正下方，正仰着脖子拼命地朝洞口看。 光线照在他身上，倒是让楚暄看了个清楚。 眼看顾元吉龇牙咧嘴地不停朝他挥胳膊，楚暄就忍不住想笑。 他调侃道“哟，顾尚书这是怎么了？” 顾元吉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气得想吐血，同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晋王果然不是个东西！要是太子在这儿，看到他这副样子早让人下来帮他了，哪里还会调侃他？ 顾元吉心里郁闷，却不敢跟楚暄撕破脸。 他现在正难受呢，要是撕破了脸，以楚暄那凶残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人下来救他！ 到时候，他可就完了！ 所以他苦着脸说“晋……晋王殿下……这……这绳子勒得实在太紧……还请下来个人……帮……帮臣解开……这绳子……” 楚暄见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禁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哎呀，原来是这样，顾尚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放心，本王这就派人下去救你！” 说完，他还真的点了两个人，让他们下去救顾元吉。 顾元吉先是一愣，随后便恍然大悟。 看来，楚暄虽然跋扈了点，但还是有分寸的。 他身为户部尚书，朝廷重臣，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事，陛下肯定会问责。 到时候，楚暄即便身为晋王，也不好交代。 这么一想，他便松了口气。 然后又给苏信记了一笔。 刚才那壮汉分明是苏信的手下，居然绑得这么紧，肯定是故意的！ 苏信果然是在故意坑他！ 他愤愤地想着，见上面有人抓着绳子下来，立刻打算退开。 不想那人就跟没抓稳似的，直接就滑下来了！ 顾元吉吓了一跳，赶紧就想往旁边躲开。 谁知腰上突然一紧！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抓的绳子就是绑在他腰上的！ 所以那人下来的时候，他被绳子扯着，根本就躲不开！ 眼看那人越来越近，顾元吉吓得大叫“你干什么？快停下……啊！” 然而刚刚说到最后，那人也滑了下来，还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的帽子都给踩歪了！ 顾元吉痛得惨叫了一声，谁知腰上的力道突然一松，他立刻被踹得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蹲。 与此同时，那人稳稳落地，朝他行了一礼“顾大人，你没事吧？” 顾元吉“！！！” 老子现在非常有事！ 娘的，没长眼睛啊，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肯定是故意的！ 苏信那个王八蛋！ “本官没事。”顾元吉狠狠咬了咬牙，“劳驾这位壮士拉本官一把。” 壮汉一听，立刻抓住绳子用力一拉。 顾元吉瞬间被拉了起来，然而因为拉力太大，他刚起来就朝前方扑了过去。 那人猛地躲开。 于是顾元吉直接扑倒在地，嘴里要咬了一口泥。 他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那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有些傻乎乎地抓了抓头发“顾大人，你怎么摔地上了？” 顾元吉“！！！” 这个问题问得可真好！ 你说老子为什么会摔地上！ 这时，又有一个人抓着绳子滑了下来，动作还帅气得很，瞬间把顾元吉狠狠比了下去。 顾元吉“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脏东西，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劳驾，帮本官把绳子解开。” 两人一听，很快朝他走了过来，帮他解开腰上的绳子。 因为绳子绑得太紧，顾元吉又被折腾了一番，才把绳子解开。 绳子解开的瞬间，他立刻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这时，上面突然传来楚暄的声音“顾尚书，找到什么了吗？” 正不断喘气的顾元吉这才猛地回神，下意识看了眼整个洞窟，口中说道“晋王殿下稍等，臣先看看再说。” 说完，他就在洞窟里仔细检查起来。 然而越是检查，他的心就越是下沉。 这个洞窟真的太简陋了！ 一看就是随便挖的，而且挖得还很仓促，都没有仔细打磨过。 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暗室？ 顾元吉不死心地把整个洞窟都给检查了一遍。 他是文臣，身上没带配刀，只能用手不停敲击，寻找可能的暗室。 然而敲了一圈，手都敲痛了，他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反而把自己搞得浑身灰扑扑的，就跟在泥地里滚过似的。 这时，上面再次传来楚暄的声音“顾尚书，还没找到吗？” 他这次的语气不太好，显然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顾元吉实在没什么发现，只好上去了。 只是上去的时候，他又遭了一回罪。 因为洞口不算大，他要上去，只能用绳子绑在腰上，然后让上面的人把他吊上去。 总不能找个壮汉抱着他上去吧？ 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于是顾元吉又被勒了一回，才顺利出了洞窟。 出去的时候，他的双脚依然是软的，踉跄了一下才终于站稳。 苏信和两位王爷都在，附近还有不少人看着，顾元吉怕丢脸，一直用力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跟所有人对视。 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谁知楚暄一看到他那歪歪扭扭的帽子，直接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顾尚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都皱了，帽子也是歪的？” 顾元吉一听，下意识扶了下帽子。 其实他在下面的时候已经扶过了，可是他不仅帽子歪了，发髻也是歪的。 再怎么扶也扶不正。 除非解开重新梳过。 他在下头哪有这个条件？ 只能随便扶了扶。 哪里想到，楚暄居然这么过分，他好歹是朝廷重臣，楚暄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嘲笑他！ 顾元吉的脸色有些发青。 这时楚晏说道“顾尚书莫要在意，三弟并非有意嘲笑，只是他这人天生爱笑，一点小刺激就会笑出来，根本忍不住。” 楚暄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本王真的没有嘲笑顾尚书，本王只是憋不住。” 顾元吉“！！！” 0248 痴心妄想 顾元吉气得脸色铁青，偏偏还不敢发怒，只能强忍下满心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既然东西都已经搬完，是不是该入宫请示陛下？” 他没敢直接说把东西全都搬进国库里，毕竟这片荒地已经赏赐给了苏锦璃。 按理，这地里挖出来的东西，理当归苏锦璃所有。 苏信和秦王楚晏都不是好对付的，他若是直接提出要把东西搬到国库去，苏信和楚晏肯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顾元吉故意这么说。 他这话说的是去请示永安帝，可实际上，就是在提醒苏信，主动把东西交上去。 苏信不傻，自然是听懂了顾元吉的言下之意 他嘲讽地瞥了顾元吉一眼，突然问道“顾尚书难道要用这副模样去见陛下？” 顾元吉脸色一僵，随即干笑道“本官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而且这些东西来历可疑，应当尽快禀明陛下，求陛下定夺。此事不宜耽搁，所以还是即刻入宫为好。” 哼，他这次可是被苏信狠狠坑了一回，被害得这么狼狈，必须得让陛下知道！ 苏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勾起唇角“这么说，顾尚书倒是跟本侯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宫吧。两位殿下觉得呢？” 楚晏点了点头“的确应该尽快禀明父皇。” 不过，顾元吉也太过痴心妄想了些！ 这片荒地已经赐给了苏锦璃，他居然也敢动心思。 看来，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所有的箱子也都被运送到了宫里。 因为箱子不少，里头的东西又沉，光是搬运下山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前面的箱子搬下去后，剩下的箱子也都被清点完毕。 唯有那个机关盒尚未打开，还不知道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一番清点下来，所有的这些金银珠宝，价值已经达到了六百万贯，这里头，光是最后那口箱子里的东西就占了很大一笔。 所以楚晏一早就派了人调来了天龙卫和车队，负责押运。 苏瑜就在里头。 他一早就得了消息，只是看到那么多箱子的时候还是狠狠震惊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惹人笑话的胡闹，最后居然找出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因为耽误的时间太长，苏信等人还没进宫，宫里的永安帝已经得了消息。 不过，他也只是知道荒山上挖出了很多箱子，里面装着金银珠宝，可具体价值如何，他也不是太清楚。 永安帝听了之后，心情复杂极了。 甚至忍不住走到殿外抬头望天，怀疑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 那么一片无甚价值的荒山里，居然能够挖出藏宝洞来！ 要是随便藏了点东西就罢了，居然藏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这特么谁敢信啊。 他做梦都没这么夸张的。 再想到最近京城里的那些流言，永安帝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啧，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嘲讽苏信的人，这下该气坏了。 只是一想到那片皇帝已经赐给了苏锦璃，永安帝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都已经金口玉言把那片荒山上次给了苏锦璃，要是拿了那些东西，那他这脸…… 永安帝顿时纠结起来。 与此同时，荒山挖出宝藏的消息已经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飞快，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没办法，大过年的，天气又冷，又没什么娱乐项目。 大家没事干，当然对这种八卦消息格外在意。 武阳侯府悬赏重金让人荒山寻矿可是最近的热门，关注的人本来就多。 如今找到了藏宝洞，大家能不关注吗？ 藏宝洞被发现前，进山寻矿的人已经有上百个了。等藏宝洞被发现，除了发现藏宝洞的那个幸运儿，其他人全都被赶了出去。 荒山发现藏宝洞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惹来不少人跑来看热闹。 之后消息越传越广，跑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看热闹的虽然没法上山，不知道究竟挖到了什么好东西，可苏信他们下山的时候，那么多的箱子根本没法藏，周围的人全都看得真真的！ 苏信他们押送东西进宫的时候，这些人还远远跟在后头继续看热闹。 有天龙卫护送，这些人没敢跟太紧，就远远地跟在后头。 后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荒山挖出数十个宝箱的消息很快成了新的热门。 这么多人，消息哪里藏得住？ 很快，满朝文武全都知道了。 就连宫里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得了消息。 太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詹事府里研究编书的事。 先前永安帝让太子负责主持编书，太子带着人好不容易编了一些出来，在宫宴上献给了永安帝当贺礼，永安帝却不满意。 他的心血，不仅输给了楚晏的万里江山图，还被苏信的千里眼狠狠比了下去。 所以宫宴之后，太子就再次忙起了编书的事，打算努力一把，打个翻身仗。 谁知道，苏信又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得知苏信在荒山上挖出了几十口箱子，里头装的都是金银珠宝，太子直接就傻眼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陪着他一起加班的属官们也都齐齐傻了眼。 先前就有消息传进宫，说是那片荒山里挖到了藏宝洞。 不过属官们都不相信，怀疑是苏信搞的鬼。 可是现在，居然挖出了几十口箱子。 那这事就不可能是苏信干的！ 要说苏信偷偷运点东西过去埋在山里，搞出这么个找到藏宝洞的噱头，这还有可能。 可那么多箱子，苏信哪里藏得住？ 那片荒地可是在外城，武阳侯府在内城，要去那地方可是要经过一道城门的！ 而且那么多箱子，要运出去，动静太大了。 苏信除非有通天的本事才办得到。 所以，那片荒山上还真的挖出了几十口箱子？ 怎么会这样？ 顾元吉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心里都好奇得不行。 几十口箱子啊，里头要都是金银珠宝，那得装多少？ 想到这里，属官们立刻怂恿太子去看热闹。 0249 太子妃的歪心思 太子有点不好意思去。 毕竟那片荒地已经赏赐给了苏锦璃，里头就算挖出东西，也跟他这个太子没什么关系。 他要是巴巴地去了，想也知道老二老三又要奚落他。 但他也很好奇，所以属官们怂恿了一番后，太子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出发，太子妃就得了消息。 温暖如春的宫殿里，太子妃江鸾躺在贵妃榻上，脸上满是冷笑。 “居然还真的挖出了藏宝洞，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太子妃用力捏着手帕，想到宫宴那天见到的苏锦璃，心情就糟糕得厉害。 只是没多久，她又扬起唇角，得意地笑起来，“可惜，这么大的福气，她还没命享！” 挖出了宝藏又如何？ 还不是得乖乖送到宫里来！ 贵妃榻旁边，一名瘦削的太监正动作轻柔地帮她捏着腿。 自从那天晚上太子妃被天雷吓得动了胎气后，她的双腿就开始浮肿。 从双脚一直蔓延到了小腿。 又酸又涨的，让她很不舒服。 所以每天都得有人帮她捏腿按摩。 这种差事，还不是谁都能做的。 此时这名瘦削的太监，就是太子妃的心腹之一，名为孙喜。 当初苏锦璃落水重病，太子妃故意请了陈婉入宫，维护的意思十分明显，还派了心腹去苏家警告。 那人便是这孙喜。 太子妃自从怀孕，就对肚子里的这一胎格外看重，不仅吃的用的全都要人仔细检查，平时伺候在身边的人也都是心腹。 不是心腹的，她都不敢让人靠得太近。 生怕对方害了她肚子里的小太孙。 孙喜最近一直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对她的心思十分了解，闻言便轻笑着说道“可不是吗？这么大的福气，也就只有殿下您才配享。” “胡说什么呢？母后还在呢。”太子妃得意地摸了摸肚子，“区区一个武阳侯府而已，最近倒是上蹿下跳闹腾得厉害。若不是他们太闹腾，这事又岂会传开？” 说到这里，她笑得更加得意“挖出了宝藏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见啊，这人的命是上天注定的，地上的野鸡不管再怎么蹦跶，也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命！” 孙喜立刻拍马屁“殿下说的极是，您肚子里可是怀着小太孙，是真真正正的凤命，哪里是那些野鸡能比的？” 然而，他刚说完这番话，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锦璃的模样。 前几日宫宴上，他就看见了，苏锦璃当时可谓是艳冠群芳，即便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仍旧耀眼得很，周围所有的人全都变成了暗淡的背景。 让人一眼看去，眼睛里便只能看见她那明艳夺目的身影。 太子妃品级高，穿着朝服，戴着凤冠，打扮得极为夺目。 然而那人比起来，太子妃满头的珠翠竟然全成了俗不可耐的累赘。 这样的世间绝色，怕是就连秦王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也要动心吧？ 真要比的话，苏锦璃倒是比江鸾这个太子妃更像是凤凰。 孙喜偷偷在心里想着，不过这种要命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江鸾倒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果然还是你会说话，就知道讨本宫欢心。” 孙喜低下头，按得更加用心“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他的声音轻柔，眉眼温顺，让江鸾越发满意。 江鸾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眼眸低垂，看着孙喜俊秀的面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本宫知道你是个守本分的，只要伺候好了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先别按了，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些箱子里都装了什么好东西！” 孙喜动作一顿，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遵命。” 随后便领命而去。 待他出去后，江鸾又朝心腹宫女琉璃招了招手“琉璃，你来接着按。” 她说完，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琉璃这名字是她一早取的，那时候苏锦璃还没有赐婚给秦王。 倒是巧了。 现在她看苏锦璃不顺眼，看琉璃这个心腹宫女倒是顺眼得很。 最喜欢的，就是让琉璃来伺候。 琉璃恭敬地领命，很快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跪坐在脚踏上，帮江鸾按摩。 江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她按了一会儿，觉得双腿舒服了一些后，她突然说道“本宫这脚冷得很，你帮本宫暖脚吧。” “奴婢遵命。” 琉璃一听，立刻乖巧地解开外衣，然后又脱掉江鸾的鞋子，把她的双脚抱在怀里，帮她暖脚。 原本暖脚可以用暖炉，不过江鸾觉得暖炉太燥，担心火气太旺，伤了小太孙，总是让琉璃用身体来暖脚。 琉璃知道她的心思，却不敢不应，只能乖乖伺候。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太子妃乃是主子，她一个宫女，又是太子妃的心腹，知道不少秘密。 一旦遭了太子妃的嫌弃，就只有死路一条。 倒不如乖乖把太子妃给伺候好了。 只要太子妃高兴，平安生下小太孙，难道还能少了她的好处？ 她现在帮太子妃暖脚，等小太孙生下来，她也算是功劳一件。 到时候，赏赐肯定少不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名字取得好。 若非太子妃的那点心思，又岂会格外对她另眼相看？ 琉璃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讽。 武阳侯府这次还真是大出了风头，可惜福气太大，根本就受不住。 即便挖出了宝藏，最后也得乖乖地献给陛下。 琉璃这么想着，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那些箱子里是不是真有好东西，倘若真有好的，殿下孕育小太孙有功，陛下说不准会发下赏赐。到时候，奴婢可得好好瞧瞧，沾沾殿下和小太孙的光。” 江鸾一听这话，不禁动起了心思。 以她和小太孙的身份，陛下赏赐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就是不知道，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真要有什么好的，说不定陛下真的会发下赏赐。 到时候，苏锦璃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不对，东西已经送进了宫，苏锦璃这会儿肯定听说了消息，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呢。 0250 天降祥瑞 太子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苏信一行人也刚到勤政殿。 一口口箱子整齐地摆在勤政殿里，原本宽敞空旷的勤政殿，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永安帝震惊地看着下面的一堆箱子，有些傻眼。 居然真的有几十口箱子！ 他极力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沉声问道“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元吉立刻挺起胸膛，打算开口。 不想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太子和几名大臣求见。 顾元吉就没来得及开口。 永安帝瞥了门外一眼，远远就看到了太子那圆润的体型，心里一阵来气。 “让他们都进来！” 就这么站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太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心里有些紧张。 他也想走快些，奈何双腿实在是不给力。 要是不小心摔了，那才丢人。 永安帝看着他那慢吞吞的速度，默默运了运气，才给太子赐了座。 太子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顿时觉得全身都解放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些箱子。 箱子还没打开，所以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光看数量就很惊人了。 而且只要不傻就能猜到，里面装的肯定是好东西。 不然怎么会拿到永安帝面前？ 太子自然不傻，所以他更加好奇这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晋王楚暄突然笑了一声“大哥还真是消息灵通，我和二哥才刚进宫，大哥就到了。” 这话有点上眼药的意思，太子住在东宫，消息这么灵通是几个意思？ 永安帝一听，立刻不悦地瞪了楚暄一眼。 他才三十九岁，还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楚暄在他面前耍这种心思，还太嫩了点。 只是当着外臣的面，他也不好直接教训儿子，就问道“先说说，这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苏爱卿，你来说！” 东西是苏信找出来的，苏信又亲自押送进了宫，可以说是立了大功。 永安帝自然是要给他一个面子，让他自己来说。 所以他假装没看到顾元吉那副想要畅所欲言的模样，直接点了苏信。 苏信立刻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臣之前从宫里回去后，也觉得这事闹大了不好，打算停止寻矿。 只是已经有人交了钱进去荒地寻矿，臣总不好言而无信，把他们都赶出去。 谁知道臣刚回家没多久，派出去的管事突然回来说，有人在山上找到了一个藏宝洞。 臣赶过去后，果然发现有个洞，里头还有不少箱子，有一些已经搬了出来。 臣到的时候，守在那儿的人都没敢打开箱子。 后来秦王殿下和晋王殿下闻讯而来，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臣这才打开了箱子。 谁知道，箱子里装的居然都是金银珠宝，而且数目不小。 当时顾尚书也在，还帮忙做了清点记录。 清点完后，顾尚书觉得此事干系重大，提议尽快入宫，臣便不敢耽搁，请了两位王爷帮忙押送，把箱子运到了宫里。 那洞里找出的箱子都在这里，至于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永安帝点了点头，对于苏信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他好奇地看了眼那些箱子，沉声道“打开看看。” 楚暄立刻跳了出来“父皇，儿臣亲自来！” 说完他也不等永安帝开口，亲自把一个个箱子打开。 永安帝默默做好了准备，打定主意不管看到什么，他也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而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他的心脏就怦怦乱跳起来。 尤其是当最后的几个小盒子打开的时候！ 说起来，他见过的好东西其实不少。 以前跟着老子攻入前朝皇宫的时候，他可是去国库里转悠过的！ 后来当了王爷，他也见过无数奇珍异宝。 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尤其是那些珍珠，实在太过莹润了，仿佛闪耀着莹莹宝光，漂亮得简直不正常！ 珍珠这东西他见过不少，也知道它的毛病。 看着是好看，可是过上一些年月，就会变得暗淡无光，甚至发黄。 所以才有人老珠黄的说法。 可这些珍珠，不仅个头奇大，颜色特别，就连光泽也十分闪耀！ 哪像是放了几十年的东西？ 永安帝心下惊疑，忍不住问道“这些是珍珠？” 他话音刚落，顾元吉就抢着说道“回禀陛下，臣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这些的确是珍珠，而且当属珍珠之中的绝品！ 只是有件事情臣觉得很奇怪，按理珍珠到了一定年限就会变得暗淡，时间长了甚至会碎成粉末。 可这些珍珠个个莹润异常，看着倒像是新珠。可问题是，装珍珠的这个盒子看起来又十分古老，实在古怪。” 永安帝也觉得古怪，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这些珍珠奇特得很。 这时楚暄突然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宝物有灵，不愿变得暗淡无光。 这种情况，不正是祥瑞吗？依儿臣看，上天定是觉得父皇乃是一代明君，所以特特赐下次等祥瑞，祝父皇登临大宝。” 永安帝听到这话，即便知道他是在胡扯，但也觉得心里美得冒泡。 而且这珍珠实在古怪，莹润夺目不说，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妖异不喜，除了天降祥瑞，还真是找不出别的解释。 不过，这片荒地在户部手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找出宝藏？ 这才赐给苏锦璃没几天，就找出来了？ 永安帝想到这里，看向顾元吉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这么多的箱子，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苏信搞的鬼。 且不说苏信还没这个能耐，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金银珠宝啊！ 所以这东西，肯定是一早就埋在那儿的。 苏信事前肯定不知道，纯粹是误打误撞。 毕竟，他想给苏锦璃赐块地不过是临时起意，这荒地还是顾元吉选出来的！ 顾元吉可是出了名的死抠门，就连他问户部要钱，顾元吉都要哭穷。 这个铁公鸡要知道那地方埋了这么多金银珠宝，还能让它们一直埋着？ 所以肯定是巧合，就是太巧了些。 难不成，苏锦璃是个有大福气的？ 不然怎么这荒地刚刚赐给她，就挖出宝藏来了？ 0251 秦王的袒护 永安帝越想越觉得，苏锦璃是个有大福气的。 先前就做出了千里眼这样的宝贝，这次荒地赐给她没多久，就找到了藏宝洞！ 那地方在顾元吉手里的时候，顾元吉那个铁公鸡可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还是命不好。 永安帝这么一想，看顾元吉的眼神就变得嫌弃起来。 顾元吉敏锐地察觉出他的眼神不对劲，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楚晏突然站了出来“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顾元吉一听这话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自然该归入国库！” 说完他就后悔了，楚晏又没问他，他怎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顾元吉小心翼翼地看向永安帝，果然看见永安帝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的心里瞬间咯噔了一声，有些不安。 永安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又问楚晏“秦王，你觉得呢？” 楚晏显然早有准备，闻言便沉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那片荒地既然赐给了苏氏，那荒地里的所有东西，理当归她所有。” 顾元吉正提心吊胆，然而听到楚晏这话，他就急了“秦王殿下，此言差矣。那片荒地虽然赐给了苏氏，可这些财宝数额巨大，且来源不明，全都交给苏氏，实在太不合适，理当归入国库，由户部清点造册，彻查来源，加以调度。” 楚晏转头看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顾尚书怕是忘了，那片荒地还是因为你的缘故，父皇才会将其赐给苏氏。如今找出了财宝，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据为所有，也不怕让天下人笑话吗？” 顾元吉气得脸色涨红，憋了好一会儿才义正言辞地说道“臣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即便天下人误解诽谤，臣又有何惧？” 楚晏嗤笑了一声，懒得再理他，而是看着永安帝说道“启禀父皇，自从大婚之日定下后，京城里便议论纷纷，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苏氏立下大功，却受人误解，名声有损，实在不该。再者，那片荒地已经赐给苏氏，里面挖出的东西理当属于她。 所以儿臣提议，由父皇亲自下旨，将这些财宝赐还给苏氏。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澄清最近的谣言，也能彰显父皇的宽容大度，传为佳话。” 顾元吉再次急了“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些财宝数额巨大，赐给一名女子，实在太不合适！” 楚晏却说“顾尚书看来是忘了，苏氏虽然只是一名女子，却已经赐婚给了本王，而且婚期已经定下，下月她就要和本王大婚。 这些财宝赐给了她，也只会成为她的嫁妆，由她带入秦王府。顾尚书这么说，可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 顾元吉当然不敢承认他对秦王不满，所以他干笑道“秦王殿下误会了，臣对殿下绝无不满。只是臣以为，国库如今正空虚，而今百废待兴，正需要这些财宝。” “笑话，这些财宝埋在那片荒地里多年，如今不过是苏氏运气好，才让它们得以重见天日。若非如此，它们现在还埋在地下。 难不成没了这些财宝，户部便拿不出钱了吗？据本王所知，去年的收成不错，按理说，国库应当十分充实。 怎么才过完年，国库就空虚了？难不成，去年收入国库的那些东西，都被顾尚书你吃了？” 顾元吉哪里敢认？ 他吓得脸色一白，不得不说了实话“秦王殿下说笑了，臣一心尽忠，岂敢中饱私囊？东西自然都在国库。” “既然东西都在，顾尚书又何必说什么国库空虚？本王还以为，国库里养了太多硕鼠，把那些钱粮生丝都给啃光了。” 楚晏不客气地说道，“这些财宝虽然不少，可是跟偌大的国库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顾元吉没敢接话。 他觉得心里苦。 去年的收成是不错，可那些东西又不是全都上交到了国库，在他手里管着。 各地官府的府库都会留存一部分，剩下的才会交上来。 不是贪污，而是官府要运作，总得要东西。 而且各地官府都要存粮，不然要是遇到灾荒，去哪儿找粮食赈济百姓？ 所以总的收入虽然不少，可是真正到他手里的其实根本没那么多。 可他不敢说出来。 永安帝没理会顾元吉那张苦涩的老脸，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先前立太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对不住楚晏。 后来楚晏的未婚妻接连死亡，又让他背上了克妻的名声。 太子都有孩子了，楚暄也成亲大半年了，就他还在打光棍。 好不容易挑了个有福气的苏锦璃，从荒山里头挖出了财宝，还被顾元吉这老东西惦记，难怪楚晏这么生气。 这些财宝确实不少，不过跟国库比起来，也确实算不上什么。 于是永安帝很快打定了主意“秦王说得没错，那片荒地既然赐给了苏丫头，这些财宝理当是她的。朕这就下旨，把这些财宝赐还给她。” 楚晏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说，最后一箱的珍宝太过贵重，所以这一箱东西，他就代替苏锦璃献给永安帝了。 苏信也站出来表态，说他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除了最后的那一箱，其他全都赐还给了苏锦璃。 那箱稀世奇珍则是归入了永安帝的私库。 不过他也没全收，当场就表示，要用其中部分珍宝，给苏锦璃打造凤冠。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唯有顾元吉心里不停淌血，痛得厉害，悔得要死。 可永安帝已经下旨，他就是再心痛，也不敢站出来反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晏亲自带着苏信父子，意气风发地将那些财宝押送回武阳侯府。 …… 东宫，孙喜打探到消息后，心惊胆颤地去给太子妃禀报。 太子妃依旧躺在贵妃榻上，正笑容得意。 得知孙喜回来了，她脸色一喜，立刻说道“快让他进来！” 孙喜低着头，踩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 太子妃立刻问道“快说说，都打听到什么了？” 0252 苦肉计 孙喜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脸色“回禀殿下，那些箱子里装着大量金银珠宝，其中还有不少稀世奇珍。” “哦？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江鸾有些惊讶，随即又怒道，“顾元吉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山里埋了宝贝居然都不知道，差点就便宜了苏锦璃那个贱人。” 孙喜听到这话，心脏不禁狠狠打了个哆嗦。 太子妃对苏锦璃似乎格外不满，若是让她知道陛下把那些金银财宝都赐还给了苏锦璃，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他出去一圈，就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别说赏赐了，不被太子妃狠狠责罚都是好的。 孙喜跪在地上，脸色越来越苦。 因为太子妃怀孕，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还烧了地龙。 跪在地上倒是没那么难受，就是想到打听到的那些消息，孙喜心里就一阵阵发苦。 他故意没有直接说出来，就怕把太子妃气出个好歹。 可他不说，江鸾还是很快察觉到他的反应不太对劲。 孙喜回来了没跟她报喜，难不成…… 江鸾心下一紧，沉声问道“那些财宝呢？陛下是怎么处置的？” 孙喜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太子突然闯了进来。 他诧异地瞥了孙喜一眼，有些惊讶“怎么跪地上了？” 江鸾顿时有些心虚，赶紧把双脚从琉璃怀里收了回来，嘴里解释道“他刚刚不小心犯了个错，我都没想罚他，谁知道他自己就跪下了。” 江鸾说到这里，又温柔地对孙喜说“快起来吧，下次小心些，别再犯错了。” 孙喜如蒙大赦，赶紧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退了出去，生怕太子看出什么来。 江鸾也怕太子发现，所以孙喜退出去的时候，她故意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道是想她了？ 这话提醒了太子，让他瞬间想起了这次回来的原因。 于是他问江鸾“你这儿是不是有个叫琉璃的宫女？” 江鸾闻言一惊，下意识看了眼跪坐在脚踏上的琉璃，试探着问道“殿下为何这么问？” 难不成，这个小贱人居然胆大包天，背着她勾引了太子？ 太子留意到她刚刚的眼神，脸色微微一沉“给她改个名字吧，琉璃这个名字不合适，传出去也不好听。” 江鸾下意识抓紧了铺在身下的熊皮垫子，表情有些僵硬“殿下觉得，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合适？” 太子眉头一皱，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你难道不知，苏氏的闺名中就有个璃字？二弟听说你身边有个叫琉璃的宫女，很不高兴。” 江鸾见他竟是生气了，心里就有些不满“二弟也太霸道了些！” “霸道？”太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二弟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若是不把她的名字改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她的尸体！到时候二弟再给府上的丫鬟取名为鸾，你这脸可就丢大了！” 江鸾瞬间白了脸色，有些慌张地问“可我好歹是他的大嫂，现在还怀着身孕，他……他真的敢如此大逆不道吗？” “不过是处死一名宫女，给丫鬟取个名字而已，算得上什么大逆不道？” 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是真的生气了。 此前他一直觉得太子妃娴雅大度，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一个名字都如此斤斤计较。 为了避嫌，他平时对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并不是很上心。 要不是今天楚晏走的时候故意跟他提了一嘴，他都不知道太子妃身边居然有个名叫琉璃的宫女！ “二弟脾气不好，你要是不想给这丫头收尸，就赶紧把她的名字改了！” 太子心里有气，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不再像平时那么客气，“孤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怎么苏氏赐婚给二弟那么久，你也没把她的名字改过来？” 江鸾有苦难言，只能憋屈地揪紧了身下的熊皮垫子。 她哪里敢照实说，她就是想恶心苏锦璃，才故意没改琉璃的名字？ 只能低下头认错“是臣妾疏忽了，殿下干脆罚臣妾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顿了顿，她又对琉璃说道“以后你便叫碧痕吧。” 琉璃立刻拜倒，恭顺地说道“碧痕谢殿下赐名。” 江鸾憋屈地挤出笑脸，突然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难受地叫了一声“啊！” 太子见状，立刻紧张地走到她身边“阿鸾，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江鸾抬起脸，安抚地朝他笑了笑，脸色却有些惨白“没什么，就是他又在闹臣妾了。” 太子立刻说道“他怎么这么不乖？等他出来，孤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江鸾赶忙拉住了他的手“殿下莫恼，臣妾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臣妾听说，小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都这样，越是活泼，就越是喜欢闹腾。” 太子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懂这些？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他要是一直这么闹腾，你岂不是会很难受？” 江鸾微微低下头，笑得一脸温柔“无妨，只要他好好的，臣妾就是受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能够嫁给殿下，为殿下生育子嗣是臣妾的福分。” 太子听到这话，顿时感动不已，忍不住抓着江鸾的手说道“阿鸾，辛苦你了。我记得你喜欢珍珠，这就让人寻些漂亮的珍珠给你做首饰。” 江鸾一听，当即面颊羞红，笑得一脸幸福。但她很快又问道“珍珠贵重，殿下实在不必如此破费。让臣妾如何心安？” “没关系，一些首饰而已，算不上什么。你这么辛苦，我若是不对你好些，岂不是枉为你的夫君？” 太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听说了吗？先前父皇赐给苏氏的那片荒山里头，挖出了很多箱子，里头装着无数金银财宝，还有一箱稀世奇珍。 顾尚书觉得那些财宝太珍贵，提议将它们归入国库，不过二弟没答应，提议父皇将它们赐还给苏氏……” 江鸾瞬间惊呼起来“什么！” 0253 自作自受 太子诧异地看着江鸾，正好看见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有些狐疑地问“你为何如此激动？” 江鸾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来“臣妾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那种荒无人烟的山头上，居然还能挖出稀世奇珍来。” 顿了顿，她又好奇地问，“父皇可答应了二弟的要求？” 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永安帝应该会拒绝吧？ 江鸾在心里期待地想着，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先前孙喜那古怪的反应，一颗心不禁沉了沉。 这时太子说道“父皇当然答应了，不过二弟又做主将那最后一箱稀世奇珍献给了父皇，武阳侯也是这个意思。” 江鸾听到这话，再次激动地惊呼起来“什么？父皇他竟然答应了？他……” 她说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剩下的质问哪里还敢说出来？ 江鸾努力咽下口中剩下的话，因为太急，她那张秀美的脸再次变得扭曲起来。 她却顾不上这些，而是飞快补救道“臣妾……臣妾的意思是，父皇也太大度了，那么多珍宝，居然全都赐还给了苏氏。武阳侯应该很高兴吧？” 哼，苏信的胆子倒是大，居然真的敢收！ 几十箱的金银珠宝，那是多大的数目？ 永安帝也是心大，居然敢把这么多珍宝赏赐给苏锦璃，就不怕养大了苏信的野心吗？ 她低垂着眼眸，将所有的不甘全都藏在眼底，心中的怒火却在不断翻滚。 她没敢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针对武阳侯苏信，太子怕她多想，还是解释道“武阳侯是个聪明人，那些珍宝太过贵重，他是不会收的。” 江鸾闻言一喜，满怀期待地问“难道他拒绝了？” “这倒不是，”太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苏氏和二弟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下个月。到时候，武阳侯应该会把那些珍宝全都算作苏氏的嫁妆，让苏氏带入秦王府。” 江鸾听到这话，心里的那点期待瞬间幻灭。她不甘地抓着熊皮垫子，有些嫉妒地问道“那么多珍宝都算作嫁妆的话，那苏妹妹这次可是要大出风头了。” 该死该死该死！ 明明她才是太子妃，嫁给太子的时候，她的嫁妆也才一百二十抬。 那么多珍宝要都成了苏锦璃的嫁妆，岂不是要让苏锦璃越到她头上去了？ 她既是长嫂，又是太子妃，哪有被弟妹比下去的道理？ 永安帝未免太偏心了！ 江鸾内心嫉妒不已，却不敢让太子看出来。 所以太子压根没发现，还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父皇也是考虑到她和二弟提前大婚，外面流言纷纷，害得她名声受损，这才有心补偿。 再加上那片荒地本就已经赐给了她，父皇若是收下那些珍宝，传出去反倒要让人说闲话。 所以他才把那些东西全都赐还给了苏氏，唯有最后的那箱东西实在太过贵重，父皇才收了下来。 那里头还有好几种颜色的珍珠，个个浑圆，莹润无比，最小的都有龙眼大。 父皇已经吩咐工匠，要用里面的粉色珍珠给苏氏打造凤冠，对二弟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江鸾瞬间攥紧了手指，笑得一脸勉强“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谁知一不小心，她手指握得太紧，指甲直接翻了过去，痛得她瞬间扭曲了脸。 “啊！” 江鸾惨叫了一声，下意识想抬起手检查情况。 余光却突然看到了太子，吓得她赶紧把受伤的手藏了起来。 太子关切地看着她“你的手怎么了？” 江鸾不敢让他看那只手，于是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臣妾没事，殿下切莫担心……” 谁知刚说到这里，她就觉得肚子里越来越疼。 江鸾瞬间傻了眼。 她刚刚故意装作肚子疼，想让太子怜惜。 谁知道，肚子竟然真的疼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江鸾顿时慌了，她不想让太子看出来，然而肚子越来越疼，她的脸上难免露出的痛苦的模样，根本隐瞒不住。 太子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担心地看着江鸾“阿鸾，你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江鸾想说不是，脸色却越来越白，还痛得冒出了冷汗。 最后她实在是忍耐不住，很快便痛苦地惨叫起来。 太子见到她这样，彻底慌了神“太医！快传太医！” 江鸾拉住他的手，想说不用，可是感受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她也彻底慌了神，只能由着宫人飞奔出去传太医。 负责帮她安胎的太医就在东宫，很快赶了过来。 一共四名太医，来了以后便轮流着给江鸾诊脉。 然而诊脉之后，四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太子见状，心里瞬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诸位太医既然已经诊过脉，可看出太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孩子出事了？” 四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资历最老的不得不站了出来“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这是……又动胎气了。太子妃殿下动胎气的次数太过频繁，上次就有些凶险，这次怕是……” 太子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要倒下去，还好被人眼尖地扶住了。 他定了定神，很快激动地说道“这可是孤的第一个孩子！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住太子妃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四名太医闻言，不禁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对太子妃有些埋怨。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子妃怎么老是动胎气！ 按理说太子妃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说怀的是第一胎，可绝不该如此凶险。 且她养尊处优，平时什么都不用做，有的是人伺候，怎么就能被刺激得频繁动胎气？ 谁能给她气受？ 再一细想，结合太子妃几次动胎气的时间，四人的心都是一沉。 完了，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不是一直传言说太子妃闲雅大度的吗？ 怎么……怎么…… 四人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接着往下想。 只是不约而同地打定了主意。 太子妃动胎气这事绝不能瞒着，必须得告诉陛下！ 0254 发现太子妃的真面目 四名太医打定主意后，又迫不及待地帮江鸾保胎。 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然的话，别说太子不会放过他们，就是永安帝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所以四人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帮江鸾保胎。 又是针灸，又是灌药。 总算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了下来。 一番折腾下来，四人都是累得满头大汗。 太子一直守在旁边，等得干着急“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为首的老太医站出来说道“回禀太子殿下，臣等幸不辱命，总算保住了太子妃殿下腹中的胎儿。”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拿起帕子不停擦汗“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对了，太子妃怎么样了？她的身体没事吧？” 四名太医对视了一眼，其中三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为首的那名老太医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老太医“！！！”你们三个王八蛋，居然坑老夫！ 他气得暗暗咬牙，却不敢当着太子的面发作，只能表情凝重地给太子科普。 引经据典地说了一大段，总结下来的意思就是 太子妃肝火太旺，几次动胎气下来，对身体已经有些损伤。太医们虽然极力保住了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可太子妃母子的情况依旧凶险。 以后太子妃需要卧床静养，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要是太子妃再动胎气，太医们怕是无力回天。即便侥幸救回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极可能先天不良。 老太医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小心，几乎每句话都是斟酌了再斟酌，生怕太子动怒。 他说的话，仔细听下来，不仅交代了太子妃母子如今的情况，顺便还把锅甩给了太子妃。 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太子妃肝火太旺又受了刺激才会动胎气，跟他们这些太医没关系。 毕竟他们只是臣属，管不了太子妃。而且是药三分毒，太子妃现在怀着身孕，他们怕伤到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敢用太多要。 太子妃要生气，他们也是无能为力。要想孩子好，除非太子妃能够管住自己，别再动胎气。 太子从小饱读诗书，尽管老太医引经据典，说得云里雾里，他还是听懂了。 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江鸾几次动胎气居然都是因为肝火太旺受了刺激！ 这事传出去，他这个太子都跟着丢脸！ 然而没过多久，太子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江鸾性子温柔，脾气向来很好，连犯错的宫人都不忍心责罚，怎么还能肝火太旺，甚至被刺激得动了胎气？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江鸾需要娴雅大度，很多时候根本不敢发火，只能憋在心里。 所以这肝火才越来越旺。 加上女子怀孕后本来就会性情大变，敏感多疑，而且很容易发脾气。 江鸾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如今又经常被苏锦璃刺激，她的肝火能不旺吗？ 太子也不是真傻子，他往深里一想，就猜到江鸾怕是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宽容大度。 可他能怎么办？ 他已经娶了江鸾，而且江鸾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即便小性子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难道他还能把人废了么？ 太子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沉声说道“此事孤已经明白了，诸位太医辛苦，不知太子妃何时能够苏醒？” 老太医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三人，见他们全都埋着头，摆明了不肯站出来回答，只得继续咬牙说道“太子妃殿下这次情况凶险，怕是要好好睡上一觉，让身体恢复。所以微臣估计，太子妃殿下可能要到明日才能醒过来。” 太子摆了摆手“孤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四人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微臣告退。” 太子看着他们迫不及待退出去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意识到，江鸾这次的情况怕是很不乐观。 可她怎么会突然被刺激得动了胎气？ 他不过是让江鸾把琉璃的名字改了，然后又说了那些挖出来的珍宝的情况。 对了，江鸾当时似乎十分在意那些财宝和苏氏的嫁妆，难道是因为这个？ 可这事，值得大动肝火吗？ 那片荒地本就已经赐给了苏氏，挖出来的东西，按理来说是该归苏氏所有。 只是那些财宝太多，武阳侯不敢擅自做主，这才主动送进了宫里，献给父皇。 可二弟显然是护着苏氏的。 这也正常，苏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些财宝赐还给了苏氏，等到下个月作为嫁妆送入秦王府，也就成了二弟的东西。 二弟自然会护着。 就为了这点事情，有必要气到动胎气的程度吗？ 难不成，她就真的那么在意？ 太子想到这里，眉头越皱越紧。 可江鸾现在怀着身孕，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所以最后他暗暗打定主意，等会儿就让人找些漂亮的珍珠来，给江鸾也打造一套凤冠。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起了前不久看见的那些奇珍。 那盒子里的珍珠倒是莹润光滑，美丽非常，堪称世所罕见。 然而太子思来想去，却是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那些珍珠毕竟是从苏氏的地方挖出来的，即便楚晏做主献给了永安帝，他也没胆子去找永安帝开这个口。 太子觉得他要是敢开这个口，永安帝肯定得揍他。 等楚晏知道了，说不定又得揍他。 还有楚暄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就算不揍他，也要逮着这事狠狠嘲讽他。 所以还是算了，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太子想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孙喜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惊慌地跪在了他面前“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太子闻言一惊“出什么事了？” 孙喜惊慌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王太医刚刚出了东宫，奴婢瞧着，是往勤政殿的方向去了！” 太子脸色一变“他去勤政殿干什么？难道是因为阿鸾这次动了胎气？” 0255 江氏不能再留了 孙喜把头埋得更低“奴婢担心，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太子想到永安帝生气的样子，胖嘟嘟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上次江鸾动胎气就惊动了永安帝，这次江鸾又动胎气，永安帝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太子开始犹豫，要不要主动去请罪。 但是他犹豫了一阵又放弃了，决定等永安帝那边的旨意。 果然没过多久，永安帝就派了李公公来请他过去。 太子的心脏狠狠一抖，却不得不去。 他一路提心吊胆，走进勤政殿的时候，心肝儿都在打颤。 一进去就主动往下跪“儿臣……叩见父皇……” 永安帝见他跪得摇摇晃晃的，顿时觉得辣眼睛。 “行了，你别跪了，坐下说话！” 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坐下了。就他这体型，真要跪地上他可受不了。 永安帝沉声问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太子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因为江氏动了胎气？” “哼！”永安帝突然重重冷哼一声，“自从江氏怀了身孕，朕就亲自安排了太医小心伺候着。 可你看看，她都动了几次胎气了？她是你的太子妃，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听说她是肝火太旺，一受刺激就容易动胎气。朕倒是不知道，她整天待在宫里，能受什么刺激？” 太子一听这话，一颗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永安帝既然这么说，肯定是猜到江鸾是因为苏锦璃才动了胎气。 可苏锦璃又没有主动去招惹她，江鸾这么做，不仅意味着她一直在关注着宫外的消息，还说明她心胸狭窄，容不下人。 这些对于江鸾的身份来说，已经是大错特错！ 若是江鸾容不下人，她这个太子妃就不合格！ 若是再细想，江鸾这个太子妃容不下苏锦璃这个弟妹，那他这个太子呢？是不是也容不下两个弟弟？ 太子越想越怕，胖硕的身子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最后跪倒在地！ 他不知道永安帝到底想了多少，只觉得头上仿佛悬了一把刀，让他再也坐不住。 “父皇恕罪，江氏……江氏她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初次怀孕，情绪难免有些紧张，总是担惊受怕，草木皆兵。肝火太旺……也是这个缘故，并非……并非……” 永安帝冷眼看着他“并非什么？” 太子打了个哆嗦，却不得不回话，所以他胆颤心惊地说道“江氏……江氏虽然有些小性子，但儿臣相信，她并不是故意的。 太医也说，女子怀孕的时候受不得刺激，所以儿臣觉得，等孩子生下来，江氏就会慢慢好起来。” 永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当初你母后怀着你的时候，你在她肚子里整天闹腾，她也没像江氏这样大动肝火，容不得人！” 太子满心委屈“……” 他哪里闹腾了？ 闹腾的分明就是两个混账弟弟！ 母后早就说了，他在肚子里的时候可乖得很！ 从来没闹过！ 她就没见过比他更乖的宝宝。 哼！ “她是女子，朕不好说她，只能让你母后好好管管她了。” 永安帝冷哼了一声，继续没好气地说道，“你刚封为太子没多久，可有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万一，朝臣会如何看你？” 太子脸色一白。 永安帝却还在接着说，“即便这孩子生下来，若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又该如何？ 她这一胎要是女孩儿还好，若是个男孩儿，那就是你的嫡长子！你都想过没有？” 太子的脸色更白。 他当然是想过的，只是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这件事的问题确实很严重。 若是江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当真出了事情，对他会非常不利。 永安帝看他可怜兮兮地跪在那儿，终于叹了口气“行了，你回去吧，以后该怎么做，朕希望你自己心里能有个数。” 太子赶紧说道“儿臣明白，谢父皇教诲，儿臣这就告退。” 说完，他艰难站起身，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永安帝才皱起眉头，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他一直以为江氏是个好的，谁知道私底下居然是这种性子。 上次大动胎气还能说是被天雷给吓的，那这次呢？ 他不过是把那些东西赐还给了苏丫头，江氏居然气得动了胎气，以后呢？ 她才嫁给老大多久，就已经这么容不下老二媳妇，等她以后生下嫡长子，坐稳了位子，岂不是更加猖狂？ 老大跟她朝夕相对，若是受了她的影响，以后岂不是也容不下老二跟老三？ 想到这种可能，永安帝的眼神瞬间变得杀意凛然。 倘若当真如此，那这个江氏就不能再留了！ …… 京城里，风起云动。 荒山挖出几十箱财宝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很多人甚至跟了一路，亲眼看着东西被送进了宫。 谁知没过多久，这些东西又从宫里运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震惊极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有的还偷偷跟在了后头，想要看看这些东西要运到什么地方。 谁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武阳侯府外头。 紧接着跟来的人全都惊讶地看见，那几十箱的财宝，居然全都被天龙卫搬进了武阳侯府！ 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这些财宝全都成了武阳侯府的东西？ 虽说那片荒地已经赏赐给了苏锦璃，挖出来的财宝归她所有也正常。 可是，这些财宝也太多了点吧？ 陛下居然一点都不心动，全都赏赐给了武阳侯府吗？ 这也太大度了！ 消息很快又传了开。 不管楚晏和苏信都没在意。 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外头的那些人，直接进了武阳侯府。 随后大门一关，把所有的视线都挡在了外头。 侯府里，苏信看着楚晏，私心里其实有些不太高兴。 他进来就算了，毕竟这是他家。 楚晏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然而想到楚晏在永安帝面前帮着说话，苏信怎么也做不出过河拆桥，开口赶人的事。 只能憋着气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0256 想要见她 楚晏微微抬着下巴，模样有些嚣张“不知那发现藏宝洞的人，侯爷可问过了？” 苏信闻言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解释道“我已经问过了，那人纯粹是运气好，走到那儿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枚古旧的铜板，他觉得有些奇怪，就挖了挖，结果又挖了好些铜板出来。 挖到最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金属门，觉得事情古怪，就跟管事说了，管事让人把那金属门挖开，才发现里头居然有个藏宝洞。” “原来是这样。”楚晏轻笑了一声，突然又问道，“那人呢？本王想亲自问问他。” 苏信裂开说道“那人应该已经领了赏钱回去了，我见过他后，就让管事给了他一百两银子的赏钱，护送他回家。王爷若是想要见他，那我找人问问，派个人去他家里把他叫来。”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楚晏，以为他会拒绝。 毕竟太麻烦了。 只是个发现藏宝洞的小人物而已，哪里需要太过在意？ 不想楚晏却说道“那就有劳侯爷了。” 这就是铁了心要见那人了。 苏信无奈，只得让管家去通知徐管事，派人把那名发现藏宝洞的人找来武阳侯府。 交代下去后，他又对楚晏说道“那人不住在这边，恐怕要等些时候，王爷不如先随我去客厅坐会儿。” 不想楚晏竟是直接拒绝了“不必，本王正好有事找宝儿商量。正好现在有时间，就先去惊鸿院找她了。” 苏信闻言大惊，下意识拦在了楚晏前面“王爷，大婚之日已经定下，你现在去见宝儿，怕是不太吉利。” 真是的，都还没大婚就叫起宝儿来了，宝儿是你能叫的吗！ 苏信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把楚晏撵出去。 谁知楚晏的脸皮还挺厚，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道“无妨，本王天潢贵胄，自有上天保佑，岂会不吉利？更何况，本王相信宝儿是个有福气的。” 苏信“……”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楚晏，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 特别想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前头死掉的六个未婚妻！ 都克死六个了，居然还敢说自己有上苍保佑，这脸皮也太厚了！ 要不是他家宝儿命大，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楚晏居然还敢跟他说自己有上天保佑！ 苏信还生着闷气，楚晏已经绕过了他，继续往惊鸿院的方向走。 苏信想拦，可是顾忌着楚晏的身份，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苏锦璃和楚晏的婚期都已经定了，这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要是现在惹恼了楚晏，这王八蛋以后欺负他家宝儿怎么办？ 他家宝儿可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里会是楚晏这种凶残跋扈，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的对手！ 苏信不敢拦，但也不想让楚晏就这么跑去找苏锦璃，只好黑着脸跟了上去。 他倒要听听，这个王八蛋到底想找宝儿说些什么！ 楚晏要是敢说些乱七八糟的，他可不会客气！ 楚晏知道他跟在后头，脸色就有些难看。 他跟苏锦璃都要大婚了，苏信有必要这么紧跟着不放吗？ 看来还是事情太少了。 哼，等他回去就奏请父皇，帮苏信找点事情做。 免得这老东西一天到晚没事就知道盯着他。 两人很快到了惊鸿院。 惊鸿院里，平安正在眉飞色舞地跟苏锦璃八卦。 平安兴奋地说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些财宝可都是你的了，好几十个箱子呢！” 苏锦璃却是意兴阑珊“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些金银珠宝吗？” 她早就看过了，空间里还有九条龙呢，那些金银珠宝还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那九条龙，苏锦璃就忍不住笑起来。 她就说嘛，熊孩子就是欠教训，不听话的打一顿就好了。 要是一顿还不行，那就多打几顿。 现在它们多乖呀？ 都会种地，给地里的庄稼和蔬菜浇水了。 就是吃得多了点。 想到九条龙的食量，苏锦璃就有些头疼。 按理说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龙，而是玉玺成灵，并不需要吃食物，只要吸收灵气就行了。 可那九条龙也不知道是被埋在地里太久，对食物产生了强烈的执念，还是纯粹的天性使然。 一个个都要吃东西。 偏偏她那天把它们扔到了空间里，让它们在里头闹腾了整整一夜，尝到了零食水果和鱼肉的味道！ 于是从那以后，那九条龙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吃货，整天不仅要吃零食，还要吃她养在鱼塘里的鱼。 这就罢了，更糟心的是，它们居然还闹着要吃各种宝石和美玉，说这才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 你说气不气人？ 简直气死她了。 宝石和美玉，那多贵呀。 真要喂这个，她可养不起。 还好她聪明，故意给它们吃了烤熟的鱼，从那以后，它们就再也不肯吃生的了。 不然的话，她那池塘里的鱼都要被吃光了！ 这几天，她可是一直在忙着处理空间的事情，都快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看那些运回来的金银珠宝？ 最珍贵的那一箱已经留在了宫里，剩下的不过是些俗物罢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 珠宝首饰什么的，她空间里还有很多，就连鸽子蛋大的钻石都不稀罕。 那口箱子里的东西，她还真的一点没放在心上。 不过永安帝能够这么干脆地把东西都赐给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原本她还想着，永安帝能退还一半就不错了。 谁知道他居然这么大方。 看来，他对楚晏这个儿子倒是真的喜欢。 苏锦璃正感慨着，就看见朱砂急匆匆走了进来“姑娘，秦王殿下跟侯爷来看你了。” “他们居然来了？”苏锦璃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多半是楚晏要来，苏醒不放心，才跟了过来。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楚晏和苏信来就来了，能把她咋地？ 所以苏锦璃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眼，确定身上的衣服没什么不妥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她出去的时候，刚巧就看到苏信突然上前，用身体挡在了楚晏前头，不禁被他逗笑了“爹爹！你怎么来了？” 0257 他不答应 苏信正要开口，谁知被他挡在身后的楚晏突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了他旁边。 他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风，立刻扭过头朝楚晏看去，却是正好看见他冲着苏锦璃微笑。 苏信瞬间气坏了。 楚晏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宝贝闺女！ 苏信猛地沉下脸色，琢磨着把苏锦璃赶回房间去。 不想还没等他开口，楚晏就笑吟吟地说道“宝儿，你可要去看看那些珠宝？” 苏锦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传说中杀人如麻，暴戾恣睢的秦王，居然也能笑成这样？ 然而不得不说，秦王本就长得俊美无双，这一笑起来，倒是比春色还要动人。 她忍不住笑起来，故意问他“殿下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臣女去看那些珠宝吗？” 楚晏点了点，随后又否认道“其实本王今天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虽然婚礼的一切事宜有礼部负责安排，不过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本王说说。” “那就不必了，婚礼既然有礼部安排，又岂能随意更改？更何况，臣女听说陛下已经将那些金银珠宝赏赐给了臣女做嫁妆，那么多嫁妆已经招人眼红，若是再更改什么，岂不是更加惹眼？” 苏锦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次因为荒山和藏宝洞的事，武阳侯府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臣女觉得，还是低调些得好。” 不想楚晏竟然嚣张地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谁也不用顾忌。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出来。大婚就这一次，岂能随便将就？” 苏锦璃闻言一愣，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楚晏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能够说出这些话倒也正常。 所以她想了想问道“那……如果臣女希望婚礼一切从简，可以吗？” 这次楚晏和苏信居然齐声说道“当然不可以！” 说完后两人齐齐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楚晏默默闭上了嘴，让苏信先说。 苏信便义正言辞地说道“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婚礼可是一生中的大事，岂能一切从简？婚礼之日定得仓促，已经让你饱受非议，要是再一切从简，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他刚说完，楚晏就接着说道“不错，本王也是这个意思，婚礼绝对不能从前，反倒要更加隆重些才好。” 低调是什么鬼？ 他的人生里就从来没有低调这个词！ 要不是永安帝已经将那些金银珠宝都赐还给了苏锦璃，加上时间太过仓促，他还想搞得更隆重点。 看江氏以后还怎么敢骑到苏锦璃头上！ 不过是怀了团肉而已，居然让她如此猖狂！ 老大才当上太子罢了，还没坐上那个位子呢！ 江氏难道以为，老大的位子已经坐稳了吗？ 就是她肚子里那团肉，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呢。 她到底是哪来的脸，也敢在苏锦璃面前嚣张？ 居然还敢让身边的宫女叫琉璃这个名字！ 真以为在东宫里，他就不知道了吗？ 想到江鸾已经动了好几次胎气，楚晏就嘲讽地勾了勾唇，笑得冰冷。 江氏真该庆幸他和苏锦璃就要大婚，这时候太子妃不能出事，不然的话…… 苏锦璃看着激动的苏信和楚晏，只觉得满心无语“……” 既然不肯听她的，干嘛还问她？ 只要想到婚礼的流程，她就觉得头大。 古代等级森严，不同的等级就有不同的规格，不能僭越。 比如她嫁给楚晏就是秦王妃，婚礼必须按照亲王的规格，必定会非常隆重。 所以光是想想那场面，她就觉得自己要被折腾坏了。 刚刚楚晏让她提要求的时候，她才故意那么提了一句。 果然楚晏不肯答应。 毕竟这婚礼不仅是她的，也是楚晏自己的。 要是当真一切从简，不仅是在打她的脸，也是在打楚晏的脸。 以他嚣张跋扈的性子，能答应才怪了。 谁知道，就连苏信的反应也这么大。 罢了，苏信好歹是武阳侯，他们武阳侯府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隆重就隆重吧，反正就那一天。 苏锦璃赶紧岔开话题“只是时间仓促，礼部当真来得及准备吗？” “此事无需担心，本王会亲自监督这件事，若是他们敢出岔子，别说是本王，就算是父皇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楚晏信誓旦旦地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礼服和凤冠都已经在连夜赶制，父皇今天还特意挑了一些粉色珍珠和宝石，用来打造凤冠。” 苏锦璃倒是没想到永安帝竟然亲自开了口，不禁有些意外“原来如此，让陛下费心了。” 楚晏得意地哼了一声“他费心也是应该的，你可是他给本王精挑细选的儿媳妇。” 苏锦璃“……”呵呵，这话你敢在陛下面前说吗？也不怕他打死你！ 她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等笑过了才又问道“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言下之意，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可以滚了。 楚晏可一点都不想滚。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苏锦璃，想到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大婚，一颗心就跳得飞快。 于是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外面太冷，你一个女孩子，受了凉不好，还是进去说吧。” 进去的话，他就可以多坐一会儿。 不想苏锦璃还没答应，苏信突然重重咳了一声“咳！秦王殿下刚才不是说想见见那个发现藏宝洞的人吗？那人应该已经找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 楚晏冷冷一笑“那又如何？难道本王现在就要去等他？他要是到了，就让他等着好了。” 苏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苏锦璃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后淡淡一笑“这天就要下雨了，殿下还是莫要耽误太久得好，不然怕是要淋雨了。” “这天要下雨？”楚晏下意识抬头看天，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毕竟之前挖宝，清点东西，又进了趟宫，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锦璃“天上并无乌云，你为何觉得会下雨？” 0258 运气太好 苏锦璃笑得像个乖宝宝“哦，臣女猜的。殿下若是不信，等会儿再看就是了。” 楚晏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她笑得像个小狐狸。 “是吗？既然如此，那本王倒要等等看，这天是不是真的会下雨。”楚晏说到这里，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吗？” 苏锦璃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很快说道“不了，天色太晚，殿下还是请回吧。”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就这么把楚晏关在了外头。 楚晏有些傻眼“……” 他居然被苏锦璃关在了外头！ 小丫头真是胆肥了！ 苏信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惊呆了。 他还以为苏锦璃会让楚晏进去呢，谁知道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就凭着苏锦璃这份胆量，苏信突然觉得，他好像不用担心她会被楚晏欺负了。 以后到底谁欺负谁还难说呢。 然而当他看到楚晏难看的脸色后，又有些担心。 楚晏似乎是气坏了，该不会给宝贝闺女狠狠记上一笔，以后报复回来吧？ 于是他赶紧补救道“王爷莫要生气，宝儿她只是担心等会儿下雨，让王爷受了凉。” “本王当然知道。”楚晏突然笑起来，还得意地瞥了苏信一眼，“宝儿虽然还未过门，可她毕竟是本王的王妃，担心本王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也罢，既然宝儿如此担心，本王就先回去了。等会儿那人到了，让他直接去秦王府找本王就是。” 楚晏说完，又冲着屋里的苏锦璃说道“宝儿，本王下次再来看你。”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都要大婚了，楚晏搞什么？ 他不怕被人说闲话，她还怕呢！ 不行，她得尽快修炼。 婚期就在下个月，到时候她要是打不过楚晏，岂不是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苏锦璃果断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臣女会一直待在家中备嫁，大婚之前，殿下还是莫要再来了，以免惹人闲话。” 这话一出，不仅是苏信，就连平安跟朱砂也被吓了一跳。 苏锦璃也太敢说了！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秦王殿下！ 她怎么就敢这么跟他说话！ 万一惹恼了秦王，他突然翻脸怎么办？ 谁知楚晏很快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就等下个月大婚之后，再好好看看你。” 平安≈ap;朱砂“……” 为什么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秦王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吧！ 苏锦璃气得冷笑，隔着房门说道“没关系，到时候臣女一定让殿下好好看个够！” 想看是吧？ 行啊。 那就走着瞧好了！ 门外，楚晏听到苏锦璃那番话就忍不住笑起来。 一旁的苏信却是气得脸都黑了。 他可不会觉得宝贝闺女没规矩，所以全怪在了楚晏头上。 苏信死死瞪着楚晏，咬牙切齿地提醒他“秦王殿下，要是再不走，这雨就要下来了。” 赶紧滚啊你！ 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别以为你是王爷老子就不敢揍你！ 就不信你挨了揍还敢去找陛下告状。 楚晏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苏信这是想揍他？ 他倒是不怕，可问题是……他要是把苏信给打了，苏锦璃岂不是会跟他生气？ 那丫头的脾气可不小。 真要打了她老子，不跟他翻脸才怪。 这么一想，楚晏越走越快，生怕苏信碰瓷似的。 苏信紧跟在他身后，然而很快就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有些跟不上楚晏的速度！ 而且楚晏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古怪。 苏信瞬间想起了之前在荒山上，楚晏一刀劈开锁头的那一幕。 当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楚晏的气息不太对劲，心里有了怀疑。 如今再次感觉到，他就彻底确定了。 楚晏在武道一途上，怕是当真已经领先了他一步，感悟出了传说中的真气。 想到这里，苏信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习武看的是天赋和财力，若是没有天赋，普通的习武者只能练点外功，连内劲都练不出来。 可要是光有天赋没有财力也不行，因为习武非常消耗体力，所以伙食必须好。 若是连肉都吃不上，浑身连力气都没有，还怎么习武？ 所以才会有穷文富武的说法。 穷书生还能去帮书肆或者大户人家抄书，趁机看书学东西，顺便还能赚点收入。 练武却不行。 一天练下来消耗太大，必须得吃肉来补充体能，第二天才能继续练武。 不然光除不尽，人就废了。 他在练武上面算是天赋不错，家里也算有点钱，所以很早就练出了内劲，对付普通的武者绰绰有余。 然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练出传说中的真气。 不想，楚晏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感悟出了真气。 传说这真气十分玄妙，练到至高境界，甚至摘叶飞花就能取人性命。 也不知道这楚晏到底是怎么感悟出来的。 就他所知，即便是永安帝，也没能感悟出真气。 真是奇怪。 明明以前都没发现，楚晏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悟出来的？ 总不会是最近吧？ 那他的运气也太好了！ 楚晏大步走在前面，笑得有些得意。 他也觉得自己的运气非常好，而且苏锦璃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尤其是在她落水之后。 他不仅事事顺心，摆脱了克妻的名声，居然连传说中的真气都让他感悟了出来。 这么好的媳妇儿，当然得赶紧娶回家才能放心。 好在婚期已经定下，下个月他就能把苏锦璃娶回家了。 楚晏美滋滋地想着，谁知刚走出武阳侯府，他还没没来得及上马，一颗冰冷的水珠就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紧接着，密集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楚晏脸色一变，立刻躲在了屋檐下头。 随后他眯着眼，看着天上不断砸落的密集雨点，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去。 居然真的下雨了！ 那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看天象看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 楚晏深吸了口气，决定先回武阳侯府躲雨，顺便找苏锦璃问问。 0259 发现藏宝洞的人 楚晏看着密集的雨点，果断决定去找苏锦璃。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人正飞奔而来。 楚晏不禁眯起了眼睛。 他发现，其中一人身上竟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仔细看他的身形，分明是个瘦削的少年。 这就很有意思了。 雨才刚落下，他身上居然已经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难不成是刚刚从家里跑出来的？ 可是这显然不对。 因为他旁边那人身上并没有蓑衣。 总不会是家里只有一件蓑衣吧？ 所以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人早就知道会下雨，所以未雨绸缪，提前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 楚晏便停了下来，没有急着进武阳侯府，而是审视地看着那少年。 两人一路冒着雨飞奔，渐渐的越来越近。 楚晏立刻给宿锋下令“去拦住他们。” 宿锋领命，正要去拦人，谁知那两人突然朝着武阳侯府的大门走来。 宿锋“……” 他愣了一下，立刻警惕地举起刀，拦住了那两人，厉声质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都吓了一跳，随后那名没穿蓑衣的男人抬头看了楚晏一眼，立刻跪下行礼“小的叩见秦王殿下。” 楚晏审视了他一眼，挑眉问道“你认识本王？” 那人立刻说道“回王爷的话，小的赵平，乃是武阳侯手下的一名护卫，奉侯爷的命令出去接人，刚刚回来。” 楚晏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他旁边那个少年。 那少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地上“草民沈谦，叩见秦王殿下。” 楚晏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皱起眉头，看向沈谦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冷“你叫沈谦？” 沈谦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身上突然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让他十分难受。 他拼命挺直了脊背，咬着牙沉声说道“草民的确叫沈谦，不知秦王殿下有何吩咐？” 楚晏突然想明白什么，猛地问道“这么说，那个藏宝洞是你发现的？” 沈谦瞬间紧张起来，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依旧声音平静地说道“秦王殿下说得没错，的确是草民发现的。” “是吗？那你的运气倒是不错。”楚晏嗤笑了一声，又接着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谦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觉得楚晏似乎有些针对他，心里不禁有些想不明白。 于是他暗暗警惕，越发小心翼翼起来“草民近日囊中羞涩，听说武阳侯放出消息，找到矿就能得到重赏，草民就想来碰碰运气。 所以草民走进那片荒地后，一直低着头四处寻找。找了好一会儿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草民本想随便看看，谁知道竟然看到有铜钱埋在土里，把它挖了出来。那铜钱样式古老，看起来像是埋了很多年，草民觉得有些奇怪，就继续往下挖了挖。 谁知道挖下去之后，居然发现了更多的铜钱，最后还看到了一个铜门。当时草民意识到这事不简单，就没敢继续挖下去，跑去找了徐管事。后来徐管事让人把那铜门挖开，发现下面有个藏宝洞。” 楚晏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你的运气还真是非常不错。不仅眼尖地看见了埋在地里的铜钱，还运气好地一直往下挖，最后发现了藏宝洞。” 沈谦听着他的话，一颗心不禁越来越紧张。 他也说不好到底为什么，总觉得楚晏似乎有些故意针对他的意思。 可楚晏贵为亲王，又是传闻中嚣张跋扈，杀人不眨眼的秦王殿下，若是想要他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哪里敢得罪？ 沈谦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暗暗祈祷着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关。 他谦虚地说道“草民也觉得运气实在太好。” 心里却在发虚。 那个藏宝洞的位置，其实是恩公告诉他的。 就在前天夜里，恩公突然出现，帮他父亲拆了腿上的石膏，然后又告诉了他藏宝洞的位置，让他今天来挖。 他原本并不知道那底下居然是个藏宝洞，只是恩公让他来，他就来了。 谁知道，下面居然藏着那么多的箱子。 也不知道恩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他更不敢说出来，就怕给恩公惹来麻烦。 楚晏没说话，压抑的沉默让沈谦心中更加紧张。 半晌后，楚晏突然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沈谦听到这话，心里立马咯噔了一声，更不安了。 秦王突然问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谦猜不出楚晏的用意，却不敢不回话，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王爷的话，草民陪家父入京赶考，京中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剩下的人都在老家。” 楚晏深深看着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哦？你父亲是叫沈翰吧？本王听说他的腿受了伤，不知现在恢复得如何了？可能参加下月的春闱？” 沈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晏他竟然知道！ “家父……家父……”沈谦纠结地咬着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家父如今正在家中养伤，下月能否参加春闱，还……还未可知。” 其实沈翰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他不敢说出来。 因为沈翰的腿伤得严重，当时找了很多大夫，都说会留下残疾。 所以沈谦很担心，生怕楚晏知道这事后会对沈翰和恩公不利。 就故意撒了个谎，说沈翰还没好。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却不敢将头抬起来。 楚晏嘲讽地勾起唇角，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谦。 见他小身板儿跪得直挺挺的，突然就有种欺负小孩儿的错觉。 于是楚晏说道“那你回去后可要好好照顾你父亲，让他安心温习，争取参加这次的春闱。” 顿了顿，他又吩咐道“宿锋，给他一百贯宝钞。” 宿锋一听，立刻取了一百贯宝钞出来，塞给了沈谦。 沈谦不敢要，宿锋就直接塞进了他怀里，吓得沈谦脸色大变，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流氓。 宿锋“……” 0260 楚晏起疑 宿锋看到沈谦的眼神，吓得赶紧往后躲了一步，跟避嫌似的。 楚晏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对赵安说道“你送他回去吧，天色渐晚，又在下雨，别让他在路上出事了。” 赵安赶紧领命。 这时，门房突然送来蓑衣跟斗笠，又拿了两把伞，交给了赵安跟沈谦。 赵安跟门房很熟，直接就接了过来。 倒是沈谦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推拒道“我就不用了，我有斗笠和蓑衣，不用撑伞。” 谁知门房直接把伞塞进他手里，还豪爽地说道“你还是拿去撑着吧，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你这小少年，光靠斗笠跟蓑衣怎么行？等会儿他送你到家了，自己会把伞带回来。” 沈谦听他这么说，只得感激地收下了伞。 然后他又向楚晏行了礼，便撑着伞，跟穿上蓑衣，戴上斗笠的赵安一起走进了雨幕里。 楚晏看着两人在雨幕中越走越远，脸色越来越冷。 门房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说道“秦王殿下，小的已经让人准备了马车，殿下可要上去？” 楚晏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在门房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他突然冷着脸应了一声。 门房如蒙大赦，赶紧让马车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举着伞挡在楚晏头顶，让他上车。 楚晏看了眼侯府大门，还是上了马车。 刚刚看到下雨的时候，他还想找苏锦璃问问。 现在见了沈谦，雨又越下越大，他再去见苏锦璃就不合适了。 宿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漆黑，明显是在生气，心里就有些不安。 他麻利地穿上门房递过来的所以，又戴上斗笠，轻轻一跳就坐在了马车前面。 身为护卫，他可不敢进车厢。 楚晏这会儿明显是在气头上，他要是进去了，不是上赶着找虐么？ 宿锋理直气壮地想着，忍不住又担心起苏锦璃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找到藏宝洞的人居然是沈谦！ 这个沈谦跟苏锦璃可是认识的，他老子那条腿就是苏锦璃治好的。 现在沈谦找到了藏宝洞，这事也太巧了。 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那藏宝洞跟苏锦璃有关？ 不不不，他肯定是想错了吧？那片荒地前不久才赐给苏锦璃，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地方有个藏宝洞？ 所以，其实只是巧合的吧？ 哎，这事就是太巧了，瞧把王爷给气的。 等会儿回去了，王爷还不知道怎么发火呢。 宿锋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地回了秦王府。 等他和楚晏下车后，马车就回去了。 宿锋没在意，一直小心地留意着楚晏的反应。 不想楚晏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走进了王府，然后就去了练武场里，顶着雨在那儿练刀！ 宿锋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现在可是大冬天，这雨吓得又大。楚晏要是淋了雨，有个什么好歹，陛下和皇后娘娘还不得吃了他？ 宿锋赶紧打着伞过去劝，然而刚刚走到距离楚晏五步远的地方，他的脚尖前面就突然出现了一道刀痕。 宿锋看着那道狭长的刀痕，瞬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后退了一步，苦着脸劝道“主子，您饿不饿？要不先回屋吃点东西？” 却听楚晏冷冷说道“不想死就滚！” 宿锋当然一点都不想死，可他真的不敢滚！ 所以他直接跪地上了“主子，您要是再这样，属下这就去武阳侯府，请苏姑娘过来！” 楚晏听到这话，立马怒吼出声“你敢！宿锋，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宿锋直挺挺地跪着“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职责所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如此不顾惜身体。所以主子若是执意如此，那属下只能去请苏姑娘来劝王爷。”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不顾惜身体了？”楚晏郁闷地瞪着他，不满地说道，“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王身上淋湿了吗？” 宿锋下意识瞪大眼睛看过去，这才发现楚晏身上的衣服竟然真的是干的！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楚晏身上竟然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他和雨幕隔了开。 所以大雨不断落下，楚晏身上却依旧干爽得很。 看到这一幕，宿锋的心脏就狠狠一跳，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刚刚居然没有发现！ 现在完了，主子肯定不会放过他！ 楚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现在看明白了？本王只是在练武而已！” 宿锋紧张地打了个哆嗦，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说道“可主子您就算要练武，也该先用膳，填饱肚子。” 楚晏冷着脸“本王不饿。” 谁知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楚晏“……” 宿锋“……” 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不断变化。 楚晏的脸色越来越黑，宿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宿锋后悔极了，他到底是什么运气，才会遇到这种要命的情况！ 主子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现在当着他的面出了丑，还不得灭了他的口？ 宿锋赶紧说道“雨声太大，属下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楚晏“呵呵。” 他冷笑了一声，也没有了练武的兴致，拿着刀就走到了回廊下。 宿锋赶紧跟了上去，狗腿地把伞举到他头顶，替他挡雨。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大雨中的徐府，越发显得愁云惨雾。 徐文礼的棺材依旧还在灵堂里摆着，尽管是冬天，尸体**得没有夏天那么快，还是隐隐有了味道，不得不撒上石灰，用香料遮味。 徐珊在灵前跪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已经听说了藏宝洞和永安帝赐还财宝的消息，从那以后就受了刺激。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世的情况怎么会跟前世差了那么多！ 她前世活了那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藏宝洞！ 怎么那片荒地赐给了苏锦璃，藏宝洞就出现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恍惚了好一阵，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过她没理会。 这个时候，不管来的是谁，她都不想搭理。 0261 污蔑 徐珊没打算理会身后的人，不想那人突然说道“珊儿，我来看你了。” 听到这声音，徐珊突然有些僵硬。 她想要假装没听见，谁知那人又说道“我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珊儿，你怎么也不回头看我一眼？是讨厌我吗？” 徐珊听到这话，就没法再沉默下去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来人，轻轻开口“婉姐姐，天这么冷，外头还在下雨，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屋里太闷了，就想出来透透气。”陈婉虚弱地笑了笑，然而刚说到这里，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徐珊见她咳得厉害，本能地往后躲了躲，生怕有什么溅到身上。 陈婉看在眼里，突然嘲讽地笑起来“珊儿，你躲什么？是在嫌弃我吗？也是……咳咳……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惹人嫌弃……咳咳咳……可是……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害我！” 说到最后，陈婉突然踉跄着扑到徐珊身上，苍白的手指用力抓着她身上的麻衣“珊儿……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咳咳……要那样害我？” 徐珊一边挣扎，一边惊慌地说“婉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何时害你了？” “哈哈，你居然不承认……对……你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做了那种事情，你怎么会承认呢？” 陈婉虚弱地说道，手却死死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放开，“珊儿，你真聪明……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知道吗？病了以后，我独自想了很久，才终于想明白，我居然被你算计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可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天在池塘边，你故意引着我说了武阳侯的坏话，结果就那么巧，让苏锦璃听见了。 她气得拿鞭子打我，我慌张反抗，你却故意推了我一把，让我将她推进了结冰的池塘里咳咳咳咳…… 后来……咳咳……后来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心思恶毒……咳咳咳……故意……故意推苏锦璃下水……我……我还因此丢了名声…… 而你……你却一点事都没有，躲在……咳咳……躲在背后看戏……那时候……你肯定……咳咳……很得意吧？” 徐珊听到这儿，心里不禁越来越慌，再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慌忙辩解道“婉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这些都是苏锦璃为了污蔑我故意说的，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姐的，哪里会这样算计你？” 陈婉嘲讽地看着她，轻轻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当成妹妹！珊儿，你且等着，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珊震惊地看着她，忍不住喊道“嫂子！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就不怕我哥知道后，会不高兴吗？” 陈婉冷冷一笑，突然惨叫着倒了下去。 徐珊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抬起头，果然看见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将陈婉搀扶了起来。 这人正是徐玠。 他担心地看着陈婉“婉儿，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陈婉惨白着脸，虚弱地朝他笑了笑，然而紧接着，她就疼得“嘶”了一声，本能地缩了缩手。 徐玠看到后，立刻拉开了她的袖子检查。 然后就看见她的手臂居然有一块淤青，看着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没有谁，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咳咳咳咳……” 陈婉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徐玠见状大惊，赶紧大喊着让人去请大夫。 徐珊也看到了那片淤青，她猜到了什么，瞬间惊慌地说道“这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干的！大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她……”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徐玠冷着脸打断“徐珊！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父亲的棺材还摆在这儿呢！” “大哥！真的不是我！”徐珊委屈得大喊，“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掐过她！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姐姐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徐玠听到这话，反而更加愤怒“你把婉儿当成亲姐姐？徐珊，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还有刚才，你想说什么？是婉儿自己掐自己来污蔑你吗？” 他怒吼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然而看到惨白着脸的陈婉，又忍了下来。 徐珊做的那些事情要是让陈婉知道，她该有多伤心？ 所以他努力忍了下来，接着说道“徐珊，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今晚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要是下次再敢这样，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徐玠冷酷地说完，立刻将陈婉打横抱起，走出了这间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灵堂。 徐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不甘心地大喊道“大哥！她是骗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徐玠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吧！” 说完，他又低下头，温柔地对陈婉说“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夫治好你。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陈婉虚弱地笑了笑，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夫君，只要是你说的，婉儿都相信。” 徐玠听到这话大受感动，越发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心思。 他想了想又说道“玩儿，我知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父亲的死对母亲的打击太大了，她不是要那样对你的，你体谅她一些，可以吗？母亲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等她以后想通了，一些都会好起来。” “婉儿明白，不会埋怨母亲的。母亲就是心里太苦了，她有什么错呢？夫君放心，婉儿一定尽快养好身体，好好侍奉母亲。” “好。” 然而没等陈婉的病养好，徐氏一族的案子就有了结果。 0262 徐玠的算计 就在徐文礼被天雷劈死的第二天，一纸诉状就将徐家告上了衙门。 永安帝知道这事后，立刻派了天龙卫前去彻查。 如今，这个案子总算是有了结果。 就在徐珊被罚跪在灵堂三天后，永安帝亲自下旨，罢免徐玠的官职，革去徐玠和徐瑛的功名，将徐家所有人全都贬为庶民，罚没家产，遣回原籍。 徐氏一族凡是牵涉在内的人，同样革去功名。 有官职在身的，一律罢免。 罪魁祸首则是判了斩首。 罪责略轻的，也被判罚戍边。 徐玠和徐瑛虽然不用斩首或者去戍边，然而光是革除功名，罚没家产，遣回原籍，就够他们受的。 要知道，徐文礼被雷劈的事情早就传开。 天龙卫前去调查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宣扬到了徐文礼的老家。 别说是整个徐氏一族，就连当地的百姓都知道了。 可想而知，当徐玠等人回到原籍后，将会面临怎样艰难的处境。 这次徐氏一族不少人都受到了牵连，然而人都是自私的，愿意自责的人可不多。很多人受了罚，往往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喜欢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 徐文礼被雷劈后，徐氏一族就被彻查。 这些人岂会不迁怒？ 等到徐文礼的尸体被送回去，徐氏一族的人又岂会让他进祖坟，坏了徐氏的好风水？ 恐怕到时候，徐文礼连块下葬的地方都难找。 更可怕的是，徐玠和徐瑛都被革去了功名，再也无缘仕途。 所以旨意下来后，还在病中的徐瑛直接气得吐出了血。 徐玠虽然没吐血，一张脸却也惨白得厉害，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 比起徐文礼刚出事的时候，他已经瘦了好几圈，整个人瘦得吓人。 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女眷们也没好到哪儿去。 蒋氏和陈婉直接就晕倒了，留下徐珊疯狂尖叫，仿佛已经疯了。 等传旨的天使离开后，徐玠立刻拉了徐瑛一把“二弟，别愣着了，快来帮忙，把母亲扶回房间。” 然而徐瑛还是直愣愣的，似乎已经傻了。 徐玠看在眼里，气得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二弟！你在发什么神？赶紧把母亲扶回去！” “啪！” 徐瑛脸都被打歪了，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徐玠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徐瑛，你给我振作点！” “振作？”徐瑛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哥，我们都被革除功名了，这辈子再也无缘仕途，你让我如何振作？” 徐玠咬牙说道“只是革除功名而已，又不是杀头！只要咱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徐瑛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你难道是想说珊儿说的那些胡话吗？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不管徐珊是不是真的重生，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徐家已经完了。 他和徐玠都别想再爬起来。 除非永安帝愿意给他们平反，否则背着这样的污名，徐梦真如何可能嫁给太孙？ 可徐氏一族的那些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永安帝岂会给他们平反？ 除非永安帝大行，太子上位，否则绝无可能。 然而永安帝正值春秋鼎盛，除非他突然暴毙，否则太子岂能上位？ 只要永安帝还在，他们徐家就不会有平反和起复的可能。 即便当真太子上位，徐家平反。 可他们的父亲是被天雷劈死，这样的死法，徐梦真又岂能嫁入皇室？ 徐瑛想到这里，心中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所以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状若痴狂。 徐玠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直到徐瑛笑得声嘶力竭，他才再次给了徐瑛两巴掌，然后冷冷地问他“你笑够了吗？” 徐瑛抬起眼，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 徐玠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已经想过了，回乡后，你我一起结庐而居，为父亲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你我一起练武。等到三年后，你就去投军，争取往上爬。” 徐瑛吓了一跳“练武？投军？哥，你觉得我能行吗？” 顿了顿，他又慌张地说道，“我们怕是已经得罪了秦王，你让我去投军，岂不是让我去送死？” 徐玠冷冷一笑“秦王再张狂，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既然敢让你去投军，自然有把握保住你的命！你可是我亲弟弟，父亲死后，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难道我会害你？” 徐瑛听到这话，不禁变了脸色“哥，你的意思是，你在军中有……” 徐玠厉声打断他“闭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我们回去后，怕是还有不少麻烦在等着我们。即便是要投军，也要等到三年后，所以你别想这么多，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徐瑛点了点头，心里却没那么绝望了。 他原本以为革除了功名，这辈子都无缘仕途，只能碌碌无为终身。 不想，徐玠竟然给了他这样的希望！ 投军……投军…… 没错，他不该就这么放弃！大好男儿，岂能蹉跎一生？ 他回乡后就开始习武！ 徐瑛想得挺美，却是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有习武的天赋吗？ 君子六艺，他虽然也练过骑射，可那点本事不过花拳绣腿罢了。 实在算不得什么。 如今他都已经一把年纪，即便勤学苦练，又能练出什么来？ 然而徐瑛已经被徐玠透露出的消息刺激得满脑子发热，哪里顾得上去想这些？ 永安帝给了徐家人三天时间搬离京城，不过他们要面子，并没有拖到第三天再离开，收拾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 走的时候，他们坐在简陋的马车里，探出头看着京城巍峨的城墙，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懑。 且等着，早晚有一天，他们还会再回来！ 为了避嫌，女眷和男子分开坐车。 陈婉主动要求跟徐珊坐同一辆车。 蒋氏则跟徐老夫人坐在同一辆车里。 马车中，徐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想陈婉突然说道“珊儿，帮我捏捏腿吧。你可别忘了，如今家里花销的，可都是我的嫁妆。” 0263 恬不知耻 “你——”徐珊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婉，“你故意跟我坐一辆马车，就是为了用这种办法折磨我吗？婉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前世的时候，陈婉一直安慰她，对她极好！ 为什么这一世，全都变了？ “你也说是以前！”陈婉嗤笑了一声，“徐珊，你该不会忘记，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吧？” 以前她有好名声，有好亲事，行事自然要有所顾忌，不能行差就错，毁了名声。 可现在她已经名声尽毁，刚过门就克死了公公，就连丈夫也被罢官，革去了功名！ 她为什么要让徐珊这个罪魁祸首好过？ 徐珊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然没忘，是苏锦璃把我们害成了这样，你就算要报复，也该找她才对！” “徐珊！你自己要发疯不要紧，但是别想连累我，更别想再让我当你手里的刀！” 陈婉用力掐着徐珊的脸，声音却压得很低，“苏锦璃是什么什么？你又是什么身份？她不仅是武阳侯独女，更是秦王妃！ 你呢？一个庶民，居然也敢妄想找秦王妃报仇！谁给你的胆子？你把徐家害成这样还不够，难道还想把我们全都害死吗！” 徐珊不甘地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她根本就不该成为秦王妃！” 陈婉冷笑“她不该？难道你该？这门婚事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下的旨！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徐珊被她一刺激，忍不住说道“我为什么没资格？这门婚事本来就该是我的，只是我不愿意，才……” 陈婉自然不信，她甚至觉得徐珊已经彻底无可救药“才什么？难道你想说，因为你不愿意，才换成了苏锦璃？徐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来？” “谁恬不知耻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徐珊说到这里，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居然说出来了！ 徐珊脸色一变，顿时有些心慌。 不行，不能再说了！ 重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陈婉知道！ 于是徐珊咬了咬牙，突然承认道“对，我就是不甘心！苏锦璃嚣张跋扈，凭什么成为秦王妃？” 她怎么就没有被秦王克死！ 要是早知道嫁给秦王能有那么多好处，她当初又何必那么抗拒，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徐珊只要一想到那几十箱的财宝，就觉得后悔。 总觉得她要是成了秦王妃，那些财宝就是她的！ 陈婉的嫁妆就算是多的了，可大多都是家具物什，折算下来不过万贯罢了。 可苏锦璃得到的那些财宝，据说有几百万贯！ 那是多大的数目？ 即便是太子妃的嫁妆，也远远不如！ 苏锦璃未免太走运了些！ 永安帝也太大方了！ 那么多财宝，居然说给就给了。 陈婉看着徐珊那满脸毫不掩饰的不甘，就忍不住嘲讽“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这可是陛下赐的婚！” 徐珊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这是陛下赐的婚，不管她如何不甘，都更改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得意猖狂。 陈婉嘲讽地看着她“怎么不说了？既然你不说了，就来帮我捏捏腿吧。” 徐珊不满地瞪着她“陈婉，你别太过分了！” 陈婉冷笑“徐珊，你也别忘了，你现在坐的这辆马车，花的还是我的嫁妆银子！” 徐珊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知道陈婉说的没错。 徐家这次被罚没家产，她的首饰都被充公了，只有衣服带了出来。 唯有陈婉的嫁妆保留了下来。 不过嫁妆里的很多东西都没法带走，比如家具摆件什么的，最后还是陈家出钱买了回去。 当然不是以陈家的名义买，而是托了人。 他们这次回乡，不仅雇了车，还请了镖局押镖，都是陈婉拿的钱。 徐珊就算对陈婉再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上次就因为陈婉，徐玠罚她跪了三天灵堂，她的膝盖到现在都还是肿的。 这次要是再惹了陈婉，这女人还不知道怎么坑她！ 哼，说什么都是她在算计，害她推了苏锦璃下水。 她就不信，陈婉当时不是故意的！ 明明陈婉也是故意的，凭什么怪她一个人？ 她怎么也不想想，为什么只有她被扔下了水？ 现在倒是怪起她来了，还真是好大的脸！ 徐珊满心愤懑，却不得不乖乖给陈婉捏腿。 陈婉知道她心里不乐意，不过并不在乎。 她要的就是徐珊不乐意却不得不做的憋屈样子！ 见徐珊老实了，她就靠在垫子上，开始想事情。 徐家的家产被罚没，接下来全都得花她的嫁妆。 徐玠已经跟她说过了，回乡后把父亲安葬了，就要结庐守墓三年。 也就是说，这三年家里的进项花销，全都得靠她。 徐氏一族这次被处置了不少，等他们回去，肯定还有不少麻烦。 她得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办。 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须想法子挣钱。 最好的办法，就是买田买铺子。 田可以雇人耕种，铺子可以做生意赚钱。 陈婉想到这里，突然看向徐珊“珊儿，我记得你的女红不错。等回了乡，就要劳烦你多做些绣活赚钱了。” 徐珊大惊失色“什么？你要我做绣活去卖？” 陈婉冷笑“不然呢？难道你要我用嫁妆养你？徐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不会这么恬不知耻吧？” 徐珊憋屈得不行，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堂堂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居然沦落到靠卖绣活来糊口的地步！ 陈婉可是她嫂子，居然这样折辱她！ 徐珊拉不下脸去承认自己要靠陈婉的嫁妆来养活，就撂下狠话“你放心，我自己能赚钱，用不着你用嫁妆养我！” 陈婉嘲讽地笑起来“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不过赚钱不容易，你到时候可别觉得辛苦。” 徐珊冷着脸“你用不着拿话激我，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不怕辛苦！” 陈婉笑了笑，不再多说。 反正到时候，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徐珊。 倒是那苏锦璃…… 0264 争风吃醋 想到苏锦璃，陈婉就忍不住叹气。 徐珊不甘心，她又如何甘心？ 秦王暴戾恣睢，她当然没有妄想过秦王妃的位子。 可是徐玠被罢免，革除功名，她心中又岂会没有半点遗憾？ 可她又能如何？ 她已经嫁给了徐玠，难道要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跟他和离不成？ 真要这么做了，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还会连累家里。 所以家里绝不会允许。 她只能咬紧牙关，一条道走到黑。 相比起来，苏锦璃却是好命。 成了秦王妃不说，还得了那么一大笔的财宝。 谁不羡慕她？ 即便是东宫里头的那位，恐怕也是意难平，已经嫉妒疯了。 可那又如何？ 陈婉自嘲一笑，她就是再不满苏锦璃，也拿那人没办法。 以她现在的身份，再去招惹苏锦璃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只能忍着。 等到以后，再寻机会。 只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才好。 陈婉想到这里，忍不住从窗口探出头，看向京城的方向。 这时车队已经离得远了，巍峨的城墙早已经成了远处的风景，看不真切。 陈婉深吸了口气，冷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一样。 陈婉赶紧躲回了车里，小心关上车窗，又抱着炉子烤了烤火。 这天真是太冷了，也不知道乡下是个什么光景，那些族人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光是想想，陈婉就觉得头大。 …… 京城，武阳侯府。 苏锦璃还不知道陈婉和徐珊还在不死心地妄想着算计她。 不过，徐家的情况她倒是知道。 因为平安这丫头实在是太八卦了！ 她还趁着出门买话本的时候，跑出去瞧徐家的热闹，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地跟她说个不停。 最关键的是，她还挺幸灾乐祸。 “姑娘，徐家这次总算是倒下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他们老的老，病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乡下。” 苏锦璃懒得听这些，就不悦道“行了，你还是看你的话本吧，徐家的事你就别管了。” 谁知说到话本，平安就苦了脸“哎！姑娘你不知道，奴婢去看了，最近的话本全是什么才子佳人，榜下捉婿的，奴婢都看腻了。” 她这么一说，坐在一旁绣花的多福就不满了“哟，平安你可真敢说。姑娘给你钱买话本，你居然还嫌弃上了。” 平安立刻反驳道“我可没有嫌弃姑娘，就是觉得那些穷书生太不要脸了些。整天光想着邂逅佳人，被哪个富贵人家榜下捉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多福笑她“那要不你去写？” 她也觉得那些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榜下捉婿确实写得挺夸张了，尽是些白日做梦的东西。 可平安这小蹄子整天就知道闹腾姑娘，她可不干。 非得好好教训平安一顿不可。 平安被多福一说，立马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又不是书生，哪里会写这个。” “是啊，你可不就是光会看，不会写吗？你不仅会看，还会挑刺呢。” “多福！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啊？还有，那些话本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姑娘也看了，而且你不是也看了吗？现在倒是光嫌弃我来了。” “就知道你不会，哼。”多福继续绣着花，边绣边说，“所以你看看你都会些什么？论功夫吧，就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也就一把子力气还算能见人。可姑娘的功夫比你好得多，你能有什么用？” 平安不满地撅起嘴“我怎么没用了？我……我会帮姑娘搬东西，还会帮姑娘打听消息，买话本，我的用处可多了！” 苏锦璃听得一阵头大，忍不住说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多福，你继续绣你的。平安，你既然觉得无聊，就去把菜谱抄十遍。” 平安瞬间苦了脸“啊？还抄啊？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抄这个就觉得肚子饿。” 可惜苏锦璃现在就是个莫得感情的主子，丝毫不肯留情“那不行，就得抄这个，赶紧去吧，回你屋里慢慢抄，抄完了再来见我。” 笑话，你要是抄了不饿，本姑娘还让你抄什么抄？ 平安见她不肯通融，只能苦哈哈地去抄菜谱。 她走后，苏锦璃又打发了多福，然后把门一反锁，进了空间。 谁知一进去，她就看见一条小龙正趴在鱼塘边，眼巴巴地看着里头游来游去的鱼。 因为空间扩大，多出了不少地方，苏锦璃就让九条龙把原来的鱼塘给扩建了一下。 本来她还以为它们做不好，谁知道这九条龙居然做得还挺不错。 原本一百平方米大小的鱼塘，如今已经扩大到了一亩地大小，是原来的六倍还多，俨然是个小湖了。 然而鱼塘扩大后，里头的鱼就显得少了。 苏锦璃不得不琢磨，她得找个时间，偷偷捞点鱼进去养着。 不然就凭那九个吃货，这鱼塘里的鱼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趴在池塘边的那条小龙。一眼就认出，它就是那条吃货龙，龙小九！ 龙小九一直傻乎乎地守着池塘里的鱼，或许是苏锦璃的目光太直接了，它很快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警惕地朝苏锦璃看来。 然后就吓得蹦了起来，差点掉到鱼塘里去！ 苏锦璃怀疑它是故意的，所以一把抓住了它，不让它掉下去，趁机偷吃。 龙小九惊恐地看着她，像是正在被流氓非礼的良家少年“啊啊啊啊！你你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苏锦璃一阵无语，忍不住用手指弹了弹它圆乎乎的脑瓜子“叫什么叫？想挨揍是不是？还有，把你的口水擦擦，敢滴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揍你！” 吓得龙小九瞬间不敢说话了。 小身子也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苏锦璃趁机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肚子，吓得它不停地扭，奶声奶气地凶道“你干什么啊？你想非礼老子吗？老子才不怕你！” “闭嘴！”苏锦璃又戳了它一下，好奇地问，“这里怎么只有你，你那些哥哥呢？” 龙小九立刻说道“老子才不会告诉你，哥哥它们去修炼了。” 0265 国运 “修炼？”苏锦璃闻言一惊，忍不住问，“它们要怎么修炼？” 龙小九挺起胖乎乎的小肚子“你别问老子，老子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告诉我？你确定？”苏锦璃嘲讽一笑，突然说道，“这池塘里的鱼不错，你说我做个叫花鱼怎么样？” 龙小九立刻眼巴巴地看着她，嘴角开始流口水“叫花鱼？那是什么？” 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它“你告诉我它们要怎么修炼，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叫花鱼。” 龙小九是条非常有原则的吃货龙，所以它想象了一下叫花鱼的味道，就非常有原则地把哥哥们出卖了“你知道的，老子们可是传国玉玺，你知道什么是传国玉玺吗？ 那可是始皇帝亲自授命的！从那以后，我们传国玉玺就承载着国运，和这个国家命运相连。 可惜后来有个蠢货，为了独占我们，居然偷偷把我们藏了起来。更过分的是，新的皇帝找不到我们，居然私自刻了赝品妄想取代我们！ 后来我们一直被埋在地下，跟国运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只能靠着吞吃灵气来保住小命。” 说到这里，龙小九眼角突然挤出两颗晶莹的泪珠，“真是吓死老子了，老子差点以为要饿死了。” 苏锦璃“……”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奶娃娃的声音，说“老子老子”的？ 本姑娘都要被你给逗笑了！ 她赶紧问道“所以你们的修炼，跟国运有关？” “那是当然了！”龙小九得意地挺了挺小肚子，“我们可是传国玉玺！当然跟国运息息相关。 不过好奇怪，你身上居然有龙气，还跟国运牵连到了一起。我们到你手里后，跟国运的联系居然变强了不少。难道你是皇帝？现在连女人也能当皇帝了吗？” 苏锦璃不满“女人怎么了？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当皇帝了？你这是看不起女人？” 龙小九吓了一跳“所以你真的当上皇帝了？” “当然没有！”苏锦璃抱着胳膊，“我对当皇帝可没什么兴趣。” 累死累活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谁爱当谁当，她才不当呢。 想当初那谁，跟兄弟们杀来杀去，好不容易抢到了皇位，结果累成狗，最后还活活累死了。 大好江山就这么留给了纨绔儿子，辛苦攒下的国库就这么被纨绔儿子拿去游山玩水养女人了。 等到孙子上位，为了捞钱干脆把贪官给宰了。 那些大臣还喜欢搞事。 出个天灾，就要甩锅给皇帝。 皇帝吃得好点，又要弹劾铺张浪费。 修个园子，养几头宠物吧，还得被骂成昏君，遗臭万年。 啧啧啧，这种皇帝当了有什么意思？ 有那时间围观文武百官吵架，跟他们斗智斗勇勾心斗角，还不如好好修炼，阅遍天下没人，享尽人间美味呢。 这时纠结了好半晌的龙小九突然说道“也是，你要是皇帝，身上的龙气不该那么少。那就奇怪了，难道你是公主？” 苏锦璃心说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嘴上却是笑道“不好意思，你又猜错了。” “咦？也不是公主吗？”龙小九狐疑地看了苏锦璃好几眼，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皇帝的女人是不是！我听大哥说，那些皇帝可厉害了，一个人养了好多女人，想跟谁滚就跟谁滚。你身上有龙气，肯定是跟皇帝滚过了吧？” “你才跟皇帝滚过了！”苏锦璃气得怒吼，一把掐住了龙小九的脖子，“本姑娘只是跟皇帝的儿子订了婚！是他儿媳妇懂不懂！” 滚什么滚！ 会不会说话呐？ 想找死是不是？ 龙小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咦？居然是儿媳妇！不过儿媳妇是什么？” 苏锦璃有些暴躁地说“儿媳妇就是儿子的媳妇，你不懂就去问你老大！再敢乱说，看我怎么揍你！” 龙小九立刻说道“哦，那你把我们交给皇帝吧。只要重新成为传国玉玺，我们就可以再次跟国运紧密相连，到时候修炼起来就更容易了。” 苏锦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不行。” 笑话，传国玉玺是什么东西？ 她敢拿出去吗？ 让永安帝知道了，该怎么想？ 更何况，这九条龙已经有了灵智，还知道了她空间的秘密。除非抹去它们的灵智，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它们出去的。 不过，抹去灵智未免太残忍了些，所以还是老实待在她这空间里好了。 空间这次升级可是因为它们的缘故，要是它们出去了，谁知道她这空间会不会降级？ 龙小九立刻泪汪汪的“为什么不行啊？”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苏锦璃警告地瞪了它一眼，觉得跟它说不清楚，还是得找龙老大才行。 这龙小九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在九条龙里属于小弟弟，整天都被其他龙欺负。 其他龙每天的日常，吃饭修炼打弟弟，打的就是它。 就它这地位，即便答应了也没用。 还不如直接找龙老大。 这么一想，苏锦璃立刻问道“龙老大在哪儿修炼你知道吗？” 龙小九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老子才不知道它们是在山脚下修炼！” 苏锦璃一听，立刻去了山脚下。 说起来，自从把传国玉玺拿进空间后，空间就大变样。 不仅变大了很多，还多出了一座山，甚至长了很多草药。 不过她查看之后才发现，那座山被迷雾笼罩，山脚处似乎有着某种阻碍，所以她根本就上不去。 试了各种办法后，她不得不死心，猜测是要打到某种条件，才能够上山。 不过，那座山虽然上不去，山脚处的灵气却是整个空间里最浓郁的。 难怪龙老大它们会去那儿修炼。 苏锦璃匆匆赶到山脚下，果然看见龙老大它们在修炼。 只是八条龙姿势各异，看着倒是格外舒坦。 不像是在修炼，倒像是在睡大觉。 苏锦璃突然有些嫉妒。 她在外头忙得要死，它们居然舒舒服服地躺在这儿修炼！ 0266 灵气复苏 苏锦璃咬着牙“你们好啊！在这儿趟得舒服吗？” 在这儿躺着修炼就罢了，居然还把她的吊椅给搬了过来！ 这些龙要不要这么不见外啊！ 龙老大不满地从吊椅里支起脑袋“你来干什么？没看到老子在修炼吗？” “我想你了啊，所以来看看你。”苏锦璃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你肯定也想我了吧？” 龙老大听着那示威般的咔咔声，瞬间变了脸色“老子……老子一点都不想你！” 然而刚说完，它就觉得眼前一花，然后苏锦璃就出现在了吊椅前！ 龙老大吓得想骂人。 这太犯规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会瞬移！ 它急得大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锦璃一把将它扔开，然后坐在吊椅上，嚣张地摇晃起来，同时说道“我刚刚听龙小九说，你们传国玉玺是跟国运相连，你们还能修炼。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修炼，跟国运到底有什么关系？” 龙老大被苏锦璃扔到地上，又气得跳到了吊椅上面，死死瞪着苏锦璃问“你就为了问这个？” 苏锦璃继续摇晃“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龙老大差点被她晃下去，吓得赶紧用小爪子抓住吊椅边沿，双眼冒火地瞪着苏锦璃。 苏锦璃不仅不怕，还笑眯眯地跟它对视。 最后龙老大不得不认输。 不过它可不承认自己怂，它这只是战略性的认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龙！ 等它以后变得比这女人强了，看它怎么收拾回来！哼！ “小九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跟国运息息相关。国运越强，我们也会变得越强。可要是国运衰弱，我们也会跟着衰弱。” 哼，要不是因为这个，它们怎么会变得弱！ 这话它没说出来，可苏锦璃还是猜到了。她忍不住问“可是龙小九说，自从新上位的皇帝雕刻了新的传国玉玺，你们跟国运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弱了。” 龙老大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瞬间气得跳起来“切，那算什么传国玉玺，不过是一堆赝品罢了，根本就不能跟我们比！” 苏锦璃不禁问道“难道龙小九是在说谎？你们跟国运的联系不弱？” “当然不是！”龙老大立刻激动地反驳，“小九没说谎，我们跟国运的联系确实弱了。 可是国运还关系到天地灵气的多少，因为数百年来的动荡跟浩劫，天地灵气已经越来越弱。直到这十几年，才稍微有了好转。” 实际上，自从当初它们被掩埋在地上，被强行斩断跟国运的联系后，就受了重伤。 好在联系没有完全断开，后来国力强盛的时候，它们依旧能够享受到国运强大带来的好处。 可惜享受了没多久，国运又衰弱了下去。后来国运越来越弱，天地灵气也不断减少。 可把它给急坏了。 好在多年之后，它们终于从哪个鬼地方出来了。 这个女人虽然可恶了店，不过这里却是个好地方，天地灵气居然比外头旺盛了不少。 它们要是一直在这里修炼的话，就算不重新当回传国玉玺，也没关系。 龙老大暗戳戳地想着，却不打算把这些告诉苏锦璃。 它才不要告诉她呢，不然这个可恶的女人肯定更嚣张了！ 苏锦璃这才恍然。 她下意识回想了一下史书上所记载的历史发展，很快跟龙老大说的时间对上了。 显然，国家强盛的时候，国运也跟着强盛。按照龙老大的说法，国运强盛的时候，天地灵气会上涨。 可要是国家衰弱，国运也会跟着衰退，造成天地灵气减弱。 曾经有书记载，说是远古的一些人寿命更为有偿。 甚至有传言活了几百岁的人存在。 不过后世专家研究的时候，都觉得这是太过夸张的杜撰，根本就不是真的。 倘若曾经的天地灵气浓郁，就像是前世灵气复苏后的浓郁程度的话，说不定那时候的人也觉醒了某些异能。 那样的话，活到几百岁未必不可能。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想，未必就是真的。 说不准，那些书上的记载根本就是杜撰呢？ 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还稀薄得很，距离灵气复苏后的浓郁程度差了太远。 即便国运强盛后天地灵气会上涨，想要涨到灵气复苏的程度，那国运得多强盛才行？ 苏锦璃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叹气。 要她说，与其指望提升国运来让灵气复苏，还不如好好升级这个空间呢。 这个空间里的灵气可比外头浓郁多了。 想来要是继续升级下去的话，这里的灵气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浓郁。 到时候，未必就没可能达到前世灵气复苏后的灵气浓郁程度。 苏锦璃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她瞥了龙老大一眼，想到它刚刚对龙小九的维护，不禁觉得这龙老大还挺护短的。虽然它经常带头欺负龙小九这个弟弟，但是关键时候，它还是挺维护弟弟的嘛。 谁知就在这时，龙老大突然问道“你想打开这座山的封印吗？” “封印？”苏锦璃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这座山上有封印？” 龙老大肯定地点点头“肯定有，我感觉到了，不然为什么不能上去？” 苏锦璃突然觉得它说得好有道理，忍不住问“那你觉得，要怎么才能打开封印？” 龙老大郑重吐出两个字“国运！” “什么？”苏锦璃惊讶地看着它，“你的意思是，这座山的封印，跟国运有关系？” “我的预感是这样，这座山的封印，需要用国运的力量来打开。不过你要想动用国运的力量，就得先让我们重新成为传国玉玺，跟国运紧密相连。只有这样，我才能用国运的力量打开这道封印。” 苏锦璃一听就没兴趣了“那还是算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哪里可能让它们重新成为传国玉玺？ 龙老大突然说道“这座山上肯定有很多天材地宝，你真的不想上去吗？” 苏锦璃扬起笑脸，果断否认“哦，我不想。” 其实她想。 可她能怎么办？ 所以还是洗洗睡吧。 0267 新的“发明” 苏锦璃打发了龙老大，果断盘坐在吊椅上，开始吸收灵气修炼。 空间升级后，这里的灵气要比外头浓郁得多，在这里头修炼自然是事半功倍。 如今距离大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尽快修炼，争取到时候打败楚晏才行！ 楚晏不是说他想好好看看吗？ 到时候，她就让他一次看个够！ …… 接连几天，苏锦璃都在努力修炼。 除了吸收灵气之外，她还让人买了不少药材回来，炼制成锻体药剂，用来泡澡。 她的强化异能，最重要的就是对身体各方面的强化。 所以炼体十分关键。 强化异能本身就有强化身体的作用，不过光靠异能还不够，必须得辅以丹药，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前世灵气觉醒后，虽然出现了一个个觉醒者，但是觉醒者并没有修炼功法，只能凭借着本能吸收天地灵气。 倒是她的运气不错，得到了一本无名功法，试着修炼之后，倒是非常适合她。 只是这套功法修炼起来也不容易，需要打通全身穴位和经脉。 整个过程既痛苦又危险。 别说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支撑不住，就是很多觉醒者的体质也达不到要求。 前世她也是在异能达到二阶之后，才开始尝试打通穴位和经脉。 以她当时强化异能者的身体，都差点没能坚持下来。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穿越到这里后，因为天地灵气稀薄，她修炼到现在，异能依旧停留在一阶。 不过，空间升级后，灵气浓郁了不少。她在里面修炼了好几天，已经触摸到了二阶的屏障，可以尝试晋级。 等到异能达到二阶，她的体质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就可以尝试打通经脉跟穴位。 要是能够赶在大婚之前晋级三阶，楚墨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苏锦璃美滋滋地想着。 不过修炼之余，她也没忘记正事。 尝试晋级之前，她先见了朱砂。 苏锦璃问道“藏宝山那边的工地进行得还顺利吗？” 那片荒地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后来发现了藏宝洞，京里的人就喜欢叫它藏宝山。 苏锦璃懒得改，就简单粗暴地正式给它取名为藏宝山。 藏宝洞发现后，那边就开始动工了。 不过琉璃窑的选址在山下，所以山上暂且没动。 只是山下动工的时候，挖出来的那些多余的土块被运到了藏宝洞那里，进行填埋。 朱砂笑了笑“工地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天气还冷，但是姑娘的工钱给的厚道，还提供三餐饭，很多人都想来做工。” 她没说的是，想留下做工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人甚至跪地上不肯走。 这种大冷天，百姓们不用做农活，又没别的进项。 苏锦璃招工的待遇太过优厚，就导致太多的人都想来做工。 即便是过年的时候，很多百姓家里都不敢一日三餐地吃，都是吃两餐。 苏锦璃倒好，非说人不吃饱了没力气干活，居然要给工人提供一日三餐。 都是干面饼子，配上一大碗热乎的汤。汤里不仅有粉丝，还有肉片，豆腐，以及一些干菜。 面饼虽然又干又硬，可是撕开了泡在热汤里就好吃多了，还特别顶饿。 工地上的工人们谁不说姑娘仁义的？ 就是想来做工的人忒多了，每次她过去都有人跪着哀求。 “还有人想来做工？”苏锦璃有些惊讶，“我记得不是已经扩招过了吗？” “可不是嘛，主要还是姑娘太心善，给的待遇太优渥了。结果消息越传越广，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原来是这样。”苏锦璃想起曾经看过的史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很多人，日子仍旧过得艰难，甚至想混合温饱都是痴心妄想。 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冻饿而死，变成冷冰冰的数字。 这时候的工作机会也少，除了种地，给地主家里当长短工之外，很多人只能去码头扛包，出卖力气。 因为他们不会别的，只剩下一把子力气。 可惜，扛包赚得并不多，还会累出一身病。 同样都是出卖力气，去码头扛包还不如拉黄包车呢。 苏锦璃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那些人既然有把子力气，干嘛不去拉黄包车呢？ 这时候虽然有牛车驴车马车，可动物哪有人方便？ 虽说现在还没有橡胶，做不出橡胶轮胎来，可黄包车本身也没多大。 设计成单人座的话，要比那些牛车马车什么的轻便得多。 又比轿子跟滑竿省力。 速度还快。 初期的话，可以设计成人拉着跑到，然后再试试能不能把链条给做出来。 要是可以做出链条，就可以推出脚踩的款式，甚至是自行车。 等以后弄到了橡胶，就可以换成橡胶轮胎。 唯一的问题是，如今天气还冷。 黄包车没个挡风的，怕是没多少人受得了。 不过这也无碍，大不了，到时候准备个披风跟暖手的。 想到这里，苏锦璃立刻拿出铅笔和纸，在纸上画出了黄包车的样子。 下个月就是春闱，那些书生们身娇体弱的，这黄包车对他们来说再适合不过。 黄包车用人力来拉，不需要饲养牛马驴，成本可要省下不少。 人力拉动，又灵活方便，速度上，相对来说也会比较快。 甚至春日赏景的时候，这黄包车也要比马车合适得多。 相比起来，坐着也会比普通马车舒服。 若是加上减震弹簧，那就要更舒服些。 就是这弹簧不太好弄，需要好钢，不然强度和韧性不够。 这就有点麻烦，还是以后再慢慢改进吧。 苏锦璃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将黄包车画了出来。 为了生动形象，她还在旁边画上了一个人坐在黄包车里，前面一个人开着车跑的画面。 她画的是速写，很快就画好了。 然后她把纸往前一推，对朱砂说“朱砂，你来看看这个。” 朱砂早就想知道她在画什么，闻言立刻走上前。 看到黄包车的样子后，她立刻愣住了“这是车？看着倒是小巧，竟然可以用人来拉。” 0268 薄情郎 “现在还只是设想，能不能靠人拉动，还得等做出来再看。” 苏锦璃淡淡说道，“你去找些工匠，按照这个款式来做。尽量做得轻便灵活点，看看效果怎么样。 要是可以，就开个车行，申请个专利。把这种人力车推广到全天下。” 这种黄包车，小巧灵便。 一旦推广到全国，肯定能够解决不少百姓的就业问题。 不过毕竟不是橡胶轮胎，拉起来估计比较费力，最好还是做成单人座。 所以苏锦璃又交代道“记得把座位设计得小巧些，足够一个人坐就行了，两个人怕是太重。” 没有橡胶轮胎，也没有合适的轻钢，只能用木头来做。 那就只能从座位上面想办法，通过控制乘客人数来减轻重量了。 朱砂闻言，忍不住笑道“姑娘果然是善心人，这车要是真能推广开，怕是满天下千千万万的人都要因此受益了。” 显然，朱砂也想到了这车带来的就业问题。 苏锦璃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早就觉得朱砂不是一般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若是让平安她们来看，肯定想不到这么多。 不过没关系。 朱砂是楚晏安排过来的人，身份肯定没问题。 苏锦璃不再多想，又问了窑厂和造纸厂的进度。 朱砂都回答得头头是道。 窑厂那边已经扩建，如今正在加紧生产瓷砖，马桶，跟浴缸。 这瓷砖实在是好东西。 马桶和浴缸，一户人家才买多少？ 瓷砖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做起来又容易，不需要做成特别的形状，但是可以在花色上头下功夫。 用来装饰房间，尤其是浴室什么的，又好看又方便打扫。 所以这东西一经推出，就上了朝廷的邸报，迅速推广到了全国。 如今，全国各地已经有不少瓷器商购买了专利授权。 窑厂按照苏锦璃的要求，设计出的每种花色都申请了专利，靠着那些漂亮又特别的花色就赚了不少。 为此，不用苏锦璃再特意吩咐，窑厂那边的管事就已经灵机一动，特意让人继续设计新的花色，借机赚钱。 如今，专利司的运作也越发熟练。 所有的专利申请都由京城这边的总司负责审理批复，一旦申请通过，就会快马加鞭送往各地。 这样若是再有人申请同样的专利，当然不是公示具体内容，公示的时候会把重要信息隐藏起来，以免泄密。 各地商贾现在每天都会安排人守在公示亭边，寻找有没有适合赚钱的专利，好提前购买。 一切可以说是井井有条。 而专利法和专利司都是楚晏提出来的，所以这专利司的事，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如今，专利司建立不过一个月，就已经把当初投出去的钱全都赚了回来，还盈利了不少。 看得不少人都是眼热不已。 苏锦璃每次听说的时候，都觉得好笑。 这专利司不过才推出没多久，它的真正作用还没体现出来呢。 等到以后，那些人才会知道，专利司真正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朱砂说完了窑厂，又开始说造纸厂。 造纸厂的进度就有些不太如人意了。 卫生纸已经试着做出了几批，不过都还不够柔软细腻，苏锦璃不太满意。 所以那边现在正想法子改进。 不过，卫生纸虽然没做出让苏锦璃满意的，那边倒是做出了比较适合铅笔书写的硬纸。 也算是将功补过。 苏锦璃听朱砂说完，想了想又问道“雪柔纸还是要继续试验，想法子做得再细腻柔软些。对了，书楼那边现在如何了？” 朱砂立刻说道“书楼那边倒是一切顺利，已经印刷了名家编著过的经义典籍，卖得很不错。另外还有一些话本，卖得也还行。” 苏锦璃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话本？又是才子佳人，榜下捉婿的？” 朱砂有些无奈“大致是这些，还有志怪传奇，灵异神话，江湖快意恩仇的。” 苏锦璃听了点点头“这么说的话，种类倒是不少，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你去跟周管事说一声，再找人写几本将军保家卫国，将士马革裹尸的。还有女子遇到薄情郎，逆袭复仇的。” 顿了顿，她有些嘲讽地说道，“光是看才子佳人，志怪传奇有什么意思？ 总该让人知道，那些将士保家卫国，血染疆场，都付出了什么。 他们的风花雪月，全是用将士的热血和尸骨换来的。 对了，再找人写个蛮族当政时，善良百姓被欺凌得家破人亡，最后投入义军，报仇雪恨的故事。 几十年过去，有些人怕是已经忘了当初的血泪史，尽想着风花雪月了。” 苏锦璃嘲讽地冷笑。 她可知道，永安帝一心想灭了残蛮，然而朝中应该有很多大臣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她就推一把。 不过，打仗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 还是经济制裁更好。 那就一步步来好了。 现在，可以先打打某些人的脸。 朱砂突然问道“姑娘想找人写女子复仇的话本？” “难道有何不可？”苏锦璃以为她是担心这样太过离经叛道，就说道，“你若是担心，就改成女子遇到薄情郎，被害得家破人亡，于是忍辱负重为父报仇好了。” 孝道大过天，为父母报仇，杀死仇人，在这时候可是理所当然的事。 甚至还能免于刑罚。 不过苏锦璃还是很谨慎，所以她又补充道“这些故事可以长篇连载，根据读者的反响，再来确定后续的剧情。” 朱砂眼神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奴婢明白了。奴婢曾经读过一些诗书，对于这话本也有些兴趣，这女子复仇的话本，可否让奴婢来写？” 苏锦璃觉得朱砂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写的话，自然没问题。只是你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少，忙得过来吗？” “奴婢想试试，若是忙不过来，会交给别人来写。” 朱砂顿了顿，又提议道，“或者，奴婢让别人也写一本，到时候姑娘瞧着哪个好，就用哪个。” 苏锦璃点了点头“可以。” 或许，她很快就能知道朱砂的秘密了。 复仇吗？ 0269 打得他跪下叫姐姐 朱砂走后，阮棠并没有急着尝试晋级。 就怕晋级需要不少时间，大白天的要是有人来找，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所以她现在躲进了空间里炼药。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她才再次进入空间之中，准备尝试晋级。 她前世已经突破到异能三阶，所以对于突破到二阶，她已经很有经验。 异能的晋级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异能在身体里运转到足够的周天数，就可以晋级。 要想晋级二阶，只需要运行两个大周天就行。 所以苏锦璃进入空间后没多久，就在山脚下的吊椅上盘腿坐了下来，开始运转异能。 她早已经达到了一阶，所以运转一个大周天很容易，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一样，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只是运转到第二个大周天的时候，异能的运转就遇到了阻碍，仿佛进入了淤积的河道一般，需要冲破层层阻碍。 而且越是运转到后面，阻碍就变得越来越大。 好在苏锦璃早有准备，所以她一直咬牙坚持了下来。 异能运转到最后的时候，就像是冲破了某种屏障，发出“咔嚓”一声。 紧接着，所有的阻碍全都消失，一切又变得顺畅起来。 苏锦璃不断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灵气，渐渐的，异能核都长大了一圈。 她又将异能运转到身体各处，用它不断强化身体。 等到强化结束，她猛地睁开眼睛，灵巧地从吊椅中跳了出去。 身体灵活得犹如一只猫，又像是轻盈的蝴蝶，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飞掠出去老远。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苏锦璃已经在空间里转了一圈，走了个来回。 晋级之后，她的力量和敏捷都提升了不少，总算是找回了些穿越前的感觉，让苏锦璃满意不已。 异能二阶虽然还不算特别强，可好歹不再是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的弱鸡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想必就算是跟苏璟切磋，也不会落在下风。 至于苏信…… 苏锦璃皱了下眉头。 她虽然没跟苏信打过，却感受得出，苏信身上有股强悍的气势，应该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她若是跟苏信真打起来，不动用一些保命绝招的话，还未必是苏信的对手。 所以，还是得继续修炼才行。 楚晏的气息很奇怪，似乎实力还在苏信之上。 她要想打得楚晏跪下喊姐姐，必须得在大婚之前达到异能三阶！ 这么一想，苏锦璃瞬间没了晋级的欢喜。 她看了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半夜，就打算明天再说。 这个身体还没满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刚刚晋级，最好还是先缓缓，休息一夜，免得把这具身体给折腾坏了。 所以苏锦璃直接回了房间睡觉，直到第二天醒来后，她才趁着早上洗澡的时候，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泡药浴，尝试打通经脉。 经脉打通的时候会很痛苦，尤其是一些本身就比较细弱的分支经脉，更是要格外小心。 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损伤到经脉。而这经脉一旦损伤，修补起来会十分麻烦。 所以苏锦璃十分谨慎。 人身上的经脉主要分为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和十二经别。 其中十二经别作为十二正经的分支。 打通经脉之前，要先将穴位打通，所以进行起来十分麻烦。 苏锦璃泡在药浴里，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按照那本无名功法上的记载，先打通手少阴脉。 手少阴脉从极泉到少府，一共九个穴位。 不过左右手臂各有一条，所以实际上，要打通双臂的手少阴脉，就得打通十八个穴位。 早上的时间不多，苏锦璃决定先打通右臂。 异能运转后，随着药力被身体吸收，她只觉得仿佛有无数钢针刺在身体上，密密麻麻地疼。 然而这才刚开始罢了。 打通穴位的时候，会更痛，就像是强行将身体挖开一样。 偏偏，她还不敢发出声音。不然守在外头的平安一旦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肯定会闯进来。 苏锦璃只能用力咬着毛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好在，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就是太痛了。 等到右手的少阴脉终于打通，苏锦璃已经满脸都是冷汗。 这时，浴缸中的药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药水中的药力已经尽数被她的身体所吸收，现在剩下的全是她强行打通少阴脉时，身体排出的杂质和污血。 苏锦璃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修建了这个浴室，将古老的浴桶换成了浴缸，里面的污水可以直接排掉。 不然的话，要是让平安看到这污水，心里该怎么想？ 苏锦璃庆幸地想着，果断排掉污水，又放了新的热水，将身体清洗干净。 热水是她特意让热水房烧的，因为提前吩咐过，所以热水还算充足。 她清洗干净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试了试右手，果然发现打通少阴脉后，右手已经变得更加灵活。 就连异能的运转也更为顺畅。 苏锦璃特意对比了左右双手的感觉，发现异能传达到右手指尖的速度明显要比传达到左手指尖快上不少。 可想而知，当手三阴脉全部打通之后，异能运转的速度还会更快！ 等到全部打通的时候，她就可以尝试晋级三阶！ 到时候，看楚晏还怎么在她面前嚣张！ …… 一连七天，苏锦璃除了早晚沐浴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空间里，忙着打通身上的经脉。 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一直借口说是在书房里研习医术。 因为楚晏送了不少医书过来，很多都是宫中收藏的孤本。 苏锦璃书房里已经堆了满架子的书，其中大部分都是医书。 所以她说要研习医术，就连苏信都没怀疑。 还满心觉得宝贝女儿挺有成为神医的天赋。 哪里想到，苏锦璃一直暗戳戳地躲在空间里搞事情。 她先是打通双手的三阴脉，然后是双手的三阳经。 接着是双腿的三阴脉，三阳经。 等到七天之后，十二正经总算全部打通。 这时，朱砂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0270 深不可测苏锦璃 苏锦璃打通经脉的这些天，朱砂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既要去藏宝山工地，还要去窑厂，造纸厂，状元书楼，以及暂时拿来造车的一处别院转悠。 那处别院是朱砂请示过苏锦璃后买下的，然后招了一些会造车的木匠，开始试着制作苏锦璃画的人力车。 朱砂找的这些木匠都是有造车经验的，看了图纸，知道了要求后，很快就上手了。 只是他们习惯了造大车，现在突然要造小车，还挺不适应的。 所以这些人日夜赶工，前后修改了很多次，才造出符合要求的小车。 朱砂上去试了试，让人拉着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觉得挺不错，就迫不及待地来给苏锦璃报喜。 毕竟图纸是苏锦璃画出来的，朱砂觉得苏锦璃应该挺在意的，所以一刻都没耽搁。 不过她赶回武阳侯府的时候，苏锦璃还在书房里“研习医术”，朱砂就没敢打扰。 她给负责看门的平安交代了一句后，就先回了房间写话本。 所以苏锦璃刚走出书房，就听见平安说“姑娘，你可算出来了，朱砂姐姐正找你呢！” 说到这里，平安打量着苏锦璃，突然诧异地瞪圆了眼睛，有些不解地问“姑娘，奴婢怎么觉得，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苏锦璃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并不意外她的敏锐。 她早就发现了，平安的性子虽然二了点，可她有的时候又非常敏锐，就跟动物似的。 打通了十二正经，她这会儿心情挺不错，就伸出手指挑起平安的下巴，故意调侃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本姑娘以前没有现在好看咯？” 平安瞬间涨红了脸，羞恼地瞪着苏锦璃“姑娘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她突然往后躲了躲，“朱砂姐姐正在屋里等着见姑娘了，奴婢这就去请她过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跑了出去。 慌慌张张的模样，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苏锦璃无语地哼了一声，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她有那么可怕吗？ 明明就很好看啊！ 殊不知，平安纯粹是害羞了。 她跑出去后，仍旧觉得心脏怦怦乱跳得厉害。 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书上说的祸国妖姬，大概就是她那种吧？ 天哪，刚刚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还好跑得快！ 果然老话说得没错，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只是，姑娘变得也太好看了吧。 秦王能娶到姑娘，可真是撞大运了。 平安胡乱地想着，很快来到了朱砂的屋门口。 她敲了敲门“朱砂姐姐，姑娘出来了，你快过去吧。” 屋里，朱砂正在写话本。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的眼圈竟是红了，眼睛里还闪烁着泪光。 听到平安的声音，她赶紧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后若无其事般说道“稍等，我这就出来。” 说完她将写出来的稿子小心收好，然后又用冷水打湿帕子，迅速擦了擦眼睛，接着拿出脂粉，用小刷子往眼睛周围刷了一圈，把那些泛红的痕迹盖住后，这才戴上面纱走出去。 她的动作很快，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所以平安并没有等多久。 等朱砂打开门走出来，她随意地看了一眼，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朱砂看起来太平静了，就跟没事人一样，平安满脑子还在想着苏锦璃，根本没有细看朱砂的模样。 她随口说道“朱砂姐姐，我们快过去吧，可别让姑娘等太久了。” 朱砂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平安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倒是有些意外，向来傻乎乎的平安，居然也懂规矩了。 不想平安紧接着就小声说道“对了朱砂姐姐，你等会儿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姑娘现在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就跟仙女似的。” 朱砂顿时有些无奈，她果然不该对平安抱太大希望。 平安这哪里是懂规矩了，分明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过，姑娘更好看了吗？ 那她等会儿可得好好瞧瞧。 姑娘本就已经是千万里挑一的好相貌，若是当真变得更好看了，那还真成了神仙妃子，不像凡人了。 秦王接连克死六个未婚妻后，还能够拥有姑娘这样的未婚妻，这份运气不知道要嫉妒死全天下多少男人。 难怪秦王要将她送来给姑娘跑腿。 姑娘那样的人物，就连她身为女子，都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何况是秦王呢？ 朱砂轻笑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平安前头。 平安见状，赶紧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来到了书房，苏锦璃就在里头等着她们。 这书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放的是书，还摆了书桌和椅子。 里间则放了挺多药材，算是苏锦璃的私人药材库。 外间和里间并没有完全隔断，只是用月亮门和珠帘分隔了开。 所以走进书房后，朱砂和平安都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苏锦璃就坐在书桌后头，看见她俩走进来，就对平安说道“平安，你先出去。” 然后又对朱砂说“你坐下吧，不必多礼。” 朱砂下意识看了苏锦璃一眼，果然发现，苏锦璃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好看了许多。 也更加深不可测了。 朱砂只是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屈膝行了一礼才起身坐下，口中说道“礼不可废，姑娘大度，奴婢却不能忘了本分。” 苏锦璃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便直接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朱砂立刻说道“姑娘可还记得那人力车？工匠们已经做出来了，的确挺便利。 奴婢本想带过来给姑娘看看，他们却不愿意，说是先前为了赶工，样品做得太过粗糙，怕污了姑娘的眼，打算重新做个好的，再拿给姑娘看。” 苏锦璃闻言一喜，立刻追问道“哦？你可试过了？坐在上面可会觉得颠簸？” 不想朱砂却说“奴婢试过，倒是觉得要比马车稳当不少，而且转弯灵活，就是……” 苏锦璃连忙问道“就是什么？” 0271 脸上被划了一刀 朱砂担忧地说道“奴婢担心，这种人力车可能不太适宜太太姑娘们乘坐。会有离经叛道之嫌。” 苏锦璃轻笑着问她“难道你也觉得，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朱砂解释道“非是如此，只是奴婢担心，有人会借此弹劾姑娘。” 苏锦璃浑不在意地笑道“无妨，这车也不是专为女子设计的，愿意坐的人自然会坐，不愿意坐的，也无须强求。” 她相信，这款人力车一旦推出，定然能够很快风靡全国。 方便又实惠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要知道，马匹的价格可比人贵多了。 还得用好料精心养着，比养一名车夫耗费太多了。 很多普通人家之所以没有车，就是因为养不起驴马牛。 这人力车既能拉人，又能载货，即便是稍微富裕点的农家，恐怕都会愿意买上一辆放在家里。 不过，这种人力车拉货还是麻烦了点，要不再让人造个手推翻斗车？ 现在的农村比较流行的应该是独轮车，独轮车倒是十分方便灵活，即便是狭窄的小路也能通过。 既能载东西，也能载人。 就是底盘太低，加上载重的位置设计在了中间，距离手柄太近，导致货物的重量大部分靠人力来分担，使用起来会非常吃力。 像是黄包车就不一样，乘客的重量主要靠车轮来支撑，车夫在前面拉的时候，就会非常省力。 手推翻斗车也是一样，靠的是车轮来支撑货物的重量，而且手柄的位置设计得比较高，推的时候就会很省力。 苏锦璃想到这里，干脆把手推翻斗车也画了出来，交给朱砂“跟他们说一声，再造个这样的，用来拉货。” 朱砂看了一眼，点点头“奴婢这就去跟他们说。” 说完她就要走。 苏锦璃叫住她“等等！把面纱摘了，让我再看看你的脸。” 朱砂浑身一僵“奴婢把吓到姑娘。” “无妨，刘丰当初伤得那么重我都不怕，你这点小疤痕算得了什么？” 朱砂听着这话，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联想。 她怕自己想多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奢望来。 姑娘当初救活了刘丰，她这么说，难道……难道对她的脸也有办法？ 朱砂紧张地抓了抓衣服，极力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抬手摘下了面纱。 苏锦璃探了探身子“你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朱砂紧张地走了过去，站在苏锦璃面前。 苏锦璃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查看了她的疤痕，又取出一枚银针，对她说道“我要取一些血，你别害怕。” 朱砂忍不住说道“奴婢曾经被人划伤了脸，刀子带了毒，虽然不致命，却导致伤口溃烂。 后来好不容易愈合，却留下了这块疤痕，形貌丑陋，十分吓人。 秦王殿下曾经让王府良医为奴婢看过，只是良医说奴婢这毒已经渗入肌理，无法根除，对这疤痕也是束手无策。” 苏锦璃淡淡说道“无妨，我最近看了些医书，打算试试。能不能治好，我现在也不确定，你可愿意？” 她其实早就想去掉朱砂脸上这块疤了。 她看过朱砂的样子，朱砂本该生得十分漂亮，可惜有了这块疤，整张脸都毁了。 要是能够治好，肯定是个大美人。 只是她穿越过来后，“学医”的时间到底太短，若是一开始就治好了朱砂的脸，实在太容易惹人猜疑。 如今她“闭关研习医术”多日，开始给朱砂治疗，也算说得过去。 还有两位叔叔的伤，也该提上日程了。 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她要是不能够在大婚之前治好他们，后面再想给他们治疗，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奴婢愿意！”朱砂突然跪在地上，迅速给苏锦璃磕了个头，“奴婢谢姑娘大恩！” 苏锦璃皱起眉头“你先起来，我已经说了，现在还没把握能治好，只是先试试，你急着下跪干什么？” 朱砂站起来，嘴上却笑道“奴婢相信姑娘，姑娘要是真的没有把握，肯定不会跟奴婢提。” 她可记得，之前救刘丰的时候，姑娘也是这么跟那位刘太太说的。 结果呢？ 刘丰真的救活了！ 姑娘之前一直没说要帮她看看，现在突然提出来，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才不相信，姑娘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定然是最近研习医术有了进展，才打算帮她治疗。 这么一想，朱砂心里不禁多了几分信心。 她起身后，重新走到苏锦璃面前，恭敬地说道“奴婢相信姑娘，姑娘取血吧，奴婢不怕疼。” 当初受伤的时候，她就已经疼过了。 自那以后，就算是再大的痛苦，她也不怕。 苏锦璃听着她这么说，想到她之前说的被人划伤，刀上有毒，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显然，朱砂有过一段很不平常的经历。 好在，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朱砂能够挺过来，这份心境也算是难得了。 苏锦璃越发坚定了要将她治好的心思。 她用银针刺破朱砂的伤疤，取了一些血，放在鼻尖闻了闻。 随后又挤了一些血出来，装在洗干净的小杯子里，打算稍后再研究。 取完了血，她又给朱砂把了脉，心里便大概有了个数。 只等调制出解药，帮朱砂拔毒，再去除她脸上的疤痕。 苏锦璃就吩咐道“好了，你先去忙吧，等我调制好解药，再找你。” 朱砂感激地点了点头，戴上面纱，再次行了个礼“奴婢谢过姑娘，这就把图纸给木工们送去。” 说完她就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苏锦璃将房门反锁，就开始调制解药。 她取了朱砂的毒血，再要调制解药就变得容易很多。 只花了一个时辰，她就调制出了一种透明的药膏，既能解毒，又能祛疤。 而且这药膏颜色透明，并没有特别的颜色，敷在伤口上，也不用担心会造成色素沉积。 调制好药膏后，苏锦璃又开始琢磨二叔和三叔的伤。 可惜她还没有仔细给两位叔叔看过，所以得找个时间，给他们做个细致检查。 0272 傻眼的两位叔叔 苏锦璃算了算，她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 而且她才打通了十二条正经，还有十二经别和奇经八脉需要打通。 所以必须得赶紧。 只是两位叔叔自从被永安帝赐官，就一直兢兢业业，除了休沐，每天都会去衙门，风雨无阻。 他们身有残疾，永安帝赐官已经是额外开恩，很容易受人非议。 所以他们才更加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会儿，他们就在衙门里当差，苏锦璃想要给他们检查，必须得等到他们从衙门里回来才行。 所以她看了下时间，干脆又开始炼药。 打通十二正经是比较容易的，接下来的十二经别和奇经八脉打通起来要困难得多，尤其是奇经八脉，打通的时候会很危险，所以必须辅以好几种药剂，确保万无一失。 苏锦璃有条不紊地忙碌，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六点多，两位叔叔一起回来了。 他们虽然被赐了官，但是永安帝考虑到他们身有残疾，赐的官职比较清闲。 所以两人的差事不多，到了时间就可以回家。 苏锦璃估算着时间，提前让平安去前院候着，等两位叔叔一回来，就请他们来惊鸿院。 平安虽说有时候太活泼了些，不过苏锦璃吩咐了的事情，她也会老老实实地办妥。 这天苏义跟苏礼刚进门，就被平安叫住了“奴婢见过二老爷和三老爷，还请两位老爷随奴婢去趟惊鸿院，姑娘有事想跟两位老爷商量。” 苏义和苏礼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 苏锦璃居然有事找他们商量？ 这个时候？ 不过，两人虽然都很意外，但还是干脆地答应了。 他们都觉得苏锦璃既然派人来请，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哪能不去？ 到了惊鸿院，苏锦璃已经提前在书房里等着了。 她屈膝行了一礼“宝儿见过二叔三叔。” 苏义和苏礼赶紧摆手，让她别多礼。 随即苏义好奇地问道“宝儿，你特意找我和你三叔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苏锦璃指了指椅子“两位叔叔先坐下，宝儿再慢慢跟你们说。” 两人愣了一下，只好先坐下，等她开口。 苏锦璃这才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宝儿最近一直在研习医术，有了不少收获。所以想给两位叔叔看看，试试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苏义和苏礼一听这话，都是大惊。 苏锦璃居然要帮他们治疗！ 他们可都已经残疾了，就连苏神医都没办法，难道她还能救？ 他们这伤可不是简单的小问题！ 苏义和苏礼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苏义说道“宝儿，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二叔这手已经彻底废了，根本治不好，你还是别费心思了。” 苏礼点点头，也说道“三叔这腿也是，当初你爹请了很多大夫来看，不管是宫里的御医，还是民间的各种神医，都找过了，根本没用。 宝儿，三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真的不需要做这些。既然婚期已经定下，你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大婚上面。” 苏锦璃早就猜到这事没这么容易，所以她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两位叔叔要是真疼宝儿，不如就让宝儿试试。即便失败了，对宝儿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经验不是吗？” 她这么一说，苏义和苏礼倒是不好再反驳，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由着她胡闹。 两人都不相信苏锦璃真能把他们的手脚治好，不过她就算要胡闹，他们当叔叔的也得陪着。 想到婚期已经定下，苏锦璃小小年纪就要嫁去危机重重的秦王府，两人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苏锦璃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见他们答应了，就主动提出要帮他们检查。 两人拗不过她，只能让她看。 苏锦璃先给苏义看右臂。 苏义干脆利落地撩起袖子，很快露出了右臂。 苏锦璃这才看见，他的右臂上面有个非常难看的伤疤。 苏义右臂上的这个伤，是在战场上帮苏信挡刀的时候落下的。 虽然运气好没有斩断骨头，却也斩断了部分肌腱，后来他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这右手却是废了，根本使不了多少力气，只能勉强拿拿筷子。 当初的伤口虽然愈合，却留下了非常丑陋扭曲的疤痕。 苏锦璃学医多年，早有经验。 她看着苏义手臂上的疤痕，就能猜到他当时伤得有多严重。 而且因为处理不当，苏义的伤口愈合得并不好，虽说是他命大保住了一条命，可断开的神经和肌腱并没有连接好。 这条手臂一直使不上力气，就是这个缘故。 所以要想将它治好，就得把错位的地方全部打断重连。 这是个相当复杂的手术，也远远超越了现在的医疗水平，所以苏锦璃根本不敢照实说出来，只能先瞒着。 怕判断出错，她又仔细检查了苏义受伤的地方，心里渐渐有了具体的治疗方案。 随后，她又查看了苏礼的腿。 苏礼的腿主要是受了冻伤，虽然运气好没有造成肌肉坏死和截肢，可寒气入体后，他腿部的神经同样受了损伤。 如今他这腿勉强走路还行，上战场就是妄想了。 而且一到阴雨天，就会痛得厉害。 处理起来，倒是要比苏义的手要简单得多。 苏锦璃仔细检查之后，同样有了一套治疗方案。 苏义和苏礼见她一直没说话，还以为她是无计可施，打算放弃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不想让人为难，就决定主动。 苏义率先说道“宝儿，我们这伤真的没什么，早就习惯了，你不用觉得为难。” 苏礼也说“是啊宝儿，你才学医没多久，治不好也正常，学无止境，你慢慢来就好，我们不会怪你的。” 谁知苏锦璃却说道“宝儿还是打算试试。”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不过今天太晚，治疗起来不太方便，我先配点药给三叔泡脚，等休沐的时候，再来处理两位叔叔的伤。” 苏义和苏礼顿时有些傻眼“宝儿，你……你难道真有办法？” 0273 全程提心吊胆 苏锦璃淡淡一笑，照样没有给出准话，而是说道“就是有点想法，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行现在还说不好。” 苏义和苏礼一听，刚刚悬起的一颗心瞬间又落了回去。 不敢抱太大希望。 苏锦璃也没多说，直接把他们请了出去，还让他们帮忙保密。 两人也不想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就怕生出希望后，结果又太让人绝望。 所以都答应了会保密。 苏锦璃把他们送走后，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干脆去了老太太那里。 自从她给老太太做了老花镜，老太太就改了家里的规矩，全家人都在她那儿用饭。 后来婚期定下，苏锦璃更是一天三顿都会过去陪着老太太用饭。 因为一旦她嫁入秦王府，就没法经常回来了。 她过去没多久，换下官服的二叔三叔也到了。 两人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并没有让人察觉出什么。 晚饭后，苏锦璃帮老太太按摩了一会儿才回了惊鸿院。 她回到房间后，把门反锁，再次进了空间，开始炼药。 距离休沐日还有三天，她得早些把药做出来。 到时候好帮二叔处理手臂。 三叔的腿倒是简单些，配合针灸，泡脚和吃药调理，慢慢就能恢复自如。 就是二叔的手臂，需要断开重连。 这事还不能让二叔知道，所以断开之后，需要让他的伤口极速愈合，才不会让二叔有所察觉。 这就需要一些特别的药。 好在，这样的药她手里正巧就有。 而且空间升级后，多出了很多药草，不少都是带了灵气的，药效要比普通的药草好得多。 用它们炼制出的药，疗效也会好很多。 苏锦璃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成算，所以处理起来一点也不慌张。 她炼制了需要用到的药后，又开始泡药浴，打通十二经别。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苏义和苏礼休沐，两人用过早饭后，就主动去找了苏锦璃。 他们对苏锦璃提出的治疗都没抱太大希望，不过去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苏锦璃早就准备好了。 等两人一来，见过礼后，她就让人拿出了定做好的泡脚桶，让苏礼泡脚。 桶下面放了烧红的木炭，可以确保两刻钟内，桶里的药水会一直保持微烫的温度。 而且泡脚桶做得有些深，可以泡到膝盖下面的位置。 苏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下头加了烧红的木炭的泡脚桶，心里难免有些怂，生怕把脚给烫熟了。 可是想到这泡脚桶是苏锦璃特意准备的，他只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偷偷咬着牙把脚放了进去。 桶里的药水有些烫，苏礼刚把脚放进去就被烫得变了脸色，但还是努力忍住了。 苏义坐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 见他表情都扭曲了，不禁有些担心“老三，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烫了？要不我跟宝儿说一声，先算了？” “不，不用。”苏礼长长吐出一口气，扭曲的表情也舒展开，甚至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其实还挺舒服的。” 自从那次冻伤后，他的双腿一到了冬天就冷冰冰的。 所以刚刚放进去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水温太烫了，有些受不了。 可是泡了没多久，他就觉得双腿舒服多了。 苏义见他不像是装的，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苏锦璃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在苏礼旁边的小几上。 “这是宝儿调制的药，三叔尝尝看。” 苏礼看着小碟子的黑色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吞了下去。 苏义忍不住担心“宝儿，你调制的这是什么药？” “调养身体的，可以驱寒，固本培元。”苏锦璃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头是七天的量，三叔每天吃一颗，看看效果如何，若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宝儿说。” 苏礼感动地收下了“宝儿你太费心了。” 他想着，苏锦璃都能把刘丰救活了，做出来的药总不能毒死他。 她为了他的腿操心这么久，还辛苦给他做药，他这个当叔叔的，要是不吃，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侄女的一番苦心？ 苏锦璃又给他号了会儿脉，然后等到两刻钟过去后，才让他结束泡脚，开始给帮他的双腿针灸。 苏义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刚开始得知苏锦璃要给苏礼针灸的时候，他还担心苏锦璃做不好。 谁知道她学医的时间虽然不长，针灸起来倒是做得挺像样子的，穴位都找得挺准。 或许，他家侄女在医道上确实很有天赋？ 苏义不太确定地想着，紧张地看着苏锦璃不断帮苏礼针灸。 就这么一直看到苏锦璃帮苏礼针灸完，他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两位叔叔稍等，宝儿先去处理些事情，两刻钟后再来拔针。” 苏锦璃说完就退了出去，打算先回空间打通一条经脉。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所以必须得抓紧些。 苏礼这腿还算好处理，等会儿处理苏义手臂的时候，情况才麻烦呢。 她走后，苏义总算没那么拘束了。 他看着苏礼，有些担心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礼傻乎乎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说“我觉得……” 苏义赶紧追问“你觉得什么？” 苏礼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觉得……双腿好像没以前那么僵硬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你说真的？”苏义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肯定是你的错觉吧？你就泡了个脚，针灸了一下，哪有那么快的？” 更何况，他们家宝儿才学一个多月的医术，针灸有没有学会了还难说呢。 说不定就是摆个样子。 苏义虽然也觉得自家侄女肯定聪明，可还是不太敢放心。 谁知苏礼居然当着他的面动起了脚指头“你看，我真觉得灵活多了。” 苏义垂下眼眸，看着他那动来动去的脚指头，总觉得有点辣眼睛。 于是他一巴掌拍在苏礼身上“你乱动什么，老实点儿！” 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玩起了脚指头，不嫌丢人啊！ 0274 给苏信捅刀子 苏义虽然说的话很不客气，心情却格外复杂。 他本以为苏锦璃就算学了点针灸，那也最多是学了些皮毛，跟孙神医那样的老神医远远不能相比。 哪里想到，他这个侄女简直就是个天才！ 苏礼这腿他可清楚得很，自从被冻坏后，就有些麻木僵硬，不太灵便，只能勉强走走路，骑马都不行，更别说是跑步。 因为腿脚使不上太多力气，又不够灵活。 有时走得快了些，都会容易摔倒。 哪里想到，不过是泡了下脚，针灸了一回，效果居然这么立竿见影！ 苏礼刚刚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不会是仙药吧？ 苏义越想越震惊，倒也没有真的以为那是什么仙药。 只当是苏锦璃天赋好，针灸学得不错，加上泡脚，所以有点效果。 他想着，这效果多半就是暂时的，过会儿就不行了。 不过，这种打击人的话，他哪里忍心告诉苏礼？ 就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紧张的等待中，时间仿佛过得极慢，又像是很快就过去了。 兄弟俩谁也没有想到，苏锦璃还没出来，他俩倒是把苏信给等来了。 苏信得知两个弟弟都来了苏锦璃这里，有些好奇，就打算过来看看。 谁知道，一来就看见苏礼躺在矮塌上，双腿上还扎了很多金针。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宝儿给你扎的？” 苏礼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心虚“宝儿说她最近研习医术，有些收获，想试试看能不能帮我和二哥治一治。” 不想苏信听到这话后，也跟着心虚了。 他可万万没想到，苏锦璃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上次才把一个快死的人带了回来，侥幸把人给救活了。 这次居然就敢对两个叔叔下手了！ 他这闺女的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怕把两个叔叔给治坏了。 苏信立刻走过去，担心地问苏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宝儿她除了给你扎针之外，还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礼忍不住动了动脚指头“大哥，我觉得咱家宝儿好像真的是个天才！她给我针灸后，我觉得双腿好像没那么麻木了。你看，脚指头都比以前灵活多了。” 苏信看着他那动来动去的脚指头，就是一愣。 虽然很久没有见过三弟的脚丫子，可这脚指头，好像确实动得有点过分灵活了。 苏信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宝儿的功劳？” “是啊！”苏礼忍不住又动了一下脚指头，“宝儿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医术，居然就学得这么好，真是太厉害了。” 苏信一听，忍不住臭美“那是，我生的闺女，能不厉害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拍了拍苏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弟，你可得加把劲，跟弟妹多生几个孩子。就算比不上宝儿，那也比没有强啊。” 苏礼本来挺高兴，听到这话后，立刻郁闷地想要翻白眼。 大哥真是的，不就是生了个宝贝闺女嘛，都炫耀多少年了？ 他故意给苏信捅刀子“可惜宝儿的婚期已经定下，再过不久就要嫁到秦王府，以后想见她一面怕是难了。” 这话一出，他就看见苏信的脸色果然黑了。 苏礼正得意，突然听见苏信说“老三你放心，要是你这腿真能治好，以后大哥天天给你当陪练，保证把你拉下的功夫都练起来！” 苏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苏信给他当陪练？ 那他还不得天天被收拾！ 苏礼赶紧说道“大哥，我这腿怕是好不了了，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而且宝儿还小，我觉得不能给她太大压力，她还是个孩子呢。” 谁知刚说完，苏锦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口中还说道“三叔放心，宝儿没觉得有压力。” 苏礼悲愤地看着她“……”宝儿，叔叔看错你了！ 苏锦璃笑眯眯地走过来“时间到了，宝儿来帮三叔拔针。” 说完，她麻利地把苏礼腿上的金针都拔掉，仔细收好后，又拿出一个略大的瓷瓶“这里面的泡脚的药，三叔连着泡脚的桶一起带回去，每天早晚泡一次，就不用怕脚冷了。接下来宝儿每天会帮叔叔针灸一回，等七天后再看。” 苏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跟她道谢。 他原本没抱希望，可是这次针灸之后，他真的感觉到双腿居然灵活了不少，而且针灸后晾了那么久居然一直没觉得冷，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期望来。 苏锦璃见他收了药，就说道“三叔可以先回去了，双腿可以多活动活动，促进气血流通。” 苏礼下意识点头“是是是，三叔……三叔回去就试试。” 说完他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苏信跟苏义说“那我先回去了。” 苏信在一旁看着，等苏礼出去后，他才问苏锦璃“宝儿，你真有把握治好你三叔。” 这话一出，苏义立刻朝苏锦璃看了过去，目光灼灼的，似乎十分在意她的答案。 苏锦璃心中暗暗一叹，还是没有给出准话，只是说道“就算不能完全治好，应该也能改善不少。” 苏信和苏义闻言，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要是苏锦璃直接就说她肯定能够治好，他们反而不敢相信。 “能改善就好。”苏信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你难道还打算帮你二叔治疗？” 苏锦璃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赶人“嗯，所以还请爹爹先回去，等会儿治疗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干扰。” 苏信不太乐意出去“我就看看，绝对不打扰你，也不行？” “不行。”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他，“爹爹应该也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吧？” 苏信无奈，只能走了出去。 眼看苏锦璃要关门，他有些不放心地问“这次治疗要多久？” 苏锦璃估算了一下“可能要一两个时辰，爹爹不如先出去逛逛？” 苏信摇摇头“不用，我就在外头等着！” 他这会儿哪里有心情出去逛！ 0275 回天乏术 苏锦璃把苏信打发到屋外后，就看着苏义。 苏义顿时有些紧张“宝儿，你……你真的要给二叔治手臂？你……你……你打算怎么治？” 苏锦璃拿出一颗药“二叔先吃药。” 苏义犹豫了一瞬，接过药吞了下去。 谁知那药竟是入口即化。 他顿时有些惊讶，因为还从未吃过这样的。 平日见过的药丸，大多都是将药粉和蜂蜜混合在一起后捏成丸子，所以吃的时候，味道苦中带甜。 也没法立刻就化开。 谁知苏锦璃给他这药丸竟是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义愣了片刻后，忍不住就想问问苏锦璃。 却发现意识越来越沉。 他努力睁开眼睛，可还是抵不住突如其来的睡意，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二叔切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这话，苏义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锦璃立刻解开他的护腕，把他的袖子拉上去。 消毒后，又迅速用针封住他的血脉，开始手术。 门外，平安坐在小凳子上，拿着话本在看，默默为苏锦璃守门。 苏信被如意请到了隔壁房间，正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 如意给他上了茶点，然而他哪有心思吃？ 苏义那手可是为了替他挡刀才被砍伤的！ 要不是当时用刀挡了一下，说不定半截手臂都被砍了下来。 虽是运气好保住了小命，可他的右臂却是废了。 苏信为这事惭愧到现在，即便永安帝加恩，特意赐了官，苏信还是觉得对不住两个弟弟。 所以他找过很多大夫来给苏义治手，给苏礼治腿。 可惜都没什么用。 说是经脉断了，回天乏术。 现在苏锦璃突然要给苏义治手，苏信这心里就抓心挠肝的。 既希望苏义能治好，理智上又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苏锦璃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医术，时间太短了。 只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被苏锦璃救活的刘丰，心里格外矛盾。 当初那刘丰也是重伤没救了，可还是被苏锦璃给救活了。 那她是不是也能治好苏义？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刘丰那是意外，他不能抱太大希望。 苏信就这么纠结了老半天。 朱砂回来了。 她还是坐着人力车回来的。 不仅如此，她还给苏锦璃带了一辆人力车回来。 仔细看就会发现，苏锦璃的那辆车明显要比她坐的那一辆更豪华些，用的料子也不一样。 另外，这车跟苏锦璃画在纸上的也略有区别。 车棚展开后，前面还垂下来两块布帘，挡住了车里的人。 虽说还是能够看到一些，但是看不真切。 朱砂直接带着人力车到了惊鸿院，正在焦急等待的苏信一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 看到朱砂带回来的两辆人力车，他就是一愣“这是……” 这时朱砂从车里走了出来，走过去屈膝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老爷，这是人力车。 前些日子姑娘听说藏宝山工地那边有很多人求活做，就设计了这款人力车，不用牛马，可以用人拉着走。 这是工匠日夜赶工做出来的，就为了能让姑娘早些日子看到，奴婢就斗胆带了回来。” 苏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惊讶“居然可以用人来拉，宝儿倒是有心了。” 他好奇地看着朱砂带回来的两辆人力车，见那车身设计得小巧，顿时明白为什么人能拉着跑了。 车身小巧，自然重量就轻，即便是人也能拉动。 于是他问车夫“刚才是你拉的？可觉得沉重？” 两名车夫其实都是武阳侯府的人，朱砂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外人随便进入武阳侯府，更何况还是苏锦璃居住的惊鸿院。 所以两名车夫见到苏信也没觉得害怕，反而笑得一脸爽朗。 “回侯爷的话，这车拉着实在轻巧，要不侯爷您上来坐着试试，小的拉着您跑上一圈，您感受感受？” “这……”苏信不禁有些犹豫，苏锦璃还在里头给苏义治疗手臂，他哪里敢走开？ 这时如意走过来，大着胆子说道“侯爷您就试试吧，姑娘说了，要一到两个时辰才能结束，您在这儿等着也是干着急，倒不如替姑娘试试这人力车。 姑娘说，这人力车若是成功了，就可以申请专利，然后推广到全国。到时候，全国很多百姓就能多一份活干。” 苏信瞬间惊住了“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还以为苏锦璃设计这人力车就是为了给那些求活的人一份辛苦活，谁知道她竟然想得如此长远，直接就想到了将这人力车推广到全国！ 苏信越想越心惊，同时又有些羞愧。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如此长远。 刚刚他看着这人力车，也只是觉得小巧别致罢了。 哪里想到，这人力车居然还能推广到全国，解决那些穷苦百姓的就业问题。 朱砂见他似乎很震惊，就解释道“这人力车可以靠人力拉动，这就省下了饲养牛马的费用。 而且车夫可以直接控制车，不需要再控制牛马，坐在上头不仅更加稳当，也要安全得多。” 苏信听到这话，自然明白。 牛马毕竟是动物，一旦受了刺激，就可能发狂。 到时候，坐在车里的人就会很危险。 车夫即便拼了命，也未必能够将发狂的牛马控制住。 可是这人力车就不一样了。 它是由人拉着跑，自然不用担心惊马的问题。 再者，人跑起来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马。可城里人多，本来就不宜让马跑得太快，不然很容易撞到人。 这么一来，速度上面也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人力车毕竟还是靠人拉动。 在城里跑跑还行，要是出城的话，还是马车更合适。 不然距离远了，人的体力肯定是坚持不住。 苏信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人力车，完全就是专为城里设计的！ 若是价格合适，只怕就算是寻常百姓，也愿意花点钱坐上一程。 尤其是家中有人生病，需要送去医馆的时候。 有了这人力车，自然要方便得多。 苏信越想越觉得欣慰，他家宝儿果然是出息了。 然而，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0276 撒谎，他酸了 苏信刚得意了没多久，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他家宝儿再过不久就要嫁给秦王！ 瞬间高兴不起来了。 宝贝闺女眼看着就要嫁人了，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闺女再好，最后还不是便宜了秦王那个王八蛋？ 苏信想起这事就觉得难受。 这时朱砂又说道“姑娘还说，再过不久就是春闱。打算在春闱之前赶制一批人力车出来，开设车行。到时候，赶考的举子那么多，想来不少人都会愿意坐一坐。” 苏信愣了一下“春闱？” 朱砂点点头“是啊老爷。姑娘说，那些书生一个个身娇体弱，弱柳扶风的，肯定愿意坐车！” 苏信震惊地看着她，脑袋上挂满了问好。 等等！身娇体弱，弱柳扶风，是这么用的？ 这话……这话是他闺女说的？ 她是不是忘了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哪有女孩子这么说的！ 朱砂像是没看出他的震惊，又问道“老爷，你要试试这车吗？” 苏信“……”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那就试试吧。” 他得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不然太难受了！ 苏信决定出去转转。 车夫立刻激动地请他上车。 苏信一坐上去，立刻有些不适应。 因为太舒服了！ 靠背跟坐凳斜了角度，坐上去后就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上头，显得格外稳当舒服。 这车是给苏锦璃准备的，坐凳和靠背的位置都蒙了一层柔软的皮子，里头塞了棉花。 棉花塞得紧实，靠坐在上头既觉得柔软舒适，又不会软塌塌的，没个支撑。 总之是恰到好处。 因为是针对苏锦璃设计的，苏信刚刚坐上去的时候还觉得忒软了点，有点不适应。 然而坐了没多久，他就觉得这坐垫和靠垫实在是舒服。 这时车夫问道“侯爷，可要把帘子收起来？” 苏信惊讶地像个土包子“啊？那就收……收起来吧。” 车夫立刻小心翼翼地帮他收起了帘子。 他这才看见，两边还有两个小巧的玉勾，正好将帘子勾住。 “侯爷，您可坐稳了，小的这就上路了。” 车夫提醒了一声，很快拉着车子跑了起来。 苏信感受了一下，发现速度竟是不算慢。 他又好奇地打量了车身，发现棚子似乎能收起来，就试了一下。 果然解开扣住的地方后，撑开的棚子就落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全都变得明朗起来。 苏信顿时觉得有意思“这车倒是适合用来赏景！” 车夫在前面笑道“侯爷说得没错，小的也是这么觉着。坐着这车，踏青赏景倒是方便得很。” 苏信听着这话，想到这车是宝贝女儿想出来的，又忍不住自豪起来。 忍不住问道“这车申请专利了吗？” 如今，专利一说在京城里已经不算陌生，就是个三岁小孩儿可能都知道。 苏信自然清楚得很。 不过他问了之后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问错人了。 车夫哪里会知道呢？ 不想，这车夫居然还真的知道！ 他很快回了话“已经申请了，小的特意问过朱砂姑娘了，不然哪儿敢把车拉出来？” 苏信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看来，家里的车夫也怕泄了秘，让旁人抢了先。 他得意地勾起唇角，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 “直接出去吧，突然想起来，我有些日子没出去过了，今天正好出去瞧瞧。” “小的遵命！侯爷您坐好了，小的这就带您到处转转！” 车夫兴奋地应了一声，高兴得就跟中奖了一样。 他拉着苏信出了武阳侯府，又问苏信想去哪儿 苏信想了一会儿，决定去状元书楼逛逛。 只是到了状元书楼，他又有些后悔，觉得没意思。 作为一名武将，他可不怎么爱看书。 这种书生很多的地方，他可实在是待不住。 于是他又说道“罢了，还是去太平茶馆吧。” 嗯，那边人多，正好去听听最近京城里有什么热闹。 最重要的是，他得去瞧瞧有没有不长眼的人说他闺女的坏话。 车夫就拉着苏信往太平茶馆跑。 路上的人看见他们，都忍不住停下来好奇地打量。 苏信得意地翘着二郎腿，任由他们打量，没有任何不自在。 他上战场的时候，那么多敌人看着他，他早就被人看习惯了，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苏信距离太平茶馆也越来越近。 姐姐就在这时，有人突然骑着马冲了过来。 车夫吓了一跳，看到那人的长相后，瞬间明白过来。 但他还是有些吃惊和警惕，因为来的人竟然是晋王楚暄。 楚暄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信，眼神里满是好奇“武阳侯，你坐的这是怎么什么车？这也太小了吧！” 苏信抬起眼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是晋王就怯场，反而说道“见过晋王殿下。这车虽然小，却是十分轻巧。 想必殿下也看见了，这车不需要牛马，人就可以拉着它跑，既方便又省事。” 楚暄其实挺好奇，但就是忍不住嘴硬“听起来是挺方便，就是太小了，一点都不霸气。” 苏信笑了笑“殿下说的没错，这车确实太小了些，配不上殿下您的身份。” 楚暄听着这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干咳了一声，下意识说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他又迫不及待地问“这车可是侯爷找人做的？” 看起来好像挺不错的，坐在上面应该很舒服吧？ 所以本王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武阳侯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苏信立刻否认了“这倒不是。” 他撒了个慌“殿下您也知道，臣有个弟弟，腿脚不太灵便，马车又太闷了。 所以小女就让人做了这车，让他平日里乘坐，进出方便。” 苏信仔细想过了，因为藏宝洞的事，苏锦璃最近的风头已经太甚，所以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心怀天下的帽子太大，容易遭忌讳。 倒不如说她是一番孝心，谁也挑不出错来。 楚暄想到苏礼那腿，顿时恍然。 同时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苏锦璃对她叔叔可真好啊！ 0277 冷酷拒绝，满心嫌弃 楚暄酸溜溜地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可是楚晏的亲弟弟，苏锦璃以后就是他嫂子，是不是该多多关心他这个弟弟？ 于是他瞥了苏信一眼，觉得自己得说点儿好话。 就笑着夸道“看来母后说得没错，小嫂子果然是个孝心可嘉的。武阳侯，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 苏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显然对这话非常受用。 他拱了拱手“晋王殿下所言极是，臣也觉得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楚暄看他笑得一脸自豪，顿时有些无语。 苏信有什么好自豪的？ 听不出他就是在客套吗？ 炫耀什么呀？ 不就是生了个好闺女嘛！ 哼，闺女养得再好，还不是要嫁给他哥了。 楚暄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偷偷看了眼人力车，又飞快收回了眼神，生怕苏信看出什么来。 他堂堂晋王，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不就是辆小破车嘛？ 他才不稀罕！ 苏信笑眯眯地把楚暄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先告辞“臣还有事，就不多待了，晋王殿下见谅，臣先告辞了！” 楚暄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拦他，只得点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信坐着车跑了。 眼看那车夫拉着车就跑，苏信悠哉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车上，楚暄突然就有些来气。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马，决定去找楚晏告状。 楚晏最近正忙。 因为婚期定得太近，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楚晏为了不让婚礼太寒酸，最近一直在忙婚礼的事。 还想出了三班倒，让人日夜赶制需要的东西。 经常忙得见不到人。 楚暄有些日子没见他了，挺不习惯。 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去找楚晏，路上遇到苏信纯粹是个意外。 只是见了苏信后，他心里就很不痛快了。 身为堂堂亲王，苏信有的好东西他居然没有，这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还有苏锦璃，她是不是忘记她还有个小叔子了，怎么都不记得来讨好他呢？ 她都要嫁人了，现在讨好叔叔有什么用？讨好他才是要紧的！ 满京城谁不知道？就属他跟二哥的关系最好！ 楚暄很快找到了楚晏，他到的时候，楚晏正在忙。 他一进去就吆喝起来“哥，你忙什么呢？我来找你了！” 楚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黑，他抬起头，不悦地看着闯进来的楚暄，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楚暄厚着脸皮说“我当然是来看你啊！需要帮忙吗哥？我怕你忙不过来。” “不需要。” 楚晏冷酷拒绝，满心嫌弃帮忙？给他帮倒忙还差不多！ 楚暄顿时有些尴尬，楚晏拒绝得也太干脆了，让他怎么接话？ 于是楚暄尴尬了片刻，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就神神秘秘地问道“对了哥，你知道我来的路上看见谁了吗？” 楚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见谁了？” 总不会是苏锦璃吧？这个时间，她应该不会出门才对。 楚暄在楚晏面前向来是藏不住事的，所以他很快说道“哥你肯定想不到，我看到苏信了！他坐着个奇怪的小车，居然让人拉着跑！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还跟我说，那车是苏……是嫂子给苏礼做的！ 我怀疑他是在骗人，嫂子给苏礼做的车，他怎么拿去用了？” 楚晏一听是苏锦璃做的，就有些在意“或许他是为了试车？那车长什么样子你记得吗？真的是人在拉着跑？” 楚暄猛地点头“当然是了！难道我还能骗你吗？不过那车忒小了，一看就小家子气！不够气派！”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还嫌弃起来了，仿佛想要的车人不是他一样。 然而楚晏从小看着他长大，哪里会不清楚他的性子？ 他一看见楚暄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所以听到楚暄的话后，他就猜到楚暄这是想要那车了。 楚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既然这么嫌弃，还跟我说什么？要是最近太闲了，就陪我好好练练。” 楚暄瞬间傻眼。 让他陪练？ 他才不要！ “哥，你不觉得嫂子有点过分吗？”楚暄替楚晏打抱不平，“她都快嫁给你了，有这时间也没说做点什么送给你，怎么光惦记着她叔叔呢！” “你也说了，她都快嫁过来了，难道还不能惦记一下她叔叔吗？等她嫁给本王，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楚晏一猜就知道，苏锦璃多半是想到嫁人以后不方便回家，才会想在出嫁前多为家人做些什么。 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在意，岂不是太小气了些？ 好吧，他确实很小气。 就算猜到了苏锦璃这么做的原因，楚晏还是觉得他很在意。 但他故意冷着脸，并没有让楚暄看出来。 反而训斥道“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闲了！上次下毒的幕后黑手查出来了吗？” 楚暄瞬间心虚，同时又有些不满“上次下毒的那事，线索都断了，去哪儿查？” 楚晏不满“要怎么查是你该考虑的事，你来问我？别忘了，崔氏可是中毒不浅，已经被那毒坏了身子。她好歹嫁给了你，你就不想找出幕后黑手，替她报仇？” 楚暄气得踹翻椅子“我倒是想，可那幕后黑手不是查不到吗？” 楚晏坐着没动，嫌弃道“你不去查，当然永远都查不到！你多查查，皇天不负有心人，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楚暄被他训得面红耳赤，哪里还待得住？赶紧溜了。 “行行行，我这就去查那幕后黑手！先走了！” 楚晏看他逃命似地跑出去，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抿了抿唇“苏宝儿，你还真是好样的！” 对叔叔都那么有心，怎么就不知道惦记惦记他这个未来夫君？ 等大婚之后，看他怎么收拾那丫头！ …… 武阳侯府，苏锦璃突然打了个喷嚏。 好在提前察觉，及时避开了。 不然说不定就要出现什么差错。 苏义这手臂必须把所有受损的神经和肌腱重新接好，可容不得半点差池。 苏锦璃打完喷嚏，又继续手术。 只是她心里有些怪怪的刚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她？ 0278 绝望，彻底废了 苏锦璃狐疑地眯了眯眼，却没有多想。 毕竟还是苏义的手臂更为重要。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门外，从外面回来的苏信正在焦急地等。 他去太平茶馆坐了一会儿，发现不少人还在议论藏宝洞的事，还有说藏宝山工地待遇太好，觉得苏家这回赚大了的。 不过那些人看到他后，都没敢再议论。 苏信坐了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特别的，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结果苏锦璃这儿还没好，实在让他没法不担心。 苏信甚至压根坐不住，一个劲地在院子里转圈。 还好这会儿天气还冷，地上连只蚂蚁都没有，不然都不知道要被他踩死多少蚂蚁。 就在苏信都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圈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苏锦璃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信一看见她就冲上前“宝儿你没事吧？累不累？你在里头待了那么久，饿坏了吧？” 苏锦璃眨眨眼“是有些饿。” 她刚说完，平安立刻跳了起来“如意之前就去小厨房给姑娘做吃的去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端来！” 其实她也有点饿，但她不敢说。 所以，还是趁着这时候去小厨房吃点儿吧！ 苏锦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她可不怕平安作怪，有如意看着呢。 平安走后，苏信又朝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苏义出来，不禁有些担心“宝儿，你二叔他……” “二叔睡过去了，让他继续睡吧，等会儿自然会醒。” 刚说完，如意就亲自端了吃的来。 苏锦璃邀请了苏信一起，不过他记挂着苏义，实在没胃口，就先进屋去看苏义了。 进去后他才发现，苏义的手臂上白花花硬邦邦的，居然裹了一层石膏！ 苏信忍不住摸了摸，小心试了试那硬度，心里更不安了。 这石膏忒硬了，用它把手臂给裹上，以后要怎么取下来？ 取的时候要是不小心伤了手臂可怎么办？ 苏信实在是不放心，只好去问苏锦璃。 苏锦璃吃着燕窝粥，听到苏信的问题后，并不担心“爹爹放心，二叔的手臂要养上一段时日。只要他按时吃我给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苏信张了张嘴，见她一脸自信，到底没忍心打击她。 他想着苏锦璃也是一番好意，大不了真出问题了，到时候再想想法子好了。 就没再多说这事，而是说道“对了，你身边那个叫朱砂的，先前带了人力车回来，说是工匠们特意给你赶制的。爹试了一下，觉得挺不错。听说你还打算开车行？” 苏锦璃听到这话，眯着眼睛笑起来“是有这个打算，既然车子已经做了出来，想来朱砂应该安排人加紧生产了。” 毕竟时间可是不多了，得赶紧些，不然可就赶不上春闱的好时候了。 苏信挑了挑眉“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那爹就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苏锦璃点点头“嗯。” 苏信看她在吃东西，想着她应该是真饿了，就没再多说什么，安心等着苏义醒过来。 苏锦璃吃完后没多久，苏义就醒了过来。 他醒的时候，苏信正好守在一旁，见他睁开眼睛，立刻说道“你小心些，千万别碰到右边胳膊！” 苏义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感受到右边胳膊有些奇怪。 他立刻紧张起来，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右边胳膊上居然裹了一圈石膏，而且手臂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细细感受了一下，情况竟是比治疗前还要糟糕。 苏义顿时有些失望。 可是想到苏锦璃年纪还小，学医的时间也短，他虽然失望，也不好责怪她。 苏锦璃没等他开口询问，就主动解释道“二叔先别担心，这石膏只是暂时的，等手臂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把它取下来。 二叔的手臂刚刚治疗过，可能比较麻木，后面多养几天，会慢慢恢复的。” 苏义理解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苏锦璃又拿了个小药瓶出来“这里头是我调的药，二叔每天吃一颗，可以帮助身体恢复，千万别忘了。” “好，二叔不会忘的，多谢你了。” 罢了，他就尝尝吧。 总不能辜负了侄女的一番苦心。 苏义说完就吃了药，歇了一会儿后就回去了。 因为右手臂上打了石膏，根本藏不住。 他怕妻子担心，还故意撒了个慌，说苏锦璃给他治疗后，感觉好了不少。 谁知道妻子当即喜极而泣，说是要感谢苏锦璃，看得他又是一阵内疚，生怕妻子知道真相后会失望。 只能先瞒着。 第二天，他就托人去衙门请了病假，说是手臂上旧疾复发，需要在家中修养。 他手臂残疾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加上职位又清闲，苏锦璃又要嫁给秦王，上司自然愿意给这个面子，没多说什么。 一连三天，苏义都是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告诉家人真相。 他一边担心，一边偷偷关注起苏礼来，时不时就要偷偷问他感觉怎么样。 谁知苏礼竟是说双腿越来越好，泡过脚后整日整夜都不冷了！ 苏义替他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羡慕。 苏礼运气不错，他的手臂就惨了。 哎，或许这就是命吧。 苏义愁得偷偷叹气。 谁知道，就在第四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右手臂上很不对劲！ 先前的麻木彻底消失，感觉明显了很多！ 苏义下意识动了下手指，然后就震惊地发现，手指居然真的动了！ 虽说治疗前，他的手指也是能动的。 可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先前手臂一直麻木，他都以为这只胳膊彻底废了！ 哪里想到，居然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于是从这天开始，苏义就偷偷关注起自己的右臂来。 经常背着人，偷偷动手指。 结果一天天过去，手指居然越来越灵活！ 他不敢拿重的东西，就偷偷练习拿筷子夹花生米。 0279 柳暗花明，狠心 苏义偷偷拿筷子练习的时候，一开始还不是特别灵活，就跟以前一样。 谁知一天天下来，居然越练越顺手。 就连绿豆都能夹起来！ 他又偷偷拿嫩豆腐来练习，结果连嫩豆腐都让他夹起来了！ 苏义又不是傻的，到了这时候，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这右手当真是好转了！ 不过他还是没敢用右手拿重物，就怕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右手，又给废了。 只是手臂上这石膏实在有些碍事。 苏义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苏锦璃。 苏锦璃早就猜到他会找过来，所以看到他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倒是苏义有些迫不及待，一看见她就问道“宝儿，你看二叔手臂上这石膏什么时候才能拆下来？” 这时候，距离苏锦璃上次给他治疗，也才过去八天罢了。 苏锦璃先安抚他“二叔先别急，让宝儿给你把个脉。” 把过脉后，她就知道苏义恢复得很不错。 只是这石膏还是不能取。 不然让苏义看到手臂上的疤痕不见了，还不得吓个半死？ 所以她故意拧了拧眉“二叔恢复得不错，不过这石膏还得再戴一段时间，让手臂慢慢恢复。” 苏义受伤的位置是在小臂，所以这石膏只包裹在了小臂上头，并没有包住手肘和手掌。 勉强可以活动。 所以苏锦璃又提醒他“”“二叔切记这段时间不能提重物，等手臂彻底恢复以后，再慢慢来。” 然而苏义听见这话就震惊坏了“宝儿，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二叔这手臂……以后还能提重物？” 苏锦璃皱着眉头“如果它能够完全恢复的话，那应该可以。” “完全恢复？”苏义再次惊呼出声，“宝儿你是认真的？不是在唬二叔吧？” 他这手臂……还能完全恢复？ 他根本就不敢想！ 手指能够恢复灵活，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整条手臂完全恢复，那也太夸张了！ “所以还得看后面的恢复情况。”苏锦璃没敢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故意说道，“要是真的能够完全恢复，那也是二叔运气好，身体底子在那儿。 所以接下来，二叔要格外小心，吃好睡好，还有记得按时吃药。这只手可以先拿些轻巧的东西，或者拿两颗核桃转转，别太重就行。” 苏义喜滋滋地答应下来“行，二叔明白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右手臂可能恢复的惊喜，哪里还管它要戴多久的石膏？ 只要这条胳膊能好，就是让他戴上一年的石膏他也甘愿！ 他刚答应下来，平安就进来了“姑娘朱砂姐姐来了，正在外头。” 苏义听到这话，就猜到朱砂肯定是找苏锦璃有事，便说道“既然有人找你，那二叔先回去了，宝儿你保重，都快出嫁了，别太累了。” 苏锦璃乖巧地点了点头，亲自送了他出门。 然后就带着朱砂进了书房。 朱砂飞快瞄了眼苏义右臂上的石膏，又见他满脸堆笑，心里就有了猜测。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又飞快缩回了手，跟着苏锦璃去了书房。 苏锦璃一进去就问道“怎么样？人力车赶制出多少了？” 朱砂立刻回了话“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租了好几个大院子，又招了不少人做工。 所有人分工合作，日夜赶工下来，已经赶制出了六十辆人力车，等到春闱的时候，应该能够达到上百。” 因为分了工，每个人只需要负责自己的那一份，上手自然很快。 各部分零部件造出来后，再统一拼装。 日夜赶工下来，赶制出六十辆人力车到也不算稀奇。 苏锦璃点点头，还算满意“这个数量还行，可以把车行开起来了。车夫培训得如何了？都验明身份了吗？” “姑娘放心，身份都是查验过的，定不会有问题。二公子也说了会让天龙卫的人帮忙看着，保证没人敢作乱。” 他们开车行，安全当然是首要问题，不能有半点疏忽。 不然要是有人坐车出了事，岂不是要坏了车行的声誉？ 朱砂顿了顿又说道“二公子还说等车行开起来，他一定带着天龙卫的同僚们照顾生意。” 苏锦璃笑了笑“没事，那帮天龙卫都不缺钱，肯定愿意坐。” 毕竟是城里，无故不能纵马狂奔。 即便是天龙卫也不敢太过放肆。 像是楚晏和楚暄，他呢身份够高，只要不骑着马儿去闹市狂奔，就算御史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像是天龙卫，里头的人大多都是勋贵出身，又无法袭爵，就进天龙卫混个出身。 自然不会太缺钱。 马车目标太大，看东西也不方便。 这人力车自然就成了上上之选。 “车行可以开了，到时候先划分一下片区，免得抢客人。 像是苏记汤锅店，状元书楼和天龙卫衙门外头，可以先安排一部分人等着拉客。剩下的，让他们自己选。 挑好了地方就不能随意更改，想要换的，必须申请，通过了才行。 另外给每辆车都编个号码，对应的车夫也都登记好。若是以后有人投诉，或者有什么变故，也好找人。” 朱砂拿着铅笔和小本子，飞快做着记录，写完后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都记下了。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苏锦璃看着她的脸“把面纱摘了，我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朱砂犹豫了一瞬，小心摘下面纱。 苏锦璃看到她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故意把疤痕划开了？” 朱砂顿时紧张起来“是，姑娘之前说，那药膏能够解毒，祛疤，促进伤口愈合。 奴婢就小心试了一下，划了个小口子。后面发现这样似乎恢复得更快，就……” “就又划开了？” “是。”朱砂突然跪下来，“奴婢擅自做主，求姑娘责罚。” “你就这么急着报仇吗？”苏锦璃叹了口气，“你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起来吧。” 她之所以能够发现不对劲，是因为朱砂的伤疤好得太快。 原本不该这么快的。 苏锦璃突然问道“你的话本写得如何了？” 0280 朱砂的仇恨 朱砂听到“话本”两个字，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她又不傻，听见苏锦璃这么说，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所以整个人更紧张了“奴婢……的话本尚未写完，姑娘现在要看吗？” “那就给我看看吧。”苏锦璃笑容极淡，看着有些凉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你宁可受那么大的罪，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这张脸。” 她给朱砂的药膏，虽然效果非常不错，但是它有个特点，不能接触到伤口，否则会非常疼。 朱砂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该知道。 可她还是选择了这种激进的办法，可见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治好这张脸。 她毁容有段时间了，若说这么做只是太过在意相貌，她以前的表现不会那样平静。 所以她想要恢复容貌，多半是有别的缘故。 比如她的仇恨。 她虽然对探寻别人的**没什么兴趣，可朱砂为了仇恨居然变得如此冲动，她就不得不在意。 朱砂如今在她手底下做事，经手的事情不少。若是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那就不适合再跟着她了。 所以她必须得知道，朱砂的仇人到底是谁？ 楚晏将她送过来的时候，又知不知道朱砂的过去？ 苏锦璃回想了一下她跟楚晏的几次接触，觉得楚晏虽然霸道了些，却不像是会给她找麻烦的。 所以，要么是朱砂隐瞒了楚晏。 要么就是楚晏觉得她的过去不算什么。 朱砂很快将写好的稿子取了过来。 苏锦璃面无表情地开始翻看，结果越看越是惊讶。 如果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就是朱砂本人，那她的身世倒是颇为坎坷。 她的父亲是个武将，母亲是知府之女。 因为父母一开始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她一直悉心教导，所以她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父亲收养了战友的儿子，几乎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 那人不愿舞刀弄枪，上战场杀敌，想要考科举。他就花费了无数心思，给那人请先生，送他去府学。 那人跟朱砂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两小无猜。 所以他在考上秀才后，就求娶了朱砂，跟朱砂定下了亲事。 当时朱父就只有朱砂一个女儿，朱母虽然是知府千金，却擅长打点庶务，经营出了偌大家财。 等到两人百年之后，朱家的一切自然都将由朱砂夫妻来继承。 谁曾想，就在朱砂定亲不久，她母亲居然查出了身孕！ 后来更是生下了一个儿子！ 虽说她当时年纪大了，生下来的儿子略有些体弱，但是只要养得好了，也能跟正常人一样。 那孩子自小就跟朱砂一样聪明，即便不能成为武将，也是考科举的好苗子。 朱父朱母有了儿子，朱砂一旦成亲，就不好再留在家里。 当时她弟弟还小，母亲生产后身子又弱，需要人照顾。 所以她就想在家里多留几年，等到弟弟大点了再出嫁。 她那未婚夫当时满口答应了。 所以她在家里留到十八岁后才出嫁。 谁知道就在出嫁当晚，她的弟弟就不见了！ 当时因为人多混乱，她拜过堂后又去了喜房，根本不知道弟弟去了哪里。 只是在喜房里等着的时候，突然就看见父亲闯了进来，问她可有见过弟弟。 她自然是没有见过。 后来就彻底乱了。 弟弟失踪，她哪里还有心思等待洞房花烛夜？ 丈夫也满脸焦急地帮忙寻找。 结果一直没有找到。 直到半个月后，有人在湖里见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男童尸体。 男童身上穿着她弟弟的衣服，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父朱母见了以后更是直接病倒了。 朱砂不得不回家照顾生病的父母。 谁知父母这一病，就没能再好起来。 先是母亲病重而死，接着父亲也寻了短见。 朱砂的天彻底塌了。 话本只写到了这里，但是苏锦璃觉得，后面应该才是关键。 否则朱砂不会毁容。 更不会满怀仇恨。 她略猜了猜，就猜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恐怕朱家三人的死，都是朱砂那位好夫君的手笔。 她再一猜，就猜出了关键“你的仇人，可是这次应考的举子之一？” 朱砂的身体狠狠一颤，点了点头“是。”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怕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是恨到极点了。 苏锦璃有些好奇“你打算如何报仇？” 朱砂咬了咬牙，犹豫了一瞬才说道“当年的事，证据早已经湮灭。所以奴婢打算以身作饵，引他出手。 奴婢发现他的真面目后，他曾想除掉奴婢灭口。好在奴婢从小跟着爹爹练过拳脚，侥幸弹出了一命。 逃出去后，奴婢就中毒昏死了过去，被人捡到卖作奴婢，醒来时早已经身处异地。 后来辗转到了秦王手下，奴婢才有机会去查他。 岂料他竟然找了一个跟奴婢有几分相似之人假扮奴婢，堂而皇之地继承了朱家的一切。 这次为了赶考，他们都来了京城。若是遇见奴婢，他定然担心事情暴露，会想方设法除掉奴婢灭口。 只要他做了，就是切切实实的罪证！” 苏锦璃虽然早已经猜到，听到朱砂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虽说她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坎坷，但是跟朱砂比起来，她已经幸福了太多。 朱砂却接连失去了三位至亲，就连青梅竹马长大的丈夫也成了中山狼。 难怪恨意你这么深。 苏锦璃问她“所以你急着治好这张脸，也是打算两名身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说起来，你也是将门之后，让你当个奴婢，有些委屈你了。” “奴婢不觉得委屈。”朱砂吓得跪在地上，“能够为姑娘做事，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奴婢从来不觉得委屈。” 她是真不觉得委屈。 要不是跟着苏锦璃，她哪里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她毕竟是女子，秦王身边的能人太多，有她没她根本没什么差别。 只有在苏锦璃这里，她才能够得到重用。 如今苏锦璃还治好了她的脸，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岂能做出背主的事？ 0281 特别的礼物 苏锦璃淡淡一笑“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就先把话本印刷出来，尽快上市。 你既然知道他到了京城，想来也清楚他的住处，让他看到这话本，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朱砂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又紧张起来。 因为苏锦璃又说对了，她的确是这么计划的。 自从得知那人到了京城以后，她就一直安排人小心盯着，对他来京后的行踪了如指掌。 就算那人没有将话本买回去，她也会想方设法赶在春闱之前让他看到。 那人若是得知她还活着，定然心绪大乱，发挥失常。 到时候不管他是名落孙山，还是侥幸考中，她都有应对的计策。 朱砂却紧张起来，有些不确定苏锦璃只是随意提起，还是在敲打她。 她深吸了口气，主动做出保证“姑娘且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带累了姑娘。” 苏锦璃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既然让你去做，就是赞成你报仇。 这种负心薄幸，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是当真让他考中当了官，岂不是苦了百姓？” 顿了顿她又说道“去做吧，这话本尚未写完倒也无妨，正好留些悬念，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你想报仇可以，交给你的差事需要办妥。若是你觉得忙不过来，就计划好，交给其他人来做。 如今时间紧凑，很多事情都耽搁不得，你应该明白。” 朱砂连忙说道“奴婢明白，定然替姑娘将事情办妥，绝不敢怠慢。不知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苏锦璃“暂时没了，你且去吧。” 朱砂便戴上面纱，向苏锦璃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她走后，苏锦璃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冷。 她刚才的确是在故意敲打朱砂。 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古代，不是相对平等的现代。 稍有不慎，就可能把全家折进去。 她又赐婚给了秦王楚晏，身份特殊，却也更为敏感。 朱砂挺聪明，也是个很有主见的。 若是不敲打敲打，放任着她去报仇，一旦朱砂的胆子越来越大，以后说不定就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正所谓欲壑难填，人心是填不饱的。 像是那些贪官污吏，一开始也不敢贪太多，都是一步步膨胀起来的。 她既然处在这个特殊的位子，对手下的人就不能太过放任自流。 否则早晚得出事。 徐家不就是这么栽的么？ 不过朱砂这是灭门之仇，不能不报。 所以且先看着吧。 苏锦璃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楚晏说一声。朱砂毕竟是楚晏送来的人，这个麻烦与其由她来处理，倒不如丢给楚晏。 所以她很快写了封信，叫来平安“你把这封信送去秦王府，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秦王手里，除他以外谁也不能给。等他看完后，你听听他怎么说。” 平安愣了一下，很快领命而去“奴婢遵命。” 待她走后，苏锦璃又躲进了空间，继续打通经脉。 等她打通完一条经脉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平安也回来了。 苏锦璃一打开门，她就激动着走了进来。 “姑娘，你刚刚在忙什么呢？奴婢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出来。” “不是说了，我研习医术的时候不得打扰吗？” 苏锦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很快问道“秦王看信了吗？他说什么了？” 平安这才想起正事，恭敬地说道“哦，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亲自把信交到了秦王殿下手里。 他看过之后，说是知道了，会派人盯着。让姑娘你不用担心，安心在家备嫁就是。” 苏锦璃一听楚晏居然这么说，脸色就有些冷“安心在家备嫁？他还真敢说！” 等大婚那天，非得打得他跪下叫姐姐不可！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烂在心里，别说出去。” “奴婢知道了。” 苏锦璃想着，既然楚晏说了会派人看着，那她就无需操心了。 只看接下来会如何。 第二天，朱砂就按照苏锦璃的吩咐，让车行开业了。 时间这么急，可见她是当真花了心思做事情，并没有敷衍了事。 要知道，光是给车编号，划分片区，管理那些车夫，事情就不少。 朱砂能够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么快就让车行开业，可见她的能力是真的不错。 当然，这里面恐怕也少不了楚晏的功劳。 他们要开车行，定要跟朝廷报备，获得许可才行。 否则那么多人拉着车在城里跑来跑去，岂会没人管？ 恐怕，就连车行的主管也是楚晏安排的人。 车夫在京城里来来回回，可是上好的眼线跟探子。 这么好的机会，楚晏要是都不知道利用，她都要怀疑楚晏是不是脑子有坑。 事实证明，楚晏就是个小机灵鬼。 车行开业当天，楚晏就给宫里的永安帝，张皇后和太子分别送了礼物。 礼物无一例外都是人力车，只是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上面还雕刻了精美的龙凤纹，又是贴金又是描红的，做得精美非常。 尽管车型小巧，依旧让人一看就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最关键的是，他不仅给永安帝和张皇后送了礼，就连太子都送了。 这可就稀奇了！ 谁不知道啊，秦王楚晏跟太子楚旭两人之间兄弟不和，现在他居然给太子送了礼，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 永安帝和张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挺震惊，心里忍不住怀疑起来。 永安帝思来想去，最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琢磨“难不成是快要大婚，那小子高兴得昏头了？” 张皇后就欣慰多了，笑吟吟地跟身边伺候的人说“晏儿总算是长大了！” 她身边的心腹嬷嬷听到这话，忍不住跟着笑道“所以都说成家立业，秦王殿下眼看着就要大婚，可不是长大了吗？” 顿了顿她又说道，“秦王殿下对娘娘也孝顺呢，有什么好东西就要往娘娘这儿送。 奴婢瞧着这车精巧别致，娘娘何不坐着去御花园逛逛？奴婢听说近日已经有树抽了新芽。” 张皇后本就有些心动，听到这话就点了点头“是吗？那就去瞧瞧。” 东宫，太子看着楚晏送来的车，眉头紧锁。 0282 身体很诚实 太子很纠结。 混账二弟居然会给他送礼，这太让他意外了。 总觉得是有什么阴谋。 可下头的人已经仔细检查过，这车并无任何不妥。 所以是他想多了吗？ 还是说，混账二弟因为终于能够大婚，太高兴了？ 太子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收下这份难得的礼物。 反正礼物都送来了，他总不能退回去。 他看着做工精良，造型别致的小车，犹豫许久，心里总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于是一番纠结后，太子还是决定试试。 反正东宫够大，他偷偷试，外面的人肯定不知道！ 太子果断走到车前，准备坐上去。 他身边的心腹太监陈欢见状，立即拦住了他“殿下且慢！秦王一直图谋甚大，此番突然送礼，实在可疑，怕是有什么图谋。” 太子一听，就有些犹豫。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楚晏应该不会做得如此明显。 而且这车送来后已经仔细检查过，能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脸色一沉，义正言辞地说道“二弟难得给孤送礼，孤岂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诚意？此话无须再提，二弟不是那种人！” 说完他果断坐了上去。 霎时间，太子舒服得差点叹气！ 他平时乘坐的步辇太过方正，他身为太子，每次都得正襟危坐，别提多难受了。 不像这小车，坐上去后直接就靠住了，不需要他自己发力，身体就被支撑了起来，实在舒服！ 二弟还真是会享受！ 太子酸溜溜地在心里想着，吩咐人开始拉车。 车夫是平时给他抬步辇的，力气挺大。因为已经习惯了太子的体重，他拉起车来倒是轻松得很。 只是不敢拉快了，怕出事，就只是拉着车在走，没有跑起来。 尽管如此，这种完全新奇的体验，对太子来说也极为特别了。 他以前都是被人抬着走的，行走之间并不是特别稳当，总会有些摇晃。 如今坐在车里被人拉着走，一下子就稳当多了。 就连速度都快了不少。 真的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因为体重而心怀内疚了！ 太子美滋滋地坐在车里，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个弟弟还是很不错的。 …… 娇鸾殿内，太子妃江鸾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向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孙喜“小喜子，太子在做什么？” 孙喜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埋头跪在了地上“回殿下的话，秦王派人给太子殿下送来了一辆车，太子殿下好奇，正在……正在试车。” “试车？”江鸾听到这话就有些来气，她用力攥住了柔软的被子，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上次动胎气后，太医就说她不能再动胎气，不然对肚子里的太孙不好。 所以她必须忍着，不能动怒。 江鸾忍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些。 只是想到楚晏居然特意给太子送礼，她就忍不住担心。若是太子有点闪失，她以后要怎么办？ “快去请殿下回来，就说本宫不太舒服，想要见他。” “奴婢遵命。” 孙喜悄悄松了口气，迅速退了出去。 幸亏江鸾没动胎气，否则他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他找到太子的时候，太子还坐在车上。 一听江鸾不舒服，太子立刻让车夫赶过去。 车夫心知江鸾这一胎的重要，哪里敢耽搁？ 赶紧跑了起来！ 他这一跑，人力车的优势就更明显了。 这车跑起来的速度可比步辇快多了！ 果然没多久，太子就到了娇鸾殿外。 他焦急地走进娇鸾殿，径直走到床边“阿鸾，你不舒服？太医呢？为何没请太医过来？” 江鸾本就是撒谎，哪里敢请太医？ 她上次动胎气的事已经让永安帝和张皇后知道了，张皇后还特意过来看她，敲打了她好几句。 她要是频繁请太医，事情一旦传到永安帝和张皇后的耳朵里，该如何看待她？ 所以她挤出笑脸，大度从容地说道“不是什么大碍，就没请太医过来。” 顿了顿，她又忧心忡忡地看着太子“臣妾就是担心。” 太子不解“你在担心什么？” 江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忧心忡忡地说道“臣妾听说，二弟送了车来，殿下在试车，就……有些放心不下。” 太子立刻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没事，那车我已经试过了，很舒服。孤这就让人给你造一辆，以后你若是想要出去转转，也可以坐坐。” 江鸾“……”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殿下，臣妾念过的书虽然不算多，但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弟向来心有不满，如今突然送车，怕是……” 她说到这里，见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哭道“殿下，臣妾知道这些话不好听，不该怀疑二弟。 可殿下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和孩儿的依靠。臣妾实在担心，若是殿下有个万一，臣妾岂能独活？” 说到最后，她已经伤心地哭起来。 太子原本有些不满，见她哭的伤心欲绝，哪里还忍心生她的气？ 他赶忙安慰道“阿鸾，你别胡思乱想。父皇和母后还在，二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的。” 他虽然跟两个混账弟弟关系不合，但也知道他们绝非那种鲁莽的蠢货。 父皇才刚上位不久，朝局未稳。 二弟就算再惦记太子之位，也不可能挑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毒手。 更何况那辆车是光明正大给他送来的，若是他因为那辆车出了事，二弟必然难辞其咎。 如此明显的弑兄之举，天下士子岂会饶过他？让他登上太子之位？ 即便是父皇，也不会包庇他！ 楚晏就算想要这太子之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对他下毒手。 太过明显，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惜阿鸾是个女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太子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江鸾道“阿鸾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儿，我也会好好的！” 江鸾听到他这样说，只好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暗暗期待接下来的春闱。 这次春闱，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江家来说，都会非常关键。 到时候，她倒要看那苏锦璃还如何嚣张！ 0283 真香！ 江鸾想到即将到来的春闱，心中就满是期待。 她祖父江学海乃是白鹿书院的山长，当世大儒，桃李遍布天下。 如今在白鹿书院求学的举子大多才高八斗，定然能够在此次春闱中名列前茅。 到时候，不仅白鹿书院会名声大噪，她这个太子妃也会因此受益。 等到那些人入朝为官，对她的好处就更大了。 让她如何不期待？ 想到这事，她突然就不生气了。 苏锦璃得了那些财宝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时的爽快罢了。 那么多金银珠宝，说是给她做嫁妆，可是进了秦王府，那些东西还不都成了楚晏的囊中之物？ 苏锦璃都已经中毒坏了身子，楚晏不过是为了名声才娶了她。 等到过上几年，苏锦璃就该废了。 这样的人，甚至连成为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何必跟这种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怜人计较？ 江鸾渐渐想开，甚至连楚晏送车的事也不在意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哪里会不明白，楚晏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对太子下毒手？ 无非是听说了苏锦璃又开车行的消息，心里有根刺罢了。 如今她想开后，也就懒得跟苏锦璃赌气了。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江鸾也不想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所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子，情真意切地跟他互诉了一番衷肠，把太子哄得接连给了好几个保证后，才微笑着抹去泪痕，深明大义地劝太子去处理政务。 太子走的时候，对江鸾这个太子妃已是满意不已。 曾经出现的那些质疑和不愉快，仿佛从未存在过。 江鸾笑吟吟地目送了他出去，直到看不见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消失。 她是真的高兴。 上次因为那些藏宝，还有她动胎气的事，她跟太子之间就有了刺。 她感受得出来，太子对她有些不满。 还好她今天抓住了机会，跟太子冰释前嫌，趁机把那些刺全都拔了出来。 不然，她还有的麻烦。 现在倒好，她只需要安心养胎，看着春闱，等着小太孙出生就行了。 苏锦璃终归只是个秦王妃，永远也别想越过她去。 之前她真是魔障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还跟太子有了嫌隙。 还好已经没事了。 江鸾想到这里，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又问孙喜“她当真开了车行？” 她没说这个“她”是谁，但是孙喜一听就懂了。 孙喜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奴婢听说，武阳侯夫人乃是商贾出身。想来那位苏姑娘不爱读书写字，就喜欢那些商贾之事。” 江鸾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书香门第出身，最是看不惯商贾之流。听到这话就嗤笑起来“她也就只剩下这点能耐了。好歹是堂堂秦王妃，竟然把自己搞得满身铜臭，也不怕让人笑话。” 顿了顿，她又意兴阑珊道“好了，不说她了，让人听见了，倒以为本宫气量狭小，容不下她。” 孙喜一听这话，立刻聪明地将话题引了开，不再提苏锦璃和车行的事。 他很会说话，又熟知江鸾的脾性，很会讨她的欢心，没一会儿就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然而主仆俩谁也不知道，皇宫外头，随着逍遥车行正式开业，京城里不少地方都出现了人力车的身影。 这些人力车大多在客栈，酒楼，书肆，茶馆外头等候，一旦有人经过，车夫就会主动推销，礼貌询问是否需要乘坐。 因为车身小巧别致，又是从未见过的人力车，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有人问了价，觉得不算贵的，都决定体验一番。 体验之前，不少人都有着种种顾虑。 然而体验之后，就只剩下真香了！ 人力车不像马车那么闷，坐着平稳舒服，速度还挺快。 最关键的，车棚还可以放下来，让他们可以随意观赏大街两旁的风景！ 这可比马车方便得多了！ 车夫的态度还挺不错，关键是价格也不算贵。 开业虽然才一天，然而只要是体验过的人，就不想再自己走路的。 除非囊中实在羞涩，否则谁不愿意享受呢？ 第二天的时候，已经不需要车夫主动拉客，客人就会主动找上来。 尤其是想去酒楼吃一顿，或者从酒楼里吃完了出来的，基本上都愿意花点钱坐车。 想要上酒楼的，大多肚子都饿了，这种时候哪里还愿意自己辛苦走路？ 都舍得花钱上酒楼的，自然不会差那点车钱。 再者，他们在酒楼里吃饱喝足了，不是吃得醉醺醺，就是大腹便便，自然也不愿意再奔波受累。 不过，车夫们早就受过培训，知道面对不同的客人，该如何处理。 像是客人急着要去酒楼的，车夫们就会故意跑得快些。 若是从酒楼里出来的，他们就会故意跑得慢一些，免得把人给巅吐了。 既污了车，也得罪了客人。 几日营业下来，愿意乘车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苏瑜原本还担心车行生意不好，特意招呼了同僚跟下属照顾车行的生意。 结果等车行开业了他才发现，他的担心完全多余了不说，倒是赚了不少人情。 因为天龙卫的人体验之后，也都喜欢上了坐这车。 然而要不是有苏瑜的关系在，就凭天龙卫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哪里还会有车夫在天龙卫衙门外头等着拉客？ 到时候别人都能舒服地坐在车上，要是他们天龙卫还要辛苦地自己跑腿儿，那多丢份？ 于是，苏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赚了不少人情。 甚至还有人找他订车的。 因为苏锦璃不仅开了车行，还开了个造车坊，接受私人订制。 可是自从人力车在京城里风靡之后，不少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都想买几辆人力车放在家里。 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自然还是自家养的车夫更加放心。 他们可不敢让家中女眷坐外头男人拉的车。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大户人家可不少。 想要订车的，早就排成了长队。 若是想提前拿到车，可不得想些法子么？ 于是，苏瑜就被天龙卫里的一干同僚给缠上了。 0284 偷偷吃仙药 苏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到了无数个订单。 因为订单实在太多，他怕造车坊那边根本就忙不过来。 所以那些订单他也没敢直接应下，回来后就找了苏锦璃询问“宝儿，现在造车坊那边是不是已经接了不少订单？做得过来吗？” 苏锦璃倒是一点不担心“无碍，不少活已经外包了出去，而且造车坊里又招收了不少新的工人，不会忙不过来的。” 苏瑜愣了一下“外包？” 苏锦璃解释道“就是包给外面的其他人来做。像是车棚，还有车轮什么的，一辆车有很多零部件，看着麻烦，分开来做就要简单得多。外包出去后，速度就快了。” 苏瑜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担心你那造车坊里忙不过来，结果你早就想好了。”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嗤笑，“那些人倒是会打算盘，你还没嫁到秦王府，他们就上赶着来讨好你。” 可不是讨好吗？ 人力车已经申请了专利，找其他人也能做。 可是京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除了少数抹不开面子，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清流，其余的全都是在苏锦璃的造车坊里下了订单。 谁不知道那么多订单肯定忙不过来？ 可他们还是没有换地方。 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讨好苏锦璃，或者确切地说，讨好她身后的秦王楚晏？ 不过，比起这些人，还是那些抹不开面子的清流更好笑。 一个个端着架子，好笑格外不屑的样子。 以后别人都有了人力车，他们一个个还得坐马车，那才好笑呢。 眼看着天气日渐回暖，树木抽出了新芽。 再过不久，春日赏景游玩，那些没有人力车的，可就只能羡慕别人了。 苏瑜嘲讽地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苏锦璃就要出嫁，这些事情，自然没必要说出来惹她不快。 只是想到大婚之期越来越近，苏锦璃就要嫁入秦王府，苏瑜就觉得心里格外不痛快。 他家宝儿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呢，哪能这么早就嫁人呢？ 秦王那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要是欺负宝儿怎么办？ 苏瑜越想越担心，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又没法阻止这场婚事，说出来岂不是让妹妹难受？ 他是天龙卫的人，不仅擅长察言观色，还擅长隐藏自己的真正心思。 即便是苏锦璃也没瞧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听到苏瑜的话，就笑道“他们讨好的可不是我，不过没关系。” 以后她会让人知道，秦王府到底是谁在做主。 苏瑜听着这话，只当她是在强颜欢笑，忍不住说道“宝儿，你别担心，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妹妹。要是秦王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是你二哥，就算拼出这条命，也会保你周全。” 苏锦璃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诧异。 她仔细打量着苏瑜，这才发现苏瑜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 他这么说，是担心她被楚晏欺负了？ 苏锦璃忍不住笑起来“二哥你真好，我记住了，不过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能保护好自己。” 苏瑜哪里肯信？ 他看苏锦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妹子“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好。” 他如何敢告诉妹妹，秦王那人到底有多可怕呢？ 苏锦璃见他不信，就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银角子，然后用手一捏，又搓了搓，把它搓成了尖锥。 然后她摊开手，展示给苏瑜看“二哥你看，我真的能保护好自己。” 苏瑜震惊地看着她手里的尖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宝儿，你这是……” 苏锦璃随意地说道“哦，没什么，就是我力气比较大。” 然后当着苏瑜的面，又把那根尖锥给搓圆了。 苏瑜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这是力气比较大吗？ 他妹妹是偷偷吃仙药了吧！ 苏锦璃笑眯眯地把那颗搓圆的银珠放在他手里“所以现在，哥哥你可以放心了吧？” 苏瑜下意识握住，却发现这银珠硬得很，哪里是随便就能搓圆捏扁的？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有些狐疑地问“宝儿，你的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大？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苏锦璃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从小习武，力气本来就比寻常姑娘家大。那次落水后，我可是躲起来偷偷练了很久，又配合针灸用药，力气这才慢慢大了起来。” 这话让苏瑜瞬间想起了苏锦璃那次落水后大病虚弱的样子。 想到苏锦璃落水的原因，他心中恨意翻腾，甚至都忘了质问苏锦璃针灸和用药的事。 苏锦璃怕他想起来，赶紧岔开话题“二哥，你觉得我现在能打得过秦王吗？” 苏瑜“……”这话让他咋回？ 他不想打击自己妹妹，可是想到秦王那实力，他又实在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跑去以卵击石。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秦王他……他的实力恐怕已经在父亲之上，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动手，知道吗？” 苏锦璃倒是没觉得惊讶，这点她早就发现了。 她看着苏瑜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总不能告诉他，她现在的实力已经能够跟苏信抗衡了吧？ 她刚刚只是展示了一下力气，就把苏瑜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是让他知道她的真正实力，苏瑜怕是要怀疑她是冒牌货了。 所以她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借口还有事，直接溜了。 却没看见，苏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一向阴沉的眼眸里，更是写满了担忧。 然而，不管苏家人如何不甘愿，大婚的日子还是越来越近了。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只剩下了七天。 这时，人力车已经风靡到了外地。 商贾们争相抢购专利授权。 因为抢购的商贾太多，各地专利司不得不举行拍卖会。 而京城里，名为《玲珑记》的话本也悄然摆上了状元书楼的书架。 0285 蛇蝎心肠的毒妇 状元书楼目前的书不算多，生意却很不错。 因为买书有特别优惠，总有人愿意来逛逛。 《玲珑记》上市的时候，状元书楼特意做了海报进行宣传。 海报上画的是个俏丽女子的背影，既含蓄婉约，又充满了神秘感。 尤其是女子身上的衣服还染了血，似乎在暗示着某种惨事。 让人看了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对《玲珑记》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海报是苏锦璃跟朱砂提议的，之后朱砂就找了画师，设计了这么一幅海报。 说是海报，其实就是一幅画，只是画上写着《玲珑记》三个字。 画轴挂在一个立着的架子上，展开后就成了立牌。 摆在书架旁边，醒目又漂亮，让人大老远就能看到。 这种特别的宣传方式还从未在京城里出现过，如今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只要是进了书楼的，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一本《玲珑记》翻看。 因为那画报上的女子身染鲜血，让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最近市面上流行的都是才子佳人，榜下捉婿的话本，大家看得多了，早就觉得腻烦乏味。 如今突然有了一个新奇的本子，大家当然想看看，换换口味。 所以《玲珑记》一上市，很快就卖得脱销，根本来不及印。 不仅如此，就连京城最有名的太平茶馆里头，说书先生也开始讲起了《玲珑记》的故事。 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就在《玲珑记》上市的第二天，一直在家中温书复习的陆俊良被友人强行拉了出来，坐着人力车到了太平茶馆。 只是下车后，陆俊良一直迟疑着不肯进去“周兄，小弟还是回去温书吧，这眼看着就要科考，小弟实在没心思出来喝茶。” 他的友人立刻拉住他“陆贤弟，别急啊。你说你，最近一直闷在家里温书，人都要闷坏了。倒不如出来散散心，放松一下。” 说完他就拉着陆俊良往茶馆里走，同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陆贤弟不用担心，为兄都已经打听过了，秦王和晋王偶尔会过来，若是能够遇到他们，得了他们的赏识，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陆俊良听到这话，立刻动起了心思。 对于进茶馆浪费时间不是那么抗拒了。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运气好或许能够考中进士，但是名次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最近才会一直憋在家里温书，不敢出来。 若是当真能够遇到贵人，得到贵人的赏识，倒是条不错的晋身之路。 比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科考之上强多了。 只是，这地方当真能遇到贵人吗？ 陆俊良有些担心白来一趟，忍不住问那位姓周的友人“可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是他们没来……” “你就放心吧，为兄既然带你过来，当然早就打听清楚了。” 周姓举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你最近一直在家里温书，所以不知道，最近京城里流行一本名为《玲珑记》的话本，听说就连晋王都很喜欢。 今天太平茶馆的说书先生讲的就是《玲珑记》，晋王殿下多半会来。咱们只要在这儿等着，保准能见到他。” 陆俊良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了。 只是想到堂堂晋王殿下居然痴迷话本，他又忍不住满心失望和嫉恨。 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不得不寄人篱下，过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 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好不容易，才有了翻身做主的一天。 有的人却是天生贵胄，即便不学无术，依旧高高在上，贵不可言。 让人如何甘心？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够身居高位，他定要…… 陆俊良刚刚说到这里，思绪突然被周举人打断“陆贤弟，你在想什么呢？” 陆俊良自然不敢让人知道他的真正心思。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面不改色地随口说道“没什么，刚刚不小心走神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周举人立刻说道“对对对，是该进去了，走走走。” 说完他就带着陆俊良走进茶馆，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陆俊良对这个位置没什么意见，他们是来结实贵人的，位置自然是越显眼越好。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了晋王楚暄。 陆俊良和周举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盯着楚暄不放，暗暗寻找机会。 却见楚暄身边跟着不少亲卫，一行人挎着腰刀，气势汹汹的，一看就不好惹。 陆俊良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直觉就对楚暄喜欢不起来。 他看了一眼，发现秦王楚晏没来，不禁有些失望“那位竟然没来。” 周举人小声说道“那位当然不会来了，你忘了，那位大婚的日子，可就在这几天了，现在肯定忙得很。” 陆俊良这才恍然大悟。 他最近忙着温书，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 周举人又接着说道“说起来，那位姑娘倒是命好。 不仅活了下来，居然还得了那么多财宝当嫁妆，怕是独一份了。 听说她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啧啧，那位倒是艳福不浅。” 他说得异常小声，就怕被人听见了。 尽管如此，他也没敢提“苏”字和“秦”字，全用“那位”代替了。 陆俊良不屑冷笑“再美又如何？不过皮相罢了。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竟也能身居高位，叫人如何安心？” 国色天香又如何？ 天下间的美貌女子不知凡几，只要身居高位，什么样的美貌女子得不到？ 当年的朱元娘同样是个难得的美人，他原本不想杀她的，只可惜，她还是太聪明了。 陆俊良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最后一次见到朱元娘的场景。 当时朱元娘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得已，只能杀她灭口。 谁知竟让她躲了开，只划伤了她的脸。 她那玫瑰般娇美的面容上满是鲜血，瞬间就变得可怕起来。 虽然后来她跳水逃跑，可他早就在刀上抹了毒，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应该早就死了。 0286 人心险恶 回想起朱元娘当时的可怕模样，陆俊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愿意回想朱元娘当时的样子，那对他来说不过是段不堪的过去。 如今他已经获得了新生，那些过去的，死亡的，就该彻底湮灭在时光里。 不应该再出现。 陆俊良用力握了握拳，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冰冷的杀意。 这时周举人突然说道“快看，王先生来了，马上要讲《玲珑记》了！” 陆俊良瞬间回神。 抬眼一看，果然看见有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在了台上，乐呵呵地朝众人拱了拱手，说了一段常见的开场白后，就开始说起了《玲珑记》的故事。 “话说在那天宝年间，松江府有个叫朱成安的武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夫妻两人成婚三载，生下一女，取名玲珑……” 陆俊良一开始没太在意，然而当他听到“松江府”和朱姓武将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芥蒂，渐渐皱起了眉头。 周举人见他神色不对劲，忍不住问他“陆贤弟，你怎么了？难道是不舒服？” 陆俊良赶紧解释道“这倒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了最近做的策论，有些不太满意。” 周举人信了，以为他真的是在惦记策论，不禁感慨道“你啊你，为兄特意带你出来散心，你倒好，居然能够在听故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策论，让为兄说你什么好？” 陆俊良抱歉地笑了笑“是小弟辜负了周兄的美意，小弟这就以茶代酒，给周兄赔罪。” 说完他就举起了茶杯，朝周举人敬了一下，开始喝茶。 谁知就在这时，台上的说书先生突然说道“眼看玲珑一日日长大，生得粉雕玉琢，聪慧非常，倭寇突然来袭。 那一日，乌云遮天蔽日，狂风大作，犹如鬼哭狼嚎！ 朱成安奉命抗击倭寇，几番险死还生。 最后虽是成功击退了倭寇，朱成安也负伤累累。手下副将陆大有更是惨死在倭寇之手，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朱成安本想代陆大有照顾那对孤儿寡母，谁知陆大有的遗孀将儿子陆良托付给他后，竟然主动投了缳。朱成安只得将陆良接入家中，悉心照料，想要将陆良培养成材……” 陆俊良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青了。 他用力抓着茶杯，右手却在不停地抖动。半晌后，他猛地回过神，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死死看着周举人问道“周兄，他说的就是《玲珑记》？” 周举人点点头“是啊，《玲珑记》里就是这么写的。” 说完，他突然发现陆俊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有些担心“陆贤弟，你到底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 “小弟确实偶感不适，怕是没法留在这里继续陪周兄喝茶。” 陆俊良说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掏出一粒银子放在桌上，“小弟先行告辞，这是茶资，下次再向周兄赔罪！” 说完他便铁青着脸，急匆匆地走了。 周举人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半晌后，他突然低下头，冷冷一笑。 昨日他出门的时候，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走得极快，他本想去追，突然看见地上有个荷包。 捡起来后，里头有张捏成团的纸条，展开后，上面居然写了一排字，说陆俊良就是《玲珑记》中的陆良！ 他原本半信半疑，所以今天就故意把陆俊良拉了出来，让他听书，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谁知，陆俊良的反应居然那么大！ 这样看的话，他还真有可能就是《玲珑记》中的陆良！ 只是，那本《玲珑记》他已经翻完了，故事似乎并未结束。 后面发生了什么，书里根本就没写。 按照书中所言，朱成安对陆良照顾有加，还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倘若陆俊良就是陆良，他的反应为何如此大？ 难不成，后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举人直觉这里头藏着大秘密。 事实上，如今上市的《玲珑记》只连载到朱成安生下儿子，后面朱家三口惨死都还没印刷出来。 所以周举人只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却不知道，真相远远要比他猜想的还要可怕！ 不过对他来说，看到陆俊良神色大变，就已经足够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春闱，陆俊良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等到会试的时候，他还能发挥出几成？ 陆俊良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心虚了。 即便名落孙山，也怪不到他头上。 周举人想到这里，又偷偷看了眼楼上包间的方向，暗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这次拉陆俊良出来，虽然是想看看陆俊良的反应，可他说的那些话倒是真的。 他是真的想走晋王楚暄的路子。 可惜楚暄身边的人太多了，到了茶馆后也躲在包间里头，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 那些亲卫一个个带着刀，凶神恶煞的，实在吓人。 他要是胆敢靠近，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要被他们砍了脑袋！ 周举人想到这些，心里就失望不已。 但他还是没有舍得离开，而是一直在那儿坐着，想要碰碰运气。 等了好一会儿，楼上的包间终于打开了。 周举人紧张又期待地看过去，然后就看见晋王楚暄气势腾腾地走了出来，在一干亲卫的护送下，很快离开了太平茶馆。 有人离得近，挡了路的，全被那帮亲卫给踹翻了。 他们就像是一群恶狼，根本不给人靠近的机会。 周举人看着那些被踹翻在地的人，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 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庆幸。 幸亏他没过去，否则的话，他怕是也跟那些人一样，被踹翻在地上了！ 这晋王也太嚣张了些！ 跟着这样的人，怕是稍有不慎，就要丢了小命。 周举人这么一想，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 直到晋王带着人离得远了，他这才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之后他没敢在茶馆久留，结了账就急匆匆赶了回去。 结交晋王这条路是彻底断了，接下来的春闱就不能再出岔子！ 0287 报仇 陆俊良急匆匆离开太平茶馆后，立刻坐着人力车去了状元书楼，买了一本《玲珑记》。 他心里是极慌张的，偏又做贼心虚，生怕叫人看出不对劲来，所以一直绷着脸，将自己的慌张藏了起来。 买了《玲珑记》后，他甚至没敢当场翻阅，带着书就回了住的地方。 这个住处是他租的一个小四合院，京城里什么都贵，好在他现在继承了朱家的财产，手里头宽松得很。 要不是京城里的房价实在太贵，他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留在京城里当官，怕以后被派去外地做官，京城里的房子照顾不过来，说不得他现在已经挑了一处房子买下来了。 陆俊良回到住处，立刻躲进了书房，把门关上后，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了《玲珑记》。 他看得仔细，所以越看越是心惊。 先前在茶馆里头听到的时候，他还存了几分侥幸，觉得是巧合。 可是看了这《玲珑记》里的故事，他哪里还敢有丝毫侥幸？ 这本书绝对不是巧合！ 朱元娘……朱元娘她肯定还活着！ 真是该死，她为什么还活着！ 他明明就在刀上抹了毒的，而且她跳下水的时候，那条河水势湍急，很多擅长凫水的人掉下去后就没了命，朱元娘为什么没死！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阴魂不散！ 甚至还把朱家的事写成了话本。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想报仇吗？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不管是谁，都不能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朱元娘……她早该死了的，现在就更不该出来！ 他得找到她。 没错，他必须找到她。 绝不能让她把这一切搞砸了。 陆俊良想到这里，立刻起身准备出去。 看到桌上那本摊开的《玲珑记》，他心下一慌，赶紧又折了回去，抓起那本书放到火盆前，直接扔了进去。 火盆里的炭烧得通红，《玲珑记》丢进去后，很快书皮就被炙烤得焦黑，然后燃烧起火苗来。 陆俊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直到看着那本《玲珑记》彻底被烧成了黑灰，他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出去。 到了外面，他立刻叫来小厮，低声吩咐道“你出去找几个人，让他们去打听打听，《玲珑记》是谁写的。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小厮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领命而去。 陆俊良看着小厮离开，又转身走回书房，继续看书。 春闱在即，他绝对不能自乱了阵脚。 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看，始终看不进去。 书上的那些文字仿佛都变得扭曲起来，他的耳边回荡起朱元娘凄厉的质问“陆俊良，你还是不是人！我爹娘对你视若己出，你居然对他们下毒手！元宝他还那么小，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你怎么狠得下心！” 陆俊良激动地抓起书，因为力气太大，把书页都抓破了。 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不，这不是他的错！ 他也不想这样的。 朱泾是养育了他，可那是因为朱泾欠他的！ 如果不是朱泾见死不救，他父亲怎么会惨死在倭寇手里？ 朱泾不仅害死了他父亲，还逼死了他母亲，他岂能认贼作父？ 后来朱泾养育他，不过是为了拿他博个好名声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 他为什么不能报仇？ 还有那个小崽子，他根本就不该出生！ 他原本已经打算为了朱元娘放下仇恨的，可朱泾是怎么对他的？说什么将他视若己出？ 可最后呢？ 还不是拿他当外人，特意生了个儿子，生怕朱家的一切都落到他手里。 是朱泾先对不起他的，他有什么错？ 陆俊良不断为自己开脱，表情越来越扭曲，彻底毁了那副好相貌。 他的长相其实很不错，只可惜现在整张脸都扭曲了，原本黑亮有神的双眼，此时也阴森得吓人。 陆俊良就这么表情扭曲地坐着，根本看不进去书。 直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叩叩叩。” “老爷，小的回来了，现在能进来吗？” 陆俊良听到小厮的声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看了眼天色，焦急说道“你进来吧。” 小厮立刻推开门走进书房，又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门。 陆俊良迫不及待地问道“打听到了吗？” 顿了顿，他又突然问道，“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厮偷偷打量着陆俊良的脸色，见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回老爷的话，现在已经申时了。” 陆俊良听到时间，瞬间大惊“什么？竟然已经申时了？”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样快！ 他都还没看多少呢！ 怎么办？ 陆俊良是真的慌了。 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 他被周举人拉去茶馆的时候，时间还是上午。 哪里想到他刚刚一走神，时间就到了下午的申时！ 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陆俊良满心郁闷，脸色就更难看了。 小厮看到他那阴沉扭曲的脸色，心里越发打鼓 他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说“小的找人问过了，不过没人知道《玲珑记》是谁写的。安排了人去状元书楼打听，那边的人也不肯说。” 陆俊良挺高这话，心情就变得更加烦躁。 他今天几乎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没有看书，现在想知道朱元娘的下落，小厮都都办不好。 让他如何不烦？ 陆俊良不满地看着那名小厮“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小厮跪在地上认错，没敢反驳。 陆俊良生了一会儿闷气，才又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状元书楼里那么多伙计，肯定知道些什么。你就没有私下找他们问过？” 小厮立刻说道“小的找过了，还给了银子，可那些人嘴巴太紧了，一个个跟蚌壳似的。 银子倒是收下了，可都说不知道是谁，还警告小的不许再问，否则一定让小的吃不了兜着走。” 陆俊良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心肝疼。 状元书楼的人未免太嚣张了！ 0288 搜身 小厮暗暗打量着陆俊良的脸色，怕他怪罪，就故意说道“老爷你也知道，状元书楼背后可是武阳侯府。 武阳侯府的苏姑娘被选为了秦王妃，眼看就要嫁到秦王府，状元书楼的人可不得跟着沾光，鸡犬升天吗？ 老爷你说了不能引起注意，小的怕闹大了反倒给老爷惹出麻烦来，就没敢继续打听下去。老爷您要是实在想知道，小的就再去打听打听。” 陆俊良拦住他“不必了！把这事烂在心里，忘了吧。” 小厮说得没错，武阳侯府的苏姑娘眼看着就要嫁到秦王府，那女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手底下的人肯定也没一个好东西。 如今春闱在即，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出麻烦来。 尽管十分不甘心，陆俊良还是不得不暂且将这事放下。 他想了想说道“你最近不用刻意去打听，不过可以小心留意着，要是听到什么关于《玲珑记》的事，就记在心里，回来告诉我。” 小厮心知陆俊良不会因为这事罚他了，立马松了口气“小的遵命。”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九。 这天，正是会试开考的日子。 所以一大早，举子们就纷纷从住处出发，提着考箱，坐着人力车赶往考场。 会试会接连考三场，每场三天，算下来总共就是九天。 三场是连续考的，中途不能出考场。 所以考生们必须在考场里头待足九天，吃喝拉撒全都得在狭窄的考棚里解决。 那滋味，可想而知。 为了预防中途会出现的种种状况，考生们需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带的东西自然就不能少。 像是现在天气还冷，考棚里温度低，考生们肯定得想法子取暖。 另外，还得准备吃食，蜡烛等物。 像是有条件的，甚至还会带个小炉子进去。 正好前不久市面上出现了一种煤炉子，烧起来方便不说，烧得还久。 有一些激灵的商人，老早就看到了科举中的商机，在煤炉子出现后，改造出了一种迷你型的小煤炉。 这种小炉子不仅做得小巧，重量也轻了很多，携带起来挺方便。 它烧的蜂窝煤也小巧。 平时家里用着不太合适，因为炉子小，火力就不太够。 可是在考棚里用，就正好了。 既可以用来取暖，又可以烧点水，煮点面条什么的。 还有一些商家，推出了考试套装，一个考箱里头装了很多考试需要的东西。 装得满满当当的，又整齐了然。 那些手里不差钱的考生，大多会图方便，给自己买一套。 陆俊良现在就是个不差钱的，所以他也买了，装备得格外齐全。 到了考场外头一看，果然考生们都带着各式各样的考箱。 陆俊良默默排了队，就不动声色地等着。不过他表面上淡定，心里就慌得厉害。 脑子里更是不断回忆典籍上的内容，猜测会考到哪些题，然后又默默在脑子里作答，生怕自己忘了什么。 举子们进考场前，还得经历严格的检查。 检查挺费时间的，所以考场外头排了很多的长队，都在等待检查。 周围还有不少举子们的亲眷或者仆从守着，都在焦急地看着，生怕出现什么状况。 就在考场附近的茶馆二楼，女扮男装偷偷溜出来的苏锦璃也在看。 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科举，难免有些好奇。 所以一早就溜了出来，想看看热闹。 为了看得清楚些，她还偷偷用异能强化了视力。 所以就算没拿望远镜，她的眼睛也跟戴了望远镜一样，有了远视的功能。 还没人发现。 她坐在窗边好奇地看着下头，只见考场外的广场上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 底下还设置了拒马，把考生和非考生隔离开。 免得人太多了引起骚乱，伤到了那些考生。 所以排队的地方，全都是考生，剩下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拒马外头围观。 苏锦璃这个位置的视野特别好，正好能够把下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抢到这个位置，她提前半个月就订了位子，免得被人抢去了。 现在看来，这钱倒是花得不亏。 因为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要是站在下头，哪里看得清楚？ 苏锦璃好奇地打量那些考生。 只见考生们排到之后，就拿出了身份名册，交给负责审核的小吏检查。 这名册，就等于是身份证明了。 如今还没有拍照技术，也不流行素描，所以这身份证明上头，肯定不可能有每个人的照片或者画像。 不过，上头会记录本人的相貌特征，以防有人假冒。 考生们验明身份后，就被放了行，提着考箱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接受检查。 这次的检查是搜身，以防有人作弊。 负责检查的都是天龙卫的好手，对搜身这活熟练得很。 苏锦璃还看到了苏瑜，不过苏瑜是千户，不需要亲自搜身，只需要守在一边当个摆设。 偶尔转上一圈，跟巡逻似的。 苏锦璃看得清楚，那些考生似乎格外畏惧天龙卫。 尤其是苏瑜！ 每次苏瑜走过去的时候，就会有人吓得打哆嗦。 胆子也忒小了。 不过，这时候的苏瑜，确实看起来要比在家里的时候威风多了。 他那张俊秀的脸就跟结了冰似的，眼神也像刀子，看向那些考生的时候，都像是在用刀子挂他们身上的肉。 难怪有人会害怕。 苏锦璃悠哉地吃着零嘴，苏锦璃看得津津有味。 她虽然看过一点史书，但是并没有特意研究过古代的科举，所以也不清楚科举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看见了，她就跟看稀奇似的，看得特别带劲。 只见，搜身的过程非常严格，浑身几乎要被摸个遍，衣服厚实的，还得脱掉外衣检查，甚至拆开衣服，查看是否有夹层。 以防有人夹带。 苏锦璃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视剧。 电视剧的女主角就是徐梦真。 里面的她才华过人，还偷偷女扮男装，参加了科举。 最后差点被点为了状元！ 啧，真该让编剧来看看。 徐梦真要真的女扮男装跑来参加科举，搜身的时候她要怎么蒙混过去？ 0289 有人不想让他参加科举 搜身的过程真的是非常严格，考生们带的考箱也得打开一样样检查。 像是带的面饼之类的，都得一个个撕开，查看里头有没有藏了东西。 时不时的，就会有考生偷偷夹带被搜查出来，失去考试资格，哭喊着被天龙卫扔出去。 总的来说，一切算是井然有序。 突然，苏锦璃发现考生排队的地方有些骚动。 仔细一看，她就看见了两个熟人。 沈翰跟沈谦。 不过沈谦年纪还小，还不是举人，所以他并不参加这次会试，只是来送沈翰的。 倒是沈翰，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提着考箱，脸上的胡子也处理过了，看起来格外精神。 苏锦璃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沈翰的时候，他的腿还断着，整个人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一脸的绝望和不甘。 或许是太落魄了，他那时候满脸都是胡茬，显然已经顾不上处理。 如今治好了腿，还能参加春闱，沈翰的精神面貌也彻底不同了。 看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想来对这次会试挺有把握。 不枉费她替他治好了断腿，还让沈谦赚了那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父子有了这笔钱，日子也能好过些。 这不，连新衣服都穿上了。 苏锦璃越看越满意。 沈翰和沈谦的相貌都很不错，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瞧着赏心悦目。 不过，光是好看还不够，还得气质好，那样看起来才舒服。 以往沈家父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手里头太过拮据，都没什么好衣服穿。如今换了新衣服，看起来果然顺眼多了。 不过，底下是怎么回事？ 苏锦璃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原因。 沈翰遇到了熟人。 那些人显然是知道他断了腿的事，如今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跑来参加会试，可不是震惊坏了么？ 所以一个个的都挺激动。 大概是在意外他居然能够好起来。 苏锦璃坐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得格外清楚。 她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有个人的反应不太对劲。 看那人的衣着，显然出身不凡。 苏锦璃看着他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真有意思。 她之前只顾着给沈翰治腿，没怎么去管他的那些事情。 现在看来，沈翰之前断了腿，果然有内幕。 有人不想让他参加科举呢。 好在沈翰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家里头养病，没人知道他已经偷摸着治好了腿。 不然那人要是早知道了，说不定沈翰的腿还得断一回。 现在沈翰都已经到了考场外头，有天龙卫看着，那人就算心里再不满，想来也不敢再做什么。 苏锦璃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做点什么，以防万一。 所以她拿出纸笔，迅速把那人的样子画了下来，然后问平安“平安，这人你认识吗？” 平安看了一眼，忍不住夸道“姑娘，你画得可真好。这人就跟活的一样！实在是太像了！” 苏锦璃无奈“没问你这个，我问你认不认识他？” 平安这才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姑娘，奴婢就是个丫头，哪里能认识外头的男人？” 苏锦璃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没错。 平安虽说是有点二，还喜欢看话本，很八卦。 可她毕竟是个小丫头，不可能整天跑去外头盯着男人看。 不认识这人也不奇怪。 所以她说道“你现在下去打听打听，看看他是哪家的。” “奴婢这就去打听。” 平安说完就下去了。 苏锦璃等了没多久，她就回来了。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这人是江家的大公子，叫江哲。据说才学过人，有状元之才，是本届科举状元的热门人选。” “状元？”苏锦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见过沈翰写的那套参考资料，只当他才学不错，却没有想到，他的才学竟然这样好。 苏锦璃突然有种淡淡的忧桑。 她在现代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学霸来着，到了这古代，直接就被秒成了学渣。 还好她不用科举。 苏锦璃庆幸地想着，又继续看起了热闹。 她看了一会儿，见沈翰验明了身份，又通过了搜身检查，进了考场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于是她想了想，又把沈翰的样子画了下来。 然后到了楼下广场，靠近搜身的地方。 刚站了没一会儿，就被苏瑜发现了。 苏锦璃今天化了妆，让自己看起来更英气，所以模样上跟苏瑜挺像。 苏瑜一看见她就认了出来。 他瞬间变了脸色，朝苏锦璃走了过来。 苏锦璃站着没动，周围那些人却都被苏瑜吓得不轻，一个个躲得飞快。 他们一躲，苏锦璃周围瞬间空出了一块地方，显得她跟平安格外鹤立鸡群。 简直不要太显眼。 苏瑜走到拒马前，双眼死死盯着她“你来这儿干什么？” 苏锦璃立刻拿出一个小巧的食盒“我怕你饿，给你带点吃的来。里头是茶叶跟点心，你等会儿空了再尝尝。” 苏瑜这会儿正忙着，即便泡好了差，他也没工夫吃。 所以苏锦璃只准备了茶叶跟点心。 苏瑜板着脸，本来是想生气的，听到苏锦璃这么说，他又觉得心中实在熨帖。 所以一个没崩住，嘴角就翘了起来。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苏锦璃递过来的食盒，嘴上却说道“行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不是你该待的。” 苏锦璃笑得乖巧“嗯，我就是特意来给你送东西的，马上就回去。” 反正她已经看过了，没必要一直看下去。 苏瑜一听她是特意来给他送东西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只能说道“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眼睛一直盯着苏锦璃不放。 苏锦璃秒懂，苏瑜这是要亲眼看见她离开，才肯放心。 所以她让平安叫来车夫，当着苏瑜的面，坐上车回去了。 苏瑜见她真回去了，这才放心地提着食盒转身往回走，路上他轻轻打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突然看见里头静静躺着一个信封。 苏瑜的眼神微微一闪，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盖子盖了回去。 0290 遇到楚晏 苏锦璃把东西交到苏瑜手里，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所以坐上车后，她就老老实实地准备回家。 不想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同样坐着人力车的楚晏。 这就尴尬了。 因为换成了男子的装扮，苏锦璃把车棚放了下去，悠哉地欣赏着两边的街道和往来的行人。 当是做市场调查了。 巧的是，楚晏也放下了车棚。 两人还打了个照面，把对方的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想躲都没法躲。 苏锦璃开始犹豫，她是该上前打个招呼呢，还是该装作看不见呢？ 楚晏已经盯住了她的脸“好巧。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苏三公子。” 说到“苏三公子”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格外婉转，像是在调侃什么。 车夫已经停了下来。 苏锦璃只得拱手朝楚晏行了一礼，然后拿出先前的借口说道“见过秦王殿下，草民来给二哥送东西，不想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殿下，的确巧得很。” “哦？原来你是来给你二哥送东西。”楚晏笑得意味深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本王还以为，你是来见什么人。” “那可真是让殿下失望了。”苏锦璃脸上笑容一淡，很快提出告辞，“殿下想来是有事情要忙，草民就不耽误殿下的正事了，先行告辞。” 楚晏笑得危险“本王倒是不怎么忙，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本王就等下次，再跟你好好聊聊。” 苏锦璃脸色一僵，随即又笑起来，看着楚晏的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既然这么说，那下次再见，草民一定跟殿下畅所欲言！” 呵，还学会吓唬她了。 当她是吓大的吗？ 她的经脉只剩下一条就能完全打通，等到打通之后，她的异能马上就能晋入三阶。 到时候正式修炼那本无名功法，她的实力定能大为提升。 楚晏不是很期待吗？ 巧了，她也很期待。 今天是二月初九，三天后就是二月十二，她和楚晏大婚的日子。 楚晏既然如此期待，她又如何能让他失望呢？ 苏锦璃暗暗咬着牙，直接回了惊鸿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修炼。 最后这条经脉是奇经八脉中的任脉。 任脉之上，膻中，鸩尾，巨阙，神阙，气海，关元，中极，曲骨，全都属于死穴，所以打通的时候格外危险。 不过一旦将它打通，收获的好处也是最大的。 所以苏锦璃一直没有急着打通任脉，而是留在了最后。 现在距离大婚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她必须抓紧了。 苏锦璃出门得早，在外头也没待多久，所以回来的时候，时间才早上八点多。 她反锁了书房的门，躲在空间里，丫鬟们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躲在书房里“闭关研习医术”，谁也没怀疑。 苏锦璃这一修炼，就忘了时间。 就在任脉打通的瞬间，苏锦璃立刻感觉到了晋级的预兆。 她没有压制，直接水到渠成地晋入了三阶。 她是强化系异能，所以晋级的瞬间，她全身都得到了强化。 只是强化的过程并不好受，细胞破裂，然后新的细胞不断生成。 周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皮肤上也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纹，排出杂质和污血。 等到晋级完成，苏锦璃也变得狼狈不堪。 她迅速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脏污全都洗了干净，露出新生的皮肤。 这时，她真正的样子才彻底展露出来。 重新长出的皮肤泛着玉质的光泽，温润白皙，细腻柔滑。 触之柔弱无骨，滑腻如脂。 然而苏锦璃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她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在手臂上划了一刀，锋利的刀刃却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看似娇嫩的皮肤上，连刀印子都没有留下。 苏锦璃满意一笑，抬起手轻轻一掷，小刀立刻电射而出，切豆腐般没入了柱子。 她笑得更加满意。 随即换上干净衣服，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平安和多福一直守在外头，看见她从浴室里出来，立刻朝她看来。 多福手里拿着干爽的帕子，准备帮苏锦璃绞干头发。 然而当她看见苏锦璃后，直接就愣住了。 平安也看傻了眼“姑娘，奴婢怎么觉得你又变好看了？” 她不像多福那么内敛，说起话来格外口无遮拦。 这会儿见了苏锦璃的样子，就直接问了出来。 语气还有点酸，似乎挺羡慕。 多福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苏锦璃。 她也觉得奇怪，苏锦璃的样子明明没怎么变化，可就是觉得整个人好看了很多，就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苏锦璃淡淡一笑，随意地说道“刚洗完澡的时候身上带着水汽，看起来自然会比平时好看些，你们没发现吗？” 平安回想了一下，很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奴婢就说，怎么每次洗完澡后照镜子明明挺好看的，怎么过会儿再照，又没那么好看了。” 多福同情地瞥了她一眼。 她虽然也觉得刚刚洗完澡或者脸的时候，照镜子会觉得好看些。 可姑娘的情况明明就不一样好不好！ 姑娘这些日子也是一直在变化，还都是越变越好看。 有哪次没那么好看了？ 平安这傻丫头，居然还信了。 要她说，姑娘最近怕是在研究美容秘方，偷偷吃仙药了吧？ 不然怎么会越来越好看了呢？ 难怪姑娘突然迷上学医了，八成是为了研究那些美容秘方！ 多福脑补个不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还是那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她还认真帮苏锦璃绞干了头发。 因为离得近，她越发觉得苏锦璃变得好看了。 那皮肤细腻的，简直让她恨不得摸上去。 要不是一直死死克制着，恐怕她的爪子早就不听话地摸上去了。 哎，姑娘现在这么好看，让她们这些普通女人可怎么活？ 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没脸站在姑娘身边了。 真是便宜秦王了，居然能够娶到她们姑娘！ 不是说他杀人如麻，暴戾恣睢，天道不容吗？ 怎么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0291 茶有问题 等到所有的考生全都进场后，苏瑜也进了考场。 不过他不是进去考试的，而是进去巡逻，维持治安，同时严防考生作弊的。 他在里面还有个小房间，是给他休息用的。 所以进去之后，他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提着苏锦璃给的食盒到了休息间，飞快取出那封信，查看里头的东西。 信封里就两张画像，还有一张小纸条，让他帮忙看着江哲和沈翰，以防江哲搞鬼。 如果说，苏瑜看到纸条的时候还只是意外，那他看到两人画像的时候，就是彻底震惊了！ 苏瑜是知道江哲的，身为天龙卫千户，京城里比较重要的人，他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江哲乃是太子妃亲兄，他若是连这么重要的人都不知道，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至于沈翰，虽说目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苏瑜负责搜查跟巡逻。 基本上，每个考生的脸他都看过，并且还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一看到和沈翰的画像，他就认了出来。 让他震惊的是，两张画不仅是用铅笔画的，而且画上的人竟然栩栩如生！ 实在是太像了，只要看一眼，就能立马认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分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新画法！ 身为天龙卫千户，苏瑜的嗅觉十分敏锐。 他一看到那两张画像，立刻就想到如果衙门里的画师学会了这种新的画法，那么以后寻人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这种画法画出来的人像实在太逼真了，很难会把人认错。 有了它，以后抓人的时候肯定可以大大减少抓错人的几率！ 省去很多麻烦。 问题是，这画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不行，回去了他得好好问问宝儿。 想到这里，他迅速将两幅画像收进怀里，然后又把那张纸条扔进火盆里烧掉，拿出茶具准备泡茶。 妹妹特意送来的茶点，可不能浪费了。 主考官赵士奇巡场的时候正巧路过，见他居然泡起了茶，就有些无语。 忍不住刺了一句“苏千户倒是悠闲。” 苏瑜眯着眼睛笑“赵阁老勿怪，下官这么做实属无奈。 赵阁老应该知道，士子们对天龙卫多有偏见，如今考试才开始，考生们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下官若是这时候巡场，他们见了下官，心中焦虑，到时候作不出文章来，岂不是下官的罪过？” 赵士奇“……” 所以你干脆躲在这儿泡茶吃点心？ 你怎么就不怕茶香太诱人，把考生给馋坏了？ 赵士奇脸色一黑，就准备走人。 士子们对天龙卫有偏见？ 巧了，他也不待见这群凶神恶煞的天龙卫！ 苏瑜早知道他的态度，所以并不理他。 说话时还在清洗茶具。 随后动作优雅地取出茶叶，准备泡茶。 然而茶叶打开后，苏瑜就有些怔愣。 苏锦璃送来的这茶叶，竟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是什么茶叶？ 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苏瑜愣了好一会儿，差点以为苏锦璃拿错了茶叶，这茶叶已经坏掉了。 所以他狐疑地拈起一片茶叶，闻了闻味道。 这一闻，倒是没闻到茶叶**后的臭味，反而有股子奇异的幽香。 苏瑜瞬间松了口气，然后摇头失笑。 他真是糊涂了，妹妹怎么可能会送他坏了的茶叶？ 大概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新品种吧，就当尝鲜了。 妹妹特意送给他的茶叶，岂会不好呢，是吧？ 苏瑜索性不再担心，开始泡茶。 赵士奇还没走远，看到他拿出来的茶叶样子古怪，竟是从未见过的，就忍不住在心里头偷笑。 觉得苏瑜就是在附庸风雅，偏偏不学无术，压根就不识货。 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坑了，居然把名不见经传的粗茶当成了宝。 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居然拿到考场里来卖弄，也不怕惹人笑话。 赵士奇心里觉得好笑，却也顾忌着苏瑜的身份，没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反倒是避嫌地加快了步子，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瑜压根没在意他，所以他还不知道，因为苏锦璃拿出来的茶叶样子古怪，他已经被赵士奇给鄙视了。 苏瑜自顾自泡茶。 他小心将茶叶倒入茶碗，然后拎起水壶，把热水倒了进去。 滚烫的热水浇在干燥的茶叶上，原本蜷缩的叶片被热水烫过之后，渐渐舒展开，恢复成嫩芽的模样。 原本透明的热水渐渐染上了淡淡的橙黄色。 色泽清亮，倒是挺好看的。 这时候天气还冷，所以热水倒下去后，立刻蒸腾起白色的水雾，犹如淡淡轻烟，袅袅吹散。 悠悠茶香随之飘扬开来。 苏瑜下意识吸了口气，只觉得那香味沁人心脾，让他精神一振。 他是喜欢喝茶的，而且喝过的好茶不少，只要一闻着味道，就知道品质如何。 所以香味一出来，苏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就知道，妹妹送来的肯定是好茶！ 兴奋过后，苏瑜迅速倒掉第一道茶水。 然后他又拿出食盒中的点心，一样样摆好后，才提起水壶重新倒入热水。 看着碗中橙黄色的茶水，苏瑜美滋滋地端起茶碗，细细嗅着茶香的味道。 只觉香气馥郁悠长，甚至隐隐有股兰花香！ 苏瑜闻着那味儿，眼神越来越亮。 果然是好茶！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问问妹妹是在哪儿买的！ 这茶闻着，香味竟是跟他以前喝过的茶全都不同。 看着像是炒制的方法有些特别。 不过，这茶叶泡开之后的样子倒是有些眼熟，像是大红袍，就是颜色跟他以前见过的略有不同，只有中间是黄绿的颜色，边缘竟然是红色，仿佛镶了边。 难道是炒制的时候出了问题？ 可这也不对，若是炒制出了问题，茶香岂会如此美妙？ 难道是新的制茶手法？ 奇怪，最近没听说京城里出了这样的茶啊，妹妹到底是在哪里买到的？ 难道是刚出的？ 苏瑜狐疑地想着，有些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小口。 只觉入口醇香，虽然略带苦涩，回味却极为甘甜，让人欲罢不能。 苏瑜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然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抬眼以前，先前已经走开的赵士奇，竟然又站在了他面前。 0292 气死他了 苏瑜有些警惕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主考官赵士奇，不解地问道“赵阁老可是有什么吩咐？下官吃完这茶就去巡场，绝不会耽误正事。” 赵士奇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面前摆着的茶碗“你这泡的是大红袍？” “不是！”苏瑜瞬间否认，“只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粗茶，赵阁老看错了。” 大红袍早已经列为贡茶，不许任何人私自采摘藏匿，苏瑜脑子有坑才会承认。 当然，大红袍列为贡茶后，但也不是意味着他就不能喝。 永安帝就赏赐了苏家二两，喝还是能喝的。 问题是，这茶的制作工艺明显不一样，很可能是新出的，宫里未必有。 他要承认了，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只能打死不承认。 赵士奇气呼呼地瞪着眼睛“那不知这茶叫什么名字？” 不是大红袍？ 你当本官眼睛瞎？ 虽说茶叶的颜色不太对劲，可那形状分明就是大红袍！ 都让他逮着了，居然还敢撒谎骗人！ 苏瑜你小子忒不老实！ 苏瑜瞧着他脸色不对劲，就猜到他肯定没信。 于是赶紧端起第二碗，喝了一大口来压惊。 赵士奇看着他那牛嚼牡丹似的喝法，心疼得差点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眼看苏瑜就要把罪恶之手伸向第三碗，他突然就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抢在苏瑜之前抢走了第三碗。 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苏瑜震惊地看着赵士奇，赵士奇被他看得瞬间回神，看着手里的茶碗，有些不自在。 可是闻着那馥郁的香味，他又实在舍不得放回去。 所以他干咳一声，板着脸说道“本官正好口渴，所以跟苏千户讨口水喝，苏千户不会不同意吧？” 说完他怕苏瑜反对，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小口。 苏瑜气得想冷笑“……” 呵呵，他就知道，这些文臣没一个好东西！ 赵士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茶太香了！ 亏他先前还以为苏瑜是不识货被人给坑了，结果他自己才不识货，居然把这样的绝品看成了劣茶！ 还好他刚刚正巧又路过，不然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等好茶？ 不过苏瑜也真是的，他就一个人，居然泡了好几碗，实在是太浪费了！ 赵士奇心疼地看着剩下的那些茶碗，有些眼馋。 苏瑜见状，果断端起茶碗，把剩下的全给喝了。 气得赵士奇说不出话来。 这是牛嚼牡丹啊！ 太糟蹋好东西了！ 苏瑜眯着眼睛，有些不爽地看着他“赵阁老要是喝完了，可否把茶碗还给下官？” 赵士奇一听这话，赶紧护住了手里的茶碗“本官瞧着，这茶还能再冲泡几回，不宜浪费了。所以这茶碗本官就先带过去了，稍后再给你还回来。” 说完他果断端着茶碗走人，生怕苏瑜来抢。 苏瑜“……” 他着急地追出来，拦在赵士奇面前，可是附近还有人，他也不敢直接抢回茶碗，只能小声说道“赵阁老，这茶可不是大红袍。” 赵士奇看了他一眼，瞬间秒懂。 他吃人嘴短，本就有些心虚，哪里还能把苏瑜给坑了？ 就意味深长地说道“苏千户说得极是，先前是本官没看清，弄错了。这茶仔细一看，的确不是大红袍。” 苏瑜这才有些满意，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若是等会儿有人认错，还请赵阁老帮忙解释一二。” 赵士奇点点头“本官自会如此。”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道“不知苏千户手里可还有多余的？可否……” 苏瑜果断拒绝“没有！” 这茶可是妹妹送的，岂能拿来送给外人？ 这碗茶已经是便宜赵士奇了！ 都怪他，竟是小瞧了赵士奇的脸皮！这老东西，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敢抢！还让他抢成功了！ 苏瑜越想越气。 要是刚才他拦住了赵士奇，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赵士奇一看苏瑜那张臭脸，就知道他是在说谎。 可他到底跟苏瑜关系不近，刚刚开口讨要，已经是豁出了脸皮。苏瑜都拒绝了，他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 只能默认了。 赵士奇只得说道“也罢，既然如此，本官就先走了。还请苏千户早些吃完茶点，莫要误了正事。” 苏瑜听到“茶”字，脸色就变得特别冷“下官明白，赵阁老请。” 赵士奇还要巡场，只得先走一步。 他走后，苏瑜立刻把多余的茶碗全喝干净了，就连茶叶都嚼碎咽了下去，坚决不给人留把柄。 最后只剩下一碗茶，他才继续开始喝茶吃点心。 只是经过了刚才那事，苏瑜哪里还有心情品茶？ 他迅速吃完了点心，然后又把碗里剩下的茶叶吃了，然后小心把剩下的茶叶藏在怀里，出去巡查整个考场。 果然不少考生都挺怕他，他一出去走动，那些考生就明显地紧张起来。 赵士奇看在眼里，下意识护住了面前的茶碗。 他先前说可以多冲泡几回，其实是一时情急，不想那么早就把茶碗还回去。 后来他带着茶碗回到位子，喝完茶水后，他闻着那香味，实在舍不得就这么倒掉，就又厚颜冲泡了一回。 谁知道滋味竟然依旧美妙，茶香也浓厚，并未减弱多少。 就是味道太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都跑来跟他打听，问他是不是大红袍。 他已经答应了苏瑜，哪里好说是大红袍？ 就果断否认了。 那些人虽然半信半疑，可茶就一碗，到底没好意思来抢。 赵士奇看到苏瑜，就想到他的拒绝，还有他那牛嚼牡丹的喝法，不禁有些憋气。 苏信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生出来的儿子居然也不遑多让，真是气死他了！ 这么好的茶，就该细细品鉴才对，哪能牛嚼牡丹一样，一口闷呢？ 这是喝茶吗？ 这是糟蹋东西！ 苏瑜察觉到他那不爽的眼神，心里也是来气。 老东西抢了他的茶，居然还有脸怪起他来了。 果然是欠收拾！ 这老东西最好祈祷自己别出事，不然要是犯到他手里，可别怪他不客气！ 0293 怀疑苏锦璃的身份 苏瑜一直在考场里待了三天，第一场考完交卷后，他才跟人换班，出了考场。 因为苏锦璃大婚的日子到了，他身为兄长，总得回家送送妹妹。 这三天，他怕出事，一直没敢再泡苏锦璃给他的茶，都是泡的考场里提供的。 那茶其实也算不错，以他的身份，别人也不敢给他劣茶，都是上上品。 只是喝过了苏锦璃给的，苏瑜再喝这个，总觉得不够好。 不是嫌弃茶香不够馥郁，就是觉得味道不够醇厚甘甜。 可惜没办法，他又不敢冒险拿出来泡，只能将就了。 跟他比起来，反倒是赵士奇更惨。 他是文人，也格外爱茶。 喝过了极品，再喝别的，感觉实在是差了太多！ 尤其是，他就喝了一碗，还是厚着脸皮从苏瑜手里抢过去的。 那碗茶，他泡了十几回，直到最后彻底没味儿了才倒掉。 因为得来的太不容易，从那以后，他便对那茶格外的念念不忘。 所以这三天，他一直偷偷摸摸地盯着苏瑜，巴巴地等他泡茶。 结果，苏瑜他居然不泡了！ 赵士奇倒是想过，苏瑜或许不会再泡。可他实在忍不住惦记，所以心里存了点儿侥幸。 然而眼巴巴地等到第一场考完交卷，苏瑜都出去了，居然都没等到。 他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可惜难受也得憋着。 苏瑜才不管赵士奇如何做想，他一出了考场，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家，洗澡换衣服。 泡在浴缸里，苏瑜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自从建了这浴室，洗澡倒是比以往方便了许多。 而且浴缸要比浴桶浅很多，又是长条的形状，泡在里头的时候可以尽情舒展开双腿，兴致上来了，还能喝点小酒。 苏瑜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找苏锦璃。 这天是二月十一，天色已经黑了。 明天就是苏锦璃出嫁的日子。 苏瑜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然而走出去没多久，都还没到惊鸿院，他就被苏信给叫住了。 苏信眯着眼睛打量他，眼神有些不善“你去哪儿？” 苏瑜没敢撒谎，老实承认了“我去看看妹妹。” 苏信不悦“她明天就要出嫁了，你现在去看她干什么？” 苏瑜激动地反驳“可我现在不是看她，等她明天嫁到秦王府，再想见她就要等三日回门的时候了。” 苏信想想也是，就答应了。 谁知道走了没多久，苏义又来了。 他脚步匆匆，看起来似乎很急，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信和苏瑜看到他，心里就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苏信率先问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步履匆匆的，难道出了什么事？” 苏义看到他，立刻激动起来“大哥，我这手……” 苏信听到这话，顿时更紧张了“你手怎么了？那石膏不是已经拆了吗？难道你的手不舒服？要不我这就让人去请孙神医来给你看看？” “不是！我没觉得不舒服！我刚刚……”苏义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哥，我的手……我的手好像真的好了！” 苏信还没反应过来，松了口气说道“哦？是吗？那挺好的，你觉得没事就好。” 自从苏锦璃给苏义治疗手臂，他就担心宝贝闺女学艺不精，把苏义的手臂给治坏了，到时候没法跟二弟交代。 毕竟苏义这手还是为了他才残废的，苏锦璃又是他宝贝闺女。 她要是治坏了苏义的手臂，他总不能砍了宝贝闺女的手，来给二弟赔罪吧？ 所以他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苏义的手臂出点什么毛病。 还好今天中午的时候，苏锦璃终于把苏义手臂上那碍眼的石膏给去了，换成了普通纱布进行包扎。 他当时还偷偷松了口气。 哪里想到这才过去半天，苏义又出事了，他能不急么？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苏义的手臂坏了，谁知道居然是好了。 苏义也真是的，手臂好了就好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信在心里头偷偷腹诽，苏义却冷静了下来。 他一把扯起袖子，露出小麦色的手臂“大哥你看，我手上的疤没了！” 苏信听到这话就吓了一跳，赶紧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虽然这时候天色都暗了，可旁边有仆人打着灯笼。 苏信就着灯笼的那点儿光，还是看见苏义手臂上的疤不见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沉声说道“把灯笼提过来！” 苏瑜一把抢过仆人手里的灯笼，放在旁边照着。 这下光线强了不少，苏信看得更清楚了。 苏义手臂上那个丑陋的疤真的没了！ 不仅没了，那地方的皮肤好像还挺白的，看着是新长出的肉。 苏信瞪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置信，于是又伸出手，用力在苏义手臂上抹了抹。 这时苏义幽幽说道“大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吧？这也太神了！” 苏信一脸懵逼地点点头，始终回不过神来。 确实太神了，那么大块疤，居然也能去掉！ 宝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真是他闺女吗？ 不会是药王菩萨偷偷下凡了吧！ 苏锦璃给苏义治手，对苏信来说，只要她没把苏义的手臂治坏，他就该烧高香了。 哪里想到，她居然把苏义手臂上的疤都给去了。 要不是苏义这手臂太白，新长出的皮肤太嫩，都看不出它曾经受过伤。 苏瑜提着灯笼，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突然问道“二叔，你是怎么发现的？” 按理说，手臂上有没有伤疤，去掉石膏的时候就该发现。 怎么苏义看起来好像是才发现不久的样子？ 苏义被他一问，这才想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说！ 于是他赶紧又说道“宝儿帮我去掉石膏的时候，给我吃了药，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后，就看到手臂用纱布包扎过了，闻着有股药味。 宝儿说我这手臂还得再养养，我就没多想。可是不久前，我这手臂上的纱布不小心弄湿了，我就拆了准备换药。” 谁知道拆开之后，他这手臂上居然连块疤都没有！ 0294 猜到了 苏义别提多震惊了。 手臂上那块丑陋伤疤，他看了有多久，就嫌弃了多久。 甚至无数次期望时光能够倒流。 他不后悔救了苏信这个大哥，就是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还不够好，所以才会伤得那么重，变成了残废。 要是他当时表现得再好点，说不定他就不用变成残废了。 可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已经发生的事情，哪里是能更改的？ 所以越是明白这点，他就越是嫌弃那块伤疤。 谁曾想，有朝一日，那块带给他无数噩梦的丑陋伤疤居然能够消失！ 苏义能不激动吗？ 他简直激动得快高兴死了！ 苏义看着苏信和苏瑜震惊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暗爽。 好了，现在总算不是他一个人傻眼了。 不对，他还没说完呢！ 苏义反应过来后，赶紧又说道“我拆开纱布后，洗了手臂，就发现那块疤没了，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震惊了好久才回过神。 后来我……我瞧着这手臂好好的，就有些手痒，忍不住拿刀试了一下，结果……” 苏信赶紧问他“结果怎么了？” 苏义咬牙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这右臂自从废了以后，就再也没拿过刀。 我之前拿刀试了下，虽然右臂很久没用过刀，有些生疏，但是试了没几下就越来越顺手，而且还轻松得很，一点没觉得吃力。” 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信，格外郑重地说道，“所以我才觉得，我这手臂是真的好了。大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信当然懂！ 不仅他懂，苏瑜也听懂了。 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只是去除伤疤，那还没什么。 可要是苏锦璃当真治好了苏义这手臂，那她的医术该有多厉害？ 她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医术，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 即便是潜心修习医术多年的孙神医，也没有这样神乎其神的能耐。 这已经不是神医能够做到的了，简直就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难不成，他们家宝儿还成了神仙？ 这怎么可能！ 苏信和苏瑜越想越震惊，忍不住又检查起苏义的手臂来。 苏信紧张地问“你真没觉得手臂不舒服？” 苏义摇头“真没觉得，就像你平时练会儿刀，会觉得不舒服吗？” 苏瑜忍不住说道“万一只是暂时的呢？” 苏义还是摇头“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条手臂绝对是大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苏礼，就又说道“大哥，你要是不信，不如去问问三弟？ 三弟那天泡了下脚，宝儿给他扎了针，他就觉得双腿没那么僵硬冰冷了，脚丫子还动得特别勤快。 最近这些日子，他天天泡脚吃药，那腿就再也没冷过。宝儿又给他针灸了那么多天，我怀疑他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觉得，宝儿是想在大婚之前治好我们。毕竟她和秦王大婚之后，就成了秦王妃，肯定没法经常回来，想要帮我们治疗也不方便。” 苏信听到他这么分析，突然觉得他说得很对。 虽然苏礼没来说，可他的腿要是没好，宝儿以后要帮他治疗可不方便。 除非他的腿已经好了，或者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不需要再针灸。 苏信想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想见苏礼。 他片刻也不肯耽搁，直接就找了过去。 苏义和苏瑜自然紧张地跟上。 到了苏礼那儿，就看见苏礼正在院子里练习拳脚功夫。 看他那腿功，的确像是已经大好了。 苏礼看到他们过来，却有些懵逼。他停下动作，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不解地问道“大哥二哥，还有阿瑜，你们怎么来了？” 苏信立刻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已经能练功了？” 苏礼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高兴，所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脸兴奋地说道“是啊，最近觉得这双腿好像越来越好了，就没忍住练了练，现在感觉倒是挺不错，也没觉得不舒服。” 苏信顿时有些不满“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苏礼傻笑“那个……我偷偷练的，怕你知道了说我。所以想着先练一段时间，确定双腿真的没事，再告诉你。” 苏信黑着脸“那要是有事，你是不是就打算藏着不告诉我了？” 苏礼干笑，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笑了一阵，他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你们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二哥，你那手臂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苏义默默伸出手臂“你自己看吧。” 苏礼懵逼地看了一眼，然后就傻了“二哥，你是不是伸错手臂了？这上面没疤啊。” 苏信顿时来气“你再仔细看看！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连左右手都分不清了？” 苏礼赶紧又看了一眼，发现苏义伸的还真是右手，就彻底傻了眼“二哥你手臂上的疤怎么没了？难道换了条手臂？” 苏义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换手臂？ 岂不是更惊悚？ 宝儿要是有这本事，岂不是真成神仙了？ 苏信沉吟许久，突然说道“二弟的手臂应该是真治好了，不过这事最好先别传出去，所以你俩以后小心着点儿，对外只说有所好转，别什么都跟人说！” 苏义和苏礼也知道这事有多重要，所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保证不会说出去。 苏信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苏瑜离开。 父子俩走在路上，苏瑜亲自提着灯笼，走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父亲，你还记得宝儿说过的那个梦吗？你说，她会不会是在梦里学了那神仙之国的医术？” 苏信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这丫头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一直瞒着没说。” 苏瑜想了想说道“宝儿应该是怕吓到我们，所以才没把这事说出来。只是她就要嫁到秦王府，若是让秦王知道了她的医术……” 苏信意味深长地说道“秦王是个聪明人。” 苏瑜叹了口气。 明日就是大婚，他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0295 下毒的幕后黑手 苏信和苏瑜聊过之后，都觉得苏锦璃是在做梦的时候学到了厉害的医术。 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想。 可苏锦璃梦到的是神仙之国，既然是神仙的地方，在梦里学了一身厉害医术有算得了什么呢？ 说不定，这样的医术在神仙之国只是寻常，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父子俩都不相信苏锦璃会是个冒牌货，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两人一边说，一边去了惊鸿院。 结果等他们到惊鸿院的时候，柳茜和苏璟居然都在。 也是，苏锦璃明天就要大婚，要是不趁着现在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好好见见她，等明天她嫁到秦王府，就要等三朝回门的时候才能再见到。 柳茜和苏璟肯定是舍不得她，才会在这时候过来。 苏信和苏瑜这么一想，心里也纠结了。 他们一点都不想苏锦璃这么快嫁到秦王府去！ 可是没办法，旨意都下了，他们总不能抗旨不尊。 更何况，苏锦璃现在显露出来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光靠他们，根本就护不住她。 秦王府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火坑，可是对苏锦璃而言，或许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柳茜和苏璟看到父子俩，都没觉得意外。 他们舍不得苏锦璃，苏信和苏瑜肯定也会舍不得。 会来这里太正常了。 不过苏锦璃明天就要嫁人，他们肯定不能耽误太晚，所以待一会儿就得离开，让苏锦璃今晚好好睡上一觉，免得明天没精神。 这样一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所以每个人都格外珍惜。 柳茜拉着苏锦璃的手，不停地叮嘱她。 这些日子她其实已经私下拉着苏锦璃叮嘱了不少，可是一想到苏锦璃要嫁到秦王府，她就放不下心。 苏璟毕竟是男子，不能跟苏锦璃太过亲密，就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听着柳茜跟苏锦璃说话。 苏信和苏瑜来找苏锦璃却是有正事的，他们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见柳茜还在翻来覆去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父子俩就有些急。 苏瑜犹豫了一阵，将之前收起来的两张画像拿了出来，问苏锦璃“宝儿，你画是你画的吧？” 苏锦璃听柳茜念叨了好一会儿，正觉得头大。 听到苏瑜这话，她瞬间如蒙大赦，连忙说道“是我画的，二哥你是想问我怎么画出来的吗？” 苏瑜的心思太好猜了，苏锦璃一看到他拿出画像，就知道他是想问什么。 倒是苏信和苏璟，一看到苏瑜拿出来的画像就震惊了。 唯有柳茜，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有些紧张地问“宝儿，你画两个男人干什么？”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是会影响苏锦璃的名声！ 先前宫宴的时候，苏锦璃画了太子妃江鸾的画像，柳茜当时就震惊过了。 所以这次看见，她并没有惊讶，反而更在意画像中两人的身份。 倒是苏信父子三人，他们虽然也参加了宫宴，却对内殿的事并不是很清楚，所以直到看见了这画像，他们才知道苏锦璃还有这样的本事。 苏锦璃简单解释道“三天前我去考场外头瞧热闹，坐在临街的茶馆二楼，正好瞧见这两人有些不同寻常。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其中一人居然是江家大公子江哲，据说他还是状元的热门人选。 可我瞧着，他似乎对一名举子有些敌意，就觉得不太对劲，随手画了下来，让二哥帮忙盯着。” 苏信和苏璟才知道这件事，听到这话后，两人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苏信拧眉问道“宝儿，你对江家……” 苏锦璃非常干脆地承认了“我怀疑，上次下毒的幕后之人，就是江家。” 这事她一直没说，直到现在，总算是说了出来。 “什么？江家？”苏信十分震惊，“你为何会这么想？” 苏锦璃嘲讽地说“秦王的风头太过强劲，对于太子来说本来就是个巨大的威胁。一旦秦王有了儿子，太子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苏信没说话。 这样的道理他当然明白，问题是，江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苏锦璃见他不敢相信，就又说道“父亲莫要忘了，如今鼎鼎大名的白鹿书院，山长正是江家的家主。” 苏信听到这话，再次变了脸色。 白鹿书院的大名，他当然听说过。 只是太子妃才嫁给太子没多久，所以他一直没敢想，江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跟胆子。 如果真是江家下的毒，那他们的胆子就太大了！ 竟然接连对两位王妃下手，想要断了两位亲王的子嗣。 这事要是真的，江家的野心和胆量就太大了！ 苏璟和苏瑜都没说话，不过脸色都很凝重。 倒是柳茜突然气炸了“原来是江家！他们也太狠心了，居然对你下毒手！” 她越想越气，江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呢！ 她家宝儿都还没嫁给秦王呢，就迫不及待地收买了厨娘，给她下毒！ 还好宝儿学了医术，察觉出了不对劲，没吃那碗银耳甜汤。 不然的话，她岂不是跟晋王妃崔氏一样，已经中毒了？ 苏锦璃安抚地拉住柳茜的手“娘无需生气，江家是太子妃的娘家，我却要嫁给秦王，他们要想保住太子的位子，当然要对我下手。” 柳茜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很生气。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凭什么啊？ 就因为江鸾成了太子妃，江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柳茜冷哼道“哼，那天宫宴，娘就看出太子妃在针对你，还以为是多想了。现在看来，她果然没安好心！” “她毕竟是太子妃。”苏锦璃还真不在乎江鸾的态度，那天宫宴，她虽然没机会给江鸾把脉，却也从她的气色看出，江鸾这一胎怀得艰辛，已经动了好几次胎气。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会有先天体弱的毛病。 说起来，她这一胎虽然是个儿子，后来还会继位大统。 可这人活得并不长，只当了十年皇帝就暴毙而死。 难道是因为江鸾怀孕时动了胎气的缘故？ 0296 突然暴毙 苏锦璃狐疑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如今这位太子楚旭，他后来虽然顺利上位当了皇帝，却只做了一年，就突然暴毙。 后世还有学者怀疑，楚旭其实是被他的儿子楚煜毒杀。 苏锦璃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按照史书上的记载，楚煜从小就很有主见。 楚旭登基的时候，楚煜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年纪，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他从小看着楚旭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要是楚旭不死，他就得重复楚旭的老路，当多年太子才能上位。 可一旦楚旭突然暴毙，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这种时候，楚煜能忍住不对楚旭下毒手吗？ 苏锦璃想到这里，不禁嘲讽地弯了弯唇角。 她看到的毕竟只是史书上的冰冷记载，楚旭到底是不是楚煜毒杀的，根本没法确定。 而且楚煜现在还在太子妃江鸾的肚子里，未来的一切，又有谁能够说得准？ 反正，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江鸾敢对她下手，那就走着瞧好了！ 沈翰的对头竟然是江家大公子，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苏信父子三人不像柳茜那么激动，他们要冷静得多。 然而越是冷静，爆发起来就越是可怕。 苏瑜阴沉着脸说“宝儿你放心，二哥定会好好查查江家！” 苏锦璃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想查江家的把柄，顿时不放心地叮嘱道“二哥还是小心些，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江家可是太子妃江鸾的娘家，苏瑜私下调查江家的事一旦被永安帝知晓，事情会很麻烦。 永安帝正值壮年，又是造反上位，才登基没多久。 他绝对不会喜欢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苏瑜忍不住笑起来“宝儿放心，二哥知道分寸。” 他好歹在天龙卫里干了那么久，岂会蠢得直接调查江家？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 这时苏璟突然问道“宝儿，你这画是如何画出来的？” 苏锦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听得出来，苏璟突然这么问，分明是故意把话题岔开。 他不想再谈论江家。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怕犯忌会，还是另有打算？ 苏锦璃隐隐觉得是第二种。 所以她想了想，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说起素描的画法。 素描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看个人的悟性和天赋。 苏璟本身就是会画画的，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可他有绘画基础，接受起来就很快。 苏锦璃简单讲了原理，又当场示范了一下如何画人像。 苏璟很快就学会了，还现场画了一幅。 虽然他才刚学，笔法上面很生硬，但是大概的样子已经有了。 剩下的只需要多加练习，就能熟练起来。 苏锦璃没想到他居然学得这样快，忍不住夸道“大哥你好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我偷偷练了好久才学会呢。” 苏璟谦虚道“主要是你教得好。”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种画法确实很不错，不过我觉得，颜色还是太单调了些。 要是换成彩色的铅笔，画出来岂不是更加逼真？ 宝儿，你说要是制作铅笔的时候混入颜料，能制作出彩色的铅笔吗？” 苏锦璃心头猛地一跳。 她在铅笔上面并没有投入太多心思，所以只是让人烧制了普通的铅笔，却是忘了制作彩色铅笔。 却不想，苏璟居然提了出来！ 而且他还说对了，彩色铅笔的确是这么做出来的。 但她不能直接明说，就说道“大哥这个提议不错，或许可以让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这时候的颜料种类远不如后世那么丰富多彩，不过的确可以让人试试。 或许，还可以让人多研究些颜料出来。 反正她现在有钱，养个普通点的研究院还是绰绰有余的。 专利法和专利司的好处可不光是能够赚钱，刺激天下人的发明热情。 更重要的是，随着申请专利的人越来越多，全天下的发明创造型人才都会自动进入他们的眼中！ 除非那人不去申请专利，否则根本逃不掉。 全天下的聪明人何其多？ 若是能够将其中一些擅长发明创造的人找出来，悉心培养。 他们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惊喜？ 眼下虽然有了专利司，可是很多人还没有研究院的概念。 所以她可以抢在其他人前面，夺得先机！ 太敏感的东西她现在不会去碰，可是很多能够改善民生的东西，还是可以发展起来。 比如说玻璃。 藏宝山那边还在修建玻璃窑跟屋子，已经快要完工了。 到时候，就可以开始烧玻璃。 等玻璃烧出来，又可以发展出不少产业来。 还有农场和养殖场，也可以安排上了。 苏锦璃正美滋滋地计划着，突然听见柳茜说“好了，都回去吧，明天宝儿可是要大婚，都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苏信父子三人听到这话，默默看了柳茜一眼，没敢反驳。 只是走之前，苏信特意问苏锦璃“宝儿，你二叔的手臂和三叔的腿，能好吗？” 当着柳茜的面，他没敢问得太具体。 就怕她知道后太激动了。 苏锦璃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叔三叔目前恢复得很不错。” 苏信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念一动，到底还是没问她是不是在那神仙之国学到的医术。 柳茜说得没错，确实时间很晚了，他们不能再耽误了苏锦璃睡觉。 所以他说道“他们都很感谢你，只是今天不太方便，以后找个时间，我让他们好好谢谢你。” 苏锦璃这次没跟他客气，直接笑着点了点头，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她治好了苏义和苏礼的残疾，对两人而言可以说是再造之恩。 要是不让他们感谢，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 倒不如坦然接受。 苏锦璃回到卧房，想到明天就要大婚，心里不禁有种古怪的感觉。 她在现代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到了这古代，都没恋爱过，居然就要嫁人了。 罢了，先睡觉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0297 瞬间有种悔婚的冲动 秦王府里，楚晏还没睡。 他看着到处挂着的红绸，布置一新的喜房，对于明日的大婚，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亲卫们也很期待。 主子终于要大婚了！ 等主子有了王妃，他们是不是也能娶媳妇儿了？ 亲卫们一个个期待不已，却忘了，他们现在连媳妇儿人选都还没有呢！ 然而，对于这场大婚，秦王府里有人期待，也有人惴惴不安。 不少人都还记得苏锦璃过去糟糕的名声，什么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打人。 想到她就要嫁到秦王府，成为秦王府的女主子，心里就忍不住担心。 生怕以后稍有不慎就要丢了小命。 楚晏虽然凶，可他很少理会王府里头伺候的宦官跟奴婢，奴婢们都是周嬷嬷在管。 她们只要小心着不犯错，就不用担心丢了小命。 即便偶尔犯点小错，周嬷嬷也只会小惩大诫，还从未要过人命的。 可那位秦王妃，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嫁过来成了秦王府的女主子，这秦王府里的大小琐事都将由她来管。 若是有谁不小心犯了错，不会被她活活打死吧？ 这时候已经入夜，然而依旧很多人没睡，还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检查秦王府各处，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周嬷嬷在监督，所以不停地走来走去。 她板着脸，看起来格外严肃，不近人情“都警醒着点儿，主子明日大婚，绝不能出丝毫差错，明白吗？” 婢女们齐声应道“是，婢子们明白。” 周嬷嬷却又继续说道“王妃的为人，你们都是听说过的，所以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儿！若是有谁犯到了王妃手里，到时候可没人救得了你们！” 这话她说得凶狠，吓得婢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只觉头上已经悬起了利刃，随时都会落下。 周嬷嬷警告完后，又继续巡视检查。 等到全都检查完了，时间也到了大半夜。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住处，想到苏锦璃就要嫁入秦王府，心情就沉重不已。 周嬷嬷坐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把发髻拆开。 或许是心情太过糟糕，她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她看着镜子里的脸，沉沉叹了口气“哎。” 怎么偏偏就是苏锦璃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呢！ 她特意打听过，秦王之前那六位未婚妻，性情虽然各异，可都不像苏锦璃这般声名狼藉，心狠手辣。 可惜，前面六位全都死了，最后竟然只有心狠手辣的苏锦璃活了下来，还将提前嫁入秦王府。 她是伺候秦王的老人，若是其他人嫁过来，定会对她尊敬有加，不敢轻易怠慢。 可那苏锦璃心狠手辣，嚣张跋扈，根本就容不得人。 等苏锦璃嫁过来，定然容不下她这个老人。 说不定还会第一个拿她开刀！ 她得想点法子，总不能坐以待毙。 周嬷嬷心情沉重，直到躺在床上睡过去的时候，都还愁眉不展。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苏锦璃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天都还是黑的。 她有些烦躁地睁开眼，差点就要发火。 却听见门外传来平安的声音“姑娘，快开开门，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该起来梳洗换衣服了。” 苏锦璃听到这话，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她和楚晏大婚的日子。 啧，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楚晏上次居然敢威胁她，今天就让他知道，他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么一想，苏锦璃立刻打起了精神。 她迅速翻身下床，打开卧房的门，洗脸穿衣服。 不过这时候穿的还不是喜服。 刚准备得差不多，柳茜就带着人急匆匆地来了。 苏锦璃看到她那阵仗，瞬间有种悔婚的冲动。 柳茜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带着一大群人就进了屋，拉着苏锦璃开始收拾。 按照习俗，苏锦璃今日出嫁，得先开脸。 于是苏锦璃就被柳茜押着坐在凳子上，穿着吉服的全福老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红线，帮她开脸。 所谓的开脸，就是去除脸上的纤细绒毛，让脸颊显得更加干净清爽，也更像大人。 苏锦璃只觉得那纤细的红绳在脸上不停滚动，带来刺刺的疼，忍不住就想把人推开。 柳茜却抓着她安慰“宝儿别急，忍忍就好了，不疼的。” 苏锦璃想到自己现在的实力，只得忍耐下来。 不然她要是真把人推开，这人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好不容易开完了脸，柳茜又亲自帮苏锦璃洗了脸。 接下来就要开始化妆。 这次不用苏锦璃亲自动手，因为柳茜早就安排好了人，而且还专门教过了，提前拉着苏锦璃试了好几种妆容，最后才定下大婚的妆容。 苏锦璃本就长得极为漂亮，最近她一直在修炼，容貌变得更为精致，即便不化妆，也漂亮得让人目眩神迷。 大婚的妆容浓艳，却并不俗气。 苏锦璃化上后，屋里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柳茜和平安等人天天见着苏锦璃的美貌，此时仍旧看傻了眼，更别说是那位从外面请来的全福老人。 她震惊地看着苏锦璃，只觉得什么国色天香都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苏锦璃。 苏锦璃的容貌生得太好了，化妆之前，身上仿佛自带着一股清丽脱俗的仙气。 然而化妆之后的她，更是绝艳无双，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 这还只是化了妆，都还没有换上喜服，戴上凤冠。 若是穿戴了凤冠霞帔，她又该是何等模样？ 全福老人心中震惊不已，她也是参加过宫宴的，不过她上了年纪，眼神不是很好。 那日她坐得位置比较远，又不好巴巴地跑去凑近了看，所以并没有看清苏锦璃的样子。 这次离得近了，她又戴上了柳茜送的老花镜，这才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受到的震撼也格外大。 因为苏锦璃的相貌实在是生得太好了。 这样美貌，足以让无数男人为她疯狂！ 好在她是要嫁给秦王，以秦王的身份，定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不然的话…… 全福老人暗暗松了口气。 0298 打横抱起 苏锦璃化好了妆，丫鬟们就伺候着她换上了喜服。 大红色的喜服穿上身后，苏锦璃更是艳丽得让人无法逼视。 她披散着头发，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般的天然贵气。 全福老人愣愣地看着她，差点就要跪下去。 还是柳茜拉住了她，提醒她给苏锦璃梳发，她才回过了神。 苏锦璃看她紧张，就冲她淡淡一笑“有劳夫人了。” “不敢不敢！” 全福老人连道了好几声不敢，这才拿起大红色的梳子，小心替苏锦璃梳着头发。 她一边梳，一边唱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柳茜看着这一幕，眼睛突然就湿了，泪汪汪地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对着她微笑，安慰道“娘别哭，女儿即便出嫁了，也永远是你的女儿。” 柳茜听到这话，赶紧用帕子抹了眼泪，心里却更酸了。 她当然知道，苏锦璃即便出嫁也是她女儿，可是不一样了啊。 嫁了人，苏锦璃以后就要待在秦王府，她们母女俩想要见上一面，都会难上加难。 等到日后秦王就藩，她们很可能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 她如何能不伤心？ 若非永安帝直接下旨赐婚，他们没法抗旨，她倒宁可把女儿一辈子留在家里，免得她在外头受了欺负。 秦王妃虽然身份高贵，可秦王的身份更高。 日后苏锦璃就算受了欺负，她这个当娘的都没法替女儿讨回公道。 她能不伤心吗？ 柳茜伤心极了，却拼命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女儿要嫁人，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彷徨无措呢。 她不能再让女儿担心。 苏锦璃见她虽然没哭了，表情却是忧心忡忡的，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气。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总不能直接安慰柳茜，说秦王欺负不了她。 只能就这么看着。 全福老人很细致地为苏锦璃梳好了头发，然后捧起凤冠，戴在了她头上。 看着那凤冠，即便之前已经见过，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吸气。 这凤冠实在是太华丽了。 上面的珍珠，她更是从未见过。 那柔润无比的光泽，瑰丽的颜色，绝对是稀世珍宝。 据说这上面的珍宝还是永安帝赐下的，可见其对苏锦璃的重视程度。 太子妃出嫁时戴的凤冠，比起这个来恐怕都要不如。 可苏锦璃只是秦王妃，永安帝对她如此恩宠，真的好吗？ 难不成，他当真不满太子，属意秦王？ 真要是这样，以后岂不是还会有一番乱？ 全福老人心中惶然，却不敢表露出来。 凤冠有些沉重，她给苏锦璃戴上的时候，还特地提醒了一句“姑娘小心。” 苏锦璃已经试戴过凤冠，知道它的分量，所以早有准备。 不过当凤冠戴在头上后，她还是暗暗咬了咬牙。 真的好重！ 还好她是强化异能，力气大得很。 这凤冠虽然沉重，但是稍微用点异能，就可以让它变得轻飘飘的。 可其他人没她这样的能耐，也不知道她们都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苏锦璃暗暗在心里腹诽，眼神不禁有些冷。 全福老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吸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大红的盖头，盖在了她头上。 她真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跪下去。 苏锦璃长得极好看，可她穿戴上凤冠霞帔后，周身都透着股凛然不可犯的贵气和威仪，仿若九天之上的神仙妃子，让人不敢逼视。 真是想不明白，明明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她的表情并不凶狠，可就是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眸半掩的模样，就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 还好她聪明，及时用盖头遮住了。 看不见后，果然轻松多了。 全福老人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庆幸。 柳茜却是极了。 她现在见到女儿的机会已是越来越少，这盖头一这，她岂不是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了？ 所以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盖头揭了。 全福老人赶紧拦住她“夫人不可，这盖头盖上了，就得到了喜房才能再揭开。” 柳茜听到这话，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怕哭出来，赶紧用手将嘴死死捂住，含着泪的眼睛却是贪婪地看着苏锦璃，恨不得多看几眼。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已经响起了鞭炮礼乐的声音。 接亲的人来了！ 柳茜意识到这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不停地流“宝儿！” 双手紧紧拉着苏锦璃不放，生怕一松手，苏锦璃就要被人抢走。 苏锦璃顶着盖头，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衣摆。 她心念一动，眼前的盖头突然变得透明，柳茜泪流满面的模样瞬间就呈现在她眼前。 苏锦璃看着这样的柳茜，心里突然格外不舍，再次有了悔婚的冲动。 “娘要是舍不得女儿，女儿就不嫁了。” 然而这话一出，柳茜瞬间就变了脸“胡说什么呢！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说八道！”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说不嫁？ 这话要是传出去，秦王听了会怎么想？ 柳茜当即担心起来，生怕楚晏对苏锦璃不满。 所以她又忍不住叮嘱苏锦璃，暗示她不要惹秦王生气。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来了一名穿着吉服的女官。 “吉时已到，请王妃上轿。” 她说完就想去背苏锦璃上轿，谁知刚走到苏锦璃面前，她便猛地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 女官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身穿喜服的楚晏大步走了过来。 “你退开，本王亲自送王妃上轿。” 女官脸色一白，下意识退了开。 然后就看见楚晏走到苏锦璃面前，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女官吓得瞬间变了脸色，再看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震惊坏了的模样。 楚晏却是浑然不觉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合规矩，反而对苏锦璃说道“王妃倒是轻得很。” 苏锦璃“……”她想打人。 0299 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苏锦璃瞪着楚晏。 虽然隔着大红的盖头，但是她使用异能后，依旧能够看见楚晏的脸。 只见他眼眸低垂，眉眼带笑，竟是破天荒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特意打扮过的缘故，还是本身生得太好，他今天竟比平时看起来更俊美了些，一笑起来，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苏锦璃不禁有些看呆了。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有些赧然。 不过她很快想起，盖头挡住了她的脸，楚晏根本就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 于是她便仗着楚晏看不见，继续打量起来。 不想楚晏突然笑道“宝儿可是在看本王？为何不说话？” “没有。”苏锦璃瞬间反驳，并且特别理直气壮，“我脸上挡着盖头，根本就看不见你。” 只要她不承认，楚晏就不会知道她现在看得见！ 楚晏的确不知道，但他很快又问道“你好像很失望？难道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本王的样子？” 苏锦璃冷笑“王爷说笑了。” 迫不及待？ 怎么可能！ 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能胡说八道呀！ 太自恋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有必要迫不及待吗？ 楚晏却突然问道“爱妃，你这是害羞了吗？” 苏锦璃“……”害羞个鬼！玛德制杖！ 她不接话，楚晏却是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 苏锦璃气得又想打他。 可是周围都有人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周围那么多人，她要真的当众打了楚晏，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所以先记着，到了喜房再偷偷打。 就不信他敢说出去。 苏锦璃兴奋地打着小九九，所以大度地没跟楚晏计较。 楚晏却踩着红毯走得飞快，没多久就抱着她走出了武阳侯府大门。 门外停着彩车和凤轿，前面是礼部安排的仪仗队，后面是王府亲卫，以及送嫁的队伍。 一抬抬的嫁妆，几乎摆满了整条街道。 苏锦璃只是秦王妃，所以她的嫁妆只有一百零八抬，要比太子妃江鸾的一百二十抬要少些。 然而满京城谁都知道，这只是数量上的差别罢了。 实际上，苏锦璃的嫁妆可比太子妃的贵重多了。 毕竟藏宝洞里挖出来的那些财宝，可全都成了苏锦璃的嫁妆！ 那可是价值数百万两白银！ 江鸾虽然贵为太子妃，可江家即便是世家大族，家财终归有限，总不可能全都给她陪嫁出去。 实际上，江鸾的嫁妆里头最为贵重的，还要属太子的聘礼。 可太子的聘礼有定制，绝不可能价值数百万两白银。 不然的话，朝中文武百官肯定第一个不干。 所以这一次，江鸾这个太子妃注定要被苏锦璃给比下去。 此刻苏锦璃却是没在意那些嫁妆箱子。 她透过红盖头，好奇地打量停在外面的彩车和凤轿。 想着马上就要进凤轿，不禁有些期待。 她总算可以暂时跟楚晏分开了！ 不想，楚晏竟然抱着她径直朝着前面的彩车走去。 看这架势，明显是不打算送她去后面的凤轿！ 苏锦璃顿时急了“等等！你是不是走错了？” “走错？”楚晏突然低下头，狐疑地看着苏锦璃，“你又看不见，为何会觉得本王走错了？” 苏锦璃“！！！” 她太紧张，居然急得露馅儿了！ 苏锦璃心跳如鼓，语气却很平静“我能看到地面，所以才发现王爷似乎走错了。” 楚晏一边说，一边抱着她走上彩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其他人也惊呆了，随行的礼部官员忍不住提醒“秦王殿下，王妃应该坐后面的凤轿，这样不合规矩。” 楚晏冷冷看着他“不合规矩？今日是本王大婚，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说完他就抱着苏锦璃进了彩车，让苏锦璃坐在他身边。 苏锦璃一点也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可她都已经坐了进来，木已成舟。 若是再去后面的凤轿，反倒要惹人笑话。 但她还是有些不满楚晏的自作主张，就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殿下这么做，就不怕御史弹劾？” 楚晏冷笑“那帮人本就看本王不顺眼，就算本王做得再好，他们也会弹劾。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要委屈自己？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做主，本王岂不是窝囊？” 说完他突然抓住苏锦璃的手，霸道地说道，“苏宝儿，本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从今以后，你都是本王的王妃。” 苏锦璃瞥他一眼，试着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还被楚晏抓得更紧了。 她索性作罢。 反正楚晏长得不错，抓个手而已，她又不吃亏。 这彩车遮挡得并不严实，外头的人是可以看到里面的。 她总不能在车里就跟楚晏打起来。 楚晏见她没再挣扎，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知就在这时，楚晏突然捏了捏她的手。 苏锦璃惊得手一哆嗦，差点就想抽出来给他一下。 楚晏却问道“你是在紧张吗？” 苏锦璃“……”不，我是在想，晚上该用什么姿势揍你！ 这话她没说出来，楚晏又看不见她的脸，自然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想着，苏锦璃虽然有些能耐，可她毕竟是第一次出阁，应该很紧张。 于是又安慰道“你不用紧张，你既然嫁给了本王，本王自然会护你。” 苏锦璃咬着牙“王爷有心了。” 楚晏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是本王该做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和苏锦璃是第一次大婚，可是当他在武阳侯府看到身穿大红喜服的苏锦璃后，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所以他不顾众人反对，不顾不合规矩，直接大步上前，将苏锦璃打横抱起。 抱住她的那一瞬间，他竟诡异地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仿佛曾经丢失的珍宝，终于又回到了他怀里。 所以他一路抱着苏锦璃走出了武阳侯府，甚至不愿让她一个人去坐凤轿，而是带着她上了彩车。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心。 0300 大婚！ 队伍很快出发，经过一条条街道，最终来到了秦王府。 秦王府挂着红绸，铺着红毯，红彤彤的看起来格外喜庆。 彩车停下后，楚晏一把将苏锦璃抱起，带着她走下彩车，踩着红毯，一步步走进秦王府正门。 苏锦璃察觉到四周射来的一道道目光，有些自暴自弃地往楚晏怀里缩了缩。 罢了，丢人就丢人吧。 大不了以后一个个收拾。 看谁敢说她的闲话！ 秦王府里，周嬷嬷一看到楚晏竟然直接抱着苏锦璃就走了进来，吓得差点厥过去。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她知道楚晏的脾气，不敢怪他，就忍不住埋怨起了苏锦璃，觉得她身为秦王妃，就算楚晏要胡闹，也不该由着他才对。 如今楚晏这么一闹，别人今后会怎么看他？ 她就知道，这苏锦璃根本就不是秦王妃的好人选！ 这才刚进门就如此放肆，以后这秦王府里，还不知道该乱成什么样！ 周嬷嬷越想越担心，看向苏锦璃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苏锦璃脸上虽然蒙着盖头，可她用了异能之后，周围的一切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若是有谁的眼神带着恶意，更是会立刻被她感知到。 周嬷嬷眼神不善，苏锦璃很快就察觉到了。 她下意识看向周嬷嬷，见她身上的衣着不简单，就猜到她应该是秦王府里有些身份的嬷嬷。 苏锦璃不禁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讽。 真有意思，她才刚嫁过来，就有人以下犯上。 楚晏是怎么当家的？府里居然还有这种胆大包天的仆人！ 看来，这偌大的秦王府，是时候重新立个规矩了。 她是来当女主人的，可不是来这儿受气的。 楚晏她都敢打，何况是一个嬷嬷？ 这老女人最好聪明些，别来招惹她。不然，别怪她心狠手辣！ 苏锦璃冷冷扫了眼周嬷嬷，又转了转眼珠，看向别处。 周嬷嬷正想上前，突然觉得浑身一冷，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她下意识看向楚晏，见楚晏并没有看她，就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她怎么有些不安？ 王爷没看她啊。 难道是她的错觉？ 周嬷嬷又狐疑地看了好几眼，确定楚晏真的没有看她后，顿时觉得，刚刚是她的错觉。 不然这秦王府里，除了秦王楚晏，还有谁能给她危机感？ 今日宾客虽然不少，可她毕竟是秦王府的人，谁敢动她？ 周嬷嬷就松了口气。 然后她走到楚晏身边，小声提醒道“王爷，把王妃放下来吧，这样不合规矩。” 楚晏闻言，这才看了她一眼。 周嬷嬷是张皇后身边的老人，伺候他多年，所以他虽然有些不悦，却没有发作，只是淡淡警告道“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做好你自己的事。” 周嬷嬷心下一凛，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帕子“老奴明白。” 说完，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仗着脸上蒙着盖头，并不理会她，任由她打量。 楚晏却是抱着她大步来到布置好的正堂，在门口将她放了下来。 他虽然霸道，但还是觉得正堂不是一般的地方。 而且他们今天要在这里面拜堂，更该郑重些。 所以，苏锦璃还是亲自走进去为好。 不过，楚晏虽然将苏锦璃放下，却没舍得放开她，所以他直接拉住了苏锦璃的手。 好在喜服的袖袍宽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全被宽大的袖袍藏得严严实实，倒也没显得太过失礼。 然而周嬷嬷看到这一幕，却是气得差些倒下去。 胡闹！ 实在是太胡闹了！ 苏锦璃怎能由着王爷胡来！ 楚晏拉着苏锦璃走进正堂，经过台阶和门槛的时候，他还特别体贴地提醒道“小心，前面有台阶，我拉着你。” 苏锦璃其实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对于楚晏难得的体贴，她还是觉得很受用。 楚晏拉着苏锦璃一步步进入正堂，然后两人就在主婚人的提示下，开始拜堂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凤冠沉重，每拜一次，都要小心不能让凤冠掉下来。 苏锦璃一边行礼，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她好歹是异能者，戴着这凤冠都觉得累赘。太子妃和晋王妃当初拜堂的时候，岂不是比她更难受？ 要是有谁不小心，拜堂的时候将凤冠掉了下来，那就太尴尬了。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主婚人喊道“送入洞房——” 听到这话，苏锦璃瞬间期待起来。 很好，她终于可以进洞房了。 等会儿进去了，她就把人都赶出去，摘下凤冠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她刚想到这里，楚晏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苏锦璃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喜服，咬着牙小声提醒他“王爷，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呢！”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楚晏走得飞快，态度嚣张，“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惹本王不高兴。” 苏锦璃“……” 楚晏抱着她大步走向喜房，前来观礼的晋王楚暄看到后，立刻兴奋地跟了上去。 嘴里还吆喝道“走走走，我们去闹洞房！”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有胆子大的，也偷偷跟了上去。 想要瞧瞧热闹。 路上铺满了红毯，楚晏一路踩着大红的毯子，带着苏锦璃走进了布置好的喜房。 喜房里红彤彤的，他带着苏锦璃进去后，抱着她坐在喜床上，自己也坐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苏锦璃见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不禁觉得奇怪。 楚晏到底在看什么？ 难道是因为终于能够大婚，高兴傻了？ 楚晏突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本王总觉得……” 他刚说完这里，晋王楚暄就大步冲了进来“哥，我带人来给你贺喜了。怎么还没挑开盖头？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啊！” 楚晏看到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说完，他又冷冷看向门口的方向。 刚刚有人在探头探脑地偷看，不过现在已经躲了起来。 楚晏冷冷一笑，直接赶人“出去！” 他的王妃，凭什么给别人看？ 0301 楚晏的在意 楚暄不想出去，他还没看到新娘子长什么样呢！ 就眼巴巴地看着楚晏“哥……” 楚晏眯起眼睛，满脸都是不悦“你皮痒了？” 楚暄瞬间变脸，特别有求生欲地说道“哥，我突然有点口渴，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楚晏回应，就逃命似地冲了出去。 苏锦璃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她仗着脸上蒙着盖头，楚晏看不见，想笑就笑了，只是没笑出声。 不想楚晏突然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苏锦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瞬间警惕起来。 楚晏又在看什么？ 这时，落在后头的女官终于赶了过来。 苏锦璃和楚晏拜了堂，但是还没喝酒，这些女官就是来伺候他们喝酒的。 苏锦璃发现，之前那个眼神不善的婆子也在。 说是婆子，其实年纪并不算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能够在秦王府伺候，样貌自然不差。 所以这婆子不仅不算老，长得还挺漂亮，是个美艳的妇人。 她身上的衣着打扮都不一般，可见在这秦王府里是极有地位的。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妇。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实际上就是个伺候人的婆子呢？ 苏锦璃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以她的实力跟身份，要是连个婆子都要忌惮，那也太窝囊了。 苏锦璃没出声，楚晏却开了口。 女官刚捧着东西进来，楚晏就冷冷说道“东西放下，人都出去。” 这话一出，进来的人全愣住了。 她们来这里，是要举行接下来的仪式。 秦王怎能把她们都赶出去呢？ 那仪式还怎么举行？ 太不合规矩了。 楚晏却不管她们怎么想，他一向是个放肆的，可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除了永安帝和张皇后，这世上还没认能够让他服软。 不过，现在或许要多个苏锦璃。 谁让她是他的王妃呢？ 楚晏美滋滋地想到这里，见那些人还没出去，当即沉下脸色“还不走？是要本王亲自送你们上路？” 那些人听到这话，吓得瞬间惨白了脸色，放下东西后，慌忙谈了出去。 不过，她们虽然惊慌，动作却没乱，明显是精心调教过的。 苏锦璃满意地看着，这些人规矩挺好，倒是省了她以后重新调教。 她问楚晏“王爷怎么把人赶出去了？” 楚晏嫌弃道“碍眼。” 苏锦璃“……” 打扰了。 这位果然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 倒是楚晏说完后，又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干看着，而是朝苏锦璃伸出了手。 苏锦璃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抬起手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当然是把剩下的仪式举行完。” 楚晏理所当然地说道，瞥了眼苏锦璃的手，突然又说“你的身手倒是不错。明明蒙住了眼睛，居然能够准确拦住我的手。” 这话听来有些意味深长，像是在暗示什么。 苏锦璃只当听不懂“王爷过奖了，臣妾这点微末功夫，哪能跟王爷相比？ 早就听说王爷武艺超群，于千军万马中也能来去自如，臣妾自愧不如。” 楚晏听她说臣妾，总觉得那两个字听着格外刺耳，就说道“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本王无需这么见外。” 苏锦璃立刻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依王爷所言。” 她这话说得极快，像是生怕楚晏会后悔一样。 楚晏听着她那语气，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苏锦璃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想到她那狡诈的性子，他忍不住笑起来“现在，本王可以揭开王妃的盖头了吧？”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不再阻拦。 反正她这盖头肯定是要揭开的，与其磨蹭下去，徒惹楚晏不快，倒不如干脆点，卖他个面子。 没了苏锦璃阻拦，楚晏立刻抓住了盖头。 盖头上用彩色的丝线绣着龙凤呈祥，针脚细密繁复，色彩艳丽，熠熠生辉。 不过，楚晏此时却是没心情欣赏这盖头上的绣文。 他现在只想揭开这该死的盖头，好好看看他的王妃。 虽然已经见过苏锦璃的样子，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苏锦璃定会盛装打扮。 苏锦璃的长相是非常出挑的，楚晏贵为王爷，见过的绝色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苏锦璃。 只是不知道，盛装打扮后的她又会是什么模样？ 楚晏光是想着，就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抓着盖头，迫不及待就想揭开。 然而刚要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又猛地缩回了手。 苏锦璃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奇怪，楚晏这是怎么了？ 这么犹犹豫豫的，可不像是他的性子。 正好奇间，她就看见楚晏拿起了大红托盘里的黄金秤杆。 这秤杆金灿灿的，通体都由黄金打造，做得格外精巧。 上头还用红绸扎了朵花，看起来更加漂亮。 只见楚晏拿起秤杆，举到苏锦璃面前，轻轻用它挑起了盖头。 苏锦璃不禁有些惊讶。 她知道楚晏是个嚣张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性子。 谁知他居然也有在意仪式感的时候。 刚才他明明是想用手揭开盖头，最后却停了下来，特意换成了秤杆。 显然很在意这场仪式。 苏锦璃突然就有些心虚。 因为她并没有在意这场婚礼。 她嫁给楚晏，一来是永安帝赐了婚，想要悔婚太过麻烦。二来，也是因为楚晏的身份。 她想要过得轻松自在，楚晏的身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便利。 说到底，她并不喜欢楚晏，对这场婚事也不期待。今天的婚礼对她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跟楚晏成为真正的夫妻，只是想跟他合作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楚晏似乎挺在意这场婚礼。 这一对比，苏锦璃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渣女。 就在苏锦璃纠结的时候，楚晏已经缓缓挑开了盖头。 大红的盖头被金色的秤杆挑起，缓缓从凤冠上滑落下去，露出苏锦璃惊世的容颜。 楚晏不禁看呆了。 0302 共饮合卺酒 楚晏直勾勾地看着苏锦璃，就连盖头落在了地上他都没在意。 盛装打扮后的苏锦璃太过浓艳，却半点不会让人觉得俗气。 反倒是因为离得太近，先前又有盖头挡住了苏锦璃的脸，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便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那震撼的一幕，就此深深刻印在楚晏心底，再也无法忘怀。 苏锦璃也在看楚晏。 不同的是，她早就偷看过，所以盖头揭开的时候，那份视觉冲击并不是很强烈。 楚晏看傻了眼，苏锦璃却觉得他突然傻起来的样子有些可爱，忍不住笑起来“王爷为何一直看着我？我有那么好看吗？” 楚晏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默默平复着心中的激动。 苏锦璃的妆容太艳丽，刚刚笑起来的时候，就如玫瑰绽放，牡丹吐蕊，夺人心魂，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直到苏锦璃开口，楚晏这才回过神来。 他定定地看着苏锦璃，突然笑起来“确实很好看。” 好看得，让他想要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楚晏笑过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苏锦璃的脸。 苏锦璃却是突然起身，非常自然地避开了他的手“王爷，该喝酒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桌前，拿起酒壶，亲自将酒液倒入金嚼盏，然后端起其中一盏，不动声色地闻了闻味道后，递给楚晏“王爷请。” 楚晏下意识接过，手指有意无意地跟苏锦璃的指尖相碰，带来一阵战栗。 苏锦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拿起剩下的一盏，朝比了个敬酒的姿势。 楚晏挑眉一笑，同样回敬了一礼，跟她一起喝下了酒。 喝完他率先将那金嚼盏放下，主动拿起酒壶，将酒倒在了合卺盏之中。 这合卺盏乃是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上面雕刻了龙凤呈祥的纹路，而且两只杯子底部联通，不管是把酒液倒进那一杯，剩下的一杯也会跟着满上。 只是这合卺盏乃是连在一起的两个杯子，喝酒的时候必须同饮，而且两个人必须紧紧地挨在一起，才能喝下合卺盏中的酒液。 所以楚晏倒过酒后，就朝苏锦璃笑了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王妃，请与本王同饮。” 苏锦璃看着他脸上那笑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是没办法，她和楚晏成了婚，这合卺酒必须得喝。 所以她不得不走过去，准备跟楚晏同饮。 不想她才刚刚靠近，楚晏就拉了她一把，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困在了怀里。 苏锦璃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听楚晏说道“王妃，该喝酒了。” 她犹豫了一下，只得暂且作罢，打算先喝了酒再说。 谁知那合卺盏连接得实在紧密，喝酒的时候，他们的脸都贴在了一起，亲密得有些过分了。 苏锦璃两世以来，还从未跟人如此亲密过，心里十分不自在。 偏偏楚晏还紧紧搂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一样。 苏锦璃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只好喝了一大口酒，以便早些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 可就在这时候，她却察觉到楚晏的心跳得飞快。 因为她靠在楚晏怀里，所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楚晏的心跳。 更别说，楚晏的心跳还格外剧烈，她就算不跟楚晏挨着，都能听见他那剧烈的心跳声。 苏锦璃更加不自在。 因为楚晏紧搂着她的腰，现在她整个人都紧挨在楚晏身上，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还有楚晏那剧烈的心跳，也让她十分不安。 她并没有打算跟楚晏成为真正的夫妻，可是……楚晏万一不这么想呢？ 这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要不还是打一顿吧。 只要打赢了他，楚晏就奈何不得她。 不过现在还是大白天，那些宾客都还没走，实在不是打架的好时候。 苏锦璃胡乱地想着，等合卺盏中的酒喝完，她立刻推了楚晏一把“酒已经喝完，王爷该出去招待宾客了。” 然而楚晏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随手将那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合卺盏扔在桌上，然后就抱住了苏锦璃的腰，用力将她拥在怀里，低下头想要吻她。 苏锦璃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挡住了他“王爷，你现在应该出去招待宾客，宾客们还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楚晏嚣张地说道，“今天是本王大婚的日子，本王忙得很，哪有功夫搭理他们？” 那些宾客有什么好招待的？ 他干嘛要扔下王妃去招待那些人？ 苏锦璃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大白天地就跟楚晏打起来，这样很容易惊动外面的宾客。 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瞧了。 所以她努力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继续劝道“现在天色还早，王爷若是再不出去，宾客们该多想了。” 楚晏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害羞了？”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才咬着牙承认了“是啊，我害羞了，王爷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楚晏很不想出去，他觉得苏锦璃抱在怀里很舒服，所以很舍不得放开她。 可他不得不承认，苏锦璃说得确实没错。 现在还是大白天，他要是不出去，外头那些王八蛋肯定会胡思乱想。 他倒是不怕什么，可苏锦璃才嫁给他，而且年纪小，脸皮薄。 他要是再不出去，怕是会有不长眼的人说她的闲话。 所以他极力忍住心中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本王这就出去，你安心等本王回来。” 说完他放开苏锦璃，有些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苏锦璃见他出去了，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就嫌弃地把凤冠取了下来，随手扔在梳妆台上。 这玩意儿真是重死了，她要是没有异能，这会儿恐怕脖子都断了。 苏锦璃嫌弃地想着，然后就懒洋洋地躺在了贵妃榻上。 只是想到楚晏的态度，她就纠结地皱紧了眉头。 苏锦璃有种强烈的预感，楚晏怕是不会答应跟她只做表面夫妻。 看楚晏刚才的样子，难道是憋得太久了？ 要不，让他娶两个侧妃？再给他纳点侍妾？ 0303 容貌尽毁 苏锦璃思索了一番给楚晏娶侧妃纳侍妾的好主意，不过她也就是想了想，并没有拿定主意。 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总得问问楚晏的意思。 唔，要是楚晏想娶的话，那他们以后就只做表面夫妻，等时机到了她就收拾包袱走人。 可要是楚晏不答应…… 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男人不都是大猪蹄子吗？ 永安帝跟张皇后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后宫里不也塞了那么多女人？ 楚晏说不定也想。 她得好好问问。 就算要娶，也得她亲自来挑，长得顺眼才行。 想到以后王府里养着一群赏心悦目的美人，苏锦璃就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 她突然有点期待了。 …… 王府前院，楚晏一出来就被楚暄缠上了。 楚暄好奇地问“哥，看到嫂子了吗？嫂子今天好不好看？” 楚晏想到苏锦璃那张绝艳无双的脸，不禁得意地眯起眼睛。 理所当然地说道“本王的王妃，能不好看吗？” “真的？”楚暄好奇极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见嫂子？” 楚晏听到这话，立刻不悦地看着他，阴沉着脸问“你很想见她？” 楚暄一看他居然生气了，赶紧求生欲爆棚地否认“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有点好奇而已，这都不行吗！ 新娘子多稀罕啊，还是二哥的新娘子！太难得了！ 楚暄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他跟楚晏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知道楚晏的性子？ 一看楚晏的脸色他就知道，他要是敢说出来，楚晏以后天天都得收拾他！ 楚暄一想到过去被楚晏支配的日子就怂成了狗，于是他果断改口“哥，咱们喝酒去。” 楚晏一听他说喝酒，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他不爽地看着楚暄，脸色更臭了“我记得，当初你大婚的时候，可是喝了不少的酒，出尽了洋相，你让我喝酒，难道是想……” “不，我没想！”楚暄都快委屈死了，“哥，你可是我亲哥，我怎么会这么想！” 顿了顿，他又飞快说道，“对了，老大今天也来给你贺喜了，他的身份肯定不能在外面多待，很快就得回去，你总得去陪他喝两杯吧？不然父皇知道了，又得说我们故意晾着他，不给他面子。” 楚晏脸色沉凝，却没反驳。 他知道楚暄这话说得没错。 太子都来了，他于情于理，都得去给太子敬酒。 不然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跟太子兄弟不和？ 他要是真这样，父皇肯定得收拾他。 楚晏就冷哼道“走吧，跟我去见老大。” 到了宴请宾客的地方，楚晏一眼就看见了太子。 没办法，全场就他长得最胖！ 而且太子那桌的人也最少，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他和楚晏的两个舅舅，以及两个表弟。 楚晏看到那两个舅舅，脸色就变了变。 他这两个舅舅都是张皇后的同胞弟弟，可惜性子南辕北辙不说，就连效忠的对象也不相同。 大舅张长辉一心效忠惠文帝，当初皇祖父大行，他们三兄弟奉旨进京，还差点被他害死。 后来他们被逼靖难造反，这位大舅更是领兵讨伐，差点就要绝了他们的生路。 要不是惠文帝多疑，担心张长辉跟他们里应外合，把不肯信任他，恐怕他们一家早就死在了这位大舅手里。 二舅张长生倒是一直在帮他们，他们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多亏了这位二舅。 只可惜，惠文帝发现他暗地里做的事后，派人诛杀他，多亏有死士拼了性命保护，才让他逃出生天，保住了一条命。 然而命虽是保住了，他也遍体鳞伤。他本就先天不足，从小身子骨弱，那次重伤后，不仅容貌尽毁，身子更是变得弱不禁风。 后来父皇继位，特地给他封了侯爵，赏赐了府邸。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躲在府里避不见客，也不肯出来。 这次要不是他大婚，这位二舅肯定不会出来见人。 倒是大舅张长辉，这人一直看他不顺眼，居然也来了。 楚晏思量了一番才走了过去。 他过去的时候，两个表弟明显有些局促。 尤其是小的那个。 楚晏看见他明显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他这小表弟张景瑞原本是个小霸王，可惜自从二舅张长生出了事，他就性情大变，不如以往那般活泼。 楚晏又瞥了眼大表弟张景玉，看得他忐忑不安。 张景玉很紧张，但还是主动站起身，打起了招呼“二……二表哥……” 要是换成平时，楚晏多半不会搭理他。他这人很记仇，张长辉当初那样对待他，甚至几次三番给惠文帝进言，想要他的命。 他又岂能大度？ 不收拾他，都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不过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心情好，就懒得跟他们计较。 所以他破天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他就不再理会张景玉这个大表弟，扭头对两位舅舅和太子说道“让两位舅舅和大哥久等了，本王这就自罚三杯，给你们赔罪。” 说完他就非常干脆地喝了一杯酒，然后又去倒第二杯。 这时太子猛地反应过来，阻拦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拜完堂还要饮合卺酒，来得晚也是情有可原，自罚一杯就行了。” 说完他端起酒杯“大哥敬你一杯，恭喜你大婚，祝你跟王妃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楚晏赶紧端起酒杯回敬“多谢大哥。” 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二舅张长生也端起了酒杯“晏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二舅祝你跟王妃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然而他刚说完，一旁的儿子就不安地提醒道“父亲，太医说你现在不能饮酒，要不还是以茶代酒吧。” 张长生不满地低斥“胡说，今天是你二表哥大喜的日子，为父岂能不连杯酒都不喝？” 张景瑞急得快哭了“可是……” 张长生打断他“没有可是。” 说完就要喝下杯中的酒，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0304 有位神医 “二舅，表弟说得没错，你不能饮酒。”楚晏拦住张长生，“还是喝点参茶吧。” 张长生气得用力抓着酒杯“楚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成了废人，连杯酒都不能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晏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夺下他手里的酒杯，“我相信二舅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定能好起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苏锦璃。 苏锦璃的医术，似乎很厉害。 不管是那个叫沈翰的举人，还是那个琉疯子，全都被她治好了。 沈翰那腿被人打断，就连孙神医都没办法让他完全恢复，即便骨头重新长好，他以后也得当个瘸子。 可苏锦璃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他的断腿恢复如初。 还有那个琉疯子，当时被炸地重伤，就连孙神医都没法保住他的小命。 可是苏锦璃一出手，他就活了下来，还恢复得相当不错。 如果让她给张长生治疗，她会有办法吗？ “好起来？”张长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自嘲地笑起来，“晏儿，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这身子早就残破不堪，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邀天之幸，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楚晏拧起眉头，却没有多说。 他如何看不出来，张长生说是不敢奢望更多，可他要是当真不奢望，又岂会如此自暴自弃，一直躲在府里不肯出来见人？ 如今甚至还闹着要喝酒！ 他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楚晏看着张长生，可惜张长生脸上戴着一张金面具，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他怕张长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就不赞同地说道“二舅何必如此自暴自弃？须知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上天让你活了下来，就说明二舅命不该绝，还有希望。” 然而这样的话张长生早就听腻了，哪里还听得进去？ 要不是张皇后一直求他，他又舍不得丢下妻儿，恐怕早就拿剑抹了脖子。 楚晏也猜到他肯定听不进去，就又说道“其实，我最近正在找一位神医，现在已经有了线索。据说那人能够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若是能够找到她，二舅的身体或许能有希望。” 他不敢说，那个神医就是苏锦璃。 因为苏锦璃身上明显有秘密，而且她现在又是他的王妃。这地方人多口杂，他若是说出来，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无端猜疑。 所以只能凭空捏造了一个正在寻找的神医，既能给张长生希望，又不至于暴露了苏锦璃的秘密。 然而张长生已经听了太多类似的话，对于楚晏这话并不相信。 他出事后，姐夫和姐姐一直觉得有愧于他。姐夫当上皇帝后，更是让宫里所有的太医给他治疗身体，又派人去民间寻访神医。 可惜直到现在，效用也不大。 那些人用尽手段，也只是能够保住他的命，让他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罢了。 即便如此，他这破烂身子也熬不了几年。 永安帝找了那么多人都没用，楚晏就算真找来什么神医，又能有什么用？ 他再厉害，手里的人也不如永安帝的多，哪能找到更好的？ 张长生摆了摆手“你就别白忙活了，没用的。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暂时还死不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他不肯相信，张景瑞却是想要相信。 他一听张长生说不用找就急了“父亲还是让二表哥试试吧，二表哥不会骗人的，他说那个神医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肯定是真的！” 说完他又眼巴巴地看着楚晏“二表哥，那个神医什么时候能找到啊？只要他能救父亲，我就把我的珍藏全都送给他。” 楚晏想到苏锦璃，顿时一阵无语，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些珍藏还是留着以后给你媳妇儿吧，她不会稀罕的。” 他的王妃，岂能收其他男人的礼物？ 就算这小子才八岁也不行！ 太子一听楚晏居然在找神医就惊了“二弟，你说的是真的？真有这样的神医？” 楚晏瞥了他一眼，语气得意，像是在炫耀“自然是有，这种事情，我难道能骗二舅？” 太子听着他那炫耀般的语气，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不过他没多想，只是觉得，楚晏大概是在炫耀他能够找到这么厉害的神医吧。 就是不知道，那位神医是否擅长减肥一道，他这身子确实太胖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要是能够减下来就好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舅张长辉突然说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位神医，你就早些找来给你二舅看看吧。你二舅身体不好，若是当真能够治好，他也能少受些罪。” 然而他刚说完，张长生就冷哼了一声“我这身子如何，就不牢你惦记了。我怕你越是惦记，我越是活不长。” 张长辉瞬间气得铁青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亲弟弟，我难道不希望你好吗？” 张长生直接冷笑“你要是真希望我好，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当年要不是张长辉向惠文帝出卖了他，惠文帝又岂会派人诛杀他？ 张长辉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他那人向来心软，我哪里想到，他居然铁了心要杀你。” 他是后悔的。 当初姐夫造反，他根本不觉得姐夫那点人马能够挡住朝廷大军。怕惠文帝猜疑，他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惠文帝。 没少给惠文帝出谋划策。 哪里想到，惠文帝还是猜疑他，怕他跟姐夫联手，不肯让他带兵，还派了个草包去给姐夫送装备送粮草送人头。 导致朝廷大军兵败如山倒。 这也就罢了。 更重要的是，那草包打了败仗，惠文帝居然还是愿意用他，还让他去守城门。 结果反军一到，那草包就吓得打开城门投降。 这时候惠文帝若是跑路，很快就能率领朝廷大军打回来。 结果他直接在宫里放了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宫里，彻底便宜了永安帝。 想到死去的惠文帝，张长辉就忍不住皱眉。 他也不确定惠文帝是真死了，还是诈死逃了出去。 若是那人没死，这以后…… 0305 秦王府的女主人 张长辉想到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很不安。 如果那人死了也就罢了，如果那人没死，以后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乱子。 只是这事太过敏感，他即便心中担心，也不好拿出来说。 更何况，那人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若是当真能够逃出升天，那也算是一件幸事。 张长生不知道张长辉的这番心思，若是知道，恐怕又要跟张长辉吵起来。 他跟张长辉不一样，对惠文帝全无好感。 惠文帝一上位，就在那帮奸贼的怂恿下，一门心思对亲叔叔们下手。 好歹都是他的亲叔叔，可惠文帝满口仁义，对奸贼格外优待，对自个儿亲叔叔却是狠得下心。 削藩就罢了，他还罗织罪名，一削到底，贬为庶人，一点活路都不给！ 这种事情，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不会答应。 只是前头几个手里头兵马太少，不够硬气，为了活命只能束手就擒，被贬为庶人，举家流放。 惠文帝欺负了几个叔叔，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于是又迫不及待地对燕王，也就是现在的永安帝下手。 燕王是他姐夫，那帮奸贼整天怂恿惠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燕王。 他做不到像张长辉那么无情，眼睁睁地看着惠文帝朝他姐夫和三个外甥开刀。 所以才暗中帮忙，想要救他们，废了那个只会宠幸那帮酸儒的惠文帝。 惠文帝发现他暗通燕王，派人诛杀他，这也算是情理之中，所以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仇恨惠文帝。 可是惠文帝自己眼瞎心黑，宠幸腐儒，任用草包前去平叛，却在事败后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名誉，粉饰太平，甚至还亲自嘉奖，对那草包委以重任，这种虚伪的昏君做派，实在是让他不齿！ 张长生回想起这些事情，就忍不住嘲讽张长辉“你没想到？我看你是根本不愿意去想！” 不过张长辉毕竟是他亲哥，如今永安帝上位，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虽然没有下令处置张长辉，可他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 他若是再火上浇油，说那些过分的话，传到永安帝耳朵里，勾起他对张长辉的不满，那就是把张长辉往死路上推。 所以张长生嘲讽了一句后，就没再理会张长辉。 他还记得，今天是楚晏大喜的日子，不想闹得太难看，坏了楚晏的好心情。 他这侄儿年纪已经不小，背了那么久的克妻之名，如今总算娶到了王妃，他这个当舅舅的，总不能让他心里不痛快。 所以张长生又妥协道“你想找就找吧，不过我这身子已经这样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而且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你也别太在意，我能活下来就已经赚大了。” 楚晏却是不肯放弃，当初要不是张长生帮忙，他们三兄弟恐怕早就死了，哪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苏锦璃的医术太过惊人，实在不便透露出来，他就顺着张长生的话说道“二舅无需介怀，我派人寻找神医，也不全是为了二舅。” 说话间，侍女送来参茶，请张长生饮用。 楚晏就说道“我敬二舅一杯，多谢二舅这些年的关照。” 张长生闻着参茶的味道就反感，他因为要调养身体，从小到大没少吃这个，早就吃烦了。 可楚晏一番孝心，他总不能辜负。而且他这身子确实不能碰酒，喝了只会难受。 张长生最后只得妥协地喝了参茶。 楚晏见他总算肯喝了，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他看了眼臭着脸的张长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敬了他一杯。 张长辉毕竟是他大舅，他就算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人晾在一边不管。 尤其是今天来的宾客不少，大家都看着，他就更不能把张长辉晾在一边。 张长辉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楚晏敬他酒，他还是喝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这个当大舅的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下了楚晏的面子。 周围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立刻猜到楚晏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于是纷纷端了酒过来，主动给楚晏敬酒，恭喜他大婚。 若是换成平日，以楚晏的脾气，绝不会给他们面子。 不过他今天实在是高兴，所以别人敬酒给他道喜，他都是来者不拒。 大家喝着酒，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 喜房里，苏锦璃里悠哉地倚靠在贵妃榻上，美滋滋地吃着如意送来的茶点垫肚子。 平安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声音清脆地给她念着话本。 周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悠闲的一幕。 眼看苏锦璃头上的凤冠已经摘了下来，就连盘好的头发都放了下来，她就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随着越走越近，苏锦璃的样子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只见她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细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拈着一块淡黄色的梅花糕。 那梅花糕做得小巧，刚好一口一个。 周嬷嬷看着苏锦璃朱唇轻启，将那小巧别致的梅花糕送入口中，缓缓咀嚼，心中不由大为震动。 她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有哪个美人像苏锦璃这般美得夺目，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寻常淑女，吃东西吃为了避免尴尬，都会小心用帕子挡在面前遮丑。 这苏锦璃却是完全不同，竟然一点也不遮掩。 见到她来了，苏锦璃也半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低垂着眼眸，对她不屑一顾。 周嬷嬷看着苏锦璃，只觉得她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就像是无形的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苏锦璃甚至都没有看她，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难堪。 自从搬进这秦王府，她还从未受到过此等羞辱！ 周嬷嬷气得脸色一沉，就要开口。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刚刚还在读着话本的平安已经站了起来，不满地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见了王妃居然不行礼，还敢直视王妃，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这么没规矩？” 周嬷嬷闻言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如今这秦王府已经多了一位女主人！ 。 0306 教训周嬷嬷 周嬷嬷很快屈膝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苏锦璃没说话，依旧自顾自地吃着点心，仿佛没有听见。 周嬷嬷没想到苏锦璃这么快就给她下马威，震惊之后，只得继续屈膝站着，同时板着脸说道“奴婢姓周，乃是秦王府里的管事嬷嬷，以往王府里没有女主子，后院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奴婢来管。 王妃初来王府，以后这王府之事，还需要王妃来定夺。王妃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可以直接问奴婢，不论王妃想知道什么，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锦璃还是没有反应。 周嬷嬷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肯出声，不得不提醒道“还请王妃知晓，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替娘娘照顾王爷，王妃既然嫁入王府，奴婢定会尽心辅佐。 只是王府规矩森严，不似侯府那般松散。王妃在侯府时一切随心，自在烂漫，可是到了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克己守身，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妃。 不过王妃不用担心，奴婢定会尽心教导王妃规矩。若是王妃有任何不妥之处，奴婢都会尽忠职守，提醒王妃。” 她故意这么说，想要试探苏锦璃的态度。 不想苏锦璃还是不愿理会。 周嬷嬷不禁生出了几分疑心，怀疑苏锦璃是忌惮她的身份，才故意装作没听见，不愿意理会她。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在她心里疯狂生长。 所以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见苏锦璃一直没说话，就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提醒道“王妃和王爷虽然饮了合卺酒，可王爷出去接受宾客祝贺，王妃应当端坐在喜床之上，安心等待王爷回归。 王妃独自除下凤冠，拆散发髻，甚至还举止散漫地靠在贵妃榻上，实在有违礼数。还请王妃尽快改正，莫要失了体统，惹王爷怪罪。” 这话一出，一直没出声的苏锦璃突然冷笑起来“你这是在教本妃规矩？本妃倒是不知道，这王府的规矩何日变成了这样？ 你一个奴婢，本妃还未让你起身，你就敢直接起来，甚至还敢大言不惭地教本妃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秦王府的女主子！” 她这话说得太重，一点没跟周嬷嬷客气，吓得周嬷嬷浑身发冷，慌忙跪在了地方“王妃言重了，奴婢绝无冒犯之意，只是王妃此举实在有失体统，奴婢若是不提醒，岂不是纵容王妃犯错？” “犯错？”苏锦璃不屑地嗤笑，“本妃犯了什么错？本妃既然嫁入了这秦王府，就是这秦王府的女主人。在这秦王府里，除了秦王，谁也没资格说本妃犯了错。” 平安在一旁得意地抬起下巴，给她助威“就是，我家姑娘现在是秦王妃，她才是这秦王府的女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嬷嬷，也敢以下犯上，教训王妃？” 周嬷嬷埋着头，恨恨地咬牙“奴婢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刚才你行礼，王妃都没叫你起身，谁让你起来的？你口口声声要王妃守规矩，怎么你自己却不守规矩？ 难道在这秦王府里，你一个管事嬷嬷，比王妃还身份贵重？别以为你以前伺候过皇后娘娘，就可以欺负王妃！ 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你又是什么东西？到底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胆敢如此猖狂？ 还有，皇后娘娘喜欢王妃得很，你一个管事嬷嬷，连王妃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王妃不过是让你多站了会儿，你还敢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周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堂堂秦王府的管事嬷嬷，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小丫鬟肆意羞辱！ 这丫头太放肆了！ 周嬷嬷忍不住朝苏锦璃看去，就算她是秦王妃，也不能这般纵容侍女来羞辱她！ 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苏锦璃这么做，打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脸！ “看来你很不服。”苏锦璃嘲讽地看着她，“既然如此，你现在去把王府的账本拿来，本妃现在要看。” 周嬷嬷没动，而是问道“王妃难道是对王府账目有什么不满？还是王妃觉得，奴婢身为秦王府的管事嬷嬷，会故意贪墨？” 苏锦璃轻笑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妃还没看到账本，哪里知道你有没有贪墨？至于本妃看账本的原因……难道本妃身为秦王府的女主人，看个账本还需要理由？” 她刚说完，平安就凶巴巴地说道“就是，王妃说了要看账本，你就立刻去把账本取来，废这么多话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贪墨了王府的银钱，怕王妃查出来？” 周嬷嬷气得脸色铁青“既然王妃要看，奴婢这就派人去取！只是王府的账本有些多，王妃可要小心看伤了眼睛。” 苏锦璃喝了口茶“你若是对本妃有什么不满，自可以去找王爷告状。不过本妃既然说了要看这王府的账本，你就必须立刻让人把账本送来！听明白了吗？” 周嬷嬷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来“王妃说笑了，奴婢只会尽忠职守，岂会对王妃不满？奴婢只是担心王妃看伤了眼睛，惹得王爷怪罪。” 苏锦璃却是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直接会她定下了时间“一刻钟之内，本妃要看到账本。你若是做不到，那本妃只能重新找个人来接替你的位子。现在，你可以去拿账本了。” 周嬷嬷气得咬牙切齿“奴婢遵命，这就去取账本，还请王妃稍等片刻！” 说完她就大步退了出去，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跑去拿账本去了。 苏锦璃不屑地冷笑。 这周嬷嬷看来是当了太久的管事嬷嬷，发号施令惯了，被捧得太高，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的话，她哪里敢如此胆大包天？ 若是这女人老实些，她还不至于这么快拿她开刀。 可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这个秦王妃心狠。 她既然嫁给了楚晏，做了这秦王妃，哪可能委屈自己，任由一个管事嬷嬷爬到头顶上来？ 。 0307 故意找她的麻烦 周嬷嬷大概是被苏锦璃吓到了，很快带来了账本。 她把账本带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锦璃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她正慢悠悠地吃。 周嬷嬷闻着那香味，眼神微微一闪，随后恭敬地行了个礼“禀王妃，奴婢把账本全都带来了，都在这箱子里。王妃现在要看吗？” 她身后还带了两个婆子，抬着一口大箱子，箱子打开后，里头装了满满的账本。 苏锦璃给了多福一个眼神。 多福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过去，拿起箱子里的账本翻了翻。 周嬷嬷低垂着眼眸，藏起眼底的轻蔑。 她倒要看看，这次苏锦璃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就算这小丫头看得懂账本，箱子里这么多的账本，她就是不吃不喝看上三天都看不完！ 却见多福随意翻看了几本，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对周嬷嬷说道“奴婢看了几本，发现用的似乎都是单式记账法。不知剩下的这些账本，可有复式记账法？” 苏锦璃闻言，瞥了周嬷嬷一眼。 多福擅长梳妆，平时管着她的那些东西，不仅会记账，也会看账本。 她起初对古代的记账方法并不是很清楚，后来看了多福做的账本，发现她用的就是复式记账的法子。 只是比起后世流行的借贷平衡法，还是要麻烦些。 所以才偷偷披着马甲写了借贷平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状元书楼。 按理说，这时候复式记账法应该很常见了。 更何况，周管事后来把她写的借贷平衡法交给了楚晏，楚晏应该在秦王府里试过才对。 周嬷嬷身为秦王府后院的管事嬷嬷，用的居然还是单式记账法。 是她不会复式记账，还是做了不同的账本，故意找她的麻烦？ 这么多的账本，总不可能是刚刚才做出来的。 要么就是周嬷嬷当真只会单式记账法，要么就是她一早就做了不同的账本，这次只是故意给她看单式记账法作出的账本。 究竟是哪种情况，暂时还没法确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次周嬷嬷带了这么多的账本过来，明显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这么多的账本，显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看来，她给这女人的教训还不够。 这人虽然带来了账本，却还没忘记给她挖坑，想要让她丢脸。 呵，还真是会找死。 苏锦璃心中冷笑，却没有直接发难。 她倒要听听，周嬷嬷会怎么说。 周嬷嬷很快开了口，只是她对多福可没什么好脸色，脸色板得跟棺材似的“这些都是单式记账法，王府内院不像外面，可没那么多的花头。” 多福却没被她吓住，当场就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周嬷嬷用复式记账法，把这些账本重新做一遍。 若是周嬷嬷不会，奴婢这里有印刷好的空账本，周嬷嬷只需按照上面的提示，把账目抄写上去就行。周嬷嬷稍等，奴婢这就去取账本来。” 多福说完，立刻看向平安，朝她使了个眼色。 平安秒懂，多福这是让她去帮忙搬东西。 这种事情以前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多想，只要多福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了。 平安虽然有点二，但也知道这事关系到王府的账目，是件大事，所以很快跟着去了。 没多久，多福和平安就回来了。 周嬷嬷看了一眼，只见平安手里捧着一口一尺多高的箱子，不禁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箱子可不算小了，用的又是好料子，分量绝对不轻。 不过，里头应该很空吧？ 不然平安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搬得动？ 想到箱子里很空，周嬷嬷就忍不住在心里嘲讽。 直接把空账本拿来不就是了，居然还把箱子给搬过来，平白惹人笑话！ 果然这武阳侯府的人，就是没规矩。 不想就在这时，平安抱着箱子来到她面前“周嬷嬷，麻烦接一下。” 周嬷嬷看着那么大的一口箱子，就有些嫌弃。 就算这箱子里头空得很，不会特别重，可她好歹是秦王府的管事嬷嬷，抱着那么大的一口箱子像什么？ 所以她抬了抬下巴“放地上吧。” 平安倒也没坚持，直接把那箱子放地上了。 周嬷嬷看她动作轻巧，一点没吃力的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谁知就在这时，平安突然打开了箱子，里面居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空荡荡，反而装满了崭新的账本。 周嬷嬷瞬间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向平安。 这时多福拿起一本空账本，递给周嬷嬷“这就是新的账本，用的是最新的借贷平衡法做出来的，周嬷嬷先看看，若是有哪里不懂的，可以直接问奴婢。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嬷嬷只得接过账本，垂下眼眸掩饰住心中的震惊。 刚刚那口箱子，差不多有两尺长，一尺多宽，再加上那一尺多的高度，绝对不算小。 即便是空的，也得有十多斤重。 加上那满满的账本，怎么也得有好几十斤。 平安一个小丫头，能够搬起来就罢了，她居然还能够举重若轻！ 这绝对不是普通小丫头能够做到的。 这个平安怕是会功夫！ 果然不愧是武阳侯府出来的，一个小丫头，居然都有这样的力气。 周嬷嬷心中震惊，随意翻开了账本。 看着上面的标注，她倒是很快明白了过来。 毕竟是经常接触账本的，即便接触到新的记账方式，也能很快上手。 只是上面只有标注，光是看，还是没法完全看懂。 周嬷嬷一想到自己还得找多福询问，在苏锦璃面前丢脸，心里就觉得异常羞耻。 所以她愤怒地看着手里的空账本，恨不得用眼神把它烧出洞来。 结果看得久了，还真让她发现了账本的问题！ 账本上头有很多小格子，问题就在这些格子上头。 因为这些格子实在太小了，记账的话，账目根本就装不下！ 周嬷嬷自觉发现了问题，就当场冷笑起来“你这账本怕是印错了，根本就不能用！” 。 0308 周嬷嬷憋屈 周嬷嬷说完之后，就冷眼看着多福，想看她慌乱失措的样子。 不想多福半点没慌，反而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周嬷嬷难道不知新式数字？” 周嬷嬷闻言一惊，突然有些不安“什么新式数字？” 多福立刻拿出小巧的记事本和铅笔，写下0到9的数字，又对照着写了零到九，以及大写的零到玖，然后指着那些数字说道“这些就是新式数字，是一位隐士提出来的，王妃觉得简单实用，说是平时做账的时候可以用它。 不过每页的总账还是得用大写的数字再写一遍。这些格子就是专为这种新式数字设计的，所以比较小巧。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出来的账目更加一目了然，还可以精简账本。” 顿了顿，她又指着周嬷嬷带来的账本说道“像是这些账本，就太多了。王妃若是全都看完，伤了眼睛，那就是我们这些奴婢的过错了。 若是用这些新的账本来记账，就能精简很多，最多几本就能做完。王妃看着方便，又不怕伤眼睛。 我们做奴婢的，自该为了主子多花心思。周嬷嬷你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想来比奴婢更懂这些道理。” 周嬷嬷当即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是能说会道的，可多福这一番话说下来，还真是让她没法反驳。 她能怎么说？ 难道说多福说错了吗？ 可多福还真没说错。 周嬷嬷只得不甘愿地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身为奴婢，是该如此。” 多福笑了笑，紧接着说道“那就劳烦周嬷嬷将这些账本重新再做一遍了，王妃等着看呢，周嬷嬷可莫要让王妃等太久。” 周嬷嬷听到这话，心里就是后悔不已。 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单式记账法有多繁琐？ 还有复式记账法，她其实是会的，不然的话，张皇后也不可能让她来秦王府伺候楚晏，帮他管理王府后院。 她让人分别用复式记账法和单式记账法做了两套账本，这次因为想要让苏锦璃知难而退，才故意拿了这套单式记账法的账本过来。 因为这套账本要比另一套更多，得看上好几天才能看完。 她原想着，苏锦璃不过是武阳侯府出来的，不学无术，身边肯定没有利害的人，哪里想到，苏锦璃身边还真有个利害的多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事已至此，显然不容她反悔。 周嬷嬷只能暗自咬牙，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看向苏锦璃。 多福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给她下令？ 她倒要听听，苏锦璃会如何说！ 苏锦璃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过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说道“既然周嬷嬷的账目还没做好，就先回去做账吧。本妃给你三天时间，做好了账目再带来见本妃。” 周嬷嬷一听她居然只给三天的时间，瞬间苦了脸“启禀王妃，三天的时间怕是不够。” 苏锦璃就说“你若是觉得无法胜任，本妃手里倒是有人，可以替你做。只是那样一来，你这管事嬷嬷的位置，就只能一起换人了。” 她的语气又冷又淡，声音平静得近乎随意。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周嬷嬷浑身发冷。 苏锦璃这语气，跟楚晏太像了！ 楚晏也是这样，语气总是淡淡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往往能要人的命！ 周嬷嬷越想越惊恐，哪里还敢再反驳？ 她赶紧说道“是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回去将这些账本重新再做一遍，三天后一定让王妃看到新的账本！” 苏锦璃看也不看她，直接下令“多福，你送她回去。” “奴婢遵命。”多福微笑着屈膝行了一礼，走到周嬷嬷面前，“周嬷嬷，请吧。” 周嬷嬷没敢反驳，朝苏锦璃行了一礼，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她走后，平安就兴奋起来“姑娘，你刚刚真是太威风了！” 然而刚说完就被如意瞪了一眼“胡说什么呢？姑娘现在已经是秦王妃，你以后别再叫错了。” “是是是，刚刚是奴婢错了。”平安笑嘻嘻地认了错，又重新说了一遍，“王妃，你刚刚真是太威风了！” 苏锦璃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行了，别废话了，你们也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如意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带她出去。” 说完就拉着平安退了出去。 等到苏锦璃吃得差不多了，如意才又带着王府的侍女一起回来，收拾了满桌的碗盘。 王府侍女看着吃空的盘子，暗暗心惊不已，忍不住瞥了苏锦璃一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看起来瘦瘦的，居然吃那么多！ 不过她没看多看。 周嬷嬷都在苏锦璃手里吃了亏，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敢得罪了苏锦璃？ 苏锦璃不仅是秦王妃，更是一来就收拾了周嬷嬷，让周嬷嬷服软。 同时也让秦王府的所有人知道，如今她才是这秦王府的女主子。 现在谁敢惹她不快？ 苏锦璃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在前院招待宾客的楚晏也醉醺醺地来到了喜房。 苏锦璃傍晚的时候又吃了一顿，然后洗了个澡，换下了那身华贵的凤冠霞帔。 不过新换上的衣服依旧是大红的颜色，只是没那么繁琐。 苏锦璃皮肤白，这样的红色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鲜艳。 楚晏进来的时候，苏锦璃刚刚洗完澡没多久，所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多福站在她身后，正在帮她擦干头发。 屋里点着龙凤大烛，暖色的烛光照在苏锦璃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了朦胧的暖色，显得如梦似幻。 楚晏有些醉意，进屋后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怔愣了片刻后，他突然大步朝苏锦璃走来，不悦地对多福说道“你先出去。” 苏锦璃不喜欢太多人在屋里看着，早早就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多福帮她擦头发。 如今楚晏一来，多福要是再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她和楚晏两个人。 多福被楚晏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阵打鼓，忍不住问苏锦璃“王妃……” 苏锦璃淡淡说道“你出去吧。” 。 0309 苏宝儿，本王抓住你了 苏锦璃发了话，多福只得行礼退了出去。 “奴婢告退。” 她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楚晏和苏锦璃两个人。 楚晏来到苏锦璃身后，忍不住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苏锦璃很不习惯，瞬间打了个激灵。 而且楚晏靠近后，他身上的酒味瞬间弥漫到了她的鼻尖。 苏锦璃顿时有些嫌弃“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先去洗个澡。” 楚晏不愿意。 这种时候，让他去洗澡？ 他贪婪地看着苏锦璃，像是在强调“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 说完他再次伸出手，想要从身后将她抱住。 “所以呢？”苏锦璃轻笑了一声，瞬间起身，脚下一个旋转，便来到了楚晏背后。 “王爷看来喝了不少的酒，已经醉了。所以还是先去洗个澡，冷静冷静比较好。” 楚晏转过身，双眼死死盯着她，突然嚣张地问“本王要是不去呢？” 苏锦璃扬起笑脸“那王爷待会儿可别说我欺负你。” 楚晏听到这话，突然觉得不对劲“你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眼前的苏锦璃身形一闪，犹如鬼魅一般朝他逼近了过来。 楚晏心中瞬间拉响警铃，本能地开始反击。 苏锦璃并没打算要他的命，所以下手并不重，只是一拳砸向了他的小腹。 楚晏的反应却是极快，他瞬间出手挡住，然后冷着脸，想要将苏锦璃抓住。 不想苏锦璃滑溜得犹如一条灵蛇，两人你来我往不停交手，缠斗了好一阵，楚晏也没将她抓住。 楚晏起先还觉得好笑，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你居然想跟本王动手？若是本王赢了，是不是就不用去洗澡了？” 然而渐渐的，他就发现了苏锦璃身上的不对劲。 忍不住惊叹道“你的速度好快！不过光凭这点，你可不会是本王的对手。” 苏锦璃没说话，直接手脚并用，赏了他一顿拳打脚踢。 她的力气越来越大，速度又快得惊人，楚晏虽然大部分挡了下来，可身上还是挨了好几下。 他一开始还在格挡，渐渐的手脚越来越痛，就有些生气了“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苏锦璃脸上带着笑“王爷有所不知，我天赋异禀，所以力气比较大。王爷可是觉得疼了？如果王爷愿意现在认输，那我立刻就收手。” 楚晏气得脸色都黑了。 让他给苏锦璃认输？ 想都别想！ 楚晏边打边说道“苏宝儿，本王劝你立刻适可而止！不然本王要是来真的，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苏锦璃笑得张扬“王爷尽管试试！看到时候谁会哭鼻子！” 楚晏听到这话，脸色更黑了。 苏锦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让他哭鼻子？ 想到这里，楚晏脸色一变，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苏锦璃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变化，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你居然……” 楚晏迅速出手，再次朝苏锦璃抓去。 这次他的速度极快，直接抓住了苏锦璃的手腕。 苏锦璃迅速反击。 她打在楚晏手臂的穴位上，想逼他松手。 不想这一次打下去，却是打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头。 楚晏办点事情没有，反倒是她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反击，差点吃了亏。 好在她早有准备，并没有被那股力量伤到。 楚晏却趁机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把她牢牢抱进了怀里。 还得意地在她耳边轻笑“苏宝儿，你还要继续吗？本王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有意思？” 苏锦璃觉得耳朵一热，忍不住有些脸红。 此时她被楚晏抱在怀里，背对着他，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是一种非常亲密又格外暧昧的姿势。 苏锦璃听出他语气中的得意，扭头冲他一笑“王爷看来真的喝多了，既然你这么好兴致，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 说完她身上的异能猛地一震，同时双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打了楚晏一个措手不及。 楚晏被震得松开手，接着脚背就传来了剧痛。 苏锦璃趁机逃脱出去，然后身体一转，一记鞭腿用力朝他身上踢来。 楚晏下意识用真气护住身体，然后就猛地挨了一下。 因为有真气护体，他倒是没怎么受伤，就是有点疼。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苏宝儿，你要不要这么狠！” 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不是王爷你自己说这样有意思的吗？” 楚晏突然笑起来“也好，看来你的实力确实很不错，有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 话音一落，他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了上去。 苏锦璃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她知道，楚晏这次是要认真了。 他身上那股力量，很像是那本无名功法上面提到的真气。 可是那本功法上面明明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练出真气，除非是天纵奇才。 难不成，楚晏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 可他的实力要是这么强，为什么最后会造反失败？ 还憋屈地惨死在了楚煜手里？ 苏锦璃很快不敢再多想，楚晏既然练出了真气，以她现在的实力，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她必须得谨慎对待，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不过…… 苏锦璃故意说道“王爷可得悠着点儿，这地方可经不住王爷的辣手摧残。要是打坏了什么，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楚晏直接气笑了“那你刚才怎么没悠着点儿？你要是现在就停手，本王保证什么都不会破！” 苏锦璃笑了笑“那可不行，王爷兴致高昂，我身为王妃，只能舍命陪王爷了。” 楚晏一阵气闷。 然而苏锦璃刚才那话还是让他记在了心里。 她说得确实没错，这里是喜房，要是动静太大，传出去可不好听。 更重要的是，别人肯定会以为他对婚事不满，洞房之夜故意拿她出气。 所以接下来动手的时候，楚晏就打得格外憋屈。 有好几次明明能够拿下苏锦璃，却因为心有顾忌，每次都让她逃了出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终于找到机会，抓着苏锦璃将她困在了地上。 “苏宝儿，本王抓住你了！” 。 0310 修罗场 楚晏一开口，语气里满是得意。 难免就有一瞬间的松懈。 苏锦璃察觉到后，立刻抓住机会，施了个巧劲，猛地翻身。 因为楚晏一直抓着她不放，苏锦璃翻身的时候，也就带上了楚晏一起。 两人纠缠着在地上打了个滚，苏锦璃用力压在楚晏身上，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然后得意一笑“王爷看来是得意太早了。” 楚晏试着想要翻身，却被苏锦璃死死压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翻得了身。 苏锦璃的力气大得惊人，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差点把楚晏压断气 他看着苏锦璃得意的样子，突然不想挣扎了。 打了那么久，说实话他真有些累了。 自从突然修炼出真气，他就一直没有爽快地跟人切磋过。因为身边的那些人根本就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每次打起来，他都没法尽兴。 倒是没有想到，娶了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王妃，居然能够跟他打这么久。 楚晏越发觉得自己赚到了。 所以他不再挣扎，就那么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只是有些难受地说“苏宝儿，你这么重，是想谋杀亲夫吗？” 苏锦璃瞬间气得涨红了脸“谁重了？我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 她气得就想起来，又怕楚晏是故意的，所以还是压着他没动。 “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要跟王爷聊聊。” “哦？你想跟本王聊什么？”楚晏一边说，一边放开她的手，“你能不能先起来再说话？” 苏锦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起身“不能，我觉得这样说话比较方便，免得待会儿王爷太激动了。” 她觉得准备好的那些话要是说出来，楚晏怕是得跟她闹。 所以还是就这样说好了，楚晏现在被她压着，就算突然激动起来，他也反抗不了。 楚晏听着她那话，却是瞬间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很快警惕地问“没到底想跟本王说什么？” 苏锦璃想到准备好的那些话，干咳了一声，才笑眯眯地问“王爷对纳侧妃和侍妾有什么想法？” “侧妃和侍妾？”楚晏突然猜到什么，于是有些得意地看着苏锦璃，“你怕本王纳侧妃和侍妾？” 哼，现在知道急了？ 楚晏越想越得意，于是又故意问道，“难不成，你还想独占本王？” 苏锦璃一看他这副大猪蹄子的模样，瞬间在心里呵呵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会？我好歹也是读过《女诫》的，知道为人妻子，应当贤良大度。 更何况，王爷身份尊贵，我身为王妃，更该以身作则，为王爷广纳美人，帮助王爷开枝散叶。 所以王爷尽管放心，我绝非那等善妒的妒妇，王爷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尽管接回王府。 不过侧妃毕竟得好生挑选，时间怕是来不及。不如明日我先替王爷挑选一些美人，安置在后院里，供王爷享用？” 楚晏一开始还笑得得意，听则听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最后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急得想要起身，同时愤怒地说道“苏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锦璃一看他居然翻脸，赶紧按住他“王爷这是怎么了？我这样大度，难道不好吗？” “大度？呵！”楚晏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了下去，“你想替本王挑选美人？” 苏锦璃有些不满“王爷难道不喜欢？” 干什么？ 刚刚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现在又在这儿生什么气？ “本王当然喜欢！”楚晏气得咬牙切齿，“不过本王向来挑剔，只要最好的，你想替本王挑选美人也可以，不过那些美人的长相必须在你之上！” 苏锦璃顿时有些傻眼。 长相必须在她之上？ 她眨了眨眼“所以王爷觉得，我很漂亮？” 楚晏顿时恼羞成怒“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的意思是，你给本王挑选美人，总不能以次充好吧？” 呵，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挑选出什么样的美人来！ 苏锦璃不满地瞪他一眼“王爷怎么能够这么想？我身为王妃，既是给王爷挑选美人，岂会以次充好？不知王爷喜欢什么样的美人？” 楚晏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仿佛恨不得立刻给他挑选美人的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王觉得，王妃这样的就很好。” “咳。”苏锦璃不禁有些害羞，“王爷果然很有眼光。” 楚晏快被她给气死了，忍不住质问“那你为何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本王挑选美人？你就不怕本王被那些美人迷了眼，让你彻底失宠？” 他说到这里，突然抬起手按住苏锦璃的腰，意有所指地说道，“既然你那么想替本王开枝散叶，何不赶紧给本王生个小王子出来？” 苏锦璃吓得一把扯开他那只不老实的手“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楚晏脸色一黑，愤怒地提醒她“你是本王的王妃！今晚是洞房花烛夜！难道你还不想让本王碰你？” “我……我还小！”苏锦璃看着他那张黑漆漆的脸，突然就有些心虚，“我都还没及笄，王爷总不能这么禽兽吧？” 楚晏顿时更生气了，他禽兽？ “苏宝儿，你……” 苏锦璃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飞快打断他“王爷要是有需要，我明日就帮王爷挑选几个美人！”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楚晏瞬间就想明白了，苏锦璃先前说什么要帮他广纳美人，不过是不想陪他罢了！ 他气得冷笑，“本王记得，下月初三，就是你及笄的日子。” 苏锦璃瞬间愣住。 下月初三？ 居然这么快的吗？ 楚晏要是不说，她都忘了自己快及笄了。 楚晏很快又冷笑道“你没及笄是吧？左右不过二十天而已，本王可以等！” 苏锦璃干笑“王爷不用勉强。” 楚晏气得咬牙切齿“本王不觉得勉强！” 苏锦璃“……” 罢了，看来不用狠药是不行了。 。 0311 醋缸打翻了 “王爷！”苏锦璃深吸了口气，决定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跟王爷聊聊合作的事。” 楚晏眯起眼睛“什么合作？” 有了刚才的铺垫，他现在直觉苏锦璃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苏锦璃很快说道“我知道，王爷一直有雄心壮志，我可以帮助王爷达成所愿，只是作为交换，我与王爷只做名义上的夫妻。等到王爷心想事成，我会远走他乡，把位子让给更合适的人。此外，王爷可以广纳美人，开枝散叶，我绝不干涉，王爷觉得如何？” “本王觉得不如何。”楚晏快被她给气炸了，“苏宝儿，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当真拿你没办法？” 苏锦璃一看他身上的气势不对劲，赶紧按住他。她看着楚晏生气的样子，有些不解“王爷为何如此生气？这个合作不好吗？” 楚晏看着她那副不解的样子，更气了“你不想跟本王成为真正的夫妻，那你想跟谁成为真正的夫妻？是那个沈谦？他有哪里比得上本王？” “我没想过跟谁成为真正的夫妻。”苏锦璃皱起眉头，“这事跟沈谦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他？” “哼，本王不仅知道他，还知道他有个断了腿的老爹，名叫沈翰！你治好了沈翰的腿，现在他正在参加会试。” 楚晏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冷笑，“你对他们父子倒是好得很！本王记得，你那两位叔叔也是残废，你不想着治好他们，倒是对两个外人那么好！那个沈谦长得跟个小娘似的，难道你喜欢他那样的？” 这话太酸了，苏锦璃哪可能听出来？ 她只是有些不解，她跟楚晏才认识没多久吧，楚晏有必要酸成这样吗？ 难道就因为她是他的王妃，所以他就吃醋了？ 苏锦璃目光古怪地看着楚晏，见他一副气炸了的样子，忍不住问他“王爷有没有闻到什么？” “什么？”楚晏下意识闻了闻，却只是闻到了苏锦璃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他瞬间警惕起来，“你给本王下药？” 苏锦璃“……” 她无语地瞪了楚晏一眼，然后又说道“好大一股酸味啊，王爷难道没有闻到吗？” 楚晏瞬间涨红了脸“哪有什么酸味？” “怎么没有？我都闻到了，是谁把醋缸打翻了吗？” “苏宝儿，本王在问你话，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想跟本王做真正的夫妻，是不是因为沈谦？” “当然不是。”苏锦璃嫌弃地看着他，“他还那么小，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哪里比得上王爷你？王爷难道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楚晏的脸色瞬间红得滴血，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转回目光，凶巴巴地瞪着苏锦璃“本王当然对自己很有信心，本王只是对你的眼光没信心。” 顿了顿，他又酸溜溜地质问道“你说你没看上沈谦，那你为何要治好沈翰的腿？难道你看上的是……” “楚晏！”苏锦璃这次彻底气坏了，“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我帮他治好了腿又如何，你堂堂一国亲王，难道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废料？” 难怪最后造反失败，还死得那么惨。 原来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楚晏这脑子到底是怎么修炼出真气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楚晏见她气坏了，不禁有些心虚。 但是想到沈翰父子，他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能怪本王胡思乱想吗？ 分明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太让人怀疑！姓沈的跟你非亲非故，你不仅治好了他，还让沈谦找出了藏宝洞，你对他们父子倒是上心得很！苏义和苏礼可是你亲叔叔，也没见你治好他们！” “谁说我没有治好他们？”苏锦璃冷冰冰地看着他，“我在梦中得了医术传承，醒来后根本没法确定真伪，哪能直接给二叔三叔治疗？当然要找个人练手。之所以给沈翰治疗，不过是刚好遇到了他，他又刚好合适罢了。” 苏锦璃说到这里，突然嘲讽地笑起来，“王爷倒是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当初那个黑衣人，就是王爷你的人吧？” 楚晏听她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误会了。 他有些心虚，可是想到苏锦璃的态度，他又气得不行。 “本王并不是故意让人监视你，只是偶然遇到，觉得有些可疑，才让宿锋跟上去看看。” 他就这么把宿锋会出卖了。 顿了顿，楚晏又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是你说不想跟本王做真正的夫妻，本王又怎么会多想？既然你不喜欢那对父子，那你为何不愿跟本王做真正的夫妻？” 对，都是苏宝儿的错！ 这能怪他吗？ 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苏锦璃被他看得心虚，忍不住反驳道“我……我一心向道，无心成家，难道不行？我又没有不让你去找别人，已经说了会给你广纳美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楚晏愤怒地扭开头，语气特别冷酷“本王说了，本王只要最好的，那些庸脂俗粉，本王看不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正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这世上的美人千千万万，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只要用心去找，总能找出来。” “可是那些美人又不是你。”楚晏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本王不管天下有多少美人，本王只想要你。” 苏锦璃瞬间羞红了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道“王爷不过是只见了我一个，觉得新鲜罢了。等以后见多了其他的美人，自然会喜新厌旧。 王爷雄心壮志，又岂会纠缠于儿女私情？日后心想事成，数不尽的美人等着王爷挑选，王爷又岂会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楚晏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是觉得本王日后会厌弃你，才不愿跟本王成为真正的夫妻？” 。 0312 楚晏在干什么？ “难道不是吗？”苏锦璃自嘲一笑，“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谁知楚晏突然问道“这是谁写的？竟从未听过。” 苏锦璃“！！！” 她努力回忆了一阵，这才想起，这句诗似乎是后世才有的。 这就很尴尬了。 “咳，话本上看来的，谁写的忘了。”苏锦璃迅速敷衍过去，然后又反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王爷愿意放弃全天下的美人？” “所以，你果然还是想独占本王。”楚晏突然明白过来，也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你想独占本王，可是又担心本王日后变心，所以宁可只跟本王做名义上的夫妻，还要给本王广纳美人？” 他顿了顿，又问道“苏宝儿，本王若是当真纳了美人，你就不伤心吗？你真的确定，你要眼睁睁看着本王要了别的女人？” 苏锦璃“……”求求你快别自恋了。 楚晏得意地说道“你说你还小，本王可以等你，不过……美人的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本王现在只想要你。” “王爷此话当真？”苏锦璃狐疑地看着他，“我听说，王爷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道王爷跟别人不一样？” 楚晏秒懂她的意思，然后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瞬间激动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本王当然跟别人不一样！本王比其他人厉害多了！” 苏锦璃有些不信。 男人要是能管住身体，那还是男人吗？ 她就不信楚晏忍得了。 所以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既然忍不住，就乖乖纳美人，让她当个摆设，不好吗？ 何必逞强呢。 楚晏被苏锦璃那怀疑的眼神刺激得不轻，瞬间挣扎起来“苏宝儿，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苏锦璃立刻按住他。 却忘了，她现在穿的是睡衣。 虽然有两层，而且还有长裤，并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 可是两层衣服到底还是太少了点，跟先前那种层层叠叠的凤冠霞帔根本就不能比。 苏锦璃之前就跟楚晏打了很久，两人打来打去，苏锦璃身上的衣带早就有些松了。 这会儿楚晏一挣扎，苏锦璃想要按住他，本就有些松的衣带终于坚持不住，在两人的交手中彻底松开。 苏锦璃的衣襟瞬间散了开。 她穿了两层衣服，倒是不至于彻底走光，可散开的衣领，还是让她有些走光，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 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汗珠。 楚晏瞬间看直了眼，紧接着俊脸越来越红，突然就流出鼻血来。 苏锦璃发现衣服松开后，就暗道不妙，哪里想到，楚晏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她瞬间涨红了脸，然后身影一闪，竟是直接从楚晏身上消失，冲进了隔壁的浴房。 楚晏太过分了，她必须赶紧洗个澡，不然谁知道身上会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 楚晏僵硬地躺在地上，听着浴房里传出来的动静，脸色彻底黑了。 他迅速抹去鼻血，然后本能地夹紧双腿，独自躺在地上生闷气。 然而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尤其是浴房里不断传出的水声，实在是让人无法静下心。 楚晏实在待不住，突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只是手刚拉住门，他又猛地停了下来。 不对，他干嘛要出去？ 今晚也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要是现在出去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说他不喜欢王妃？ 还是怀疑他有什么毛病？ 楚晏越想，脸色就越黑。 他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栓上门栓，转身走向浴房。 浴房里，苏锦璃火速洗了个澡，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往浴房而来。 她的脸色猛地一变“谁在外面？” 楚晏的声音有些冷“是本王。” 苏锦璃瞬间紧张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楚晏有些不满地说“本王要洗澡，你好了没有？本王进来了。” 苏锦璃吓得赶紧说道“等等！你站住！我马上就好，你不许进来！” 她可不敢让楚晏进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说完她迅速拿起一件赶紧的衣服裹在身上，也顾不得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就迅速裹好衣服，急匆匆走了出去。 打算出去了再擦。 楚晏站在浴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忍不住质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苏锦璃不满地瞪他一眼“我怎么了？你不是要进去吗？我让给你！” 说完就要从他身边过去。 楚晏看着她露出来的双腿，还有她身上粘着的湿衣，忍不住就想拉住她。 最后还是没敢动。 他怕一出手，就会彻底控制不住。 苏锦璃先前就说了，她还没及笄，他要是现在做了什么，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说不定会理直气壮地跟他当什么名义夫妻。 他才不干！ 所以他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迅速冲进了浴房，舀起一瓢冷水直接浇在了身上。 浴房里氤氲着热气，还残留着苏锦璃身上的香味。 那味道很特别，楚晏以前从未闻过，却又觉得闻起来十分舒服。 然而，现在再闻着那味道，楚晏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他气得把一桶冷水全都浇在了头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卧房里，苏锦璃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不禁挑了挑眉。 楚晏在干什么？ 水声怎么那么响？ 她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看不见，才猛地反应过来。 刚刚她在干什么？ 看什么看？ 幸亏什么都看不见，不然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了针眼怎么办？ 苏锦璃赶紧往屋里躲了躲，迅速擦干身体，又换了身干爽的睡衣，然后特别小心地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她以为楚晏很快会出来，所以一直警惕地看着浴房的方向。 谁知道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等得她都困了，换了身衣服的楚晏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苏锦璃看着他，赶紧又打起精神，警惕地看着他。 谁知楚晏突然邪笑起来“宝儿这是特意在等本王就寝？” 苏锦璃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 0313 一看就不正经 苏锦璃震惊地看着楚晏，怎么也没有什么想到，他不过是冲了个澡，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 难怪在浴房里面待了那么久！ 他这是给自己换了张厚脸皮吗！ “王爷想多了！”苏锦璃咬牙切齿地提醒他，“时间不早，王爷确实该就寝了。不过这里怕是没地方让王爷安置，不如王爷换个地方？” 楚晏一步步走到床前：“本王看这床挺宽，两个人绝对睡得下。” 苏锦璃下意识裹紧被子：“王爷先前还说愿意等，难道现在就想反悔？” “苏宝儿，你这是在紧张？”楚晏看着她紧张不已的样子，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本王既然说了会等，今晚就不会动你。” 说完他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扔在床上。 苏锦璃不想被那被子盖住，只能黑着脸往里面躲了躲，让出位置来。 不得不说，这床确实很大。 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五个人躺在上面，也是绰绰有余。 谁家会准备这么大的床？ 一看就不正经！ 她倒要看看，这楚晏到底能坚持多久！ 眼看楚晏已经躺了上来，苏锦璃的脸色更黑了。 楚晏看到后有些不满：“本王好歹是这秦王府的主人，难不成王妃还想将本王赶出去，让本王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苏锦璃：“”好像是有点道理。 她迅速否认：“王爷想多了？我怎么会那么想？时间不早，我先睡了。”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那么想的，可是这种事情，她哪能承认？ 苏锦璃说完，立刻裹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楚晏挪到了最里面。 床很大，她这一进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远了。 楚晏看着空出来的位置，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苏宝儿，你有必要离本王这么远吗？” 苏锦璃背对着他，特别没诚意地说：“我已经睡了。” 楚晏直接气笑了：“你好！你很好！本王就等你求本王的那天！” 说完他也气哼哼地裹起被子转过身，背对着苏锦璃，大有赌气的意思。 苏锦璃偷偷看了一眼，见他离得挺远，顿时松了口气。 楚晏这是生气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就先忍几天，然后就跟他分房睡！ 苏锦璃偷偷打定主意，这才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之前交手的画面。 楚晏的实力，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居然能够修炼出真气，这是什么运道？传出去不知道得嫉妒死多少人！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大部分武者只能练些拳脚功夫，连内劲都练不出来。 能够练出内劲的，就已经是高手。 而修炼出真气的，还从来没听人说过。 像是苏信父子三人，就练出了内劲。苏信练武多年，年纪比楚晏大得多，也没练出真气来。 楚晏这运道也太好了。 苏锦璃忍不住替苏信心酸，同时又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楚晏现在似乎盯上她了，她现在的实力，不用非常手段的话，只能勉强跟楚晏打个平手。 要是楚晏变得更厉害，她怕是得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能是他的对手。 不行，她还是得加紧修炼！ 可是现在楚晏就在旁边，她肯定不能躲进空间里。 要不她明天就给楚晏找点事情做？等他忙起来，肯定没时间修炼。 苏锦璃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朝楚晏看去。 她看了一会儿，见楚晏一动不动，就小声问道：“王爷，你睡了吗？” 楚晏没反应，似乎已经睡了。 苏锦璃侧耳听了听，听到他绵长的呼吸，这才放了心。 然后她默默裹紧小被子，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了空间。 这还是她晋入三阶后才学会的法子，意识沉入空间后，身体就会自动陷入沉睡，而她的意识可以在空间里随便做什么。 不仅大大节省了时间，甚至还可以修炼！ 楚晏太厉害了，苏锦璃觉得不修炼不行，她可不想哪天被楚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不过，意识进入空间后，苏锦璃还是没敢立刻修炼。毕竟身边躺了个人，她很不习惯。 苏锦璃先巡视了整个空间，然后又偷偷回归身体，查看了楚晏的动静。 发现他是真睡了，她这才放心地再次将意识沉入空间，开始修炼。 楚晏确实睡了过去。 本来他挺生气，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闻着苏锦璃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他竟然有种诡异的安心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然而睡过去后没多久，他就做起了噩梦。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楚晏却睡得越来越不安稳。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瞪着一个方向，眼睛里赤红一片。 看着四周大红的颜色，楚晏突然愣住了。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看见了裹着被子缩在里头的苏锦璃。 苏锦璃睡得很安稳，全身都让锦被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小脸。 楚晏看见她安静的睡颜，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梦。 他怔愣了片刻，突然挪了进去，连着被子一起，一把将苏锦璃抱进了怀里。 见她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楚晏这才觉得，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安稳了。 只是想到刚才的梦，他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阴沉。 梦里的大部分内容，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苏锦璃在梦里并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徐礼的次子徐瑛。 她出嫁的时候，他正好在外地，并不在京城里。 原本，她是该嫁给他的。 当时父皇已经有意将苏锦璃赐婚给他，可是圣旨还没下，苏锦璃就出了意外，不得不嫁给徐瑛。 徐家故意算计了那场婚事，为的就是不让他娶苏锦璃，同时让他跟武阳侯府交恶。 徐瑛娶了她，心里却只有他那上不得台面的表妹。 他们以为苏锦璃好欺负，步步相逼，甚至害死了她身边的丫鬟，逼得她下了狠手。 楚晏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只觉得心脏越来越疼。 忍不住将苏锦璃抱得更紧了些。 虽然梦里的大部分内容他都忘记了，可他还是记得那种求而不得的绝望。 0314 苏宝儿，你占本王便宜 楚晏用力将苏锦璃抱在怀里，总算觉得心里没那么痛了。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苏锦璃的睡颜，直到看得眼睛都干了，才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打算继续刚才的梦。 虽然那个梦让他非常难受，可他还是想再看看，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梦让他忘了大半，只记得零星的一些内容，还有很多关键的内容全都被他忘了干净。 楚晏隐约有种感觉，他忘记的那部分非常重要，必须得想起来！ 苏锦璃却是早已经沉入了修炼之中，此时毫无知觉，压根就不知道，她已经被楚晏抱进了怀里。 直到天色微亮，苏锦璃从睡梦中醒来。 她下意识想伸个懒腰，突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 身体怎么动不了了？ 苏锦璃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突兀地看见了楚晏放大的俊脸。 此时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只差一根手指就能贴在一起。 所以苏锦璃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楚晏近在咫尺的脸。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推开楚晏。 然而她的双手都裹在被子里，又被楚晏牢牢抱着，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 她这一动，不仅没能把把楚晏推开，反倒还靠了过去。 苏锦璃只觉得唇上一软，霎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还从来没跟哪个人这样亲密过，真的非常不习惯这种程度的亲密。 偏偏楚晏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不管是眉形还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都让她越看越喜欢。 所以她虽然很不习惯，但是没有预想中的厌恶。 苏锦璃突然就有些后悔，觉得之前的决定太莽撞了。 楚晏这样的极品，就这么便宜了别人，仔细想想好像有点吃亏啊？ 要不先试试？ 以后他要是敢找别的女人，就重新再找？ 苏锦璃刚想到这儿，楚晏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苏锦璃“！！！” 她猛地往后缩了缩脑袋，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楚晏，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晏“……” 他惊讶了片刻，突然笑起来“这就是你说的，不想跟本王做真正的夫妻？那你刚刚在做什么？居然趁本王熟睡的时候，占本王便宜。” “我没有，你别胡说，刚刚那是意外！” 苏锦璃激动地反驳，说完她突然想起自己还被楚晏抱在怀里，于是又说道，“王爷为何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明明说好的分开睡，王爷这样不合适吧？” 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 楚晏不爽地在心里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不能怪本王，夜里你突然滚了过来，嘴里还一直喊冷，本王抱住你后，你才消停下来。说起来，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锦璃震惊了。 楚晏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他还要脸吗！ 她堂堂三阶强化异能者，会喊冷？ 还滚进他怀里？ 她昨晚明明把意识沉入了空间修炼，身体睡得死死的，会动个鬼！ 苏锦璃咬牙切齿地冷笑“王爷怕是在做梦！” 这话让楚晏瞬间想起了昨晚的梦。 他直勾勾地看了苏锦璃好一会儿，突然邪笑起来“你说对了，本王确实做了个梦。想知道本王梦见了什么吗？” 苏锦璃抿着嘴不说话，她现在对楚晏说的半个字都不会信。 楚晏却接着往下说，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本王梦见，你在占本王便宜。” 苏锦璃自然不会信，她觉得楚晏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给她扣黑锅，所以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楚晏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其实没说谎，因为他确实梦见了。 只是梦里的苏锦璃穿着男装，打扮得跟苏瑜很相似，时间似乎是她杀了徐瑛以后。 那时她成了罪人，诈死逃脱，苏锦璃的身份不能再用。 就整日以男装示人，化名苏三公子，在外走动。 这梦实在古怪，明明苏锦璃已经嫁给了他，可梦中的一切，却又真真切切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每次梦见，都真实得让他有种痛彻心扉之感。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醒之后竟然能够看到这样的苏锦璃，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或许，她就像梦里一样，其实一直想占他的便宜，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楚晏想到这里，看向苏锦璃的眼神就变得诡异起来。 苏锦璃一看到他那眼神就猜到他肯定没想好事，顿时急了“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做梦关我什么事？我看你是喝多了！” 不仅是喝多了，还喝得脑子都糊涂了。 梦见什么不好，居然梦见她占他的便宜，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楚晏目光诡异地看着她，眼神从她脸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她的唇上“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本王看得很清楚，你刚才分明是在偷亲本王！这难道不是在占本王的便宜？” 苏锦璃赶忙辩解“刚刚那是意外！谁让你抱着我，让我动不了，还挨那么近的！” 楚晏才不管她怎么说，直接冷哼道“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占了本王的便宜。本王堂堂亲王，必须占回来！”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顿时急了“我还没刷牙！” 有点洁癖的楚晏“……” 他瞬间僵硬了。 苏锦璃抓住机会，立刻扯住被子想要拉开。 因为被子裹得太紧，她又在楚晏怀里，苏锦璃打开被子的时候，难免在楚晏身上蹭了好几下。 因为隔着厚厚的被子，她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楚晏就惨了。 他顾不得再跟苏锦璃纠缠刚才的占便宜问题，掀开被子就冲进了卫生间。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他那急切的背影，挑了挑眉，非常恶劣地得出了一个猜测跑得这么快，难道是尿急？ 还好楚晏听不见，否则怕是要被她给气死。 苏锦璃好不容易抖开被子，回想起刚才的尴尬，不禁下定了决心今晚绝对不能再跟楚晏一个房间了！ 她可不想再来一回！ 走下床，苏锦璃下意识要去洗漱，然而她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楚晏还在里面，赶紧停了下来。 正要转身离开，她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0315 给楚晏上药 苏锦璃听着那怪异声响，不禁竖起了耳朵。 然后她就听见，那声响其实是人的喘息，还有压抑的闷哼。 霎时间，苏锦璃整个人都僵硬了，楚晏难道是在…… 她瞬间涨红了脸，转过身赶紧溜了。 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想错了。 因为楚晏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还乱糟糟的，像是被蹂躏过。 苏锦璃听到脚步声后，故意不去看他。却听见楚晏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宝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苏锦璃顿时不满了。 她怎么了她？ 楚晏自己龌龊，还怪起她来了！ 她不满地转过头，然后就震惊了。 楚晏身上的衣服很乱，露出了大片肌肤。 所以她清楚地看见，他那些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痕迹显然不太可能是楚晏一个人弄出来的。 苏锦璃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昨晚她和楚晏打了一架，难道是那个时候弄出来的？ 楚晏这时已经朝她走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显然是来找她算账的。 苏锦璃顿时有些心虚，毕竟昨晚是她先动的手。 楚晏很快来到她面前，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身上的大片青紫痕迹：“苏宝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可真是本王的好王妃！” 苏锦璃虽然挺心虚，可是听着他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又不满了：“楚晏，你也不能全怪我吧，你昨晚也还手了。要是你没还手，我们早就停下来了。” 楚晏指着自己身上的瘀痕：“所以你的意思，你把本王打成这样，还是本王的错了？” 苏锦璃看着那瘀痕，顿时又心虚起来。 然而她转念一想，楚晏昨晚还手的时候，她也挨了好几下啊，她也受伤了，干嘛要心虚？ 苏锦璃赶紧拉了拉衣服，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 她先拉起袖子，查看了两条胳膊。然而两条胳膊白花花的，连个指甲盖大的红印子都没有。 于是她又拉开衣领，打算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楚晏看到这一幕就惊呆了。 对他来说，女人露出胳膊就已经是太大胆了，苏锦璃……她居然当着他的面，先是露胳膊，接着又拉开了衣领！ 她真是……真是太…… 楚晏气得打断她：“苏宝儿你够了！你还知不知羞，这样做是想勾引本王吗？” 苏锦璃愣了一下，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楚晏已经涨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她眨了眨眼，突然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可不是比较开放的现代。 其实她刚刚只是看了下胳膊，拉开衣领也不是直接就把衣服解开了，甚至还侧过了身，并没有正对着楚晏。 虽说拉开衣领是有些不合适，但也不至于让楚晏的反应那么大吧？ 他们现在好歹是夫妻好吧！ 少见多怪！ 管得真宽！ 苏锦璃默默在心里腹诽，臭着脸拉好衣服。然后她瞥了楚晏一眼，看着他满身的青紫，到底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所以她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罐子，走过去递给他：“这是玉肌霜，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你拿去抹在身上，按摩一下就好了。” 楚晏看了一眼，却没接，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帮本王上药。” 苏锦璃下意识就想拒绝：“你没手吗？自己来！” 楚晏抬起下巴：“本王身上的伤，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若是不帮本王上药，等会儿进宫之后，本王一定如实禀告父皇母后，让他们治武阳侯一个教女无方之罪。” 苏锦璃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楚晏脸色冷漠：“本王只是照实说。” 苏锦璃不太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她狐疑地看着楚晏：“你就不怕丢脸？” 谁知楚晏居然理所当然地说：“本王找父皇母后告状，为何要怕丢脸？” 他的表情太理直气壮了，苏锦璃一时竟无法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要是楚晏真的告状，那她不仅会丢脸，还会连累了整个武阳侯府。 所以纠结了片刻后，苏锦璃只得咬牙说道：“行，我给你上药！王爷可一定要忍着点儿！” 楚晏听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有些后悔。 但是想到这是他和苏锦璃难得的亲近机会，所以楚晏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迅速脱掉了上衣：“你上药吧，本王忍得住。” 苏锦璃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心里也有些懊悔。 楚晏脱得太快了，就像是专门等着她那句话似的。 可事已至此，她总不好临阵退缩。 更何况，这可是楚晏要求的。既然他自己作死，那她没道理放过他，是吧？ “王爷可要坐好了。” 苏锦璃说完，见楚晏当真找了凳子坐下，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罐子。 玉肌霜颜色雪白，细滑如脂，散发出淡淡香味。 苏锦璃挖了一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楚晏背后，先给他的后背上药。 前面的话，总觉得太亲密了，她很不习惯。 所以还是慢慢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比较好。 她将玉肌霜抹在楚晏肩上，轻轻抹开后，就渐渐加重了力道，帮他把淤血化开。 像是这种淤青，都是毛细血管破裂出血，肌肉红肿的缘故。 只要把淤血划开，消了炎症，它就会恢复如常。 苏锦璃加重了力道，本就受了伤的地方，很快就疼了起来。 楚晏咬牙忍着，闷不做声，仿佛痛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锦璃一开始还有些不满，见他就这么忍了下来，倒是有些佩服。 她这药，配上她独家的按摩手法，效果非常好。 就是过程会比较痛，一般人就算能忍，身体也会本能地哆嗦，发出闷哼来。 楚晏这么能忍，真的很难得。 她这么想着，倒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用了更加缓和的按摩手法。 只是渐渐的，苏锦璃忍不住打量起楚晏的身体来。 咳，她就随便看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谁知这一看，她就看到了楚晏身上的伤疤。 有刀疤，还有箭矢留下的疤痕。 苏锦璃突然变了脸色。 0316 像是要掩盖什么 苏锦璃眯着眼睛，有些不满地看着楚晏身上的疤痕。 她觉得那些疤痕特别碍眼。 楚晏背对着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发现她突然停了下来，就忍不住转过头：“不是要上药吗？你怎么突然……” 他刚说到这里，苏锦璃的指尖就落在了他后背一处疤痕上面。 轻柔的动作，反而让楚晏很不习惯。 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有些不自在地皱着眉头：“你上药就上药，别乱摸好不好！” 苏锦璃瞬间凌乱了：“……” 乱……乱摸？ 楚晏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她不过就是摸了一下，怎么就乱摸了？ 苏锦璃气得迅速挖了一坨玉肌霜，然后特别用力地揉在楚晏的淤青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楚晏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 苏锦璃被他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心虚：“很痛吗？” 楚晏没好气地瞪着她：“要不本王给你上药，你来试试？” 楚晏说完这话，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苏锦璃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警告地拍了他一把：“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又没受伤，上什么药？还是说，你想让我受伤？” 楚晏：“……”他还真不想。 苏锦璃很快给他后背的伤抹完了药，然后是两条胳膊。 接下来，就该是前胸和双腿。 苏锦璃偷偷瞥了眼楚晏身上的肌肉，觉得有些手痒。 可是想到昨晚才说过的话，她又纠结了。 她昨晚才说过只跟楚晏做表面夫妻，要是现在就摸上去，好像有点打脸啊。 可是，看起来好像手感很好的样子。 不试试的话，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只是给楚晏上药而已！ 又不是故意占他便宜，她有什么好纠结的？ 还是楚晏自己让她上的药，她都是被逼的！ 这么一想，苏锦璃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她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正儿八经的样子，慢慢走到楚晏面前，挖了一坨玉肌霜准备给楚晏上药。 不过，看着楚晏身上的淤青，苏锦璃又忍不住心虚。 楚晏身上的淤青怎么这么多？ 她昨晚有下手那么重吗？ 真可惜，明明她也挨了打的，只是她的防御比较厉害，身上都没留下证据。 现在这么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单方面对楚晏家暴呢。 要是让人看到楚晏身上的伤，她可真是冤死了。 苏锦璃郁闷地把药抹在楚晏身上，谁知她才刚把药抹开，楚晏突然抓住她的手，哑着嗓子说道：“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拿起药罐子就打算去卫生间。 苏锦璃见状，赶忙叫住他：“你等等！” 楚晏猛地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一副凶巴巴的语气，像是要掩盖什么。 苏锦璃拿出另一个小罐子：“这个你拿去，抹在疤痕上面，可以祛疤。” 楚晏一听这话，立刻转过了身，抢过她手里的罐子，飞快打开看了一眼：“你说真的？这个真的可以祛疤？效果怎么样？” 苏锦璃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模样，突然有些不满。 刚刚语气那么凶，变脸的真快！ 她撇撇嘴，故意没告诉他，而是卖了个关子：“你用了就知道了。” 楚晏愣了一下，拿着药罐子就走：“本王这就去试试。” 说完就跑进了卫生间里抹药。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打开门让多福她们进来，开始换衣服。 卫生间里，楚晏先给身上的淤青上了药，然后才小心打开祛疤的药罐子，挖了点祛疤膏，小心翼翼地抹在疤痕上。 不过药抹上去后，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楚晏犹豫了一下，看着罐子里剩下的药膏，还是没有继续尝试下去。 这罐子也就只有拳头大点，里头的药膏不算多。 不能随便浪费。 要是它当真有用，那就更加不能浪费了。 二舅的脸毁了容，这东西要是真能祛疤，说不定能把二舅的脸治好。那样的话，二舅说不定心情能好一些。 楚晏想到二舅张长生那张总是戴着面具的脸，就忍不住叹气。 所以他小心收起祛疤膏，打算等会儿出去了再找苏锦璃问问。 谁知等他整理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又很陌生的女人。 楚晏震惊地看着她的脸：“你是朱砂？你的脸没事了？” 说话间，他激动地来到朱砂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脸。 他记得，朱砂脸上有块丑陋的疤痕。 当初让朱砂去伺候苏锦璃的时候，他还特意召见过她，见过她的脸。 这才多久，朱砂脸上的疤痕居然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祛疤膏是真的有用？ 楚晏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去给二舅张长生送药。 朱砂却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干脆屈膝行礼，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奴婢朱砂，见过王爷。” 楚晏笑着挥了挥手：“果然是你，看来本王没有认错。你起身吧，无需多礼。” 他看出朱砂脸上的疤痕是真没了，就对他这次没了兴趣。 反而兴奋地来到苏锦璃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朱砂的脸是你治好的？你用的是祛疤膏？” 苏锦璃解释道：“朱砂是中了毒，用的药不太一样。” 楚晏并不在乎这点细节，他执着地追问：“那她脸上的伤疤总是你治好的吧？这祛疤膏用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像她那样，把伤疤完完全全去掉，根本看不出来，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苏锦璃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他居然这么执着，不禁笑着打趣他：“原来王爷这么在意那些疤痕。” “本来哪有在意……”楚晏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想反驳，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赶忙改了口，“你说对了，本王就是很在意那些疤痕。你手里还有多少祛疤膏？再给本王多拿几罐。” 苏锦璃不满地瞥他一眼：“多拿几罐？想得美！你以为这是大白菜吗？” 0317 张长生之死 苏锦璃瞪了楚晏一眼，很快又振振有词地说：“这种祛疤膏不仅制作起来不容易，用的还都是珍贵药材。” 楚晏立刻说道：“需要哪些药材？你写张单子，本王给你！” 苏锦璃：“……” 失策了。 忘了楚晏是个秦王，比霸总还霸总，哪可能被这点事情难住？ 苏锦璃就想算了，然而刚要开口，她又突然改了主意。 不对，她为什么要算了？ 楚晏身为亲王，手里的好药材肯定不少。 她不要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这绝对不行！ 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她呢。 所以苏锦璃果断让人取来纸笔，迅速开始写药材单子。 楚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见单子上的药材密密麻麻，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些珍贵的稀罕药材。 不禁抽了抽嘴角。 他敢肯定，这些药材绝对不止是用来制作祛疤膏的，苏锦璃肯定是夹带私货了！ 但他还是没有拆穿苏锦璃，反而看着她认认真真写药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白白吃亏，就打算再跟苏锦璃要点什么。 结果想着想着，楚晏突然想起了昨晚他和苏锦璃的争吵。 不对，苏锦璃当时好像说……她治好了苏义和苏礼？ 该死，他昨晚真是被苏锦璃给气昏头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楚晏立刻决定问问。 刚要开口，他突然看见周围伺候的那些人，觉得有些碍眼。于是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本王和王妃有要事相商。” 侍女们闻言一惊，赶紧退了出去。 也就是平安有点二，还有点不想走，最后被朱砂和多福一左一右地拖了出去。 这时苏锦璃还在写药材单子，她听到楚晏的话，忍不住说道：“你又想说什么？” 语气略有些不耐烦，但她的声音很好听，这话听着都像是在撒娇。 楚晏瞥了眼她手里的药材单子，见她还在写，不禁在心里暗骂：果然是个黑心的丫头！ 他郁闷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本王记得，你昨晚说，你治好了你的两位叔叔？” 苏锦璃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话我昨晚就说过了，你居然现在才问，反射弧长得有点过分了吧？” 楚晏愣了一下：“反射弧是什么？” 苏锦璃这才猛地想起，楚晏应该是没有听说过反射弧的。 然而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所以她立刻撒了个谎：“我是在夸你呢！” 楚晏瞬间冷笑：“你以为本王会信？” 苏锦璃：“……” 她迅速略过这个话题，不答反问：“王爷为何突然问起二叔和三叔？我是给他们治疗过，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具体能不能好，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知道。” 咳，两人现在肯定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话她才不会傻得说出来。 楚晏却是迅速忽略了苏锦璃的谦虚，只捡他想听的内容去听。 所以苏锦璃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苏义和苏礼已经被苏锦璃治好了的意思。 楚晏看向苏锦璃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目光灼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果然有办法治疗他们。 本王有个二舅，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他受了重伤，更是彻底拖垮了身子，如今只能苟延残喘，勉强续命。 你应该有办法救他吧？” 他并不知道苏锦璃到底有没有办法，可问话的时候，还是抱着侥幸这么问了出来。 苏锦璃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谁，顿时觉得头大。 楚晏那个身体不好的二舅，她当然是知道的。 她还知道，张长生就是因为在靖难的时候一直偷偷支持永安帝这个大舅子，惹恼了惠文帝，差点被人乱刀砍死。 而且楚晏这一说，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来。 历史上，张长生寿命短暂，他似乎……就是今年死的？ 据说在他死后，楚晏非常伤心，还亲自护送他的棺椁回了张家祖籍安葬。 究竟是不是，苏锦璃就不太确定了。 她决定抽个时间翻翻空间里的藏书，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苏锦璃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具体能不能救，得看到他的人才能知道。我又没见过他，更没给他把过脉，要是肯定地说能够救他，王爷敢信吗？” 楚晏知道她这话说得没错，可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张长生的身体不仅是他的心病，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心病，父皇和母后一直觉得对不起他，连累他遭受了那样的大罪，还差点丢了命。 所以他们自从来到这京城，就一直想要补偿他。 可惜找了无数大夫，也没法将张长生治好，只能勉强保住他的命。 若是苏锦璃能够治好他…… 楚晏想到这里，忍不住对苏锦璃说道：“只要你能治好他，本王……” 苏锦璃诧异地看着他：“嗯？” 楚晏紧接着说道：“本王可以许诺你一件事。” 他的语气格外郑重，可见对张长生的身体有多在意。 苏锦璃听到这话，倒是突然来了兴致：“王爷说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楚晏看着她那突然亮起来的双眼，心里突然非常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补充道：“必须是本王能够做到的！” 苏锦璃只好不再逗他：“好吧，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竭尽所能去救他。” 楚晏就喜欢苏锦璃这话，于是也大方说道：“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写在单子上，只要能找到的，本王都会为你找来。” 苏锦璃也就不跟他客气，直接写了一大堆。 她倒也不是故意要占楚晏的便宜。 她要是从不收集药材，却总是拿出各种各样的药物，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有问题？ 有了这些药材，她以后想要拿东西出来，才不会惹人怀疑。 尤其是楚晏，这人不仅实力强，还格外敏锐。 她必须得更加小心才行。 苏锦璃迅速写好了药材单子，交给楚晏，让他拿去准备。 随后她突然想起，等会儿她和楚晏还要入宫请安，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0318 她真是要被楚晏给气死了 苏锦璃想到等会儿就要进宫去给永安帝和张皇后请安，心情就格外复杂。 永安帝和张皇后嗳！这对夫妻可都是历史上的名人！她穿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可算是能见到他们了！ 就是不知道，两人都是什么性子。 说起来，这个时间，张皇后该不会正在写《内训》吧？这书后来可是跟其他几本，一起被称为女四书的。 不过，这女四书里的四本书一直在变化。有更好的出来，就会有旧的被淘汰。 苏锦璃突然有些提心吊胆，她是不是该小心着些？ 张皇后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婆婆，要是觉得她太没规矩，想要收拾她怎么办？ 苏锦璃越想越纠结，忍不住瞪了楚晏一眼。 楚晏察觉到她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苏锦璃瞪他干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吧！ 脾气真大，他还是堂堂亲王呢，这丫头居然比他还嚣张。 楚晏默默在心里腹诽，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就叫来宿锋，让宿锋去准备单子上的药材。 苏锦璃看见宿锋，立刻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黑衣人，不禁危险地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宿锋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从楚晏手里接过单子就脚底抹油似地溜了。 苏锦璃就看着楚晏说“刚刚那人还真是眼熟。” 楚晏面不改色“你是说宿锋？他长的就是大众脸，没什么出奇的，站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苏锦璃回想起宿锋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不禁有些同情他“你这么说，就不怕他知道？” 楚晏理直气壮地跟她对视，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虚“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为何要怕？” 他会怕宿锋？ 真是笑话。 宿锋还欠了他一千两没还清呢。 就那傻小子，还不知道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够这笔钱。 苏锦璃看着楚晏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觉得羞愧了，于是懒得再搭理他，直接叫来了多福，开始梳妆。 楚晏对女人梳妆打扮没兴趣，下意识就想离开。 可是看着苏锦璃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多福手指灵巧地帮她挽起头发，他又有种岁月静好，此生足矣的诡异满足感。 想到昨夜的梦，楚晏不禁深吸了口气。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没必要太在意。不过，徐家看来是不太老实，他不能坐视不理。 楚晏立刻决定派人去查查，看看徐瑛到底在搞什么鬼！ …… 苏锦璃梳妆好后，跟楚晏一起用了早膳，又补了下妆，这才跟他一起坐着马车进了宫。 然而走进宫门后，苏锦璃就愣住了。 宫门内居然停着一辆人力车，看样子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一旁等待的，正是李公公。 他看到楚晏和苏锦璃后，就笑眯眯地说道“陛下和娘娘怕秦王和王妃辛苦，所以特意恩准两位可以坐车过去，两位请上车吧。” 苏锦璃看了那辆人力车一眼，犹豫了一瞬，只得坐了上去。 那辆人力车明显是宫里特制的。 她设计的人力车要更小巧些，只能坐一个人，为的是让车夫不那么吃力。 不过，这辆车却是要更宽敞些，可以坐两个人，所以车夫也安排了两人一起。 只是这人力车再宽敞，也要比马车小巧得多。 所以两个人一旦坐上去，基本上就会挨在一起，没有多余的空位。 苏锦璃不太习惯跟楚晏挨得这么近，可永安帝特意给了恩旨，周围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不坐上去，岂不是打永安帝的脸？ 再说，皇宫那么大，她不坐车的话，总不能一个人走过去吧？ 苏锦璃很快上了车，规规矩矩地坐着。 楚晏看了她一眼，也坐了上来。 然而他一上来，两人就挨在了一起。 苏锦璃不禁有些烦躁。 车子还算宽敞，所以楚晏并没有跟她挤在一起。可是坐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若即若离，反而更加折磨人。 她忍不住瞥了楚晏一眼，然后就默默挪了挪双腿，打算不动声色地跟楚晏拉开距离。 谁知楚晏突然张开腿，膝盖直接就碰到了她的，大腿也贴到了她腿上。 苏锦璃惊得心头猛跳，立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有外人在，她不好开口，只能用眼神质问他你干什么！ 谁知楚晏突然笑起来“宝儿可是紧张了？不用担心，父皇和母后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说完，他还主动握住了苏锦璃的手。 苏锦璃惊得顺眼瞪圆了双眼，眼神更凶了。 楚晏却只是看着她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嚣张样子。 把苏锦璃气得够呛！ 她真是要被楚晏给气死了！ 这个混蛋，居然趁着这种时候，故意占她便宜！ 给她等着，看她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他！ 楚晏看她敢怒不敢言，顿时笑得更得意了。 一旁的李公公偷偷瞄了一眼，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心里暗想看来秦王和王妃的感情很不错嘛，陛下和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两个车夫跑得挺快，大概是专门训练过的。 苏锦璃和楚晏很快到了张皇后住的栖凤宫。 他们进去的时候，永安帝和张皇后已经在等着了。 见他们进去，坐在主位上的两人立刻抬眼看了过来。 苏锦璃瞬间提起了心，表现得十分守礼，就连迈出去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丈量过的，头上的发簪和耳坠都没晃一下。 永安帝和张皇后一看过来，她就发现两人都在看她。 也是，楚晏是他们亲儿子，从小看到大，都已经看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看的？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新媳妇，两人作为楚晏的父母，肯定得好好看看她。 苏锦璃更加小心，不过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所以小心归小心，胆子依然大得很。 永安帝和张皇后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偷偷打量了两人一眼，把两人的样子记下了。 上次宫宴，张皇后已经见过苏锦璃，倒是永安帝，还是第一次看见她。 他看着苏锦璃的外貌和气度，笑得格外满意，还邀功似地瞥了楚晏一眼朕给你挑的媳妇儿不错吧？ 0319 胆子倒是大 楚晏察觉到永安帝的得意，很快抬了抬下巴：是不错，不过这是儿臣的媳妇儿，父皇你别老盯着看。 永安帝：“……” 他虽然看不出楚晏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东西！ 这个混账！ 现在有了媳妇儿，就拽起来了。 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求他定下婚期。 真不是东西，居然敢给他甩脸色，看他怎么收拾这小子！ 楚晏和苏锦璃很快跪在地上，给两人行了礼。 紧接着，一名嬷嬷端了茶进来，笑眯眯地走到他俩面前：“王妃该给陛下和娘娘敬茶了。” 苏锦璃闻言，立刻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闻了闻后，这才举起杯子敬给了永安帝：“请父皇喝茶。” 永安帝满意地接过去，抿了一口。 他平时总是板着脸，这会儿却是笑眯眯的，非常给苏锦璃面子。 喝过茶后，还取出一个大大的红封，递给苏锦璃：“拿去花吧。” 苏锦璃微笑着接过，谢了恩后，把红封放在一边的托盘上，又端过茶，同样是不动声色地闻过之后，才敬给了张皇后：“请母后喝茶。” 张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她，应了一声后，才接过了茶杯：“好。” 她同样抿了一口，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递给了苏锦璃一个红封：“晏儿的脾气不太好，平时有些任性，不过他人不坏，你且忍着他一些。 若是他真欺负了你，你也不用强忍着，直接进宫跟母后说就好，母后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苏锦璃立刻脆生生地说道：“多谢母后。” 说完，她就觉得楚晏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她想了想，自己刚刚好像是表现得太急切了，于是又低着头装作害羞地补充道：“王爷很好，并没有欺负儿臣。” 张皇后察觉到了楚晏刚才的小动作，忍不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满意地看着苏锦璃：“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晏儿能够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苏锦璃可不敢信这话，当婆婆的嘛，总是会这么跟儿媳妇说，可实际上，心里真正向着的还是自己儿子。 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儿媳安心，好好跟自己儿子过日子罢了。 苏锦璃哪里敢信？ 她相信，她和楚晏要是闹了矛盾，张皇后这个当亲娘的，肯定会向着楚晏，哪里会真的向着她呢？ 所以她很快就装作害羞地说道：“能够嫁给王爷，也是儿臣的福气。” 楚晏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小骗子！ 结果他刚哼完，就被张皇后不满地瞪了一眼。 楚晏立刻老实了。 张皇后瞪了他之后，又朝永安帝使了个眼色：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赶紧把他带走，别在这儿碍眼！ 永安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就不满地瞪着楚晏：你这个混账，惹你母后生气干什么？居然还连累得朕被你母后埋怨！ 楚晏默不作声，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永安帝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不下狠药是不行了，于是说道：“晏儿，朕突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考校过你的武艺了，你跟朕出来一趟。” 楚晏：“……” 苏锦璃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 楚晏察觉到她那小眼神，眼睛就眯了起来：你给本王等着，回去了本王再收拾你！ 苏锦璃斜了他一眼：我好怕怕哦。 楚晏很快跟着永安帝出去了。 紧接着张皇后就笑道：“这里太闷，母后带你去花房看看，那里种了不少花，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等会儿带回去。” 苏锦璃笑得乖巧：“母后这里的花肯定都是母后的心爱之物，定然养得极好，儿臣若是当真带回去，岂不是夺了母后所爱？” 张皇后被她逗笑了：“不过是些花而已，哪能跟你比？你若是能够喜欢，母后高兴都来不及呢。” 说话间，她带着苏锦璃到了花房。 花房里十分温暖，所以里头的花也开得不错，姹紫嫣红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也是，张皇后好歹是一国皇后，这花要是开得不好，估计早就从花房里扔了出去，哪里还能摆在这儿？ 苏锦璃看那些花开得漂亮，忍不住欣赏起来。 张皇后看在眼里，倒是对她越看越满意。 她就喜欢苏锦璃这样单纯率性不做作的样子，不像太子妃和晋王妃，心思都太多了，也不如苏锦璃这么落落大方。 想到那两人，张皇后的笑容就淡了一些。 那两人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前来给她敬茶，她也带她们来了这花房。 不过她们都太过小心翼翼了些，不像苏锦璃，让她看花，她还就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胆子倒是大。 难怪能跟晏儿相处好。 晏儿那性子，若是胆子太小的，怕是跟他相处不起来，只会小心翼翼地敬着他，怕着他。 晏儿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若是对方怕他，对他敬而远之，他定然不会委屈自己，屈尊降贵地讨好对方。 这样一来，夫妻俩除了相敬如冰，还能如何？ 看来，陛下这次还真是给晏儿挑了个好媳妇。 张皇后想到这里，笑得更满意了。 苏锦璃看了一阵，很快有了发现，这花房里，竟然有不少茶花跟兰花，看样子，这两种花，大约就是张皇后的最爱了。 不过，这里的花长得虽然不错，可到底是长在花房里，古代的条件又很有限，没有后世先进的智能控制系统。 这里的花虽然被人精心照料着，可长势比起后世精心培育的那些盆栽，还是要欠缺不少。 若是放在空间里养上一段时日，或许能让它们变得更好。 她是不是该养点花来讨好张皇后？ 毕竟是名义上的婆婆，若是把张皇后哄开心了，她以后的日子也能更好过。 说起来，永安帝虽然有别的女人，但是并没有宠妃，可以说是独宠张皇后。 把张皇后哄高兴了，永安帝肯定也高兴，对苏家也有利。 她正琢磨，突然有个嬷嬷走了进来，对着张皇后耳语：“娘娘，秦王身边伺候的周嬷嬷刚刚……” 0320 周嬷嬷告状 苏锦璃并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可她是强化系异能，耳力实在是太好，就算是不特意去听，依旧能够听到那名嬷嬷的话。 听到“周嬷嬷”三个字后，她立刻猜到周嬷嬷怕是想作妖。 要是别的就罢了，既然这事很可能跟她有关，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苏锦璃偷偷竖起耳朵，眼睛却看着角落里放着的一盆海棠，故意走了过去。 那海棠是盆栽，已经做好了造型，看起来特别雅致。 更难得的是，它那不算大的花枝上已经长满了花苞，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开放。 苏锦璃假装被这盆海棠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看得格外仔细，耳朵却在听那位嬷嬷的话。 只听她说道“娘娘，秦王身边伺候的周嬷嬷刚刚说，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禀报。” 苏锦璃立刻猜到，周嬷嬷想要告她的状！ 不过她继续不动声色，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让张皇后察觉出来。 那名嬷嬷刚刚是在耳语，说话声非常小，普通人肯定是听不见的。 要是让张皇后知道她听见了，反而无端惹出麻烦来。 而且她也想看看，张皇后会怎么做。 这时，她突然听见张皇后对她说道“宝儿，母后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些花，不如你帮母后修剪一下，再给它们浇些水吧。” 苏锦璃一听这话，就知道张皇后是想把她留在这儿，去见周嬷嬷。 可她没法拒绝，只能笑盈盈地应下了这个差事。 反正，就算周嬷嬷当真告状，她也不怕。 她和楚晏刚成婚，别说没有做错事，就算真做错了事，张皇后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处置她。 最多，不过是周嬷嬷告状，在张皇后面前给她上眼药，让张皇后不喜欢她罢了。 这种小手段，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要是张皇后当真因为周嬷嬷的一面之词就不喜欢她，那她以后也不必再敬着这位名义上的母后。 苏锦璃笑吟吟地行了一礼“多谢母后信任，儿臣一定好生照料这些花木。” 张皇后满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母后有些乏了，先回去了，你修剪完后也可以让人带着你到处转转。如今天气渐暖，不少花木抽了新芽，瞧着倒也有趣。” 苏锦璃自然是答应下来。 然后亲自将张皇后送了出去。 等张皇后一走，就有宫女送来金剪子，让她修剪花木。 苏锦璃拿着小剪子，随意挑了一盆修剪。 她发现，自己刚拿起剪刀，那宫女就紧张地看直了眼睛，生怕她把花木剪坏了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就忍不住问她“这些花木，平时都是你在照料吗？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立刻紧张起来“奴婢春兰，见过秦王妃。” 苏锦璃见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本妃长得很可怕吗？” 春兰脸色一白，赶忙说道“秦王妃容色倾城，岂会可怕？” 苏锦璃就问她“那你为何如此怕本妃？” 不想春兰的脸色更白，突然跪在了地上“都是奴婢的错，冲撞了王妃，请王妃饶了奴婢一条小命！” 苏锦璃顿时无语得很，她哪里可怕了？ 她轻笑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有趣，本妃何时说过要你的命？你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妃欺负了你。” 说完就拿起剪子修剪起来，不再看她。 另一边，张皇后刚回内殿，就看见周嬷嬷正跪在地上。 她走到主位上坐下，打量了周嬷嬷一会儿，才问道“本宫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你想禀报什么？” 周嬷嬷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没敢抬眼去看张皇后，却察觉得出来，张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跟以前并不一样。 周嬷嬷不禁有些懊悔。 可是想到苏锦璃给她的任务，她还是鼓起了胆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却有要事禀报。 昨日王妃进门，奴婢在一旁伺候，可是奴婢瞧着，王妃她……似乎太过随性了些。” 她没敢直接说苏锦璃没规矩，就换了个说辞。 随性这词本就不是什么好词，更何况，前面还有太过两个字。 连起来，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没规矩。 “哦？”张皇后突然轻嘲了一声，“你是说，王妃她太没规矩？” “奴婢不敢！”周嬷嬷吓得赶紧趴在了地上，“奴婢只是觉得，秦王府毕竟不比武阳侯府，王妃在家里的时候天真烂漫，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既然嫁到了秦王府，就该恪守规矩，若是太过随性，岂不是要教坏了王爷？” 她甚至张皇后对三个儿子有多看重，所以故意提到了楚晏，想要以此来让她对苏锦璃不满。 不想张皇后却笑道“她才多大？都还没及笄，一个小姑娘罢了，哪里就能教坏了王爷？真要说教坏，也是王爷教坏了她。 本宫倒是听说，晏儿这次接亲的时候，实在是没规矩得很，不仅直接抱着苏宝儿就出来了，还带着她坐上了彩车，都没舍得让她去坐后面的凤轿，可真是胡闹。” 周嬷嬷一听这话，心里就打起了鼓。 她哪里听不出来？ 张皇后虽然嘴上说“胡闹”，可那语气分明是在笑！ 也就是说，她对楚晏的做法非常满意，并不是真的觉得他在胡闹！ 这绝不是好事情。 周嬷嬷顿时懊恼起来，张皇后这意思，难道是要包庇苏锦璃？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哪有当婆婆的，不在意儿媳妇没规矩的？ 这时，她突然又听见张皇后问道“你还有要说的吗？” 周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又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禀报，王妃她……她似乎对王爷动了手！她打了王爷！” 说到最后，她突然鼓起勇气，偷偷抬起眼睛，看了张皇后一眼。 果然，张皇后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 半晌后，她突然问道“你说，苏宝儿对晏儿动了手？你怎么知道？” 周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奴婢……奴婢都听见了！” 。 0321 走上绝路 张皇后身子一歪，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嬷嬷“你倒是说说，你都听见什么了？” 周嬷嬷听着她的语气，就猜到她是生气了，没敢再抬头，而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奴婢听见，王妃似乎打了王爷很多下，而且下手很重。” 张皇后又问“还有呢？” 周嬷嬷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了……” 她倒是想继续听下去，可是宿锋突然出现，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走了。 不过，她虽然没有听到最后，却可以肯定，苏锦璃绝对是对王爷动手了！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对王爷动手！ 王爷可是天潢贵胄，她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后娘娘岂会轻饶了她！ 周嬷嬷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冷笑。 她倒要看看，苏锦璃会是什么下场！ 张皇后沉默着没说话，周嬷嬷不敢起身，就只能一直趴跪在地上。 过了好半晌，就在她跪得膝盖生疼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张皇后笑了一声。 周嬷嬷说不清为什么，听到那小声，她突然觉得异常不安。 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难道不生气吗？ 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难道是气笑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又想偷偷抬起头，看看张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刚动了一下，张皇后就突然说道“本宫倒是不知道，晏儿何时竟变得如此无用，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周嬷嬷听到这话，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 张皇后却又继续说道“周嬷嬷，你在秦王府伺候了这么久，你来说说，晏儿的武艺如何？” 周嬷嬷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听到张皇后这话，就发现了问题。 是啊，楚晏的武艺那么厉害，岂会被苏锦璃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 她这么说，不仅是在污蔑苏锦璃，也是在污蔑楚晏！ 所以，张皇后其实是在生她的气吗？ 周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说道“王爷……王爷他自然武艺高强，可王爷刚刚成亲，定然会让着王妃。 王妃一个深闺女子，即便会耍些鞭子，也不该是王爷的对手，可她打在王爷身上，王爷也会疼啊！”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又说道“早前就有传言，王妃喜欢拿鞭子抽人。 奴婢昨晚听见的动静，怕是她拿了鞭子抽打王爷。虽然奴婢不知王爷为何忍了下来，可王妃此举，实在是大为不妥！ 王爷身份高贵，即便有武艺傍身，也经不住鞭子抽打，若是长此以往，王爷岂不是要坏了身子？” 张皇后听见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也听说过，苏锦璃喜欢耍鞭子。 不过，她会拿鞭子抽打晏儿？ 怎么可能！ 她生出来的儿子，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楚晏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暴脾气，吃软不吃硬。脾气上来了，他连乳娘都敢打。 苏锦璃若是当真拿鞭子抽他，他岂会容忍？ 张皇后想到这里，看向周嬷嬷的眼神就彻底冷了下来。 她原以为周嬷嬷只是一时糊涂，却不想，她竟然连这种谎话都编造得出来。 说什么不好，居然说苏锦璃拿鞭子抽了楚晏。 难道她以为，她生出来的儿子是个任由女人抽打，还不会反抗的蠢货吗？ 看楚晏先前那模样，分明就是对苏锦璃非常满意。 苏锦璃真要敢拿鞭子抽他，他早气得杀人了，哪里可能对她满意？ 这个周嬷嬷，还真是会胡说八道。 原以为她是个忠心的，办事牢靠。现在看来，这人是不能再用了。 苏锦璃才刚刚过门，她就如此造谣生事，刻意针对。若是不早早处置了她，以后她在王府里闹起来，惹得苏锦璃跟晏儿生分了，那该如何是好？ 晏儿好不容易娶了妻子，又对苏锦璃格外满意。她身为母后，岂能坏了他的好日子？让他们夫妻离心？ 她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恶毒婆婆。 张皇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周嬷嬷“周雪梅，你说完了吗？” 周嬷嬷听到这个称呼，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张皇后居然叫了她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没叫过她的名字了。 她会这么叫，就意味着，她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这火气，还是冲着她周雪梅来的！ 周嬷嬷吓得赶紧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啊！” 张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都像是被冻过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不成？” “奴婢不敢！”周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很快却又大着胆子说道，“奴婢对皇后娘娘和王爷忠心耿耿，实不想眼睁睁看着王爷遭了毒手，才斗胆向娘娘禀报。娘娘若是不信，何不派人将王爷请来，查看王爷身上的伤势？” 昨夜她就站在喜房外头，里头的打斗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楚晏绝对受伤了，才一晚上的时间，那些伤不可能消掉。 所以还要把楚晏叫来，让他脱了衣服，就能够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让本宫把晏儿叫来？”张皇后突然轻笑了一声，“也罢，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本宫便成全你。” 她原是想看在周嬷嬷忠心耿耿伺候多年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让她回老家养老。 不想，这女人居然自己找死。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来做这个恶人？ 晏儿的脾气，她能不知道吗？ 若是让他知道，周嬷嬷居然敢在背地里告状，编排他和苏锦璃，这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张皇后很快下令“去将秦王请来。” 周嬷嬷闻言，立刻惴惴不安地软倒在地。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不过，只要楚晏身上验出伤痕，她就没事了。 楚晏身上肯定会有伤痕！ 张皇后的人找到楚晏的时候，永安帝正闹着要跟楚晏切磋，不过楚晏没答应。 得知张皇后要见他，楚晏立刻如蒙大赦，飞快地说道“既然母后有事要见儿臣，儿臣就先过去了。” 永安帝见他要逃，就有些不高兴。 于是他板着脸说道“朕跟你一起去！” 他倒要看看，皇后找这混账小子有什么事！ 0322 脱衣服验伤 永安帝要去，楚晏当然没法拒绝，只能由着他一起。 到了张皇后的栖凤宫，父子俩才知道张皇后请楚晏来的目的。 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朝跪在地上的周嬷嬷看去。 片刻后，永安帝又好奇地看了楚晏一眼：“你被你媳妇儿打了？” 眼里竟然满是幸灾乐祸。 仿佛在说：臭小子你太没用了吧？居然连媳妇儿都打不过！ 楚晏立刻板起脸否认：“贱婢胡说八道罢了，儿臣怎么可能会这么没用？更何况，苏宝儿一个小丫头，哪里会是儿臣的对手？” 永安帝和张皇后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绝对不相信，苏锦璃会是楚晏的对手。 更何况，楚晏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 苏锦璃要打到他，除非他站着不动乖乖挨打，可他哪里会是那种乖乖挨打的性子？ 就是永安帝想打他，他都有胆子躲开，更何况是苏锦璃一个小丫头？ 永安帝直觉就是周嬷嬷在说谎，所以他再次看向周嬷嬷的时候，眼神冰冷得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周嬷嬷瞬间打起了哆嗦。 永安帝的话虽然不凶，可那语气中的杀意，却是让她毛骨悚然。 周嬷嬷只觉得头上已经悬起了一把利刃，一旦她改口，那把利刃就会瞬间落下来。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把。 反正她确实听到了，楚晏身上肯定有伤，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消退不了。 只要检查出他身上的伤痕，那她不仅没罪，还有大功！ 所以周嬷嬷很快咬牙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陛下和娘娘若是不信，只要让王爷脱下衣服，一看便……” 谁知她刚说到这里，楚晏突然大步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了她腰上。 “贱婢，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胡说八道，搬弄是非！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周嬷嬷被踹得翻滚在地，腰上更是剧痛不已，忍不住惨叫起来：“啊……” 然而刚叫出声，就有內侍朝她冲了过来，一把堵住了她的嘴，想要将她拖出去。 周嬷嬷吓得肝胆欲裂，心知一旦被人拖出去，她这条命就算是彻底交代了。 于是她赶紧叫道：“王爷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要说，王爷为何不敢脱了衣服让陛下和娘娘检查，难道是怕陛下和娘娘看到王爷身上的伤痕吗？” 楚晏脸色一沉，立刻就想捏断她的脖子。 然而他刚上前一步，永安帝突然拉住了他：“既然她这么说，你就把衣服解开吧。让朕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楚晏不乐意，他早上检查过，身上确实有多处淤青，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消得掉？ 若是让父皇和母后看见了，误会了苏宝儿可不好。 虽然那些淤青的确是苏宝儿打出来的，可他并不想让苏宝儿出事。 更何况，他们昨晚是在切磋，又不是苏宝儿单方面地欺负他。 绝不能让父皇和母后误会。 永安帝见他不肯脱衣裳，立刻起了疑心：“为何不脱？难不成，你真的受了伤？” 楚晏紧张地找了个借口：“儿臣……儿臣都已经这么大了，岂能在母后面前宽衣解带。” 这时，张皇后也发现了他的迟疑，眯起眼睛审视着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永安帝却不答应，他沉声说道：“朕就在这儿看着，你有什么好怕的？把衣服脱了！” 楚晏站着没动，语气带了几分哀求：“父皇……” “朕让你脱！”永安帝彻底冷了脸，“你不脱，难道是要朕亲自动手？” 楚晏听到这话，只得不甘不愿地开始宽衣解带，嘴里解释道：“其实儿臣昨天才跟人切磋过，身上确实有些痕迹，但是都跟苏宝儿没关系。” 永安帝语气冰冷：“有没有关系，朕自己会看！” 他就是再对楚晏这个混账儿子不满，也不能容忍他被别人欺负了！ 就算那人是苏锦璃也不行！ 见楚晏动作慢吞吞的，他看不过去，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楚晏急得大喊：“父皇！” 永安帝不为所动，把他的衣服扯得更开了。 很快，随着里衣也被拉开，楚晏身上白花花的肉立马露了出来。 楚晏紧张地低头去看。 永安帝也瞪大了眼睛。 就连跪在地上的周嬷嬷，都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然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楚晏身上白花花的，一点伤痕都看不见。 楚晏：“……”他的伤呢？ 永安帝有些尴尬：“你不是说你跟人切磋过，身上有伤吗？伤在哪儿？” 楚晏懵逼地脱掉衣服，看了看前胸，又看了看双臂，然后还扭头想去看背后。 张皇后看着他那傻样，忍不住说道：“不用看了，你背上没伤。” 永安帝好奇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背上是没伤，所以你到底伤哪儿了？” 楚晏赶紧说道：“哦，就是轻轻擦到了一点，小伤而已，应该已经消掉了。” 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身上的那些伤痕会被父皇和母后发现！ 这才多久，居然全都没了！ 苏宝儿给他的药也太好用了吧！ 不行，他得问她多要一点儿！ 楚晏心里飞快想着，突然发现周嬷嬷正瞪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气得他当场大怒：“贱婢你看什么呢！还不快把她拖出去！” 这个该死的老女人，肯定是想占他的便宜，才故意那么说的！ 真是该死，居然让她看见了！ 想到这里，楚晏忍不住看了永安帝一眼，眼神有些埋怨：都怪你，逼着儿臣脱衣服，让儿臣被那贱婢占了便宜！ 永安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看了一眼吗？又没什么不能看的。” 楚晏气得哼了一声：“儿臣早就说了，是那贱婢在胡说八道，父皇你偏不信。苏宝儿那种娇滴滴的小丫头，哪可能伤得了儿臣？她那软绵绵的小拳头，给儿臣挠痒还差不多。” 0323 虎狼之词 楚晏当然是在胡扯，可他说得理所当然，永安帝和张皇后还真信了。 毕竟苏锦璃就是个小姑娘，帝后两人哪里能够想到，她会有那么可怕的力气呢？ 于是，就这么让楚晏糊弄了过去。 周嬷嬷很快被拖了出去，虽然没被乱棍打死，但也被控制了起来。 她一个奴婢，居然敢造谣主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张皇后绝对无法容忍。 更让她在意的是，周嬷嬷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苏锦璃和崔嫣然都被人下了毒，她就没法不多想。 可惜那件事调查的时候线索断了，一直没有查出结果来。 如今周嬷嬷突然对苏锦璃发难，张皇后直觉这里头有古怪，就打算彻查一番。 她甚至有些后怕。 周嬷嬷可是在秦王府伺候的，要不是她胆大包天地造谣苏锦璃殴打楚晏，她甚至都不知道，周嬷嬷对苏锦璃居然怀着那么大的恶意！ 还好她自己暴露了出来，不然的话，继续让她待在秦王府，谁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皇后越想越觉得后怕，所以这一次，她铁了心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楚晏一开始还想处死周嬷嬷，后来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周嬷嬷突然针对苏锦璃，有些古怪，想要彻查。 不过张皇后揽下了这个差事，他哪里有胆子跟张皇后抢？ 更何况，周嬷嬷以前就是张皇后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张皇后要查，那也是理所当然。 楚晏只能退了一步，决定回去好好查查，府里有谁跟周嬷嬷走得近的。 以往，秦王府后院也没个女主人，甚至连侍妾都没有。 他就懒得多管，把内院的那些俗事全都交给了周嬷嬷。 谁知道，他还要不容易大婚了，这女人居然给他作妖！ 要不是苏锦璃的药太好用，他身上那些伤痕全都消失了，他该怎么跟父皇母后解释？ 要是父皇母后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肯定会对苏锦璃不满，甚至责罚于她。 到时候，那丫头更不肯跟他做真正夫妻了！ 楚晏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想去看苏锦璃。 他问了张皇后，得知苏锦璃在花房里修剪花木，立刻过去了。 永安帝一直挺尴尬，见他走了，立马打起了精神，冲着张皇后抱怨：“你瞧瞧他，这才分开多久，就想他媳妇儿了？真是不孝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娘！” 张皇后斜他一眼：“刚刚我都说不用看了，陛下非得扒了晏儿的衣服，现在倒来说这个。 晏儿好不容易有了媳妇，多记挂了一些又怎么了？他要是对媳妇不闻不问，我才担心呢。” “咳，朕什么时候扒他衣服了？”永安帝一脸尴尬，“真不就是拉了一把吗？再说了，朕也是担心他身上有伤，你刚才不也在担心吗？” 担心的又不只是他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光说他呢！ 再说了，他哪儿能想到，周嬷嬷一个奴婢，居然胆子那么大，公然造谣起了主子！ 永安帝越想越觉得尴尬，干脆借口还有折子没批，果断溜走了。 直到他听说张皇后留了楚晏和苏锦璃在宫里用午膳，才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过来陪着用膳。 宫里的御膳，味道自然是非常不错的。 就是没有辣椒，让苏锦璃吃得有些遗憾。 她并不知道永安帝扒楚晏衣服验伤的事，这种丢人的事情，楚晏可没好意思跟她说。 所以见到永安帝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异样。 永安帝看在眼中，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忍不住就想再给她点儿赏赐，作为补偿。 可他之前才给了红包，现在又给，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只能忍住了。 苏锦璃不知道内情，见他欲言又止，一副愧对她的样子，就有些奇怪。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就在马车里问了：“刚刚用午膳的时候，父皇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古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楚晏立刻想起了先前被扒衣服的尴尬，忍不住沉下了脸色。 他当然知道怎么会是，父皇心虚了呗。 不过，这事显然不能告诉苏锦璃。 他可不能让这丫头知道，他被父皇扒了衣服！ 这丫头本来就嫌弃他，要是知道后更嫌弃他怎么办？ 楚晏不想回答，又不想让苏锦璃看出来，就故意说道：“你今天给本王用的那药，效果似乎很不错。你手里还有多少？本王都要了。” 苏锦璃听到这话，立刻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药效不错？你检查过了？” 楚晏瞬间涨红了脸。 他看着苏锦璃那双漂亮的眼睛，总觉得她像是知道什么，于是心中一阵羞耻，忍不住反驳道：“本王并没有特意检查，就是不小心看见了。” 嗯，他确实是不小心，不然又怎么会被父皇强行扒了衣服。 苏锦璃看着他那副反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已经看过了，我给的药，效果当然很好。所以，王爷要跟我合作吗？” 楚晏一听这话，就想起她昨晚说的只做名义上的夫妻，气得立马反驳道：“想得美！本王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本王是不会答应的！” “哦？是这样吗？”苏锦璃故作遗憾地蹙起眉头，“我原本想跟王爷说，我已经改了主意。既然王爷不同意，那还是算了吧。” 楚晏立刻变了脸色，他紧张地看着苏锦璃：“你刚刚说改了主意，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那王爷觉得，我是什么意思？”苏锦璃故意不告诉他，反而逗弄道，“或者说，王爷希望我是什么意思？” “本王……”楚晏刚说了两个字，看到苏锦璃微笑的目光，突然觉得羞耻，“你是什么意思，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苏锦璃诧异地看着他：“咦？王爷难道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吗？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干涉王爷纳妾，那王爷是不是也不能干涉我养几个小美人？” 楚晏听到这种虎狼之词，瞬间气坏了：“苏宝儿你想都别想！” 0324 楚晏气得眼睛都红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苏锦璃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毫不示弱地跟楚晏对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霸道吧？凭什么你就能左拥右抱，我就不能养……” “闭嘴！”楚晏突然朝她扑过去，气狠狠地咬住她的唇。 然后他就愣住了。 瞪圆了双眼，傻乎乎地跟苏锦璃对视。 楚晏震惊坏了，苏锦璃刚刚居然没躲！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反应不过来？ 不对，她昨晚的速度那么快，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楚晏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心里有个猜测，又不敢肯定。 更不敢问苏锦璃，生怕自己猜错了。 他呆滞了片刻后，很快又反应过来，偷偷猜测苏锦璃是不是被吓傻了。 肯定是这样吧？ 那他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不然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那他还是男人吗？而且，苏锦璃现在的实力可不弱，一旦等她反应过来，他想再占她的便宜可没这么容易！ 楚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谁知道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苏锦璃她，她在干什么？她怎么主动了！ 楚晏震惊了片刻后，猛地推开苏锦璃，死死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问“苏宝儿，你为什么会这些！” 苏锦璃舔了舔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嗯？王爷在说什么？我会什么了？” “你……”楚晏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还敢狡辩！你……你刚刚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苏锦璃眨了眨眼“可是，刚刚明明是王爷先动的口啊，我身为王妃，配合王爷，难道有错吗？” 楚晏突然语塞。 他能说苏锦璃不该配合他吗？ 那绝对不能说！ 万一她以后都不肯配合他了怎么办？ 可是想到她刚刚有些熟练的动作，他就忍不住介意“那你……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很快反咬一口，“而且，王爷明明就比我更熟练。说起来，以王爷的身份，应该早就经历过了吧？” 哼！本姑娘还没嫌你脏呢，你倒是先醋上了！ 楚晏听到这话，瞬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气，不满地反驳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本王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苏锦璃双眼一亮“难道说，王爷还是童子鸡？” 楚晏的脸色更红了。 童子鸡？ 这是什么话？ 楚晏恼羞成怒地瞪着她，一把揪住她的衣襟“苏宝儿，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这么胆大包天？” 苏锦璃眨眨眼，并没有反抗，只是一脸无辜地提醒他“王爷，你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你把我的衣服都抓皱了，等会儿走出去让人看见了，会误会我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的。” 楚晏吓得慌忙松开了她的衣襟，见她慢条斯理地在那儿整理，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又忍不住生气。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生气，忍不住问她“苏宝儿，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苏锦璃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爷觉得，我为什么要在意？” 楚晏看着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的那把火就烧得更厉害了。 他想起梦里苏锦璃嫁给了徐瑛，脱口就问道“就因为本王是你夫君，所以你觉得无所谓吗？那如果不是本王呢？如果你嫁给了别的男人，那个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对你？” 苏锦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怕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她看着楚晏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再刺激他。 不然楚晏要是在马车里跟她动起手来，别人还以为他们在马车里做什么呢！ 要是不小心把马车给拆了，那就更有意思了。 到时候，估计全京城的人都得知道，她和楚晏在马车里大打出手，还把马车都给拆了。 更可怕的是，这消息要是传到外地，说不定传着传着就变成他们在马车里做羞耻的事情，动静太大把马车都玩坏了。 她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苏锦璃就反问了一句“王爷觉得，我的实力如何？” 楚晏愣了一下。 苏锦璃又接着说道“王爷刚刚说，你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那可真是太巧了，我这人向来挑剔得很。” 楚晏突然没那么生气了，嘴里却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刚刚是谁说，要养几个美人的？” 说到这个，他再次气得咬牙切齿。 苏锦璃的胆子真是太大了，想养美人就算了，她居然还想养好几个！ 这种事情，他都没想过呢！她居然敢想！ “养几个美人赏心悦目，有什么不好的？”苏锦璃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只是想养几个美人养养眼睛，又没说要对他们做什么，王爷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楚晏气得脸都黑了。 苏锦璃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自己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还想养美人，现在居然怪他乱想！ 楚晏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这种事情不可能！本王的王府可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你要是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养在府里，小心本王活剥了他们！” 苏锦璃看他都气得炸毛了，只得无奈地答应下来“行行行，不养就不养。”大不了她以后多养几个漂亮丫鬟。 很快马车到了王府，楚晏阴沉着脸，亲自把苏锦璃送进了王府内院，这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没功夫一直在府里陪着苏锦璃。 哼，他凭什么要一直陪着她？ 谁知道这女人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行，苏锦璃一向胆大包天，都敢跟他动手，肯定还没死心。 他得让人盯着，绝不能让她有机会在府里养那些乱七八糟的美人！ 楚晏立刻改了主意，决定先见见朱砂再说。 他让人传了令，朱砂很快就来见他了。 然而见到朱砂后，楚晏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突然发现，朱砂好像长得挺漂亮的！ 0325 楚晏的骚操作 楚晏死死盯着朱砂的脸，心里又是纠结又是懊恼。 朱砂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心肝乱颤，却又不敢乱动。 很快，她就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楚晏突然问道：“本王记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想过嫁人生子？” 朱砂一脸懵逼：“？？？” 她不敢直勾勾地盯着楚晏看，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楚晏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道是怀疑她的忠心？ 还是担心她对陆俊良还没死心？ 总不能是单纯地想要给她找婆家吧？ 秦王怎么可能会这么闲？ 朱砂这么一想，越发肯定楚晏是在故意敲打她。于是她立刻跪了下来，挺直了脊背，一脸冷酷地说道：“启禀王爷，奴婢早已心如死灰，这辈子只想侍奉在王妃身边，终身不嫁。倘若有违此言，奴婢甘愿受天打五雷……” “够了！”楚晏突然打断朱砂的誓言。 他可不敢让朱砂发誓。 真让她说完了誓言，以后她真的不嫁人怎么办？ 朱砂再次愣住，怎么也想不明白楚晏为什么要打断她。 她这么说，难道不对吗？ 可她实在没胆子去问楚晏，只能继续表忠心：“王妃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这辈子只想侍奉在王妃左右，鞠躬尽瘁，绝无二心。” 楚晏听到这话，顿时更心烦了。 他那张朱砂那张漂亮的脸，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犹豫了片刻后，他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朱砂，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实在无须这么早就决定不嫁。 你的遭遇本王知道，陆俊良虽然不是东西，可这世上的好男人还有很多。你的忠心，本王知道，所以你尽管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孤独终老。” 想要终身不嫁，陪在苏宝儿身边？ 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楚晏心中冷哼，朱砂却是如遭雷击。 她真怀疑楚晏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话来！ 世人都说秦王杀人如麻，暴戾恣睢。 她以前虽然没见过楚晏，可是也从王府其他人口中听说过楚晏的可怕。 楚晏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诡异的话来？莫不是有人假扮的吧？ 朱砂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看看眼前的楚晏是不是个冒牌货。 然而她的眼皮刚刚动了一下，瞬间就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是楚晏在看她！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仿佛要把她给凌迟了。 朱砂突然就意识到，楚晏对她非常不满！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楚晏为什么要这样？ 她最近有做错什么事情吗？明明没有啊！ 所以，楚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楚晏很快又开口了。 他冷眼看着朱砂，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是朱家唯一的后人，若是你终身不嫁，岂不是要断了朱家的血脉，让你父亲绝后？你这样做，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吗？” 朱砂再次震惊了，下意识反驳道：“可奴婢只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楚晏立马义正言辞地打断她，“你纵然是女子，身上流的也是你父母的血，你以后生下的孩儿，也会继承你父母的血脉！ 这跟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女子，身上流的就不是他们的血了吗？朱砂，你当真忍心，让你父母绝后，百年之后无人祭拜吗？” 朱砂听到这里，心中大为震动。 楚晏的话，仿佛当头棒喝，让她如遭雷击。 朱砂突然意识到，她之前的想法，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是啊，她若是终身不嫁，岂不是要断了父母的血脉？若是她哪天突然死了，那这世上还会有谁，会继续祭拜她的父母和弟弟？ 王爷说得没错，是她想错了。 她不该那么想的。 不论怎样，她都要生下孩儿，延续朱家的香火。这样就算她以后死了，也有人替她祭拜父母和弟弟。 朱砂想到这里，当即热泪盈眶。 她很快拜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给楚晏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王爷提醒，是奴婢想错了。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楚晏突然就有些尴尬。 他刚刚说那些，不过是想把朱砂打发走，不想让她一直死赖在苏锦璃身边罢了。 谁知道，她居然会这么感动。 不过，他心里虽然有些尴尬，面上却是半点没有显露出来，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等报完了仇，本王就替你找个婆家。”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你觉得宿护卫如何？” 嗯，宿锋长得好像还行？ 上次让他去把苏宝儿引开，他还故意抢了苏宝儿的荷包，还撞了她一下！ 该不会是早就看出了她的身份，想要占她便宜吧？ 苏宝儿当时虽然收拾了他，却没下狠手，还拿了他的荷包，在他身上留了三枚银针外加一封血书。 她现在已经认出宿锋了。 要是让宿锋继续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那…… 楚晏突然就觉得头上有点儿绿。 于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朱砂，就等她点头。 谁知朱砂居然冷漠地拒绝了：“奴婢不过贱命一条，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宿护卫？” 楚晏顿时就有些失望。 但他实在不擅长做媒，见她明显不乐意，只得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 朱砂恭敬地退了出去，走远之后，才偷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 还有宿护卫……她可不想未来孩儿那么蠢。 朱砂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很快离开了。 另一边，楚晏却是阴沉着脸，很快找到了宿锋。 宿锋见到他的时候都还是懵逼的，想不通楚晏怎么突然找他。 难道是又有什么重要任务？ 他硬着头皮跪下行礼：“属下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召见属下，可有什么吩咐？” “嗯。”楚晏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就冷眼看着他，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越看越嫌弃，“宿锋，本王正好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0326 太令人吃惊了 宿锋一听到楚晏的话，就觉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任务？ 什么任务？ 他怎[]么这么不安呢？ 肯定没好事！ 楚晏很快又说道：“本王仔细想了想，那徐氏兄弟向来狡猾，交给别人去查，本王实在不放心。所以，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本王果然聪明！ 楚晏美滋滋地想着，就这么把宿锋远远打发了出去。 宿锋还能说什么？ 他一个当属下的，除了领命还能怎么办？ 别说楚晏只是让他去调查徐氏兄弟，就算他是让他立马抹脖子，他也只能从命。 不过，楚晏为何突然让他亲自去调查徐氏兄弟？那对兄弟现在都已经被打落了谷底，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还有什么好查的？ 宿锋满心不解，可楚晏下了令，他就只能去。 “属下遵命！” 他领了命，正要告退。不想楚晏突然又问道：“上次伤了你的银针和那张血书方子呢？” 宿锋愣了一下，很快老实说道：“那三根银针在赵良医手中，那份血书方子属下已经烧掉，王爷为何……” 楚晏立刻打断他：“你现在就动身吧。” 宿锋：“……” 他默默深吸了口气：“属下告退。” 谁知楚晏突然又说道：“若是你这次办得好，那一千贯的罚金，就不必再交了。” 宿锋听到这话，这才觉得一颗心又砰砰乱跳起来。 他赶忙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属下定然将那徐氏兄弟查个水落石出！” 楚晏摆摆手：“嗯，你去吧。” 等宿锋走后，他才带着苏锦璃给的药，迫不及待地坐着人力车去了张长生府上。 永安帝上位后，就给张长生赐了侯爵，还特意挑了“长春”二字，希望他能活得久些。 所以张长生现在是长春侯，他的府邸也被命名为长春侯府。 秦王府距离长春侯府挺近的，过一条街就到了。 楚晏一到，侯府管家立刻殷勤地将他迎了进去。 楚晏大步往里走，路上忍不住问管家：“舅舅今天的胃口如何？身子可有好些？” 管家顿时苦笑：“还跟以前一样。” 楚晏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很快说道：“本王带了药来，这就去见舅舅。” 管家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大反应。 楚晏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张长生送药，他早就习惯了。一开始还会惊喜，后来见张长生用了药后也没好转，心就渐渐麻木了。 不过他知道楚晏是真心记挂张长生，所以还是强笑着恭维道：“还是王爷有心，前些日子才送了药来，今天又来送了，侯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然而事实是，张长生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张家费了挺大力气才把他养活大。 他身子不好，但是一直用药养着，倒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直到那次受难之后，他的身体直接恶化，现在是真的在用药吊着命。 可张长生早已经厌恶了药汁的苦味，每次喝药的时候，脸色都非常难看。 要不是不忍心留下孤儿寡母，恐怕他早就死了。 管家这话，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楚晏知道张长生的毛病，但也没跟管家置气。他知道管家还是真的对张长生忠心，想让他高兴，多记挂张长生一些，才会故意这么说。 所以他还是好心情地说道：“本王今天带来的药不一样，是祛疤的，效果很不错。” 说着，他就想起了苏锦璃，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管家偷偷瞧着，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荡漾，顿时惊呆了：秦王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居然还能笑成这样！ 他以前可从没见过秦王这么笑！ 太令人吃惊了 楚晏就这么笑眯眯地来到了张长生面前。 张长生待的屋子烧了地龙，暖融融的。 因为他闻不得煤炭的味道，又不能受寒，所以待的地方只能烧地龙。 不仅如此，他身上还裹着厚实的熊皮披风，手里也揣着装了热水的暖炉。 楚晏进去的时候，张长生正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树枝抽出的新芽。 新抽出的叶芽娇嫩，绿意盎然，看起来生机勃勃一片，让人见了之后心情愉悦。 然而张长生看着窗外的绿芽，眼神却格外冷漠。 跟那些嫩绿的叶芽比起来，他就像是一块枯木，正不断流失着生机，再也没有回春的那一天。 张长生忍不住嫉妒那些生机勃勃的叶芽，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可笑得很。 所以他一直冷着脸，死死瞪着那些叶芽，暴躁地想要让下人将那些树枝砍了，却又舍不得开口。 楚晏见他头也不回，不得不主动打起招呼：“舅舅，我来看你了。” 张长生这才看了他一眼：“你才大婚，为何不留在府里多陪陪王妃，来看我干什么？” 楚晏走过去，将亲自提着的盒子放在桌上：“我来给你舅舅送药。” 张长生一听到“药”字，立刻嫌恶地皱紧了眉头：“我这儿的药还多得很，就是当饭吃都吃不完，你拿回去吧。” 又给他送药，真想让他拿药当饭吃吗！ “这次不是吃的药，是抹在身上的药膏。”楚晏打开盒子，把祛疤膏拿了出来，“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祛疤膏，效果出奇得好。我府里有个毁容的婢女，用了这药后已经恢复如初。舅舅若是用了，肯定也能好起来。” 张长生听到不是吃的药，就偷偷松了口气。 听到楚晏后面的话后，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双眼死死瞪着楚晏拿出来的祛疤膏。 张长生眼里迸发出灼热的光彩，可是渐渐的，那些光彩又一点点暗淡下来。 他冷笑道：“晏儿，你倒是长本事了，连舅舅都敢骗。什么祛疤膏的效果能这么好的？毁了容都能恢复如初？你当舅舅是傻子吗？” 管家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张长生这话实在是有些忤逆了。 就算他是楚晏的亲舅舅，可楚晏乃是亲王，身份地位可比张长生高得多！ 张长生这么说，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0327 陪他一起毁容 管家想提醒张长生注意些，可这种时候，哪有他一个下人开口的份！ 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守在外头，根本不敢插话。 楚晏倒是没生气，张长生是因为他们一家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岂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跟他置气？ 只是说道：“这些药不过是些外用的药膏，又不用吃进嘴里。舅舅抹在身上试试，又不妨碍什么。难不成，舅舅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张长生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哼，你不用激将我。祛疤的药我又不是没用过，效果也就那样。这药既然来之不易，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不会用的。” 哪想到，楚晏比他还要过分。 楚晏直接就说道：“这药我就放在这儿了，舅舅千万要记得用。我过几天再来看望舅舅，若是舅舅到时候没用药，那我只能陪舅舅一起毁容了。” 张长生听到这话，差点被他给吓死！ 他气恼地瞪着楚晏，凶狠地吼了一声：“楚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让你陪我一起毁容？你敢毁容试试？” “舅舅若是不希望我毁容，那就千万记得用药。这些药我就放在这儿了，舅舅先用着，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给舅舅寻来。” 楚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义正言辞地说道，“舅舅刚才说得没错，我才刚大婚，的确应该多陪陪王妃，所以就不打扰舅舅用药，先告辞了。” 说完，他果断转身就走，特别干脆利落。 张长生见他走了，气得赶紧转动椅子想要追上他。 然而他坐着的轮椅，即便带了轮子，又哪里追的上楚晏？ 等他追到门口，楚晏早就跑远了。 张长生气得大怒：“这个混账！” 管家吓得心脏狠狠一哆嗦，忍不住劝道：“侯爷息怒，秦王也是为了侯爷好。他肯定知道侯爷以前用过不少药，可还是特特地送来这祛疤膏，想来这祛疤膏的效果确实出奇。侯爷何不信秦王一回，试试这药？” 张长生听到这话，立刻不满地瞪着他：“你是老糊涂了吗？这什么祛疤膏又不是仙药，哪可能让人恢复如常？ 他年纪小所以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滚滚滚，本侯现在不想看见他那张老脸。” 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那祛疤膏……” 张长生立刻凶巴巴地怒吼：“本侯是绝对不会用的！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管家只得苦着脸说：“是是是，老奴这就滚，侯爷您千万息怒，太医说了，您现在不能生气。” 张长生凶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滚不滚！” 管家只得退了出去，顺便帮他拉上了门：“老奴马上滚！” 张长生冷哼了一声，又把门给栓上了。 管家站在外头苦笑，然而听到栓门的声音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侯爷突然把自己关在里面，难道是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窗子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管家眯起眼睛，突然就明白了。 侯爷刚刚看了那么久的树芽都没关门关窗，他说要关，侯爷还臭骂了他一顿，说是关上了透不过气。 现在居然全给关上了。 他就说么，秦王辛苦找来的药，侯爷怎么能不用？原来是想偷偷用！ 啧！都这么多年了，侯爷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再说了，他哪里老了？ 管家哀怨地用手摸了摸脸。 他好歹也是从小在侯爷身边伺候，只比侯爷大了五岁好吧。 老什么老！ 管家偷偷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偶然很快就听到了里头打开罐子的声音。 他忍不住偷笑，想到刚刚还凶巴巴的张长生现在偷偷躲在里头抹药，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不过，这屋里可没个镜子，侯爷一个人要怎么上药？ 他要不要提醒侯爷？ 罢了，还是别提了。侯爷明显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愿意让人看见他那张脸。 自从受伤后，侯爷就不愿意再照镜子。 不管是找人给他上药，还是给他镜子，侯爷肯定不会乐意。 说不定火气一上来，就不肯再上药了。 还是就这样吧。 反正侯爷以前也上过药，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脸上的疤痕在那些位置，他又何必多事呢？ …… 秦王府。 楚晏走后，苏锦璃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让人叫来吉祥，问她：“吉祥，之前让你种的辣椒，种活了吗？” 吉祥立刻苦了脸：“回禀王妃，奴婢试着种了，可是发芽率太低了，现在就只种活了十棵，都还是小苗，没长大呢。” “才十棵？那是有些少。”苏锦璃有些失望，就又问她，“种子还有剩的吗？” 吉祥立刻点了点头：“种子还剩了不少，奴婢之前种的时候，怕种不好，没敢把所有的种子都种下去。这次种活了十棵，倒是让奴婢摸出了些规律，正打算再种一些试试。” 苏锦璃摆了摆手：“罢了，你把剩下的种子都给我吧。” 其实她空间里种了不少辣椒，已经收获了。 她还偷偷用收获的新鲜辣椒做了辣酱。 只是这些东西，现在肯定没法拿出来。 吉祥擅长照顾花木，可这辣椒还是头回种，真让她去种，还不知道要多久，她才能吃上辣椒。 上次她带回家的辣椒可不多，做成辣椒粉后，每次都只敢加一点点，略微有那么点味道而已。 不然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得尽快把辣椒种出来。 如今这个季节，正是种辣椒的好时候。要是错过了，等温度升上去，辣椒就没法发芽了。 她得趁现在温度还低，多种些出来。 苏锦璃想了想，又问道：“吉祥，你数过还有多少颗种子吗？” 要是没数过的话，她就可以偷偷多种点。 苏锦璃偷偷想着。 然而吉祥很快就说道：“奴婢数过了，剩下的种子一共有一万四千五百八十颗。” 苏锦璃：“……”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不过她转念一想，一万四千五百八十颗种子，换成同样数量的辣椒苗，倒也不算少了。 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0328 苏锦璃的新点子 “把种子都给我吧，我来试试。”苏锦璃说完，又怕吉祥听了会觉得太突兀了，就又说道，“今日进宫，母后让我帮她照看了一下花木，我瞧着，倒是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这种辣椒，是不是一样有意思。” 她这么一说，仿佛只是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吉祥听到后，不禁暗暗在心底叹气。 她也是喜欢吃辣的，自从尝过了辣椒油的味道，就喜欢上了。 所以对那些辣椒种子和辣椒苗，她照看得格外精心。不仅把那些种子数了好几遍，对于那些好不容易种活的辣椒苗更是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就等着那天种出辣椒来，好好尝尝。 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要种！ 这可完了，王妃以前连花都没种过，现在居然要种辣椒！ 让种子发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种子也不是发了芽就能活下来的。 她还想多种些辣椒苗出来呢，现在把种子都给了王妃，要是全给种死了，那可太亏了！ 吉祥满心纠结，可苏锦璃要种子，她哪里敢不给？ 只能委屈巴巴地将辣椒种子取来，交给了苏锦璃。 交出种子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提醒道：“启禀王妃，这些辣椒种子似乎更适合天冷的时候种，若是放在暖房里，很可能发不了芽。” 苏锦璃淡淡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她空间里的辣椒都收获了，岂会不知道该怎么种？ 不过，她也不能照实跟吉祥说，只能对不起吉祥，让她担心了。 吉祥确实很担心，所以她很快又问道：“王妃打算如何种这些辣椒？” 苏锦璃正要回答，突然又想起，她不该知道这些，便说道：“你去找本农书来，我先看看再说。” 吉祥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为王妃取农书来。” 果然，她去了没多久，就取了好几本农书过来。 苏锦璃拿到手后，就去了书房，然后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她并不需要看古代的这些农书，直接带着种子进了空间，用灵泉水将它们泡上，进行催芽。 然后她又从她空间里结出的种子里头，挑选出数目一样的辣椒种子，同样泡了水催芽。 她空间里结出的辣椒种子，明显要饱满得多。 不过这种子泡过水后，就会变得鼓胀，倒也不必担心会被人瞧出来。 做完这些，苏锦璃又去看了那九条龙确定它们没在空间里乱来后，这才出了空间，翻看那些农书。 她还没有研究过古代的农书，正好现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农业一直是古代社会的重中之重，所以朝廷对农业想来看重。 所谓江山社稷，这社稷，指的就是土神和谷神，也指代土地和农业。 朝廷看重农业，所以才会有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 所以各朝各代，几乎都有人编纂农书，由朝廷推广到全天下。 只是底层农民很多没法读书，这农书他们也看不懂，所以只能靠当地官府推广。若是当地官府做得好，农民就算看不懂书，也知道该如何来耕作，提高产量。 可要是当地官府做得不好，底层农民就只能凭借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糊里糊涂地种地。 这些年随着粮食逐年减产，朝廷对于农业就更是看重。 永安帝不是个好脾气的，想来各地官府也不敢造作。 苏锦璃虽然没有特意研究过这段历史，但是因为电视剧泛滥，她还是知道了不少。 比如永安帝上位后，国库收入的粮食还是不少的，其他方面，也有增收。 可见他这个皇帝确实做得不错。 就是后来接连打仗，消耗实在不小。 所以她琢磨着，现在的农书应当是编写得不错的。 果然，看过之后，上面记录了现有的各种粮食作物的种植。只可惜，上头都是些文言文，看起来实在有些累人。 这编书的果然是文人，编写农书也用文言文，也不知道究竟是编给谁看的。 还不如画成连环画，浅显易懂呢。 苏锦璃嫌弃地撇了撇嘴，随意翻完后，就放在了一边。 恰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楚晏的声音：“王妃呢？” 接着是平安：“回王爷的话，王妃在书房看书呢。” “看书？她又在看什么书？” 说话间，楚晏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推门，就发现门被人从里面栓住了。 这时平安解释道：“王爷莫怪，王妃看书的时候喜欢清静，所以都会关着门。” 苏锦璃正好不想看书，就走了出去。 她打开门，看着楚晏：“王爷怎么来了？” 楚晏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本王难道不该来？” “这倒不是。”苏锦璃见他似乎有点找茬的意思，突然想到刚刚看过的农书，就说道，“不知王爷手下可有善画之人？” 楚晏有些诧异：“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刚刚看了农书，突然觉得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若是将里面的耕作之法画成简单易懂的画作，然后印刷成册，想来就算是不识字之人，也能轻而易举地看懂。” “画成画？印刷成册？”楚晏惊讶地看着她，然而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做起来怕是不容易。” 苏锦璃不解：“为何？” 楚晏解释道：“你说的农书，若是要全部画成画，可知要画多少幅？更何况，这画印刷起来可不容易。 与其费力去印刷，倒不如让人多画几幅。只是光靠人来画，那需要的画师怕是不少。” “原来是这样。”苏锦璃恍然大悟，“可是……如果画成简单的画呢？” 楚晏好奇：“简单的画？多简单？”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我先试试。” 说完，她走进书房，取出墨锭和砚台，准备磨墨。 楚晏好奇地在一旁看，见她迅速磨了墨，然后铺开宣纸，简单勾勒了几笔，就在纸上画出了一幅简单却生动的插秧图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善画，还是别的缘故，画出来的小人和秧苗，竟让人有种憨态可掬之感。 楚晏忍不住笑了出来。 0329 这怎么可能？ 楚晏看着苏锦璃画出来的画，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画这样的画。” 苏锦璃无语地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她就是按照可爱风格来画的，很好笑吗？ 不过，图画当真不好印刷吗？ 她怎么记得，好像有种套版印刷，这时候应该有了啊。 难道跟活字印刷一样，传播得并不广？ 她是不是该让书楼那边研究研究？ 若是研究出了套版印刷技术，以后就可以在话本里增加插图，甚至印刷各种画本。 比如这农书，光是文言文，那些识字不多的普通人哪里看得懂？ 可要是图画，那就一目了然，一看就能明白。 傻子都知道哪个好。 自从书楼里多了海报宣传，上架的话本都快被人抢疯了。 据说，其他书肆看到之后，都开始模仿了起来，找画师画了各种各样的海报。 可见这海报的效果有多好。 这可都是图画的功劳。 相比起文字，图片可是要抓人眼球多了。 想到这里，苏锦璃突然觉得，这套版印刷还真得让人好好研究研究。 她瞥了楚晏一眼，不满地说道“我就是随便画一下，做个示范而已，又没打算把农书上的内容全画出来。王爷若是觉得不好，去找画师来画不就行了。” 楚晏见她生气了，立刻说道“本王又没说不好，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不过，本王看了你这画，倒是觉得你说的不错。相比起这画，农书确实太枯燥乏味了些。你放心，本王一定尽快安排。” 苏锦璃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就说道“尽快是多快？眼看春日已到，各地都到了播种的关键时候。这么重要的事，岂能拖延？不如王爷现在就去安排？” 楚晏被她用“你怎么这么不务正业”的眼神盯着，不禁有些无地自容，只能说道“行行行，本王这就去安排，这样行了吧？” 苏锦璃顿时笑起来“那王爷去吧，这可是功在社稷的大事，王爷可千万不能大意了！” 楚晏眯着一年级，有些不爽地看着她本王怀疑你是在赶本王走！ 苏锦璃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还眨了眨眼王爷你在说什么？我看不懂。 楚晏郁闷了一阵，还是走了。 他觉得苏锦璃虽然气人，但是话说得没错，事关社稷，他是该多用点心才行。 问题是，他才刚刚大婚，父皇特批了他三天的假，现在居然还要忙正事！ 楚晏越想越郁闷，忍不住给苏锦璃记了一笔。 这次先记着，以后必须得讨回来！ …… 苏锦璃不知道楚晏偷偷给她记了小本本，打算以后找她讨债呢。 楚晏以后，她就让人叫来了朱砂，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听说过套版印刷？” “套版印刷？”朱砂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并不曾听说过，王妃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忘了。”苏锦璃随口敷衍过去，很快给了朱砂一个任务，“你去跟书楼的周管事说一身，让他找些印刷工匠，研究一下套版印刷，看看要怎么才能把图画印出来。” 说到这里，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根据并不多的记忆说到“这个套版印刷，大概就是按照不同的颜色，刻出不同的雕版，然后依次印刷到纸上。 还有……嗯……可以将阴文和阳文刻在一起，在纸上压出浮雕花纹，让图案更加立体。总之你跟周管事说一声，让他找人试试。” 她记得实在不多，还是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偶然看见主角弄过，忍不住上网搜索了一下，所以有那么点印象。 只是这事过去太久，她当时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并没有把全部的内容都记下来。否则的话，倒是不用这么麻烦。 苏锦璃顿了顿又说道“我刚刚看农书，觉得那些文字看起来实在麻烦，让普通人看的话，怕是更加看不进去。 就想，若是可以画成图册，一目了然，即便是目不识字的白丁看了，也能看明白。 刚刚王爷已经找人去画图了，所以我想，若是能够研究出印刷图册的方法，就能省去不少麻烦，无需全靠画师来画。” 朱砂听到这番话，眼睛越来越亮“王妃实在是大善，奴婢这就去一趟状元书楼，跟周管事说一声。 若是当真能够研究出这套版印刷，把农书变成浅显易懂，一目了然的图册，那天下百姓都会记住王妃的恩德。” 苏锦璃笑了笑“这算什么恩德？我只是听说，地里的收成似乎并不好，每年都会饿死不少人，外族也因此经常叩边。 所以想着，若是百姓能种出更多粮食来，不用再有人饿死，还可以用多余的粮食跟外族谈判，换他们的马匹和牛羊，不用再经常打仗，那样多好。” 朱砂没想到她居然想到了这么多，更是对她肃然起敬。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锦璃，眼里的光却是越来越亮。 自从跟在苏锦璃身边，她就渐渐看出，苏锦璃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堪，反而胸有沟壑，十分厉害。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苏锦璃一个女子，居然能够想得这样长远。 她父亲以前就是武将，曾经认识的叔叔伯伯也都是上过战场的。 所以比起别人，她更加清楚战场的残酷。 像是陆俊良，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战场上。 若是以后真的不用打仗，那该有多好？ 然而这怎么可能？ 不管是倭寇，还是那些蛮族，都是贪狼的豺狼。他们是喂不饱的，只有杀了他们，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会消停下来。 但是朱砂并没有把她的这些想法说出来。 她想着，既然苏锦璃有这样的希望，那还是让她继续怀揣希望比较好。 她实在不忍心打击这样满怀壮志的苏锦璃。 而且，她心里也有几分奢望。 要是真的可以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朱砂走出去的时候，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忍不住湿了眼睛。 父亲母亲，还有小弟，你们都在看着的吧？ 。 0330 不好意思，我酸了 朱砂走后，苏锦璃突然想起了她今天收到的红包。 那红包她收到后一直没来得及打开，这会儿正好可以看看。 毕竟是永安帝和张皇后给的红包嗳！ 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苏锦璃期待地拿出两个红包，犹豫了一下，先拆开了永安帝给的那一个。 打开之后，里头是一张纸。 她取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张数额巨大的宝钞，有一万贯！ 这个数额绝对算得上是非常大了，即便实际购买力没有面值那么高，也算不错了。 不过还是得尽快花出去，不能砸在手里！ 苏锦璃美滋滋地想着，小心把宝钞收起来，又打开了张皇后给的那个红包。 红包里面同样是一张纸，不过是田契。 仔细一看，张皇后竟是送给了她一千亩的田！ 这是什么大手笔？ 比起永安帝之前赏赐的那片皇帝，张皇后可是大方多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正打算搞农场呢，张皇后就送给了她这么多的田。 不过，这点田还是有点不够，她得多买点田，最好是附近一片的，这样拼成一个大农场，管理起来也更加方便。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看看。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她现在毕竟是秦王妃，出行有仪仗规格，要是以王妃的身份出去，那样太麻烦了。 可要是女扮男装跑出去，传到永安帝和张皇后耳朵里毕竟不妥。 罢了，这事反正也不需要她亲自做，还是让别人去跑腿好了。 苏锦璃立刻想到了朱砂，但是朱砂已经去了状元书楼，而且她毕竟是个女子，出面买地的话，对方未必会给面子。 想到这里，她就让人叫来了王府管家，给他看了田契，让他安排人去考察一下那一千亩田的情况，尤其是看看附近的田能不能买下来。 苏锦璃怕底下的人做出强夺他人田产的事情，还特意叮嘱道“记住，派出去的人绝不能仗势欺人。对方愿意卖就卖，若是实在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买也行。” 管家立刻打了包票“王妃放心，王爷早就交代过了，底下的人绝对不敢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这事老奴亲自来安排，绝不会出半点岔子！” 苏锦璃点了点头。 这人是秦王府的管家，能力肯定是有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果然，还没到傍晚，管家就带回了消息，说是苏锦璃要的田已经买下来了。 一共买了九千亩，加起来就是一万亩。 这是苏锦璃特意要求的，她还是第一次办农场，具体能办成什么模样她自己都不清楚，就没打算买太多。 除了买地，管家派去的人也记录了田地情况，所以管家来找苏锦璃禀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记录。 楚晏回来的时候，苏锦璃正在看那些记录。 他随口问道“听说你买了九千亩地，你买那么多地干什么？” 苏锦璃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管家跟他说过了，倒也没生气，还好心情地解释道“我想办个农场。” “办农场？”楚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恍然，“你说的是田庄吧？你想要的话，可以多买几个。虽然你手里的钱不少，但还是多屯些田比较好，不管种什么都挺不错。” 苏锦璃随意点了点头，忍不住问他“你有多少田？” 楚晏回想了一下“唔……不算封地的话，王庄加起来应该有十万亩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锦璃“……”不好意思，我酸了。 她酸溜溜地说“这么多田，都是谁在管？种得过来吗？” 楚晏可不想被她看轻了，立刻强调道“当然种得过来！” “要不我帮你管？”苏锦璃跃跃欲试地说，“咳，我可是认真研究过农书的，肯定比你的人管得好。” 本来她只想管理手里的一万亩田，可是想想楚晏手里有十万亩田那么多，要是放任别人去管，她实在有些不甘心。 浪费一季的时间，那得损失多少粮食？ 所以还不如让她来管呢。 听说古代的庄田经常管理混乱，不仅肆意抢占百姓的田地，还会欺上瞒下，欺压佃户。 现在她既然当了秦王妃，别的庄田她暂时管不着，自家的庄田，总得好好管管。 楚晏这人一看就是不事生产不懂种地的，说不定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她可得好好盯着才行。 总不能苦了那些本就苦命的佃户，最后肥了那些庄头，还要为那些人做下的恶事背上骂名。 那她多冤啊？ 楚晏见苏锦璃“眼巴巴”地盯着他，立刻得意地挺起胸膛，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想管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他又说道，“反正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替本王打理俗务也是理所当然。” 苏锦璃看他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就有些无语。 怎么也没有想到，外面传言暴戾恣睢的楚晏，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怕楚晏反悔，立刻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说定了。不过这种地的事，光听下面的人说，难免被人蒙蔽，所以我打算抽个时间亲自去庄田里看看，王爷没意见吧？” 楚晏听到她这么说，就有些后悔“你要亲自去看？” 苏锦璃点点头，据理力争道“难道不该吗？若是不亲自去，谁知道田里的庄稼长得好不好？ 下面的人有没有偷奸耍滑？这农事可是大事，我身为王妃，受此重任，自然更该做好，不让王爷失望。” 反正她就是想出去，谁要整天待在王府里头？ 楚晏想了想就答应了“也罢，你想去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跟本王一起。” 他倒不是想不出理由来反驳苏锦璃，就是看着她眉飞色舞，眼睛里仿佛闪动着星星的样子，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苏锦璃。 苏锦璃听见他答应了，就兴奋地笑起来“那这事就说定了！明天要回门，那我们后天就去！” 。 0331 猿臂蜂腰，英武不凡 苏锦璃美滋滋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是明天，她和楚晏得回武阳侯府一趟，得提前准备礼物。 到时候回去了，她还可以趁机看看两位叔叔恢复得怎么样。 然后就是后天去查看庄田，还有买来的那些田地。 她之前没有直接出门，是因为刚刚嫁到秦王府，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等着寻她的错处。 要是她直接出去，永安帝和张皇后一旦知道了，心里难免会对她有些不满。 所以她才没出门，交代了下头的人跑腿。 不过，现在楚晏答应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她和楚晏一起出门查看庄田，就说是关心农事，就算有人想要找她的麻烦，也有楚晏顶在她前头。 嗯，楚晏也就这点用处了。 不过，她和楚晏既然成了婚，还是得先把他给哄好了。 说起来，她今天离开栖凤宫的时候，张皇后说是有任务交给周嬷嬷去办，把她留在了宫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她之前分明听见周嬷嬷好像告了她的状，可是后来见到张皇后的时候，张皇后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不满，后来又把周嬷嬷留在了宫里。 这是……要维护她的意思吗？ 苏锦璃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楚晏可是张皇后的亲生儿子，她要是对她有所不满，就算不直接发怒，应该也会敲打她。 可是她从花房回去后，张皇后只是拉着她说了些家常，说的那些话都不像是有敲打她的意思。 总不是她神经太粗，没听出来吧？ 苏锦璃看了楚晏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他的态度。 只是没等她开口，楚晏倒是先问出来了。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在不满：“你老是偷偷看本王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哼，现在知道本王好看了？ 之前还说什么只跟本王做名义上的夫妻。 现在发现本王好看，就改变主意了是吧？虚伪！ 苏锦璃故作遗憾地说道：“之前都是周嬷嬷在管理内院，我才刚嫁过来，很多事情都还不是很明白，周嬷嬷也没来得及跟我说。 母后将她留在了宫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她回来。我就担心有什么地方管理不好，让王爷不习惯。” 楚晏突然大怒：“你别跟本王提她！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不会再回来了！” “啊？”苏锦璃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有了猜测，面上却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王爷为何如此生气？是她犯了什么错吗？” 楚晏重重冷哼了一声：“她居然敢……”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被一个贱婢看了身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楚晏顿时犹豫起来，他看着苏锦璃，见她一副不解的样子，不禁一阵来气：“那个贱婢，她居然……居然敢觊觎本王！简直死有余辜！” 苏锦璃懵逼地眨了眨眼。 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周嬷嬷觊觎楚晏？ 她做什么了？ 难道她不仅告了状，还跟张皇后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给楚晏做小？ 苏锦璃瞬间回想了一下周嬷嬷的样子。 不得不说，周嬷嬷确实长得不错，虽然她的年纪对古人来说大了些，可是古代的男人也不是全看年纪的嘛。 还有的跟奶娘都能勾搭起来。 周嬷嬷的年纪，肖想楚晏也不是不可能。难怪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一直针对她，原来是因为楚晏！ 想到这里，苏锦璃看楚晏的眼神就变得不满起来，仿佛在看一个蓝颜祸水。 楚晏察觉到她的眼神，立刻不满地眯起了眼睛：“你那是什么眼神？” 这女人怎么回事？ 知道有贱婢肖想他，她难道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想过跟他做真正的夫妻，所以根本不在意有别的女人觊觎他？ 楚晏越想越气。 苏锦璃立刻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就是觉得，王爷长得太美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狂蜂浪蝶觊觎王爷，对秦王妃之位虎视眈眈。” 楚晏狐疑地看着她，见她似乎真的在担心，这才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提心吊胆。本王向来洁身自好，还要你伺候得本王满意，本王可以暂时不纳侧妃。” 苏锦璃暗暗翻了个白眼。 伺候是什么？ 不好意思，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词。 果然古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居然还想让她伺候，想得可真美！ 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苏锦璃果断赶人：“突然想起，我的书还没看完，就不耽误王爷的正事了，王爷慢走。” 楚晏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还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哦？你想看什么书？不如让本王也看看？” 苏锦璃瞥了他一眼，见他似乎真的不打算走，只得运了运气，走到书架前，找出一本针灸的书籍，然后又拿出金针。 故意说道：“我想再练习下针灸，正缺人试验，王爷当真要跟我一起？” 楚晏看着那些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金针，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骑了鸡皮疙瘩。 他猛地站起身：“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然而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又猛地停了下来。 扭头问苏锦璃：“你打算找谁来试验？” 苏锦璃看他似乎有些怕那些金针，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道：“我记得，王爷身边似乎有个叫宿锋的侍卫，生得猿臂蜂腰，英武不凡。 听说他的武艺也非常不错，想来就算是扎错了，也没那么容易死，正要用来练手，王爷觉得如何？” 楚晏听到苏锦璃提起宿锋，一颗心就泡进了醋汁里。 听到苏锦璃夸宿锋猿臂蜂腰，英武不凡，更是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他哪里英武了？”楚晏下意识诋毁起了心腹护卫，“你别看他长得挺高，其实他就是虚有其表，整个人虚得很。” 0332 苏宝儿，你故意的是不是？ 苏锦璃听到楚晏的话，默默同情了宿锋一波。 她觉得楚晏太不是东西了。 那宿锋虽然看着二了点，可身体还是不错的，哪里就虚了？ 他真要虚的话，哪可能成为楚晏的心腹护卫，整天跟在楚晏身边，给他保驾护航？ 啧，对待心腹都是这种态度，这还是人吗？ 苏锦璃故意说道“宿护卫很虚吗？看着不像啊。” “那只能说明你的眼神不好。”楚晏鄙视了苏锦璃一番，接着便理直气壮地说道，“宿锋毕竟跟随本王多年，他的身体虚不虚，本王岂会不知？你那一针下去，说不定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反正宿锋已经被他派了出去，永远也不会听到他这番话。 所以楚晏诋毁起来，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苏锦璃顿时不满了。 楚晏诋毁宿锋就罢了，带上她干什么？居然还敢瞧不起她的眼神跟医术！ 她立刻说道“既然宿护卫身体这么不好，那更该好好调养才是。 他毕竟是跟随王爷多年的护卫，对王爷忠心耿耿，若是英年早逝，未免太过可惜。 不如王爷将他传来，让我给他把个脉，再给他针灸一番，开些补药给他补补身体。” 楚晏听到这话就更酸了，几乎是本能地拒绝道“不行！” “为何不行？”苏锦璃立刻鄙视他，“王爷就算身份尊贵，也不该如此不体谅宿护卫。宿护卫可是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对他如此冷漠，岂不是寒了那些亲卫的心？” 楚晏直接酸成了柠檬，又不想让苏锦璃误解他是那种卸磨杀驴的冷酷无情之人，就说道“本王不久前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宿护卫早已经动身，现在并不在京城。这调养之事，自然不行。” “原来是这样。”苏锦璃恍然大悟，可随即又说道，“宿护卫身体不好，王爷怎么也不体恤一二，还派他去外地，奔波劳顿。若是累坏了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楚晏这个气啊！ “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楚晏气得怒喝了一声，很快又说道，“宿锋的身体撑得住，况且王府有的是良医，就算要调养，也用不着你这个王妃来操心。你不是想找人练手吗？本王来给你练手就是。” 别以为他不知道，针灸可是要脱掉衣服的！ 苏锦璃是他的王妃，怎么能看其他男人的身体？ 所以只有他最合适了。 “王爷身份尊贵，这不合适。”苏锦璃故意拒绝，“随便找个护卫或者內侍也行，哪里用得着王爷亲自来。” 楚晏不爽地眯起眼睛。 随便找个护卫或者內侍？ 不行，他绝对不答应！ 他这秦王府里的护卫和內侍可没一个是长得丑的，要是让苏锦璃见了，这女人看上了怎么办？ 而且他这王府里，就算是內侍也会习武强身，身材好得很。 就算比不上他，那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苏锦璃看见！ 楚晏越想越不满“本王愿意给你练手，你还嫌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秦王妃！” 苏锦璃瞬间甩锅“王爷不是不信任我的医术吗？我只是担心伤到了王爷。” 楚晏“……”所以还是他的错了？ 楚晏没好气地嚷嚷“行了，你不是要练习针灸吗？还费什么话！” “这可是王爷你自己说的，等会儿被针扎疼了，可别说我故意欺负你。” 苏锦璃嘴上这么说，心情却有些复杂。 楚晏居然敢让她针灸！ 这也太信任她了吧？ 要知道，人身上可是有很多死穴的。 倘若她有杀心，刺入他的死穴，他可就危险了。 楚晏到底是没有想到，还是单纯信任她呢？ 嗤，怎么可能会是信任？这混蛋肯定是没有想到。 他俩又没认识多久，就算现在成了夫妻，楚晏又怎么可能会信任她？ 他要是这么蠢，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苏锦璃摸了摸金针，一边摸，一边偷偷打量楚晏的脸色。 见他似乎十分紧张，就觉得好笑。 于是她收回手指“我先给王爷把个脉吧，王爷可莫要反抗。” 说完，她走到楚晏面前，示意他伸出手。 楚晏臭着脸，手却伸得很干脆，没有半点迟疑的意思。 苏锦璃都惊呆了，她可没有想到，楚晏居然这么干脆的。 难道楚晏还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可是为什么啊？ 他真的这么信任她？ 还是在故意试探？ 苏锦璃更相信第二种，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嫁给楚晏，一来是永安帝赐了婚，这个婚退起来不容易。二来么，也是想既来之则安之，借用楚晏这秦王的身份。 毕竟这种封建社会实在是太操蛋了，没有显赫的身份，很多事情根本做不了。 所以对于楚晏，她并没有想过现在就弄死他。 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保护他。 不过，历史上的楚晏好歹活到了四十几岁，如今他还修炼出了真气，就算不用她护着，这人多半也死不了。 如果他不作死的话。 苏锦璃轻轻将手指打在楚晏的手腕上。 结果刚搭上去，她就发现楚晏动了一下，似乎在紧张。 苏锦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用柔软的指腹按住他的脉搏，细细感受着他的脉象。 然后—— “王爷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本王哪有！你看错了！” 楚晏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心虚地想要收回手腕。 苏锦璃见状，猛地伸出左手，拉住他不让他缩回去。 “老实点儿，动什么动！” 她继续给楚晏号脉，结果发现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样一来，脉象都受了影响，根本就不准。 苏锦璃顿时无奈了“王爷到底在紧张什么？” 楚晏虚张声势地怒吼“谁紧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没学好！” 苏锦璃一听这话，猛地将手掌按在他心口上“你没紧张，心跳得这么快干什么？” 楚晏紧张地想要打开她的手，然而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赤红着双眼瞪着苏锦璃，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问“苏宝儿，你故意的是不是？” 0333 命途多舛的楚晏 苏锦璃惊讶地看着楚晏。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不就是摸了下他的心口吗？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呢？之前还闹着要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呢，居然连这点程度的碰触都做不到。 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 苏锦璃眼巴巴地看着他，她的眼神看起来无辜极了“分明是王爷太激动了，你这样，我可没法帮你号脉，冷静点好吗？” 楚晏“……” 说得好听，都摸他了，还要他冷静！他哪里冷静得起来！ 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好不好！ 他气恼地瞪着眼前那个满脸无辜的苏锦璃，恨不得立刻抓住她，让她尝尝他的厉害。 可是看着苏锦璃清澈的眼神，楚晏过于发热的脑子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真要那么做了，苏锦璃以后会怎么看他？ 一个只会发……情的牲口？ 他敢肯定，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肯定会这么想他！ 于是他猛地吸了口气，又运功压下身体的“不良”反应，总算让心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楚晏冷静地看着苏锦璃，语气淡淡的，仿佛刚刚那个恼羞成怒的人不是他一样“现在好了，你号脉吧。” 苏锦璃“……” 呵呵，要不是对自己的记忆非常有信心，她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了。 楚晏很厉害嘛。 果然不愧是能够修炼出真气的男人。 不过，他刚才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大？她不过是按住了他的心口，他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害被人按住后的过度警惕反应。 难不成，楚晏其实喜欢她？ 不不不，这个猜测太疯狂了，她和楚晏才认识多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肯定是她想错了！ 苏锦璃迅速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开始给楚晏号脉。 然而这一号脉，她就发现，楚晏的身体居然真的有些毛病！ 明明他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暗伤？ 有的暗伤，应该是以前受伤的时候没有恢复好留下来的。 还有一些，好像是修炼的时候造成的。 苏锦璃偷偷琢磨了一阵，很快想到了问题所在。 楚晏现在虽然贵为亲王，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他虽然生下来就身份高贵，可一开始，他的身份只是郡王。 后来太-祖皇帝大行，惠文帝上位，他担心藩王造反逼宫，特地下旨不让藩王进京奔丧，只准王世子代替他们老子上京。 当时，永安帝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担心楚旭这个世子出事，于是脑子一热，把三个儿子都派了出去。 惠文帝的心腹一看他居然干了这种蠢事，立马怂恿惠文帝，把倒霉催的三兄弟留在京城一锅端，不让他们回去。 当时的张长辉也是极力赞成这个做法，仿佛楚旭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外甥。 然而，惠文帝始终心有顾虑，他既担心燕王趁机发难，又担心张长辉跟燕王是一伙的，提出这个建议是在给他挖坑。 于是他一犹豫，就一直没有下令，把三兄弟给抓起来。 三兄弟奔完了丧，提出告辞，他也不答应。 兄弟三个一看情况不妙，果断在张长生的帮助下偷偷跑路。 张长辉知道后，还主动派人拦截，生怕惠文帝会迁怒于他。 京城距离燕地路途遥远，兄弟三个一路奔逃回去，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 后来的靖难，差不多打了三年才成功。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凶险，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按照史料记载，永安帝多次陷入包围，全靠楚晏杀出一条血路把他给救出来。 楚晏又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那么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他怎么可能不受伤？ 而且逃命的时候，受了伤也没法好好休养。 留下暗伤就不奇怪了。 倒是他一身的暗伤，居然还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这才奇怪呢。 苏锦璃回想起她给楚晏上药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疤痕，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楚晏今年才二十岁，放在后世的话，他这个年纪还在上大学呢。 现在却已经满身的暗伤，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死里逃生。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命太大，还是该说他命途多舛。 应该是命途多舛吧？ 毕竟辛辛苦苦打下了天下，最后却让侄子捡了便宜，还落得惨死的下场，这命也忒惨了。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对他同情起来。 楚晏被她看得不自在，忍不住质问道“你还要看多久？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苏锦璃无语地瞪他一眼，“王爷看起来威武，却没有想到，身上居然留下了那么多暗伤。若是不好治好，以后的麻烦可不小。” 啧，自己都这样了，到底哪来的脸说宿锋虚的？ 苏锦璃拿出金针开始消毒，同时理直气壮地说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针灸一下。” 楚晏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你居然能看出本王身上有暗伤。” 他其实早就知道苏锦璃的医术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 她的医术其实要好得多，甚至就连孙神医也比不上。 只是，苏锦璃看出了他的暗伤，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她只是号了个脉，都没询问他有哪里不适，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苏锦璃，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苏锦璃听到楚晏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表现得有些过于突出了。 那么，她要不要掩饰一下？ 比如等会儿给楚晏针灸的时候，别表现得那么厉害？ 可是想到楚晏那满身的疤痕，她又默默推翻了这个打算。 那些暗伤虽然看着不起眼，却绝对能够让楚晏不舒服。 尤其是楚晏修炼出了真气，有那些暗伤，不仅会拖慢他的修炼速度，甚至会影响他的修炼，导致走火入魔。 这么一想，苏锦璃还是心软了。 罢了，就当是便宜他了！ 她暗暗咬了咬牙，没好气地说道“王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你要是不想针灸，也可以拒绝。” 楚晏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0334 肯定是在骗他 苏锦璃见他一直不说话，就有些不满了：“王爷为何不说话？要是王爷不愿意，直说就是，何必……” 她都已经心软，打算帮楚晏治疗暗伤了，他还想怎样！ 楚晏飞快说道：“本王没说不愿意，就是有些意外。” 苏锦璃不仅看出了他的暗伤，居然还打算帮他治疗。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都不像她了。 楚晏诧异地看了苏锦璃一眼，果断解开衣服。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倒是毫不怀疑苏锦璃是要趁机对他下毒手。 所以脱得非常干脆。 苏锦璃见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脱衣服，反倒是特别不习惯。 “你等等！谁让你现在就脱衣服的，我的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呢！” 苏锦璃无奈地说了一句，急忙跑去门口，隔着门吩咐平安：“平安，取一壶烈酒来，再拿两个干净的小碗。” “是。” 平安很快送来了东西。 苏锦璃把门打开一条缝，没让她进来，拿了东西后，又把门关上了。 随后她来到楚晏面前，将烈酒倒在两个小碗里，其中一个用火点燃。 接着她又拿出干净的棉球，用酒精浸湿，擦拭皮肤消毒。 另一碗燃烧的酒精，是她用来给金针消毒的。 烛火燃烧的时候会有黑烟，不如酒精燃烧的火焰干净。 所以她才选了酒精来消毒。 楚晏看着那跳动火苗，身体就紧绷了起来。 酒精棉球擦拭皮肤的时候，带来一阵冰凉，然后紧接着，火焰灼烧过的金针又带来一阵刺痛和滚烫。 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 楚晏一开始很不自在，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随着金针不断刺下，他身上的暗伤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是错觉吧？ 就算苏锦璃的医术很好，效果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楚晏又忍不住打量起苏锦璃。 因为要针灸，苏锦璃现在就坐在他面前，跟他的距离很近。 她低垂着眼眸，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还有花瓣一样的樱唇。 那樱唇真的像是花瓣一样，颜色也极为娇艳，肉嘟嘟的，看起来特别好吃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咬上去，尝尝味道。 楚晏想到这里，心跳很快乱了节奏。 他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身上出现某些“不良反应”，于是慌忙移开眼神，不敢多看。 然而目光顺着苏锦璃的唇瓣遗下去，他的心跳反而越来越快。 楚晏忍不住在心底冷哼：还说自己没长大，明明就已经很大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苏锦璃这身材，不像是还没及笄的小丫头啊。 他就有姐姐妹妹，而且不管是昔日的燕王府还是现在的秦王府，都有不少丫鬟。 所以，他又不是没见过那种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是什么身材。 苏锦璃这身材，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还小。 当他眼睛瞎，好糊弄吗？ 等等，苏锦璃该不会是故意改了年纪，其实早就及笄了吧？ 楚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愤怒，于是恶狠狠地瞪了苏锦璃的好身材一眼。 苏锦璃正在给他针灸，突然看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禁有些不解：“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楚晏的眼神看过去，瞬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气：“你往哪儿看呢！” “本王又不是故意要看的！”楚晏气得冷哼了一声，又心虚地撇开了头，“再说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苏锦璃瞬间气笑了：“是是是，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所以王爷以后可千万别再看我了。” 楚晏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可不行，你现在毕竟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总得给你几分面子。” 苏锦璃：“呵呵。”鬼才要这种面子！ 她翻了个白眼：“王爷若是不想针灸，直接说就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哼，她果然就不该心软！这种王八蛋，让他难受死才好呢！ 扎完这处她就不扎了，让他继续作吧！ 反正以后难受的人又不是她。 苏锦璃气哼哼地想着，迅速扎完了剩下几处穴位，准备离开。 谁知楚晏突然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苏锦璃冷淡地说：“哦，已经扎完了，我去歇会儿，等时间到了再来拔针，王爷可以放手了吗？” “这就完了？”楚晏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本王身上有很多暗伤吗？你现在才扎了一处，剩下的难道不管了？” 苏锦璃突然笑起来：“是啊，毕竟谁让我医术不精，才学针灸没多久呢？哪里敢贸然下针？万一把王爷给扎坏了，让王爷以后不能人道怎么办？” 楚晏：“……” 他突然就觉得，下面有点冷飕飕的。 于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那个……你去吧。” 还是算了，万一这丫头真的对他下毒手，那他以后怎么办？ 苏锦璃见他怂了，脸上的笑容立马灿烂了起来。 她还以为楚晏多嚣张呢，原来也会怂啊。 也是，就算是大猪蹄子，毕竟也是男人么。 只要是男人，哪有不怂的？ 呵，现在知道她的厉害了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苏锦璃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走。 背影无情极了。 楚晏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心里突然就有点郁闷。 但是想到苏锦璃刚才的威胁，他还是没敢造作。 甚至暗暗打定主意，以后都不让苏锦璃给他针灸了。 然而一刻钟后，楚晏果断推翻了这个决定，仿佛先前那个信誓旦旦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不让苏锦璃继续给他针灸？ 这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白痴。 刚开始扎针的时候，只是涨涨的，可是越往后，他就觉得越是舒服。 甚至就在他不小心运功的时候，居然发现体内的真气运转都顺畅了一些。 以往他的真气运转到受暗伤的地方，总会有些滞塞。 然而这一次，真气流经针灸的地方，居然顺畅得很。 肯定是因为苏锦璃帮他针灸的缘故！ 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 看来父皇说得没错，他果然是捡到宝了。 啊，父皇虽然很多时候挺混账，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么。 0335 苏宝儿怎么会给他下毒？ 楚晏果断改变了主意，所以当苏锦璃来给他拔针的时候，他就笑眯眯地说道“你继续针灸吧。” 苏锦璃瞥他一眼“王爷不怕被我扎废了？” 楚晏“……” 他觉得那个“废”字特别恶意满满！ 但是犹豫了一瞬，他还是决定冒险。 所以他继续微笑着说道“是本王的错，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该怀疑你的医术。所以你继续吧，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本王都受得住。” 这番话，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多信任苏锦璃，多么义无反顾似的。 然而苏锦璃知道，她要是真的把楚晏给扎废了，他估计得气得拿刀砍了她！ 毕竟是男人嘛，她懂。 比如说很多太监因为心理残缺，最后都会成为心理变态。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断手断脚或许都能接受，但是第三条腿断了，那谁也接受不了。 除非本身就不想当男人的。 楚晏显然不是那种人。 所以，装什么大度呢？ 虚伪！ 苏锦璃不断在心底鄙视楚晏，嘴上却说道“可是我才学针灸没多久，若是不小心把王爷扎成了废人，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楚晏立刻表态“本王也说了，本王相信你。” 苏锦璃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是吗？可惜我不是相信我自己。”我真的害怕一不小心把你给扎废了。 她拔完了针，就开始一根根消毒。 楚晏看她似乎真的不打算给他针灸，瞬间皱起了眉头，用黯然神伤的语气说道“你果然还是不肯相信本王，即便你和本王已经成为夫妻，也只想维持表面的关系。 苏宝儿，本王真的很好奇，本王得罪过你吗？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本王？ 明明知道本王身上有多处暗伤，你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本王难受痛苦，也不愿意为本王治疗？” 苏锦璃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卧槽”了。 她震惊地扭过头，看着楚晏一副黯然神伤，仿佛心痛到了极点的样子，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会这样？ 外头不是传言楚晏暴戾恣睢吗？ 为什么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现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是要闹哪样啊！ 他们……他们有那么熟吗？ 苏锦璃运了运气，咬牙切齿地说“王爷，你没必要这样。” 楚晏眼睛一亮“所以你答应替本王针灸了吗？” 苏锦璃见他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样子，立刻冷下脸“没有。” 楚晏脸色一变，果断又演了起来“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本王痛苦死吗？” 苏锦璃“……”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王爷就不怕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吗？”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会觉得很丢人的！ “这里又没外人。”楚晏理直气壮地说道，说完又觉得刚才那句话说得太快了，有暴露的嫌疑，于是他又一脸自嘲地补充道，“本王都这样了，还怕被人看见吗？” 看见又怎么样？ 这里可是他的秦王府！ 就算真有人看见了，难道还敢出去乱嚼舌根？ 楚晏得意地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苏锦璃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得妥协了。 不然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自己会被楚晏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给逼疯了！ 她就没见过长得像他这么好看，还这么不要脸的！ 罢了，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她忍！ 苏锦璃重新拿起金针，深吸了口气才问道“王爷当真决定继续针灸？” 刚刚还黯然神伤的楚晏立马笑了起来“本王说了，本王相信你。更何况，王妃既然刚学针灸没多久，正是需要多练习的时候。本王身为你的夫君，岂有不帮之理？” 苏锦璃听到这话，再次气笑了。 听听这混蛋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是想让她帮忙治疗暗伤，非得说成帮她练习针灸，这脸皮比城墙转角都要厚了！ 她怎么就没早些看出来，楚晏居然是这种人呢！ “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那王爷可千万别后悔。” 想治疗暗伤是吧？那可别怕吃苦！ 楚晏突然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警惕地看着苏锦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锦璃立刻笑眯眯地问他“王爷是想反悔了吗？” 楚晏瞬间否认“怎么会？本王既然说了要帮你，又岂会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王说过的话，就绝对不会反悔。” 嗯，他真的是大丈夫！ 苏锦璃早就猜到他不会轻易反悔，闻言倒也没觉得失望。 她拿出一个药瓶，从里头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王爷若是当真信我，就把这颗药吃了。” 楚晏好奇地看着她拿出来的药“这是什么？” 苏锦璃笑眯眯地说“是我新制出的药丸，还没找人试过，王爷敢吃吗？” 就不信你敢吃！ 楚晏果然迟疑了。 他深深看了苏锦璃一眼，然后拿过她手里的药丸，仔细打量。 苏锦璃看在眼里，突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楚晏应该是不会吃的吧？ 只要他不吃，那她就有理由不给他针灸。 苏锦璃想到这里，本该高兴的，却发现自己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因为楚晏不吃的话，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相信她。 不过，他又怎么会吃呢？ 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而已，他除非脑子有坑，才会吃下去。 苏锦璃自嘲地想着，谁知楚晏突然把那颗黑色的药丸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她瞬间惊呆了，脱口就问道“你怎么把它吃下去了？” 楚晏正在尝味道，看她一副紧张的样子，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是你让本王吃的吗？难道这药不能吃？” 完了完了，这药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不对，苏宝儿怎么会给他下毒？ 她又不傻，就算胆子大，最多也只是给他下点小毒，应该不会要他的命吧？ 罢了，不就是难受一下吗？他忍了！ 苏锦璃“……” 她并没有看出楚晏那些丰富的心思，只是想到他居然把药吞了下去，心情就变得格外复杂。 0336 药效发作了 刚才那颗药，其实是她试着炼制出的洗髓丹。 有易经伐髓的效果。 不过，她以前并没有吃过。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炼制出来，还没试验过。 她想过找个人试验，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楚晏。 刚刚被楚晏一刺激，她居然脑子一热，就把洗髓丹拿了出来。 偏偏他还吃下去了 也不怕被她给毒死。 苏锦璃目光复杂地看着楚晏，一颗心就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让她很不自在。 楚晏察觉到她那复杂的眼神，突然有些心慌。他下意识问道“苏宝儿，你那是什么眼神” 干嘛要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难不成，刚刚他吃下去的真是毒药 楚晏突然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甚至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苏锦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更加慌张了。 不会吧 难道真有毒 楚晏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不舒服吗苏宝儿，你给本王吃的到底是什么” 苏锦璃心虚地甩锅“是你自己要吃的，我可没逼你。再说了，谁让你动作那么快的” 刚说完，她就看到楚晏受伤的眼神，顿时非常不自在。 于是她解释道“我没给你下毒，那是” 谁知她刚说到这里，楚晏突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显然是药效发作了。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大概是太痛了，他的眼神非常受伤，就像是在说苏宝儿，本王这么信任你，你居然给本王下毒 苏锦璃对上他的目光，不禁更心虚了，赶忙辩解道“那是我制作的洗髓丹，有易经伐髓的效果，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 虽然她是第一次炼制出洗髓丹，但是也不至于毒死人吧 楚晏听到她的话，先是震惊，接着又偷偷松了口气。 原来是洗髓丹。 不对，洗髓丹 易经伐髓 他好像听过 古籍里似乎记载过，说是古人炼制出洗髓丹吃过后易经伐髓，顺利修炼出了真气，而且身轻如燕。 只是，洗髓丹的药方已经失传，后来一直没有人炼制出真正的洗髓丹，但是炼制出了不少假货。 吃下去后不仅没能顺利易经伐髓，反而把人给吃死了。 苏锦璃居然炼制出了洗髓丹，到底是真的假的该不会也是假货吧 会吃死人吗 楚晏越想越不安，不禁气恼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要是早知道那玩意儿是洗髓丹，他就不吃了 苏锦璃其实挺心虚的，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后，她就本能地反驳了一句“谁让你吃那么快的” 算是把锅甩给了楚晏。 不过，看着楚晏痛苦的模样，她也更不自在了，就继续解释道“我看过了，洗髓丹在易经伐髓的时候，确实会让人痛苦，但是痛过之后，情况就会好转。你运转真气试试，趁现在打通经脉，别浪费了药效。” 楚晏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吗” 这话让苏锦璃感到非常不舒服，但是想到这次确实是她莽撞，不该给楚晏吃洗髓丹，她就忍了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该继续劝说楚晏。 谁知就在她准备劝的时候，突然发现楚晏已经在偷偷运转真气打通经脉。 苏锦璃瞬间无语了“” 呵呵，她真是太傻了，居然会相信这个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 她气得拉过椅子坐在一旁，也不理会楚晏。 楚晏默默运转真气。 他其实只是打算偷偷尝试一下，毕竟太痛了，要是不做什么，那也太蠢了些。 不管苏锦璃又没有骗他，他总得亲自试验一下才能知道。 一开始，他担心是个陷阱，就只是试探性地运转了一丝真气。 结果真气一运转，他就发现身上痛归痛，可是经脉似乎比以往顺畅多了。 于是他心里一激动，就偷偷加大了真气的量，最后全身的真气都运转起来。 楚晏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运转真气，利用洗髓丹的药效，将原本滞塞的经脉全给打通了。 只是越是运转真气，他越是觉得痛，整个身体都像是要被碾碎了一般。 可他全都忍了下来。 虽然语气很恶劣，可实际上，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决定赌一把，相信苏锦璃真的没有害他。 本王大概是疯了。 楚晏默默在心里自嘲地想。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楚晏和苏锦璃都待在房间里，谁也没出去。 楚晏忙着运转真气打通经脉，根本没法出去。 苏锦璃必须得在一旁守着他，自然也没法出去。 这洗髓丹毕竟是她第一次炼制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也不清楚，所以必须守在一旁。 这样一旦楚晏出事，她还能及时救援，保住他的小命。 两人就这么待在房间里，一个闷头修炼，一个走着神，谁也没有想过，他俩就这么在屋里待那么久，别人会怎么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锦璃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还是觉得心虚。 于是她默默拿出纸，写下了高炉炼钢和高炉炼焦，又画了个活塞式风箱。 刚刚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似乎还没开始使用焦炭。 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确定，只是好像有专家这么说过。焦炭的使用，要在天龙朝晚期才有明确记载。 所以她干脆写了出来。 打算等洗髓丹的药效过去了，再问问楚晏。 要是没有的话，她就可以拿这个来堵住楚晏的嘴巴 写完之后，苏锦璃先把写好的纸收了起来。 然后继续等。 谁知没多久，外头就传来平安的声音“王妃，晚膳的时间到了，现在要用吗” 苏锦璃默默揉了揉肚子。 她还真有些饿了。 然而当她看到楚晏此时的模样后，她就只能对平安说道“你去跟如意说一声，暂时不用。” 她不知道的是，外头的平安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个时候了都不用膳，而且王爷和王妃都在里面咦，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0337 什么味道这么臭？ 作为一个经常看话本的丫鬟，平安虽然还未嫁人，知道的东西却不少。 所以她一听到苏锦璃的话，心里一下子就想歪了。 秦王和王妃孤男寡女待在屋里，连晚膳都不用，还能是为什么呢？ 她太懂了！ 平安想到某种可能，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 但她很快想到，她可是苏锦璃的丫鬟！ 身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这种时候她当然得体贴主子！ 所以她果断说道“奴婢明白了，王妃且放心，奴婢今天就守在这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两位主子。” 苏锦璃早已经习惯了让平安在外头守着，莫要打扰她“闭关研习医术”，所以听到这话，她也没觉得奇怪。 平安说完后，她还应了一声，特意交代道“好生在外头守着，谁也不准放进来。” 洗髓丹已经起效，楚晏身上排出了不少杂质，还有一些污血。 他这个样子可不能让人看见了。 不然的话，她要怎么跟人解释？ 楚晏要是觉得丢脸，说不定会一直记着这事，找她算账。 这男人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小气鬼，她可不能给他更多把柄！ 想到这里，苏锦璃就气恼地瞪了楚晏一眼。 平安听到她的吩咐，却是瞬间秒懂，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笑得一脸荡漾，眉飞色舞地保证道“王妃尽管放心，不管是谁来，都别想过奴婢这关！除非他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些话她还是从话本上看来的。 当时就觉得，这话实在是太有气势了。 于是默默记在了心里，就等着哪天说出来。 今天可算是让她等到机会了。 苏锦璃隔着门，看不到平安此时的表情。 但她还是听出平安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了。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平安怎么回事？说这种话，她兴奋个什么劲？ 不过她转念一想，想到平安那二缺的性子，就释然了。 平安那二货，多半又是在玩角色扮演了。 她就说么，看多了话本肯定会有后遗症。 不过，平安虽然二了点，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会守好门。 所以就这样吧，只要没人会突然闯进来就行了。她现在只需要耐心守着楚晏，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苏锦璃就这么放下心思，不再理会平安奇怪的语气。 之后她又饿着肚子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楚晏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修炼的缘故，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中明显有道亮光一闪而逝。 苏锦璃见他睁开了眼睛，立刻说道“现在，王爷可愿意信我了？不知王爷觉得洗髓丹的效果如何？” 楚晏立刻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他冲动之下吃下了苏锦璃给的药丸，之后突然觉得剧痛，以为苏锦璃给他下了毒。 结果苏锦璃说那是洗髓丹，还让他运转真气试试。 他一开始还担心这个所谓的洗髓丹又是那种假货，谁知道试验之后，居然是真的。 而且效果还非常好！ 楚晏兴奋得挥了挥手。 结果一道真气突然从他手中打出，瞬间击中了不远处的一把椅子。 不过，椅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刚才只是吹了道风。 楚晏不禁有些诧异。 难道是失败了？不应该啊？他明明觉得自己好像突破了。 苏锦璃的脸色却彻底黑了，她忍不住说道“王爷就算高兴，也用不着毁了椅子吧？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椅！” 这么一把椅子可不便宜，居然说毁就毁。 败家子啊！ 不过，这椅子是被真气劈成了两半，切口严丝合缝，修一修说不定还能用？ 苏锦璃抠门地想着。 楚晏却是闻言一愣“你说本王弄坏了椅子？” 他下意识看向那把椅子，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那把椅子明明就没有什么变化，苏锦璃到底是怎么看出它已经坏了的？ 看来，她瞒着他的事情还不少啊。 楚晏果断走了过去，看着那把椅子。 走近之后，椅子看起来依然没什么变化。 直到他轻轻踹了一脚，椅子上才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然后迅速倒在了地上。 再看切口，竟是平滑异常，丝毫木刺也无。 按理说，木头已经有很多木质纤维，断面会比较粗糙，需要精心打磨之后，才会变得光滑。 如今这断面却是异常平滑，这就意味着，刚才那道真气异常锋利。 金丝楠木制坚硬，尚且如此。 若是换成人，岂不是也会像这把椅子一样，轻而易举被劈成两半？ 楚晏想到这种可能，就兴奋地笑了起来。 苏锦璃看着他笑，顿时觉得无法直视。 她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楚晏再次愣住。 味道？ 什么味道？ 他下意识吸了口气，然后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当即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紧接着，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浑身黏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楚晏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抬起右手，偷偷看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整只右手都变得黑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 楚晏瞬间待不下去了，他一想到苏锦璃就在旁边不远，而且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就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她面前。 不行，他必须得立刻去浴房！ 然而这一看，他就崩溃地发现，这里是书房，跟浴房根本就不通！ 楚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出去，可是他发现外面有人！ 好在就在这时，苏锦璃突然说道“平安，去帮我取些吃的来。” 守在外面的平安立刻说道“王妃是饿了吗？奴婢这就去拿吃的。” 苏锦璃淡淡应了一声“嗯，你赶紧去吧。” 楚晏听到平安跑远，立刻化作一道黑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等他走后，苏锦璃赶忙打开窗户，把味道散了出去。 不想平安回来得太快，味道还没散干净。 她一闻到那味儿，就忍不住问了句“什么味道这么臭？” 苏锦璃冷着脸，同样嫌弃地说道“刚刚突然飘来一股臭味，你快找找，到底是哪里传来的。” －－－－－－题外话－－－－－－ 明天再加更吧，今天看资料看太久了。 0338 阴谋算计 平安听到苏锦璃的话后，就被她给忽悠到了坑里，还忠心耿耿地说道：“奴婢这就去找找，一定把源头找出来！” 说完她就尽职尽责地寻找起来。 苏锦璃看她被忽悠住了，良心都没痛一下，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娇鸾殿内，太子妃江鸾用力掰断了指甲。 今天苏锦璃一进宫，她就密切关注着。 后来苏锦璃出宫的时候，跟着来的周嬷嬷却是留在了皇后宫里，她一听到消息，就觉得这事不对劲。 为此不惜动用了钉子，探查周嬷嬷的消息。 果然，周嬷嬷被张皇后关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审问，只是不给食水，可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周嬷嬷虽然不是她的人，可她知道一些东西！ 所以必须想法子，永远地封住周嬷嬷的口才行。 可是现在，周嬷嬷被关在那儿，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她若是当真派人去灭周嬷嬷的口，很可能正中了张皇后的下怀！ 这事必须得小心。 江鸾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很快想起了今天从栖凤宫传来的另一个消息—— 苏锦璃在张皇后的花房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还修剪了花枝，给花浇了水。 这事，或许可以利用。 若是栖凤宫乱起来，张皇宫无暇理会周嬷嬷，她就能够浑水摸鱼，趁机封死周嬷嬷的嘴！ 江鸾想到这里，很快叫来真正的心腹，交给她一个任务。 这人长得其貌不扬，平时不怎么起眼，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才是江鸾真正的心腹。 她得了命令，很快就走了出去。 渐渐的，夜色越来越深。 夜里的皇宫就像是安静蛰伏的巨兽，黑暗是最好的保护伞，谁也不知道这个宫里，究竟隐藏着多少龌龊和阴谋。 …… 苏锦璃对宫里的一切毫无所知，压根不知道，东宫里的那位太子妃，都不得不躺在床上养胎了，都还这么不消停！ 她把平安支开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餐厅，让人送吃的来。 她可真是饿坏了。 如意早就做好了一些，正用小火煨着，听说她要，赶紧送了过来。 苏锦璃正吃着，洗完澡的楚晏就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也饿坏了。 急匆匆解决了晚膳，时间已经不早，该就请了。 苏锦璃和楚晏回到卧房，把人都打发走后，她眯眼盯着楚晏，有些嫉妒地问道：“王爷看来洗髓成功，修炼上有了进益。” 楚晏听到这个，就忍不住笑：“嗯，你说得没错，本王的实力的确提升了不少，还是多亏了你的那颗洗髓丹。” 说完，他有些跃跃欲试地看着苏锦璃。 要是苏锦璃今晚再跟他过招，他可不会像昨晚那么狼狈了。 甚至，他还可以借机…… 想到某些有意思的事情，楚晏笑眯眯地问道：“苏宝儿，你要跟本王切磋一下吗？本王今晚绝对不躲！” 苏锦璃就呵呵了。 她又不是傻，岂会看不出楚晏这是在跟她炫耀呢？说不定，他还想趁着切磋的时候报复回来！ 她才不会答应呢！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女子，哪能像男子一样，经常跟王爷切磋？更何况，明天还要回门，王爷确定要跟我切磋？” 楚晏这才想起来，明天苏锦璃要回武阳侯府，到时候他肯定得陪着。 于是他赶紧换了个说辞：“你紧张什么，本王跟你说笑而已。”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对了，你之前给本王吃的那种洗髓丹，还有多少？” 苏锦璃翻了个白眼：“王爷难道以为，洗髓丹是地里的大白菜吗？” 她是第一次炼制，所以总共就炼制了三颗出来。 现在用掉了一颗，还剩下两颗。 不过，她才打通经脉没多久，这洗髓丹暂时对她没什么用。 既然楚晏已经试过药效，剩下两颗洗髓丹就没必要再试了。 只是，那两颗洗髓丹，要给谁呢？ 要不，明天回门的时候，给两位哥哥试试？ 或者给老爹苏信？ 罢了，还是明天问问他们的意思再说吧。 反正楚晏都已经用过了洗髓丹，再瞒着家里已经没必要了。 总不能光便宜了楚晏。 说不定苏信用了洗髓丹，也能修炼出真气呢？ 到时候，她看楚晏还得意什么！ 苏锦璃气哼哼地想着，默默躺上了床。 谁知她刚坐下，楚晏就要上来。 苏锦璃想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居然被楚晏紧紧搂在怀里，就警惕起来：“王爷刚刚晋升，不去巩固一下吗？” 楚晏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就不必了，明天再巩固也是一样。如今天色已晚，正是休息的时候。若是休息得太晚，反而伤身。” 苏锦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楚晏却像是没看到一样，还笑眯眯地问：“苏宝儿，你是在关心本王吗？” 苏锦璃彻底被他的脸皮厚度惊到了。 楚晏这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没看见她刚刚才翻了个白眼吗？ 她没好气地说道：“王爷是眼睛受了伤吗？”我看你是眼睛瞎了吧！ 谁知楚晏居然打蛇随棍上地说：“是啊，本王的眼睛好像很不舒服，要不你帮我看看。” 说完他就躺下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锦璃，像是在说：本王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快来吧！ 苏锦璃：“……” 她突然后悔了行不行？ 要是早知道楚晏是这种厚脸皮，她才不要嫁过来！ 苏锦璃咬牙切齿地提醒他：“王爷似乎忘了，你不久前，还在怀疑我给你下了毒？” 楚晏立刻装傻：“本王还做过这种事？你肯定记错了，本王怎么可能会怀疑你？你刚拿出那颗药，本王就毫不犹豫地吃下去了！” 苏锦璃没好气地提醒他：“然后你就后悔了，还觉得我给你下了毒。” 楚晏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本王肯定没有，是你记错了。” 他这摆明了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苏锦璃：“……” 她懒得跟楚晏争论，干脆转过身，用背对着他，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0339 比春色还要娇艳迷人 楚晏张了张口，有心想说点什么。 不过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罢了，继续说下去，苏锦璃肯定更生气，而且她不睡的话，他要怎么动手呢？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于是楚晏老实下来，打算等苏锦璃睡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他暗暗琢磨着苏锦璃应该睡了过去，就偷偷摸摸地蹭了过去。 谁知道刚刚动了一下，苏锦璃就猛地转过身子，一双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偷偷搞小动作的楚晏：“……” 他有些尴尬，面上却没表示出来，反而一脸无辜地看着苏锦璃：“你还没睡吗？” 苏锦璃气笑了：“是啊，我还没睡！不然又怎么能够发现，王爷睡觉的时候居然这么不老实呢？” 这话楚晏就不爱听了，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本王怎么不老实了？本王就是有些睡不着，所以忍不住翻了个身，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本王又没对你做什么。” 苏锦璃：“……” 真是会扯！ 不过大晚上的，她也不想一直跟楚晏掰扯这些，就意有所指地警告道：“我有时候睡眠比较浅，一点小动静都会惊醒，王爷若是睡觉喜欢翻身，以后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楚晏立刻明白，他今晚是不能做什么了。 不对，他本来就没想过做什么，只是想把苏锦璃抱在怀里而已。 楚晏臭不要脸地说：“你放心，本王就是今天有些太高兴了，平时睡觉都很老实。” 苏锦璃回想起今早醒来后的情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就楚晏这一的，还有两说自己老实？ 罢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都已经警告过了，楚晏应该不会再有小动作。 还是先睡觉吧。 苏锦璃这么想着，就重新翻过身子，准备睡觉。 她也没法一直修炼不睡觉，更何况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当着楚晏的面修炼。 大概是她的警告起了作用，楚晏之后没再搞什么小动作。 两人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亮。 然后起床洗漱，享用早膳。 早膳后，苏锦璃亲自检查了带去武阳侯府的礼物，这才跟楚晏一起出发。 因为是回门，他们跟昨天一样，是坐马车回去的。 而且还是亲王规制的马车。 礼物堆放在后面的马车里，一看就不少。 路上的行人看见，都忍不住投来注目礼。随后没多久，秦王看重王妃的消息在渐渐在京城里传开了。 这正是苏锦璃和楚晏想要的。 她既然嫁给了楚晏，当然不能白费了这秦王妃的身份，总得给家里某些好处才是。 楚晏更是不介意给苏家长脸。 毕竟苏信父子都是能臣，他既然娶了苏锦璃，就算是跟苏家绑在了一条船上。给苏家长脸，也是给他自己长脸。 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到武阳侯府的时候，侯府的苏信等人早就得了消息，亲自到了大门外头迎接。 就连苏璟和苏瑜都特意请假在家，就为了看看苏锦璃这个宝贝妹妹。 如今苏锦璃嫁入了秦王府，他们就算是娘家兄长，也不能天天去见苏锦璃，今天苏锦璃回门，他们当然要好好看个够！ 苏锦璃一下马车，苏信等人的目光就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看起来明艳绝伦，光彩照人，比那春色还要娇艳迷人。 所以楚晏一看到苏家所有人都盯着苏锦璃打量，忍不住把她挡了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锦璃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抓住楚晏的袖子，想要将他拉开，谁知楚晏突然握住她的手，还回头冲她笑了笑：“宝儿小心台阶，本王拉着你走。” 霎时间，所有人都盯着苏锦璃和楚晏看。 苏锦璃气得咬牙：“……”她又不是瞎子，哪里用得着楚晏拉着！ 她看得到好不好！ 这个混蛋！ 然而此时他们还在武阳侯府外头，附近还有人在偷偷看热闹呢！ 她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楚晏吵起来，只能挤出笑脸对众人说道：“先进去吧。” 苏信等人这才回神，纷纷带着苏锦璃和楚晏进了大门。 然后，大门很快关了起来，挡住了外面所有窥探的目光。 到了侯府里头，苏锦璃总算松了口气。 她偷偷瞪了楚晏一眼，小声对他说：“放手！” 楚晏当然不肯放开，他还装傻道：“你说什么？别放手？放心，本王不会放开你的。” 苏锦璃：“……” 她能杀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吗？ 显然不能。 苏锦璃顿时抑郁了。 苏信却是格外不爽，忍不住说道：“下官最近练武，总有些不顺畅，王爷武艺高强，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楚晏立马笑了起来，还谦虚道：“侯爷无需如此客套，你是宝儿的父亲，也就是本王的岳父，若是想找本王切磋武艺，直说就是。” 天知道，他早就手痒了！ 苏信的武艺可是非常不错的，正好拿来练手。 然而苏锦璃一看到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急了，赶忙说道：“王爷，你才伤了身子，切磋武艺还是等下次吧。” 昨天那颗洗髓丹可是让楚晏的实力提升了不少。 他本就修炼出了真气，如今实力又提升，苏信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的实力提升后，未必能控制住力道，万一下手重了，把苏信重伤了怎么办？ 苏锦璃说完后，没忍住瞪了楚晏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之意。 楚晏只得遗憾地说道：“是啊，本王……本王最近受了伤，不太适合切磋武艺。” 苏信不禁有些狐疑。 刚刚苏锦璃瞪楚晏那眼神，他可是看到了。 她那眼神凶得很，可不像是在关心楚晏，更像是在警告楚晏什么。 而且，楚晏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哪里像是受了伤？ 所以，她拦着楚晏不肯让他跟他切磋，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她也知道楚晏修炼出了真气？ 想到这里，苏信就有些后怕。 是啊，他怎么忘了，楚晏已经修炼出了真气！ 跟这混账小子打起来的话，他这个岳父岂不是要狠狠吃亏？ 0340 她实在有些不安 一想到自己会狠狠吃亏，苏信看楚晏的眼神就非常不满了。 他现在怀疑楚晏是故意的，就是想趁着切磋的时候教训他！ 这个王八蛋，他是不是忘了，他现在可是他的岳父！ 居然连他这个岳父都不放过，太不是东西了！ 楚晏察觉出他的不满，心里就不爽地哼了一声。 这能怪他吗？ 明明就是苏信自己找他切磋的，又不是他提出来的。 苏信是他岳父，找他切磋，难道他还能拒绝吗？所以他答应了，有什么不对的？ 瞪他干什么？难道是不满他娶了苏锦璃，想把她抢回去？ 那可不行！ 楚晏立刻警惕起来，小心翼翼拉过苏锦璃护在身边，生怕被谁抢去了。 苏锦璃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当着苏信等人的面，她实在不好跟楚晏吵起来，只能忍了。 她犹豫了一下，对苏信说道：“爹爹，不如让女儿给您把个脉，看看您的身体怎么样？” 苏信闻言，下意识看向楚晏，担心他会因此有意见。 楚晏确实有点意见，但是苏信是苏锦璃的亲生父亲，他就算再霸道，也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尽孝。 就装作大度地笑了笑：“侯爷就让宝儿看看吧，宝儿的医术学得很不错。” 苏信听他这么说，这才让苏锦璃给他把脉。 苏锦璃也不迟疑，立刻给他把了脉，然后就发现，苏信的身体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有不少暗伤。 于是她拿出准备好洗髓丹，递给苏信：“这是女儿闲来无事做的药，可以强身健体，爹爹等会儿就吃了吧。” 洗髓丹放在药瓶里，谁也不知道药瓶里装的是什么。 苏信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然后毫不迟疑地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吃完他一抹嘴：“哪里用得着等，为父相信你的医术，现在就吃了。” 苏锦璃顿时有些傻眼。 她给苏信洗髓丹，可不是为了让他现在就吃下去的！ 眼看苏信身上穿的华服，她顿时急了：“爹爹，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 这件华服她记得，是柳茜亲手做的。 这要是毁了，别说柳茜了，她就得心疼死！ 柳茜为了做这件衣服，可是忙了很久的！ 苏信不解地看着她：“换衣服？为何？为父身上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妥吗？” “弄脏就不妥了。”苏锦璃不得不提醒他，“刚才那颗药，虽然可以强身健体，但是吃下去后，会有些不太好的反应，可能会弄脏衣服。” 苏信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跟楚晏告了辞，就大步走了出去。 苏锦璃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然后她眼珠一转，就对上了楚晏意味深长的目光。 楚晏微笑着说：“刚刚侯爷吃的那颗药，本王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宝儿，你还说没有！ 苏锦璃眼神闪了闪，很快面不改色地说道：“药丸都长得差不多，王爷许是记错了。” 楚晏：“……”呵呵。 他的记忆好得很！ 苏义和苏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都有些担心。 苏璟和苏瑜想的却是别的。 他们可不相信，苏锦璃特意送给苏信吃的，会是普通的药丸。 更何况，楚晏分明是对刚才那颗药丸非常在意！ 他看到那颗黑色药丸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么说，那颗药丸肯定不简单。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药丸，居然会让楚晏如此在意？ 他贵为亲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为何今天突然如此？ 还有刚刚宝儿说，那颗药丸吃下去后会有不好的反应，还会弄脏衣服。 这话应该不假，不然她不会那样着急，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如此尴尬的事情，分明应该私下再说。 她当时那模样，分明是太急了，根本顾不上！ 也就是说，吃了那颗药丸，就会弄脏衣服？难不成……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显然，他们都猜到了什么。 兄弟俩有心想问，然而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在场的人太多了。 下人可以谴出去，可是女眷和弟弟们也在，明显不妥。 只能另找时间再问。 苏信这一去，就一直没回来。 柳茜等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 换个衣服而已，哪里会要这么久？她不放心苏信，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打算去看看苏信是怎么回事。 结果刚一去，她就发现苏信的心腹护卫守在卧房外头。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老爷是在里面吗？他没事吧？” 那人很快说道：“老爷刚刚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太太请回吧。” 柳茜有些不相信：“谁也不能进去？老爷真是这么说的？” 那人一脸肃然，说出的话斩钉截铁：“属下愿意性命担保，老爷的确是这么说的！” 柳茜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只得说道：“那行，我就信你一回，若是老爷出了事情，那我绝不会饶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苏信突然一去不回，如今又待在卧房里，情况不明。 她实在有些不安。 刚刚她在外头，声音不算小，按理说苏信应该听到了才对，谁知道他居然一直没有反应。 这事很不对劲。 她得找宝儿问问，她给苏信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柳茜很快回了正堂，然后又找了个借口，将苏锦璃带了出来，打算找个地方问话。 结果母女俩刚出去没多久，苏璟和苏瑜就纷纷找了借口出来。 楚晏看在眼里，猜到他们是想做什么，不过没拦着。 那洗髓丹是苏锦璃弄出来的，她想给自家人用，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他都已经用过了，没必要拦着不让。 …… 柳茜带着苏锦璃去了惊鸿院。 苏锦璃出嫁后，这院子就空了下来。 不过柳茜依旧安排了人打扫。 今天苏锦璃回门，她更是精心将这里布置过。 可惜，此时不管是柳茜还是苏锦璃，都没心思去管那些布置。 柳茜把下人打发了出去，然后才问苏锦璃：“宝儿，你实话告诉娘，你给你爹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0341 这人的脑子是有问题吧？ 苏锦璃早就猜到柳茜想问什么，她正要开口，突然察觉到苏璟和苏瑜过来了，就朝门口看了过去。 果然，没过多久，苏璟和苏瑜就一起进来了。 柳茜看到他们就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苏璟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母亲刚刚是去看过父亲了吧？父亲他怎么样了？” 柳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在屋里，让人守在外头，谁也不让进去。” 怕兄弟俩误会，她又连忙补充道：“不过这跟宝儿没关系，你们千万别多想。” 苏璟和苏瑜听了，都有些无奈。 宝儿是他们亲妹妹，他们就算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她对苏信不利。 她又不是脑子进水，怎么可能会做出对苏信不利的事情？ 苏信要是出了事，她能有什么好处？ 苏瑜无奈地说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怀疑妹妹？我和大哥只是有些好奇，想问问妹妹到底给爹吃的是什么药。” 柳茜把苏锦璃叫来也是想问这个，所以她听到这话后，就下意识看向苏锦璃：“宝儿，你就直说吧，你给你爹吃的是什么？” 苏锦璃看着苏璟和苏瑜：“不知大哥二哥可曾听说过洗髓丹？” 苏璟和苏瑜一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他们之前就有猜测，觉得苏锦璃说的弄脏衣服，有些像是古籍里记载的洗髓丹。 只是兄弟俩谁也不敢肯定。 毕竟洗髓丹这东西只是在古籍里记载过，直到现在，从未听说过有谁成功炼制出了洗髓丹。 即便苏锦璃之前已经救活过刘丰，还治好了苏义跟苏礼，他们还是觉得，洗髓丹太神奇了，根本不敢相信她能够炼制出来。 这样的猜测太过夸张，他们甚至都不敢细想下去。 谁知道，苏锦璃居然真的炼制出了洗髓丹，还给苏信吃了！ 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苏璟震惊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宝儿，你竟然炼制出了洗髓丹？你是怎么炼制出来的？” 苏锦璃面不改色地说道：“梦里见过，就试了一下，谁知道居然成功了。” 苏璟和苏瑜一听，立刻想到了她之前做的那个梦。 他们对于苏锦璃梦里的那个神仙国度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梦到了洗髓丹！ 难不成，那个神仙国度里，还有人能够炼制洗髓丹？ 是了，既然是神仙过度，有人会炼制洗髓丹，又有什么出奇的？ 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苏璟想了许多，很快信了苏锦璃的话。 苏瑜也信了。 没办法，苏锦璃拿出来的洗髓丹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能够炼制出洗髓丹，她如果不是有什么奇遇，又怎么可能炼制出来？ 兄弟俩这么想着，心情都变得复杂。 柳茜确实惊呆了。 什么洗髓丹？ 什么梦？ 她的孩子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柳茜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想就这么蒙在鼓里，于是问道：“你们……你们说的洗髓丹是什么？” 苏锦璃就解释道：“洗髓丹……嗯……是种传说中的药，据说吃了以后能够易经伐髓。父亲吃了洗髓丹，应该会变得更厉害。” 苏信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 他多年习武，吃下这颗洗髓丹后，也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出真气来。 到时候他要是成功修炼出了真气，她倒要看楚晏还要什么好得意的。 苏锦璃酸溜溜地想着。 她现在就是后悔。 早知道楚晏居然会提升实力，她昨天就不该一时冲动，把那颗洗髓丹拿出来。 而且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楚晏居然会吃下去。 他还真是胆子大，都不怕她给他下毒吗？ 苏锦璃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依然觉得怪怪的。 她前世遇到过很多男人，因为收养她的爷爷就是个神医，很多人会上门求医，所以她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见了很多求医的人。 后来爷爷教了她医术，发现她学得非常好，于是再有人上门求医的时候，爷爷就会让她试手。 倒也不是直接让她给人治疗，就是先让她把脉，然后给出治疗方案，考验她学到了多少。 然而那些病人看到她年纪太小，根本不肯相信她，只给爷爷看。 还是有次爷爷不在，有人求上门来，急着找爷爷救命。 她看那人耽误不得，又不想坏了爷爷的名声，就出了手，把人给救活了。 后来爷爷知道了这事，再有人上门求医的时候，就让她来治疗。 就这么渐渐帮她打出了名气。 可惜她当时太年轻，就算已经有了名气，依然有不少病人不愿意相信她的本事，总觉得要爷爷那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才有真本事。 她不是愿意吃亏的性子，别人不愿意相信她，她自然也不会低声下气地求着给人治疗。 只是这种人遇到得多了，她的心也越来越冷。 谁知道，楚晏居然就那么信了她。 即便是那些冲着她的名气上门求医的人，看到她太过年轻的时候，都对她的医术很不信任。 楚晏怎么就信了她呢？ 这人的脑子是有问题吧？ 苏锦璃默默在心里腹诽不已。 柳茜听到苏锦璃的话后，却是有些心动了：“宝儿，你说的这个洗髓丹，娘能吃吗？” 这话一出，苏璟和苏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们……他们也想吃啊！ 兄弟俩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都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苏锦璃听到柳茜的话，这才回过神。 她直接就拒绝了：“洗髓丹改造身体的时候会很痛苦，娘恐怕不行。而且，我一共只炼制出了三颗药，如今已经用掉了两颗，只剩下一颗。” 柳茜听到这话就郁闷了。 痛苦怎么了？她又不是吃不了苦，怎么就不行呢！ 苏璟和苏瑜一听只剩下一颗药，一颗心就提得更高了。 苏璟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么说，这洗髓丹是你第一次炼制出来，还不清楚具体的药效？既然如此，那就……” 苏瑜果断打断他：“二哥来帮你试药吧！” 0342 真是过分 苏瑜的话一出口，苏璟立刻眯起眼睛，不爽地朝他瞪了过去。 苏瑜觉得苏璟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但他却是不动如山，甚至还正义凛然地说道：“大哥是世子，责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这试药之事，还是由……”我来为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璟给打断了：“父亲既然已经吃了药，还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去，肯定是发现了药效在起作用，不愿意让人打扰。 更何况，我不管是身为兄长，还是世子，都更应责无旁贷，岂能让二弟替我去冒险？二弟不用再说了，我来给宝儿试药。” 苏瑜直接气笑了。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跟苏璟争下去，而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锦璃：“宝儿，你既然已经成功炼制了一次，应该可以成功第二次吧？” 苏璟听到这话就偷偷竖起了耳朵，他也很好奇苏锦璃的答案。 要是她真的可以炼制出更多的洗髓丹，那…… 那个后果就太严重了。 苏璟的脸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宝儿，你能够炼制洗髓丹这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明白吗？” 柳茜见他表情不对劲，立马慌了：“这洗髓丹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璟表情凝重地说道：“母亲有所不知，这洗髓丹虽然在古籍中有记载，却是早就失传，两千年来，还从未有人炼制成功。 尽管如此，知道洗髓丹的人依旧不少，而且只要是知道它的人，就没有不想得到它的？ 一旦让人知道宝儿炼制出了洗髓丹，宝儿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那些人竞相争夺的目标。” 柳茜听他这么说就吓坏了，本能地拉住了苏锦璃，想要将她保护起来：“那……那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宝儿，你谁都别告诉了，知道吗？” 苏瑜却突然问道：“宝儿，你刚刚说，你总共才炼制出三颗洗髓丹，如今已经用掉了两颗。有一颗是父亲用掉的，那第一颗呢？你是不是给了秦王？” 柳茜闻言，不禁大惊失色：“什么？你给了秦王？这么说，秦王已经知道了？他会不会……” 苏璟赶忙安慰她：“母亲不用担心，秦王不会说出去的。宝儿现在可是秦王妃，秦王并非鲁莽之人，他就算知道这事，也只会将宝儿保护得更好。” 别说苏锦璃现在是秦王妃，就算她不是，楚晏也会尽心地保护她。 她炼制出洗髓丹，就等于是一张王牌。 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王牌亮出来。 像她这样的王牌，当然是要小心藏起来。 苏璟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起先前在武阳侯府大门口，苏锦璃走下马车的时候，楚晏居然挡在了她身前，不让他们看！ 哼！他倒是知道宝儿的好，护得还真是紧。 也不看看他们是宝儿的谁，居然好意思不让他们看！ 苏璟越想越气，要是他能修炼出真气，一定要给楚晏点颜色看看！ 苏瑜眼里闪动着冷光，显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兄弟俩默契地把楚晏记在了小本本上头，就等着什么时候狠狠教训他一顿，免得他太嚣张。 大概是两人的怨念太强了，坐在正堂的楚晏都受了影响，突然打了个喷嚏。 把正堂里的重人吓了一跳，生怕他是病了。 而惊鸿院里，柳茜听了苏璟的话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很快又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地问道：“糟了，你爹吃药的时候，周围还有好多人看着呢，万一有谁把这事说了出去，那……” 说到这里，她就气得跺了跺脚，“都怪你爹，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一点都不稳重！吃药不知道回到屋里再吃吗？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吃了！” 苏锦璃只好安慰她：“娘，您就是太担心了。当时虽然很多人都在，可是谁也不知道爹吃的到底是什么药。等会儿就说那药是给爹排毒用的，想来没人会怀疑。” 柳茜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苏璟和苏瑜则是眼巴巴地看着苏锦璃，还盯着她手里剩下的那颗洗髓丹呢。 苏锦璃果断把洗髓丹拿了出来，交给了苏璟。 苏璟拿到药瓶，兴奋得瞬间眉开眼笑，气得苏瑜酸溜溜地瞪了他一眼。 苏锦璃见苏瑜满脸都是失望，就说道：“大哥要比二哥略长几岁，实力也在二哥之上，所以这颗药先给大哥。等我下次炼制出新的洗髓丹，一定给二哥送来。” 苏瑜这才笑起来：“那好，二哥等你。” 不过他说完之后，又有些不放心：“这洗髓丹炼制起来应该不容易吧？你别太辛苦了。” “嗯，我知道，二哥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 这洗髓丹炼制起来确实有些麻烦，最重要的事，炼制这洗髓丹需要一味非常重要的药材洗髓果。 这东西她以前没有，还是空间升级后，她偶然发现九条龙眼巴巴地围着一棵草，才知道它就是洗髓草。 而洗髓果，就是洗髓草的果实。 这果子才成熟了三颗，她炼废了两颗，最后一颗才炼制成了洗髓丹。 本来说好是要给九条龙的，因为只有三颗，她就偷偷扣了下来。 因为这件事，九条龙最近都气得不肯理她了，尤其是龙老大，就是它怂恿着剩下八条龙一起孤立她。 真是过分！ 对了，她之前好像说过，会送它们礼物。 要不就把之前那张劈坏了的椅子送给它们吧？ 反正切口那么平整，修一下的话应该可以继续用。 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阳光照在上头的时候就像是流动的金波一样。 九条龙就喜欢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之前还问过她，那些宝贝珍珠去哪儿了。 那把金丝楠木的椅子，它们应该会喜欢。 总不能因为那把椅子被劈了一下，就那么扔了不要吧？那也太浪费了！ 苏锦璃理直气壮地想着，半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浪费可耻嘛。 空间里，龙老大正悠哉地躺在吊椅里，突然打了个哆嗦。 0343 宫里出事了 龙老大猛地扬起了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周围。 谁？哪个王八蛋在算计它？ 就在这时，它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龙老大循着那味道看过去，很快就看见龙小九正在美滋滋地吃着葡萄。 那葡萄是奶白的颜色，长得特别饱满，一颗颗挤挤挨挨地长成了一大串，比龙小九的身子大多了。 龙小九这会儿就缠在葡萄藤上面，两只前爪抱着巨大的葡萄，正一脸陶醉地啃着。 龙老大闻着那香甜的气味，忍不住飞了过去，用尾巴打了龙小九一下：“小九，你怎么又在吃了！” 龙小九看到它过来，立刻警惕地护住了怀里的葡萄，生怕龙老大跟它抢，嘴里还说道：“这葡萄好好吃呀，老大你快尝尝！” 龙老大白了它一眼：“哼，不就是葡萄吗？瞧把你给馋的。那个可恶的女人把我们的洗髓果都给抢走了，你就不生气吗？” 龙小九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可是……这地方本来就是她的呀！” 龙老大气得又给了它一尾巴，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你傻不傻？这地方要不是有我们，能变成这样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功劳懂不懂！” 龙小九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珠子，不解地问：“那……那你之前怎么不跟她说？” 龙老大听到这话，气得一尾巴把它抽飞了：“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弟弟！” 它要是跟那个可恶的女人这么说，那个女人肯定要气得揍它！ 它才没那么蠢呢！ 龙老大气哼哼地想着，小爪子用力揪下一颗葡萄，狠狠咬了一口。 …… 空间外，苏锦璃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她把洗髓丹给了苏璟后，就跟柳茜回了正堂。 之后，苏璟和苏瑜也陆续回来了。 他们若是离开得太久，其他人肯定会怀疑，所以他们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没多久，老太太就担心地询问起了苏信的情况。 苏锦璃按照之前说的，说是给苏信吃的是排毒的药丸，药效有些猛，苏信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老太太就没再多问。 谁知道一直等到中午，都到了用午饭的时间，苏信才姗姗来迟。 他身上带着一些尚未消散的水汽，显然是不久前才洗过澡。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量他，见他意气风发，脸色红润，半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都识趣地没有多问。 用过午饭没多久，楚晏的一名亲卫突然来到武阳侯府，跟他说了什么。 楚晏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跟苏信提出了告辞，带着苏锦璃回秦王府。 苏锦璃没跟他客气，在马车上就问了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晏看了她一眼，居然没有隐瞒，直接把事情说了：“母后养在暖房里的那些花出了问题，还有周嬷嬷，她也有些问题。本王等会儿进宫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用去了。” 他记得苏锦璃在暖房里待过，隐隐察觉到这件事很可能是冲着苏锦璃来的。 问题是张皇后很喜欢那些花，他担心张皇后会因为这件事心怀芥蒂，干脆让苏锦璃留在秦王府，免得她进了宫里受气。 苏锦璃一听那些花出了事，立刻就猜到了什么：“我昨天看到那些花的时候，它们分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事了？”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昨天我才修剪过它们，还给它们浇了水，它们今天就出事了，还真是挺巧的。” 的确是太巧了，巧得让她不相信这事是冲着她来的都做不到。 看来，某些人倒是闲得很。 这种阴私算计，多半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干的。 除了东宫那位太子妃，她暂时还真想不出别人。 当然，这事未必就是太子妃做的，她不能太武断了。 那就走着瞧好了。 苏锦璃很快说道：“我还是随王爷一起进宫吧，那些花我还挺喜欢的，总不能让让它们不明不白地死了。” 楚晏还想劝她，只是还没开口，就迎上了她心意已决的眼神。 两人对视了片刻，楚晏最终败下阵来：“那好，既然你想去，就一起吧。” 虽然这么说，他们却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回秦王府换了身衣服，才坐着马车进了宫。 进了宫门后，依然是坐的人力车。 没多久就到了张皇后的栖凤宫。 苏锦璃一进去，就看出张皇后的心情不太好。 她老实行了礼，然后就不动声色地等着，想看看张皇后会怎么做。 或许是楚晏在场的缘故，张皇后并没有朝她发难，苏锦璃刚行完了礼，张皇后就给她赐了坐。 楚晏迫不及待地说道：“先前父皇派人告诉儿臣，说是母后养的花有些不妥，不知可查出了原因？” 他问得太过直白，倒是让苏锦璃愣了一下。 张皇后皱起眉头：“不过是些花而已，本宫都不在意，哪里值得你特意来问？” 听到这话，苏锦璃心头不禁一动。 这话似乎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张皇后这么说，是想让她安心吗？ 楚晏义正言辞地说道：“可父皇说，那些花都是母后的心爱之物，如今有人敢对母后养的花动手，儿臣岂能不在意？” 张皇后大概是拿他没办法，就说道：“花匠已经检查过了，说是照顾的人不小心，让花受了损伤，不是什么大事。” 她没说的是，花匠根本就没查出原因。 不仅如此，负责照看那些花的宫女春兰还选择了撞柱自尽，昨天入夜以后人就没了。 透出来的意思，竟是受了苏锦璃的侮辱，所以才选择自尽。 这事一闹出来，可把张皇后给气得不轻。 可她不傻，岂会看不出这事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苏锦璃？ 苏锦璃就是再嚣张，也不可能在她的宫里欺负人。 巧的是，她刚让人关了周嬷嬷，春兰就撞柱而亡。 之后又有人想对周嬷嬷下毒手。 真当她是傻子么？ 她一直关着周嬷嬷没有审问，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拿她钓出什么来。 结果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0344 实在是太嚣张了 张皇后回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都还觉得心头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她现在还不确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是很显然，对方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栖凤宫不说，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她儿子的府上！ 她一共就三个儿子，老大是太子，住在东宫。除了身子胖了些，暂时瞧着倒是没什么。 老二的婚事却是一直不顺利，接连死了六个未婚妻，外头还都传言是被他给克死的，让他就这么背上了克妻的名声！ 都这样了，那些人居然还不肯放过他，甚至把手伸到了秦王府里！ 她让周嬷嬷去秦王府里帮儿子管理内院，就有人故意坏了周嬷嬷的性子，让她变得无法无天起来。 苏锦璃才刚嫁入秦王府，她这个奴婢就迫不及待地作起了幺蛾子。 还好苏锦璃不是那种懦弱性子，没被她给压住。 若是换成崔氏那种心思多，又喜欢在心里藏事的，说不得就要因为周嬷嬷的做法，误会她这个当婆婆的有意打压儿媳妇。 可那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她抓了周嬷嬷，想要钓鱼，那人为了制造混乱好浑水摸鱼，居然指使春兰毁了她的花，还想把这事推到苏锦璃头上！ 为了把事情闹大，春兰甚至当着她的面撞柱而亡，简直就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实在是太嚣张了！ 还有上次下毒的事。 要不是苏锦璃运气好，察觉出味道不对劲，让人发现了汤里的毒，她甚至都不知道，崔氏已经被人下了毒，坏了身子！ 想起这事，张皇后仍旧觉得意难平。 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儿子断子绝孙，偏偏崔氏已经中了毒。 她又刚刚嫁过到晋王府没多久，不管是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现在动她，怎么也要等上几年，她实在生不出了，才能换人。 张皇后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崔氏无辜，可事已至此，她总不能让儿子以后断子绝孙。 只能想办法给崔氏调理好身子。 如果实在不行，那也只能保她后半生无忧了。 可恨的，还是那幕后黑手。 毁了崔氏还不够，现在居然又朝苏锦璃下手。 当真是好算计！ 张皇后气得掐了掐手心，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看了楚晏一眼，直接赶起了人“你既然来了，就去见见你父皇吧，他应该有话对你说。” 楚晏闻言，下意识看了苏锦璃一眼，显然有些不放心她。 张皇后看在眼里，就气得想要翻白眼。 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以前让他娶媳妇，他整天嫌东嫌西，挑三拣四的。 现在娶了媳妇，倒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怀疑上了。 她难道还能把苏锦璃给吃了不成？ 张皇后脸色一沉“晏儿，你怎么还不走？” 楚晏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不走不行了。 他再次不放心地看了苏锦璃一眼，还安慰道“你留在这儿陪母后说话吧，本王去见见父皇，很快回来。” 张皇后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账小子！ 果然老话说得没错，娶了媳妇忘了娘！ 臭小子是不是以为她老了，就揍不动他了？ 苏锦璃“……” 她留意到张皇后的眼神，就有些无奈了。 楚晏这是在搞什么？居然当着张皇后的面说这些话，是想给她拉仇恨吗？ 不过，张皇后好像瞪的是楚晏，没有瞪她？ 咦？难道她都没有迁怒？ 苏锦璃犹豫了一瞬，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 楚晏都这样对她了，她总不能没点儿表示吧？ 于是她说道“王爷快去吧，正事要紧，母后这里有我。” 楚晏看她一副天真的模样，顿时不自在了。再加上张皇后的眼神太犀利，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滚蛋了。 等他以后，苏锦璃就主动说道“母后，不知那些花可还再？能否让儿臣瞧瞧是怎么回事？” 张皇后有些诧异她居然会这么说，她打量了苏锦璃一眼，沉吟了片刻后还是问了心腹嬷嬷赵如兰“如兰，那些花呢？还在吗？” 赵如兰谨慎地说道“应当是在的，可要奴婢带秦王妃过去？” 张皇后就点了点头“你既然想看，就跟如兰去吧。” 苏锦璃微笑着点了点头，礼貌地对赵如兰说道“赵嬷嬷，有劳了。” 赵如兰笑得一脸慈祥“不敢，都是奴婢该做的，秦王妃情随奴婢来。” 说罢，她就带着苏锦璃走了出去，一路来到了花苑。 苏锦璃进去的时候，发现里头放了很多花草，类似于宫里的花草种植基地了。 想来，花匠就是在这里种植花草，等到养出状态了，再送去张皇后的暖房。 来之前，赵如兰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打招呼。 所以苏锦璃到的时候，那些受损的花已经摆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发现昨天还精神抖擞的花花草草，今天已经变得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半死不活的样子。 花匠是个宦官，正守在一旁。 赵如兰对苏锦璃说道“他就是花匠，秦王妃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问他。” 苏锦璃点了点头，很快就问了“你可看出这些花都怎么了？” 花匠埋着头，没敢看她，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启禀秦王妃，奴婢只看出这些花都伤了根，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奴婢还没瞧出来。” “伤了根啊，难怪了。” 苏锦璃其实也是这么猜测的，她好歹也是种过东西的，花草出了问题，不是长虫，那就是根系出了毛病。 这些花上头可没虫，那就肯定是根系出了问题。 只是，根系出问题的原因有很多，想要查出来，还得看得更仔细些才行。 所以她直接走到其中一盆花前，弯腰抓起那株花，轻轻一提，把它从花盆里提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赵如兰和花匠都给吓了一跳。 花匠有些震惊地看着苏锦璃，他是经常侍弄花草的，所以很清楚，这花种久了想要脱盆，可不容易。 得拿工具小心地将花土跟花盆分开，才能把花拿出来。 秦王妃她居然轻轻松松就提了起来！ 0345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花匠震惊地眼睛都瞪圆了。 他就特别好奇，秦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紧接着，秦王妃的动作更是让他吓了一跳！ 只见她提起那株花后，手腕突然一抖。 紧接着，团在一起的花土瞬间就被抖散了，开始簌簌落下，露出茂密的根系。 花匠死死瞪着落到地上的花土，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断开的根。 然而没有！ 就连一点须根都找不到！ 按理说，花土被根系缠绕成一团，抖开花土的时候，根系肯定会遭到破坏。 只是破坏不大的话，影响就不是很大，植株会很快缓过来。 可是秦王妃刚刚抖落了那么多花土，按理说肯定破坏了根系才对。 就算没有破坏粗壮的主根，那些须根也该断了。这花的根系本就受了损，破坏起来肯定会更加容易。 谁知道，地上居然一点须根都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秦王妃还是个功夫高手？ 花匠想到这里，忍不住掀起眼皮，偷偷看了苏锦璃一眼，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赵如兰也在打量苏锦璃。 不过她虽然帮张皇后照顾过花草，可像是换盆这种比较脏的工作，都是花匠在做，所以她这方面的经验不多。 也就看不出来，苏锦璃刚刚那一手到底有多惊人。 她此时更在意的是苏锦璃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锦璃其实是在检查根系。 她还检查了花土，偷偷闻了味道。 花土的味道并不好闻，因为里头有花肥跟驱虫药的味道。 不过，倒是没有毒药的味道。 而且花肥和驱虫药应该是早就加进去的，不像是临时添加。 那就是说，这花突然出事，肯定是别的缘故。 她又查看那些根系，发现大部分根都已经烂了。 就连粗壮的主根也烂了不少，只剩下短短一截还是好的。 看这些根的情况，倒是有些像浇水太多烂掉的。 可是这不应该。 就算是浇水太多，根也不该烂得这样快。 肯定还有别的缘故。 苏锦璃用手指掐了掐那些烂掉的根，脑子里渐渐有了个猜测：该不会是，有人故意给它们浇了滚烫的热水吧？ 如果浇的水太烫，根系肯定会立刻被破坏掉。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脸色很快沉了下去。 那人为了对付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她才给花浇了水，那人就让人毁了这些花，把黑锅扣在她头上。 苏锦璃眯起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她原本没想过急着对付江家，可是对方既然一直找死，那就别怪她下手太狠了。 赵如兰没看见苏锦璃眼底的冰冷，但是看到了她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她立刻意识到，苏锦璃是看出了什么。 于是问道：“秦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锦璃没有隐瞒：“我怀疑，有人用滚烫的热水淋在了花土上，破坏了花根。” 她这话一出，花匠突然惊呼起来：“热水？没错，肯定是热水！如果不是水温太高，花根不可能被破坏得这么厉害！” 苏锦璃的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实际上，水的温度和酸碱性，还有肥料浓度，浇水的多少，都会影响到花根。 但是这些破坏的速度是有限的。 除非水温过高或者过低，过酸或者过碱，肥料过浓，才会让花根在极短的时间里遭到破坏，甚至严重受损。 可是，这时候的人应该还不懂酸碱性，而使用的肥料都是只经过简单制作的有机肥，肥料的浓度应该还没办法迅速破坏花根。 即便真的是肥料的缘故，味道也能闻出来。 而且在这古代，也找不出过冷的水。 最冷的也就是冰水，可它的破坏性肯定不如滚烫的热水那么大。 用了热水，又闻不出味道，不知道的人，看到花盆里水太多，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浇水太多的缘故。 的确是好算计。 赵如兰听到花匠肯定的话，就觉得苏锦璃应该是猜对了。 想到春兰居然用这种法子毁了这些花，她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春兰那个贱婢，居然敢背着娘娘做这种事！奴婢这就去告诉娘娘！” 她转身就想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对苏锦璃说道：“秦王妃，你也一起吧。” 苏锦璃好奇地问：“这些花呢？会怎么处理？” 赵如兰看向花匠，花匠立刻说道：“根系已经被破坏，肯定是种不活了，只能处理掉。哎，真是可惜了。” 赵如兰听他这么说，就叹了口气：“是挺可惜的，本来娘娘挺喜欢它们的，就等着开花呢。” 苏锦璃闻言，就说道：“我看过了，虽然大部分根系被破坏了，但是还有一点根系是好的，如果好好养着的话，说不定能活过来。” 花匠却摇了摇头：“秦王妃有所不知，它们现在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这种时候是最脆弱的，稍微一点温度变化，都可能让它们死亡，更何况现在根系被破坏了那么多。除非是将花苞全都摘掉，再修剪掉多余的枝干，它们才有可能活下来。可是那样一来，它们也废了。” 苏锦璃顿时恍然。 这花是给张皇后看的，品相稍微差些，都算是废了。 更何况，现在它们的根系被破坏，想要救活，就得摘掉花苞，修剪掉多余的枝干。 这样一来，它们就算真的活下来，品相也彻底坏了，别说不配摆在张皇后面前，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摆这种半死不活的花。 所以她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送去秦王府里，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们救活过来。” 赵如兰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苏锦璃一眼。 不过，她并不相信苏锦璃是为了救活这些花。 她觉得，苏锦璃是想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也是，这次的事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她会这么想也正常。 反正这些花已经废了，不需要再请示张皇后，她就能够做主。 所以赵如兰直接说道：“既然秦王妃有心，奴婢这就让人将它们送去秦王府。秦王妃不如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话，奴婢让人一起送过去。” 0346 周嬷嬷背后的人 苏锦璃听到赵如兰那么说，就没客气，一口气挑了不少喜欢的，打算摆在王府里天天看。 反正到时候用灵泉水养着，开出来的花肯定又多又漂亮。 楚晏现在又不准她养美人，那就先养养花好了。 挑好了花，苏锦璃又让花匠修剪好烂掉的花根，就跟着赵如兰去见张皇后了。 等花匠修剪好花根后，自然会有人将那些花送到秦王府去。 她们一回到张皇后那儿，赵如兰就当着苏锦璃的面，把热水浇花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锦璃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这是张皇后在向她表明态度。 赵如兰是张皇后的心腹，她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按照张皇后的心意来的。 若非张皇后有这个意思，赵如兰又岂会特意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她现在不过只是秦王妃，若说赵如兰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她，那也太假了。 现在当着她的面说起这事，显然是在向她表明，张皇后相信这事跟她无关。 所以苏锦璃不动如山地坐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乖巧又温婉。 张皇后听了赵如兰的禀报，脸色就沉了下来：“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好算计！” 若非她不蠢，信了对方的算计，岂不是要对苏锦璃不满，进而跟她离心？ 张皇后想到这里，心里就直冒火。她抬眼看向苏锦璃，见她面带微笑，看不出生气的模样，不禁有些诧异：“宝儿，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锦璃有些惊讶，张皇后居然直接叫了她的小名！ 张皇后看出她的惊讶，就笑道：“本宫听说你的小名是这个，觉得叫着亲切，就这么叫了。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苏锦璃确实很不习惯，可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时候哪可能会承认？ 她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没有，儿臣就是太惊喜了。” “那母后以后就叫你宝儿了。”张皇后默默换了个自称，就这么跟苏锦璃拉近了关系，然后她慈爱地看着苏锦璃，接着说道，“昨夜宫里出了一些事情，暖房里侍弄花草的宫女春兰撞了柱。”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锦璃的脸色，见她眉头微皱，表情有些惊讶，却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苏锦璃不愧是苏信生出来的女儿，胆子倒是挺大，即便听到这样的事情，也能保持冷静。 这样的她，的确是比其他人更适合晏儿。 张皇后满意地想着，又接着说道：“春兰撞柱之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暗示你欺辱了她。 这种话，母后是不信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母后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春兰故意那么说，不过是想污蔑你。 所以她的话，母后一个字都不信。可母后还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毁了那些花，想要栽赃给你。 本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当年燕城被围，大军兵临城下，母后也是亲眼见过的。 岂会相信她的那些诡计？这事在母后看来，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本没打算让你知道。 谁知道，晏儿竟是将你带进了宫里来。既然他不愿意瞒着你，你也坐在了这里，那有的话，母后就不得不说了。” 苏锦璃面带微笑，看起来乖巧又得体：“母后但说无妨。” 张皇后也给了她一个慈爱的笑容，然后才接着说道：“先前母后将周嬷嬷留在了宫里，给你的理由是有事交给她去做。 事实上，母后对你撒了谎，将周嬷嬷留在宫里，是因为母后发现她有些问题。 想来你已经知道，她以前是在母后跟前伺候过的，那时候她还是很谨慎的，办事也妥帖，挑不出错来。 正巧晏儿的秦王府里头还没一个女主人，母后就让周嬷嬷去帮他管理内院。谁知道昨日再见，她竟是已经左了性子。 母后瞧着她不对劲，才将她留在了宫里，想要问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曾想，有人为了灭她的口，竟是指使春兰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将你牵扯了进来。 春兰出事后，就有人想要灭周嬷嬷的口，被抓住了。可惜那人是个死士，一看事情败露，竟然当场自尽，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在周嬷嬷还活着，从她嘴里问出了一些东西。她到了秦王府没多久，就偶遇到了同乡的姐妹。 两人从此有了联系，周嬷嬷就是听了她那同乡的蛊惑，才渐渐左了性子，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苏锦璃顿时恍然大悟。 她早就怀疑，觉得周嬷嬷的态度十分奇怪，原来是后来才左了性子。 这倒也不奇怪。 周嬷嬷以前在张皇后身边伺候，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自然懂得谨小慎微，谦卑恭谨。 可是她到秦王府的时候，秦王府还没有女主人。 楚晏身为秦王，又是个洁身自好的，想来很少见她。 整个王府内院，都在周嬷嬷的管辖之中，她手中的权柄定人不小。 时日一长，自然容易左了性子。 更何况，还有人不断蛊惑。 这人一旦发达了，自然是最需要家乡老熟人的见证。老熟人的羡慕跟恭维，可比外人的更加有用。 周嬷嬷听了那些蛊惑，内心定然是不断膨胀，所以胆子才越来越大。 偏巧在这个时候，她嫁到了秦王府，成了秦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从此以后，周嬷嬷就得由她来管，手中的权柄也得交给她。 周嬷嬷当然不乐意，所以才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把她这个王妃给拿捏住。 若是她当真被周嬷嬷给拿捏住了，那她就算是这秦王府的女主人，内院的真正管家之权依旧在周嬷嬷手里，她还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威风，甚至可能更加威风。 这就难怪，她会铤而走险。 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周嬷嬷就是想挟她以令王府。 对周嬷嬷来说，要么冒险拿下她，从此飞黄腾达。 要么乖乖听她的吩咐，手中大权被夺，以后只能当个寻常的管事嬷嬷。 周嬷嬷显然不甘心只当个普通的管事嬷嬷，所以选择铤而走险。 啧，背后算计这一切的人，倒是有些手段。 0347 苏锦璃红着脸说 张皇后见苏锦璃已经听明白了，就问道：“宝儿，你听了这些，现在有什么想法？” 苏锦璃斟酌着说道：“嗯……儿臣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背后算计。儿臣虽然不知道周嬷嬷到底是何时被蛊惑的，可她是秦王府内院的管事嬷嬷。 儿臣想着，她以前既然是在母后身边伺候过的，想来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就受了旁人的蛊惑。所以儿臣斗胆猜测，那人蛊惑周嬷嬷的时间应该不短。 母后刚刚说，那人是周嬷嬷的同乡，也就是说，背后那幕后黑手，还调查过周嬷嬷，并且特意找了这么个同乡出来，将她安排到了京城，让她跟周嬷嬷偶遇。 对方找人也需要时间，这就意味着，周嬷嬷刚刚到秦王府，对方很可能就盯上了她。而且，对方费这么多功夫，让周嬷嬷左了性子，总有目的。 周嬷嬷虽然只是奴婢，可她是秦王府内院的管事嬷嬷，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儿臣猜测，对方为的就是这个。 也就是说，这个背地里算计了一切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冲着秦王来的。还好周嬷嬷自己露了痕迹，否则的话……” 苏锦璃说到这里，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害怕之色。 接下来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那些话本来也是不能说的，只能意会。 别看张皇后对她笑得慈和，就跟亲娘似的。她要说楚晏会出事，张皇后心里八成要长出刺来。 当娘的都这样。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张皇后，果然看见张皇后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很显然，张皇后已经被惹怒了。 不过，她这怒火应该是冲着别人去的。 比如那个背地里算计了一切的幕后黑手。 张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他们的目标的确是晏儿！” 有人要害她的儿子，她如何能够不生气？ 张皇后在心里冷笑，这事她会彻查下去，不管是谁在算计，她都不会放过！ 敢动她的儿子，那就洗干净脖子给她等着！她虽然年纪已经不轻，可刀还是拿得起来的！ 过了好一阵，张皇后才压下心底的怒火，语重心长地对苏锦璃说道：“宝儿，你能想到这些，母后真的很高兴。看来晏儿能够娶到你，真的是他的福气。” 苏锦璃羞涩地抿了抿嘴，脸颊泛着红霞：“儿臣能够嫁给王爷，也是儿臣的福气。” 这话她已经说过了，不过好话谁会嫌多呢？ 对一个女人来说，夸她孩子绝对比夸她自己要有用得多。 果然，苏锦璃这么说了以后，张皇后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慈爱了。 她看向苏锦璃的眼神越发满意：“你果然是个好孩子。不过，母后还是希望你能记住，你既然嫁给了晏儿，以后你和晏儿就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晏儿身为秦王，你身为秦王妃，以后这样的算计肯定不会少。所以母后希望，你以后要更加警惕，跟晏儿同舟共济，莫要遭了小人的算计。” 苏锦璃不以为然。 古代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楚晏荣了她可未必会荣，不过楚晏要是损了，她肯定会损。 反过来的话，她有什么好事，楚晏肯定能够跟着沾光。可她要是损了，楚晏身为秦王，又是张皇后跟永安帝的儿子，想要自保还不容易？ 严格算起来，肯定是她吃亏。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这天下是永安帝带着儿子抢下来的，人家有特权也是应该。 要是她自己造反当了皇帝，当然也能肆意妄为。 不过她懒得很，才不要当什么皇帝。 楚晏想当的话，那就让他去当好了。 苏锦璃不停在心里腹诽，嘴上却是满口答应下来：“母后所言极是，儿臣已经嫁给了王爷，自然要跟王爷同甘共苦。 回去之后，儿臣定然小心管理内院，绝不让那些小人有机可乘，伤害到王爷。” 张皇后听到这话，笑得更加满意。 不过，她显然还是有良心的，就又说道：“不仅是晏儿，你自己也要当心，尤其是入口的东西，更是要慎之又慎。母后不希望看到你和晏儿任何一个人出事，只想看着你们都好好的。” 苏锦璃红着脸说道：“儿臣定然不辜负母后的希望。”一定会帮楚晏把皇位抢过来。 谁让我们现在是夫妻呢？ 苏锦璃默默在心里腹诽。 张皇后却不知道她的“雄心壮志”，见她已经羞红了脸，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一些别的。 另一边，永安帝也在跟楚晏说话。 周嬷嬷这事，明摆着是有人在打楚晏的主意。 昨晚审问了周嬷嬷后，他就派了人连夜去抓人。 可惜对方下手太快，他的人找到周嬷嬷同乡的时候，那个贱妇已经被人灭了口。 显然是得了消息。 还有宫女春兰，以及想要灭口周嬷嬷的那个死士。 居然都是宫里的人！ 这还得了？ 永安帝想起这事就觉得不安，恨不得把宫里所有人全都抓起来审问一遍。 可这事显然不可能。 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将宫里的老人放一批出去，再挑新的进来。 不过，一下子也没法把所有的人全部换掉，只能一步步来。 这样做，虽然不能将那些钉子完全拔除，可是钉子要传递消息，就得连成一条线。 只要缺少了中间某个环节，这条线就会断掉。 到时候，对方想要重新联系起来，就得有动作。 他只要让人盯着，不愁抓不出更多的人。 宫里的事，楚晏插不上手，永安帝也不会让他来做。 他找楚晏，主要是让他调查周嬷嬷同乡的那条线，还有上次下毒的事。 虽说线索断了，可这事太过重要，还是得严查才行。 另外，秦王府和晋王府也得好好查一遍。 谁知道除了周嬷嬷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被蛊惑了？ 所以当苏锦璃再次见到楚晏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是下午进的宫，说了会儿话后，时间就不早了。 两人要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就没在宫里用晚膳，一起出了宫。 谁知道一进马车，楚晏就把苏锦璃给抱住了。 0348 苏锦璃的反击开始 苏锦璃被楚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可惜没推开。 楚晏紧紧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语气明显很不对劲：“别动，让本王抱一会儿。” 苏锦璃听着，突然有种楚晏受了极大的打击，此时已经脆弱不堪的错觉。 她有些不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再继续推他，只是好奇地问道：“楚晏你没事吧？” 她一时有些担心，都忘了叫王爷。 楚晏抱着她的身子明显一僵，然后说道：“本王允许你以后叫本王晏郞。” 苏锦璃瞬间被这声“晏郞”雷得外焦里嫩。 晏郞？ 还是算了吧。 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我以后叫你阿晏好了。”苏锦璃果断说道，生怕楚晏继续说下去。 接着她又问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问了，本王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楚晏无力地说道，仿佛已经万念俱灰。 苏锦璃无奈，只得任由他继续抱着。 直到他们回到了秦王府，苏锦璃才理直气壮地推开了他：“王府到了，下去吧。” 楚晏这次没在作妖，默默放开了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然后没好气地瞪了驾车的亲卫一眼。 没用的东西，把车驾得这么快干什么？他都还没抱够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抱着苏锦璃不放，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一边在心里遗憾，一边阴沉着脸，拉着苏锦璃一起走进了秦王府。 随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才各自分开。 出了这么大的事，楚晏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苏锦璃同样有事情要做。 她先去看了宫里送来的花，给它们都浇了灵泉水。 然后她去了书房，又让平安叫来了朱砂。 吩咐平安在外面守着门后，苏锦璃跟朱砂在书房里说话。 她问朱砂：“朱砂，你看过朝廷发的邸报吧？” 朱砂点了点头：“奴婢的确见过，以前奴婢在家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经常看朝廷的邸报，每一期都不会落下。奴婢还小的时候，父亲还会念给奴婢听。” 这些事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很远，曾经都是她幸福的回忆。 如今回想起来，却只让她心如刀割。 因为父亲和母亲，她从小就养成了看邸报的习惯。 可是，曾经给她读邸报的父母，却是已经不在了。 她永远地失去了他们，还有弟弟。 苏锦璃看她伤心，就继续说道：“我打算让状元书楼办报纸，这是第一期的内容，你看看。” 说完，她拿出写好的报纸规划。 朱砂闻言，只得迅速收起心思，拿过规划开始查看。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很快震惊地变了脸色。 她看过邸报，所以苏锦璃说报纸的时候，她就大致猜出了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可是，看到这份规划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朝廷发的邸报，大多是朝政方面的内容。可苏锦璃说的这报纸，上面不仅打了广告，还要连载《玲珑记》，甚至还有此次会试的会元人选分析，以及投票！ 这份规划上说，要写一篇文章，从这次参加会试的人选之中，挑选出一些有可能考中会元的人，猜测谁会成为最终的会元。 并且还要让人投票！ 投票方式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印花来头。 这就意味着，想要投票，就必须得买报纸！ 朱砂看完整份规划，再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看向苏锦璃的眼神就变得敬佩极了。 之前她就见识了苏锦璃提出的不少营销方案，震惊得不行。 这次再看到这份规划，她就更加敬佩苏锦璃的手段了。 苏锦璃这一手，实在是太高了。 据她所知，京城里老早就有不少人在猜测此次的会元人选跟状元人选。 甚至还有人偷偷开了堂口，赌会元和状元人选。 然而，还没人像苏锦璃这样，办报纸，还让人投票的！ 如今，京城里最热门的状元人选，就是江家的大公子。 可想而知，一旦这份报纸面世，肯定会有很多人投票，选江大公子。 这份报纸上居然还会刊登广告，看到的人岂不是会很多？ 以前朝廷的邸报可不会刊登这样的广告。 朱砂看着手里的规划，还是觉得惊叹不已。 只是想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次状元的热门人选可是江家大公子，如今的太子妃又是江家人。 也就是说，江家乃是太子派系。 可苏锦璃是秦王妃，她这么做，岂不是在给江大公子造势？ 这事若是让秦王知道了…… 朱砂越想越不安，忍不住说道：“王妃可知，如今京城里很多人都觉得，江家大公子会是这次的状元？ 若是让人投票，江家大公子的票数很可能是最多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的声望？”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苏锦璃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如果他不是状元，那就有意思了。” 朱砂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王妃的意思是……您不觉得江家大公子能够考中状元？” “没错，我不觉得。”苏锦璃依旧笑得意味深长，“这世上的事，只要还没发生，就无法定论。世人都觉得江家大公子才学过人，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浪得虚名呢？” 苏锦璃在赌。 打伤沈翰的人很可能就是江家那位大公子安排的，这意味着，连他自己都认为沈翰是他最大的威胁，不想让他参加这次的科举不说，还想彻底断了他的仕途之路。 偏偏她治好了沈翰，沈翰进场的时候，可是相当意气风发，显然是极有把握的。 另外，她怀疑几次三番对她下手的人，就是太子妃江鸾跟江家。 她刚穿越那会儿，坊间可都在传言她行事恶毒，打了陈婉鞭子，觉得她会被楚晏给克死。 当时，太子妃江鸾又将陈婉接进了宫里，维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所以她非常有理由相信，那些传言就有江家的手笔。 还有后来的下毒，以及这次的春兰跟周嬷嬷。 如果真是江家做的，那江家的运势定然会受损。 那位江大公子定然也会受到影响。 0349 给江家挖坑 苏锦璃这次是真打算对付江家。 不过这事得一步步来，直接亮出刀锋，那也太蠢了些。 而且，有的事她可以交给朱砂去做。可有的事情，光靠朱砂是不行的。 永安帝还在上头看着，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就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在对付江家。 所以苏锦璃很快又说道：“你尽快让人把文章写出来，明天我要看到写好的文章，等确定了，就开始印刷销售。会试一共九天，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天，只剩下三天的时间，所以时间必须赶紧。” 朱砂闻言，立刻说道：“奴婢这就去通知周管事，安排人尽快写出文章。” 苏锦璃点了点头，让她出去了。 随后她拿出之前画好的炼焦炉图纸，打算把炼焦炉建起来。 这图纸，她原本还是打算拿来应付楚晏的。可是楚晏那天用了洗髓丹后效果非常好，实力还提升了，她心里泛酸，就没给他。 现在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帮楚晏抢那个位子，一些事情，就必须先做起来了。 比如这焦炭，关系到钢铁的冶炼，所以必须得弄出来。 只是这种事情，没有成品很难让人信服，所以她打算把炼焦炉建出来。 可惜的是，如今技术有限，没办法建造出现代化的炼焦炉，只能建个老式的出来。 而且建造炼焦炉需要耐火砖，她要建炼焦炉，就得先把耐火砖给烧出来。 苏锦璃想了许久，又重新写了一份计划出来。 刚把计划书写好，她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于是果断把计划书收了起来。 她虽然打算帮楚晏，可是这上面的东西，她是要一步步拿出来的，还不能让楚晏看到这份计划书。 果然，她刚收起计划书，楚晏就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书房里？” “哦，看了会儿书，没想到时间都这么晚了。” 苏锦璃不动声色地说着，起身朝外走。 楚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走了出去。 两人回到卧房，苏锦璃先去洗澡，接着是楚晏。 不过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明显看到楚晏的脸色有些发红，像是热的。 苏锦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楚晏的相貌本就生得极好，脸色一红起来，倒是更加生动诱人了一些。 看得她总是蠢蠢欲动。 谁知楚晏察觉到她的眼神，居然瞪了她一眼，然后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房。 苏锦璃忍不住摸了摸脸，有些不解。 楚晏什么毛病？瞪她干什么？她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吗？他有必要那么生气么？ 苏锦璃气得翻了个白眼，坐在镜子前开始擦头发。 一边擦拭，一边计划着，等楚晏出来，就跟他商量报纸的事。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状元书楼是她家的，目标太明显，即便是办报纸，也不能乱来。 所以她要是想办个八卦报纸之类不能搬上台面的东西，就得另辟蹊径。 苏锦璃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得由楚晏来做，才最为稳妥。 不然根本经不住天龙卫的调查。 哪想到，楚晏一洗澡就洗了很久，等他出来的时候，苏锦璃的头发都擦干了。 她忍不住狐疑地看了楚晏一眼：“你洗个澡，怎么用了那么久？” 男人洗澡不都挺快的吗？楚晏居然比她还慢，难道是有王子病？ 谁知楚晏一听这话，突然涨红了脸：“本王出了一身汗，所以多泡了一会儿，有什么问题？你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本王可没说你什么。” 苏锦璃看他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就有些无语，她想到正事，就没再多说这个，转而问道：“王爷可听说过报纸？” 楚晏好奇地问：“报纸？这是什么？” “就是类似于邸报的东西。”苏锦璃简单解释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我想办一个八卦报纸，不知王爷可否帮忙？” 楚晏一听苏锦璃是想让他帮忙，就忍不住抬起了下巴：“八卦报纸，这又是什么？你这小脑瓜子里怎么总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锦璃解释道：“八卦报纸，自然是报道八卦用的。比如有谁养了外室，谁家宠妾灭妻之类的八卦消息。” 楚晏恍然大悟，然后不解地问：“就跟坊间的流言差不多，你怎么突然想办这个？” 苏锦璃继续解释：“王爷想来也知道自己的名声，那些市井流言的威力，不用问说，王爷想来早有体会。 这八卦报纸的确跟市井流言类似，不过还是有所不同。市井流言的传播到底有限，可这八卦报纸印刷出去，却是可以传递到天南地北。 那些言官不是总喜欢弹劾王爷吗？若是王爷查出有人行为不端，写成文章印刷在八卦报纸上，那结果……” 楚晏很快听明白了。 流言的威力，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按照苏锦璃这意思，这八卦报纸一旦办起来，他若是看谁不顺眼，写了文章印刷在上头，那人岂不是名声尽毁？ 苏锦璃又接着说道：“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有时候，与其让市井百姓胡乱猜疑，倒不如办个八卦报纸。 只要多刊载一些旁人的八卦，市井百姓忙着看热闹，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王爷做了什么？” 楚晏听到这里，就更加明白了。 他的眼神先是闪了闪，然后越来越亮，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后，他不解地看着苏锦璃：“这点小事，也要本王帮你？你不是有个状元书楼？” 苏锦璃义正言辞地说道：“状元书楼可是正经书楼，哪能办八卦报纸？更何况，满京城谁不知道状元书楼跟王爷有关？王爷当真要让状元书楼来办八卦报纸？” 楚晏立刻意识到，这很不合适了。 按照苏锦璃的说法，这种八卦报纸就是得罪人的，哪能由状元书楼来办？ 他想了想说道：“照你这么说，这八卦报纸的确不能跟状元书楼有关，得另外安排人，而且必须办得隐秘些。” 苏锦璃笑眯眯地问道：“王爷可想过，这八卦报纸的负责人，用什么身份？” 0350 带了剧毒的美人 “什么身份？”楚晏也不傻，听到苏锦璃的话，他就猜到她已经有了具体的打算，“苏宝儿，你又想做什么？” 苏锦璃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说道“我听说，京城里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次的会元和状元会是江家大公子江哲。 而江哲的祖父江学海，乃是当世著名的大儒，白鹿书院的山长。这白鹿书院，又是许多士子心中的圣地。” 楚晏对江家可没什么好感，所以听到苏锦璃这么说，他心里就一阵阵泛酸，特别嫌弃地说道“江哲算什么东西？一个酸儒罢了。就算他当真考中了状元，那也是个废物。” 苏锦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王爷难道跟他有过节？” 楚晏跟江哲倒是没什么过节，他重重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凭他也配？” 江哲根本就不敢招惹他。 苏锦璃看他不像是在说谎，就更好奇了。 看楚晏这样子，可不像是跟江哲没过节。 不过，他的脸色太差了，估计就算她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说。 而且楚晏对江哲既然不满，那她的计划肯定能够顺利。 于是她说道“王爷似乎不喜欢他？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觉得，这个八卦报纸的负责人，身份最好是江学海的脑残粉。” 楚晏听到苏锦璃的话，发现她似乎并不喜欢江哲，就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听到后面后，他又有些不解“脑残粉？这又是什么？” “咳。”苏锦璃没想到自己一激动，居然把这个词说了出来，就解释道，“就是特别崇拜江学海，崇拜到变成脑残的意思。” “这是为何？”楚晏对江家的人实在是没有好感，听了苏锦璃的话就有些膈应，“为何不能是本王的脑残粉？” 苏锦璃一阵无语“王爷难道忘了，这八卦报纸是做什么的？如今正是春闱的时候，这八卦报纸办起来，第一期的内容就可以是极尽赞美江哲和白鹿书院，贬低其他考生。 会试还有三天就会结束，等考生们出来，看到这样的报纸，王爷觉得他们心里会如何想？” 楚晏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苏锦璃的打算。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看着她那张明艳绝伦的脸，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美人，其实带了剧毒。 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江家，实在是太…… 想也知道，考生从考场里走出的时候，定然是十分忐忑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八卦报纸，将他们极尽贬低，却对江哲极尽推崇，那他们心里定然会迁怒于江哲。 这报纸对江哲又是极尽推崇，江家根本没理由发难。 这可实在是…… 楚晏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苏宝儿，你这小脑瓜子果然生得不错，居然连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你放心，本王明日就安排人去做。” 苏锦璃笑得谦虚“只是为王爷分忧而已。” 楚晏一听，不禁笑得更满意了。 就连接下来，看到苏锦璃再次裹成了蚕茧，离他老远的时候，他都没生气。 反而在心里琢磨着八卦报纸，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苏锦璃和楚晏用过早膳后，先去看了暖房里养着的花，又顺便看了辣椒。 吉祥一直小心守在暖房里，看到苏锦璃就兴奋地给她报了喜“启禀王妃，辣椒发芽了！而且发了好多！” 苏锦璃对此并不意外，不过脸上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竟然发芽了？看来你照顾得很不错。” 吉祥谦虚地说道“奴婢不敢，都是王妃的功劳。奴婢之前试种的时候，它们长得可没这么好。” 苏锦璃就没再多说这个，而是叮嘱道“既然它们已经发芽，那你以后小心照料着。还有宫里送来的那些花，都要好生看管。” 吉祥肃然领命“奴婢遵命！” 楚晏好奇地瞥了眼那些小苗，然后就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了眼神。 出去后，他有些不太乐意地问苏锦璃“你当真要去看庄田？其实那些田没什么好看的。” 苏锦璃瞥他一眼“王爷答应过的，难道想出尔反尔？” 楚晏不想让苏锦璃觉得他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只能答应了。 苏锦璃就换了身男装，又易了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男子，这才跟楚晏一起出去。 楚晏看着她一身男装的打扮，就想起了第一次在太平茶馆看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一身男装，看起来丝毫不显得女气，却是十分惹眼。 他分明并不喜欢男子，可是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过去。 他当时有些震惊，又怕被人看出来，就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谁知道苏锦璃并没有待太久，教训了那几个书生后，她就带着丫鬟跑了。 呵，跑得还挺快的。 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楚晏笑了一声，笑吟吟地对苏锦璃说道“本王记得，你会骑马。” 苏锦璃点了点头，非常利落地翻身上马，控制着马儿跑了起来。 楚晏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上次他见到苏锦璃骑马的时候，他们还未成婚，他要守礼，不得不跟苏锦璃保持距离。 如今他们已是夫妻，总算能够自在地一起骑马。 两人骑着马，很快到了城外的庄田。 不想，他们今天来得实在是不巧。 他们到的时候，庄田里正有些兵荒马乱。 楚晏让人问了才知道，庄田里的更牛出事了。 所有的耕牛都得了瘟病，暂时没法耕田。 这显然是件大事。 耕牛无法耕田，就要耽误了春耕，进而影响到今年的收成！ 所以就算楚晏不太懂农事，听说这事后，他仍旧气得不轻。 庄田的管事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样，根本不敢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是死定了。 苏锦璃看在眼里，忍不住说道“既然牛病了，那就让人来耕田。你身为管事，不想办法解决，光是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管事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眼睛都瞪圆了。 用人来耕田？ 这也太狠了！ 。 0351 秦王快气炸了 苏锦璃不悦地看着那瞪圆了眼睛的管事，冷冷说道：“看着我干什么？耕牛病了没法耕田，不让人来耕地，耽误了春耕，你担待得起吗？” 她此时是男装打扮，身份是楚晏带来的随从。 尽管如此，管事看着她那身衣服，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不一般。 他怀疑苏锦璃是楚晏的心腹，所以态度十分小心。 听到苏锦璃的话后，他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苏公子恐怕有所不知，犁地用的犁十分沉重，若是让人来耕地，恐怕会将人活活累死！” 虽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可实际上，他心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毕竟春耕乃是大事，如果耽误了，他这管事定是要受责难的。 只是让人耕地，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到时候要是闹开了，他还是得受责罚，不好收场。 显然有人主动提出用人来耕地，那他只需要假意推拒一番，再答应下来，这事就成了。 就算以后当真闹出了人命，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他已经拒绝过了，是苏公子不肯听劝，非要用人耕地，可不能怪他。 反正那些佃户命贱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到时候报上去，他说不定还能捞一笔。 管事得意地想着，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王爷，这人的力气不比耕牛，就算可以用人来耕地，速度也会慢上许多，恐怕还是会耽误了春耕。” 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不然到时候耽误了春耕，岂不是成了他的过错？ 管事偷偷在心里打着算盘。 苏锦璃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冷冷一勾：“耕牛生病，是什么时候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及时上报？若非王妃记挂春耕，特意请求王爷前来查看，岂不是要被你这刁奴蒙在鼓里？” 管事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不禁吓了一跳，差点就跪下去了。 跪到一半，他才惊觉不对劲。 这位苏公子不过是秦王的随从，他身为庄田的管事，跪秦王是应该的，给这人下跪是怎么回事？ 管事这么一想，就又直起了膝盖，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苏公子有所不知，这耕牛乃是突然出事，并非小的故意隐瞒不报。王爷刚刚大婚，正是大喜的日子，小的岂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了王爷？” “真是可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春耕居然是小事！”苏锦璃说到这里，忍不住瞥了秦王一眼，“王爷以为呢？” 秦王都快气炸了。 他带苏锦璃来的时候，因为苏锦璃要求，并没有提前通知下去。 他原以为庄田这里一切顺利，还可以让苏锦璃看看他手里的大片良田。 谁知道一来这庄田，就得知了耕牛生病，无法耕地的噩耗！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庄田的管事居然敢隐瞒不报！ 他的手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大胆的刁奴！ 楚晏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再看那管事居然对苏锦璃不敬，他就气得一脚踹在那管事身上，把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废物东西！本王要你何用！” 那管事惨叫了一声，落地后也顾不得痛，慌忙跪着爬了过来：“王爷饶命！小的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啊！” 楚晏看着他那副声泪俱下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气得对亲卫说道：“拖下去，给本王好好地查！” 耕牛出事，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隐瞒不报，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管事被带走后，苏锦璃又问了其他人。 得知耕牛的确全都生了病，最近拉稀拉得厉害，根本没法耕地。 然而楚晏的庄田总共有十万亩地，其中需要耕种的就有四万亩，剩下的六万亩种着小麦跟油菜。 这四万亩地，种的则是苜蓿草，目的是用来肥地。 这次春耕，就是要把苜蓿草直接犁到地里，然后再种油菜、大豆、水稻，以及一些蔬菜。 四万亩地不是小数目，光是用耕牛都得用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犁完地。 如今耕牛生病，若是用人来犁地，时间只会更长。 因为人的力气不如耕牛，犁地的话效率肯定不高。 偏偏又赶在春耕的时候，谁家也匀不出多余的耕牛来。 楚晏对于种地的事并不是很懂，所以听完庄田里的情况后，他就觉得头大。 然而春耕不能耽误，所以他只能说道：“先试试能不能从别处弄来耕牛，至于犁地的事，先让人来好了。春耕绝对不能耽误，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证春耕！” 庄田挺大，除了一个大管事之外，下头还有不少小管事。 此时，小管事们听到楚晏的话，心里就是一阵阵犯苦。 他们是真觉得苦。 庄田里虽然是有不少佃户，可佃户本就吃不饱，让他们犁地，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累死多少人。 偏偏楚晏已经说了，春耕不能耽误，这是要逼着他们去死啊！ 但是没办法，楚晏已经发了话，他们就是再觉得为难，也得照做。 于是，很快就有佃户抬来了犁，当着楚晏的面开始犁地。 因为犁很沉重，光靠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了，所以只能在犁上绑了绳子，两个人在前头拉着走，一个人在后头扶着犁。 可即便如此，效率仍然慢得很。 苏锦璃看了一回儿，发现这些人使用的犁乃是浅耕犁，耕地深度有限不说，还特别费力气。 而且耕犁的确沉重，即便是两名壮汉在前头拉着走，速度依然慢吞吞的。 两人的喘气声也沉重得很，显然是累得不轻。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很快拿出纸笔，在小本子上画了什么东西。 楚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已经看出来了，用人来犁地，速度慢得很，除非他们能够找来足够多的耕牛，不然这次的春耕肯定是要耽误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苏锦璃在画什么东西。 楚晏心下好奇，忍不住走了过去：“你在画什么？这是……” 他刚问了一句，就看到了苏锦璃在纸上画的图，突然猜到了什么。 0352 不服 楚晏死死盯着纸上的图，好奇地问苏锦璃：“你画的这个，难道是用来犁地用的？” 苏锦璃点了点头：“此物名为代耕架，应该可以省力不少。” 说罢，她将图纸撕下来，递给楚晏：“这东西制作起来很容易，找个木匠应该很快就能做好。” 楚晏兴奋地接过：“那行，本王这就让人做出来试试。” 他仔细看了看，这种代耕架确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带着轱辘的架子，加上一根绳子而已。 很快就能做好。 于是他立刻叫来一名亲卫，让他去找木匠赶制这代耕架。 苏锦璃没说话，等楚晏安排好后，她才说道：“去别处再看看。” 代耕架虽然简单，但是制作起来也要花些时间。 与其在这里看人耕地，倒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的庄稼长势如何。 楚晏自然不会拒绝，他刚刚才在苏锦璃面前丢了大脸，现在就想尽快找补回来。 所以他直接答应下来，带着苏锦璃去看庄稼。 可惜，他对种地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虽然皇家每年都会下地春耕，秋收的时候也会下地收割。 可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哪可能真的让他去种地？ 所以楚晏带着苏锦璃看了一会儿，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他扫了一眼，看着大片的麦田，油菜地，心里还挺兴奋，觉得长势挺不错。 于是他美滋滋地朝苏锦璃看去，想要看到她满意的眼神。 谁知这一看，楚晏就惊了。 苏锦璃居然拧着眉头，表情还十分嫌弃！ 这是……几个意思？ 楚晏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忍不住问道：“为何皱着眉头？难道你还在想耕牛的事？” 苏锦璃冷眼看着那些细瘦的油菜跟麦苗，眉头越皱越紧：“王爷难道不觉得，这些庄稼长得都太瘦了吗？” “瘦吗？”楚晏惊呼了一声，“你觉得这些庄稼长得不好吗？” 苏锦璃一阵无语，反问了一句：“难道你觉得它们长得好吗？” 楚晏：“……”本王还真觉得它们长得不错。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生怕被苏锦璃嫌弃。 以前在燕城的时候，他也见过自家的庄田。 然而燕城身处北地，北地苦寒，冬日又太冷，种出来的庄稼十分不好。 即便是王府的庄田，佃户们一年到头精心耕作，长出来的庄稼也不如南边儿的。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些庄稼可要比北地的庄稼壮实了太多。 谁知道，苏锦璃居然嫌弃它们长得太过细瘦！ 楚晏狐疑地看了苏锦璃一眼，又瞧了瞧那些庄稼，还是觉得那些庄稼长得很不错。 于是他凑到苏锦璃身边，小声问她：“苏宝儿，你真的懂庄稼？本王可从未听说，武阳侯府的庄稼长得特别好。” 苏锦璃嫌弃地瞥他一眼，默默将他推开：“所以我最近一直在研读农书。” 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后看向后头跟着的那些小管事，走过去问道：“地里的庄稼多久施肥一次？为何长得如此细瘦？” 小管事们一听这话，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这片地的庄稼可是整个庄田里长势最好的！ 因为秦王要看庄稼，他们才特意带着秦王来了这个地方，想让他满意。 别再因为耕牛的事情降罪于他们。 谁知道，这个从未听过的苏公子，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他居然敢说这里的庄稼长得不好！ 要是这些庄稼长得都不好，那其他地方的庄稼，岂不是更差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就因为他，秦王才发作了大管事。 现在他又说这种话，难道是想让秦王处置他们？把他们全都一锅端了？ 一名小管事心中不忿，忍不住质问道：“苏公子说这些庄稼太过细瘦，难道是见过比它们更壮实的庄稼？不知苏公子在哪儿见过，可否让小的们开开眼界。” 苏锦璃冷眼看着他：“你这是在质疑本公子的话？” 那人梗着脖子：“小的不敢。” 苏锦璃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倒是敢得很。现在是本公子在问你，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话，这地里的庄稼，多久施肥一次？” 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楚晏说道：“她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 那人一听，脸色顿时一白，很快老实说道：“小的遵命！回苏公子的话，这地里的庄稼，每月都会施肥一次。” 苏锦璃听到这话，再次拧紧了眉头：“每月施肥？那为何还长得如此细瘦？你们施的是什么肥？” 那人立刻说道：“自然是上好的肥料！” 苏锦璃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哦？是什么样的肥料？” 她可不相信，这里用的会是什么好肥料。 这片地分明都是上田，长出来的庄稼却是如此不堪。 若说没有施过肥，长成这样倒还情有可原。 可是听这人的意思，这片庄稼地每月都会施肥一次，那这长势就太不尽人意了。 可想而知，他们用的肥料有多糟糕。 那名小管事听出苏锦璃语气中的不屑，当即怒道：“这地里施加的肥料，可是小的们花费了无数心血，精心调制而成。 光是工序，就十分麻烦。先要将牛粪置于锅中，加入牛骨一起煮熟。然后再加鹅黄草，黄蒿，苍耳子等物烧成细灰，拌上熟粪晒至极干，再洒入熟粪水，继续晒制极干，然后才能施入田中。 经过如此复杂工序，才能制作出上好的肥料，种出这样的庄稼。苏公子却说这庄稼长势不好，难道苏公子有更好的办法？” 他显然十分不满苏锦璃的态度。 苏锦璃又看了其他的小管事一眼，发现他们也是颇为不满。 于是她看向楚晏：“王爷以为如何？” 楚晏就觉得恶心，而且整个肥料的制作听起来确实挺麻烦。 所以他想了想，问苏锦璃：“你可是有更好的法子？但说无妨？” 苏锦璃笑了笑：“即便我说出来，想来诸位也不会信。既然如此，不如就用事实来说话好了。王爷分一块地给我，用我的肥料，到时候再来看效果。” 0353 这里头明显是有鬼 楚晏一听到苏锦璃的话，就猜到她肯定是有办法。 他想到苏锦璃刚才的话，看向那些庄稼的眼神就变了。 既然苏锦璃说这些庄稼长得细瘦，还敢提出用事实来说话，那就意味着，她是真的觉得这些庄稼长得不够好，而且她有办法让它们长得更加壮实！ 这可能么？ 如果这么说的是别人，楚晏肯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在哗众取宠。 可是这话是苏锦璃说的，那……她肯定有把握！ 楚晏立刻说道：“就依你的意思。不过，你说的肥料是什么？” 苏锦璃并没有解释，而是说道：“现在不急，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太清楚所谓的面子工程了。 这片庄稼地，是那帮管事带他们来的，可想而知，这片庄稼地绝对是整个庄田里长势最好的。 不然，他们岂会带楚晏过来？ 长势最好的庄稼尚且如此，那些长势不好的，又该糟糕成什么样？ 苏锦璃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扫向那些小管事。 果然，那帮人一听她说要去其他地方看，就有些急了。 其中一人急切地说道：“启禀王爷，其他地方正在施肥，脏臭难闻，王爷若是去的话，恐怕会冲撞了王爷的贵体。” 楚晏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理会那名小管事，而是纠结地看着苏锦璃：“既然正在施肥，不如下次再去？” 现在去的话，那味道多臭啊！ 苏锦璃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爷刚才不是说，要分给苏某一片庄稼地吗？若是不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庄稼长势，难道王爷要把这片庄稼地分给苏某？” 她这么一说，那些小管事果然再次急了。 这片地庄稼地可是整个庄田里长势最好的，要是分给了这个姓苏的，他们岂不是输定了？ 于是很快有人说道：“启禀王爷，小的刚刚想起，有一片庄稼地还没施肥。王爷若是想看的话，可以去看看那片庄稼地。” 楚晏听到这话，眼睛就眯了起来。 他不傻，岂会看不出这些小管事在耍花招？ 刚刚还说都在施肥，结果苏锦璃一说要这片庄稼地，这帮人就急了。 这里头明显是有鬼！ 他想到这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看看！” 说完，他又看向苏锦璃：“你觉得呢？” 苏锦璃笑了笑：“苏某自然是听王爷的。” 楚晏听她这么说，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就连阴沉的脸色，都有了阴转多云的架势。 让偷偷打量他脸色的管事们心惊不已，忍不住猜测起了苏锦璃的身份。 可惜她装扮得实在太好，丝毫看不出女气来。 管事们看了好几眼，也没猜出她就是秦王妃。反倒因为他们的偷偷打量，彻底惹怒了楚晏。 楚晏察觉到这帮人不老实的眼神，气得就想拔刀砍人。 还是苏锦璃看了他一眼，才阻止了他。 然而楚晏还是气得不轻，所以他冷冷看了那帮管事一眼，暗暗给他们记了一笔。 打算接下来再一个个收拾。 很快，管事们硬着头皮，带着楚晏去苏锦璃去了另一片庄稼地。 一走过去，别说是苏锦璃，就算是对种地一窍不通的楚晏，都看出这里的庄稼长得非常不好。 不管是麦苗还是油菜，看起来都细细弱弱的，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长得也矮，就跟发育迟缓似的。 苏锦璃以前跟着爷爷在农村待过，还亲自种过地，所以她一看就知道，这些庄稼长势不好，是因为缺肥的缘故。 这地方的庄稼长得如此糟糕，除了肥料不好的缘故，恐怕也有土地太过贫瘠的原因。 而且仔细一闻，这里几乎闻不出施过肥的味道，只残留着草木灰的气味。 想来是这片土地本身贫瘠，加上肥料有限，所以庄田的管事选择了放弃这块地，精心耕种那些好田。 这么想，倒也算不上错。 问题是，这里的土壤既然贫瘠，那又何必种植油菜跟小麦？ 直接种植大豆或者其他豆类，还可以肥地，岂不是更好？ 现在种了小麦跟油菜，又不肯施肥。看这些庄稼的长势，最后能有多少收获？ 简直就是浪费！ 苏锦璃越想越不满。 或许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缘故，她这人向来最讨厌浪费。 就这帮管事的水平，要是让他们继续管理下去，楚晏这庄田还能收获多少？ 楚晏看着那些瘦弱的庄稼，也是满心嫌弃。 他愤怒地质问那帮管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里的庄稼为何长得如此细弱？” 一帮管事吓得发抖，好半晌，才有一个人大着胆子说道：“王爷恕罪，实不是卑职办事不利。 这里正好是下等田，地力不够，庄田中的肥料又有限，卑职只能先紧着上等田和中等田，实在是顾不上这下等田。 所以此处的庄稼长势实属一般，卑职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出此下策。” 有了他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叫起了屈。 最后有人说道：“苏公子似乎有什么高见，而且有特别的肥料。既然如此，苏公子何不先在这下等田中尝试？若是苏公子有办法改善这些庄稼的长势，卑职定然心服口服。” 苏锦璃嘲讽地瞥了那人一眼，冷笑着答应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公子就却之不恭了。” 她知道，那人是在用激将法。 不过，那又如何？ 下等田又如何？有她的那些肥料，她完全有把握让这下等田里的庄稼，长势超过上等田里的。 楚晏却是担心她吃亏，闻言忍不住劝道：“这些庄稼也太糟糕了，还是换成先前那片庄稼地吧。” 苏锦璃笑着拒绝了：“不必，这里就很好。之前那片庄稼地，可是管事们的心血，苏某岂能直接抢过来？” 楚晏见她坚持，只能答应了。 不想苏锦璃紧接着就说道：“从现在开始，这片下等田就由苏某接管，还请王爷让人将这些下等田打上标记，以免有人记错了。” 楚晏听到这话，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期待。 0354 一帮蠢货 楚晏忍不住期待起来，苏锦璃她真的有办法吧？ 可是，这些都是下等田！ 倘若她真有办法让这些下等田里长出的庄稼比上等田里的庄稼都要好，那…… 楚晏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很快下令，让人取来木桩，给所有的下等田打上了标记。 管事们在一旁看着，除了少数人有些不安之外，剩下的都觉得挺好笑。 这位苏公子一看就是个富贵公子，哪里会懂得农事？ 恐怕只是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还想染指这庄田之事！ 现在他接管了这下等田，对他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这下等田对他们来说本就是烫手山芋般的存在，即便费尽心思，也长不出多少庄稼来，反而还会浪费了肥料。 可若是当真不管，那么多的下等田，总不能一点出产都没有，他们没法交代。 所以只能这样。 现在倒好，下等田被个小公子抢了过去，他们以后只需要负责上等田和中等田。只要照着以前那样耕种，把上等田和中等田伺候好了，轻而易举就能把这下等田给比下去。 到时候，苏公子管理不好这些下等田，更能体现出他们的不容易来。 这么一想，管事们就更兴奋了。 做完了标记后，苏锦璃又提出要见庄田里的佃户。 管事们起先还觉得她胡闹，想要拒绝。 谁知没等他们开口，楚晏就满口答应下来，让他们把那些佃户都给叫来。 管事们无奈，只得派人去通知佃户。 当然，他们也是耍了心眼儿，派人去的时候就敲打过了，以防有人胡说八道。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佃户都通知了。 庄田那么大，佃户可不是少数，全都叫来本就不合适。 他们的理由足足的，不怕苏锦璃到时候拿这事找他们的麻烦。 为了防止有人乱说话，管事们派人通知的时候，还特意帮苏锦璃做了一番宣传。 宣传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秦王殿下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位苏公子。那位苏公子听说耕牛病了，执意要求用人耕地。 现在苏公子要见你们，你们等会儿去的时候都小心着点儿。那可是位心狠手辣的主，谁要惹了他不高兴，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所以当佃户们来到晒谷场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大家都怕得很，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全都站在一起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偷偷打量，想要看看秦王和苏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因为人多，这些佃户挤在一起，觉得自己的小动作不容易被人发现，这才敢抬眼去看。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晏和苏锦璃就是两个变态，以他俩的实力，一旦有人偷看，绝对会被他们发现。 所以楚晏的脸色非常难看。 那些佃户一看苏锦璃，他就察觉到了，恨不得把苏锦璃给藏起来。 苏锦璃倒是大方地任人打量，见佃户们表情警惕，并不意外。 那帮管事派人去通知的时候，她就猜到他们不会老实，肯定会添油加醋地给她泼脏水。 不过她并不在乎。 要是没有这帮人泼脏水，又怎么能够体现出她的好呢？ 真是一帮蠢货，难怪连庄田都管不好。 心理学上，先抑后扬和先扬后抑，得到的结果可是完全不同。 这帮人迫不及待地给她泼了脏水，那么在这些佃户的心里，她现在大概跟草菅人命的恶棍差不多。 那么对他们来说，她这个恶棍只要不取他们的性命，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若是她再给出一些优惠，那他们对她就会特别感激。 想到这里，苏锦璃就忍不住笑起来，还赞许地看了那帮管事一眼。 管事们：“？？？” 一帮管事都很懵逼，怎么想也不通，苏锦璃干嘛要朝他们笑！ 他那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在赞赏他们？ 肯定是假的吧？难道他脑子坏掉了？ 还是说，这人根本就没发现他们的阴奉阳违，还以为他们只是老实派人通知了佃户？ 肯定是这样！ 果然就是个富贵小公子，什么都不懂，随随便便就被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一帮人自觉猜到了真相，暗自在心中得意起来。 楚晏就很不满了：“！！！” 他瞪了一眼苏锦璃，然后又狠狠瞪了一眼那帮管事。 结果越看越嫌弃。 一帮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 他就在这儿坐着呢，看他就好了！ 苏锦璃并没有察觉出他的不满，因为她笑过之后，就把心思放在了那些佃户身上。 她扬声问道：“那些下等田，是谁在负责耕种？现在站出来。” 然而没人敢站出来。 那些负责耕种下等田的佃户，基本上都是些没关系，又老实好欺负的穷苦人家。 稍微有点能耐的，都不会去耕种下等田。 因为想也知道，下等田的出产肯定少得很。 更何况，苏锦璃看过的那片下等田连肥料都没施过，总不能是佃户太懒的缘故。 即便是有几家懒惰的，总不能所有人都懒吧？ 所有的下等田都没施肥，只能是上面施压，他们不敢不听的缘故。 所以可想而知，耕种下等田的佃户有多凄惨。 有了之前的恐吓，如今被苏锦璃一点名，这帮人就吓得恨不得缩起来。 然而他们想躲，其他人却不想被他们给连累了。 所以很快，周围的其他人就纷纷出手，把他们推了出去。 于是，苏锦璃很快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佃户。 这帮人当然都是男人，只是一个个瘦弱不堪，脊背佝偻，面容愁苦，看起来十分苍老。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打了很多补丁，可还是有不少破洞，露出了塞在里头的草絮。 天龙朝自打太-祖上位，就在全国推广棉花种植。按理说，全国都在种棉花，棉花的产量应该不低才对。 可是这些佃户，却穷得连棉衣都穿不上，衣服里塞的全是揉烂的草絮。 苏锦璃即便不是什么圣母，看到这令人心酸的一幕，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0355 潜规则 苏锦璃看着这帮被推出来的可怜佃户“那些下等田，都是你们在负责耕种？” 或许是已经被推出来的缘故，这些人虽然害怕，还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个个眼神躲闪，惶恐不安。 苏锦璃就说道“今天让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下等田由我来负责。所以你们以后，都得听我的。” 佃户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更加紧张不安了。 苏锦璃又继续说道“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每年交多少租子？” 这话一出，那些管事们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交租这事，向来大有文章可作。 比如明面上，下等田因为田产太低，每年只用叫三成租子，余下七成都归佃户所有。 中等田，佃户要上交四成租子。 上等田，佃户则要上交五成。 这些都是明着要交上去的，必须记在账簿上，送到王府去。 而私底下，他们这些管事的，难免要收些孝敬。 这私下收的东西，自然不能记在账簿上，也不能让秦王知道。 先前他们只想着把下等田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公子去管，却是忘了佃租的事！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苏公子似乎早有准备，居然直接问了出来！ 要是这帮佃农说错了话，把那些私底下的事情捅了出来，那他们…… 管事们一个个惊慌极了，忍不住偷偷用眼神去瞪那些佃农，生怕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帮佃农明显都是些老实人，听到苏锦璃的话后，他们先是一愣，接着就沉默着不敢开口。 “为何不说？”苏锦璃只得再次问道，“你们到底交几成租子？” 这一次，她的语气发沉，似乎有些不悦。 佃农们听到后，更加惴惴不安了。 或许是怕受罚，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了口“回……回大人的话，我们……草民每年交三成租子，下等田……都是三成租子。” “三成……”苏锦璃听到这个数字，有些惊讶。 下等田就得交这么多，那中等田和上等田…… 于是她又问道，“中等田和上等田又交多少？” 这次不待有人回答，一名管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他说得没错，王爷仁善，在这里，下等田都是交三成佃租，中等田则是四成，上等田五成。” “原来是这样。”苏锦璃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些管事一眼，又看了看那帮佃农，见他们表情各异，似乎有人对这话颇为不满，脸上的笑容不禁加深了些。 “既然规定是交三成，那就三成。不过，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们。我听说，下等田都不用施肥，从现在开始，这个规矩改了。只是该用什么肥料，如何施肥耕种，你们都得听我的。”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有个管事问道“苏公子，你说都听你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些佃户全靠地里的收成活命。 若是庄稼出了问题，他们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到时候没了收成，那他们的日子可就更艰难了，说不定还会活活饿死。” 苏锦璃看着他问“所以你在担心什么？怕本公子乱来，害得他们没了收成？” 那人干笑了一声，又义正言辞地说道“卑职也是担心这些佃户，毕竟他们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这要是不小心坏了地里的庄稼，一家子可都没法活命了。” 他这话一出，那些本就面容凄苦的佃农们，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了，看向苏锦璃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防备和敌意。 苏锦璃觉得好笑，就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来说说，这下等田，每亩的产量是多少？” 她这话一出，一个管事就抢着说道“回苏公子的话，这地里的产出如何，得看天时。若是赶上天时好，一年能够收获一季水稻跟一季小麦，水稻一亩能收六七斗，小麦一亩能收个四五斗。” 苏锦璃听到这个说法，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斗是容量单位，一斗米换算下来是125斤，这还不是米，是稻子和麦粒。若是糠皮和麸皮的密度肯定没有米重，所以同样体积的情况下，一斗稻谷和一斗麦子的重量肯定是不够125斤的，估计就在10斤左右。 那六七斗，就算按照七斗来算，也才七十斤。四五斗就更少了，才四五十斤。 固然有没有施肥的缘故，这产量也太低了。 这还是天时好的时候，如果天时不好，最糟糕的情况，恐怕就是颗粒无收！ 估计跟品种也有关系。 现在的品种，跟后世的高产品种，自然是不能够比的。 苏锦璃忍不住又问“那上等田和中等田呢？” 这话一出，又一个管事站了出来，有些自得地说道“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产量自然要高出许多。天时好的话，一亩上等田或许能收获水稻二石，小麦一石。” 苏锦璃又算了一下，一石米是一百二十五斤，换算成稻子和小麦的话，重量肯定要比这个略小，一石在一百多斤的样子。 那水稻二石，也才两百多斤。 比起后世动辄七八百公斤，甚至上千公斤的超级杂交水稻，这样的亩产量实在是低得可怜。 这就难怪，这些佃户一个个全都衣衫褴褛，衣服里头塞的都是草絮了。 这点产量，还要交租，加上这些管事的压榨，他们忙碌一年下来，手里的粮食才多少？ 下等田的亩产，水稻和小麦加起来，一年的产量最多才十二斗。 这是管事说的，即便有多的，想来也是被他们私吞了下来。 十二斗的亩产量，就算租十亩地，也才十二石。交了三成的租子，就只剩下九石。这点产量，还得交税。 剩下的，恐怕都不够自家人吃的。 难怪总说什么吃糠咽菜，糟糠夫妻，粮食产量太低，糠皮和麸皮都要一起吃下去，那滋味可想而知。 苏锦璃暗暗在心里摇头，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一年十二斗的亩产量来算，若是你们按照我的要求耕种，产量少于这个数，我双倍补给你们。” 佃农们一听这话，瞬间傻了眼。 0356 坑人的提议 苏锦璃的话一出，管事们也齐齐傻了眼。 他们故意那么说，本来是想给苏锦璃找麻烦。只要那些佃户对她起了防备之心，那就不怕他们会把真是情况说出来。 甚至，这帮贱民肯定会担心产量，不肯听从这个苏公子的吩咐。 如此一来，不管这位苏公子是有真本事，还是纸上谈兵，他所有的算计，都会成空，他们也不必再担心。 谁曾想，这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少的翻倍补？ 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有，他知道这里的下等田有多少亩吗？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 这里的下等田足有一万亩，一年按照十二斗的亩产量来算，翻倍就是二十四斗，一万亩就是……就是多少斗来着？ 他来补？他拿什么来补？ 真会吹牛！ 一名管事忍不住说道“苏公子恐怕有所不知，这里的下等田总共万亩有余，可不是小数。” 苏锦璃不屑地说道“万亩有余？很多吗？就算一年按照十二斗的产量来算，一万亩也才二十四万斗。 就算按照二钱银子一石米的粮价，也才四千八百两银子。劳你担心了，这点银子，本公子还出得起。” 管事们“……” 佃户们“……”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壕无人性。 倒是楚晏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啊，这点银子确实不多，你肯定出得起。不过本王相信，你肯定不需要出这笔银子。” 他可是知道的，苏锦璃就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她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苏锦璃和他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王爷愿意信任苏某，苏某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那帮佃农们听到这里，一颗心就怦怦乱跳起来。 苏锦璃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 可是有了楚晏这话，他们突然就觉得，这事或许是真的！ 他们都没有念过书，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是听说过金口玉言，觉得楚晏身为王爷，身份尊贵，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想来，这事应该不会反悔吧？ 这位苏公子既然敢保证，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有把握？ 别的且不说，只要能让他们给地里施肥，他们就有把握把田产提上去！ 当然，前提是天时好。 若是出了天灾，那他们就真的没法子了。 想到这里，原本忧心忡忡的佃农们，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糟糕。 更重要的是，这位苏公子似乎不差钱！那他应该不会惦记他们那点产出吧？ 此时，众人心思各异。 但不管怎样，大多数佃农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期待。 随后，苏锦璃又做了一些安排，将所有负责下等田的佃农分成了十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又分成了十个生产小队。 并且让这些人自己挑选出了大队长和小队长。 分完之后，她才又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人送来肥料和农具，告诉你们该如何使用，你们只需安心等着就好。 等到收成的时候，会按照产量来排名，排名第一的成产大队，可以免去今年的佃租，排名第一的生产小队，除了免去今年的佃租之外，还会额外奖励一百两银子。” 佃农们听到这里，再次傻了眼！ 免去今年佃租？ 还可以额外再奖励一百两银子？ 虽说这一百两银子需要生产小队的所有人来分，可是……那也不少了啊！ 他们一个生产小队，大约是十户人。 奖励一百两银子，就意味着他们每一户可以分到十两银子！ 他们忙碌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十两银子！ 更何况，还可以免去今年的佃租！ 佃农们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还能有这种好事！ 于是一个个也不怯懦了，反而全都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 看了一会儿，他们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朝楚晏看了过去，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们可是记得，他们租的是秦王楚晏的地，这要不要减租，当然得楚晏说了才算。 苏公子虽然很大方，可他毕竟不是王爷。 楚晏笑了笑，朗声说道“她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不过是一万亩下等田而已，一个生产大队，也才一千亩下等田。 就算当真免去今年的佃租，那才多少？ 他有十万亩田，这点佃租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苏锦璃想这么做，那他答应了又如何？ 然而楚晏这一答应，那些管事们就彻底傻了眼睛。 他们都以为，楚晏根本不会答应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谁知道，他竟然说，苏公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这个苏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对他也太纵容了吧！ 立刻有管事不满地站了出来“王爷，此举万万不妥啊！若是这些佃户当真免了佃租，那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又该如何？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说完他就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他管事也纷纷站出来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劝说楚晏收回成命。 楚晏看着他们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苏锦璃见他要发怒，就说道“你们何必如此紧张？这奖励既然是本公子说出来的，免去的佃租，本公子自会替他们补上，绝不会让王爷损失了该得的佃租。 诸位若是担心有佃农不满，也可以效仿本公子这做法，给佃农们奖励。想来，若是有了同等的奖励，他们应该不会再有所不满。” 这话一出，当即气得那帮管事想要吐血。 让他们效仿？ 这个姓苏的是想气死他们么！ 他自己财大气粗，不差钱，也不能这么坑人啊！ 他们不过是当管事的，凭什么让他们自掏腰包，给那帮贱民好处？ 虽然这帮管事一个个埋着头，根本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 苏锦璃还是猜到了。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诸位是不愿意啊。” 管事们跪在地上，一个个仿佛都变成了聋子跟哑巴，谁也不肯出声。 亲卫们看到这一幕，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 0357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管事们不知道苏锦璃的真正身份，亲卫们还能不知道吗？ 她可是秦王妃，由她来补佃租，最后那佃租还不是进了她的口袋？ 这个提议，分明就是在故意坑那些管事。 不过也是他们活该，王妃说庄稼长得不好，他们居然还敢反驳，甚至设计王妃负责下等田！ 啧，胆子倒是啊小，算计谁不好，居然算计到王妃头上来了。 想把下等田这块烫手山芋扔给王妃，结果踢到铁板了吧？ 活该！ 不过，王妃真有办法吗？ 下等田就算施了肥，也比不上那些上等田和中等田吧？ 亲卫们正惊疑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苏锦璃要的代耕架做出来了。 目前只是赶制了一套出来，先试验效果，已经送了过来。 苏锦璃一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下。毕竟是新做的，做的人没什么经验，能不能用还未可知。 正好楚晏也挺在意这个代耕架，就决定立刻找地方试验。 正好很多地都还没耕出来，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苏锦璃让人打发走了大部分佃农，只留下少数人，让他们看效果。 不然人数太多，若是出点什么乱子，得不偿失。 代耕架是木头做的，就是两个带轱辘的支架，看起来挺简单。 苏锦璃让人找了块需要耕的田，把架子立在田的两头，然后用绳子绑住犁，再缠绕在两个轱辘上。 转动轱辘，就能把绳子拉紧，然后继续转动，绳子就会拉动犁前行。 耕地的时候，两个人分别控制两个轱辘，一个人扶着犁在田里走，就能把地犁出来。 虽然是初次试验，但是苏锦璃知道原理，所以一次就成功了。 负责犁地的是三名佃农，都是负责下等田的，他们同时也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新来的苏公子要让他们用人耕地，心里对他是又恨又怕。 如今亲自试验了代耕架的效果，他们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虽说这位苏公子的确是要他们用人耕地，可他做出来的这个代耕架十分省力，比他们以为的，直接拉着犁耕地要省事得多！ 他们只需要转动轱辘，再有一个人扶着犁就行！ 虽说转动轱辘也需要不少力气，但是比起直接拉着犁走，已经省力了太多！ 更何况，他们用牛耕地，也得一个人在前面拉牛，一个人扶着犁，有时候牛的脾气来了，还不肯干活。 他们又不敢狠打，若是打伤了，他们可赔不起。 这代耕架就不一样了，就俩木头架子，又不用伺候，还不怕它生病，竟是比耕牛还好用！ 其他佃农一看他们居然真的成功了，而且操作得还挺轻松，纷纷激动坏了，恨不得亲自上手操作。 就连那帮管事都是一个个眼睛发亮，有了这架子，他们就不用担心耽误春耕了！ 楚晏和他带来的亲卫们，也都惊讶地看着那代耕架。 这架子看起来挺不起眼，却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耕地还可以这么干？ 不用牛，就靠两个架子，就能轻轻松松把地给耕了？ 有人忍不住说道“有了这代耕架，以后岂不是可以不用耕牛了？” 苏锦璃反驳道“当然不行，代耕架需要多次固定，使用的时候还是不如耕牛方便，所以耕牛还是要养。” 代耕架必须固定在地上才能用，不然承受不住拉力。 而且耕地的时候还要不断移动位置，不像牛，直接拉着走就行。 不过，就算它有这样的缺陷，可是在没有耕牛的时候，它却是非常好的替代品。 代耕架使用的木头不需要特别好的木料，只要够结实就行。 只要不是特别穷困的人家，都能买得起。家里穷的，还可以几户一起出钱，共同使用。 普通佃户是养不起牛的，甚至有地的小农户，也供养不起耕牛。 可是代耕架这东西，普通小农户还是买得起的。 所以这东西虽然不如耕牛方便，但是对于很多佃户和农户来说，绝对是个好物件。 要知道，很多小农户买不起耕牛，要么只能去地主家里花高价租借，要么就只能自己拿锄头翻地，效率低得可怜。 一旦这代耕架问世，这些小农户就再也不必为了耕牛去受地主欺压，可以让日子好过起来。 即便是对农事不太懂的楚晏，也能看出这代耕架的价值。 所以他激动地看着苏锦璃，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目光滚烫得仿佛要融化了苏锦璃身上无形的坚冰。 苏锦璃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这犁不行，犁头需要改进一下，翻地太浅了。” 这种犁明显属于浅耕犁，翻地太浅，就意味着不能把下层肥力比较充足的深土翻上来，耕地效果有限。 种了庄稼后，表层土壤的肥力被消耗，再种的话，就需要深耕一次，把下层的土壤翻上来，这样才能保证充足的肥力。 现在只能浅耕，效果太有限了，加上肥料又不行，这就难怪粮食产量太低了。 苏锦璃暗暗在心里摇头，决定先找铁匠打造一批深耕犁出来。 她既然要做，当然得做到最好，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大片的田地。 “改进犁头？”楚晏诧异地看了苏锦璃一眼，“这么说，你知道该如何改？” 这话一出，苏锦璃就觉得，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想了想，没打包票，只是说道“具体的苏某也不是很确定，只能先试试，让工匠打造出深耕犁。” “深耕犁？”楚晏对农事并不擅长，不过他并不傻，听着这个名字，他就猜了出来，“你是说，可以深耕的犁？” 苏锦璃解释道“现在的犁翻地太浅，只能算是浅耕犁。使用深耕犁，翻地的深度会比现在深得多，把下层的土翻上来。” “原来如此，那回去就让工匠试着做做，看看能不能做出来。”楚晏说到这里，又传令下去，让那些木匠加工赶制代耕架，尽快把地都耕出来。 众人已经见识到代耕架的好处，自然不会反对。 0358 机关算尽 听到楚晏的命令，所有人都是兴奋不已。 尤其是那些佃户。 事实上，他们比谁都害怕耽误了春耕。 毕竟他们这些佃户就是靠地里的收成活命的，一旦春耕耽误，今年的收成就要大大减少。 所以他们最近都十分担心，生怕毁了生计。 谁知道，这位新来的苏公子，不仅出手阔绰，居然还拿出了代耕架这样的好东西！ 有了这代耕架，他们就不用担心耕牛生病，耽误春耕了！ 还有秦王，居然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以他们这些佃户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见到秦王。秦王对他们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们平日里听着外头的传言，只知道秦王嚣张跋扈，杀人如麻。平日里管事欺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都以为是秦王的意思，根本不敢反抗。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见到了秦王，居然还发现，这位秦王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生得虎背熊腰，更没有生喝人血，活吃人肝。 他不仅重用了这位厉害的苏公子，还答应了苏公子允诺给他们的奖励！ 现在，秦王殿下甚至还让人赶制代耕架，供他们使用！ 秦王和苏公子，哪里像是管事们嘴里说的那样可怕？ 他们被骗了！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管事欺骗了他们！ 佃户们想到这里，看向那些管事的时候，眼神就变得不满起来。 苏锦璃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她知道，这些佃户被欺压惯了，现在就算不满，也不会有胆子反抗这些管事。 不过没关系。 路要一步步地走，事也要一件件地做。 更何况，她要的，又不是这些佃户的反抗。 她现在是秦王妃，要处置这些管事，只需要一句话罢了。 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这么做。 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没有了这些管事，又如何能够体现出她的好呢？ 反正这事还没完，等着瞧吧。既然她现在成了秦王妃，楚晏也答应了让她来管庄田，那谁也别想占她的便宜！ 楚晏让人赶制代耕架后，苏锦璃就提出了离开。 楚晏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对他来说，这庄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他很快就答应了，带着苏锦璃一起离开了庄田。 只是离开没多久，他就发现苏锦璃去的方向并不是回城的方向，不禁有些不解：“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母后送了我一千亩良田，我又让管家帮忙买了不少，凑齐了一万亩，还没去看过，今天顺便去看看，王爷要去吗？” 楚晏一听，当然要跟她一起去。 苏锦璃这庄田只有一万亩，规模要比楚晏的小许多。而且庄田是刚买来的，还没有那些烦人的管事。 唯一的问题是，所有的田都还空着，没来得及种东西。 佃户都是现成的。 不过苏锦璃这次没见他们，她只是查看了所有的田，然后就跟楚晏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晏好奇地问她：“你怎么没见那些佃户？” 不想苏锦璃却说道：“为何要见他们？这些田，我并不打算佃给别人来种。” 楚晏闻言大惊：“不佃出去？那么多田，你打算让谁来种？” 一万亩田，虽然跟他的十万亩没法比，但也不是小数目了。 楚晏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竟然不打算佃出去。 苏锦璃却是早有计划。 这些田，她打算建成一个大农庄，种什么，怎么种，全都由她说了算，而且里面还会划分出试验田。 若是佃给人种，根本无法保证所有的佃户都按照她的意思来。 所以她不打算佃出去，而是打算雇人。 她随口问道：“我准备雇人来种地，王爷以为如何？” “雇人？”楚晏皱了下眉头，最后叹了口气，“随你。” 反正不过是一万亩田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苏锦璃想怎么种，随她就好。 沉默了片刻，他又想起庄田里的那些管事，心里开始憋火。 回到王府后，他就把管家叫来，臭骂了一顿。 苏锦璃早就猜到他心里憋着火，并没有急着回后院去。 楚晏骂人的时候，她就在场。 她冷眼瞧着，也没出声，直到楚晏骂完了管家，让他尽快处置了那些管事，换人管理的时候，她才说道：“那些管事的确该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另外，王爷挑选管事的时候，不如从擅长农事的老兵中挑选。” “这是为何？”楚晏不解，“那帮刁奴尸位素餐，欺上瞒下，留着他们有何用？” “王爷难道忘了，我跟他们的比试？”苏锦璃笑了笑，“那些管事管着庄田，恐怕每次欺压佃户的时候，都是打着王爷的名号。王爷现在直接处置了他们，换上新的人，对于底下的佃户来说，又有何区别？” “可是留着他们，他们岂不是会继续欺上瞒下？”楚晏一阵火大，他现在只想砍了那帮刁奴！ “不过是暂时留他们一条狗命罢了。”苏锦璃继续说道，“他们虽然是群尸位素餐的东西，今天倒是说对了一句话，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王爷且看着便是，要不了多久，那些被欺压的佃户，就会对他们越发不满。”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接替的人可以现在就准备上，先以佃户的身份安排过去。 让他们打入那些佃户里头，打探一下那些管事都做了什么好事，顺便挑起那些佃户对管事的不满。 等到时机成熟，再安排人举报那些管事的所作所为，王爷亲自命人彻查，把那帮管事换下来。 让之前混进去的那些老兵来充当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然后再安排一个管事过去。到时候，那些佃户自然会觉得，王爷是在为他们做主。” 楚晏惊讶地看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刚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管家，同样震惊地看着苏锦璃。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0359 又在坑人 楚晏和管家都震惊了。 苏锦璃却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说完要说的话，她就笑眯眯地去了后院。 换了身衣服后，她坐在书房里，开始画图。 不久前她才去视察了自己名下那一万亩田，现在整片田地的轮廓都在她的脑海里记着。 所以她铺开纸，拿着毛笔开始画图。 先把整片田地的轮廓画了出来。 然后是田埂。 画完之后，纸上就出现了一片田地的原貌。 接下来，就该考虑，这片田地该如何耕种。 辣椒是肯定要种的，还有大豆。 这东西适合用来肥地，还可以跟其他东西一起间种在田里，尤其适合古代这种肥料不足的情况。 另外，想要建造农庄，除了种植以外，养殖也不能少了。 鸡鸭鹅不仅可以抓虫，排泄物还可以用来沤制肥料，生下来的蛋，还有它们那身肉，都是不错的食物。 另外，它们身上的毛也有大用处。 鸡毛可以用来制作鸡毛掸子，鹅毛可以用来制作鹅毛笔，还有鸭绒鹅绒，可以用来填充羽绒服和羽绒被。 除了鸡鸭鹅，还有猪牛羊。 不过一万亩田并不多，养猪还行，牛羊就算了，又不是草场，没法放牧。 只要有了足够的猪，她就有了足够的油脂，可以用来制作肥皂和甘油。 苏锦璃一边设计整个农场的结构，一边分心地想着那些管事的事情。 之前楚晏问她为什么现在不处置那些管事，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并没有说完。 以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可以直接除掉那些管事。 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一来，她是女扮男装出去的，对外的身份是楚晏手下的谋士，并不是秦王妃的身份。 若是直接废了那些管事，下头的佃户不明就里，只会以为她是在以权谋私，铲除异己，跟那些管事并无区别。 那些佃户全靠地里的产出来养活一家老小，他们种地多年，自有一套固有的经验。 她就算可以强行逼着他们按照她的要求来做，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定然异常不满。 若是她再把那些管事除掉，全权管理整个庄田。 那些佃户心中不满之下，不仅不会乖乖听她的话，还会把他们对管事的仇恨转嫁到她的头上。 人的固有观念一旦形成，再想改掉就会很难。而且人的本性自私，做错了事情，会本能地替自己开脱，把错处归咎到别人头上。 如果她一开始就以强权压人，就算后面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那些已经对她不满的佃户，又有多少人能够彻底改变态度，对她感激涕零？ 他们中的大多数，只会埋怨她一开始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导致他们生出了误会，消极怠工，给他们带来了损失。 她又不傻，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她只用负责下等田，上等田和中等田还是那帮管事的负责。 她又当着那么多佃农的面，允诺了赔偿和奖赏。 那些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听了，心里又岂会没有任何想法？ 所以他们就算不满，也只会不满那帮抠门甚至压榨他们的管事。 偏偏，楚晏又当着他们的面，大方地同意了她允诺的那些奖赏。 那些佃农们听了，自然会发现楚晏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管事们压榨佃农，打的肯定是楚晏的名号。现在佃农们发现楚晏并非他们以为的那般，自然会怀疑那帮管事。 等到日后，下等田的庄稼长得越来越好，那些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又如何还能坐得住？ 到时候，只消安排人散布消息，说她本是要负责整个庄田，是那些管事拦着不肯，只让她负责下等田。 那些佃农知道了，自然会对那帮管事越发不满。 到时候再把管事们换掉，佃农们知道她和楚晏为他们做了主，自然会心服口服，乖乖听从她的要求不说，还会充满干劲。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就能够让这些佃农乖乖听话，她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欺压他们的人本就是那些管事，她为何要多此一举，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来？ 苏锦璃想到这里，嘲讽地勾起嘴角，纸上的图却渐渐丰富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楚晏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过来，特别不见外地来到苏锦璃身边，垂眸看着桌上铺开的画纸，“咦？这是……” 楚晏看着画上的轮廓，忍不住问道：“你画的这是你买的那片田？你居然把庄稼也画了上去。这些是什么？你画的是猪？” 苏锦璃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王爷很闲？” 楚晏装作没听见，继续问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又是养猪，又是养鸡鸭鹅，忙得过来吗？还有这些红彤彤的又是什么？” 苏锦璃懒得回答这些，就故意问道：“昨晚说的八卦报纸，王爷准备得如何了？” 楚晏沉默了一瞬，才说了四个字：“正在准备。” 实际上他一早把事情安排下去后，就没多管了。 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他一直盯着？ 所以也就不清楚，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 苏锦璃一听这四个字，就猜到他并不是很清楚，就又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份报纸上，倘若光有一篇文章，未免太过单调了些。 所以，王爷不如再让人写一篇文章，跟之前那篇一起刊载出去，就说有知情人士透露，王爷庄田上的耕牛突发疾病，无法耕田。管事担心耽误了春耕，决定用人耕地，不顾佃农死活。” 楚晏闻言一愣：“苏宝儿，你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苏锦璃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爷觉得我这是鬼主意？” 楚晏打了个激灵，赶紧补救道：“本王就喜欢你的鬼主意。这次，你又想坑谁？” 苏锦璃这才笑起来：“王爷觉得，这八卦报纸一旦卖出去，那些言官看到的话会如何？” 楚晏听到这话，几乎是秒懂：“本王明白了，这就让人去写文章，尽快把这八卦报纸卖出去！” 0360 真是太缺德了 楚晏说到正事，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已经猜到了苏锦璃的意思。 这篇文章看似矛头冲着庄田管事，可那庄田是他的，真正的目标自然是他。 不过，这八卦报纸既然是自家的，当然不能真的冲着他来。 一来会坏了他的名声，二来一旦这文章真的把矛头对准他，他若是不铲除了背后办报纸的人，岂不是惹人怀疑？ 所以明面上只能写庄田管事。 等到报纸卖出去，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言官定会趁机发作，弹劾他御下不严，庄田管事草菅人命。 到时候，他再把代耕架拿出来，必定能够狠狠打那帮人的脸！ 啧，苏宝儿果然是个心黑的。刚坑了那些管事还不够，现在又给那些言官挖坑。 不对，还有江家！ 一张报纸上刊登两篇文章，一篇是冲着他来的，另一篇却是在极尽夸赞江哲。 若是父皇看到了，会如何想呢？ 啧啧，真是太缺德了。 不过他喜欢。 他果然是娶了个宝贝，居然连这么损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楚晏迫不及待地想把八卦报纸卖出去，于是准备现在就去让人写文章。 苏锦璃看在眼里，再次说道：“这八卦报纸，不宜出现得太早。待状元书楼卖出报纸的第二天，再卖吧。” 楚晏想了想，很快猜到了原因，就点了点头：“行，本王都听你的。” 虽说朝廷早有邸报，可这报纸毕竟跟邸报有所不同。 所以这第一份报纸，自然得出自状元书楼，总不能让“江家”的八卦报纸抢了先。 楚晏很快就去安排了。 他走后没多久，朱砂就来了。 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排版好的报纸初稿，让苏锦璃检查。 这时候没有电脑，没法直接在电脑上面排版，这份初稿，全是手写出来的。 苏锦璃仔细看了看，还算满意，就对朱砂说道：“这样就好，可以开印了。 让他们今晚加班印出来，明天就卖出去。 到时候，往汤锅店和车行送一些，这样汤锅店等菜的客人可以先看报纸打发时间。 还有车行，给每个车夫发一些，拉到客人的时候可以推销一下报纸。” 朱砂略一琢磨，就忍不住笑起来：“行，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车行的生意很不错，汤锅店更是人满为患，已经打算开分店了。 这样安排下去，看到报纸的人肯定不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报纸推销出去。 她果然没有看错，王妃是个顶顶聪明的主子，她这是跟对人了。 朱砂带着初稿，很快去了状元书楼，通知他们印刷。 这一天晚上，书楼后院的印刷间彻夜不眠，苏锦璃最初让人制作的印刷机器已经被工匠改进，上下都放了排版好的字版，纸张放在中间，轻轻一压就能印刷两个面，十分方便。 这报纸只有一张，内容也比书册少很多，印刷后不需要装订。 所以排版好后，只需要不停印刷，再把印刷好的报纸晾干墨迹，叠放整齐就完事了。 一晚上加班加点地赶工下来，印刷了十万份报纸。 其实他们还能印刷更多，只是这报纸是新出的，谁也不清楚到时候能够卖出多少，生怕印刷太多会浪费，所以印刷够十万张后，周管事就叫了停。 随后，他按照苏锦璃的要求，一大早就分了两万份报纸出来，往车行跟汤锅店各送了一万份过去，剩下的暂时放在书楼卖。 同时又让人画了宣传海报，做成立牌放在书楼外头，让人大老远就能看见。 于是当人们大早上出门，赶着去汤锅店吃口热汤的时候，刚点了餐，就听见小二说道：“客官要报纸吗？ 状元书楼新出的报纸，上头不仅分析了此次的会元人选，还有最新的《玲珑记》呢！ 客官买一份的话，等餐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看完还能去投票呢！” 饥肠辘辘的食客听到这话，不禁来了兴致：“投票？什么东西？” 店小二飞快说道：“就是投谁会是会元，反正挺有意思的，您看了报纸就知道了。我还要去后厨给您点菜呢，可不敢跟您说太多。” 食客就点了点头：“那行，你给我一份报纸。” 店小二一听，立刻从身上的报袋里取出一份报纸：“这是您要的报纸，客官拿好了，两个大钱。” 食客闻言，不禁惊讶不已：“居然才两个大钱？这么实惠？” 书本向来是珍贵之物，报纸虽然没听说过，可是跟文章有关，那价格就不可能太过低廉，谁知竟然只要两个大钱。 小二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这报纸是状元书楼新出的，说是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所以卖的都不贵。” 他也觉得这报纸卖得不算贵，这上头可是文章呢！ 可掌柜的定了价，他可不敢乱来。 他这样卖出一份报纸可是有提成的，卖出十份就能净赚一个钱。 要卖出一百份，那就是十个钱！ 他们这汤锅店的生意向来好，每天人来人往的，一份报纸两个钱又不贵。 更何况，上头还有最新的《玲珑记》呢！ 愿意买的人肯定多！ 只要他卖得越多，那赚得也越多。谁会嫌钱少呢？ 店小二麻利地去后厨点了菜，然后又去前头招呼客人，推销起报纸来。 与此同时，车行的车夫们也在疯狂给人推销！ 他们拉一个客人，赚的就是辛苦钱。 可是只要卖出十份报纸，就能净赚一个大钱，可比跑车容易多了。 有了这份活，他们一天下来肯定能够多赚一些。 比如等客人的时候，他们还能顺便吆喝几声，既能卖报纸，又能吸引客人。 这些车夫分布在京城各处，有了他们卖力吆喝，很快全程的人都知道，状元书楼推出了一个名叫报纸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现在状元书楼还搞了个投票，让大家来选，谁是最有可能成为会元的人！ 据说，还会把投票结果公布出来！ 这可新鲜！ 以前他们只能私底下议论，现在居然还可以投票了！ 0361 报纸脱销，疯狂砸钱！ 会试正在进行，而这次的会元人选，可是京城里最大的热门！ 有了车夫们不遗余力的宣传，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投票这事。 大家都觉得挺新鲜，于是有那么一些没事干又喜欢凑热闹的，就跑去了状元书楼，打算投票。 比如满京城的纨绔，他们从小听着江哲的大名长大，早就对江哲十分不满。 所以这帮人一听可以投票，而且投票结果还会公布后，就暗戳戳地派了人去买报纸，投给其他考生。 他们都是这不差钱的，一份报纸才两个大钱，这点钱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一两银子砸出去，就能买五百份报纸！ 于是没多久，状元书楼的周管事就发现，报纸卖到脱销了！ 十万份报纸，压根就不够卖的！ 周管事赶忙让人抓紧印刷。 好在都是排版好的，印刷起来速度挺快。 与此同时，投票结果也在不停发生着变化。 为了方便，投票结果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的，这粉笔不算什么稀罕东西，裁缝裁布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粉笔划的线。 现在只是改了一下形状罢了。 倒是黑板挺有意思，在木板上头抹上一层黑漆，就能用粉笔写字，写完用湿布一擦，就变得干干净净。 比如现在这投票结果，要不停更改，用粉笔来写就特别方便。 不管谁来，一眼就能看见。 对了，主子还让他们画了什么柱状图，谁的票数多，柱子就高。 简直一目了然！ 让人看了之后，就蠢蠢欲动地想要投票。 或许是不满江哲的纨绔太多，偏偏他们又不差钱，江哲很快就垫了底。 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家人耳朵里，还有他们的一干亲朋好友。 于是没多久，就有人跑来给江哲投票。 渐渐的，甚至有人专门关注起了投票结果。 紧接着，新一轮的砸票行动再次开始。 一开始，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钱，所以砸起来一点都不心疼。不知不觉的，就砸了不少进去。 直到一天下来，众人才突然惊觉，自己竟然砸了不少钱在里头，不禁心惊不已。 同样心惊的还有周管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投票，居然让他们赚了上千两银子！ 这还是报纸印刷来不及的缘故，不然还能赚来更多！ 不过他也明白，这样的机会难得。而且这一次，他们怕是彻底把江家一派的人给得罪了。 就连朱砂都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地跑去问苏锦璃：“主子，这次投票结果太惊人了，江家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可知道，江家这次为了投票，可是砸了不少钱进去。 苏锦璃却是淡定得很：“无妨，他们想闹就闹吧。” 果然，第二天早朝，状元书楼投票的事就被弹劾了。 然而楚晏并不买账。 报纸上的内容又不犯忌，这投票也是光凭自愿。 有人觉得江哲不够资格成为会元，不肯投他，难道状元书楼还能拦着不让人投？ 这是什么道理？ “父皇贵为天子，尚且愿意广开言路，让百官谏言。这江哲才学如何，世人自有凭判。 状元书楼这投票，不过是想让世人选出心中的会元人选，有何不可？ 难不成世人只能投江哲，除了他，旁人都没资格成为会元么？” 楚晏这话太过诛心，让人根本不敢反驳。 就连永安帝也站在楚晏这边，并不禁止这投票。 于是，江家派系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状元书楼堂而皇之地继续投票，还把投票结果摆在明面上，逼得他们不得不继续往里砸钱。 最后还是江老爷子发了话，让人不得再继续砸钱，他们才不得不停了手。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江哲的票数很快被人超过，最终垫底。 好在，他们不再砸钱后，其他人似乎也不想再当冤大头。 所以江哲的票数被压到最低后，其他人的票数增长也变得缓和起来。 显然，投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一份名为《京城八卦》的报纸，突然横空出世！ 还雇佣了人，在京城各个茶馆酒楼叫卖。 有人好奇，买了一份。 看过之后，他们很快发现了这里头的门道！ 昨天状元书楼才出了个《京城日报》，里头有篇文章，分析了十位可能成为会元的考生，并且搞了个投票。 如今，那投票结果还在状元书楼摆着。 现在，这《京城八卦》竟然把《京城日报》评判过的十位考生重新评判了一回！ 而且，这《京城八卦》居然对江哲极为看好，对剩下的九位考生多有批判，唯有江哲，全是夸赞！ 不仅如此，这《京城八卦》上，竟然还说秦王庄田里的耕牛突然生了急病，无法耕地。管事唯恐耽误春耕，竟要用人来拉犁耕田，草菅人命！ 这这这……这分明是在针对秦王啊！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招惹秦王，不要命了啊这是！ 因为报纸是在京城各个茶馆中售卖，所以消息很快传了开。 先前弹劾失败的御史们一听这消息，立马奋笔疾书，弹劾楚晏！ 先前被气坏的江家人知道后，也是兴奋不已。 他们都觉得状元书楼那个投票是楚晏在故意针对江家，如今楚晏自己的丑事被人揭穿，看他还如何嚣张！ 怕楚晏销毁证据，几名御史写完弹劾奏折后，就直接带着《京城八卦》跑去找了永安帝。 永安帝看过之后，脸色果然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他并未直接发作秦王，反倒打发他们回去，看着竟是要包庇秦王！ 御史们心中愤慨不已，却没敢当场发作，反而暗戳戳地计划着，等明天早朝，他们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 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就不信永安帝还能继续包庇！ 御史们摩拳擦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梦到了弹劾楚晏的一幕！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早朝，早就计划好的御史们，很快发难。 一篇篇弹劾奏折仿佛字字泣血，都在骂楚晏御下不严，草菅人命。 满朝文武听到后，忍不住朝楚晏看去。 0362 陛下，大喜啊！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楚晏会当场暴怒。 谁知道，他居然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后站出来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庄田里的耕牛的确突然生了急病，无法耕田。” 他说到这里，满朝文武都震惊地看着他。 秦王这次被弹劾，居然没有反驳！ 这可真是头一遭！ 他现在，难道是要承认御史的指控？ 不会吧？难道秦王脑子坏掉了？ 就连几个站出来弹劾的御史都震惊了。 震惊之后，有人暗暗窃喜，有人却是提起了心。 秦王绝对不是个善茬，以他的性子，岂会老实认罪？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倒是一直向着秦王的晋王楚暄不满地跳了出来，义愤填膺地帮着楚晏说话：“耕牛生了急病，当然只能让人拉犁，否则岂不是要耽误了春耕？ 庄田里那么多佃户，难道他们的命还能比春耕重要？就算当真累死几个人，那他们也是死得其所，跟二哥有什么关系？” 御史们早就知道楚暄是个喜欢胡搅蛮缠，还蛮不讲理的，当然不会搭理他。 而是都把矛头对准了楚晏。 一名御史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秦王方才承认了耕牛生病之事，那么不知秦王可知道管事让人拉犁耕地一事？” 楚晏冷冷瞥了他一眼，再次承认了：“本王当然知道，这件事，本就是本王要求的。” 满朝文武一听这话，再次震惊地看着楚晏。 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嚣张跋扈的秦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老实了？ 他居然自己承认了！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推给底下的管事，说自己不知道。秦王为何要揽在自己身上？难道他不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会变得更加糟糕？ 几名站出来弹劾的御史却是一个个眼睛发亮，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打算趁热打铁，再接再厉，争取给秦王定罪！ 现在秦王自己承认了，那么就算是永安帝再宠爱他，也没办法继续包庇下去！ 于是很快有御史痛心疾首地说道：“秦王可是，佃户们本就生活困苦，且人力远远及不上耕牛之力，用人拉犁，岂不是要将人活活累死？” 这话一出，永安帝的脸色就更臭了。 正如那些御史心里所想，如今楚晏当着满朝文武承认了这事，他根本没法再包庇这个儿子！ 谁知楚晏听到这话后，居然还笑了起来。 几名御史看到后，纷纷气得对他讨伐起来，控诉他草菅人命。 永安帝听不下去，就气得质问道：“秦王，你笑什么？” 他现在气得连“老二”这个明显亲近的称呼都不肯叫了。 楚晏倒是没在意，反而笑着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只是没想到几位御史竟然如此愚不可及，故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再次哗然。 就连楚暄都震惊地看着楚晏，觉得二哥今天没救了。 他偷偷摸摸蹭到楚晏身边，小声说道：“二哥，你少说几句。” 没看见父皇气得脸色都黑了吗！ 几名被嘲讽的御史更是羞愤欲死地瞪着楚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 永安帝这下想包庇也不行了，只能警告地瞪了楚晏一眼，沉声说道：“朝堂之上，休得胡言！” 楚晏却说：“启禀父皇，儿臣并非胡言乱语。儿臣之所以觉得几位御史愚不可及，盖因耕牛生病，春耕不能耽误，几位御史却想不出解决问题之法，只会指责儿臣草菅人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对那几名御史说道，“既然几位御史觉得本王草菅人命，那本王倒要问问，在耕牛生病，春耕又不能耽误的情况下，若是不用人拉犁，又该如何？ 若是几位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本王必定亲自向几位赔礼道歉。可若是几位想不出来，那……” 说到最后，他冷笑了一声，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几名御史不禁吓得惨白了脸色。 他们是御史，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和皇室，负责弹劾。至于该如何解决耕地的问题，这可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秦王怎么能让他们来想呢？ 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他们！ 楚晏说完之后，就一直盯着他们，见他们想不出来，就再次冷笑起来：“看来，诸位果然愚不可及，根本想不出更加稳妥的办法。” 听到这话，就连永安帝都不满地瞪了这几个御史一眼。 一群没用的废物！ 自己想不出好法子，倒是有脸弹劾他儿子！ 只是想到楚晏用人拉犁，而且这事已经传了出去，永安帝的脸色又变得异常难看。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即便是无奈之举，可一旦传扬出去，却依然会名声尽毁。 所以他暗暗叹息了一声，打算把罪责推到那管事头上。 不想还没等他开口，一名御史就反驳道：“耕牛生病，无法耕地，不是还有马匹跟骡子，为何一定要用人来拉犁？” 永安帝听到这话，脸色就再次难看了起来。 这帮混账东西，还真是盯着他儿子不放了！ 谁知楚晏竟然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马匹和骡子的确可以拉犁，不过，有人想了个更好的办法。” 永安帝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楚晏就继续说道：“那人想出了一种名为代耕架的东西，用木头就能打造，而且打造起来十分简单，造价也低廉，可以全国推广。 有了这代耕架，人就可以利用它来拉犁，可以省去不少力气。而且只要使用得当，一套代耕架就能使用数年之久。 即便是养不起耕牛和骡马的贫困之家，也可集数家之力，打造这么一套代耕架，用来耕地。” 永安帝听到这里，表情瞬间变得晴朗起来：“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楚晏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自然是有，儿臣岂敢欺骗父皇？父皇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庄田查看。儿臣近日已经让人赶制了不少代耕架出来，正在用此物耕地。” 永安帝一听，果断派了人过去查看。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就喜不自胜地飞奔了回来。 “陛下，大喜啊！” 0363 背黑锅 永安帝一听到“大喜”两个字，就知道代耕架的事肯定是真的。 他沉声说道：“你仔细说，可是看到了代耕架？” 永安帝派去的人就是顾元吉，而且还是他自己毛遂自荐去的。 到了楚晏的庄田，他就亲眼看到了佃农使用代耕架耕地的情景。 所以永安帝一问，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臣看到了！真的有代耕架！ 两个带轱辘的木架子，架在田埂上后，就可以用绳子拉着犁走。 三个人就能操作，比起耕牛来并不逊色。 而且这代耕架做起来简单，只要结实的木头就能做出来。 所以臣以为，可以全国推广，彰显陛下仁德。” 永安帝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看向楚晏：“这代耕架，可是申请了专利？” 楚晏义正言辞地说道：“回禀父皇，代耕架乃是利国利民之物，所以让天下百姓都能用上，儿臣愿意将此物的专利贡献出来，这样天下百姓都能制作，无需再缴纳专利使用费。” 永安帝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好。” 楚晏立刻拍了个龙屁：“是父皇教导得好。” 永安帝顿时更加满意。 再看那份八卦报纸的时候，他的脸色就迅速阴沉了下来。 前日状元书楼才推出了《京城日报》和投票，才过去一天，这所谓的《京城八卦》就横空出世，还特意夸赞了江哲，言及秦王庄田中耕牛生病，用人拉犁一事。 若说这事跟江家无关，他还真不信！江家或许未必敢这么做，可是依附江家的那些人，总会愿意为江家出头！ 永安帝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阴沉。 可是想到江鸾还大着肚子，他才又忍了下来。 江鸾的肚子要紧，现在不是动江家的时候。 永安帝这么想着，可心里还是非常不满。 于是他愤怒之余，就找了个借口，把太子骂了一顿。 无辜被骂的太子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受了。 只是回去之后，他还是让心腹去查了这《京城八卦》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但是出来得快，《京城八卦》是个小书坊印的，书坊东家是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子，一心梦想去白鹿书院读书，十分敬仰江学海和江哲。 所以他看到《京城日报》和投票结果后，内心非常不满，又觉得报纸赚钱，就让人印刷了《京城八卦》，四处贩卖。 这人是真仰慕江家，所以太子也不好太过责罚，只能让人警告了他一番，就此作罢。 这事却不知为何传扬了出去，很快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八卦》的东家是因为仰慕江家才办了这报纸。 消息一出，可把江家人恶心得够呛！ 偏偏，他们还不好多做什么。 人家是仰慕他们才冒着杀头的危险这么做，他们要是对人出手，以后别人怎么看他们？ 更糟心的是，因为《京城八卦》极尽赞美江哲，贬低其他考生，造成的影响特别恶劣。 眼下会试已然结束，考生们也纷纷出了考场，看到了两种报纸。 《京城日报》的评判客观，看过之后并不会让人反感。 可《京城八卦》就不一样了，里头除了对江哲全是赞美外，提到其他考生的时候全是批判，就没几句好话！ 让人看了如何想？ 因为这报纸，外头已经有传言说，是他们江家人授意的！ 他们简直都快冤死了！ 不管江家众人如何想，总之这口黑锅是扣在他们头上摘不下来了。 而《京城八卦》也借着江家这股东风，顺利声名鹊起，而且每天都有新八卦。 《京城日报》同样名声大噪，时不时地还会跟《京城八卦》打擂台，像是杠上了。 就在《京城八卦》宣扬秦王庄田管事要求用人拉犁的第三天，《京城日报》就登了一篇文章，宣扬代耕架。 报纸上甚至还画上了代耕架的图纸，说是秦王已经将专利贡献了出来，代耕架谁都能做，不用支付专利费！ 就因为这篇文章，《京城日报》再次卖到脱销！ 如今会试虽然结束，可会试结果还未出来，京城里仍旧聚集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学子。 这些学子一眼就看出了代耕架的好处，于是纷纷自掏腰包，慷慨解囊，一人就买下数十份报纸，托人送回家乡。 也正是这个缘故，导致《京城日报》再次卖到了脱销。 《京城日报》上还登着苏记汤锅店的广告，也借着这股东风，传遍了天下。 可惜路上需要时间，等这版《京城日报》传到全国各地的时候，想来各地定会有聪明人看出报纸的好处，纷纷兴办报纸。 这些，苏锦璃能够猜到，不过她并不在意。 在这种没有无线电和网络的古代，报纸绝对是非常好的宣传工具。 只要控制得好，便能利大于弊。 况且古代不像现代那么麻烦，若是有报纸乱写，朝廷可以立即查封降罪。 所以她提醒了楚晏后，就不再关注报纸这事，而是把心思放在了玻璃上头。 因为，藏宝山下修建的玻璃窑，总算是完工了！ 玻璃窑一旦完工，接下来，她就可以让人烧制玻璃了。 烧玻璃这事，苏锦璃交给了刘丰去做。 刘丰人称琉疯子，为了烧出琉璃，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可见他对这琉璃有多疯狂。 如今距离他最初受伤，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刘丰也从当时的药石无救，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苏锦璃听说，他自从过年之后，伤势恢复得越来越好，就整天往修建中的琉璃窑跑，恨不得住在那儿不走了！ 盯了这么多天，琉璃窑总算完工，可把刘丰给兴奋坏了。 琉璃窑完工的时候，他还特意跑到秦王府给苏锦璃磕了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同时请示烧制琉璃一事。 苏锦璃一直在等这天，所以她跟刘丰一样，都不愿再耽搁下去。 琉璃窑建成之后，她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方子交给了刘丰，让他开窑烧制琉璃。 然而刘丰看着她拿出来的方子，整个人都是傻的。 用砂子就能烧出琉璃来？ 真不是在逗他？ 0364 不如我们打个赌？ 刘丰根本就不敢相信苏锦璃拿出来的配方是真的。 要是能用砂子烧出玻璃来，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为了买水玉烧琉璃，差点把家业都给败光了，现在却告诉他，其实用砂子就能把琉璃烧出来？ 刘丰不敢相信。 可苏锦璃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更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妃！ 他就算满心质疑，也不敢说出来。 他悄悄定了定神，用力抓着手里的配方，跪在地上说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主子烧出琉璃！” 苏锦璃隔着屏风和珠帘看着他：“这配方乃是我偶然所得，看起来的确匪夷所思。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我还是希望，你现在能够收起你那些心思，亲自试试这个配方！” 刘丰心里的确充满了怀疑，但是他听到苏锦璃这么说后，还是收起了那些纷乱地心思，郑重地说道：“属下遵命！” 苏锦璃看他跪在地上，还是有些不习惯，就说道：“你去吧，烧制琉璃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出来。” “属下这就去开琉璃窑，争取早日烧出琉璃，先行告退。” 刘丰说完就退了出去，直奔藏宝山下的琉璃窑而去。 然后按照苏锦璃给的方子，开始烧琉璃。 苏锦璃让刘丰烧的，乃是后世最为常见的硅酸盐玻璃，虽说是用砂子烧出来的，可实际上，用的并不是普通的砂子，而是石英砂。 将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等为原料，经过混和、高温熔融、匀化后，再加工成形，随后经过退火，就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 玻璃烧起来并不难，难的是该如何控制品质。 因为一旦控制不好，玻璃里面就会有气泡，导致最终的成品不够漂亮。 而且玻璃中含有的金属成分不同，也会导致最终烧出来的颜色不一样。 这些问题，在烧制玻璃的时候都会出现，只能不断想办法解决。 不过，苏锦璃对刘丰还是比较有信心。 刘丰虽然糟蹋了不少水玉，可他烧了那么多年的琉璃，经验是有的，有他看着，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把玻璃烧出来。 苏锦璃这么想着，就准备等待刘丰的好消息。 谁知好消息还没等到，倒是先把楚晏给等了回来。 楚晏已经接到了密报，知道玻璃窑已经建成，之前被苏锦璃救活的琉疯子还特意跑来见了她。 他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所以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一看见苏锦璃就问道：“本王听说，琉璃窑已经建成。你真觉得，那刘丰能够烧出琉璃来？” 还有那个配方，真的没问题吗？ 楚晏一想到那个奇怪的配方，就没什么信心。 那些原料跟琉璃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真能烧出来吗？ 这事要是失败了，知道这事的那些大臣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呢。 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苏锦璃的面说出来。 怕苏锦璃不高兴，楚晏又补充道：“我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那个刘丰不像是能够成事的样子。” 他可没忘记，那个刘丰被人叫做琉疯子，为了烧出琉璃，差点儿把自己活活炸死！ 最后还是苏锦璃出手，才救了他那条小命。 回想起这事，楚晏就有些不满。 刘丰是什么东西？ 哪里配让苏锦璃亲自出手救人？ 真是便宜他了！ 苏锦璃看着楚晏那不断变化的脸色，心里就是一阵无语。 她懒得跟楚晏废话，干脆装起了神棍：“王爷无需担心，我有预感，刘丰一定能够烧出琉璃来。” 楚晏：“……” 真巧，他就没这个预感。 苏锦璃见他不信，就笑着说道：“王爷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楚晏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可是知道苏锦璃性子的，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 啧，之前那帮管事是怎么被苏锦璃给算计的，他可没忘记！ 想到那些管事，楚晏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苏锦璃提到的肥料，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要让那些佃农用你的肥料，这肥料……你打算怎么办？” 苏锦璃却是丝毫不慌。 她最近才把空间里的藏书全都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土化肥的配方。 比如土氨水，可以用鲜牛粪一百斤，黄豆粉一两，熟石膏粉十斤，密封在25度以下放置三天，兑三倍水施用，肥效高于氨水。 像是这种土氨水，密封三天就能使用，效果又很不错，完全不用担心会耽误了这次的春耕。 她早在那天从庄田回来后，就让平安回了趟武阳侯府，向苏信借了一批人来管理她买的那块地。 并且把找到的土化肥配方都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按照配方制作土化肥。 现在这个时间，第一批土氨水已经快要沤制成熟，可以使用了。 除了土氨水之外，还有其他几种土化肥的配方。 比如土硫酸铵，就是用人尿一百斤、熟石膏十斤，再加五十斤水，混合搅匀后，再密封放置十天，就可以用来施肥，而且肥效相当于硫酸铵。 还有土复合肥，是将过磷酸钙粉碎过筛，再按两百斤过磷酸钙兑二百四到三百斤人尿搅拌均匀后，堆成圆锥形，用三厘米厚的稀泥封盖严密，再堆放七天，便可使用，而且肥效理想。 过磷酸钙本身就是一种磷肥，可以用硫酸分解磷矿来制取，直接作为磷肥使用。制作成复合肥后，效果自然更加理想。 除此之外，还有土磷酸二氢钾，制作起来更加容易，而且用的时间也不多。 原料只需要过磷酸钙，草木灰和热水就行，只需要分别将过磷酸钙和草木灰，按照二比五的比例用热水溶解，静置过滤后加以混合，就可以制作成含有磷酸二氢钾的粗制液，而且效果跟磷酸二氢钾差不多。 最后还有土氮氨磷复合肥，直接用动物骨头磨成粉就行。不过这种骨头粉需要经过挺长时间才能起效，有点相当于现代常用的缓释肥。 苏锦璃回想到这里，不禁扬起了唇角。 0365 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苏锦璃笑眯眯地看着楚晏：“肥料的事，王爷无需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她知道的那几种土化肥，制作起来都挺简单。 唯一的问题反而是原料。 古人早就知道了肥料的作用，对于沤制肥料这方面也十分看重，所以才会脑洞打开，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来制作肥料。 虽然一些方法奇葩了些，但也能够看出，他们对肥料有多看重。 所以这原料的收集，就有些麻烦。 因为不仅是他们需要沤制肥料，别人也需要。 比如他们之前去的庄田，管事们为了让肥料的利用达到最大效益，把肥料全都用在上等田和中等田，不愿意分出多的肥料，给下等田施肥。 其他的庄田，也都在沤制肥料。 现在又是春耕，谁也不愿意把自家的肥料让出去。 苏锦璃找苏信借了人手，又花了不少功夫，才收集到了一部分原料，按照苏锦璃给的方子，制作第一批的肥料。 若是想要更多的原料，还得花更多的时间收集才行。 不过苏锦璃也不是太担心。 楚晏的庄田里就养了不少牛，还有那么多的佃户，原料都是现成的。 只要第一批肥料的效果出来，不需要苏锦璃再说，那些管事和佃户也会求着她要更多的肥料，甚至按照她提供的方子来制肥。 那些方子，她倒是没打算藏私。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亩产量实在太低了，要想提高全国的粮食产量，那些肥料方子就不能私藏。 而且这些土化肥使用的原料也简单，只要把配方公布出去，村民自己就能制作。 不过，苏锦璃并不打算直接公布土化肥的配方。 她打算先让人试验出更加科学的施肥方法，再连着配方一起公布出去。 这样一来，效果才会最好。 楚晏听到苏锦璃的话，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反正苏锦璃已经接管了那些下等田，而且他已经安排了人进去。 每天都会有人向他汇报庄田的情况。 只要苏锦璃让人施肥，他很快就能知道。 就是不知道，苏锦璃之前提到的肥料，效果究竟如何。 楚晏想了一会儿，又把这事按了下去，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本王特意回来，是有件正事想要告诉你。” 没错，他是为了正事才回来的，才不是因为那什么琉疯子！ 楚晏偷偷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见苏锦璃似乎没什么兴趣，就继续说道：“宝儿，你还记得那些水泥吗？” 苏锦璃听到这话，果然上了心。 她看向楚晏：“所以王爷这次回来，是想说水泥的事？” “没错。”楚晏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看起来更加丰神俊朗了些，“父皇觉得水泥的效果十分不错，已经安排工匠去了边关，建立水泥窑，烧制水泥，用来修补城墙。” 楚晏说到这里顿了顿，见苏锦璃一直看着他，才又继续说道，“这个时间，各处边关应该已经开始修补城墙。只要修补好，等蛮族再叩边的时候，定能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他没说的是，这个冬天格外冷，关外一直在下大雪，不知道冻死了多少牛羊。 那些蛮族没有吃的，又因为大雪的缘故，没法南下劫掠。 如今天气渐渐暖和，积雪开始融化，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一直处在饥寒交迫中的蛮族就会南下叩边。 到时候，恐怕又会是一场恶战。 虽然他们不怕，可一旦打仗，就会有不小的伤亡。 若是能够敢在蛮族叩边之前修补好城墙，他们就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甚至狠狠教训那帮蛮族！ 他想着苏锦璃毕竟还是女子，就不打算把这些打仗死人的事情告诉她。 可他不说，苏锦璃还是猜了出来。 她一想到战争带来的伤亡和经济损失，就忍不住问道：“蛮族南下叩边，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粮草食物。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边关开通互市？” 楚晏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些蛮族凶悍又贪婪，喜欢劫掠。即便开通互市，他们稍有不满就会抢掠，甚至还可能跟那些奸商勾结，走私铜铁。岂能便宜了他们？” 苏锦璃一听就知道，楚晏对那些蛮族是非常不满。 不过这也能理解，楚晏一直是在北地长大，经常见识蛮族南下叩边劫掠，自然对那些蛮族没有好感。 不过她还是觉得，战争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天龙朝的人口不过才五六千万，可以说是地广人稀。 所以很多地都是荒着，根本没人耕种。 一旦打仗，又会死伤无数。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战争的伤亡数量定然十分可怕。 甚至很多人并不是在战场上被杀死，而是因为伤口感染，最后活活痛死。 人口一旦损失，还怎么搞发展？ 她现在做不了太多，可要是能够免去不必要的战争，何乐而不为？ 所以她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担心那些蛮族私下勾结关内的奸商，走私铜铁，何不设立一个外贸司，专门负责外贸事物？” 楚晏闻言一愣：“外贸司？” 苏锦璃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设立一个外贸司，有商人想要跟外族做生意，就得先到外贸司登记。若是不登记的，全部视为走私，抓到后严加惩处。 另外，跟外族贸易的时候，也可以直接由外贸司来接洽，先看他们需要多少货物，商议订单。 然后再将订单分派给那些登记过的商户，让他们准备货物，经由外贸司查验之后，再统一交给外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晏听到这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以往朝廷也设立过互市，不过，苏锦璃提出的这种办法，似乎还从未有人做过。 以前的互市，更像是提供给商户和外族的一个集市，让他们在这个集市里自由交易。 现在这种办法……竟是将所有的订单统一起来，由外贸司来进行交易，而不是商户直接跟外族交易。 听起来，似乎不错？ 0366 心头火热 楚晏越想越觉得，苏锦璃的这个提议很不错。 朝廷一直不愿意设立互市，一来是担心蛮族毁约，直接劫掠，二来而是双方仇怨已久，不愿便宜了那帮蛮族。 而且互市一开，难免会有蛮族跟奸商夹杂其中，浑水摸鱼。 若是不让外族跟商户直接接触，倒是个法子。 如果所有的交易全都经由外贸司，那朝廷就能够更好地控制这些交易，不必担心有人趁机作梗。 苏锦璃见他听了进去，就继续说道：“外族固然可恨，可他们一旦没有了食物，必然会破釜沉舟地南下劫掠。 而且他们都很清楚，他们要想南下劫掠，就得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才能够占到便宜。 长此以往，只会让他们更加团结，并且加深他们心中的不满和仇恨。 与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些甜头？我听说，围猎时，尚且还给猎物留下一条生路，才不至于让他们拼死反击。 蛮族没有食物活命，自然要拼死南下。就像饥饿的狼群为了活命，也会冒险下山，闯进村子。 可要是扔给它们一块肉，它们自己就会抢夺起来。 所以我才想，何不设立互市，给蛮族一些订单？他们需要粮食，盐巴跟茶叶，我们也需要他们的马匹跟牛羊。 一旦他们发现通过交易就能够轻松活命，甚至让生活变得更好，又有多少人愿意拼死南下？” 说到这里，苏锦璃顿了顿，又笑起来：“那些蛮族曾今不也入主中原？可是最终，他们不也迷失在了这花团锦簇的锦绣江山之中？ 可见他们再凶悍野蛮，也会沉迷在锦衣玉食中的时候，并非无懈可击。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些甜头？” 事实上就她所知，蛮族可不是真的一味劫掠。 互市之所以屡次失败，不过是因为有人企图中饱私囊，贪婪太过。 蛮族又不是傻子，他们发现自己受到了欺负，当然会愤怒地选择劫掠。 所以苏锦璃又说道：“只是这外贸司利益太大，怕是会有人想要中饱私囊，所以具体该如何，害得仔细斟酌。 并且，跟蛮族的交易，也不能欺压太过，总得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才愿意继续贸易下去。” 楚晏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苏锦璃的意思。 他最恨的也是那些贪官污吏，所以一想到他们，脸色就变得格外阴沉。 “你说得没错，这事的确需要仔细斟酌，本王这就找人商议一番。” 楚晏说完，又忍不住深深看了苏锦璃一眼，最后起身走到她面前。 苏锦璃不解地看着他：“王爷还想说……”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楚晏突然伸手将她保住：“苏宝儿，你果然是本王的宝贝。” 苏锦璃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抱了个满怀。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很不自在，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掐了掐他的腰。 楚晏心里正美，腰上突然一痛，惊得他差点腿都软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居然会突然出手，震惊过后，接着就发现身体很不对劲。 他先是有些慌乱，接着又理直气壮起来，打算趁机找苏锦璃负责。 谁知胸口突然传来巨大的推力，紧接着眼前一花，苏锦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楚晏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苏锦璃已经跑了出去。 他郁闷地咬了咬牙，下意识想要追上去，突然又想到什么，猛地停了下来。 现在追出去的话，要是被人看到什么，那他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楚晏想到这里，只能郁闷地去了卫生间。 得到解决了身上的麻烦后，他立刻想去找苏锦璃算账。然而想到苏锦璃之前说的那番话，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觉得正事要紧。 于是去了前院的议事厅，招来心腹，商议外贸司的事。 这一商议，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外贸司听起来虽然不错，可天龙朝和蛮族仇怨已久，想要开通互市，必定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们必须得仔细斟酌，才好决定究竟要不要跟永安帝提出开通互市的事。 一番商议下来，有人赞成，有人反对。 赞成的人，都觉得开通互市后，如果能够用一些粮食和盐巴换来蛮族的马匹，是件好事。 牛羊还是其次，马匹却是重中之重。 然而他们也都清楚，那些蛮族又不是傻子，岂会轻易将战马卖给他们？ 反对的人则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担心朝中反对的人太多，楚晏要是提出来，会被人扣上勾结蛮族的帽子。 所以一直议论到天都快黑了，他们也没能商讨出结果来。 …… 与此同时，藏宝山下的琉璃窑里，大火正在熊熊燃烧。 刘丰死死盯着窑里流出的晶莹胶状物，眼睛瞪得越来越圆！ 他烧过无数次的琉璃，为此甚至差点败光了祖传的家业。 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烧出理想的琉璃，反倒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差点丢了小命！ 此时他看着那些晶莹的胶状物，一眼就认出它们正是熔化后的琉璃。 等到这些琉璃冷却之后，就会变成他熟悉的样子。 刘丰震惊极了。 明明只是一些砂子和石头，高温燃烧之后，居然跟水玉燃烧后的样子一样！ 主子真的没有骗他！ 砂子和石头真的可以烧出琉璃！ 是他太蠢了，居然一直用水玉来烧琉璃。 天知道，水玉的价格虽然比玉石便宜了很多，但是比起砂子来，依旧十分昂贵。 更别说，他用的还都是品质上乘的水玉，价格几乎是水玉里头最高的！ 刘丰越想越后悔，只恨不得回到过去，把当初那个脑子被驴踢的自己给掐死。 不过，当他看着越来越多的琉璃从出料口流出来后，他还是想起了正事。 刘丰赶紧吩咐道：“快，现在把琉璃放到模子里！” 说完，他自己最先动手，将那些滚烫的琉璃倒进了准备好的模子里。 因为是第一次烧琉璃，他们准备的模子不多，全是用来制作平板的模子。 这地方很热，刘丰已经热得满脸是汗，他却不敢眨眼睛。 想到苏锦璃给的方子，他只觉得心头火热。 0367 故意耍他们吧？ 边关，气温比以往高了不少，积雪却仍未化完。 这般寒冷的天气，任谁都想缩在被窝里睡懒觉。 军汉们却不得不从被窝里出来，穿着破袄开始干活。 这个冬天太冷，北边蛮族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先前大雪封路，蛮族没法南下。 如今随着气温升高，积雪渐渐融化，那些没被饿死冻死的蛮族很可能会南下叩边，烧傻抢掠。 所以他们必须赶在那之前，修补破损的城墙。 他们这城墙已经破了不知道多久，也就勉强能用。上头一直不肯拨钱，他们只能自己找东西修补。 本以为这次也会跟往年一样，谁知道上头居然送来了什么水泥，让他们用来修补城墙！ 军汉们听说这事的时候，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上头总算还记得他们。 然而拿到所谓的水泥之后，他们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这水泥看着就跟碾碎的泥巴似的，捏起来也是软趴趴的，真能用来修补城墙？ 别是耍他们吧！ 这种软趴趴的玩意儿能有啥用！ 北地寒冷，军汉们脸上已经被寒风刮得长了冻疮，脱皮开裂。寒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就跟刀子在刮肉一样。 好在吹不了多久，他们脸上就会被诶寒风吹得没了知觉，不然那滋味能把人给逼疯。 可饶是如此，这些军汉们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尤其是，他们本来就没吃饱，现在还要忍着饥饿，穿着破袄子顶着寒风干活。 他们倒是愿意修补城墙，可是送来的这什么水泥就跟泥灰似的，简直就是在故意耍他们！ 更过分的是，居然骗他们说直接抹到城墙上就行！ 当他们是傻子么？ 有气性大的，干了没多久就气得砸了手里的泥刀。 说是刀，其实是木头做的。下头一个平板，上头一个把手，可以把混凝土浆抹平。 “娘的，老子不干了，这明摆着就是糊弄人的！” 这话刚出，不远处的大汉就狠狠瞪了他一眼：“王老三，你找死呢！修补城墙可是大事，趁着现在日头好，赶紧干活！” 王老三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老子当然知道修补城墙是大事，可这什么水泥，听都没听过，根本就是瞎闹嘛！ 刘小旗，你看这东西，软趴趴的，能有什么用？咱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干这个，不是白费功夫吗？ 还不如跟往年那样，随便找点东西，把城墙修补起来，好过现在浪费了时间，到时候都来不及修补城墙。” 刘小旗警告地瞪着他：“王老三，你是想违抗军令不成？赶紧干活！上头说了，这水泥干透之后就硬了，你胡思乱想啥呢！再敢胡说八道，动摇军心，你还想不想要你那颗脑袋了？” 王老三听到这话，这才不情愿地重新拿起泥刀，满心愤懑地继续修补城墙。 不过他也知道城墙的重要性，所以就算心里有气，也没敢再乱来。 他们这些人只是负责抹平，而其他破损严重的地方，还需要垒上砖石。 一群人忙碌不修，心里却都没底。 眼看着太阳逐渐落下，他们依旧不敢停歇，点着火把继续干活。 上头下了铁令，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破损的城墙修补好。 而且水泥干透需要时间，干透之前都不能淋雨，所以还得找天气好的时候。 自己天气正好，所以他们的时间就更赶了。 只是对于这从未听说过的水泥，所有人都没法放心。 与此同时，京城，藏宝山下。 玻璃窑内的大火熊熊燃烧，刘丰看着模子里压出来的琉璃板，心情激动不已。虽说刚刚压制好的琉璃板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可他就是忍不住激动。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开窑，就成功烧出了琉璃，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他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不仅刘丰激动，周围的匠人们也都十分激动。 他们原本是烧陶瓷的，现在居然要烧琉璃！ 他们哪里会这个！ 刚开始烧的时候，他们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再加上早就听过琉疯子的大名，还以为刘丰这次疯得更厉害了。 哪里想到，他们居然一次就把琉璃给烧了出来！ 一群人兴奋不已，甚至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激动地问刘丰：“刘管事，这真的是琉璃吗？我们真的用砂子把琉璃烧出来了？” 刘丰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同样激动地说道：“是，这就是琉璃！快，把压制好的板子送去退火炉！” 众人一听，纷纷照做。 然后又继续压制琉璃板。 刘丰亲自上手操作，没一会儿就又是一脸的汗。 他却没顾得上去理会，一直忙着制作琉璃板，送去退火炉。 退火这事，还是苏锦璃说了他才知道。以往他都不知道，原来琉璃还需要专门退火。 以往他用水玉烧制出的琉璃杯，之所以倒入热水后就炸裂，就是因为没有退火的缘故。 所以他们这琉璃窑内，不仅修建了专门的高温熔炉，还修了专门的退火炉。 只是具体该退到什么程度，还得一次次试验后才能够知道。 刘丰想到这里，原本激荡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冷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琉璃烧了出来，可这琉璃的品质尚未确定，所以严格来说，他们这琉璃还没烧制成功。 现在就激动，实在早了些。 苏锦璃救了他的命，就是他的主子。 如今她把烧琉璃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若是给办砸了，哪里还有脸去见她？ 这么一想，刘丰就更冷静了。 他厉声喝道：“大家都好好干！主子说了，只要咱们的琉璃烧成功了，她重重有赏！” 众人一听到有重赏，瞬间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齐齐喊道：“是！” 琉璃窑内忙得热火朝天，而此时的秦王府里，楚晏还在跟心腹幕僚密谈。 密谈的地点是在楚晏的书房，只有他和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文士在里头。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俊朗，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0368 它们不是都死了吗？ 年轻文士不赞同地看着楚晏：“王爷，属下不明白。为何王爷一定要开通互市？此举不仅便宜了那帮蛮族，还会惹来朝野非议。” 楚晏一直低垂着眼眸，听到这话后，方才抬眼朝他看了过去。 他的目光很冷，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够将人冻住。 楚晏淡淡说道：“宋元朗，本王知道你跟蛮族有仇。” 尽管楚晏的语气并不严厉，宋元朗还是觉得心头一跳，有些慌神。 不过想到自己的仇恨，他很快又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并且咬牙说道：“是，属下跟蛮族有仇，而且属下记得王爷说过，会让属下亲自报仇！” “本王的确说过。”楚晏扬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讽，“而且本王并不打算反悔。只是，你现在让本王很失望。” 宋元朗一听，心中再次凛然，同时又有些不满。 失望？ 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宋元朗忍不住问道：“不知属下有何处不妥，还请王爷为属下解惑。” “你刚刚说，开通互市，便宜了蛮族。”楚晏的眼神越来越冷，“可是本王记得，你从小在北地长大，而你的父母亲人，全是因为蛮族南下叩边而死。” 说到这里，他看宋元朗的眼神更冷了：“本王以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蛮族叩边。却没有想到，你对蛮族的仇恨，已经让你丧失了理智。” 宋元朗听到这话，很快皱起了眉头，反驳道：“属下并非失去了理智，只是想到一旦开通互市，蛮族便能从中牟利，这才心有不甘。 且那帮蛮族向来野蛮，只喜欢劫掠，并没有信誉可言。即便开通互市，也不过是给了他们劫掠的机会。 更何况，朝野上下，愿意开通互市的人恐怕并不多。王爷一旦提出，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楚晏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身为本王的幕僚，该做的是帮本王扫清所有障碍，而不是质疑本王的决定！ 北地苦寒，蛮族常年劫掠，更是让北地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开通互市后能够让蛮族不再南下劫掠，本王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站起身：“行了，你不必再劝。你若是当真担心本王因此惹来非议，就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说服父皇同意开通互市。” 宋元朗看出他已经不愿再说下去，只得行礼告辞，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楚晏看出他还是很不赞同开通这互市，不过并不在意。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开，只是听了苏锦璃的那些话后，他突然觉得苏锦璃说得有些道理。 蛮族虽然经常南下叩边，可每次都是冲着抢劫而来。 中原的锦绣江山对于蛮族而言，就像是嘴边的愉快肥肉。 他们饿得没了肉吃，自然会紧盯着这块肉不放。 既然如此，为何不扔给他们一些好处？ 不过，他可没打算真给蛮族好处。 苏锦璃明显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女人鬼精鬼精的，算计起人来简直不吐骨头，又岂会便宜了关外那帮蛮族？ 之前在庄田的时候，她看似退了一步，只挑了下等田。 可是后来她说的那番话，可是把那些管事坑得死死的，甚至就连那些佃户，都被她给算计了。 还有那八卦报纸，坑得江家就跟哑巴吃黄连似的。 如今她又提出互市，肯定又是想要算计什么！ 不过，她要算计的，明显是那帮蛮族。 苏锦璃是苏信的亲闺女，在北地长大，苏信又是跟蛮族打过仗的，她总不可能偏心偏到蛮族去。 不过，只是一个外贸司，真的那么有用吗？ 不行，他得再去问问。 楚晏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回想之前跟心腹们的商谈。 想到心腹们的那些争论，他就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群窝囊废。 他手底下这些人做别的还行，可是对这互市的事情，似乎并不擅长。 或许，他该再收拢一些人才？ 他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苏锦璃的院子。 “王妃呢？” “回禀王爷，王妃在暖房赏花。” 楚晏一听，直接去了暖房。 他对花花草草的没什么兴趣，平时基本不会来这个地方。 所以进去之后，他随意扫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这里的花倒是养得不错。” 说话间，他突然看见苏锦璃提着花壶，正在给花浇水，就说道：“浇水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哪里用得着你亲自来做？” 苏锦璃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我乐意。” 她浇的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如果不亲自浇，哪能动手脚？ 想到楚晏刚才的话，苏锦璃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一听就知道了，楚晏明显忘了，她这里的花大多都是从张皇后宫里搬过来的。 其中就包括那些差点死了的花。 当时它们坏了根，可以说是被判了死刑。她看着那些花都养的很好，觉得扔了可惜，就讨了回来。 浇过灵泉水后，这些花全都重新长出了花根，就连上头的花苞都好好的。 其实这也不奇怪。 不管是什么花，开花的时候都需要大量的养分。一旦坏了根，养分自然供应不够。如此一来，脆弱的花苞就会枯萎掉落。 不过她有灵泉水，里头的养分足足的，还有促进生根的作用。 所以用灵泉水养过之后，这些花当晚就生了根，现在彻底活了过来不说，还长了不少新的花苞出来。 楚晏对这些花又不伤心，难怪没有认出来。 苏锦璃正在心里腹诽，谁知道楚晏已经走到了她身后：“要本王帮你吗？” 苏锦璃果断拒绝了：“不用，很快就好了。” 她用的这灵泉水，必须得控制浇水量，不然一旦浇多了，这些花长得太快，那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楚晏闻言，只得在一旁看着。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前的花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阵，他终于想起，这些花他是见过的。 在张皇后的暖房里。 那天他去找苏锦璃的时候看见的。 不过他当时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记得它们的样子。 它们不是都死了吗？怎么活得好好的？ 0369 刷一波好感 楚晏越看越觉得不少花都很眼熟。 于是忍不住问道：“这些花是母后宫中的？它们没死？” 守在一旁的吉祥听到这话，忍不住替苏锦璃邀功：“王爷说得没错，这些花大多是皇后娘娘宫里送来的，有一些刚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多亏了王妃精心养护，才让它们全都活了过来！” 楚晏闻言，惊讶地看着苏锦璃：“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没怀疑吉祥说谎，因为在他看来，苏锦璃肯定要比吉祥厉害得多。 而且，苏锦璃有本事把那些花给养活，那她之前说的肥料，很可能真有奇效！ 楚晏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刻把苏锦璃抱进怀里。 不过他瞥了眼碍事的吉祥跟平安，还是忍了下来。 苏锦璃[]头也不回地说道：“王爷记性不错，之前那些被动过手脚的花的确都在这儿。 那日在宫中，我听说这些花养不活只能处理掉，觉得实在可惜就带了回来，想试试看能不能救活。许是它们命不该绝，竟然全都活了下来。” 楚晏一听这话，就觉得苏锦璃肯定又是在胡扯！她要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把这些花带回来？ 他又看了眼那些千姿百态的花，忍不住夸了句：“它们瞧着，倒是比在宫里的时候更茂盛了些，看来你的确养得不错。不如你明天进宫一趟，挑一些花给母后送去，母后见了肯定高兴。” 苏锦璃听到这话，倒是没觉得不满。 毕竟这是古代，孝道大于天，又是皇权至上。 讨好了张皇后，对她来说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她之前把这些花带回来，本就是存了养活之后再给张皇后送去的心思。 之前那人设计她，毁了张皇后的花。张皇后虽说是明理之人，并没有因为这个迁怒于她，可是养了那么久的花突然没了，张皇后心里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等她把这些花给张皇后送去，之前的事情才算是彻底了结。 她还可以趁机刷一波好感。 所以苏锦璃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明日就进宫一趟，挑一些花给母后送去。” 正好养了几日，好几盆花都快开了。等到明天，应该会开一部分，送去宫里正好。 到时候，她可以再给张皇后送一份礼物。 苏锦璃一边琢磨着，一边给花浇完了水。 楚晏见她终于忙完，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就往外走：“忙完了就出去吧，本王饿了，我们用晚膳去。” 苏锦璃被他抓着手腕，瞥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挣扎。 平安和吉祥都在，她和楚晏毕竟是夫妻，要是拉个手腕都不答应，旁人看了会怎么想？ 楚晏拉着她的手腕，见她一直没反抗，不禁偷偷翘起了唇角。 两人走到餐厅的时候，平安已经先一步去了厨房，要求传膳。 所以他们才刚坐下，侍女们就端着晚膳鱼贯而入，没多久就摆满了一桌子菜。 不过，这菜也就看着种类挺多，实际上每道菜的分量都不算多。 楚晏和苏锦璃的食量都不小，即便只有两个人吃，还是吃完了一桌子菜。 因为每道菜的分量都是苏锦璃要求过的，她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不喜欢让下人吃她和楚晏的剩菜剩饭，所以特意规定了分量，控制在能够吃完的程度。 如今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王府里的各项杂务本就由她来管，她下了命令，底下的人自然会乖乖照做。 周嬷嬷被处置后，王府里也发生了一番动荡，撤换了不少人。 剩下的跟新来的，现在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犯错。 更没人敢忤逆苏锦璃的意思。 楚晏并不关心这些小事，除了第一次的时候问了一句，之后就再没问过。 用过晚膳后，楚晏再次想起了开互市的事，想要再问问苏锦璃的意思。 他觉得苏锦璃的想法挺特别，所以想问问她还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天色已晚，去书房显然不合适。 所以两人各自去洗了个澡，然后直接回了卧房。 初春的夜晚依旧冷得很，不过屋里放了暖炉，倒也不怕什么。 楚晏是在其他地方洗的澡，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洗完澡的苏锦璃正舒服的躺在贵妃榻上，侍女多福站在她身后，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头发。 楚晏看了一眼，只见多福长得秀丽，葱白的手指在苏锦璃乌黑的头发中穿梭，而苏锦璃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他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十分刺眼，忍不住走了过去，从多福手中抢过帕子：“你可以出去了。” 多福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所以乖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还帮他们拉上了门。 楚晏就站在多福原来的位置，用帕子帮苏锦璃擦头发。 苏锦璃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王爷来做？” 她嘴上这么说，人却没动，依旧懒洋洋地躺在那儿。 楚晏顿时一阵无语，忍不住说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会儿也可以帮本王擦头发。” 苏锦璃这次没说话，假装自己没听见。 楚晏一眼就猜到她的意思，不过懒得跟她计较。 他这次找苏锦璃可是有正事要问她，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小事？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苏宝儿，你之前说的互市，可否再跟本王说说？你还想到了什么？” 苏锦璃顿时恍然。 她早就怀疑了，楚晏今天也太殷勤了些，原来是为了互市的事情。 于是斟酌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就是觉得，蛮族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他们有大片的牧场，若是不拿来放牧，那也太浪费了些。” 楚晏诧异：“牧场？你想要他们的牧场？” “确实很想要。”苏锦璃没有否认，“据我所知，蛮族之间也不太平，关闭互市，虽说给蛮族带来了损失，却也逼得他们团结起来，南下劫掠。 他们骑着战马，来去匆匆，年年叩边，抢了就跑。虽说每次都会有伤亡，可事实上，边关的损失更大。” 0370 苏锦璃的妙招 苏锦璃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的国家有着悠久的历史，绚烂的文明，曾经万国来朝，经济繁荣。 可惜后来闭关锁国，导致发展越来越落后。 如今天龙朝实行的，依旧还是闭关锁国的政策。 比如关闭互市，严禁出海。 这样的政策，其实也是一种经济战略。只可惜，是那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愚蠢战术。 蛮族擅长骑射，过的是游牧生活。 他们的科技水平落后，也不擅长耕种。 每年冬天，都会因为食物不够吃，天气寒冷的缘故，冻死饿死很多人。 正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这些蛮族根本就不是兔子，而是一群饿狼。 他们缺少食物，自然就要抢。 不仅南下劫掠中原人，也会劫掠他们自己人。 他们自己打就罢了，可每次南下劫掠，都会严重破坏边关附近城池的经济和农业。 而且他们也狡猾，每次抢夺成功后，就会跑回草原。 草原广袤，不熟悉的人去了那里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所以每次被抢之后，都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天龙朝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峻。 因为永安帝跟他的不少兄弟都是猛人，以往永安帝镇守燕城的时候，就没少打回去。 他手底下兵强马壮，打起来倒是很少吃亏。 可饶是如此，每次战争依旧会死太多人。而且战争频繁，意味着经济和农业都发展不起来。 要想搞发展，就必须改变这个现状。 天龙朝如今的兵力还算不错，蛮族每次南下劫掠，都会死不少人。 所以一旦开通互市，蛮族那边肯定不会反对。 能够通过贸易来获得粮食跟盐巴，谁会愿意拼了性命去抢呢？ 更何况，现在的天龙国，可不是后来那个积弱已久，苟延残喘的天龙国。 最重要的是，等到贸易发展起来，天龙国人和蛮族人尝到贸易的甜头，自然而然，就会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人口的重要性。 现在的人还是太野蛮了，即便知道人口重要，可每次劫掠，还是习惯性地抢夺女人和孩子，将高过车轮的男丁尽数杀掉，以防他们反叛。 这样杀来杀去，还怎么搞发展？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再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边关年年都不太平，每年秋收的时候，蛮族都要南下抢掠一通。 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发展得起经济和农业？ 经济和农业发展不起来，就意味着贫穷，边关百姓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养活自己都困难，哪里还拿得出钱来消费？ 没有人消费，经济就是一潭死水，根本发展不起来。 经济发展不起来，也就没办法刺激生产技术的革新，带动整个社会的发展。 比如著名的珍妮纺织机，它之所以会诞生，就是因为当时的出口贸易太多，产量跟不上需求，导致很多人绞尽脑汁地改进技术，以求能够提高产量。 如果经济发展不起来，现有的产量已经远远大于需求，谁还会去想办法提高产量？ 天龙国现有的人口才五六千万，这个人口在这个时代来说不算少，可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贫民，哪来的钱消费？ 有钱人只是小数，纵是再如何骄奢，需求量也有限。 这样一来，还怎么发展经济？ 之前的专利司，虽说能够刺激天下人去搞发明，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刺激，光靠专利司肯定不行。 而且一些东西就算发明出来，没有市场也是白搭。 比如珍妮机，她就算知道珍妮机的样子，现在也没法拿出来。 在这个时代，布匹还是跟粮食都是硬通货。一旦大量的布匹被纺织出来，必定要影响布匹的价格，对市场造成严重冲击，破坏现有的平衡。 所以当务之急，得先把市场开发出来。 这互市一事，自然是重中之重。 除了蛮族之外，周边还有那么多的小国家，可都是不错的贸易对象。 像是扶桑国的白银，天竺的金矿，就很不错么。 想到这里，苏锦璃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朝楚晏看去：“王爷当真想开通互市？” 楚晏见她分明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干脆坐在了贵妃榻上，让苏锦璃靠在他身上，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说道：“本王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还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倘若边关连年战乱，百姓又如何能够过上安心日子？据我所知，蛮族有许多部族，平时各自为敌，唯有南下劫掠的时候，他们才会团结起来。” 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道，“我还听说，古有合纵连横，他们既然不团结，那么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们团结不起来？ 庄田的管事尚且知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倘若朝廷愿意开通互市，召集各个部族之人商议订单。我想，他们为了争取更多的订单，自己就会闹起来。 草原广袤，可以饲养大量的马匹和牛羊。与其让他们整天南下劫掠，何不给他们订单，让他们去放牧，争夺草场？ 中原并不适合放牧，可是北边的草原却十分广袤。如果订单越来越大，可以用牛羊换取粮食，盐巴，茶叶，精美的衣服和首饰，他们自然会饲养更多的牛羊。 而放牧需要草场，他们要想饲养更多的牛羊，就得先有更大的草场。以往他们南下劫掠，无非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朝富庶，劫掠的赚头比较大。 可边关有高耸的城墙，他们每次劫掠，都得冒更大的风险。若是抢劫草场，情况显然不同。 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去北边抢夺草场，饲养牛羊和马匹，然后卖给我们呢？蛮族之人不擅长制造，我们的瓦罐，布匹甚至煤炉，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用这些东西，刺激他们去放牧，抢夺草场，而不是整日想着南下劫掠，惊扰边关百姓，破坏农田和城池，难道不好么？” 楚晏震惊地看着苏锦璃，只觉得心中震动不已。 他还从未想过，居然还能这样！ 0371 经济战略，文化入侵 楚晏很快陷入了沉思。 以往他只知道蛮族喜欢南下叩边，跟他们有世仇，而且总是杀不完。 却从未仔细想过，蛮族为何要这么做，甚至他们可以另辟蹊径，让蛮族去抢别人！ 如今听苏锦璃一分析，他竟然有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之感！ 他并不蠢，只是以前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所以他从未想过，原来还能这么做！ “父皇曾经帅兵打到关外，可那些蛮族穷得叮当响，每次打过去后，除了烧杀之外，根本就没多少好处，反倒是消耗不小。 如今想来，那些蛮族之所以南下劫掠，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南下劫掠的好处更多。 不过，就这么开通互市，本王还是觉得便宜了他们。” 楚晏已经决定说服永安帝开通互市，只是他对那些蛮族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所以说话间，语气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而且他也想不出，除了减少战乱之外，开通互市对天龙国还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说完之后，他又突然紧张起来，生怕苏锦璃不高兴。 于是他下意识朝苏锦璃看去，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却听苏锦璃说道：“只是这样的话，的确是便宜了他们。现在这么做，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等咱们的士兵和战马养得更加雄壮，自然可以打出去，把地方抢过来。 不仅如此，还可以往各国派遣使团和商团，建立使馆，弘扬儒家文化，发展贸易。 使馆和学校可以由他们来建，我们到时候直接派人过去便可。 天龙乃是天朝上国，我们愿意派遣使臣前往属国，教授经学讲义，那是他们的荣幸。” “这……”楚晏惊讶地看着苏锦璃，“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在他看来，那些属国都是蛮夷之地，派遣使臣过去不说，还要教授经学讲义，未免太过抬举他们。 苏锦璃听得暗暗摇头，楚晏也太天真了，还不知道文化入侵的可怕呢。 她笑着说道：“朝廷派遣使臣过去，使臣的日常所需，自然都该由属国来提供。 为了让使臣能够宾至如归，还需派遣商户过去开设酒肆茶馆。 为了保护使臣和商户的安全，还应再派遣一支护卫。这些护卫的日常所需和薪奉，自然也该由属国提供。 王爷觉得，林林总总加起来，应当派遣多少人为好？” 楚晏听到这里，很快明白了苏锦璃的意思。 商贸之事，他或许不懂。可这护卫安排，他却十分敏感。 朝廷对各地藩王的护卫人数向来有严格规定，因为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护卫一旦多了，藩王就有了造反的资本！ 朝廷派遣使臣，护卫人数定然不能跟藩王相比。 可是只要派人，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安插钉子过去。 楚晏好奇地问：“他们若是不同意呢？” 这种条件，傻子才会答应吧？ 苏锦璃轻笑着反问：“朝廷愿意派遣大儒，教授他们圣人之学，谁会拒绝呢？连圣人之学都能拒绝，岂不是甘当蛮夷，不忠不义？” 楚晏对那些酸儒并无好感，听苏锦璃这么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 不过这次他没再多说，而是暗暗打定主意，明日再找心腹商议一番。 他手下不少幕僚都是儒生，讲学之事，问他们最为妥当。 苏锦璃也没再说下去，毕竟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 她故意跟楚晏说这些，也是希望他能够向永安帝提议。 如果能够说服永安帝，光是靠着开互市和派遣使臣，经济战和文化入侵双管齐下，效果绝对杠杠的。 在属国讲学，能够听课的，绝对是权贵子弟。 还能趁机洗个脑，培养他们忠君爱国。到时候，再招收一波留学生，还能再赚一笔。 不过修建使馆和书院需要时间，这事恐怕还有的磨。 苏锦璃摸了摸头发，发现已经干得差不多，就站起身，准备躺上床睡觉。 结果刚要走，就被楚晏拉住了：“本王的头发还湿着，苏宝儿，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苏锦璃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道：“可我刚刚跟王爷说了那么多，王爷要我擦头发，又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呢？” 楚晏皱起眉头：“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本王的名讳。” 苏锦璃从善如流，笑着问道：“那么，阿晏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呢？” 楚晏听到这一声“阿晏”，只觉得心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浑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张了张口，声音却异常低哑：“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身体越来越热，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出丑。 苏锦璃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颊，忍不住笑着调侃：“阿晏难道只想让我帮你擦头发，却不打算给我好处吗？” 楚晏紧张地问：“你……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苏锦璃故意拉长了声音，“一个人住，阿晏答应我好不好？” “一个人住？”楚晏像是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脸色瞬间变得冷凝，“苏宝儿，你想气死本王是不是！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你是本王的王妃，只能跟本王一起住！” 苏锦璃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楚晏八成不会答应。 不过，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不就是分房睡吗？ 多正常。 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觉得床上多个人很不习惯吗？ 她腹诽了一阵，看着楚晏俊美的脸，倒也没怎么生气。 虽然楚晏没答应，不过他这张脸还是很养眼的。 苏锦璃默默安慰了自己一番，嘴上却说道：“阿晏，你捏痛我了。” 楚晏下意识松开了手。 苏锦璃立刻一个闪身，飞扑到了床上，被子一裹，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既然阿晏不肯答应，那还是自己擦头发吧。” 谁知刚说完，她就看见楚晏头顶升腾起一阵白烟！ 苏锦璃瞪圆了眼睛：“！！！” 楚晏一步步来到床边，头发也越来越干。 他原本一肚子气，可是看着苏锦璃傻眼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苏宝儿，你没想到吧？” 0372 苏锦璃的梦 楚晏说完，躺上了床。 苏锦璃警惕地往里缩了缩，谁知楚晏突然朝她伸出手！ 她瞬间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你的头发还没干透，本王先帮你弄干。” 苏锦璃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心虚。 她刚刚才把楚晏给气到了，他居然还想帮她弄干头发。 楚晏见她愣住了，突然扬起唇角，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苏锦璃反应过来，正要挣扎，就被楚晏按住了：“别动，这样方便些。” 她犹豫了一下，没敢再动。 楚晏还抓着她的头发呢！ 就是姿势太亲密了，她是面朝下被楚晏按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楚晏心脏的有力跳动。 还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 苏锦璃听了一会儿，脸颊越来越烫。 嗯，都怪楚晏身上太烫了。 苏锦璃不自在地想着，口中问道：“你好了没有？” 楚晏的声音有些低哑：“再等等，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吧。” 苏锦璃暗暗翻了个白眼。 让她先睡？ 她看起来有那么傻么？ 真要是睡过去了，谁知道楚晏会做什么？ 于是催促道：“那你快点儿。” 刚说完，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巧的下巴蹭在了楚晏心口上。 苏锦璃的哈欠刚打到一半，就敏锐地察觉到，楚晏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这真的有点尴尬。 不过她可以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锦璃很想解释一下，又觉得太尴尬了，干脆默默闭上了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一直僵硬着的楚晏：“……” 他郁闷地瞪了苏锦璃一眼，见她一动不动，突然眯起眼睛，拉过被子把两人一起裹住了。 苏锦璃再次打了个哈欠。 她是想反抗一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越来越困，让她懒得动。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反正楚晏应该不敢对她做什么。 苏锦璃心安理得地想着，很快睡熟了。 楚晏听着她的呼吸声，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苏锦璃居然真的睡了！ 她是不是太放心了？ 楚晏突然有些不舒服，苏锦璃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吗？ 只是瞪了苏锦璃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不由自主地将苏锦璃抱得紧了些，还无师自通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夜渐渐深了，楚晏听着苏锦璃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然而藏宝山下，琉璃窑里仍旧是热火朝天。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烧出更好的琉璃，根本舍不得闭眼。 时间渐渐过去，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随着天光亮起，静谧中的城市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楚晏假期已经结束，要去上早朝，所以起得特别早。 苏锦璃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他一动，苏锦璃就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见楚晏后，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楚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以为她会发作。 不想，苏锦璃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裹着被子滚到了一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连语气都平静极了：“你先去洗漱吧，我等会儿再去。” 楚晏看着苏锦璃平静的模样，心里再次觉得有些不舒服，有种被苏锦璃用过就丢的感觉。 所以他忍不住问道：“苏宝儿，你昨晚睡得好吗？” 苏锦璃故意说道：“不怎么好，还做了个噩梦，梦见我被一直巨大的八爪鱼给缠住了。” 楚·八爪鱼·晏：“……” 他气得转身就走。 苏锦璃立刻翻滚到床边，伸长脖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有些郁闷地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她刚刚撒谎了。 不过她确实做梦了，只不过，梦里不是什么八爪鱼，而是一个大美男。 苏锦璃想到这儿，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回放起了梦里的一切，脸上越来越烫。 她有些郁闷地拉开被子，怀疑自己是被楚晏给蛊惑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做那种梦呢！ 真是太羞耻了！ 等到楚晏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苏锦璃已经恢复了正常。楚晏要去上早朝，得敢时间，就没在王府久留。 穿戴好朝服后，他匆匆用了些早点，就出了门。 苏锦璃看着他离开，偷偷松了口气。 索性时间还早，她干脆趁着楚晏不在，躲进空间里修炼了足足一个时辰。 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用了早膳。 因为楚晏走得早，苏锦璃修炼了一个时辰，时间也才早上八点。 用完早膳后，她想到楚晏昨天的话，就亲自去暖房，挑了八盆花，又装了一些她亲手调制的花肥，带着一起进了宫。 栖凤宫，张皇后正在暖房里，看着里头的花。 先前那批花出事后，暖房里早已经摆上了新的花。 只是，之前那批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剩下的花都不如它们好。 那批花突然出事，花匠不得不从剩下的花里头，挑出最好的送过去，可是时间来不及，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不管是姿态，还是花苞的数量上，都略显不足。 张皇后看着，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谁知就在这时，宫人突然来报：“启禀皇后娘娘，秦王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张皇后诧异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去让她进来吧。” 说完她就回了主殿，正好看见苏锦璃走了进来。 苏锦璃莲步轻移，走进正殿就乖巧地行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张皇后看着她，只觉得她就像是春日的桃花，娇艳又明媚，生机勃勃。 让人看了之后，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朝苏锦璃招了招手：“快过来坐吧，这些虚礼就免了。” 苏锦璃并不打算在宫里多留，落座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前些日子母后宫里的花出了事，儿臣带回去后试着养了养，不想竟是让它们活了过来，就自作主张带进了宫里，想让母后看看。” 张皇后听她说起那些花的时候，还有些失落，听到后面，她就愣住了：“你把它们救活了？” 0373 偷溜出去 苏锦璃谦虚地说道：“已经开了花，瞧着挺精神的，应该是活了。” 张皇后一听，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是吗？快搬进来让本宫瞧瞧！” 没多久，八名宫人就小心翼翼地将花搬了进来，在殿中站成了一排。 张皇后看着眼熟的花木，眼神越来越亮，甚至忍不住站起了身，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近距离地观察那些花。 八盆花都已经开了，看起来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花朵和叶片一看就特别精神，让张皇后兴奋不已。 她惊讶地问苏锦璃：“竟然真的救活了，宝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儿臣也不知道。”苏锦璃故意装傻，“儿臣带回去后，就只是给它们浇了浇水，后面施了点肥，谁知道它们竟然能够活下来。儿臣听说万物有灵，或许它们正是舍不得母后，所以才努力活了下来。” “这可真是奇了。”张皇后虽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可是眼前的这些花分明就是她之前养的那些，除了它们命大，苏锦璃养护得好之外，她还真想不出别的原因。 她感慨道：“那也是多亏了你，它们才能够活下来。” 苏锦璃笑了笑：“这些花就留在母后这儿吧，儿臣还带了一些花肥过来，每半个月往盆里洒上一些，应该能够让这些花开得更久些。” 张皇后笑得更加满意：“既然你这么说，那母后就收下了。” 她身为皇后，栖凤宫的暖房里，就从来不会缺了花木。 可花木也有好坏之分，且养护不易。越是品相好的，价值越是不菲。 即便她是皇后，也不愿在这上面过于奢靡。 所以之前的花换过之后，她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让人去民间搜寻更好的花木，就是不想白费了银子。 苏锦璃居然把之前那批伤了的花全给救活了，还养得更好了些，给她送了过来。 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张皇后一高兴，就想留苏锦璃在宫里多待些时候，陪她说话。 苏锦璃想着正事，只在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就告辞离开。 张皇后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见她要走，就没再留她，派人把她送出了宫。 苏锦璃直接回了王府，然后就招来了朱砂，询问农场的事。 如今，朱砂就像是她的秘书，很多事情都需要她经手，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农场的管事是苏锦璃找苏信借来的管事，名叫杜子腾，三十多岁的年纪，上过战场，也种过庄稼，让他来当这个管事正好。 苏锦璃那天画好了规划图后，亲自见了杜子腾，交代农场的事。 不过她就见了那一面，之后都是朱砂负责转达。 杜子腾的能力挺不错，得了苏锦璃的吩咐之后，就一直在忙农场的事。 苏锦璃的农场不要佃户，只要雇农。她并不把地租出去，只是雇人帮忙劳作。 原本租地的佃户挺不乐意，听说了待遇后，才没闹腾起来。 因为工钱都是日结，做工的时候还会包饭，可以敞开肚子吃饱。 这样好的待遇，别处可从来没有。 佃户靠天吃饭，如果天时不好，往往忙碌一年下来，连肚子都填不饱。 这做工就不一样了。 工钱日结，每天只要干了活就能拿到钱，还能填饱肚子。 如今农场刚开，每天都需要人做活，佃户们天天都有钱拿，又能吃得饱饱的，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他们以往佃田的日子还要好。 有了钱拿，又能填饱肚子，这些人干起活来自然麻利得很。 所以农场的一切开展得还算顺利。 就是耕犁的事还没解决。 苏锦璃之前在楚晏的庄田里见过那些人用的耕犁，觉得耕地太浅，质量也不够好。回来后，就画了图纸，让杜子腾找人打造新的耕犁。 可惜直到现在还没传来好消息。 因为要赶着春耕，苏锦璃现在对农场的事情挺上心。 朱砂现在越发有后世精英大秘书的派头，苏锦璃一问，她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记事本，翻开之后，照着上头的记录逐条说道：“农场现在主要是在耕地和沤肥。目前农场主要有十头耕牛，还有二十头骡子，都在耕地。 除此之外，杜管事让人制作了二十套代耕架，一起耕地。同时找了铁架打造新的耕犁，只是新的耕犁打造起来有些困难，需要三天才能打造出一套，速度有些慢。” 苏锦璃听她这么说，就有些失望：“三天才能打造一套？这速度也太慢了。” 朱砂说道：“杜管事为了赶时间，已经在城里所有的铁匠铺都下了订单。目前已经拿到了两套，正准备试用。”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我去看看。” 说完后，迅速换好了一身男装，带着朱砂出了门。 到农场的时候，杜子腾刚刚让人安装好新的耕犁，正打算试用。 看到苏锦璃的时候，杜子腾愣了一下，然后就惊了。 他还从未见过苏锦璃女扮男装的样子，不过他是见过苏璟和苏瑜的。 苏锦璃伪装后的样子跟苏瑜有些像，但是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差别。 如果不是朱砂跟着一起，杜子腾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苏瑜。 但是看见朱砂后，他就猜到了苏锦璃的身份，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没敢一直看下去。 苏锦璃并不在乎他如何想，开口就问道：“新的耕犁试过了吗？效果如何？” 她变了音，听起来就像是个清朗的少年。 听得杜子腾好奇不已，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他之前见过苏锦璃，听过她真正的声音。此时听着她口中发出清朗的少年音，杜子腾就觉得震惊。 要不是朱砂在，他都要怀疑这个苏锦璃是别人假冒的了！ 杜子腾震惊过后，忍不住在心中暗道：看来侯爷说得没错，王妃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他内心戏虽然多，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还未试过，主子来得正巧，小的刚让人把犁装好，正要试呢。” 苏锦璃闻言点了点头：“那就看看吧。” 0374 势如破竹，毒鸡汤 杜子腾一听苏锦璃要看新的耕梨，立刻命人过去清场，然后才带着苏锦璃过去。 新打造出的耕梨还未试用过，也不知道使用起来是否便利。 杜子腾担心效果，没敢用代耕架，还特意挑了一头壮硕的耕牛，用来拉犁。 怕耕牛伤了苏锦璃，离着好几米远，杜子腾就把苏锦璃拦了下来：“主子，就在这儿看吧。” 苏锦璃点了点头，没反对。 她的眼神好得很，几米远的距离并不影响什么。 杜子腾还给苏锦璃准备了一张折叠椅，特意找了平地把椅子放稳，请苏锦璃坐下。 苏锦璃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衣摆一掀，嚣张地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吧。” 杜子腾：“？？？” 朱砂：“？？？” 两人偷偷看了苏锦璃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主子真是个女人？ 苏锦璃见杜子腾没反应，冷冷扫了他一眼：“有问题吗？” 杜子腾瞬间打了个激灵，特别有求生欲地说道：“没有！” 随后立即下令：“开始试犁！” 试犁的人并不是雇农，是杜子腾手下随从，以前耕过地。 边军本就要屯田，所以干起农活都是熟手。 杜子腾命令一下，那人就开始控制着耕梨耕地。 只见壮硕的耕牛被人拉着走在前头，后面的壮汉扶着把手，操控着耕梨将土翻开。 深耕犁有些沉，翻过来的土却有一尺来深。而且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就能将土翻开。 杜子腾看到这一幕，惊得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仿佛随时要掉出来。 “这这这……这就是深耕犁吗？翻得也太深了！” 杜子腾说着，迫不及待地冲进田里，查看翻开的地。 查看过后，他激动地冲到苏锦璃面前：“主子，这深耕犁竟然能翻地一尺多深，实在太厉害了！普通耕梨只能翻地三寸，有了这深耕犁，就不用担心地力不足了！” 苏锦璃并不意外，所以一点也不激动：“让铁匠加紧打造，可以多出些工钱。” 杜子腾果断说道：“是，小的这就派人去催！一定让他们尽快造出来！” 苏锦璃知道他肯定会去做，就转而问道：“之前让你制的肥料，制得如何了？” 杜子腾立刻说道：“按照主子给的方子，第一批土氨水应该已经熟了，还有过磷酸钙，土磷酸二氢钾，土氮氨磷复合肥，也制了一批出来，只是还没施用，不知道效果如何。剩下的土硫酸铵跟土复合肥还没熟，得再等等。” 他其实觉得这些名字都太古怪了，叫起来也拗口，可苏锦璃给的方子上是真的写的，他就这么叫了。 苏锦璃就说道：“那行，装起来放车上，新制的耕梨也放一套上去，我要带走。” 杜子腾愣了一下，却没敢多问，很快点了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苏锦璃也是突然想起，她好歹负责了那些下等田，又当众说了要给他们肥料。 这几天她一直没过去，那些佃户怕是已经忧心忡忡，焦躁不安了。 既然新犁没问题，肥料也制了一部分出来，她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免得时间拖得太久，那些管事再从中作梗。 苏锦璃猜得没错，庄田那边，管事们最近可没闲着。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庄子里已是流言纷纷。 那些租了下等田的佃户们，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在流言的作用下，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当然，那些租了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也是居功至伟。 就像那管事说的，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苏锦璃给下等田的佃户许诺了那么多的好处，其他佃户心里哪可能不嫉妒？ 所以她那天走后，那些人就议论了起来，没少灌毒鸡汤。 下等田的佃户们本就有些不安，听得多了，心里自然也就更加惶恐。 苏锦璃后来又一直没去，也没给他们送去肥料，他们心里就更没底了。 这次，苏锦璃去的时候没跟楚晏一起。 她又不耐烦跟着车队慢吞吞地走，就先骑着马赶了过去。 朱砂和平安紧跟在她身边，两人也都是女扮男装，英姿飒爽。 她们只有三个人，队伍并不明显。赶到庄田的时候，田里忙作的佃农们都没怎么在意。 所以苏锦璃刚到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提到了她。 只听那人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赵二牛，你该不会还没死心吧？那位苏公子明摆着就是耍你们玩儿的，你还真信啊？” 苏锦璃瞥了一眼，发现这人嘴里的赵二牛是个一看就很老实的汉子。 他一脸苦相，皮肤黑黄，看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不过佃户都显老，因为日子太苦，身体又熬坏了，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脸老相。 这人看起来快有四十了，不过实际年龄很可能没这么大，甚至很可能才二十几岁。 不仅如此，苏锦璃还认出，这人是她挑的生产大队队长之一。 大概也是这个缘故，他才始终不肯放弃。 跟他说话那人穿得要比他略好些，大概是上等田或者中等田的佃户。 赵二牛很快说道：“孙狗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能说明苏公子说谎了？ 那位苏公子一看就不简单，肯定是个大忙人，又不是咱们这种佃户，哪可能整天往田里跑？” “赵二牛，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信我的话，就等着吧！到时候没收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孙狗子愤怒地撂下狠话，正要离开，突然就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苏锦璃。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可他还是一眼就把苏锦璃认了出来。 虽然她今天穿得是另外一套衣服，可她的长相，还有那身气势都太独特了。 让人只要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法忘记。 孙狗子见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地朝他看来，双腿就忍不住打哆嗦。 他的声音都哆嗦了：“苏苏苏……苏公公公……” 苏锦璃一阵无语，忍不住打断他：“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公公。” 说到这里，她看向赵二牛：“你去把生产队的人召集起来，就说本公子来了。” 赵二牛瞬间激动起来：“是！” 0375 破坏苏锦璃的计划 赵二牛得了苏锦璃的命令，很快就飞奔着跑去叫人了。 他最近听了不少流言，一直提心吊胆，可始终不肯放弃，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从小家里就穷，从来都没有念过书，也不懂那些大道理。 可是自从那天见到苏公子，他就有种预感，这位苏公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苏公子既然说了要弄什么生产队，还要给他们肥料，肯定不是骗他们的！ 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何至于欺骗他们？ 果然他想得没错，苏公子并没有忘记他们，他来了！ 赵二牛很快叫来了人。 这些天，不止是他心里惶恐不安，其他人也是一样。 如今得知苏公子终于来了，他们都是激动不已，哪里还敢拖延？ 一听了消息，所有人都扔下了手里的活计，焦急地赶了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庄田的管事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最近其实也在提心吊胆，那天秦王突然过来，还处置了大管事，虽说没动他们，可所有人都觉得，头顶上像是悬着一把钢刀，随时能掉下来劈了他们。 眼看着那位苏公子跟着秦王离开后就没了消息，他们心里才松了口气，但也没干放松警惕。 所以这些天，他们没少散布流言，就是想要消除苏公子带来的影响，同时挑起佃户们对苏公子的不满，避免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闹起来。 哪里想到，那位苏公子销声匿迹了几天，居然又出现了！ 更糟心的是，他们最近没少托人打听那位苏公子的身份，可奇怪的是，居然打听不出来！ 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安心？ 管事们越想越不安，所以一听到苏锦璃来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苏锦璃，就有人开门见山地打探道“苏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之前，这些管事已经知道楚晏没来，所以面对苏锦璃的时候，要比那天更从容些。 不像楚晏在的时候那么紧张和拘谨。 苏锦璃懒得跟这帮人计较，她和楚晏早就有了计划，要不了多久，这些管事就会被撤换下来。 到时候没有能力，还贪得无厌的，以楚晏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她只是冷冷扫了那些管事一眼，并不开口。 直到佃农们都到场，她才说道“前日本公子曾说过，这下等田的耕种之事，须得听从本公子的命令……” 谁知她刚说到这里，就有管事打断了她“苏公子之前曾说，要送肥料过来，不知这肥料何时才能送来？ 苏公子有所不知，自从那日之后，佃农们都在等你的肥料，已是无心耕种。既然苏公子今天来了，不如给他们一个准话，以免他们继续忧心下去。” 苏锦璃看了那人一眼，接着又看了眼那些佃农。 果然，那人的话一出，佃农们都紧张地看着她。 她暗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管事看来已经慌了，才会特意说出这番话来，想要逼她出丑。 只可惜，她今天还就是来送肥料的。 于是她扬声说道“看来，诸位都很在意这肥料之事。既然如此，本公子就直说了。 本公子已经让人制出了一批新肥，稍后就会送到。等到新肥施用之后，想来最多半个月，就能显出功效来。” 这番话，完出乎了管事们的预料！ 管事们赶来之前，特意找人问过，知道苏锦璃今天是骑马来的，只带了两名随从。 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 管事们正事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打算趁机发难，让这个莫名其妙的苏公子颜面扫地，彻底失去信用！ 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准备了肥料！ 还说什么稍后会送到，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管事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正所谓内心龌龊，所以看别人的时候，也会觉得龌龊。 他们的小心思不少，又经常实用些阴损奸计，自然也就觉得，这个神秘的苏公子也会用类似的招数。 这帮人不知道苏锦璃的真正身份，只当他就是楚晏手底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那日之所以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话，就是想急着表现，以求得到重用。 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毕竟，若是当真有大才，又何必如此费心钻营？ 哪里想到，此时悬在他们头顶的钢刀，其实就握在这位苏公子手里。 可惜，管事们猜不出苏锦璃的真正身份，此时听她说有新肥要送来，心里就有些惊慌。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苏锦璃那日故意许下重赏的真正用意，此时哪肯让她继续收买人心？ 情急之下，这帮人甚至不愿去想所谓的新肥会不会真有大用处，只一门心思想要毁了苏锦璃的计划，免得那些佃农被她给收买了过去。 所以苏锦璃话音刚落，立即有管事不满地说道“苏公子，这田里的庄稼可都是重中之重，岂能滥用肥料？若是肥料有害，毁了庄稼，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刚刚还激动不已的佃农们，果然担忧起来。 苏锦璃见状，直接冷笑道“新肥兑水后才能施用，若是当真毒伤了禾苗，本公子赔钱就是！” 管事们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就没遇到过这么财大气粗，壕无人性的对手！ 苏锦璃却又继续说道“这次运来的新肥并不多，只是先试试效果。若是有人不放心，可以自愿选择是否施用。有不愿意的，本公子绝不勉强。” 佃农们一听，不禁面面相觑。 自愿选择？ 还能这样？ 苏锦璃又继续说道“下等田总共分了十个生产大队，这次运来的新肥有三种，每个生产大队可以挑选其中一种来尝试。 若是有人担心新肥会毒伤禾苗，也可以选择不用。本公子不喜欢逼迫人，是否施用，凭你们自愿。现在趁着新肥尚未运到，你们可以先开个会，商量该如何选。” 反正她挑选下等田，就是为了试验这土化肥的功效，并且还要测试出最佳的施肥方式。 若是没有对照组，又怎么能够看出不同的效果？ 。 0377 让别人吃亏 不管是那帮心思各异的管事，还是在场的佃农，全都对苏锦璃带来的新犁好奇不已。 佃农们虽然没念过书，却也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 即便他们说不出这种文绉绉的词，可道理是通的。 之前苏锦璃让人打造的代耕架，就已经让他们体会到了工具的好处。如今，他们对于苏锦璃拿出来的东西可都期待得很。 而且耕梨跟肥料不同，肥料有可能毒伤禾苗跟田亩，耕梨却不会。 只消拖进田里拉上一回，是好是坏立马就能看出来。 因为苏锦璃管事的那一番话，佃农们对新肥都不敢放心。 所以对于这新犁的功效，他们就更加在意。若是新犁好用，他们也能安心些。 耕梨很快搬进了田里，代耕架也迅速架好。 佃农们现在已经能够熟练操作代耕架，三名大队长主动请缨，想要亲自试试这耕梨。 其中就包括赵二牛。 苏锦璃答应了。 于是赵二牛亲自扶着耕梨，剩下两人则分别在两头转动轱辘。 三人齐齐大喊：“一二三，开始！” 随着轱辘转动，赵二牛推着耕梨，很快翻开了土。 他一开始不太习惯，翻得不深，但他是个耕地的好手，很快就掌握了新的耕梨，翻的地也越来越深。 等到他推着耕梨走到尽头，苏锦璃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说说，这犁用起来如何？” 代耕架和耕牛毕竟还是有些区别，深耕犁翻得深，就意味着受到的阻力更大。 用人来拉，估计会费力不少。 “赵二牛，你先说。” 赵二牛没想到苏锦璃居然记得他的名字，被点到名后，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同时又忍不住激动。 他大着嗓门说道：“苏公子，这犁翻地太深了，小的觉得特别好用！” 苏锦璃看他这么激动，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这犁实在算不上什么。 跟机械没法比。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她来说过于落后的耕梨，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已经是神器般的好东西。 之前的杜子腾是这样，现在这些佃农也是这样。 激动的人，又岂止赵二牛一个？ 苏锦璃发现，就连那些一直跟她不对盘的管事，此时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套耕梨。 她暗暗觉得好笑，又问道：“用起来可觉得费力？” 赵二牛毫不在意地说道：“是要比原来的犁费力些，不过小的们干的就是力气活，，不过是多花点儿力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都是些穷苦人，哪里在乎多花点力气？ 只要把地种得好，能够多些收成，让他们能够养活一家老小，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苏锦璃又看向另外两人，那两人都激动得满脸通红，没等苏锦璃开口询问，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用的力气是要大些，不过这个犁翻地更深，比以前的犁好。” “苏公子，我们以后都能用上这样的犁吗？” 这话一出，所有佃农都看着苏锦璃。 苏锦璃点了点头：“我已经命人加紧打造新犁，以后你们都能用上。这犁你们先轮换着用，都试试效果。 稍后会有人过来，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他说。” 管事们听到这话，再次震惊苏锦璃的大手笔。 一套耕犁或许耗费不了多少，可数量多了，那花费可不是小数目！ 投这么多钱进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收得回来？ 管事们面面相觑，不禁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人为了讨好王爷，还真是下了血本！ 苏锦璃却没在庄田久留，亲自看过深耕犁的效果，知道那些佃农都不在乎多花力气后，她就带着朱砂和平安回了王府。 一回到府里，平安就忍不住问道：“王妃，你真要给他们那么多耕犁吗？那也太花钱了吧！” 朱砂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向苏锦璃。 其实她也觉得，那么多耕犁打造下来，实在是太花钱了。 苏锦璃笑了笑：“我是说了要打造，可说过免费送给他们了吗？他们日后要用耕犁，自然得出钱。” 佃农跟雇农可不一样，交了租，剩下的都是他们的。 雇农拿钱干活，最后所有的收成都是她的。 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 倘若所有的农具全都免费提供给那些佃农，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助长出歪风邪气来。 不过，那么多的佃农，她也没打算光让他们种地。 像是家禽什么的，可以先养起来。 现在的养殖业还是太落后了，养猪的人不算多。 偏偏很多东西，都需要猪油来做。 像是肥皂，牙膏，甚至口红，都需要用到猪油。 她一直没有投产，就是因为原料不够。 不过，这时候的猪长得也太慢了些，脂肪也不够多。 得想些法子，弄些番邦的猪来配种，杂交出一些脂肪更多的品种才行。 现代人伙食好，吃肥肉会觉得太腻，所以更喜欢吃瘦肉。 古人不一样。 一般人家连口鸡蛋都很少吃到，营养根本跟不上，所以比起瘦肉，他们反而更喜欢吃肥肉。 如果她能够让人杂交出脂肪多，长得又快的品种，以后就不用担心原料问题了。 苏锦璃想到这里，默默把这事记了下来。 不过番邦距离太远，想要把种猪运过来，还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 所以这事根本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先让人多养些猪。 平安不知道苏锦璃的想法，听她说会收钱，就松了口气：“还是王妃想得周到，奴婢还以为王妃这次要吃亏呢，真是吓死奴婢了。” 朱砂轻笑：“主子怎么可能会吃亏？你跟了主子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主子的为人？” 她们家主子，可是从来不是会吃亏的人，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 苏锦璃淡淡说道：“行了，你们知道就好。平安，你去请管家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等平安走后，她又对朱砂说道：“朱砂，庄田和农场那边，还要你多花些心思。尤其是农场，那里是我看好的试验田，不容有失，明白吗？” 0378 带回来一个人 朱砂最近一直在关注农场那边，所以十分清楚苏锦璃对这个农场有多看重。 听到苏锦璃的话后，她立刻肃然说道：“主子放心，奴婢定然竭尽所能，密切关注农场那边的一切变化。” 苏锦璃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就笑了笑：“嗯，你也不要太累了，农场的事主要还是由杜管事来负责。你只需每天过去一趟，告诉我那边的进度就行了。有任何问题，也记得及时通知我。” 朱砂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正说着，平安就带着王府管家过来了。 管家得知苏锦璃要见他，片刻也不敢耽搁，一路走得飞快。 等见到苏锦璃后，更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苏锦璃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所以没等他行完礼就直接说道：“你坐吧，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管家立即说道：“王妃请说。” 苏锦璃没跟他客气，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我让人制了一些肥料，效果如何还不确定，需要有人记录。你帮我找个识字的，去庄田那边，负责记录肥料的使用情况。” 管家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震惊。 他是懂一些农事的，可是具体到肥料这种腌臜的事情，他就没怎么关注过了。 谁知道，苏锦璃贵为王妃，居然还管这样的小事，不仅让人制了肥料，居然还要找人记录！ 不过，他只是心里惊讶，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管家满口答应下来：“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尽快安排妥当。” “挑人的时候注意些，这人最好是熟悉农事的，不可让他乱来，损伤了田里的庄稼。” “属下明白。” “你现在就去吧，该如何记录，稍后我会让人告诉你。” “是，属下告退。” 管家干脆地领命而去，帮苏锦璃找人。 他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便打算从家里的子侄中寻找。 他是北地人，老家并不在这边。不过自从跟着楚晏来到京城，成了秦王府的管家，他就从族里挑选了一些得用的人手，让他们搬了过来。 不过他知道楚晏的脾气，所以十分懂分寸，没有直接把人全都塞到这秦王府里，而是给他们分派了其他的一些活计。 如今苏锦璃要人，他觉得是个机会，这才打算用自家人。 只要把这个差事办好了，定然能有个好前程。 不过，他得好好敲打一下才行，可不能把差事给办砸了。 苏锦璃并不知道管家的那些小心思，管家走后，她就去了书房，写了一下记录要求。 要想试验出这批肥料的效果，自然是要分出不同的对照组才行，并且要记录各项数据。 像是株高，植株状态，还有肥料跟水的配比等。 苏锦璃就把这些要求都写在了纸上，随后就让平安拿去交给管家。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平安回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个人！ 正是负责烧琉璃的刘丰。 刘丰并没有直接跟平安进去见苏锦璃，他在等在了外头，平安给苏锦璃通报之后，苏锦璃才传了他进去。 苏锦璃一听刘丰求见，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不错的成果。 所以迫不及待地见了他。 然而一看到刘丰的模样，苏锦璃就皱起了眉头。 刘丰此时的样子可不怎么好。 虽然他已经洗过澡，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而且表情十分亢奋，可苏锦璃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疲惫之色。 刘丰的眼底满是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结果。 苏锦璃不禁有些不满：“你昨夜熬了通宵？” 刘丰正激动，然而一听这话，他就听出了苏锦璃语气中的不满。 他顿时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王妃，小的看到琉璃烧了出来，不敢耽搁，就带着人制了一晚上的琉璃。 目前已经烧制出了一些透明的琉璃板，起初匠人们都不熟练，压制出的琉璃板里头带着气泡。 不过，经过多次试验后，匠人们已经越来越熟练，琉璃板中的气泡也越来越少。小的特意带了一些过来，请王妃过目。” 苏锦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这么快？” 不过想到刘丰以前就烧制过很多次琉璃，估计早就积累了不少经验，她又觉得这个速度也不算太夸张。 当然，刘丰能够这么快烧制出品质不错的琉璃板，想来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所以她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说道：“东西呢？我现在就看。” 刘丰打开带来的箱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透明琉璃板，或者说是玻璃板。 苏锦璃朝平安使了个眼色，平安立刻走了过去，从刘丰手里接过玻璃板，随后送到苏锦璃面前。 苏锦璃仔细看了看。 这张玻璃板还算透明，大概有三毫米厚，而且没有气泡。 用来做镜子和玻璃窗应该是够了。 加入颜色的话，还可以做成色彩绚烂的琉璃器跟首饰。 只是想要用来制作镜片的话，还是差了一些。 苏锦璃想了想问道：“这种品质的琉璃板，产量高吗？” 刘丰立刻说道：“目前的产量还不是很高，不过多烧几次的话，匠人们应该会越来越熟练，到时候产量肯定能更高些。” “行，不过你还是要继续想办法提高品质，争取烧出更加透明的琉璃，我有大用。” 等透明度上去，就可以用模具直接压制成镜片粗胚，然后再加以打磨，就可以变成需要的镜片。 到时候，就可以大量打造千里眼跟眼睛。 不过，千里眼这样的东西，乃是军事利器，她就没必要掺和了，倒是可以多做些镜子跟眼镜，还有放大镜也不错。 千里眼什么的，还是让永安帝去操心好了。 眼下刘丰烧出了琉璃，已经证明那本奇书上的配方没错。 只要永安帝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那本奇书上的其他东西，他肯定会更加在意。 唯一的问题是，一旦刘丰烧出了镜片，这个人她恐怕就留不住了。 要不，先趁着镜片没出来，多做点镜子来卖？ 0379 楚晏震惊了 苏锦璃心念急转，很快说道“你回去试试，做点大的琉璃板出来，用来镶嵌窗户。 可以分成几个组，每组负责不同的任务。 像是这种无色透明的琉璃板可以用来镶嵌窗户，彩色的透明琉璃板也很不错。 除了琉璃板，可以开始制作各种琉璃器，像是琉璃瓶，琉璃水壶，甚至是各种琉璃灯和琉璃首饰，都可以做。 对了，你知道琉璃瓶该怎么做吗？” 刘丰点了点头“这个小的知道，用根铁管子吹，就能吹出来。” “那行，你回去后好好做。另外，这次你们烧出了无色透明的琉璃板，给你们记一功。 不过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烧琉璃本就有危险，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明白吗？ 熬夜的事不可再做了，若是出了安全事故，你要怎么跟我交代？ 你上次伤得多重，需要我提醒你吗？我救活你，不是让你现在就玩命的。 你现在回去好好补个觉，明天再写份报告，把每个人的功劳写上去，交给朱砂，到时候会发赏银。 我会另外找人全权负责琉璃坊的管理，以后你主要负责烧制琉璃，控制品质，其他琐事会有其他人来处理。” 刘丰被她说得羞愧不已，几乎抬不起头来“是，小的知道错了，这就回去补觉。” “嗯，你去吧。” 刘丰闻言，没敢耽搁，很快退了出去。 苏锦璃暗暗叹了口气。 她真的没有想到，刘丰居然这么快就把无色透明还没有气泡的琉璃烧了出来。 原本她还想慢慢来，现在看来，必须得加紧了。 刘丰这人就是个技术型的人才，就他这股劲头，让他烧琉璃还行，管理琉璃坊就不够了。 所以还是得多找些人。 苏锦璃想了想，决定把招人的事情交给楚晏去做。 制作千里眼的镜片可以直接用琉璃烧出来，所以她这琉璃坊必须绝对保密。 一旦永安帝知道这事，琉璃坊了所有人都得被查个底儿掉。 与其到时候惹出一堆麻烦，倒不如现在就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等楚晏回来，她得好好跟楚晏说说这事才行。 …… 中午的时候，楚晏就回来了。 他是特意回来用午膳的，顺便还可以陪陪苏锦璃。 苏锦璃就在用膳的时候故意说道“用完膳后，我给你看样东西。” 楚晏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苏锦璃故意不告诉他“等你用完膳再说。” 楚晏顿时有些郁闷“现在不能说吗？” 他怀疑苏锦璃是故意的！ 苏锦璃的确是故意的，但她找了个理直气壮的借口“食不言寝不语，我可不想让人说我没规矩。” 楚晏“……” 他无语地看了苏锦璃一眼，默默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然而吃着吃着他就发现，他的速度倒是快了，苏锦璃却还慢吞吞的！ 这样一来，等他吃完的时候，苏锦璃还没完呢！ 楚晏顿时更郁闷了。 苏锦璃吃得慢悠悠的，倒显得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于是他只得跟着放慢了速度，动作也变得优雅起来。 一刻钟过去，两人几乎同时用完了膳。 楚晏抹了抹嘴，起身走到苏锦璃面前“苏宝儿，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锦璃站起身“东西在书房，我们过去吧。” 刘丰带来的那块透明琉璃板被她留了下来，打算拿给楚晏看。 没有实物，再多的话都显得太空。只要楚晏看到了这东西，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他就能够猜出这东西的好处。 两人到了书房后，苏锦璃没再作妖，直接打开了盒子“就是这个东西，你看看吧。” 楚晏好奇地看过去，只见盒子里有块透明的琉璃板。 盒子里垫了一层绒布，所以楚晏一看就发现，他的目光可以穿透那块板子，看到下面的绒布花纹。 看到这一幕，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块琉璃板取了出来。 这一看，他就更震惊了。 这东西看着像是一块巨大的水玉，然而他很清楚，水玉很难打磨成这么大的一块平板。 更何况，它还这么透明。 透明的水玉虽然有，但是很难找出这么大的。 楚晏震惊地问“这就是琉璃坊烧出来的琉璃？居然这么透明！真是用砂子烧出来的？” 苏锦璃点了点头“没错，我打算用这个来代替明瓦，这样的话，屋里的光线会更亮些，所以让刘丰烧些更大的玻璃板出来。还有，我觉得这种透明的琉璃适合做成灯罩，透光性肯定更好。” “瞧着倒是不错。”楚晏摸了摸琉璃板，又仔细瞧了瞧，最后说道，“不过，似乎不如最好的水玉那么透。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用来代替水玉，打磨成镜片，制作千里眼。” 苏锦璃听到这话，眼神不禁闪了闪。 她原本计划着暂时不说镜片的事，却没有想到，楚晏居然这么在乎千里眼。 也是，楚晏本就对军事极为敏感，千里眼这种能够用在城防和战场上的利器，他又岂会不关心？ 所以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这种琉璃板使用模具压出来的，所以我想，或许可以直接用模具把镜片压出来，然后再进行打磨。 这样的话，应该要比直接用水玉打磨方便得多。 只是你说得没错，这种琉璃还是不够透，想要用来制作镜片，还得更加透明的琉璃才行。” 楚晏闻言大惊“用模具直接压出来？”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觉得可以，这种琉璃板就是直接用模具压的，既然可以压制成这种板子的形状，自然也能压制成别的形状。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还没让人试过，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人试试。只是现在的透明度还不够，就算打磨成镜片，肯定效果也一般。” 楚晏立刻坐不住了“本王这就去琉璃坊看看！你要去吗？” 苏锦璃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对了，我觉得琉璃坊的人还是太少了，得多招些人才行。 刘丰说，可以用管子把琉璃吹成各种形状，制作成琉璃器。这样的话，肯定需要一批工匠专门制作各种琉璃器。” 0380 该不会是病了吧？ 楚晏并不关心什么琉璃器，他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用模具把镜片给压制出来！ 要真是这样，他和父皇就不用担心千里眼的数量不够多了。 自从那日父皇得到了千里眼，就安排了宫里的兵仗局研制。 这样的大事，兵仗局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安排了匠人试制。 并且从国找来品质最好的水玉，打磨成镜片。 千里眼外面的管子倒是比较好造，就卡在了镜片上头。水玉坚硬，要想打磨成能够使用的镜片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兵仗局的匠人日夜不停地打磨，到现在也才做出十副千里眼，而且品质比起苏信献上来的，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十副千里眼，根本就不够分的。要是能够直接用琉璃压制出来，再进行打磨的话，肯定要快上许多。 因为水玉这东西要比玉石坚硬得多，还没法直接雕刻，不然很容易开裂，只能慢慢磨，把多余的部分部抹掉。 速度哪可能快得起来？ 用模子压的话，情况可就完不同了，想要什么形状都可以压出来。 这样的大事，楚晏哪里敢怠慢？ 他现在必须得去看看，这种琉璃板到底是怎么压制出来的。只有亲眼见到了，他才能够确定，镜片是不是也能压出来。 不过，他还是把苏锦璃的话听了进去，临走前说道“本王知道了，会尽快安排人手。” 说完这话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骑马飞奔去了琉璃坊。 苏锦璃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刘丰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的能力很不错，肯定要被永安帝召去烧琉璃。 不过，她的琉璃坊应该还是能够保住的。那块地都赏给她了，永安帝总不能直接把她的琉璃坊拿去。 就是不知道，永安帝这次会不会再给点什么赏赐？她可都把琉璃烧出来了，永安帝这个当父皇的，总得表示一下吧？ 勤政殿里，正在跟大臣议事的永安帝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下意识看向在座的几位大臣，眼神里满是警告之意谁都不准看！都给朕忘记这件事！ 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同时又忍不住担心陛下突然打喷嚏，该不会是病了吧？ …… 楚晏很快到了藏宝山下的琉璃坊。 琉璃坊建了高高的围墙，大门紧闭不说，门口还有两名守卫，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这两个守卫，正是楚晏安排的。 他一开始根本没想过琉璃也能用来制作镜片，所以对这琉璃坊并不是特别看重，只是琉璃坊自从修建，京城里就有不少人在观望。 他担心琉璃烧不出来，让苏锦璃成了笑话，就安排了人守在这儿，免得有人偷溜进去。 如今得知透明的琉璃可以直接压制成镜片，他再看那两个守卫，突然就觉得这里的守卫太少了。 所以他的脸色一下子就臭了“打开门，本王要进去。” 两名守卫不知道楚晏为何突然生气，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惹了他不快，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楚晏一说开门，他们立刻将门打开，小心翼翼地请他进去。 楚晏进去的时候，特意看了两人一眼“好好守在这里，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听到了吗？” 两个守卫赶紧应了一声“是！” 楚晏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他进去没多久，听到消息的刘丰就快步迎了出来。琉璃坊就盖了睡觉的宿舍，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安排好任务后，就去宿舍睡一觉。 谁知道楚晏突然来了。 他是听过楚晏名声的，还被楚晏召见过，心里一直挺怕他。听说楚晏来了，他哪里还敢怠慢？ 刘丰一看到楚晏臭着脸，立马吓得跪了下去“小人参见王爷！” 楚晏立刻问道“行了，你起来吧。本王见了你烧出来的琉璃板，听说是用模具压出来的，是这样吗？” 刘丰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然后谨慎地回话“琉璃板的确是压出来的，把烧化的琉璃放在模子里，用力一压就成型了。” 楚晏眼神一冷“这么说，不管什么都能压出来？” 刘丰小心翼翼地说“得看是什么形状，小人目前只压制出了琉璃板，还没压过别的，不过想来，应当不是任何形状都能压制出来。” 楚晏回想了一下透镜的模样，顿时觉得这东西说不定真能压出来。 透镜的样子简单得很，又没什么花样，哪可能压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打算先亲眼看看再说。 “带本王去看看。” 刘丰没敢拒绝，直接带着他进去了。 如果是晋王，他或许还会拼死反抗一下。可楚晏跟苏锦璃是夫妻，这琉璃坊也算是楚晏的，他哪里敢拦？ 刘丰一边带路，一边紧张地说道“王爷，烧化的琉璃温度极高，容易烫伤，您得千万小心。” 楚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本王可没那么弱。” 说完冷冷看了刘丰一眼。 他才不会像刘丰那么没用，烧个琉璃都差点把自己给炸死，最后还要靠苏宝儿来救命。 刘丰原本还想着，楚晏听了他的话，说不定会改变主意，不再进去。 谁知道楚晏不仅没放弃，还用眼神把他给鄙视了一番。 楚晏执意要进去，他只能带楚晏去看。 于是楚晏很快就看到，工匠们用铁棍将烧化的琉璃取出来，放在模子里，压制成型。 他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觉得那些烧化的琉璃就跟饴糖一般柔软，难怪可以压制成板子的形状。 他隔得距离有些远，可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可怕的高温。 可想而知，那些烧化的琉璃温度有多高。 恐怕比起铁水的温度也不差了。 楚晏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意识到，如果换一个模具，肯定能够压制出镜片来。 如此一来，这琉璃坊就更得注意了。 于是他脸色一沉，转身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又看了刘丰一眼“你跟本王出来。” 刘丰赶忙跟了出去。 。 0381 盯上琉璃坊 刘丰战战兢兢地跟着楚晏走了出去，脑子里不停猜想着楚晏的目的。 这位秦王可不是好相与的，也不知道这次找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千里眼和镜片的事，如今还是绝密。以刘丰的身份，哪里可能知道？ 苏锦璃也不会告诉他。 所以刘丰就算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楚晏找他是为了镜片。 到了外面无人之处，楚晏停了下来。 刘丰赶忙也跟着停下，不敢离楚晏太近。 楚晏并不在意他的那些小心思，直接就问道“你可能烧出更透明的无色琉璃？” 刘丰听到这句话，一直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他心念急转，斟酌着说道“回禀王爷，这次烧出的琉璃用的是新配方，因时日尚短，小人还来不及掌握。 要想烧出更透明的无色琉璃，还需经过无数次试验，调整配方和炉温……” 楚晏打断他“这么说，你有把握？” 刘丰听到这话就吓得白了脸色，直接跪下去了“回禀王爷，小人……小人并无把握。” 其实他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不敢说出来。 现在应下，万一后面烧不出秦王想要的琉璃，他的下场岂不是很惨？ 楚晏深深看了他一眼“做好你自己的事，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 刘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 楚晏转身就走，他还得进宫一趟，禀明这件事。 千里眼太过重要，不能有片刻拖延。 宫里，永安帝正在为千里眼的事情烦心。 千里眼的制造速度太慢了！ 即便是兵仗局和军器局同时打造，速度也快不起来。 他原本还想把这千里眼配发到各个城池，哪想到这千里眼打造起来竟如此困难！ 照这样下去，要何时才能给所有的城池都配上？ 永安帝越想越是烦燥！ 连折子都没心情批了。 楚晏就是这时候到的。 “陛下，秦王求见。” “嗯？他怎么来了？”永安帝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让他进来。” 楚晏很快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木盒子。 永安帝见状，忍不住多看了那盒子一眼。 盒子不大，不像是食盒，里头装的是什么？ 老二难不成得了什么宝物，打算孝敬给他？ 永安帝心中好奇，却不是很在意。 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楚晏老老实实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打断他“盒子里装的什么？” 楚晏立刻说道“禀父皇，琉璃坊已经成功烧出了无色透明的琉璃。这里面是试制的琉璃板，儿臣特意带了过来，请父皇过目。” 永安帝有些诧异“琉璃……板？是琉璃做成的板子？朕记得，那琉璃坊才刚刚建成，昨日才开烧，这么快就烧出来了？给朕看看。” 他心里其实挺嫌弃，烧什么不好，居然烧板子，一个板子有什么好看的？ 李公公心里也挺好奇，想不通楚晏为何要拿个板子进宫。 琉璃板，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腹诽，永安帝既然说了要看，他就得给永安帝拿过去。 所以他踩着小碎步，飞快来到楚晏面前，接过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打开，捧着送到永安帝面前。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着盒子里的琉璃板。 这一看，倒是让他看出了一些东西来。 这琉璃板当真是剔透，瞧着有些像是水玉。 不过，这么大块，又透明的水玉可不好找。水玉可以打磨成镜片，这琉璃板看着和水玉挺像，难道也可以用来打磨镜片？ 李公公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明白了楚晏带着这块琉璃板进宫的用意。 大块又剔透的水玉确实不好找，要是这琉璃板当真能够代替水玉来打磨镜片，那倒是能够省事不少。 永安帝见了这琉璃板，肯定也会喜欢。 这么一想，李公公就加快了速度，捧着盒子来到永安帝面前“陛下请看，这里面装的便是琉璃板，奴婢刚才看见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水玉呢。” 永安帝一听，立刻伸出手，把那块琉璃板取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东西剔透如水，果真像是水玉，不过水玉没这么大块。 然而看久了之后，永安帝又皱起了眉头“瞧着是还有些像水玉，只是没有水玉那么剔透。” 永安帝说到这里，又看向楚晏“这东西当真是用砂子烧出来的？” 李公公也好奇地朝楚晏看去。 这板子澄澈如水，跟砂子差得也太远了吧？ 砂子真能烧出来？ “确是如此。儿臣亲自去看过，的确还是按照那本奇书上的方子烧出来的。”楚晏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说到了重点，“父皇可知，这块琉璃板，乃是用模具压制而成？” “模具压制？”永安帝闻言一惊，很快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直接用模具，就能压制出这样平整的琉璃板？” 既然可以用模具压制成这样的琉璃板，是不是也能压制成别的？ 这一刻，不仅是永安帝想到了，李公公也想到了。 他知道永安帝最近在烦心什么，所以期待地看着楚晏，就等他点头。 “没错，儿臣仔细看过，砂子烧熔之后，就如熔化的糖浆，粘稠柔软，可以随意打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所以儿臣以为，若是把模具制作成透镜的形状，或许能够直接用琉璃压制出来。 不过琉璃坊中才刚刚开烧，只做出了压制琉璃板的模具，还未尝试过压制镜片，所以这一切目前只是儿臣的猜测。 此外，琉璃刚刚开烧，匠人还不是很熟练，所以烧出的琉璃还不够剔透，尚且不知能否烧制出更加剔透的琉璃。 所以儿臣以为，既然已经证明那本奇书上的配方可行，应当尽快让兵仗局和军器局烧制镜片。” 永安帝顿时激动起来。 倘若当真能够压制出镜片，那他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镜片的产量？ 想到这里，永安帝就想到了藏宝山下的琉璃坊。 那个琉璃坊可是现成的，而且琉璃如果可以制作镜片，那琉璃坊就得控制起来才行。 0382 秦王护妻 永安帝想了想，让李公公去把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还有工部尚书叫来。 待李公公走后，他看着楚晏说道“若是这琉璃当真能够烧制成透镜，那琉璃坊就得由朝廷监管，你可明白？” 楚晏早在路上的时候就想过这事，闻言倒是没慌，只是说道“可是父皇，目前烧出的琉璃并不够剔透，想来就算制作成透镜的模样，也无法使用。 况且，琉璃能做的并非透镜。像是这种透明琉璃板，就可以代替明瓦用来镶嵌窗户，甚至是制作成灯罩。 更何况，父皇已经将那片地赐给了苏氏，又让她烧制琉璃。她为这事，操心得连觉都睡不好。 如今好不容易烧出了琉璃，她还想着用来做窗户，灯罩和花瓶，父皇金口玉言的赏赐，岂能过河拆桥？” 永安帝听到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楚晏，恨不得把这个混账儿子给揍一顿！ 他指着楚晏骂道“你你你……你这个混账！给朕跪下！朕看你是皮痒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楚晏干脆地跪在地上，嘴里却继续说道“儿臣一看到琉璃板，就迫不及待去了琉璃坊亲自查看，随后进宫禀报了父皇。父皇岂能因为儿臣说了实话，就处罚儿臣？” “你……哼！”永安帝狠狠瞪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又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楚晏理所当然地说道“儿臣只是觉得，这琉璃板剔透纯净，用来镶嵌在窗户上，肯定能够更加透亮些。做成灯罩的话，夜里看书写字，也不会那么伤眼睛。” 永安帝下意识看了眼窗户上镶嵌的明瓦。 明瓦乃是用贝壳，羊角，云母片制作而成。 镶嵌在窗户上，看着漂亮，还能防风。 不过比起这透明的琉璃板，明瓦就显得不够透亮了。 若是换成这样的琉璃板镶嵌在窗户上，屋里肯定会亮堂许多。 夏日光线强烈，倒是不用担心屋里太暗。 可是一旦到了冬日，屋里就黑漆漆的。 如果换成透明的琉璃板，那样就算到了冬日，也不用担心屋里太暗了。 更何况，这琉璃板还能防风。 楚晏见他盯着那些明瓦，就猜到他是动心了，于是继续说道“父皇也知道，那千里眼用的透镜又大又厚，而且必须非常透明，现在的琉璃板根本达不到要求。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只需下令不得私造千里眼便可，无需禁止烧制琉璃。苏氏辛苦这么久，父皇您总不能让她的辛苦白费吧？”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这些琉璃乃是刘丰带着匠人烧制出来的，父皇若是担心兵仗局和军器局的那帮酒囊饭袋，不如将那刘丰安排到兵仗局里，让他负责烧制琉璃。 儿臣听说这刘丰是个琉疯子，多年来一直在烧琉璃，想来有些本事。他烧了那么多年，定然要比其他人更为擅长。 若是让他来烧，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烧出更加透明的琉璃，用来制作镜片。” 永安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好意思霸占儿媳妇的产业，又听楚晏这么说，便说道“看在你这次进献琉璃有功的份上，就依你所言。不过，这透明琉璃叫着拗口，以后就叫玻璃吧。” 楚晏立刻恭维道“父皇圣明！” 永安帝冷哼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 这个臭小子！ 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子！ 楚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没多久，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和工部尚书就先后赶了过来。 两人最近都在为千里眼的事操心，也没少被永安帝勒令加快制造千里眼的速度，所以来的路上，两人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又要挨骂。 所以进殿之后，两人跪得特别快。 永安帝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说道“你们都来看看，这是新烧出的玻璃板。” 两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他们是不敢直接走过去看的，所以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玻璃板，送到两人面前，方便他们能够看个清楚。 两人看到那透明的玻璃板，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为了制造出更多的镜片，可是派人从全国各地搜集大块的水玉。 可惜搜集来的水玉数量始终有限。 这东西开采起来也不容易，据说要找很久才能找到一块能用的。 即便找到合适的，也要打磨很久，才能够打磨成想要的形状。 所以这镜片的生产速度一直提不上来。 为此，他们简直快要操碎了心，头发都掉了许多！ 此时看到这么大一块像极了水玉的玻璃板，两人如何能够不震惊？ 要不是永安帝还在上头看着，他们都要上手去抢了！ 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名叫刘芳，他死死盯着李公公手里的玻璃板，越看越是激动。 这东西真不是水玉？ 而且，陛下刚刚说它是烧出来的？ 用什么烧的？ 居然如此平整剔透！ 工部尚书吴达则是直接问道“这块玻璃板看着倒像是水玉，不知是用何物烧制而成？臣以为，此物或许可以代替水玉来制造镜片。” 来的路上，他并不知道永安帝为何召见。 但是看到这块玻璃板，他就猜到了永安帝召见他的目的，所以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永安帝正需要吴达和刘芳帮他烧镜片，制作更多千里眼，便没隐瞒“宫宴那日，武阳侯献上了一本奇书，上面有一个烧制琉璃的配方。 这块玻璃板，便是用那本奇书上的配方烧出来的。因无色透明，朕便叫它玻璃。你们可知，这玻璃板是怎么烧出来的？” 两人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就愣住了。 那本奇书，他们都是知道的。毕竟，制作千里眼的方法，就是来自那本奇书。 而上面的琉璃方子，他们也都听说过。 只是一直不敢相信。 哪里想到，那方子居然是真的！ 嘶！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那本奇书上头可有不少匪夷所思的记载，倘若上面记载的琉璃方子是真的，那其他的记载难道也是真的？ 0383 楚晏怼人，疯狂护妻 不过短短一瞬间，刘芳和吴达脑子里便转过了许多念头。 两人先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本奇书，接着就想到了这次的关键！ 这种像极水玉的透明玻璃，定然能够代替水玉打磨成透镜！ 要真是那样，他们就再也无需为千里眼的产量操心了！ 吴达很快说道“臣愚钝，实在猜不出，这玻璃板是如何烧出来的，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一双眼睛里却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灼热逼人。 不过他没敢直视永安帝，这灼热的眼神也就没人发现。 永安帝此时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人烧制出镜片，也就没绕圈子，直接说了出来“这块玻璃板，乃是直接用模具压出来的。 秦王说，烧熔的琉璃犹如糖浆，可以压制成不同的形状。所以他猜测，可以用模具来压制镜片。 你们觉得，这事可行吗？” 刘芳和吴达听到这话后再次震惊。 他们并未见过琉璃的烧制过程，也就不知道这东西烧熔之后竟然跟糖浆差不多。 所以刚刚看到这块玻璃板的时候，他们想的还是可以用这种玻璃板来打磨。 却没有想到，这玻璃板居然是用模具压出来的！而且还可以直接压成透镜的样子！ 刘芳很快说道“回禀陛下，倘若这琉璃烧熔之后当真犹如糖浆，那秦王的猜想定然没错！” 吴达暗暗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暗恼该死的，竟然被这阉货抢了先！这话既讨好了秦王，又在陛下面前出了风头，真是阴险！ 于是他也赶紧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玻璃板比起最好的水玉，似乎还是差了些，做成透镜的话，效果恐怕会差些。 而且这玻璃制出的镜片到底如何，尚未可知。所以臣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烧制出镜片，测验品质。 倘若这玻璃当真能够制作镜片，接下来便应想办法烧出更加剔透的玻璃，做出更好的镜片。” 刘芳听到这话，也偷偷瞪了吴达一眼，心中暗暗懊恼。 这吴达也忒狡猾了，该说的全让他一个人说完了，简直不给别人留活路！ 早知道，他刚刚就该全说出来的！ 现在倒好，吴达已经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刘芳转了转眼珠，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紧接着问道“不知这玻璃板是何人所烧？ 此人既然能够烧出玻璃板，定然有些能耐，不如让他入兵仗局，负责烧制镜片。” 吴达一听这话就急了，人要是进了兵仗局，他的军器局怎么办？ 于是他心念一动，急忙说道“陛下，臣记得，外城就有个现成的琉璃坊。 况且这玻璃若是当真能够制成镜片，便应设下禁令，严禁私烧！” 刘芳震惊地看着他，眼睛都瞪圆了这吴达怕不是疯了吧？居然敢觊觎外城的琉璃坊？他忘了那是谁的？ 刘芳想到这里，就偷偷朝永安帝和楚晏看了过去。 果然这一看，他就发现这对父子的脸色都很不好。 他就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吴达这次要倒大霉了！ 啧，也是这人活该，没听见他都只说了匠人么？ 吴达倒好，直接就看上了秦王妃的琉璃坊，还真是活腻歪了！ 也不怕秦王怒上心头，一刀把他给砍了！ 就在这时，楚晏突然冷笑了一声“吴尚书为官的本事不怎么样，侵占他人财产倒是做得熟练。 藏宝山那块地，父皇已经赏赐给了本王的王妃，吴尚书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将其占了去，是觉得本王好欺负不成？” 吴达其实是一时情急，根本就没想起那个琉璃坊是苏锦璃的产业，为了尽快立功，把刘芳给比下去，就打起了琉璃坊的主意。 不过他一听见楚晏的冷哼，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把楚晏给得罪了。 等楚晏说完之后，他吓得脸色都惨白了，赶紧辩解道“秦王误会了，臣只是觉得千里眼干系重大，所以才……” 楚晏冷笑着打断他“火药同样重要，可朝廷也未禁止烟花爆竹。 玻璃是否可以制作镜片尚未可知，即便当真可以，镜片的打磨，千里眼的制作也非易事。 吴尚书这么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侵占王妃的私产，究竟是何居心？ 难不成，你其实包藏祸心，想怂恿父皇出尔反尔，行昏君之举？” 这话一出，吴达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楚晏污蔑他侵占秦王妃私产就罢了，居然污蔑他包藏祸心，怂恿永安帝行昏君之举！ 这不仅是想要他的命，还想让他遭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再说了，烟花爆竹的配方跟军中的火药能一样吗？ 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陛下，臣冤枉！”吴达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喊冤，“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永安帝也气得不轻。 苏锦璃是他儿媳妇，因为制作千里眼有功，他又想让苏锦璃烧琉璃，才把藏宝山那块地赏给了她。 昨天才开烧，他若是把琉璃坊拿回来，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的昏君？ 然而楚晏的话也让他生气！ 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昏君”这两个字，是能直接说出来的吗？ 这个混账小子，果然是皮痒了！ 永安帝警告地瞪了楚晏一眼，又说道“秦王说得没错，朕金口玉言的赏赐，岂有收回之理？ 况且这玻璃能够代替水玉制作镜片不过是猜测，尚未证实。当务之急，乃是尽快烧出镜片，验证此事！ 至于藏宝山的琉璃坊，那是秦王妃私产，任何人不得觊觎，此事不准再提！” 永安帝冷冰冰地看了吴达一眼。 虽说他也这么想过，可是听到吴达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心里窝火。 老东西连千里眼都造不好，倒是惦记上他儿媳妇的私产来了！ 再说了，当初要不是吴达这老东西不肯相信那本奇书上的内容，觉得太过匪夷所思，砂子不可能烧出琉璃，他又何必让苏锦璃来烧？ 所以都怪这老东西！ 永安帝理直气壮地迁怒了。 于是他紧接着又说道“刘丰入兵仗局，负责烧制玻璃。” 0384 各怀鬼胎 刘芳一听见永安帝的话，就兴奋得笑了出来，还得意地看了吴达一眼吴尚书，谢啦。 嘿嘿，要不是这吴达作死，惹恼了陛下和跟秦王，陛下又怎么会直接下令，让刘丰进他的兵仗局呢？ 所以说，他可真是太谢谢吴达了！ 吴达却是怄得想要吐血，只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就这么蠢，被刘芳这阉货一刺激，居然脑子一热，说了那种话！ 现在好了，秦王可不是个大度的，他这次怕是把秦王给得罪狠了。 吴达越想越是后悔，却又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若是直接跟秦王道歉，岂不是显得他太过谄媚？ 所以他只能憋着一口老血，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就立刻让人烧琉璃！ 他就不信了，工部军器局那么多人，还能比不过刘芳这阉货管着的兵仗局！ 那个刘丰他听说过，据说别人都叫他琉疯子，为了烧琉璃，把家业都给败光了，前不久还被炸得差点没了命。 不过，传言里说刘丰那次伤势极重，连孙神医都没办法，后来还是被苏锦璃，也就是现在的秦王妃给救活的。 这种无稽之谈，他是不信的。 那个孙神医在武阳侯府住了好些天，肯定早就被苏信那莽夫给收买了。所谓的救命，不过是偏偏那些愚民，给苏锦璃造势罢了。 那刘丰为了烧琉璃，都能把大好的家业给败光了，能有几分本事？ 就算当真进了兵仗局，他也不怕。 吴达内心坚定，然而刘芳也有着自己的计较。 他也听说过刘丰的事，毕竟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还有御史弹劾苏锦璃草菅人命。 他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对于刘丰到底有多少能耐，他心里也没个底。 可是刘丰既然能够烧出透明的玻璃板，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等刘丰到了他的兵仗局，他可得好好问问。 陛下既然把他和吴达都叫了过来，肯定是打算让兵仗局和军器局都烧玻璃。 他若是能够早日烧出更加剔透的玻璃，把陛下要的镜片给烧出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看吴达还敢不敢看不起他！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吴达这狗东西，背地里叫他阉货，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要是吴达被他这个阉货给比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狗东西还有什么脸面！ 永安帝坐在龙椅上，把刘丰和吴达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有些不对付。 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有些满意。这刘丰和吴达既然不对付，接下来肯定会竭尽全力地烧玻璃，办好他交代的差事。 所以他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尽快把镜片烧出来。” 刘芳和吴达都较着劲，想要尽快烧出镜片，把对方给比下去，所以没敢耽搁，很快领命而去。 他们出去后，永安帝才冲着楚晏发火“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朕跪下！” 楚晏不情愿地跪了下去，嘴里却问道“不知儿臣何错之有？” 永安帝冷哼道“哼，你还有有脸问！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需要朕来提醒你吗？” 他觉得这个儿子的确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现在就敢说什么昏君，要是再这样放纵下去，这个混账东西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楚晏立刻委屈地控诉道“吴达都欺负到儿臣王妃的头上来了，难道父皇要儿臣眼睁睁看着吗？苏氏烧出玻璃板，父皇不说赏赐就罢了，还想夺了她辛苦建起来的琉璃坊不成？” “你——”永安帝被他气得正要暴怒，突然看见楚晏那满脸的委屈，心头的火气突然就泄了干净，“行了，你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朕何时想夺琉璃坊了？刚才真不是已经警告过吴达了吗？” 他说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就说道“苏氏烧出玻璃确实有功，不过这玻璃能否制作成镜片还未可知，现在赏赐太早了些。等镜片做出来，若是当真可行，朕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晏立刻换了副表情“父皇这就折煞儿臣了，父皇英明神武，赏罚分明，儿臣岂敢对父皇不满？” 永安帝知道他是在拍马屁，但是听着他这么说，还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哼，你小子还有事情吗？没事就出去，别杵在这儿碍朕的眼！” 楚晏立马说道“那儿臣告退，等琉璃灯做出来，儿臣再献给父皇跟母后。” 永安帝听到这话，心情又好了不少。 虽然儿子混账了些，至少还算孝顺。 有了好东西知道孝敬给他，这点很不错。 于是他又说道“若是玻璃真的可以做成镜片，朕也给你记一功。” 楚晏一听，立马又给他拍了个马屁“父皇果然圣明。” 永安帝摆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 楚晏果断滚了。 他先去了衙门，打算办正事。结果刚去没多久，手底下的人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苏锦璃带了新的耕犁到庄田里，能够翻地一尺来深！ 楚晏听到这个消息就惊呆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了庄田，亲自查看了新的耕犁，然后又听说了肥料的事。 不过肥料刚送过来没多久，效果如何还不确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了宫，跟永安帝报备了耕犁的事。 永安帝听说楚晏又来求见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以为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看在玻璃的份上，他还是见了楚晏。 哪里想到，楚晏居然又是来献东西的！ 献的还是耕犁！ 永安帝心头震动不已，双眼死死瞪着楚晏“你说的耕犁，真能翻地一尺多深？” 楚晏立刻说道“回禀父皇，儿臣亲自看过了，的确能够翻地一尺来深，只是用起来要比原来的耕犁略费力些。不过，这种深耕犁还是可以用代耕架来拉动，所以也不是太费力。”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更激动了“你可带来了？快让朕看看！” 谁知楚晏却说“新耕犁才刚打造出来，只有两套，目前还在试验效果，儿臣就没带进宫。” 永安帝顿时郁闷了。 0385 江鸾被嫌弃了 永安帝气得想揍儿子，结果楚晏躲得飞快，每次总能躲过去。 追了没多久，就累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永安帝觉得丢人，只得黑着脸放弃了。 他坐回龙椅上，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深耕犁，当真好用？” “儿臣是觉得，这深耕犁翻地更深，适合用来开垦荒地。” 楚晏最近也抽空翻了翻农书，主要是不想被苏锦璃给比下去。 苏锦璃似乎懂的不少，他要是什么都不懂，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楚晏又接着说道，“儿臣觉得，可以由朝廷打造耕梨，借给那些贫民，鼓励他们开垦荒地。” 永安帝诧异地看着楚晏。 自家儿子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是知道的。 以往他这个儿子跟他一样，喜欢打打杀杀，开疆拓土，可从来不会关心民生方面的东西。 可就在刚刚，这小子居然说要打造农具，鼓励贫民开垦荒地！ 这还是他那个整天就知道练武杀人，带兵打仗的儿子？ 永安帝眯着眼睛，审视地看着楚晏，差点都要怀疑儿子被人调包了！ 楚晏任由他打量，丝毫不慌。 永安帝审视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楚晏理直气壮地说道“儿臣就是觉得庄田的产粮还是太少了些，若是能够多开垦些荒地，把荒地变成良田，每年就能多收获些粮食。” 永安帝听到这话，心情不禁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还以为混账儿子终于长进了，结果这小子想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 他已经立了老大为太子，老大既是嫡又是长，而且也没什么大错，总不能换人。 想到这里，永安帝有些心虚地看了楚晏一眼。 他曾经对这小子说过老大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这小子还记不记得。 他想了想说道“行了，这事朕知道了，稍后朕会安排人去看那深耕犁，若是当真好用，就让杂造局赶制一批出来。” 楚晏立刻暗示道“其实这深耕犁，也是苏氏让人造出来的。” 所以你这个当父皇的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永安帝有些诧异“哦？她还懂农耕之事？” 他是真觉得意外。 苏锦璃一个武将之女，自学医术，造出了水泥跟千里眼，现在居然连农事都懂了！这丫头是不是懂得太多了点？ 楚晏也觉得苏锦璃懂得有点多，不过永安帝这明显带着怀疑的语气，他就不爱听了。 所以他替苏锦璃辩解道“苏氏平日在家闲着无事，就喜欢看书。前不久母后送给她一千亩田，她就开始看起了农书，想要种好庄稼，免得辜负了母后的厚爱。 看过农书后，她觉得耕犁翻地太浅，会影响产量，就花了无数心思，想出了这种深耕犁，让人做出来试试。” 永安帝是知道张皇后给苏锦璃送田的，却没有想到苏锦璃对于这份赏赐居然如此重视，还亲自看起了农书！ 她一个女子，关心农事就罢了，居然还能想出深耕犁这样的东西，这可真是…… 永安帝突然就觉得自己养了一帮酒囊饭袋。 工部那么多博学广识的臣子和能工巧匠，还从未有人想过改进耕犁，做出这种深耕犁来。 他不是养了一群废物是什么？ 一个个吃着朝廷的俸禄，居然还不如一名他的儿媳妇！ 永安帝越想越气。 楚晏偷偷留意着永安帝那张铁青的脸，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哼，现在知道他家宝儿的厉害了吧？ 跟他家宝儿比起来，工部尚书吴达和户部尚书顾元吉，简直就是尸位素餐的废物！ 他家宝儿看了农书，不仅想出了深耕犁，还想到了新肥料，甚至还想到了给农书搭配插图，方便阅览和理解。 可比那帮子整天就知道掉书袋，自命清高的腐儒强多了。 永安帝看着混账儿子那副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来气。 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要不是他厚着脸皮赐了婚，这小子能娶到媳妇吗？ 他没好气地冷哼道“这事朕知道了，等确定了这深耕犁的好处，朕一定重重赏她。” 楚晏一听有赏赐就笑了起来“父皇圣明，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永安帝看着他那笑脸，只觉得更加来气“赶紧滚！” 楚晏果断滚了。 等他走后，永安帝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初他瞧着江家不错，觉得把江家女儿选为太子妃，对太子来说是个极大的助力。 如今看来，江家或许是不错，可江氏这个太子妃就有些不够格了。 真是的，江家的老东西还是当世大儒，教出来的女儿，居然还不如苏氏这个武将之女！ 苏氏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才名，看了农书之后，居然能够想到改进耕犁。 江氏可是有名的才女，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永安帝这么一想，心里对江鸾这个太子妃就更嫌弃了，甚至忍不住迁怒起了江家。 江家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所谓的诗书传家，难不成只会吟诗作对？ 他郁闷了好一阵，直到想到江鸾还大着肚子，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江鸾虽说无用了些，好在肚子争气。倒是苏氏……已经被没人下了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孩子来。 永安帝想到这事，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 边城，随着阳光不断照射，之前涂抹的灰浆渐渐变得干燥。 不管是边军还是边民，都在偷偷关注着这些灰浆。 他们都很清楚，城墙的修补对于边城的安全有多重要。 之前用灰浆修补墙面的时候，很多人瞧着那软塌塌的灰浆，心里根本就没个底。 可上头下了命令，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反对。 如今眼看着灰浆变得干燥，有人就忍不住伸出了爪子。 王老三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伸出手指，在干燥后的灰浆墙面上按了按。 他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了。 然而手指一按上去，他就傻了眼。 硬的！ 他忍不住加重力道，用力按了下去，然后就更震惊了。 真是硬的！ 0386 亏本的买卖 江鸾还不知道自己被永安帝嫌弃上了。 随着肚子渐大，她最近是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而且特别容易动怒，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就连吃东西都没胃口。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太孙，她根本就吃不下去。 为这事，她没少冲着身边伺候的人发火，就连盘子都不知道砸了多少个。 江鸾越是烦躁，就越是想念家里人。 可她就算是太子妃，也不敢放肆，随随便便地把家里人招进宫里陪着说话，只能等她们进宫请安的日子。 等待的同时，她也没少关注宫外的消息。 她现在为了安胎，只能躺床上，每天都无聊得很。所以为了打发时间，她对宫外的消息就格外关注。 之前状元书楼推出报纸，还搞了个投票，可把她给气得不轻。 好在后来又出了什么八卦报纸，夸了她哥哥，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不过，这个什么京城八卦的风评似乎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家里是如何应对的。 就在这时，孙喜快步走了进来“殿下，奴婢打听到了！老太爷决定办报，推行圣人学说！” 江鸾闻言大喜“此事当真？” 孙喜点了点头“老太爷亲自说的，绝对不会有假！” 江鸾更加兴奋“那就太好了！状元书楼借着这报纸，可没少沽名钓誉。他们的报纸上面居然还刊载了话本和商贾之流，实在是不堪入目！ 祖父乃是白鹿书院山长，当世鼎鼎有名的大儒。等他办了报纸，必定会受世人推崇。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那苏氏还如何得意！ 不过是个木头架子罢了，又比不上耕牛，倒是让她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江鸾这会儿还不知道玻璃和深耕犁的事，满脑子还是报纸和代耕架，所以迫切地想要杀杀苏锦璃的威风。 孙喜也是不知道的。 之前因为宫女春兰和周嬷嬷之事，宫中很是动荡了一番，他哪里还敢打听勤政殿那边的消息？ 听到江鸾这话，他立刻恭维道“殿下所言极是，那状元书楼的京城日报，的确有辱斯文。不过倒是多亏了他们，如今满京城已经没人不知道报纸的事。等到老太爷办出了报纸，定然能够传扬天下。” 江鸾笑得得意，她也是这么想的。 那八卦报纸虽说是向着他们江家的，可到底太过俗气，甚至过了些。即便它一直跟京城日报作对，影响到江家的名声，就是不妥。 所以江家必须得有自己的报纸才行。 如今满京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报纸之事，等到江家的报纸推出，正好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名扬天下。 到时候，不仅于江家的名声有益，也不必再受那京城日报的掣肘，眼睁睁看着京城日报胡说八道。 江鸾得意地笑道“祖父博学，办出来的报纸自然是最好的。” 孙喜一听，赶紧又拍了不少马屁，把江鸾哄得喜笑颜开，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江家正试着办报纸。 江家有自己的书房，然而办报纸的时候，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先前推行活字印刷术的时候，他们其实嗤之以鼻，并没有花费力气去制作活字。 比起活字印刷，他们更喜欢雕版印刷。 江家的书坊已经经营多年，积累了不少印刷雕版。除了新出的书，他们根本不需要再去雕版，直接用以前的雕版就可以印出来。 这样一来，哪里还需要耗费力气，去制作大量活字？ 直到这次要办报纸，江家书坊的人才发现了雕版的不足。 这报纸的内容是要经常更新的，若是每次都要雕版，哪里来得及？ 京城日报可是每天都会更新，他们要想把京城日报给比下去，就算不能每日更新，也得三日更新吧？ 可就算是三日更新，这个更新频率也太快了，雕版根本就来不及！ 相比起来，活字印刷明显更加适合。 书坊的管事只得亲自求见了江学海，提出了雕版印刷的不足，提出制作活字。 江学海身为当世大儒，的确是学富五车。 听了管事的话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报纸这种东西更适合用活字印刷，所以果断答应了下来。 然而，问题又来了。 管事已经偷偷派人打听过了，状元书楼现在使用的乃是铅活字，铅活字乃是金属活字，比泥活字和木活字更加结实，不那么容易磨损，而且可以把字做得更小些。 问题是，铅乃是金属，比如陶泥和木头，价格要贵得多。 然而要用到的文字那么多，印刷的话，一些常用字肯定要多做几套出来。 这样一来，耗费的可不是小数目。 书坊虽说赚钱，可是赚头也不是特别大，而且每个月他还得把赚来的大头交到江家，剩下的拿来运作。 如今要制作铅活字的话，他们账上的钱根本就不够，得江家给钱。 江学海身为大儒，本身颇为清高，并不喜欢商贾之事，也从未关心过账上有多少钱。 所以他一听管事要钱，就直接答应了下来，让管事去账房取钱。 管事直接去了，但也没敢支取太多。 他打算先按照报纸内容来制作活字，这样不仅速度更快，耗费也不会那么大。 剩下的，等报纸卖出去，他们自然就能收回不少钱。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印刷了千份报纸后，管事就傻眼了。 这报纸印刷的成本太高了！ 若是把制作铅活字的成本算进去，加上人工和纸墨的费用，一份报纸的成本居然达到了五十文！ 这还是因为报纸上面的文章都是江家人写的，所以没算那些文章的润笔费！ 若是把润笔费也加进去，那成本就更高了！ 这样高的成本，还能卖出去吗？ 状元书楼一份报纸才卖两个大钱，也就是两文钱，卖得还特别多。 难不成，状元书楼全是在亏本赚吆喝？ 可要是当真亏本，状元书楼岂不是每天都得亏上百两甚至数百两银子进去？ 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真亏本，也不该亏这么多才是。 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0387 憋大招 报纸印刷的成本太高，也就意味着不能卖得太便宜了，不然就太亏了。 可五十文的价格已经十分不低，若是再往上涨价，那就更贵了。 管事纠结过后，只得先按照五十文的成本价来卖。同时偷偷安排了人，想要收买状元书楼的人，打听消息。 江家书坊就叫白鹿书局，报纸上架前，管事特意安排了人把消息传了出去，并且老早就学着状元书楼做了海报，挂在书坊中宣传。 所以报纸上架这天，前来买报的人挺多，都想支持江家的报纸。 这些人都偷偷买过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对于报纸的价格已经心里有数。 所以当他们走进白鹿书局，看到报纸的价格后，一个个就傻了眼。 京城日报一份只买两文钱，京城八卦一份卖三文钱。 他们还以为，江家这报纸的价格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哪里想到，一份居然卖五十文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 虽说五十文钱的价格，跟书册比起来不算太贵。 可这是报纸啊！ 一份报纸又没多少内容，居然卖出了五十文的高价！ 这也太…… 如果放在从前，或许没人会嫌贵。可是京城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实惠的价格，如今突然涨到五十文的高价，就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还是有不少人买了这报纸，可是想到那价格，心里还是挺在意。 像是那些本就跟江家不对付的，说话就难听了，到处说江家吃相太难看。 可笑的是，这话还是从京城八卦的报纸上学来的。 京城八卦上头，总会刊载一些八卦故事，甚至还有风流韵事，用词大胆又诙谐，特别对那帮纨绔的胃口。 所以“吃相难看”这词一出，很快就风靡了全京城。 这次更是直接被用来骂江家，可把江家人给气坏了，偏偏还不敢告诉江学海。 江哲最先找到了白鹿书局的管事，质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何我们家的报纸比其他报纸贵了那么多？你听听外头那些人是怎么说的？想故意害江家不成？” 管事苦着脸“大公子，小的也是无可奈何啊。报纸的印刷成本就高达五十文，小的看都没敢再往上加价，都是按照成本价来卖的！” 江哲大惊“成本就有五十文？怎么会这么高？我听说，状元书楼的京城日报，一份只卖两文钱，还会给那些卖报的人分润。若是成本这么高，他们岂不是要亏死？” 管事听到这话，表情就更加苦涩了。 他之前派人去状元书楼打听，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倒是京城八卦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的印刷成本也高，之所以卖得那么便宜，其实是靠着印刷广告赚的钱！只要他们的报纸卖得越多，广告费就会越高。 管事听到这消息后就纠结了，他们这报纸可是江学海亲自办的，哪能像状元书楼那么不讲究，直接在上头印刷广告？他们的报纸写的都是圣人之学，岂能粘染上铜臭？ 他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他要是敢这么做，江学海肯定不会放过他！ 甚至别说做了，就是提都不能提，也不能想！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想方设法地缩减成本。 不想，江哲居然将他叫来质问。 管事无奈，只得说道“大公子说得没错，京城日报的确卖得不贵，可实际上，他们的成本也高，只是他们赚的并不是卖报纸的那两文钱，而是卖广告赚的钱。” 江哲愣了一下“广告？” 管事点了点头“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上头都会刊载一些广告，像是哪家的布好，哪家的菜美味。那些商贾只要给足了钱，就可以在报纸上印广告。” 江哲顿时满脸嫌弃“竟然还有这种事！状元书楼也太不讲究了，居然连这种东西也要印在报纸上，当真是俗不可耐！” 管事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江哲很快又警告道“我们的报纸绝对不能这样，报纸上都是名家讲义，圣人之学，绝不能跟商贾之流混为一谈！你记住了！” 管事心头一凛，赶忙保证道“大公子请放心，小的明白，绝不会如此。” 江哲又接着说道“不过成本就达到了五十文，按照这个价格来卖，就有些不妥了，日后每份报纸卖一百文。” 管事听到这话就惊了，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可是……可是一百文，会不会太高了些？如今只卖五十文，京中尚且有传言说……若是把价格提到一百文，恐怕外面的传言会甚嚣尘上，这……这怕是不妥。” 江哲却是不以为然“祖父乃是当世大儒，文章价值千金，如今愿意办报，将文章刊载出来，已经是惠及了天下士子。祖父辛苦写文章，难道连润笔费都不能收？” 这话一出，管事就不敢再反对了，只能提心吊胆地答应了下来。 江哲看他不安，就安慰道“你无需担忧，祖父的文章必定会受人追捧，若非江家清正，不愿与那等满身铜臭的商贾之流同流合污，这报纸就算是卖出一两银子一份，也是应该的。” 管事想到江学海的身份，突然觉得江哲说的十分有理，于是附和道“大公子所言极是，等下次的报纸上架之后，小的就把价格定为一百文！” 江哲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嗯，就该这样，你去忙吧。” 管事立刻退了出去，回到了书坊。 三天过后，白鹿书局的新报纸上架。 买报的人过去一看，脸色全都变了。 江家的报纸价格实在太贵，愿意买报的，都是因为崇敬江学海，才打算继续买报支持。 谁知道，这报纸居然还涨了价！ 明明上次卖的还是五十文，现在忽然直接翻倍，涨到了一百文！ 一份报纸就要一百文，这个价格着实不低了。 也就那些不差钱的士子才买得起。 手头没那么宽裕的，都得咬着牙才能买下来。 消息传进宫里，江鸾高兴得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她却不知道，苏锦璃正在憋着大招。 0388 苏锦璃的大招 秦王府里，平安愤愤不平地对苏锦璃说道“王妃，那江家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份报纸居然卖出了一百文的高价！卖得那么贵，居然还有冤大头去买，当真是人傻钱多！” 苏锦璃却没觉得生气，反而笑道“江老太爷乃是当世大儒，他亲自写的文章，卖价高些也是应该。” 不仅是明星效应，江学海的确很有学问，写出来的文章也高明，不怪那些士子愿意花高价去买。 平安还是很不甘心“可他们卖得那么贵，岂不是显得状元书楼的报纸太廉价吗？” 苏锦璃解释道“京城日报上的内容跟江家的白鹿文报本就不同，你这么想就错了。江学海的文章就算卖得更贵些，那些士子也愿意花高价去买。 可京城日报上又是话本，又是广告，若是价格贵了，买的人自然会少许多。换做是你，你可愿意花一百文的高价，购买京城日报？” 平安顿时被问住了，她当然……当然也是不愿意的。 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又觉得过意不去。 平安就说道“可奴婢也不愿意花一百文去买那什么白鹿文报呀！” 苏锦璃笑道“你又不考科举，买那白鹿文报干什么？” 平安顿时急了“那……那……主子你难道就要这样认输吗？” “谁说我要认输了？”苏锦璃嘲讽地勾起唇角，“白鹿文报卖得那么贵，那是因为上面的文章的确很好。只可惜，江学海的文章写得再好，也只是一家之言。” 平安听到这话就兴奋了“这么说，主子你已经想到法子了？对啊，江学海是大儒不假，可这世上又不只是他一个大儒。他可以写文章，咱们也能请别的大儒来写文章啊？到时候，肯定能把江家的报纸给比下去！” “报纸可不行。”苏锦璃笑着摇了摇头，“江家已经办了个文报，我就是办个差不多的，那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平安顿时好奇了“那主子你要怎么做？” 苏锦璃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这次不办报纸，办一个杂志，就叫《文魁》。只要这《文魁》杂志成了权威，天下士子都会以登上《文魁》为荣。到时候，白鹿文报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话一出，平安就傻了眼，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苏锦璃。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可怜巴巴地问道“主子，你说的这个权威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她虽然识字，可就只会看些话本，哪里懂得苏锦璃的这些想法？ 苏锦璃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不懂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有人懂就行了。你去把朱砂叫来，就说我有事情吩咐她去做。” 平安看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说道“好吧，奴婢这就去找朱砂姐姐。” 朱砂来得挺快，一见到苏锦璃就问道“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苏锦璃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打算办个《文魁》杂志，刊载那些大儒和士子的文章，你去通知周管事，让他找人出一些题，然后请人作文，再把文章编纂成一册，每周出一刊。” 朱砂一听这话，很快明白过来“主子这想法当真不错，这《文魁》杂志集诸家见解，等到上架之后，销售定然火爆。” 苏锦璃笑得像个狐狸“嗯，杂志最后可以注明，若是有不同之见，欢迎投稿。”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她这杂志名为《文魁》，光是这名字，就能戳中天下无数士子的软肋，惹来无数热议。 上头又有各种不同的文章，士子们看了之后，总会有不同的看法。 等到这杂志卖出去，肯定会收到无数投稿。 只要把名声打出去，将《文魁》打造成权威杂志，让那些士子以文章登上《文魁》为荣，江家的白鹿文报，又算什么呢？ 江家是好，可惜，以江学海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只会打压其他大儒，绝不会甘心把别的大儒捧起来，以免威胁道江学海的地位。 如此一来，他们就算跟风办了杂志，也不会是《文魁》的对手。 更何况，读书人最是要脸。 江家现在办的文报，跟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的内容全都不同，虽说有跟风之嫌，可是靠着内容，倒也不怕被人说成跟风。 可要是他们跟着办杂志，那脸上的遮羞布可就盖不住了。 她相信，江学海那个老头肯定拉不下这个脸。 所以《文魁》只要办出来，前期不会有对手。等到江家意识到不妥，《文魁》已经抢占了先机，成为权威。 江家就算豁出脸皮跟着办类似的杂志，也不会是文魁的对手。 到时候，不仅状元书楼可以借着《文魁》更上一层落，她还可以在里头夹带私货。 而且，《文魁》这样的杂志，价格可不会跟报纸一样。 江家想要走高端路线，她偏要跟他们争夺这高端市场！ 不过，这《文魁》既然要办，第一期就得找些“权威”人士来写文，彻底打响名头。 这事光靠周管事肯定不行，还是找楚晏帮忙好了。 读书人喜欢扬名，江家的《文报》现在势头正好，想来已经让不少人心动了。 不过，这些人未必都愿意自己办报纸。 若是这时候邀请他们写文，肯定会有人答应。 苏锦璃想到这里，却没打算直接去跟楚晏提。 状元书楼里就有楚晏的人，只要朱砂把她的计划告诉周管事，周管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她再操心。 想到这里，她又问朱砂“对了，琉璃坊那边，镜子做得如何了？” 朱砂很快说道“已经按照主子说的法子做了一些出来，只是效果一般，所以工匠们还在调整。” 苏锦璃点点头“嗯，让他们多费些心思，只要做出来，都会有赏。” 她让人做了四种镜子，分别用了四种不同的金属作为涂层，只是工匠们刚开始做，技术上面肯定还不熟练，得慢慢摸索着来。 江家的报纸卖一百文钱算什么，等镜子做出来，藏宝山下的琉璃坊可就成了镇子的聚宝盆！ 0389 九天玄女下凡 工部军器局内，新建的窑炉里，火焰正熊熊燃烧。 工匠们热得直冒汗，依旧在不停地烧着琉璃。 吴达拿着丝帕，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眉头紧皱着，双眼死死盯着新烧出的玻璃镜片。 他烦躁地说道“怎么还是这样？里面全是气泡，根本就没法用！” 军器局的大使苦着脸“尚书大人息怒，卑职已经想尽了办法，可还是没法消除这玻璃中的气泡。卑职以为，这其中必有什么独特技巧，或许应当找懂的人问问。” 吴达听到这话，心情更加烦躁。 他再次懊悔起来，要是那天没说错话，那个烧琉璃的琉疯子，又岂会便宜了刘芳那个阉货？ 现在倒好，刘丰进了兵仗局，这会儿估计已经把玻璃镜片烧了出来。 他这边虽然成功烧出了玻璃，里头却全是气泡，要如何跟陛下交代？ 他和刘芳那阉货同时烧的玻璃，要是刘芳把镜片做出来，他这边却是毫无进展，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工部尚书非常没用？ 到时候，他要如何跟陛下交代？ 更让他纠结的是，刘丰已经进了兵仗局，他若是要找刘丰询问，肯定得先去找刘芳。 那样一来，别人会怎么看他？ 然而除了刘丰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在琉璃坊，那地方乃是秦王妃的私产！ 那天他已经说错了话，得罪了秦王，在陛下面前也没了脸。 如今想要去琉璃坊打探消息，肯定又要被秦王盯上。 秦王这人心狠手辣，真要对付他的话，他哪里会是对手？ 吴达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让人私底下去找刘芳。 虽说这样一来，肯定会让刘芳那阉货得意，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 让刘芳得意，总比得罪了秦王，或者是让陛下觉得他无用好。 于是他对军器局的大使说道“你私底下去找刘芳问问，这气泡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他乃是工部尚书，可不能主动朝刘芳那个阉货低头。 这种事情，让底下的人去办就行了。 想来，刘芳不敢不说。 千里眼干系重大，陛下对此极为看重，刘芳就算对他不满，也不敢在这个事情上头挟私报复。 果然，军器局大使亲自去找了刘芳之后，刘芳并没有隐瞒，直接把窍门告诉了他。 他回来后，让人试了试，果然烧出的玻璃，气泡少了很多。 多试了几回之后，工匠们渐渐摸准了敲门，烧出的玻璃透镜总算没了气泡。 不过，刚烧出的透镜还是没法使用，得经过一番打磨才行。 吴达知道后，很快松了口气“算他识相！” 与此同时，兵仗局内。 刘芳的义子刘英不解地问他“义父，你为何直接告诉了他，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吴达？那人一向看不起咱们，若是不告诉他，让他办砸了陛下给的差事，岂不是正好？” 刘芳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若是不告诉他，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你以为吴达不会把咱家供出去？他们那帮人，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最是心黑得很，咱家可不能留下把柄！” “原来如此，还是义父英明。”刘英恍然大悟，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只是这样一来，真是便宜了他们！” “呵，咱家岂能便宜了他？只要刘丰在兵仗局，吴达就别想占了便宜！就算他烧出透镜又如何？ 刘丰烧出的琉璃已经越来越剔透，而且第一批透镜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咱们已经抢占了先机。 等下头的人赶制出千里眼，咱家这就去求见陛下。就算军器局烧出没有气泡的透镜，还得再打磨，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刘英听到这里，顿时喜不自胜“原来如此，义父果然高明！等到义父呈上千里眼，看吴达那狗贼还如何得意！” 刘芳不屑地冷哼“哼，吴达算什么？他这次可是得罪了秦王，你看他还能蹦跶多久！” 刘英忍不住说道“儿子倒是觉得，那位秦王妃才是位厉害人物！据说刘丰之前伤得极重，还是她将人救了下来。 还有那藏宝山，之前不过是处荒山，到了她手里没多久，居然就找到了藏宝洞。 还有这玻璃，之前那琉璃方子根本就没人相信，结果琉璃坊才刚烧，就烧出了玻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刘芳的脸色后，才又继续往下说，“义父，儿子怎么觉得，这事太玄乎呢？您说，那位秦王妃，该不会是九天玄女下凡吧？ 之前那位陈四姑娘推了她下水，外头还大肆传言说她嚣张跋扈，拿鞭子抽了陈四姑娘。 那时候她可是病得都快……可结果呢？她不仅活了下来，陈四姑娘还毁了名声。 还有徐家那位姑娘，据说在晋王妃的赏梅宴上说了她的坏话，结果却被秦王妃反将了一军，最后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连累得陈四姑娘一起坏了名声。 她救活了刘丰，刘丰却来了咱们这里，您说，秦王妃不会怪罪咱们吧？” 刘芳的脸色变了变，最后不悦道“让刘丰入兵仗局是陛下的意思，秦王妃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顿了顿，他又警告地看了刘英一眼，咬牙说道“你给咱家记住了，秦王妃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可千万别走了歪路！” 刘英小心翼翼地说道“义父放心，秦王妃说不定是九天玄女下凡呢，儿子岂敢对付她？儿子就是担心，她会怪罪义父。” 刘芳的脸色沉了沉，最后警告道“贵人之事，不是你我能议论的，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了。”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就算秦王妃当真不满，想要对付他，他又能如何？ 他看了刘英一眼，见他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就再次说道“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只要认真办好了差事，贵人不会怪罪咱们的。” 若是他们这次立下大功，秦王妃就算当真不满，又岂会傻得来对付他们？ “你可别忘了，刘丰能够烧出玻璃，还是秦王妃的功劳！” 0390 遇到难题 刘英先是愣住，随即恍然。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刘丰来了以后，义父可是亲自见过的，当时他也在！ 义父问了刘丰不少话，刘丰虽然语焉不详，可言辞之间，对那位秦王妃却是十分恭敬和佩服。 还说他这次能够烧出玻璃，多亏了秦王妃。 那位秦王妃据说非常喜欢看书，看过农书之后，还改进了现有的耕犁，让人打造了一种深耕犁出来，让陛下龙颜大悦。 甚至就连之前的水泥，据说也是那位秦王妃看了书后想出来的。 如此厉害人物，又岂会在意一个刘丰？ 刘芳看他想明白了，又接着说了句“陛下让刘丰入兵仗局的时候，秦王可没阻拦。吴达盯上琉璃坊的时候，秦王可没跟他客气。” 刘英听到这话，心中就更确定了。 既然秦王没拦着刘丰进兵仗局，定然是并不在意刘丰这样的小人物。 更确切地说，就算没了刘丰，对秦王妃的琉璃坊来说也影响不了什么。 如此一来，秦王妃又岂会因为刘丰，对他们不满？ 想到这里，刘英彻底松了口气。 他笑着认了错“是儿子想岔了，多亏了义父不吝赐教，为儿子解惑。” 刘芳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能想明白这些再好不过。你得记着，咱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陛下愿意信任咱们，咱们就不能让陛下失望。 这千里眼事关重大，这玻璃镜片，更是重中之重，你可一定要盯紧了，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只要咱们把这事办成了，陛下定然记得咱们的功劳，不会亏待了咱们。” “义父放心，儿子一定小心盯着！” “咱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去忙吧。” “儿子遵命！” …… 秦王府里，苏锦璃并不知道刘芳和吴达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最近正忙着镜子和农场的事。 琉璃坊正在加工打造镜子，虽说做出的成品还不是很让她满意，可琉璃坊到底是上了正轨。 《文魁》杂志的事情，她则交给了状元书楼的周管事，如今正在紧密筹备，不需要她担心。 倒是农场那边不太顺利。 确切地说，是农具的事情。 她的农场总共有一万亩田，需要的耕犁就不是小数目。耕犁少了，根本来不及开垦农田，注定要耽误了春耕。 偏偏，这耕犁打造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 如今又过去了好几天的功夫，也才收到三十套深耕犁。这三十套耕犁，至少得分一半到楚晏的庄田里，哪里够分？ 苏锦璃不好亲自去铁匠铺询问，只得让朱砂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办法提高速度。 朱砂知道她很在意耕犁这事，所以出去问过之后，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她一进屋就说道“主子，奴婢都打听过了。打造耕犁的时候需要不停敲打锻造，不然就很容易折损，所以要花费不少时间。” 苏锦璃闻言一愣“不停敲打？不能直接浇铸成形吗？” “浇筑成型？”这下换成朱砂愣住了，她虽然是武将侄女，可这锻造农具之事，她还真不了解，“主子这是何意？” 苏锦璃随口说道“就是做一个沙模，然后把熔化的铁水浇进去，等它冷却凝固之后，再来修整形状。这样的话，速度应该会快很多。” “这怕是不行。” 楚晏突然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瞥了眼平安和朱砂，淡淡说道“本王和王妃有话要说，你们先出去。” 这锻铁之事关系重大，岂能让这些奴婢知晓？ 想到这里，楚晏就有些无奈地看了苏锦璃一眼。 他可没有想到，苏锦璃居然还懂锻造之事。还好他听见了，不然她要是说出更多，这事可就麻烦了。 平安和朱砂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没敢多留，果断退了出去。 朱砂还顺便拉上了门，然后拉着平安走得远远的，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平安见她脸色严肃，忍不住问她“朱砂姐姐，你说王爷要跟主子说什么啊？”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朱砂警告地看着平安，“平安，你跟着主子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可有的话，我却不能不说。 主子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同，她现在的身份虽然尊贵，却也更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更改谨言慎行，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连累了主子，可就是你我的罪过了。” 平安顿时凛然，赶忙保证道“是，我以后不问了。” 与此同时，书房里。 楚晏好奇地看着苏锦璃“苏宝儿，你还懂锻造之事？” 苏锦璃心知这事算是个禁区，所以故意说道“阿晏之前不是送了一些书来吗？我翻了翻，发现里头正好就讲到了锻铁，所以记了下来。” 锻铁什么的，她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可苏信乃是武将，这个身份太过敏感，所以她故意撒了个谎。 反正楚晏的确送了不少书过来，里头也的确讲到了锻铁，她这么说，不怕楚晏怀疑。 楚晏听到她的话，倒是更惊讶了“那些书你都看完了？” 苏锦璃决定谦虚一下“还没，只是正好翻到了。” 她是真的翻过，毕竟要在这个时代生存，而且她还打算造出更多的东西，必须得了解现在的情况才行。 就像这次，她正好看过书上记载的锻铁和炼钢之法，就可以拿来用用。 要不是正好看过，她说自己懂得炼钢，岂不是要惹人怀疑？ 楚晏偷偷松了口气。 那些书他都没看完呢，要是苏锦璃当真全都看过了，那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 不过，苏锦璃这看书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楚晏突然觉得，他得找个时间，把那些书都看看才行。不然以后苏锦璃要是说点什么，他却不知道，苏锦璃岂不是要嫌弃他？ 苏锦璃并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她直接问道“刚刚你说不行，为什么？直接用沙模浇筑，速度肯定会快得多。” “当然不行，至于原因……”楚晏突然笑起来，“你若是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诉你。” 0391 楚晏害羞了 苏锦璃震惊地看着楚晏，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亲一下？ 楚晏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呀。 她缓缓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楚晏。 楚晏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都有些紧张了“你怎么一直看着本王？你不想知道了吗？” 苏锦璃原本是想怼回去，见他居然自己紧张了起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她一把拉过楚晏，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楚晏瞬间红了脸，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苏锦璃，显然是震惊坏了。 苏锦璃瞥他一眼“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楚晏似乎是吓傻了，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刚刚……” 苏锦璃面不改色，唯有眼神中透出几分不以为然“我刚刚怎么了？不是阿晏你自己说，要我亲你的吗？” 楚晏纠结极了。 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丢脸，同时又觉得苏锦璃的反应太平淡了。 而且，他……他刚刚就是随意那么一说，想要逗逗苏锦璃罢了。 谁知道她居然真的敢！ 他怎么觉得，苏锦璃一个女子，居然比他一个大男人还懂这些？ 她都是跟谁学的！ 楚晏越想越郁闷，突然想起苏锦璃之前还说过喜欢美人之类的话，心里瞬间拉响了警报。 甚至怀疑苏锦璃是被那些美貌的婢女给教坏了！ 他有些不满地质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太孟浪了吗？到底是谁教的你这些？” 苏锦璃没想到他一个王爷，居然这么正经，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话本？”楚晏闻言大怒，“话本上居然还有这种有伤风化的东西，那些人到底还是干什么吃的？” 苏锦璃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楚晏该不会……是想来个古代版的内容净化吧？ 嘶……这样的话，市面上怕是不少话本都要遭殃了。 这年头的话本，大多写的是穷书生和官宦女子之间的风花雪月，或者是什么美艳女鬼，漂亮狐狸精，下凡仙女为某个书生红袖添香，甚至自荐枕席。 哪里能少了暧昧？ 楚晏看样子还是没看过那些话本的，这下他知道了，估计那些话本要完蛋了。 苏锦璃想到这里，倒是一点没觉得心虚。 要她说，那些三观不正的话本原本就该禁掉，免得教坏了那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楚晏真要这么做，她就让人多写些大女主的话本出来。 她偷偷想着计划，楚晏却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见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楚晏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他越发坚定地要查封那些话本的心思，嘴上却问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浇筑吗？” 苏锦璃立刻问道“阿晏你终于愿意说了？” 楚晏听着她这个称呼，就觉得心里有些发痒，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他故意咳了一声，然后沉下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用来浇筑的铁水，要么是生铁，要么就是熟铁。生铁太脆，熟铁太软，浇铸成形后，还要经过炼钢的布置，耗时并不短。 更重要的是，炼钢之法乃是朝廷不传之秘，只有少数隶属于朝廷的铁匠才懂得炼钢之法。然而这些铁匠要忙着打造兵器，哪里有功夫来打造农具？”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记得，现在的炼钢方法称为灌钢法，同时又叫团钢法。方法是将熟铁打成半寸长，指头宽的薄片，然后把薄片扎紧，再把生铁放在这种扎紧的熟铁片上头。 熟铁片底下涂上泥浆，生铁上头则要覆盖裹着泥土的破草鞋，然后放在炉子里烧。 等生铁融化之后，铁水就会渗入下头的熟铁片之中，跟熟铁融合在一起。这时候取出来，然后还得继续熔炼，继续敲打。 这样反复多次之后，就可以锤炼成钢。 不过这种办法其实很难溶质生铁渗入熟铁的比例，而且锤炼出来的钢也不够均匀，品质并不高。 相比起后世真正的炼钢手段，这种灌钢法还是太落后了些。 生产效率也特别得低。 再多年之后，这种灌钢法，又会进一步发展为苏钢法。方法是直接夹住融化的生铁，在熟铁表面左右摩擦，让生铁水渗入熟铁。 再后来，又有了生铁淋口的办法，是将生铁水淋在熟铁兵刃的刃口，再加以淬火。 这种办法做出来的冰刃，自然算不上是什么宝刀。 不过，这样的办法显然要比现在的灌钢法要快得多，很适合大规模制造兵刃。 虽然锻造出的兵刃品质一般，跟真正的宝刀没法比，可是配给士兵，或者用来做农具，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要打造深耕犁的话，生铁淋口的办法就不适用了，可以用快速摩擦的办法。 不过，比起这些取巧的办法，直接用坩埚炼钢的话，倒是可以直接炼出品质不错的钢水，用来锻造宝刀。 只是坩埚打造不易，而且她一旦拿出苏钢法和生铁淋口的办法，肯定要惹来极大的震动。 要是再推出坩埚炼钢，那也太惹人注意了。 得再等等。 反正眼下有没有战事，生铁淋口锻造出的刀已经够用了。若是再推出坩埚炼钢法，本就不甘寂寞的永安帝，怕是更想打仗了。 苏锦璃琢磨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楚晏“阿晏，我们可以建个小的炼铁坊，自己打造农具吗？” “建炼铁坊？”楚晏一听这个就想摇头，毕竟炼铁坊实在太敏感了。 毕竟，当初永安帝为了造反，就是在王府里偷偷搞了个兵器作坊，打造兵器。 可是看着苏锦璃哀求的眼神，他就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他问道“你为何想要自己打造农具？” 苏锦璃解释道“深耕犁的速度太慢了，而且我看过了，那些佃户和雇农手里的农具根本就不行，我想打造一批好用些的农具，可是光靠那些铁匠铺，速度太慢了。” 楚晏犹豫着说道“这……本王得先进宫，问问父皇的意思。” 0392 抠门皇帝 炼铁坊这事太敏感了，楚晏即便身为秦王，也不敢乱来。 这里是京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和苏锦璃，若是敢乱来，恐怕炼铁坊还没造出来，就要被人扣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那他可就冤死了！ 所以这事必须请示过父皇才行。 不过，他们在京城，倒也是件好事。 若是在封地，谁会相信他们建这炼铁坊只是为了打造农具？ 京城就不一样了，父皇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派人在坊里盯着。 这样一来，还有谁能污蔑他？ 楚晏很快进了宫。 永安帝一听他要建炼铁坊打造农具，直接就傻眼了。他眯起眼睛，目光犀利地审视着楚晏“你刚刚说，你为了打造农具，打算建个炼铁坊？” 楚晏知道这事很敏感，就直接说道“深耕犁的打造速度太慢了，所以儿臣才想，另外建个炼铁坊，专门打造农具。除了深耕犁之外，还可以打造一些其他的农具。 不过儿臣手里没什么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所以希望父皇能够赏给儿臣几个人，来管理这个炼铁坊。” 前面那句话是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后面的话，就是在委婉地告诉永安帝，让他派人监管这个炼铁坊了。 永安帝原本还怀疑楚晏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听到这话，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 只是私心里，他还是有些不大乐意“不过是打造一些农具罢了，值得你特意建个炼铁坊？” 楚晏知道永安帝肯定不乐意，但他想到苏锦璃，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苏锦璃可是难得求他，要是他这次办砸了，苏锦璃说不定会觉得他没用。 所以他据理力争道“深耕犁的效果如何，父皇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然而这么多年，工部能人无数，却无人想出了深耕犁这种东西。 所以儿臣觉得，与其指望他们，倒不如另外建个炼铁坊，专门打造农具。若是能够打造出更多好用的农具，也能造福百姓。” 永安帝听到这番话，心里也忍不住嫌弃起来。 工部的那帮人确实没用了些。 水泥，千里眼，代耕架，玻璃，深耕犁，这些东西居然都是苏锦璃想出来的！ 工部那么多能工巧匠和学富五车的官员，居然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要他们有何用？ 领着朝廷的俸禄，居然办不出几件漂亮差事，还被一个女子给比了下去！ 永安帝越想，越是觉得那些俸禄喂了狗！ 于是他火气一上来，就答应了楚晏“行吧，这事就依你所言。不过量你手底下也没几个能用的人，朕稍后就找几个人去帮你。” 楚晏见他答应了，立刻趁热打铁地问道“父皇，您看这炼铁坊，建在何处比较好？” “这个……”永安帝想了想说道，“就建在琉璃坊隔壁吧。” 到时候派去的人盯着炼铁坊的同时，也能顺便一起盯着琉璃坊，免得有人私底下乱来。 永安帝倒是相信楚晏没胆子造反，就怕有人混入了琉璃坊，学到了烧玻璃的技术，偷偷带出去，私造镜片。 他最近可是一直派人盯着兵仗局和军器局的进度，知道兵仗局那边已经烧出了透镜，如今正在打磨，刘丰更是烧出了更为剔透的玻璃，同样制作成了透镜。 只等打磨之后，就能够知道这些玻璃透镜的效果。 相比起来，军器局那边的进度就有些不尽人意了。要不是吴达偷偷派了人去见了刘芳，估计现在都还在跟那些气泡死磕。 永安帝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摇头，对工部那帮人更嫌弃了。 然而一嫌弃，他就忍不住想起了苏锦璃，心中遗憾不已。 真是的，苏锦璃怎么就是个女子呢！ 她要是个男子，凭着她的这些功绩，进入工部都够了。 不过转念一想，永安帝又觉得苏锦璃是女子也不错。 倘若她不是女子，哪能嫁入皇室，成为他们自己人？ 想到苏锦璃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永安帝心头突然一动。他看着楚晏问道“这炼铁坊，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你媳妇儿想出来的？” 楚晏犹豫了一瞬，还是照实说了出来“是苏氏，她觉得深耕犁的打造太慢了。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农场和儿臣那些庄田上头，觉得那些佃户手里的农具不好用，就想打造一些好用的出来。” 永安帝听到这话，心思就更活跃了“这么说，她已经想出了别的农具？” 楚晏斟酌着说道“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儿臣还没问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用。恐怕只有等炼铁坊建起来，把那些农具打造出来，才能够知道。”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不禁对这个炼铁坊期待起来。 若是当真能够打造出一些好用的农具，倒是件好事。 更何况，这个炼铁坊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用担心里头会出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修建炼铁坊了。 于是他说道“这事朕会尽快安排，若是当真打造出更好用的农具，朕就给你们记一功。” 楚晏却问道“父皇，这修建炼铁坊的钱……” 永安帝听到这话就警惕起来，瞪着楚晏没好气地说道“自己掏！这炼铁坊是你自己要建的，打造农具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庄田，难道你还想让朕给你掏钱？” 反正这钱他是绝对不会掏的！ 藏宝山挖出来的那些东西，他才只要了一箱，剩下的都便宜这混账小子了，这小子居然还敢让他掏钱？ 真是想得美！ 楚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闻言并不意外。 他很快又说道“父皇，儿臣手里可没多少钱，您总不能让儿臣去动苏氏的嫁妆吧？” 永安帝瞬间黑了脸“你不好意思动你媳妇儿的嫁妆，就好意思问你老子要钱吗？” 楚晏赶紧解释道“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想说，儿臣恐怕拿不出钱修这炼铁坊，到时候还得苏氏掏钱。所以这炼铁坊造出来的农具，是否该归苏氏所有？” 。 0393 永安帝被坑 永安帝一听见楚晏的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气得冷笑“你还真是个混账！不过是些农具罢了，朕还看不上眼！” 楚晏立刻恭维道“父皇说得没错，不过是些农具而已，父皇岂会看得上？是儿臣错了。” 永安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哪想到楚晏突然话锋一转“既然父皇不稀罕，那生产出的农具，就归苏氏，父皇没意见吧？” “收起你那点心思，朕说过了，那点农具，朕还看不上！” 真是个混账东西，难道他身为天子，还能惦记儿媳妇的农具不成？ 其实楚晏也觉得永安帝应该不会惦记，然而他可没忘记，就在前不久，永安帝还在惦记苏锦璃的琉璃坊。 这炼铁坊太过敏感，他没敢直接要求将其归为苏锦璃的私产。 可是炼铁坊里生产出来的农具，总不能让人占去了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永安帝很是不爽楚晏的态度，却不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得被狠狠打脸！ 建炼铁坊不是件简单事情。 铁器太过重要，而炼钢之术，就更是隐秘，绝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这炼铁坊的围墙是绝对不能少的。 除此之外，还得修建高炉和厂房。 好在有了水泥，修建厂房变得容易了很多，只要打好地基，多找些泥瓦匠，半个月就能建好。 楚晏知道苏锦璃对农具这事极为看重，担心耽误了春耕，就仗着自己秦王的身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图纸，然后又让下头的人找来了大量泥瓦匠，加班加点地修剪炼铁坊。 炼铁坊就建在琉璃坊隔壁，旁边还有个正在修建的炼焦坊。 炼焦坊之前就开始修建了，这东西不像炼铁坊那么敏感，所以苏锦璃有了打算后，就让人开修了。 不过，她会想到修建这炼焦坊，还是多亏了太子妃江鸾。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懂，要不是江鸾步步紧逼，让宫女春兰毁了张皇后的花来嫁祸给她，又出了周嬷嬷一事。 她还不会想到修建炼焦坊。 正好烧琉璃也需要高温，她就把炼焦坊修建在了琉璃坊旁边。这样一来，炼焦坊里炼出的焦炭直接就可以拉到琉璃坊中使用。 现在又有了炼铁坊，以后烧出的焦炭，还可以拿来炼铁。 不过三个作坊一建，基本上把地给占完了。 永安帝当初赏赐了苏锦璃一千亩地，如今除了藏宝山外，下头的平地已经不剩什么了。 炼铁坊和炼焦坊的修建丝毫没有影响到琉璃坊里的工匠们。 如今的琉璃坊已经分出了好几个工作间，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 比如烧镜子的，烧琉璃窗的，还有烧琉璃和琉璃首饰的。 作坊里还制定了严格的福利待遇和奖惩制度。 只要立了功的，都会根据功劳大小给与奖金。 比如苏锦璃让人做的镜子，只要做好了，就能得到赏银。 在赏银的刺激下，炼铁坊开工的当天，工匠们总算成功做出了苏锦璃想要的镜子！ 镜子做好之后，琉璃坊的管事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镶嵌好的镜子，亲自到秦王府求见苏锦璃。 苏锦璃一听镜子做好了，立刻见了他。 这个管事是楚晏安排的，不过他面对苏锦璃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 进屋后他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直到苏锦璃给他赐了座，全程都没敢抬头去看苏锦璃。 只是把带来的盒子交给了朱砂，让她转交给苏锦璃。 朱砂捧着盒子送到苏锦璃面前的时候，苏锦璃就看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两面镜子。 两面镜子都只有巴掌大，镜面是椭圆的形状。 左边的镜子用的是黄铜做的镜框，右边的镜子则是用的黄金。 因为两面镜子放在一起，所以对比也就格外明显。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轻而易举看出，右边的镜子要比左边的镜子明亮许多，看得也更为清晰。 相比起来，左边的镜子略微有些发暗。 这其实是锡汞合金的光反射能力不强的缘故。 所以看起来就不够雪亮。 再看右边的镜子，就明显要优越很多。 可想而知，若是售卖的时候，将这样两面镜子放在一起，那么就算是傻子，恐怕也能看出哪种镜子更好。 正好可以用来刺激消费。 苏锦璃激动不已。 她没法不激动。 为了造出这镜子，她可是操碎了心！ 一开始，她让琉璃坊造镜子的时候，故意选用了四种银白色的金属来做镜子，显得自己是个外行。 四种金属分别是水银，铅，锡和白银。 不过工匠在尝试之后，很快就把铅这种金属给排除了。因为铅这东西很容易氧化发黑，跟水银反应之后，又会变得非常粗糙，根本没法做成镜子。 所以不到一天功夫，苏锦璃原本要求的四种镜子，最后就只剩下两种。 一种是用锡和水银做成的水银镜子，还有一种就是银镜反应做成的白银镜子。 不过，水银镜子的效果明显没有白银镜子的效果那么好。 倒是可以作为一种廉价的镜子，占领低端市场。 铜镜并不便宜，更何况这东西还要经常修补，普通人家哪可能用得起？ 所以很多人都是直接打盆水来当镜子照。 若是将水银镜子低价出售，愿意买的人肯定不少。 此外，用水银和锡做镜子是早就有的，一些铜镜也会这么做。 方法就是在铜镜表面覆盖一层薄薄的锡膜，再涂抹上水银。水银和锡发生作用后，就会在铜镜表面形成一层锡汞合金的薄膜，牢牢粘在上头，用来照人。 只是水银有毒，还容易挥发，这样做出来的镜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越来越模糊，需要经常修补。 或者直接将铜镜打磨得异常光滑，也能照人。可铜镜打磨之后，表面接触空气久了就会氧化，同样会变得越来越模糊，需要继续打磨。 如今，不过是把铜镜换成透明的玻璃罢了。 这样简单的调换，当然难不倒那些制镜匠人。 然而，这事还是很不顺利。 匠人按照老法子做出镜子后，苏锦璃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0394 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负责镜子生产的管事特地雇来了制镜的匠人，那些人以前是做铜镜的，不过换成玻璃后，他们虽说是有些不习惯，但是凭着出色的手艺，很快就用玻璃做成了镜子。 当时管事拿到镜子后，同样带着镜子前来求见苏锦璃。 然而苏锦璃看了他带来的镜子后，就发现有个问题很严重。 当时的镜子也是镶嵌好的，问题是，管事在让人镶嵌镜子的时候，居然把锡汞合金的涂层作为了镜子表面，用来照人。 这不是坑人么！ 水银有毒，而且会不断挥发，直接接触空气的话，随着水银不断挥发，表面的这层涂层必定会不断剥落。 如此一来，不仅会影响镜子的使用寿命，还会让经常接触的人吸入大量汞蒸气，损伤身体！ 所以她直接告诉管事，要在锡汞合金表面再涂抹一层深色漆料，将锡汞合金密封起来。 结果管事听到她的话就懵了，还傻乎乎地问她涂抹了漆料之后要怎么照人。 不过苏锦璃没怪他。 她知道，这人习惯了使用铜镜，而铜镜不像玻璃那样透明，所以用的是涂抹了锡汞合金的那一面来照人。 这是长久养成的习惯和经验，所以突然换成玻璃后，他才没能想到，玻璃透明，可以用另一面来照人。 苏锦璃提醒他后，他就满脸羞愧地带着镜子离开了。 这次迫不及待地跑来，大约是想一雪前耻。 不过，水银镜子虽然制作起来比较容易，可是要用白银来做镜子，却没那么简单。 要用白银制作镜子，就得经过银镜反应。 银镜反应需要用到葡萄糖，氨水，硝酸银和氢氧化钠。 氢氧化钠又称为火碱，这东西是古代就有的，用熟石灰跟纯碱混合起来就能得到，倒是比较好弄。 剩下的，像是葡萄糖，氨水和硝酸银，就得另外准备。 硝酸银倒还比较好弄，把银粉加入硝酸溶液里头，就可以得到硝酸银溶液。 剩下的氨水，则可以用中药里的来生产。白硇砂的主要成分就是氯化铵，和氢氧化钠溶液混合之后就可以得到氨气，用管子把氨气导入水里，就可以得到氨水。 不过氨水容易挥发，得用深棕色的玻璃瓶来装。 所以在做镜子之前，还得先烧一批棕色的玻璃瓶，还有玻璃管，量杯量筒之类的仪器出来。 最后就是葡萄糖，这东西挺麻烦。 现代使用糖化酶水解玉米淀粉的办法，可以得到大量的葡萄糖。 可糖化酶这东西，需要培养菌种，然后恒温发酵，再经过过滤，浓缩，干燥的步骤，才能够制作出来。 光是培养菌种，就不容易。 菌种细小，要先用试管培育出种子，然后再从里头挑选出优良种子，放在培养皿里头大量培养。 这里头，就得用到显微镜，然后是培养皿的消毒，保持温度恒定。 以现有的技术，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就算糖化酶水解能够生产大量的葡萄糖，苏锦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落后的老法子。 也就是将玉米淀粉或者土豆淀粉加热到一百度，再用稀盐酸来水解。 这种方法的产量要比使用糖化酶低不少，好在能用。 只是玉米和土豆还在她的空间里放着，外头根本就没有。 苏锦璃空间里虽然堆放了不少玉米和土豆，可她总不能直接拿出来，这两种东西太眼生了，又明显得很，任谁瞧见了都得怀疑。 所以她换了个折中的法子，自己偷偷做了一批葡萄糖晶体出来，让朱砂交给镜子作坊的管事。 做出来的葡萄糖晶体，看着就是白色的粉末，看着像是食盐，尝起来却是甜的。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像玉米或者土豆那么显眼。 就算苏锦璃说是葡萄糖，也没人会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除非是从后世穿过来的，不然听到这个名字，只会以为这是用葡萄做出来的糖。 既不用担心惹人怀疑，又能保密配方。 只可惜，银镜反应对于古人来说还是困难了些。 前后折腾了好几天，总算是把苏锦璃要的镜子给做出来了。 苏锦璃看着盒子里的两面镜子，越看越觉得满意。 很快就想出了一系列的计划。 她对朱砂说道：“朱砂，你通知书楼那边，让他们尽快赶出一篇新闻，就说我要用白银来做镜子，看看赶不赶得及明天的报纸，要是赶不及，就放在后天。” 随后，她又对琉璃坊的管事赵伦说道：“赵管事，你这次带来的镜子很不错，我很满意。你回去后写份报告，把每个人的贡献写出来，稍后会发下奖赏。”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还有，除了报告之外，你回去后让工匠们多造些镜子出来，多设计几种款式。 比如可以做得再小巧写，方便放在袖带或者荷包里随身携带的。还有像是现在这种，有个手柄，可以拿在手里照的。 另外，还可以做得更大些，用来梳妆，甚至是做成等身高的穿衣镜。 除了镜子的款式，镜框也可以设计成不同的款式，甚至使用不同的材料。”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对朱砂说道：“对了，朱砂，之前让你准备的铺子，布置得如何了？” 朱砂赶紧说道：“回主子的话，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苏锦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等到铺子开了之后，先上架一批常规款式的镜子。若是有客人询问，就告诉他们可以开通私人订制，挑选不同的镜框款式跟材料。” 朱砂现在对做生意已经有了不少见解，听到这话后她就兴奋地说道：“主子说的这个办法好，那些不差钱的，肯定会喜欢定制特别的款式！” 苏锦璃笑了笑：“嗯，到时候这种水银镜子可以卖得廉价些，镶嵌的镜框就用普通的竹木来做，让那些平头百姓也能用上。” 赵伦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主子果然心善，竟然连那些平头百姓都想到了！” 苏锦璃笑而不语。 她这么做，可不全是因为发善心。 0395 万事俱备 铜镜对穷人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品。 可这世上什么人最多？ 自然是穷人！ 若是他们也能用上镜子，对于这些穷人来说，那该是多大的震动？ 到时候不需要再特意去宣传，她的镜子就能扬名天下。 这是多厉害的广告效应？ 不需要她花费一文钱，只要卖出一些廉价的水银镜子，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她除非是傻子，才不去做！ 更何况，只是低价出售镜子而已，又不是做赔本生意。 何乐而不为呢？ 赵伦并不知道苏锦璃的这些心思，他恭维过后，没在王府久留，很快就告退了。 朱砂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她急着去状元书楼，交代报纸的事情。 她到的时候，时间还早，明天的报纸还没开始排版印刷，正好赶上了。 周管事看到她后有些意外，不过他已经很有经验了，一看到朱砂匆匆而来，就猜到肯定是苏锦璃又有什么吩咐，赶忙将她请到了后院。 他小心问道“朱管事，你来这里，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朱砂已经被苏锦璃提为管事嬷嬷，又一直在苏锦璃身边伺候，帮她管理各项事务。 周管事等人见识过她的厉害，知道她虽是女子，手段却极为不凡。 所以见到她后，都会称呼她为朱管事，并不敢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视于她。 朱砂点了点头，利落地说道“主子要求在报纸上加一篇文章，就说琉璃坊将要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 周管事一听这话就惊呆了“白银和琉璃？这两种东西，也能做成镜子？” 朱砂轻笑着反驳“为何不能？周管事也为主子效力了这么久，何时见主子做过无的放矢的事情？实话告诉你吧，镜子已经做了出来，再过不久就会上架出售。 主子现在让你登报，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镜子。所以这文章该如何写，周管事应该明白吧？” 周管事已经出了一段时间的报纸，也打出了不少广告。所以他一听朱砂说出苏锦璃的目的，他就知道这文章该如何写了。 他赶忙说道“请主子放心，周某这就让人将文章写出来，保证这篇文章登出去后，所有人都能知道咱们这镜子！” “周管事做事，主子向来是放心的。不过这镜子价值连城，主子极为看重，还请周管事多用些心思。” 朱砂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对了，之前主子交代的《文魁》杂志，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周管事立刻说道“所有的稿子已经准备好了，杂志组的编辑正在排版，等排版好后，我就让人尽快印刷出初稿，请主子审阅。” 朱砂点了点头“主子对这杂志极为看重，这事也不能大意了，还是得快些才好。对了，套版彩印，研究得如何了？杂志上那么多文章，最好还是要有插图才好。” 周管事听到“套版彩印”四个字，就忍不住笑起来“周某正要说呢，自从主子提了这套版彩印一事，周某就让匠人们研究了，如今已经有了不错的成果。目前已经准备了一些彩图雕版，印刷杂志初稿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试试。” 朱砂听到这话，不禁跟着笑起来“那就好，主子一直想将农书改成彩图版本，有了这套版彩印技术，等农书画出来，就可以印刷上市了。” 周管事已经看过套版彩印的效果，闻言点了点头，跟着说道“不仅如此，彩印的效果十分不错，以后不管印刷报纸还是印书，都可以加上插图。有了插图，咱们的报纸和书肯定能够热销！”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恭维道，“还是主子想得周到，居然能够想到将农书改成彩图版本，一旦这书印刷出来，必定能够传扬天下！” 他也是看过农书的，以他的学识，倒不至于看不懂。 然而那些晦涩的文字，哪里有彩图直观易懂？ 即便是那些不识字的白丁，看了图画，也能一眼就明白意思。 可不比现在的农书强了太多？ 苏锦璃身为女子，又贵为秦王妃，却能够想到这些，真真是百姓之福。 刚才那番话，他可是说得真心实意，并不只是为了恭维讨好。 朱砂听到周管事的恭维，丝毫没觉得意外，她笑了笑，一脸骄傲地说道“主子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扬名。 她是真正关心农事，希望那些不识字的农人都能知道究竟该怎么种田。 农书写出来本就应该是给那些农人看的，可他们不识字，根本看不懂农书上头写的东西，岂不是白白浪费？” 说到最后，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又接着说道“就说到这儿吧，还请周管事尽快让人写出文章，印在明天的报纸上头，让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咱们这镜子。” 周管事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周某这就去办。” 朱砂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周管事去忙吧。” 她说完就离开了状元书楼，坐着人力车去了隔壁不远处还在布置中的店铺。 店铺还没取名，牌匾也还没挂上，倒是里头已经装修完毕，只剩下一些布置。 朱砂去看过之后，交代了几句，又匆匆忙忙地回了秦王府。 中午的时候，楚晏像往常一样回了王府用午膳。 用过午膳后，苏锦璃就给他看了赵伦送来的两面镜子。 他看到镜子后，倒不是很惊讶。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过苏锦璃使用的镜子。 不过楚晏还是问了句“这镜子……是琉璃坊做出来的？” 苏锦璃点了点头“先前我手里没有玻璃，做不出大的镜子，如今琉璃坊用玻璃做出了这两种镜子，以后还可以做成等身高的穿衣镜。” 楚晏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奋“此话当真？” 等身高的镜子，做起来可不容易。 即便他贵为秦王，也没有那么大的镜子。 结果苏锦璃说，不仅可以用玻璃来做镜子，还可以做成等身高的大小？ 那也太稀罕了！ 0396 让人震惊的镜子 苏锦璃瞥了楚晏一眼“阿晏难道觉得，我会骗你？” 楚晏赶忙改口“本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他迅速转过话题，“这种等身高的镜子，可是连父皇母后都没有的！等镜子做出来，父皇肯定稀罕！” 苏锦璃懒得跟他计较，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店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取名，牌匾也没做好。不如阿晏取个名字，再给它提个牌匾？” 楚晏闻言一喜“那行，这镜子一看就是个宝贝，不如就叫宝镜楼好了。”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在纸上写下了“宝镜楼”三个字。 他的字写得很不错，毕竟他身份尊贵，从小的教养是很不错的。就算不喜欢读书，却还是练了一笔好字。 只是一看他写的字，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宝镜楼”三个字写得犹如铁画银钩，锋芒毕露，力透纸背。 苏锦璃看了之后，倒也没嫌弃。 这字虽然张狂了些，但也透着股霸气，十分适合他们这镜子的逼格。 等楚晏走后，苏锦璃就让朱砂去找人做牌匾。 第二天一早，京城日报像往常一样卖了出去。 实际上，随着京城日报大火，状元书楼就推出了报纸订购的服务。 可以订一个月，一季度，甚至是半年，一年。 若是订得久，还可以得到贵宾卡。 订购报纸后，每天一大早，就会有专人将报纸送到各个府上，确保各家主人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报纸。 如今，订购报纸的人已经达到了上千户。 虽说大多数订的是一个月，但也非常不错了。 要知道，这可是户，每户人家，订的报纸可不止一份。 京城里权贵多，大户人家也多。这些达官显贵和大户人家，人口可不少。 人口一多，订报纸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只订一份。 总不能几十口上百口人互相传着看吧？ 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报纸又不贵，一份才两文钱，就算每天一百份，那也才两百文钱，一个月下来，也才六贯。 这点钱，对于达官显贵和大户人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而江家的报纸因为卖得太贵，每期都未必能够卖出一千份。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虽然多，可是很多武将勋贵们并不喜欢江家的那些文章，反而更喜欢看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 京城日报上头每次都有不错的广告，京城八卦上头则有不少有趣八卦故事，很适合拿来打发时间。 对他们来说，这两种报纸，可比江家的白鹿文报有意思多了。 这天，随着京城日报不断送出，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镜子的消息。 这个消息很快就惹来了众人的热议。 尤其是京城各个茶馆和酒楼里头，不少人都在讨论。 “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骗人的吧？” “就是，镜子不都是用铜做的么？白银和琉璃怎么做镜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啊，水玉也能做成镜子！” “什么？水玉还能做成镜子？你肯定是在吹牛！水玉怎么做镜子？” “我骗你干什么？这个消息，可是从那里头传出来的！” 说话的人用手指了指天，又飞快地收回手指，继续说道，“据说，年夜宫宴的时候，秦王妃给皇后娘娘送了一面镜子，那镜子照得十分清楚，就是用水玉做成的！” 这番话他说得十分小声，生怕被谁听见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还听说，当时很多贵妇千金们都瞧见了那镜子，后来还到处找人打听，想要一面呢！” 听到这话，有人忍不住说道“没错，这事我知道！前段时间，的确有不少人在打听镜子的事！” “这么说的话，自从年节之后，市面上的水玉全被人给买了去，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八成是这样了！” “所以说，水玉真的可以做成镜子？那做出来的镜子得是什么样啊？”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肯定是好东西！不然贵人能喜欢吗？” “也是哈，不过，这镜子难道还可以用白银跟琉璃来做吗？” “这谁知道呢？既然都上报了，那应该可以吧？” “也不知道，这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镜子会是什么样，要是能瞧瞧就好了。” “你还真敢想！用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镜子，那肯定是价值连城啊！能让你瞧见？” …… 不仅是百姓们议论纷纷，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也都格外在意这个消息。 尤其是女眷们！ 当初参加宫宴的时候，苏锦璃送给张皇后的礼物可是当众打开了的！ 不少人都看到了那面镜子。 除了座位远些的没能看见，离得近些的可都看见了。 自从那次看见之后，她们就一直念念不忘，走亲戚的时候，都忍不住提起这事。 自然而然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过，女眷们惦记的不仅是镜子，苏锦璃送的口红，化妆刷还有那些栩栩如生的香皂花，同样让她们念念不忘。 年纪大的，则是格外惦记杨老太太戴的老花镜，为此没少跑到侯府串门，就为了瞧瞧那老花镜。 听说是水玉做成的，她们也想找人做。 哪里想到，市面上品质好的水玉全让人买了去，她们想买都找不到地方！ 正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一直得不到，这些女眷们就更惦记了。 而女眷们平日在家里待着又无聊，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面世后，就成了她们打发时间的东西。 尤其是京城日报，不管是上头连载的话本，还是刊登的广告，都是她们的心头好。 所以订报纸的人里头，居然还有不少女眷。 女眷们惦记镜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一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当然是迫不及待地让身边的婆子丫鬟出去打听消息了！ 让周管事意外的是，因为镜子的缘故，这一天的报纸直接卖到了脱销！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跑到状元书楼，打探镜子的事！ 周管事听到消息后，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居然有那么多人打听镜子的消息？那等宝镜楼开张，岂不是连门槛都要被人踩断了？” 0397 大醋坛子 得知外头都在议论镜子的消息后，周管事几乎能够想象出镜子上市后会有多火爆！ 他想象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心潮澎湃。 不过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动起了心思主子说的这个镜子好像真挺厉害的，他要不要去求求主子，让主子给他留几块呢？万一到时候镜子卖得太好，他都抢不到怎么办？ 周管事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果断跑去找朱砂帮忙了。 他是不敢直接去找苏锦璃的，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求见苏锦璃，秦王知道了岂会放过他？ 想到秦王楚晏，周管事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秦王就是个大醋坛子！ 他都没见过主子几次，秦王就突然派了朱砂到主子身边伺候，帮主子处理各项对外事务。 不是大醋坛子是什么？ 哼，都是男人，他懂！ 所以这事，还是找朱砂帮忙好了。要是他去求见主子，让秦王知道了，就算真拿到镜子，估计最后也保不住。 周管事机智地打着算盘，而京城里，像他一样盯上镜子的人可不是少数。 寻常百姓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是议论罢了。 一些特别的人，却是像周管事一样，打起了镜子的主意。 宫里，永安帝下了早朝之后，趁着吃东西休息的时候，就让人给他念今天的报纸。 听到琉璃坊要用白银跟琉璃来做镜子后，他瞬间激动了。 “白银和琉璃也能用来做镜子？” 永安帝激动地开始自语，“说起来，皇后那里的确有一面镜子，跟铜镜很不一样，瞧着像是用水玉做出来的，照得还特别清楚。难不成，琉璃坊要做的是这种镜子？” 旁边伺候的李公公趁机说道“听说皇后娘娘那儿的镜子就是秦王妃献上去的，这京城日报又是状元书楼出的，想来消息不会有错。” 永安帝点了点头，然后就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玻璃和水玉看起来挺像，既然水玉能够做成镜子，这玻璃自然也能做成镜子。 极品水玉难得，不过这玻璃却是想要多少就能烧出多少。只是，这白银要怎么做成镜子？听着倒是挺有意思。” 永安帝说到这里，心头蠢蠢欲动。 他早就惦记上张皇后的那块镜子啦！ 可惜那是苏氏献给张皇后的，他总不能跟媳妇儿抢一块镜子吧？ 那多丢人？ 他又不是没镜子！ 不过，自从他趁着张皇后不注意，偷偷用那面镜子照过之后，他就有些嫌弃铜镜了。 以往使用铜镜的时候没觉得，用了那面水玉镜子后，他才发现，铜镜跟它比起来差远了！ 可惜是有一块镜子，他又不好跟张皇后抢，只能偷偷眼馋。 现在好了，这镜子都已经上了报纸，肯定是已经做出成品来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状元书楼的东家就是苏氏跟楚晏那两口子。 既然她敢在报纸上刊登镜子的消息，肯定已经有把握了。 不然要是做失败了，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 永安帝得意地想着，然而想到这里后，他突然就有些不爽了。 苏氏做出了镜子，居然也不知道拿来孝敬他这个父皇！ 不行，他得把楚晏找来问问！ 永安帝立刻让李公公去传楚晏。 而另一边，楚晏正被楚暄缠着不放。 楚暄也看到了报纸，他一看到镜子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楚晏，缠着他问镜子的事儿。 楚暄好奇地问“哥，这白银和琉璃，真的可以做镜子？” 楚晏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报纸上是这么说的，自然是真的。” 实际上，他压根就不知道镜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虽说琉璃坊里头有他的人盯着，可他身为秦王，每天要做的事情挺多，哪里可能一直盯着琉璃坊？ 除非里头有人烧透镜，不然不会特意找他禀报。 所以这镜子是怎么烧出来的，他还真不清楚。 还是看了报纸才知道，苏锦璃给他看的镜子居然使用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 不对，用的应该是无色的玻璃。 报纸上所谓的琉璃，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罢了。 想到这里，楚晏就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苏锦璃这一手玩儿的漂亮。 既给镜子打响了名头，又掩盖了镜子其实是用玻璃造出来的事实。 不愧是他的王妃。 楚晏美滋滋地想着，见楚暄一脸好奇的样子，就不悦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想知道镜子的配方？” 你要敢说想，信不信哥哥削死你！ 楚暄确实很好奇白银和琉璃是怎么做出镜子的，不过他一看见楚晏那难看的脸色，就瞬间怂了。 想到那琉璃坊乃是苏锦璃的产业，他赶紧义正言辞地说道“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那琉璃坊可是嫂子的产业，弟弟我就是再混账，也不可能惦记嫂子的东西啊！我就是太惊讶了，白银和琉璃居然也能做成镜子，你不觉得太神奇了吗？” 楚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不就是做镜子吗？铜都能做成镜子，凭什么白银跟琉璃不可以？” 楚暄有些不满“可是，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啊。” 楚晏理所当然地冷哼道“那是他们太蠢。” 这个镜子可是他媳妇做出来的，别人能比吗？ 楚暄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彻底对他无语了“好吧，都怪他们太蠢。” 顿了顿，他又问道，“不过哥，你见过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镜子吗？” 楚晏得意地抬起下巴“本王自然是见过的，你若是想看的话，可以借给你照照。” 楚暄顿时激动起来“真的？” 楚晏冷哼了一声，得意地拿出一面可以这点地小镜子。 这镜子是新做出来的，比较小巧，可以装在荷包跟袖带里头。 拿出来后，打开盖子，就会露出里头的镜子。 楚晏故意在楚暄面前显摆，就说道“这镜子可是你嫂子特意做来送给本王的。” 楚暄震惊地看着镜子里露出来的脸“天，这看得也太清楚了！” 0398 这太匪夷所思了！ 楚晏听到楚暄的惊呼声，顿时更得意了：“看得清楚就对了，若是看得不够清楚，你嫂子又岂会特意送给本王？” 楚暄听着他的炫耀，心里就酸溜溜的：“哥，你也太幸福了吧？嫂子居然这么厉害！” 楚晏得意地说道：“那是，本王的王妃，当然厉害！” 楚暄：“……”不行，他更酸了。 父皇真是太偏心了，他的王妃和二哥的王妃比起来，差距也太大了。 亏他当初还同情二哥老是克妻呢，原来是在等那个最好的！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也愿意克妻啊！ 楚晏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要是敢动歪心思，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暄听到这话就不满了：“二哥你想到哪儿去了，咱们可是亲兄弟，我能动什么歪心思？” 顿了顿，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二哥，你手里应该有多的镜子吧？能不能送我一面……不不不，能不能多送我几面？” “你想得美，这镜子做起来可不容易，工艺复杂得很，想要做出这么一面镜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楚晏故意说得夸张，偏偏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人根本怀疑不起来。 他紧接着又说道：“你想要镜子的话，还是等有了更多的镜子再说吧。” 楚暄顿时郁闷了。 就在这时，李公公突然找了过来。 他先给两人行了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秦王殿下，陛下召见，还请殿下尽快过去。” 楚暄一听就惊讶了：“父皇召见？知道是什么事吗？” 李公公没好意思说，永安帝找楚晏过去就是想问问镜子的事。 所以他故意笑得高深莫测：“这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殿下请吧。” 楚暄想了想，干脆说道：“那本王也去！” 他倒要看看，父皇找二哥到底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怀疑是父皇是为了镜子。 这太匪夷所思了。 肯定是他想错了！ 楚暄满心觉得自己想错了，直到他跟着楚晏一起见到了永安帝。 永安帝板着脸，看起来十分严肃，他打量了两个儿子一眼，然后盯着楚晏问道：“朕听说，最近京城里十分热闹，你们可曾听说了什么？” 老实人楚暄一听，立刻回想起来。 最近京城里有什么热闹吗？ 好像没什么啊。 楚晏就没他那么好糊弄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父皇可是想问那镜子之事？” 突然被拆穿的永安帝瞬间黑了脸：“……” 他不悦地瞪了楚晏一眼，然后才问道：“原本没想问这个，不过这镜子之事，朕的确有所耳闻。 既然你问了起来，那就先说说这镜子。朕听说，今天的京城日报上头，刊登了一个新闻，说是琉璃坊要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 你可知晓？” 楚晏点了点头，老实承认了：“确有此事。” 永安帝突然拍了拍桌子，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说！那你现在说说，这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纸上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楚暄听到这里，突然回过味来。 父皇特意召见二哥，还真是为了这镜子的事啊！ 他想到楚晏给他看的小镜子，突然转了转眼珠，站出来说道：“启禀父皇，此事儿臣已经问过二哥了。 二哥说，嫂子已经用白银和琉璃做出了镜子，还特意送给了他！那镜子就藏在二哥的袖带里，父皇您要是不信，可以让二哥拿出来一看究竟！” 楚晏警告地瞪了他好几眼，楚暄都当着父皇的面说了，他要是不把镜子拿出来，这一关可不好过。 楚晏只得拿出了镜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父皇请看。” 永安帝看着他拿出来的小镜子，心里就惊呆了。 可他到底身为一国之君，同时又是父皇，哪能抢儿子的东西？ 不过是一面镜子而已，他才不稀罕！ 永安帝嫌弃地在心底冷哼，嘴上问道：“这镜子当真使用白银跟琉璃做出来的？”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永安帝一眼，见他似乎没有要看的意思，心里就有些纠结。 他一直在永安帝身边伺候，岂会不知他挺在意这镜子？ 可是现在，秦王都把镜子拿出来了，陛下怎么突然不看了？ 难道是不想看了？ 然而不管他心里如何想，永安帝没有示下，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永安帝真不想看，他突然拿过去，岂不是打永安帝的脸么？ 楚晏可不管永安帝是怎么想的，他直接说道：“回禀父皇，据儿臣所知，这镜子的确用了白银，不过没用琉璃，用的是玻璃。” 永安帝突然笑了一声：“这么说，白银跟玻璃真能造镜子？这倒是稀奇了。” 楚暄忍不住说道：“这镜子不仅稀奇，照人时更是纤毫毕现，十分好用。” 永安帝看向楚晏，没说话。 楚晏郁闷是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无奈地说道：“启禀父皇，琉璃坊最近正在造镜子，不过做出来的镜子要镶嵌在镜框里头才好看。 儿臣已经吩咐下去，让琉璃坊制作一面前所未有的镜子，等镜子做好之后，就能先给父皇。” 永安帝本来有些不满，听到这话后，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满意地看了楚晏一眼，赞许道：“你有心了。” 楚晏赶紧谦虚道：“这是儿臣该做的。” 一旁的楚暄顿时傻眼，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倒是没想用这事对付楚晏这个二哥，刚刚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父皇把楚晏的镜子给没收了。 哪里想到，父皇要面子，根本就不提。 楚晏也狡猾得很，居然说正在制作一面前所未有的镜子！还要献给父皇！ 有了他这话，父皇哪里还好意思没收他的镜子嘛。 楚暄心里酸溜溜的，但是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他就忍不住问道：“二哥，不知这琉璃坊多久能造出镜子？” 他真的好想要啊！ 楚晏淡淡一笑：“你若是想要，二哥可以先帮你预定，你要多少？” 与此同时，秦王府。 苏锦璃又在搞事情。 0399 苏锦璃搞事情 就在楚晏被永安帝叫去问话的时候，苏锦璃正在秦王府里搞事情。 她交给了朱砂一个任务。 于是，就在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白银和琉璃做镜子的时候，某个看似普通的四合院内，有人正奋笔如书地写着新闻稿子。 除了少数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四合院，其实就是《京城八卦》报纸的总部。 所有的八卦报纸，也都是在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里印刷出来的。 印刷好的报纸会在次日一早被秘密送到各处售卖。 八卦报纸上的内容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十分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自从《京城八卦》上市，还跟《京城日报》打了个擂台字后，就在京城里扬了名，销量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只比《京城日报》略逊一筹。 尽管《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出名之后，跟风印刷报纸的人不少，然而没有较为先进的印刷机和足够的活字，他们的印刷成本一直减不下去。 即便出售广告位，依旧赚得不多，报纸的印刷量也总是上不去。 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想要效果好，自然要报纸卖得多才行。 商户们可不是傻子，小商户根本拿不出这个钱来打广告，敢上报纸的，都是大商户。 然而能够做大的商户，哪个会简单？ 一个个全都跟老狐狸似的。 即便刚开始不太清楚这报纸上的广告是个什么情况，可是有《京城日报》跟《京城八卦》“珠玉在前”。 商户们只要是去两家报纸询问过的，就会知道这广告位的价格跟报纸销量息息相关。 所以那些销量不高的报纸，就算喊出高价来，也没傻子会上当。 这就导致，京城里虽然兴起了好几种报纸，可独占鳌头的，还是《京城日报》。 而《京城八卦》，一向都是占据着第二位，遥遥领先。 《京城八卦》的销量不低，不管上面刊登了什么文章，肯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得满京城都知道。 所以这一次，苏锦璃就是故意利用这《京城八卦》来搞事。 《京城日报》已经刊登过镜子的消息，再刊登一篇类似的文章没什么意思。 如今满京城都在议论这白银和琉璃做的镜子，若是《京城八卦》上刊登一篇文章，肯定能够惹来热议，把镜子这个话题炒得更热！ 巧的是，不仅苏锦璃想到了这点，一些办报纸的聪明人也想到了。 京城里跟风办报纸的人有好几家，不过除了《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之外，其他报纸的销量都不是很高，在上千册的样子。 其中又数江家的《白鹿文报》最为特别，因为上头全是些治学文章，很是受士子们的追捧。 要不是价格卖得颇贵，一份报纸就要卖到一百文钱，想来销量还能更高些。 《白鹿文报》走的明显是高逼格，即便知道现在京城里很多人都在议论镜子，也没怎么在意。 其他小报社就不一样了。 为了促进销量，这些报社们渐渐便无师自通了捕捉新闻和热门的能耐。 如今满京城都在议论镜子，他们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除了《白鹿文报》和《京城日报》之外，剩下的报社居然全都在撰写关于镜子的文章。 不过，这些报社里头，还是《京城八卦》的用词最为大胆。 谁都知道琉璃坊是秦王妃的产业，即便对所谓的白银和琉璃做镜子不看好，也没几个敢直接批判的。 他们这些办报纸的，可得罪不起楚晏这个手握实权，又圣眷正浓的秦王。 唯有《京城八卦》，在苏锦璃的授意之下，写出来的文章颇为尖刻，压根不怕楚晏怪罪。 于是就在第二天，看到《京城八卦》的人全都傻眼了。 上面居然刊登了一篇文章，狠狠批判了《京城日报》昨天关于镜子的内容，说白银和琉璃制镜闻所未闻，乃是无稽之谈！ 相比起来，其他小报纸上头虽然也都刊登了关于镜子的文章，可用词就要小心谨慎多了。 京城里关心琉璃镜子的人可不是少数。 如今这《八卦报纸》一批判，就看得不少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们。 自从昨天《京城日报》刊登了镜子的消息，他们就在摩拳擦掌地等着这镜子做出来。 哪里想到，才过去一天，《京城八卦》就跑来凑了热闹！ 那篇批判文章一刊登出来，就跟往他们泼了盆冷水似的，可把不少人气坏了。 就连内宅的女眷们，都气得想要骂人。 “这《京城八卦》怎么回事？凭什么说白银和琉璃做不成镜子？” “真是哗众取宠！宫宴当日，本姑娘可是瞧得真真的，那琉璃银亮无比，照得人纤毫毕现！哪里会有错？” “哼，谁不知道，秦王妃给家中长辈送的年礼中就有这琉璃镜？一群无知小民，自己没见识，就说不可能，当真是可笑至极！” 女眷们只要是看过《京城八卦》的，大多气得义愤填膺，没少在家里骂人。 她们可是早就惦记那琉璃镜了，可惜这东西实在稀罕，就算捧着银子都没处买去。 她们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天，总算看到了一些希望。 这什么《京城八卦》居然说不可能！ 这不是故意气人吗？ 不光是女眷们气得不轻，很多男人也气坏了。 只是他们到底要脸，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惦记镜子，只能在私底下唾骂几句。 然而，大家骂归骂，《京城八卦》却是直接卖到了脱销。 随着《京城八卦》大量销售，京城里议论镜子的人就更多了。 除了少数人外，谁也不知道，苏锦璃不过是用了两篇文章，就把镜子给炒的火热。 《京城八卦》批判后的第二天，新版的《京城日报》上头，再次刊登了一篇关于镜子的文章。 不过，这篇文章纯粹是反驳《京城八卦》上那篇批判的。 两家报纸就这么打起了嘴仗，还一打就打了好几天，看得人目不暇接。 0400 太子的爱好 几番争吵下来，不仅每天的报纸都卖到了脱销，京城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白银和琉璃做镜子之事。 没人知道的是，就连东宫里头的皇太子楚旭，也惦记上了这琉璃镜子。 他看着从宫外传进去的报纸，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忍不住问身边伺候的太监“汪泰，你说这白银和琉璃，当真能够做成镜子吗？” 很少有人知道，太子楚旭也是很喜欢照镜子的。 或许是长得胖，永安帝总嫌弃他长得不像自己的缘故，把他给打击坏了。 所以楚旭每天都会偷偷照镜子，想要从脸上找出和永安帝相似的地方，以此来安慰自己。 如今他每天都想减肥，照镜子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每天都要偷偷拿出镜子瞧瞧，脸上有没有清减一些。 可惜，减了好几个月，似乎也没见出什么成效出来。 楚旭每次照镜子，都忍不住失望。 如今突然听说白银和琉璃可以做成镜子，他就忍不住留意起来。 同时对张皇后手里那面镜子好奇不已。 可惜他贵为太子，必须得以身作则，有储君的样子。 总不能直接跑去张皇后宫里，找她借镜子看吧？ 那也太没出息了。 楚旭对张皇后手里的镜子好奇得很，偏又不敢去，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直到最近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他才又动起了心思。 要是白银和琉璃真能做出纤毫毕现的镜子，他可真想看看呀。 不过，他只听说过用铜做镜子的，还从来没听说过白银和琉璃也能做成镜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楚旭越想越好奇。 汪泰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已经登上了报纸，想来是能做的吧。只是奴婢见识有限，实在想象不出，用白银和琉璃要怎么造镜子。” 楚旭和善地说道“哎，这不怪你，孤也想不出来，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感慨道“若是这镜子当真做出来，孤还真想瞧瞧它会是什么模样。” 汪泰这次没敢再开口。 琉璃坊是秦王妃的私产，他哪里敢多话？ …… 就在《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在报纸上打嘴仗的时候，刘芳激动地带着一个长盒子，求见永安帝。 永安帝很快召见了他。 刘芳带着盒子进去后，刚行完礼，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启禀陛下，玻璃压制成的透镜打磨之后，果然能用！ 奴婢已经命人制成了千里眼，并且拿了水玉做成的千里眼跟它对比。虽然玻璃透镜的效果略差一些，可这完全是因为玻璃还不够通透之顾。 若是能够烧出更为通透的玻璃，制出的镜片必定跟最好的水玉镜片别无二致！陛下请看！” 永安帝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有看到结果的时候，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心。 如今他听到了刘芳的话，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回实处。 永安帝兴奋不已“快拿给朕看看！” 李公公闻言，立马捧着盒子，转交给了永安帝。 永安帝拿起两支千里眼，对比看过之后，就发现了差别。 因为玻璃镜片还不够通透的缘故，看东西的时候，颜色有些失真。 不过，室内到底还是太小，施展不开。 要想真正检验两支千里眼的效果，还得去高处才行。 于是永安帝迫不及待地带着千里眼走出永安帝，来到一处高楼，开始远望。 这一次，两支千里眼的察觉就更明显了。 不过永安帝还是非常满意。 虽说这玻璃镜片做成的千里眼和极品水玉做成的千里眼有着差距，可是这差距并不算特别大。 相比起稀少难寻的极品水玉，这玻璃镜片做起来就太容易了！ 还能大量制造！ 永安帝立刻问刘芳“这玻璃镜片制造起来可容易？一日能够生产多少？” 刘芳早有准备，他来之前就猜到永安帝肯定会问很多问题，所以早就把答案准备好了。 听到永安帝的话后，他立马笑着说道“回禀陛下，这玻璃镜片制造起来颇为容易，只要将玻璃烧熔，放进模子里，就可以大量压制出粗胚来。 只是压制出的粗胚无法直接使用，须得经过退火和磨制之后，才能够用来制作千里眼。 磨制颇为耗时，不过奴婢最近改成了流水线生产，一名匠人只负责一个步骤，把效率提升了不少。 以兵仗局目前的产量来说，一天能够打造出二十支千里眼。若是增加人手，想来产量还能提升。” “一天二十支？”永安帝惊讶了，“你确定，一天就能打造出二十支千里眼？” 这个产量可比之前好了太多！ 刘芳恭敬地说道“奴婢不敢欺君罔上，以往每个工匠负责打造一枚水玉镜片，因水玉形状奇异，打磨起来极为耗时，所以这千里眼的产量一直上不去。 如今可以用玻璃压制成镜片粗胚，省去了大量打磨时间，改为流水线后，每个匠人只需要负责一个步骤，很快就能成为熟手，自然能够提升不少速度。”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不禁来了兴趣“你带朕去看看！” 刘芳不敢抗命，只得带着他去了兵仗局，查看千里眼的流水线。 永安帝到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的匠人果然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而且每个匠人干活的样子都很熟练。 再看那些生产出来的千里眼，更是龙颜大悦。 他满意地看了刘芳一眼，夸赞道“刘芳，你这次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赏。对了，这流水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刘芳赶忙说道“回禀陛下，这流水线生产，其实是那烧琉璃的刘丰提出来的。据他所说，似乎最早是秦王妃的提议。” 永安帝不禁愕然“居然是她。” 他是真的惊呆了。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慧眼识珠，给儿子挑了个好媳妇。 却没有想到，他挑的这个儿媳妇，居然这么优秀啊！ 对了，最近琉璃坊似乎在做镜子，也不知道做得如何了。 等到镜子做出来，他的镜子也能换成新的了。 0401 皇宫相遇 永安帝惦记了一会儿镜子后，很快又想起正事，给刘芳和刘丰都发了赏赐。 工部尚书吴达听说后，只得偷偷扼腕叹息，暗骂刘芳这个阉货满肚子坏水，太不是东西。 然后他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军器局，检查千里眼的进度。 可惜到底慢了一步，军器局虽然成功压制出镜片，可打磨就需要不少时间，哪里赶得上？ 更何况，永安帝已经看够了刘芳献上去的千里眼，他可不敢偷工减料。 要是工部军器局做出来的千里眼还不如内廷兵仗局做出来的，他这个工部尚书怕是要当到头了。 因为忙着千里眼的事，吴达对最近京城里议论纷纷的镜子并不是很在意。 反倒是永安帝，在见识过玻璃造出的镜片后，他现在对玻璃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自然而然的，也就越发关注起了镜子的事。 终于，在《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打了五天的嘴仗之后，楚晏和苏锦璃终于带着礼物进宫了。 他们这次是进去给永安帝和张皇后送礼的。 礼物装了两大箱子，里头全是各种各样的镜子。 两人还分了工。 苏锦璃负责给张皇后送礼，楚晏则负责给永安帝送礼。 两人带着箱子进宫后，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了开。 这些天，因为《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打嘴仗的缘故，镜子始终保持着第一热度。 很多人都在观望跟议论，期待着这白银和琉璃做成的镜子尽快做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这种时候，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秦王府和琉璃坊。 秦王突然带着王妃进宫，还带了两个大箱子，这么明显的举动，还有什么好猜的？ 更何况，还有晋王楚暄这个大嘴巴帮忙宣传！ 楚暄虽然长得俊俏，却一向是个脸皮厚的，他一听说楚晏带着苏锦璃进宫去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晋王妃崔嫣然进了宫，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苏锦璃刚带着箱子来到张皇后住的栖凤宫没多久，就听到外头有人通禀，说是晋王妃崔嫣然求见。 苏锦璃诧异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扫了门口一眼。 说起来，她和晋王妃崔嫣然已经有挺长日子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宫宴的时候。 再往前，就是崔嫣然在晋王府办赏梅宴的那次。崔嫣然请她赴宴，还主动交好，提出购买她手里的辣椒。 她想到楚晏和楚轩这两兄弟关系不错，又无意跟崔嫣然为敌，就卖给了她一些。 也不知道，崔嫣然的辣椒种得如何了。 反正她的辣椒籽已经全部育苗成功，如今已移栽到了农场里头。 怕这些辣椒苗出事，她还特意找了人在旁边盯着，并且勒令所有人不得损伤辣椒苗。 她这次进宫之前，朱砂可是跟她说过的，地里的苗子都长得挺好。 这些辣椒苗太重要了，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锦璃在瞬息之间，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 如今就等着崔嫣然进来。 张皇后很快让人传崔嫣然进来。 所以没过多久，崔嫣然就来了。 她也不是空手来的，还带来了一个细长的盒子。 瞧着那形状，里头装的像是卷轴。 苏锦璃立刻想起了崔嫣然的特长——这位晋王妃，可是擅长画画的！ 上次宫宴，她被太子妃针对，故意画了太子妃的速写。 崔嫣然擅长作画，看过速写中的光影明暗之后，估计已经有了启发。 这次她又来给张皇后送画，肯定是对自己的画技十分自信。 否则也不敢哪来送礼。 所以，她这次画的又是什么呢？ 苏锦璃不禁有些好奇。 崔嫣然一进来就看见了苏锦璃，不过她的规矩显然学得很好，进来后便目不斜视，只是略显拘谨了些，不像苏锦璃那般从容。 苏锦璃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摇头。 崔嫣然也太紧张了，看来那药对她的影响的确是大。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不知道崔嫣然都是怎么过的。 不过，她和崔嫣然毕竟交情不深。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脑中转了转，就让她抛开了。 个人有个人的过法，以崔嫣然的性子，她若是跟崔嫣然来往太过密切，恐怕崔嫣然反而会不自在。 崔嫣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张皇后脸上笑得温和，很快给她赐了坐：“你快坐下吧，今天宝儿带了不少镜子来，你等会儿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就挑几个。” 崔嫣然又跟苏锦璃见了礼，这才文静地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多谢母后赏赐。” 随后她看向苏锦璃，继续说道：“王爷近日没少念叨镜子，还是二嫂有本事，不过几日功夫，就做好了镜子带进宫里孝敬母后。若是能带了镜子回去，王爷肯定高兴。” “不过是些镜子罢了。”苏锦璃随意地说道，随即让人打开箱子，将里头装着的镜子一样样取了出来。 只见偌大的箱子里，还放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头装的全是银亮如水的镜子。 这些镜子最小的还不到巴掌大，圆饼一样的形状，瞧着像个盒子。 然而轻轻按动机关，盖子就会打开，露出里头的镜子。 让人惊讶的是，那盒子里居然还装着细细的粉末，瞧着像是化妆用的妆粉。 饶是崔嫣然向来克制，看到这妆粉后，还是惊讶得微微瞪大了眼睛：“这里面装的难道是妆粉？” “正是。”苏锦璃笑着点了点头，“这盒子看着小巧，却能装一些胭脂水粉在里头。”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小盒子，又拿起另外一个类似的小盒子。 同样打开后，里头装的却是红色的胭脂，可以用指腹沾了直接抹在唇上。 盒子里的镜子虽然做得也十分小巧，可是用来化妆却是正好。 再看其他镜子，有巴掌大，形状椭圆，带手柄的小镜子。 也有跟铜镜差不多大小的梳妆镜。 镜框更是各不相同，花样百出。 直看得崔嫣然心中惊叹连连。 她震惊地看着苏锦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想出这么多花样来！ 0402 商业互吹 镜框的花样特别多。 有朴素低调的木头雕花镜框，也有华丽张扬的掐丝珐琅和璀璨的金框，上头镶嵌了珠玉宝石，看起来华贵非常。 跟以往的铜镜比起来，这些镜子不仅照得更加清晰，镜框上头更是大有文章。 崔嫣然不像苏锦璃那么富裕，看着那些金玉珠宝，掐丝珐琅，整个人都惊呆了。在她看来，这些镜框未免也太过奢靡了！ 她偷偷看了苏锦璃一眼，心中忍不住想道：难怪王爷总是羡慕秦王妃得了藏宝山的财宝，光是瞧着这些镜框，也能猜出秦王妃有多财大气粗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眼带来的盒子。 她带来的礼物是自己最近画的一幅画，虽说这画是她精心画出来的，可是跟秦王妃的礼物一比，就显得太过寒酸了些。 崔嫣然不禁有些担心张皇后会嫌弃。 张皇后倒是笑得一脸和善。 她笑着问苏锦璃：“这些镜子倒是比上次的大了不少，当真是用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吗？” “回母后的话，的确用了白银跟琉璃，白银更为雪亮，用来做镜子，照得也要更加清楚些。” 苏锦璃笑得乖巧，落落大方地说道，“其实这些镜子还是不够大，稍后还会做得更大些，像是等身高的穿衣镜，可以将全身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皇后听她这么说，不禁也有些动心。只是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她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了，必须得有皇后的样子。 所以她只是满意地笑了笑：“听着倒是不错，你有心了。” 说完，她又看向崔嫣然：“你带了什么来？快给本宫瞧瞧。” 崔嫣然虽然有些自惭，听到这番话后，还是让人打开了带来的盒子，从里头取出一卷画轴，轻轻展开。 她画的是一幅观音图，加入了一些光影明暗的手法进去，瞧着要以往的观音图更立体鲜活些。 苏锦璃好奇地看着，对崔嫣然多了几分佩服。 崔嫣然这画工的确是不错。 不过看了她画的速写，就能一个人参悟出光影明暗的手法，还将其融入到传统画法里头，确实很有天赋。 以崔嫣然的性子，这画法想来都是她一个人摸索出来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的绘画天赋还真是没的说。 只可惜，晋王楚暄怕是不怎么喜欢这些书画的。她就算画得再好，楚暄恐怕也欣赏不来。 苏锦璃看了崔嫣然一眼，突然觉得，她可以往彩妆上面多发展发展。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现在的妆粉里头大多加了铅粉，以便显得皮肤白。 这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画的话，时间长了皮肤就会变得暗沉，还会淤积毒素在身体里头。 崔嫣然本就中了毒，要是再画这些，怕是更加伤身。 好在她的空间里就有紫茉莉，可以在农场里种上一批。 紫茉莉的花种可以用来制作妆粉，可比铅粉安全得多。 张皇后看了打开的观音像，微笑着夸赞：“这画法倒是新奇，正好本宫最近缺一幅观音像，你就送来了。” 崔嫣然原本十分忐忑，听到这话后，她就知道是张皇后有意抬举她，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 但还是谦虚道：“这画法并非是儿臣自创的，上次宫宴，儿臣见二嫂画的画，才得了启发，回去后试着画了一些，母后喜欢就好。” “你也有心了。”张皇后夸赞道，“本宫看得出来，你能画成这样，定然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崔嫣然不禁羞红了脸。 不想张皇后紧接着说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喜好画些丹青。不过画得太勤总是伤眼，虽然你现在还年轻，但也不可糟蹋了自己身子。” 崔嫣然脸色一变，赶紧说道：“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张皇后见她似乎被吓到了，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气，忍不住朝苏锦璃看去。 却见她依旧落落大方，举止从容，心里就对她高看了几分。 她知道崔嫣然很好，只是她这性子本来就有些拘谨，下毒一事后，更是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这样的性子，实在让人没法放心。 只是当着苏锦璃的面，她也不好多说。真要说了，想来崔嫣然也听不进去，只能以后再劝劝了。 想到这里，她又说了些安抚的话，让崔嫣然挑了镜子，然后才让宫人把剩下的镜子全都收起来。 …… 苏锦璃和崔嫣然陪着张皇后用了午膳，这才告辞离去。 离开栖凤宫后，苏锦璃看着崔嫣然脸上的脂粉，本来想劝说几句。但是想到崔嫣然的性子，她又默默改了主意。 比起上次见的时候，崔嫣然的性子似乎又变了一些。 她若是说了什么，崔嫣然说不定会多想。 倒不如让楚晏去跟楚暄说。 若是由楚暄来劝，崔嫣然想必更加听得进去。 倒是崔嫣然主动跟她说起了话：“苏姐姐，你可真厉害，那镜子银亮如水，除了上次宫宴，妹妹当真是从未见过，难怪王爷一直惦记这镜子。” 苏锦璃立刻开启商业互吹：“这没什么，就是些镜子而已。倒是你，画出来的观音像栩栩如生，真是了不得。” 崔嫣然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口中却习惯地谦虚道：“妹妹我可算不上什么，若不是上次瞧了你的画，也想不出这些。更何况，相比起我画的，你当初画的才是活灵活现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业互吹。 直到遇见了楚晏和楚暄，这才停止了一路互吹，各回各家。 很快，楚晏给永安帝送镜子的消息就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这个消息并没有直接刊登在报纸上，毕竟涉及到永安帝和皇后，就算有人知道，也没胆子刊登出来，不然一个私窥宫闱的帽子扣下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就算没有报纸，这个消息还是传播得特别快。 这些天，京城里全是关于镜子的讨论和猜疑。 还有不少达官显贵，都在惦记着白银和琉璃做出来的镜子！ 如今，他们总算是等到了！ 0403 欺负儿子 自从楚晏给永安帝和张皇后送镜子的消息在京中传开，一直关注着镜子消息的达官显贵们就在等着宝镜楼开张。 谁知等了一天又一天，宝镜楼硬是没有开张的迹象！ 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他们都等着要买镜子呢！ 因为楚晏暴戾恣睢的名声在外，众人虽说是早已等得心急，却也不敢去问他。 于是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晋王楚暄身上。 跟楚晏这个残暴王爷比起来，楚暄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明显没楚晏那么危险。 于是，找楚暄的人越来越多。 结果全都被楚暄臭着脸赶了回去。 楚暄被气得不轻，忍不住跟心腹抱怨：“那帮王八蛋，一个个跑来问本王干什么？本王也想知道好不好！二哥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猜的！” 他那天跑去二哥府上，想要蹭顿饭都被赶回来了！ 他还想要镜子呢！ 二哥就是不让宝镜楼开张，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郁闷啊！ 二哥尽知道给父皇送镜子，都不知道给他这个弟弟送，有这么当哥哥的么！ 还有父皇也是！ 明明二哥送了那么多镜子，居然一个也不肯给他！ 太过分了！ 欺负儿子啊！ 楚暄越想越郁闷。 眼看着宝镜楼始终不开张，最后就连楚暄也急了。 他急急忙忙跑去找楚晏，一看见他就危机：“二哥，你那宝镜楼到底什么时候开张啊？大家可都等级了！弟弟我可是把银子都准备好了，你不能连银子都不赚啊！” 楚晏不屑地瞥他一眼：“你问本王没用，琉璃坊和宝镜楼都是你嫂子的私产。她想什么时候开张，就什么时候开张，可不是本王决定的。” “什么？都是嫂子的私产？”楚暄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就想说“你对嫂子也太好了吧”，然而这话刚要出口，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二哥说得没错啊！ 藏宝山那块地可是被父皇送给了嫂子！ 都说那地方是个被诅咒的荒山，寸草不生，就连死抠门的户部尚书顾元吉都嫌弃。 结果刚送出去没几天，所有人都被狠狠打了脸。 藏宝山里头，居然有个藏宝洞！ 这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更加让人震惊的是，这个藏宝洞居然挖出来了价值数百万两的金银珠宝！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谁不惦记？ 别说是他了，就是父皇也得惦记啊！ 那最后呢？ 父皇就留下了一箱最珍贵的宝贝，剩下的居然全都赐还给了苏锦璃。 那琉璃坊就是在藏宝山下头修的，自然是苏锦璃的私产。 别人就算再惦记也没用。 谁要敢使坏，就二哥那脾气，非得砍了不可。 这琉璃坊既然是秦王妃的，现在这琉璃坊中造出来的镜子，自然也都是秦王妃的东西。 可他敢去找嫂子问吗？ 楚暄觉得他要是敢这么做，二哥肯定不会饶了他！ 可惜，他脑子里虽然这么想，却还是蠢蠢欲动地想要作死。 于是他故意问道：“那二哥，这宝镜楼既然是嫂子的私产，那弟弟我能去找嫂子问问什么时候开张吗？” 果然，楚晏一听到这话，脸上就狞笑起来：“你可以试试！” 楚暄：“！！！” 哼，他就知道，二哥娶了媳妇，就不要他这个弟弟了！ 楚暄瞬间就怂了：“二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要不你帮弟弟我去找嫂子问问吧。你说这镜子再好，那也不能全留手里吧？当然是卖出去比较好，你说是吧？” 楚晏没什么诚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别着急，应该就快开张了。” 楚暄无语地不停在心里翻白眼，心说你当然不急了，那镜子就是嫂子做出来的，秦王府还能缺了镜子用吗？你不急，可本王急啊！ 楚暄越想越郁闷。 那天他听说二哥跟嫂子带着箱子进宫去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崔嫣然赶了过去。 本以为只要遇见了，就能占个便宜。 谁知道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他都不奢望见面分一半了，可父皇总不能一面镜子都不分给他呢！ 太抠门了！ 绝对是被顾元吉给带坏了。 还有二哥，就更过分了！ 明明这镜子就是嫂子做出来的，二哥的秦王府里还能少了镜子么？ 可他明明都有那么多了，居然一面镜子都不肯给他！ 哪有这样当哥哥的？ 真是太过分了！ 现在他愿意花银子买，居然都不肯告诉他什么时候开张。 也不怕到时候卖不出去。 楚暄满心怨念，于是不停在心底腹诽。 可惜，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让他当着楚晏的面说出来，他可绝对不敢。 楚暄特别怂地说道：“那我都听二哥的。” 楚晏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把他打发走后，就忍不住跑去找苏锦璃问了：“苏宝儿，那宝镜楼你打算何日开张？本王瞧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苏锦璃自然是早有准备。 她手里捧着一本书，闻言不慌不忙地说道：“明天的报纸上会预告开张时间，到时候就不用急了。” 楚晏再次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苏锦璃飞快说道：“大后天。” 楚晏顿时有些不解：“怎么还要等那么久？难道是镜子不够？” 苏锦璃叹气：“镜子倒是够了，就是镜框做起来不容易。若是开张太快，根本就没时间准备。” 要是东西刚上架就卖完了，那不是搞笑么？ 苏锦璃郁闷地说了句：“需要多一些时间来做镜框。” 楚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既然这时间就快了，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苏锦璃轻哼了一声，对他这话十分受用。 果然，第二天的《京城日报》上刊登了宝镜楼开张的时间。 早已经等得有些火大的众人一看到上头的开张时间，赶紧跑去准备银子去了。 他们最近没少听说这琉璃镜子。 说什么银亮如水，纤毫毕现，勾得他们惦记到现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不管众人如何猜想，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两日。 转眼就到了宝镜楼开张这一天。 0404 宝镜楼开张！ 开张这天，很多人一大早就跑去宝镜楼了。 结果去了才发现，宝镜楼外头居然已经有不少人，都在等着宝镜楼开张的！ 好在宝镜楼请了四个天龙卫在门口守着，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后来，到的人越来越多，把街都给堵了，天龙卫不得不主动站出来，维持秩序。 天龙卫早就威名在外，凶名赫赫，有他们帮忙维持秩序，哪里还有人敢乱来？ 很快，挤在一起的人就排成了长龙。 等到宝镜楼的掌柜带着一干伙计前往宝镜楼准备开张的时候，直接就被那陌生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好在大家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这才让他们心里安稳了些。 只是看着那可怕的人数，掌柜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所以他思来想去之后，果断决定限制进店人数！ 那店里摆着的可都是镜子！ 镜子这东西他已经见过了，知道它最是不经摔。 一旦摔地上，那颗就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这么多人，到时候要是一股脑地闯进店里头，店里摆着的那些镜子还能好吗？ 那么多的镜子，还有那些镜框，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不管是碰了还是摔了，他可赔不起！ 于是，宝镜楼前排队的人就看见，宝镜楼开张后，店里的伙计居然拿了一块立牌出去。 上面还写着一次最多十个人进去。 立牌应该是早就做好的，唯有上头贴着的纸，看得出是新写出来的。 排在前头的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排在后头的人可就得急坏了。 好在立牌虽然不小，可队伍排得太长，后头的人根本就看不见。 排在前头的又不是傻子，哪里会告诉他们？ 所以立牌放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引起慌乱。 宝镜楼开张的时候，也没搞什么舞狮鞭炮之类的庆祝，悄无声息就开了。 伙计把立牌摆出来后，又请了天龙卫负责镇场子。 这才开始放人进去。 伙计在门口招呼：“实在对不住，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全都进去，咱这宝镜楼也装不下。 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大家能够好好挑，一次只能进去十个人。都别挤，按照队伍顺序，十个人进去就行了。” 伙计时不时就要喊上一声：“对对对，就是你们十位，可以进去了。剩下的就别往前冲了，等下一次再进去吧。” 排在最前面的十个人很快进去了。 然后，他们就被店铺里头琳琅满目的镜子给迷花了眼睛！ 尤其是那些透明的柜子，看起来太古怪了！ 那么大的柜子，居然是透明的！ 难不成，那些柜子全都是用琉璃做成的么？ 十个人不算多，然而一走进店里，他们就看得目不暇接。 根本舍不得眨眼！ 十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些透明的琉璃展柜而去。 走进之后，他们甚至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触摸那些透明的展柜。 然而这一摸，却只摸到冷冰冰的透明琉璃。 这些人并不知道玻璃的概念，却还是本能地知道，他们摸的都是宝贝。 所以，一个个爱不释手地触摸着那些透明的展柜，就跟痴汉一样。 展柜后的伙计看得一阵无语，只得说道：“还请各位抓紧时间好好看看，每一场的时间有限，外头还有很多人等着进来呢，一旦时间到，诸位可都是要被请出去的。” 十人一听这话，就不敢乱来了，赶紧打量起了那些镜子。 这一看，他们才发现镜子的好处。 “哇，这看得也太清楚了吧？” “还真是银亮如水，纤毫毕现！” “居然是真的，还以为是吹牛呢！” “这镜子也太漂亮了，要是买回去摆着，那多气派？” 有人惊叹不已，也有人好奇询问—— “这些镜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没那么明亮？” “这镜子还有更大的吗？” “不知这镜子能用多久？可是跟那铜镜一样，需要经常打磨？” “这两种镜子，似乎有些不同？” “请问这镜子售价几何？” 渐渐的，询问的人越来越多。 十个人虽然不算多，但是只要瞧见了琳琅满目的镜子，就没人舍得不买的。 排在最前头的，多是达官显贵们派来的下人。 倒不是说他们来得够早，所以才排在了前头。 而是附近一些有头脑的百姓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排在了前头。 然后把位置卖给了那些下人。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相当不错的买卖。 而越是身份高的，越是想要尽快见到镜子。 下人们为了讨好主子，自然也愿意花这个钱来抢占先机。 越是靠前的位置，价格也就越高，若是地位不够的，还真不敢跟他们抢。 所以第一批的十个人进店后没多久，就买了不少镜子。 不管是精致小巧的镜盒，巴掌大的手持镜，还是更大些的梳妆镜，这些人都挑了不少。 达官显贵们，家里的人口可不少。 光是所有主子们依次算下来，就得好几十上百口人。 镜子哪能少了？ 不过看了每种镜子的价格后，他们也没全挑贵的买。 像是府里那些地位不太高的侍妾和庶子庶女们，就只能用次等的镜子。 等到第一批的十人出了店，店里的库存都被清掉了不少。 掌柜看了下出货量，又瞧了瞧外头排着的长队，不禁暗暗心惊。 今天来的人也太多了！ 就连店里的伙计们也是心惊不已。 “掌柜，外头还有好多人呢，咱们的货怕是不够啊。” “是啊掌柜，刚刚那十个人就买了不少！” 掌柜虽然也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说道：“都冷静些，没什么好慌的，要是货出完了，就让剩下的预订好了。 对了，这些展品可千万别给卖了，总得给后头的人瞧瞧，才好让他们安心预订。” 伙计们被他这么一说，也都安心下来。 很快，第二批的十个人进来了。 这帮人一进店里，看到琳琅满目的镜子和那晶莹剔透的展柜，眼睛都直了。 伙计们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得意。 嘿，傻眼了吧？ 0405 太火爆了 随着排队的人不断进入宝镜楼，越来越多的镜子被买走，宝镜楼里的库存越来越少。 宝镜楼有二层，还带了个后院。 后院全都被用做了库房。 开张之前，不断有车子从琉璃坊过来，将镜子送入库房。 苏锦璃特地等了好几天才开张，就是想着多存点儿货，免得一下子就卖完了。 哪里想到，宝镜楼才开张不到半天的时间，存货就快被卖光了。 宝镜楼的掌柜和伙计们也都没有想到。 虽说他们都知道京城里很多人在议论镜子，可谁也没有想到，镜子的销量居然能够好成这样！ 掌柜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让人去秦王府给苏锦璃传消息。 镜子卖得太快了，可是外头还排着老长的队。 等库存卖完之后，他们咋办？ 外头的人排了那么久的队，要是突然告诉他们卖光了，肯定谁都不会干吧？ 可千万别闹出事情才好。 …… 秦王府，朱砂得到消息后，赶紧跑去找了苏锦璃。 朱砂皱着眉头，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子，情况怕是不太妙，宝镜楼的生意太好了，存货已经不多！” 苏锦璃听到这话，却是一点不急：“无妨，宝镜楼里的镜子可不便宜，一般人家可买不起那么多。 排在前头的，定然都是那些显贵人家，他们那样的人家，自然买得多些。 剩下那些乖乖排在后头的，定然都是些比较普通的人家，一个人买不了多少。 就算当真卖完了，这些人也不敢闹事，让他们预订就行了。” 顿了顿，苏锦璃又问道，“镜面的产量其实不低，就是镜框做起来太慢了，朱砂你去跟赵伦说说，多跟京中各家商铺合作。 一些比较简单的镜框款式，可以让别家去做，到时候拿回来，直接把镜面镶嵌上去就是了。” 朱砂点了点头：“奴婢明白，赵管事已经找了人合作，奴婢再去催催，尽快把这事办好。” 苏锦璃又说道：“京中的权贵到底有数，这琉璃镜在以往是没有的。如今突然上市，才会惹来火爆抢购。 等到各家都买得差不多了，宝镜楼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热闹了，没必要太担心。” 朱砂想了想说道：“奴婢倒是觉得，等那更大的梳妆镜甚至穿衣镜做出来，宝镜楼的生意肯定会更加火爆。” 苏锦璃不以为然：“那么大的镜子，价格可不便宜，也不是谁都能买的。” 这京城里虽说权贵很多，可穷人其实也不少。 大多数人家不过是平民百姓，能够拥有一面普通的梳妆镜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买得起昂贵的穿衣镜？ 不久后，宝镜楼再次传来了新的消息—— 买镜子的人太多了，现在除了展台里的样品，所有库存竟然全都卖了出去！ 不少人甚至还想买他们的样品！ 这哪能成啊！ 他们这样品就是摆着给人看的，要是卖出去了，后面的人岂不是连个参考都没有？ 那还怎么下订单？ 所以掌柜坚决不买。 好在排在后头的这些人，都不再是顶级权贵。 还没人敢在秦王府的铺子闹事。 外头虽然还排着老长的队，然而没人敢闹事，依次进去看了样品之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预订镜子。 因为今天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受够了今天的教训，可不想再这么折腾。 反正宝镜楼的掌柜都已经保证过了，只要缴纳三成定金，就可以预订镜子。 到时候镜子做好了，他们去的时候就不用再排队，可以直接进去取镜子。 只是这镜子制造不易，所以每天的产量还不是很多。 就算预订，也得排队。 到时候会按照预订的先后顺序和订货量来交货。 如果买得少，排队又靠后的，交货的时间就会比较长。 让人惊讶的是，这镜子的预订，竟然还是把镜面跟镜框分开的！ 可以挑选不同的样式和材质，进行订购不说。 但凡是在这宝镜楼买的镜子，还会提供更换镜面甚至镜框的服务！ 比如有的镜框出货比较快的，如果急着用镜子，就可以先订购这种。 等其他镜框有了货后，再来更换成新的镜框。 让不少人看了之后，都觉得挺新奇。 随着排队的人不断走进宝镜楼，宝镜楼外的队伍总算是变得越来越短。 很快，宝镜楼的镜子卖到缺货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消息传进宫里后，可把永安帝给气坏了。 宝镜楼外负责维持秩序的可是天龙卫的人，而这天龙卫正好就是他的耳目。 他还能不知道，都有哪家跑去买镜子的？ 他气的是，底下的那帮臣子，整天尽知道跟他哭穷，买镜子的时候倒是阔气得很。 一买就买了几十面镜子不说，还订了大号梳妆镜和穿衣镜！ 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宝镜楼的镜子就卖断了货！ 甚至光是收到的订金，就达到了好几千两。 一个个混账东西，真是气死他了！ 更让永安帝没想到的是，就连顾元吉那个死抠门，居然都指使下人偷偷跑去排队买了镜子！ 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不就是镜子么？居然连顾元吉这个死抠门都动心了！ 永安帝正在心里腹诽，顾元吉就跑来去见了。 永安帝正好憋了一肚子的气，一听顾元吉来了，就想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要是说些不忠听的，他非得把这老东西臭骂一顿不可！ 所以他没好气地冷哼道：“让他进来！” 顾元吉很快进来了。 发福的身体十分喜感。 不过他虽然有些胖，却是个非常灵活的胖子，不是楚旭那种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弱鸡能比的。 顾元吉走得飞快，一进来就特别恭敬地行了个礼：“臣参见陛下！” 永安帝目光冰凉地瞥了他一眼：“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顾元吉立刻说道：“陛下想来已经知道，今日乃是宝镜楼开张的日子。臣想说的，就是这镜子。” “镜子？”永安帝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这么说，你也盯上这琉璃坊了？” 顾元吉赶紧否认了：“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这镜子乃是好东西，理当惠及万民。” 0406 有人作死 “惠及万民？”永安帝脸上看不出喜怒，“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应该如何惠及万民？” 顾元吉很快说道“臣只是觉得，这琉璃镜看得极为清楚，又比铜镜方便些。听说那宝镜楼才开张不到半日，就卖断了货。 可想而知，很多人都想要这琉璃镜子。若是能够在全国各地售卖，不仅能够惠及天下万民，还能大赚一笔，增加国库税收。” 永安帝的脸色有些冷，故意问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据朕所知，这里琉璃镜子并不适合长途运输，否则很容易损坏。那该如何是好？” “此事臣也有所耳闻，所以臣觉得，应该在全国各地挑选合适的地方修建琉璃窑，烧出更多的镜子来。” 永安帝突然问道“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把烧制琉璃和制作镜子的配方公布出去？” 顾元吉理所当然地说道“只要在专利司申请了专利，全国各地商户定会有人烧制琉璃，他们用了配方，自然要缴纳专利使用费。” “可是这样一来，配方就藏不住了。”永安帝的脸色彻底冰冷了下来，“所以你特意前来求见朕，就是为了让朕把怕这琉璃配方公布出去？” 顾元吉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能当上户部尚书这样的大官，当然不是傻子。 一听永安帝的语气，他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永安帝这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琉璃坊和宝镜楼都是秦王府的私产，陛下不愿意便宜了那些商贾？ 可是，这镜子并不方便长途运输，在各地建琉璃坊造镜子是最好的。 据他打探来的消息，宝镜楼里头有两种镜子，一种乃是水银镜，一种是白银镜。 水银镜的效果不如白银镜那么好，价格却要比白银镜低廉许多。 若是使用比较便宜的木头镜框，价格可比铜镜还要便宜，就算是寻常百姓，也能买上一面水银镜子。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能够推广到全天下，肯定能让很多百姓用得起镜子。 难道不是惠及天下万民的好事吗？ 陛下何故如此生气呢！ 顾元吉心里头委屈，他跟永安帝提这事，虽然有些私心吧，可也是真真为了天下黎民着想。 陛下当真是冤枉他了！ 顾元吉心念电转，细细琢磨着永安帝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这琉璃方子，是不能泄露出去的不成？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臣只是觉得，这镜子可以惠及万民。臣绝不敢，让陛下公开这琉璃方子。” 虽然不知道这琉璃有什么不妥，不过他已经意识到永安帝很在意这个方子，这么说准没错。 永安帝果然冷哼道“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虽然听着还是挺生气，但是不像刚刚那么可怕了。 顾元吉暗暗松了口气。 永安帝却拿出了一样东西，对李公公说道“你拿过去给他看看。” 李公公立刻恭敬地接过，踩着小碎步来到顾元吉面前“顾尚书请看。” 这时永安帝说道“顾元吉，你瞧瞧这是何物。” 顾元吉根本不用细看，一眼就认出，李公公拿来的是放大镜。 他想不通永安帝这么问的用意，只能老老实实地接过放大镜仔细看了看，确定它真的就是放大镜后，顾元吉立刻说道“陛下，臣认得此物，此乃放大镜。” “你认得就好！”永安帝再次冷哼了一声，“那你可知道，这放大镜是用什么做的？” 顾元吉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据臣所知，这放大镜的镜片，乃是由水玉雕琢打磨而成。” 这事他当然知道啊！ 真是奇怪，陛下为何要这么问？ 谁知永安帝却说“你再仔细看看。” 顾元吉不解，但还是拿起放大镜，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透亮的镜片，难道不是水玉么？ 永安帝见他没认出来，不禁冷冷勾起唇角，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此物乃是无色透明的琉璃，朕称它为玻璃。” 顾元吉顿时傻了眼“琉……琉璃？？？” 这东西居然使用琉璃做出来的？ 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刚刚才买的那镜子，不就是用白银跟琉璃做出来的么？ 据说当日宫宴，秦王妃献给皇后娘娘的镜子乃是用水玉做成的。 现在，却是可以用琉璃来做镜子。 既然琉璃可以代替水玉做成镜子，那么代替水玉做成放大镜，又有什么难的？ 对了，武阳侯敬献的千里眼，就用了水玉来做镜片。 难不成，这琉璃还可以做成千里眼？ 顾元吉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永安帝说道“兵仗局已经成功用玻璃造出了千里眼。顾元吉，现在你还想让朕公开这琉璃配方吗？” 顾元吉打了个激灵，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臣万万不敢！” 乖乖，这琉璃居然还能做成千里眼！ 他可是知道，制作千里眼的水玉，必须要无色透明，纯净没有丝毫杂质，而且个头够大才行。 这样的水玉，寻找起来可不容易。 自然而然，它的价值也高。 可这玻璃，却是用砂子烧出来的！ 岂不是想要多少就能烧出多少来？ 玻璃乃是无色透明的琉璃，若是将琉璃方子公布出去，有心怀不轨之人烧制出镜片，做出千里眼，岂不是贻害无穷？ 若是这方子流传到异族和外邦，那就更糟糕了！ 顾元吉想到这里，瞬间意识到了琉璃方子的重要。 他赶紧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琉璃配方至关重要，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泄露出去！” “哼，这种事情还用你来说？”永安帝万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你一向忠心办差的份上，你之前那些话，朕就当做没听过。不过，没有下次！” 顾元吉赶紧谢恩“臣谢陛下开恩，愿为陛下万死不辞！” 永安帝对他的本事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心有不满，还是放了他一马。 顾元吉眼看自己逃过了一劫，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0407 悲催二人组 随着宝镜楼的镜子卖断了货，京城里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买到了镜子的人家，兴奋得跟过年似的。 没买到的，都有些丧气，觉得丢人。 倒不是说这镜子是多么了不得的宝贝，只是争抢的人多了，它的身价自然而然也就水涨船高。 别人没买到，自家买到了，那多有面子？ 更何况，前些日子到处都在议论这镜子，听得多了，心里头难免都挺好奇，想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大家都想要，争抢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人一多，又显得镜子更稀罕了。 买到了镜子的下人一拿到货，就兴奋地跑回府里找主子报喜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各府的老爷们不是在宫里上朝，就是在衙门里干活。 留在家里的，只有各府的夫人太太，以及公子姑娘们。 下人带着镜子回到府上后，很快就有机灵的，跑去跟主子报喜了。 “老夫人，镜子买回来了！您快瞧瞧，这就是镜子，照得可清楚了！” “太太您快看，镜子买到了！” “公子，这就是刚从宝镜楼买来的镜子，您快试试！” “姑娘姑娘，这是太太让人送来的，说是宝镜楼的镜子！姑娘来瞧瞧！” 也有人偷偷往衙门里送的。 “老爷，镜子买来了，这种是袖珍镜，做得小巧，可以藏在袖袋或者是荷包里。” 袖珍镜的确是分小巧，而且大多是用质轻的材料做成。 这样做出来的镜子小巧轻省，放在袖袋里里也不会显出痕迹来，免得出丑。 在这种大家都看脸，又特别要脸的年代，谁也不想因为脸上有什么不妥而出了丑。 所以这镜子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以往的铜镜太过沉重，也没法做得太过小巧，藏在身上。 大家在外头的时候，就只能询问身边的下人，免得仪容上头有什么不妥。 可下人也没法时时刻刻跟着，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 那就只能靠手摸。 如今有了这袖珍镜，只要带在身上，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照一照，可不比以前方便了太多？ 就算下仆不在身边，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出丑了！ 衙门里的老爷刚收到镜子的时候挺不好意思，后来发现同僚们也有这么干的，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丢脸了。 有的偷听到同僚家的下人哭诉没能买到镜子，更是兴奋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一整天都神清气爽不说，有那过分的，还会故意把镜子拿出来照照。 气得同僚想要打人。 …… 太子东宫，楚旭兴奋地看着心腹买来的镜子。 镜子放在锦盒里头，底下垫着细腻的天鹅绒，镜框用紫檀木做成，椭圆的形状，还带着一截木柄，方便抓握。 木头做成的镜框并不奢华，反而低调内敛，很适合楚旭的性子。 楚旭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看到镜子里照出来的脸，不由自主地抓住木柄，将镜子举了起来。 镜子举起来后，就看得更清楚了些。 然而楚旭看了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镜子照出来的人脸的确格外清晰，没有任何变形的状况。 可问题是，他的脸原来这么大的么？ 楚旭以往也照镜子，可他用的铜镜要比这小巧的手持镜大了许多。 照的时候，自然不会显得脸特别大。 倒是这手持镜才巴掌大小，连他的脸都照不全，岂不就显得他的脸特别大了么？ 而且银亮如水的镜面照得格外清晰，就连脸上的毛孔都能瞧见。 若是皮肤不好的，照了这镜子可不得郁闷死？ 楚旭这会儿就郁闷坏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胖，所以一直想要减肥。 几个月都没减下来，他心里虽然失望，却也不像现在这么郁闷的。 他的脸居然这么大！ 难怪父皇不喜欢他。 就是他自己瞧了，也喜欢不起来啊！ 不行，他必须得减肥！ 这么大的脸，他就是自己看了都觉得嫌弃，必须得减下去！ 想到这里，楚旭突然说道“去请李院首和冯太医来。” 这两人，正是负责为他调理身体，帮他减肥的太医。 汪泰一听，不禁在心里为两人点了一排蜡烛。 身为楚旭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他太清楚楚旭的性子了。 楚旭性格仁善，很少为难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唯有两点不好，楚旭太贪吃了，还懒得动！ 虽是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减肥，可实际上，楚旭每次走不了几步路就嫌累，还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对楚旭是忠心耿耿的，可每次听着楚旭说要减肥，却又管不住嘴，还迈不动腿，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好在，楚旭已经很少再提减肥的事了。 谁知道，不过是一面镜子，就让他再次生出了减肥的念头来！ 汪泰忍不住同情李院首和冯太医。 他可是知道，那两位自从负责替楚旭调理身体，头发就不停往下掉。 据说，两位太医怕自己变成秃子，还偷偷给自己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想要保住头发。 自从楚旭不再提减肥的事情后，那两位可是松快了不少。 哪里想到，楚旭居然又想减肥了！ 两位太医要是知道这事，估计又得愁得掉头发了。 汪泰赶紧去找人。 与此同时，被惦记上的李院首和冯太医却是正在照镜子。 早先武阳侯苏信献上放大镜，他俩听说后，心里就一直在惦记。 可惜水玉太少，做成的透镜全都拿去造了千里眼，根本没有多的拿来做放大镜。 让他俩郁闷不已，从宫宴那天，一直心心念念到了现在。 直到前两天，陛下突然赏赐了太医院十块放大镜。 李院首和冯太医就仗着老资历，每人抢到了一块放大镜，爱不释手地看了许久。 两人都发现，用放大镜来查验药材，果然要比以往方便了许多！ 因为放大镜太过好用，他们对于镜子也生出了无限的热情。 毕竟苏锦璃送给张皇后镜子又不是秘密，加上最近《京城日报》和《京城八卦》一直在打嘴仗。 他们想不知道都不行。 所以今天一早，他们就安排了仆人去买镜子。 这会儿镜子到手，自然是爱不释手的。 0408 太子铁了心 李院使和冯太医各自躲在房间里头偷偷照着镜子，越照越是满意。 谁知照着照着，他们突然就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像是被谁盯上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觉得后背发冷，像是要倒霉呢？ 李院使和冯太医虽然没在同一间屋子，却是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 汪泰就是这时候到的。 李院使和冯太医一听楚旭要见他们，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 然后，两人特别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两人又无比嫌弃地瞪了对方一眼。 随后李院使小心翼翼地问道：“汪公公，不知太子殿下突然宣召，所谓何故？” 汪泰笑了笑，却不明说，只是高深莫测地说道：“殿下的心思，可不是咱家能揣测的。两位太医，请吧。” 李院使和冯太医一听，心里再次“咯噔”了一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汪泰既然这么说，那太子殿下突然找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太子召见，他们岂敢不去？ 只能小心翼翼地去了。 去的路上，汪泰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宝镜楼开张大吉，不知两位太医可买了镜子？” 李院使和冯太医一听这话，都有些摸不准汪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可都知道，这宝镜楼乃是秦王府的产业，四舍五入，也就是秦王楚晏的产业。 偏偏，秦王和太子一直不对付。 汪泰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他们偷偷派人买镜子的事，对他们有所不满？ 还是说，太子对他们不满？ 可是不应该啊，以太子的性子，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情，故意为难他们吧？ 他们和太子殿下也算是打了不少交道，太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所以，汪泰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两人忐忑不已的时候，汪泰又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其实也对那镜子挺好奇，特意命咱家去买了一块镜子。看过之后，太子殿下就提出要见两位太医。” 李院使和冯太医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太子殿下突然又想减肥了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两人下意识看了汪泰一眼，见他笑眯眯的，跟个狐狸似的，突然就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而太子传召，他们是万万不敢逃跑的。 就算太子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也只能引颈就戮。 于是，两位太医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太子楚旭面前。 楚旭还是很要脸的，所以两人进去之前，他偷偷把镜子收了起来。 等两人忐忑不安地走进来，行完礼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两位太医快快请起。 孤近日觉得，这减肥之事，还是应该持之以恒，不能轻言放弃。可惜孤之前减了许久，竟是一直不见成效。 两位太医不如再给孤看看，是不是该换个方子？” 李院使和冯太医听到这话，就想跪下了。 太子过于肥胖，身体本就不好。 他们哪里敢给太子用虎狼之药？ 所以开的药都十分温和，绝不会坏了太子的身体。 哪里想到，太子嘴上说要减肥，却压根不肯行动呢！ 每天吃得不少，却又没怎么动过，他那身肥肉哪里还减得下去呢？ 之前太子不提，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乐得自在。 哪里想到，太子居然又想减肥了！ 这可不是好事。 听汪泰那意思，太子突然想减肥，多半是那镜子的缘故。 李院使和冯太医越想越郁闷，却不敢抗命，只能小心翼翼地给楚旭把了脉，然后就说要回去商量药方。 楚旭没有为难他们，很爽快地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一名宫女突然提着食盒来给楚旭送点心。 宫女长得很寡淡，她见了楚旭就说道：“太子妃殿下怕太子殿下饿着，特意命奴婢来给太子殿下送点心，太子殿下快尝尝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 盒子一打开后，属于点心的香甜味道就飘散了出来。 楚旭闻着那味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突然觉得饿了。 然而，就在他想吃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那张大圆脸。 楚旭回想起那张大得连镜子都装不下的脸，突然就没了胃口。 他想了想说道：“放下吧，孤现在没胃口。” 宫女愣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给楚旭送点心了，这种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 太子居然连点心都不吃了！ 难不成，是对太子妃有什么不满？ 宫女想了想，觉得这事得立刻禀报给太子妃知道。 然而想到太子妃最近越来越尖刻的性子，她又觉得惶恐。 太子妃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可脾气也越来越大。 她听说，不少伺候的人都被太子妃给罚了。 若是让太子妃知道她办砸了差事，太子妃肯定会嫌她没用，不会放过她。 于是她一纠结，就打算瞒着这事。 反正点心已经送了过去，太子就算不吃，太子妃应该也不知道吧？ 她就算问起，难道太子还会说他没吃吗？ 更何况，太子只说现在没胃口，又没说不会吃。 她……她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吧？ 宫女这么一想，渐渐有了主意。 她没敢久留，就怕太子妃误以为她故意勾引楚旭，所以放下点心后，很快便退了出去，原路返回。 等她走后，楚旭有些眼馋地看了那些点心一眼。 然后又取出镜子，看着里头那张大圆脸。 这下，就算点心不断散发着香甜气味，他也彻底没了胃口。 怕自己坚持不住，他赶紧对汪泰说：“这些点心拿出去分了，孤现在不想吃。” 汪泰听到这话却是彻底惊呆了。 他还以为楚旭会还跟以前一样管不住嘴，减肥什么的，就是说说罢了。 谁知道，他居然连太子妃派人送来的点心都不肯吃了！ 难不成，殿下这次是铁了心要减肥了？ 这这这……这也太好了！ 汪泰突然兴奋不已。 他是一直知道的，永安帝总是嫌弃楚旭太胖，所以更喜欢秦王跟晋王。 那要是楚旭能够减下来呢？ 0409 口是心非的江鸾 江鸾还不知道她派人送的点心已经被楚旭赏赐给了宫人。 她这会儿正在跟人打听宝镜楼的事。 最近这些天，满京城都在讨论镜子的事。 虽说宫里和宫外通消息不是那么容易，可她始终关注着宫外的消息。 自从得知永安帝特许亲王妃建炼铁坊，她的心里就越来越不痛快，甚至惶恐不安。 就连夜里睡着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地做噩梦。 永安帝以前就嫌弃楚旭这个太子，反倒看重那杀人如麻的楚晏。 如今，更是连炼铁坊都批准了。 难不成，永安帝已经彻底厌弃了楚旭这个太子，想要废了他，改立楚晏不成？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江鸾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古往今来，废太子可是很少能有好下场的。 楚旭若是真的被废，她这个太子妃，还有肚子里的小太孙，又岂能有好下场？ 她嫁给楚旭，可不是为了跟着他吃苦，担惊受怕地过一辈子！ 江鸾心里怄得不行，可她一个深宫妇人，在这种事情上头实在是使不上力。 前不久宫里才撤换了不少人，她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一边养胎，一边在心里扎苏锦璃和楚晏的小人。 却不想，秦王府竟是越来越张扬。 修着炼铁坊，居然还要卖镜子！ 不过是镜子而已，居然大肆刊登在报纸上，让满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议论那镜子，当真是哗众取宠！ 江鸾不停地心里腹诽，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宫宴那日见过的镜子。 当时那镜子，她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谁知那苏锦璃居然十分无礼，尽知道给皇后送礼，都不知道讨好她这个太子妃。 如今，竟然还要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 她倒要瞧瞧，这镜子有什么厉害的！ 江鸾在心中不屑地冷哼，嘴上却忍不住催促：“快去瞧瞧孙喜回来了没！” 她可是派了孙喜去买镜子的！ 碧痕出去看了好几次，总算瞧见孙喜回来了。 她赶紧走上前，小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殿下一直在问呢！对了，镜子买到了吗？” 刚问完，她突然发现孙喜的脸色不太好。 碧痕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事情不顺利？镜子呢？” 孙喜皱起眉头：“镜子没买到。” 碧痕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不禁惊呼起来：“怎会如此？难道他们认出了你的身份，故意不卖给你？” 孙喜没想到她的脑洞居然这么大，不禁嘴角一抽，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倒不是，只是那宝镜楼的生意太好，我去的时候，镜子已经卖完了。” 碧痕直接震惊了：“卖……卖完了？这……这也太快了吧？难道是镜子太少？” 孙喜摇头叹气：“买的人太多了，我到的时候，宝镜楼外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他当时瞧着那队伍，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他们在宫里，对宫外的消息知道得不是太清楚。 哪里想到，宝镜楼卖个镜子，居然会有那么多人买！ 其实他当时到了之后，一看队伍太长，就让随从去买了前面的位置，正大光明地插了队。 哪里想到运气就那么不好，等他们那批进去的时候，前面的人刚好把存货都给买完了！ 他瞧着那气派的琉璃展柜里头还有很多镜子，就提出要买。 谁知道宝镜楼的掌柜和伙计居然不肯答应！ 他虽然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太监，却也不敢亮出身份，以势压人。 宝镜楼可是秦王府的产业，他要是敢这么做，岂不是给秦王递把柄？ 到时候事情闹大，太子妃岂能饶了他？ 孙喜眼看情况不妙，只能下了订单，先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路上，他心里也不是不埋怨的。 说到底，他没能买到镜子，还是去得太晚的缘故。 而他之所以去得太晚，可都是因为太子妃！ 他可是看出来了，太子妃既稀罕那镜子，又格外嫉妒秦王妃，不想给对方长脸。 今天是宝镜楼开张的日子，她觉得太早过去会失了身份，这才磨蹭到快中午了，才让他去买镜子。 哪里想到，宝镜楼的生意竟是好得出奇，等他去的时候，镜子都卖光了。 想到等会儿就要进去见太子妃，孙喜就有些抵触。 他早就看出来了，江鸾这个太子妃表面大度和善，私底下的性子可不怎么好。 不过她以前再不好，终归还是有个度。 最近随着肚子大起来，她身上不爽利，私底下的性子竟是越发尖刻了，经常动不动的就要处置下人。 还都是背着太子来的，生怕太子知道。 这次他虽是因为江鸾才办砸了差事，可是以江鸾的性子，这事肯定得怪罪在他头上。 等会儿进去见了她，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罚呢。 孙喜垂下眼眸，藏起心底的不痛快，生怕被人察觉出来。 碧痕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殿下一直在问，怕是早就等得及了，你赶紧进去吧。” 孙喜点了点头，跟着碧痕走了进去。 江鸾是靠在贵妃榻上的。 她现在需要安心养胎，可一直躺在床上未免太难受了。 所以她偶尔也会下来，让人搀扶着走几步，或者靠在贵妃榻上。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越来越难受，整天腰酸背痛的。 唯一让她感觉到安慰的就是，她这肚子已经越来越大，里头的小太孙时不时就会踢她肚子。 那么活泼，肯定是小太孙！ 只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变得越发不好受。 她的性格本就骄横善妒，身子一不舒服，自然要发作出来。 所以伺候的人就遭了秧。 他们不过是些奴婢，就算被江鸾罚了，也不敢告状。 更何况，江鸾也不傻，不会直接让人抽鞭子，打板子或者是掌嘴。 这样太容易留下痕迹，若是让太子瞧见了，那就大大不妥。 所以她都是安排一些差事，让底下伺候的人苦不堪言。 见孙喜进来，江鸾的眼睛都亮了：“镜子呢？” 她根本就没想过孙喜会买不到镜子。 孙喜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没用，镜子已经卖光了。” 江鸾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0410 她是什么身份？ “卖光了？”江鸾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孙喜，怀疑他是在说谎，“宝镜楼今天才开张，现在才晌午，你跟本宫说镜子已经卖完了？” 孙喜早就猜到江鸾会不满。 他心里发苦：“回殿下的话，镜子确是卖完了，奴婢岂敢欺瞒殿下？奴婢到的时候，宝镜楼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奴婢收买了一个人，排在了前头，可进去的时候，里头的镜子已经卖光，只能预订。” 江鸾一直看着他，见他不像是撒谎，不禁猜测起来：“难不成，宝镜楼根本就没多少镜子？”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先前那什么《京城日报》可是说，镜子是用白银和琉璃做成的。 她还从未听说过，白银和琉璃可以用来做镜子。 倘若这事是真的，那这镜子制作起来肯定不容易，数量稀少也是应该的。 江鸾虽然这么想，可还是觉得心里头非常不满。 她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 居然连块镜子都买不到！ 想到这里，江鸾看向孙喜的眼神就越来越冷。 最后她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孙喜身上砸去：“没用的东西，居然连块镜子都买不回来，本宫要你何用？” 孙喜没敢躲开，硬生生受了。 脑子里却是忍不住想起了宝镜楼里见到的掌柜和伙计。 那些人的身份明明比他低出很多，脸上却挂着满满的笑容。 他隐约还听见他们在议论，说今天卖出这么多镜子，他们能够拿到数十两银子的提成！ 不过是群卑微庶民，短短半日的功夫，居然能够拿到这么多的提成！ 他身为太子妃身边最得宠的宫人，一个月也挣不到数十两银子。 身为太子妃身边的人，他基本上没法跟那些大臣接触，平日里就算有人孝敬，也都只是下头的宫人。 那些卑贱之人，一个月的月俸比他少得多，又能孝敬他多少？ 太子妃手中也没多少现银，还是个抠门的，给的赏赐根本不多。 孙喜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被那些店铺伙计给比了下去！ 可宝镜楼乃是秦王府的产业，那些伙计能够拿到这么高的提成，肯定是那位秦王妃的缘故。 也是，秦王妃得了那么大一笔宝藏，如今又烧出了琉璃，做出了镜子，又岂会在乎这点银子？ 以往总有传言说她嚣张跋扈，鞭打奴婢。 如今看来，秦王妃倒是比这位名声在外的太子妃要大方得多。 真可惜，他为何不是秦王妃身边伺候的人？ 倘若他伺候的是那位秦王妃，她应该会很大方吧？ 连底下的伙计都能拿那么多的提成，那位秦王妃又岂会亏待了身边伺候的人？ 孙喜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已经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身上打着太子一脉的标签，这辈子都没可能去伺候秦王妃。 不，他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私底下帮秦王妃做事…… 可是，他真的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孙喜陷入了犹豫。 江鸾冷眼看着他，却没察觉出他心中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 此时的孙喜表情谦卑，又低垂着眼眸，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江鸾哪里会想到，她以为的狗，其实已经在心里打起了改换门庭的心思？ 她只要一想到苏锦璃最近的风光，心中的妒火就在熊熊燃烧。 可惜她现在没法对苏锦璃做什么，只能把怒火发泄在孙喜身上。 所以她冷冷说道：“滚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本宫的传召，你不用过来伺候了。” “奴婢遵命。” 孙喜跪在地下，姿态恭敬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后，江鸾用力咬着牙，眼睛都气红了。 苏锦璃的命未免也太好了！ 没被楚晏克死不说，赏赐给她的荒山居然都能挖出宝藏来。 如今居然还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 她若是做来自己用，还能让御史弹劾她过于奢靡。 偏偏她拿来开铺子做生意。 江鸾咬着牙，然而不管她如何安慰自己，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于是她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 长春侯府，张长生激动地看着手里的镜子。 镜子是他让人去宝镜楼买的。 自从毁了容，他就一直不敢照镜子，生怕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 直到前些日子，楚晏大婚，突然给他送来了一罐药膏，还说是什么祛疤膏，抹在疤痕上头，看能祛疤。 他起初是不信的。 可心里始终还是存了奢望，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抹了。 谁知道才抹了一回，他第二天就发现，身上的疤痕似乎淡了一些。 可他还是不敢照镜子，只是抹药抹得更勤了些。 结果一天天下来，他身上的疤痕居然真的越来越淡！ 虽然没照过镜子，可疤痕摸起来跟普通皮肤的触感完全不同，他天天给自己抹药，岂会察觉不出区别来？ 更何况，除了脸上，他身上也有疤痕。 那些疤痕抹了药之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他依旧不敢照镜子，又怕有个万一。 万一他运气不好，脸上还是留了印子呢？ 那他岂不是成了大花脸？ 结果这一犹豫，就犹豫到了现在。 张长生看着买来的镜子，想到这镜子是秦王府卖的，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哆嗦着手指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不过摘下面具的时候，他还是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睁开眼睛。 眼睛一睁开，他就看见了镜子里照出来的脸。 然后就激动地瞪大了双眼。 没有！ 完全没有印子！ 甚至，他的脸似乎还比以往白了不少。 大概是一直戴着面具，始终不见阳光的缘故吧。 不过，皮肤似乎也变得细腻了些？ 张长生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他怎么瞧着，自己这脸就跟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看起来居然一点都不威风。 楚晏给他的祛疤膏，该不会还有美容的效果吧？ 就算他看重自己这张脸，也不想变成这种小白脸啊！ 张长生郁闷地抿紧了唇。 0411 郁闷的张长生 张长生嫌弃地看着镜子里那张小白脸，郁闷了好一阵后，忍不住朝放在桌上的面具看了过去。 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戴上。 不过当他拿起面具后，还是重新放了下去。 他的脸已经恢复，根本不需要再戴这破东西！ 于是张长生心一横，默默走了出去。 外头，张长生的随从像往常一样，恭敬地守在门口。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他也训练有素地没有回头。 所以压根就没发现，张长生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 张长生有些紧张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什么都没发现，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戴惯了面具，现在突然不戴了，还挺不习惯的。 还好这人没发现。 不然他可受不了。 想到这里，张长生不禁有些庆幸。 自从毁容后，他就异常反感别人看他的脸，所以除了戴面具之外，还很少出门。 家里的仆人他可以管束，不准对方看他的脸。 可是外头那么多人，他哪里可能管得过来？ 真要管的话，那也太霸道了。 而家里的人，不管是奴仆还是妻儿，如今都已经习惯了不去看他的脸。 张长生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古怪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好奇，家里这些人要多久才会发现他已经摘了面具？ 这么一想，张长生突然来了兴趣。 所以他故意没提，想试试看谁会最先发现。 这时候正好是中午，他的肚子有些饿了。 以往他都是一个人关在屋里用饭，因为不想让人看见。 张长生下意识就想回房，然而就在他想要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脸已经恢复，根本没必要再像往常那样。 所以他想了想问道“少爷平时都在什么地方用饭？” 随从愣了一下，却没敢抬头。 他是在张长生毁容后才跟着他的，以前跟着张长生的那批人为了保护他，已经惨死在了乱刀之下。 自从跟了张长生，他就发现了张长生有多厌恶别人看他那张脸。 即便脸上戴了面具，他也不准别人盯着他的脸看。 所以随从已经习惯了不去看张长生，任何时候都埋着脑袋。 听到张长生的话后，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老实说道“少爷年纪还小，所以平时都是跟夫人一起用饭。” 事实上，张长生这长春侯府可以说是分府另过。 府里最大的主子就是张长生这个长春侯，然后就是侯夫人跟小少爷。 自从张长生毁容之后，他就不愿意再面对妻儿，不想让对方看到他毁容的样子。 而府里的主子总共才三个。 张长生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人。 他儿子年纪又小，当母亲的哪里舍得抛下他不管？ 所以每天都会陪着他用饭，尽量弥补他，免得他伤心。 随从说完后，张长生就沉默了下来。 他其实知道自己做错了。 自从毁容后，就自怨自艾，甚至连妻儿都没怎么管。 见孩子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实在是委屈他们了。 如今他的身体虽然还是糟糕，可他的脸已经恢复，倒是不必再像往常那样，自己一个人吃。 于是他说道“中午了，也该用饭了，你带我过去吧。” 这话一出，随从可就惊呆了！ 张长生居然想要陪着夫人和小少爷用饭！ 难道他终于想通了？ 随从内心震动不已，可惜愣是没敢抬头。 不然他就会发现，张长生已经变成了小白脸。 随从更加恭敬地低下头“是。” 张长生“……” 他怕是养了个睁眼瞎。 不过，他就不一样了。 “走吧。” 说罢，张长生主动走在了前头。 长春侯府面积不小，他和妻子住在不同的院子，走过去的话，距离不短。 张长生以为，他去的路上就会有人发现他脸上没戴面具。 哪里想到，去的路上虽是遇到了下人，可对方大老远看见他后，就赶紧埋下了头。 估计都没看清他的脸是什么样子！ 接连遇到了好几个下人，结果都是这种情况。 完全没人发现他的脸已经恢复。 张长生“……” 突然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张长生越走越郁闷，直到他走到了妻子居住的纭春院，依旧没人发现他的脸已经恢复。 都是大老远看见后，就匆忙低下了头，根本就不敢多看。 所以压根就没看清。 再说，他的脸早就严重毁容，谁能想到，那样的脸还能恢复如初？ 纭春院内，张长生的妻子孙婵和儿子张景瑞正准备用饭。 两人的表情都淡淡的，脸上一点儿喜色都没有。 孙婵生了副好相貌，跟张长生十分般配。 两人曾经也算得上是一对让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可惜自从张长生毁了容，伤了身体，曾经亲密无间的夫妻俩就硬生生被割裂了开。 只要想到张长生时日无多，孙婵心里就十分难受。 可她没办法，儿子还小，她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了儿子。 张景瑞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表情有些落寞。 最近京城里都在议论镜子，不过长春侯府里，却是没人敢议论这个。 孙婵自从看到报纸上关于镜子的消息后，就特地警告过侯府里的下人，不准有人议论这事。 今天宝镜楼开张，她也没派人去买镜子。 张长生毁容后就不愿再照镜子，自那以后，她也对镜子没了好感。 屋里的镜子都不敢摆在明处，全都小心收在柜子里。 就怕张长生来看她的时候，看到镜子。 张景瑞也是如此。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可怜巴巴地说道“母亲，我想父亲了，能去看看他吗？” 孙婵听到这话，心中顿时酸涩不已。 她张了张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谁知突然有人来报“夫人，少爷，侯爷过来了！” 孙婵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什么？侯爷来了？” 张景瑞也是大惊，死死盯着那人，激动地问道“父亲来了？” 恰在这时，张长生走了进来。 母子俩下意识朝他看去，然后又猛地想起张长生的忌讳，想要收回目光。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清了张长生的脸。 0412 闹出乌龙 孙婵和张景瑞当场就看得傻了眼。 母子俩甚至连仪态都顾不上了，不约而同地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张长生的脸。 张长生大步走过去，对于两人震惊的目光十分受用。 天知道，一路走来居然没人敢看他，他都快郁闷死了！ 虽说这都是孙婵管教有方的结果，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了容貌，府里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就有些郁闷。 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刻意忽视了。 好在，总算是有人发现了。 张长生满意地走过去，兴奋得嘴角都有些上扬。 孙婵震惊地看着他的脸，见他越走越近，突然质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冒充侯爷！” 震惊中的张景瑞听到这话后，猛地清醒过来，然后他小脸一绷，警惕地挡在孙婵身前，戒备地瞪着张长生。 口中同样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父亲？” 正打算跟妻儿分享喜悦的张长生：“……” 他郁闷地沉下脸色，有些郁闷地问道：“你们当真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然而，孙婵和张景瑞依旧满脸警惕。 孙婵寒声说道：“别以为你长得跟侯爷相似，就能假扮成侯爷！” 张景瑞也说：“就是，我父亲才不是你这种小白脸的样子！” 张长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小白脸了？你居然敢说你老子是小白脸，屁股痒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孙婵和张景瑞不禁吸了口冷气。 心中更戒备了。 这人到底是谁？ 有什么目的？ 他不仅长得跟张长生相似，居然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这太可怕了！ 奇怪的是，这人既然假扮得这么像，应该是提前调查过才对。 可他既然调查过，又岂会不知道张长生已经毁容，脸上常年戴着面具？ 孙婵怎么也想不通。 张长生毁容后的脸她是见过的，根本就不敢相信，毁容成那样还能恢复。 所以，这个人肯定是别人假扮的！ 他看起来甚至比张长生年轻了好几岁！ 想到这里，孙婵突然高声叫道：“快来人！有刺客！” 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就凭他假扮成张长生的模样混入府里，肯定是没安好心。 张长生：“！！！” 他怎么就成刺客了！ 这时，守在外头的亲随突然冲了进来。 他听到孙婵大叫有刺客，所以下意识进来保护。 进来的同时，他目光一扫，寻找刺客的下落。 就这么看见了张长生。 然后就傻了眼。 这人谁呀？ 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就是刺客？ 可是，侯爷呢？ 他身上怎么会穿着侯爷的衣服！ 这名亲随是张长生毁容后才来他身边伺候的，根本就没见过张长生的脸。 所以此时见了，也没认出他长得跟张长生一模一样。 他皱起眉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张长生：“你就是刺客？侯爷呢？你把侯爷弄到哪儿去了？” 说完，他猛地拔出了配刀！ 张长生当即郁闷地想要吐血，于是怒吼道：“老子就是你家侯爷！” 正想上前抓人的亲随差点扭了脚：“……” 这时张景瑞激动地叫道：“你胡说，你才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戴着面具，你连面具都没戴！” 说完还用“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鄙视了张长生一番。 张长生气得想打儿子。 他再次怒吼道：“老子的脸都恢复了，还戴什么面具？” 孙婵听到这话，心中突然划过一道涟漪。 她狐疑地看着张长生，见他脸上竟然毫无瑕疵，长得又跟过去的张长生一模一样，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奢望。 然而没等她开口，张景瑞突然说道：“你别骗人了，父亲的脸受了伤，根本就不可能会恢复！” 张长生气得更想打儿子了。 这个混账小子，居然敢说他毁容，不可能恢复！ 孙婵见他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是侯爷，有什么证据？” 这话一出，那名亲随便死死盯着张长生，似乎想要听听他会怎么说。 张长生只得说道：“晏儿一直为我寻医问药，这事你该知道。先前他大婚，我去道喜，他还跟我说，在找一个神医，说不定能治好我。当时景瑞也在，他也听到了。” 孙婵立刻看向张景瑞，张景瑞却是瞬间傻了眼。 这事他的确知道！ 当时他听到楚晏的话后，心里就生出了希望，可是张长生根本就不信，都快把他给急死了。 他傻愣愣地看着张长生：“难道你真是我父亲？” 然而看着张长生那张小白脸，他突然又清醒过来：“不对，就算你说出这件事，也不能证明你就是父亲！ 当时周围那么多人，说不定是有人偷听到了，所以才加以利用，故意找人冒充父亲！你这个狗贼，我要杀了你！” 张长生气得脸都黑了，突然怒吼道：“晏儿第二天就给我送来了药膏，说是祛疤用的，这事管家也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管家找来问问！” 顿了顿，他又狠狠瞪了亲随一眼：“你是亲眼看着我从屋里出来，又来了这边的，如果我是刺客，又是怎么出现在那间屋子里的？” 他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身边跟着的亲随，居然是个蠢货！ 亲随：“？？？” 是哦，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震惊地看着张长生：“所以你真的是侯爷？你……你的脸恢复了？” 天哪，侯爷的脸居然还能恢复！ 难道是因为秦王送来的祛疤膏？ 秦王是遇到神仙了么？居然连这样的祛疤膏都拿得出来！ 孙婵也震惊了，她紧张地看了看张长生，又看向那名亲随：“你真的确定，他是直接从侯爷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你在外头可有听见什么异常动静？” 顿了顿，她干脆问道：“你先说说，侯爷今天都做了什么？” 亲随老实交代道：“侯爷今天跟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让小的去宝镜楼买面镜子回来。 小的去买了镜子后，就交给了侯爷，然后跟往常一样守在了外头，后来侯爷就出来了。” 0413 她的脸色更红了 亲随仔细回想了一阵，然后又补充道“小的当时守在外头，并未听见里头有异常动静。” 孙婵不解“那侯爷出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亲随表情一僵，有些无奈地说“小的没敢看侯爷的脸，所以一直没发现他脸上没戴面具。” 孙婵“……” 她突然想起来，自从张长生毁容后，对这件事非常介意。 她就一直约束府里的下人，不准任何人盯着张长生的脸看。 这么久过去，府里的下人早就被她约束得服服帖帖。 所以可想而知，肯定是没人敢盯着张长生的脸看的。 张长生这一路走过来，就算遇到了人，对方肯定也会低垂眼眸，不敢看他。 既然没看，自然没人会发现他已经摘了面具，而且容貌还恢复了！ 就连她和张景瑞，先前看到张长生的瞬间，不也本能地想要收回目光，生怕刺激了张长生么？ 要不是突然发现张长生没戴面具，脸上还没个疤痕，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看。 想到这里，孙婵心情复杂地看向张长生“所以，你当真是侯爷？” 张长生黑着脸“你当真认不出我来？” 孙婵“……” 她敢认么！ 张长生当初毁容成那样，陛下登位后，心怀愧疚，把太医院的太医派了过来，民间的神医也找过。 可那些人都说张长生这脸毁容得太厉害，没有恢复的可能。 她怎么能够想到，张长生居然还能有恢复容貌的一天？ 她看到有人长得跟过去的张长生一模一样，当然是怀疑对方冒充了！ 这能怪她么？ 孙婵皱着眉头，仍旧狐疑地看着张长生，有些不放心地问“可你看起来怎么年轻了好几岁？” 瞧着跟小白脸似的。 张长生一听，脸色更黑了“我一直戴着面具，又很少出门，皮肤白了一些不是很正常？ 再说了，我哪儿知道那药的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那祛疤膏都把我脸上的疤痕给消除了，让我变得白了点，嫩了点，有什么奇怪么？你若是不信，可以叫管家来问。” 突然变成这种样子，他也很郁闷的好不好！ 听听张景瑞那混账小子说的是什么话！ 居然敢骂他是小白脸！ 还骂他是狗贼！ 想要杀了他！ 这个逆子绝对是屁股痒了！ 孙婵看着张长生愤怒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九分。 因为他不仅长得跟过去的张长生一模一样，声音也是一样的，甚至就连生气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谁能假扮到这种程度？ 真要有这样的能耐，还假扮张长生干什么？ 直接假扮陛下不是更好？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派人去请了管家过来。 管家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张长生后，也震惊了。 他瞬间瞪圆眼睛，死死盯着张长生“你你你……你谁啊？” 张长生背着双手，下巴微微抬起，姿势都摆好了，就等他认出来。 哪里想到，就连管家都这么没用！ 这人可是国公府的老人，看着他长大的！ 哪可能认不出他？ 他不满道“张福，你连老子都认不出来了？” 管家张福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你你……你是侯爷？可是你的脸……” 张长生气得质问他“晏儿之前给老子送药，你都忘了？” 张福当然没忘记这事！ 可他根本就没想到，那药居然这么有效啊！ 这才过去多久？ 有半个月吗？ 他家老爷的脸居然好了？ 难不成，王爷送的是仙药？ 张福还是不敢相信“你真是侯爷？” 张长生气得一张小白脸都黑了“你是想让老子说，你十岁了还尿床的事么？” 张福吓得瞬间涨红了脸“！！！” 这种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吧！ 他好歹是侯府管家，让人知道了这种事情，他以后还怎么管府里的下人？ “小的那是喝了酒！”张福急忙解释了一句，说完又忍不住哀怨地瞥了张长生一眼，补充道，“那酒还是侯爷你逼着小的喝下去的。” 张长生立刻移开了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小时候看着父亲老喝酒，觉得豪气干云，就偷了一坛酒。 结果才喝了一口，他就觉得味道一点都不好。 所以就把那酒赏给了张福，逼着他都喝了下去。 结果张福当晚就尿床了。 他知道这事后，就更加不想喝酒了，生怕自己也尿床。 那就太丢人了。 哪里想到长大之后，他却还是学会了借酒浇愁。 酒的味道虽然很不好，可要是不喝酒，他要如何麻痹自己，面对那绝望的处境呢？ 会想起过去那些借酒浇愁的日子，张长生就觉得满心怅然。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恢复的脸，他又突然重拾起了信心。 他的脸都能恢复，身体是不是也能调理得更好些？ 若是能够长命百岁，施展抱负，谁愿意去死呢？ 他也才比楚晏大了几岁罢了，还这么年轻。 就在这时，孙婵突然问道“所以，你真的是侯爷？”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张长生朝她看去，正想承认，突然发现她的眼里是晶莹的热泪。 他心中一酸，赶忙走了过去“我当然是你的侯爷，如假包换。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身上的胎记。” 孙婵一听这话，瞬间羞红了脸。 张长生身上的胎记可是长在胸口上的！ 这种话，他就不能私下再跟她说么？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孙婵美眸一扫，余光突然看见了张景瑞。 霎时间，她的脸色更红了。 儿子还在呢！ 张长生这个混蛋！ 偏偏张长生还继续说道“你要是还不信，我还可以说说我们大婚当晚的事情。” 孙婵气得当即怒吼“张长生，你给我闭嘴！” 张长生“……” 孙婵羞恼地瞪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你买了宝镜楼的镜子？” 张长生下意识点了点头“我其实早就觉得脸上的疤痕好了，只是担心留下印子，一直没敢照镜子。 今天宝镜楼开张，我想着这是晏儿的产业，说不定能沾沾福气，就让人买了镜子回来。” 。 0414 该不会是想揍他吧？ 孙婵眯着眼睛：“镜子呢？” “镜子在……”张长生说到这里，突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是想要镜子，我派人去跟晏儿说一声，让他多送几面来。” 之前他一直没这么做，而是自己偷偷让人去买，就是不确定脸上的疤痕有没有恢复，心态还没转变过来。 现在他都已经恢复了，而且还是靠着楚晏给的祛疤膏才恢复的，当然不能跟楚晏这个亲外甥客气了。 他这破身子能不能调理好，还得靠楚晏呢！ 不过嘛，他现在可不缺钱，银子还是会给的。 孙婵却有些不爽。 她还想要宝镜楼的镜子呢！ 只是怕刺激到张长生，这才一直忍着没让人去买，还不准府里的人议论镜子这事。 结果张长生倒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治好了脸，还偷偷让人买了宝镜楼的镜子！ 现在还不肯给她瞧瞧！ 不就是面镜子么？ 她又不是买不起，瞧他那副小气吧啦的样子！ 只是想到楚晏，她还是说道：“秦王的药居然真的治好了你的脸，看来他是真的一直在帮你寻找神医。 如今你恢复了，可得好好谢谢秦王。你看，我们是亲自设宴款待，还是备上厚礼，去秦王府跟他道谢？” 事有轻重缓急，这个分寸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张长生这身体，说不定还得靠秦王。 之前太医说过，张长生这身体伤得厉害，怕是寿数不多。 可她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撒手人寰？ 她不求张长生前程似锦，就指望他能平平安安，多活几岁，能够跟她白头偕老。 之前张长生的脸没恢复，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他突然就没了。 日子过得就跟一汪死水没什么区别。 如今看着张长生恢复如初，甚至看起来还年轻了好几岁的脸，她突然就觉得，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现在，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秦王，问问他神医的事情。 不管是设宴款待，还是备厚礼上门，她是一刻都不愿意等。 可惜现在都中午了，今天肯定来不及。 最早也得明天。 还要准备厚礼，这个绝对不能怠慢了。 张长生想了想说道：“设宴款待吧，晏儿还没带他媳妇来过，正好见见她。那琉璃坊可是她的私产，以后绝对能赚钱。要是咱们能入股，那以后就等着数钱了。” 孙婵瞬间傻眼。 她可万万没想到，张长生才恢复了容貌，整个人就浪起来了。 之前还整天借酒浇愁，把自己关在屋里，要死要活的。 现在都想到赚钱了！ 还打起了外甥媳妇的主意！ 他能不能要点脸？ 她张了张口，正想劝说几句，谁知张长生又说道：“对了，怎么还没上菜？我都快饿死了。” “别胡说！”孙婵可听不得“死”字，她一听到张长生的话就皱紧了眉头，“秦王既然找到了神医，你肯定能够长命百岁，别想扔下我跟儿子不管！” 张长生也不喜欢这个字，于是从善如流地认了错：“是是是，我错了，我肯定长命百岁，跟你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亲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仿佛都不认识孙婵跟张长生了。 他跟了张长生这么久，可从来没有想到，张长生和孙婵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他震惊过后，心情很快就松快起来。 以往这长春侯府就跟死水一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张长生的容貌一恢复，这汪死水终于活了过来。 也不像往常那么压抑了。 孙婵看到他震惊的样子，赶紧把他和管家打发了出去。 她还要跟张长生说话呢，万一张长生又说了什么混账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了。 张景瑞看了看满脸带笑的孙婵，又看了看眉飞色舞的张长生，突然很不习惯。 结果就在他看张长生的时候，张长生突然扭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张景瑞瞬间扬起笑脸：“父亲……” 刚叫了一声，他就看见张长生突然板起了脸：“对了，你小子之前是怎么说的？老子长得像小白脸？还要杀了老子？” 张景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父亲，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哪儿知道，这个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人，居然真的是他父亲啊！ 要是早知道，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么？ 他可真是冤死了！ 父亲真是的，得了祛疤膏，居然一直瞒着他们，直到现在，他才突然顶着一张完好无损地脸跑到他们面前。 让他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要是早知道父亲的脸能够恢复，他也不会闹出那样的乌龙啊！ 张景瑞在心中腹诽过后，再看张长生那张严肃的冷脸，突然就后怕起来。 怎么办？ 父亲该不会是想揍他吧？ 他赶紧躲到了母亲身后：“母亲你救救我，我那些话不是对父亲说的！” 孙婵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柳眉一竖，不满地瞪着张长生：“你还有脸怪儿子！ 要不是你一直瞒着我们药膏的事，我们又怎么误会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模样，谁能认得出来？ 就算是陛下见了，肯定也要怀疑你是别有用心之人假扮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责怪儿子？” 张长生顿时心虚起来：“我也没想到，那药居然真的有效果啊。” 孙婵突然问道：“你身上那些伤疤呢？” 张长生下意识说道：“已经没……” 孙婵听到这话就激动起来：“你身上的疤痕也没了？所以你早就知道那药的效果了？也是，要是那药没效果，你肯定不会继续用！ 好你个张长生，你既然知道这事，居然还一直瞒着我们，你到底有和居心？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担心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以泪洗面，你倒好，居然躲起来偷偷把脸给治好了！” 张长生越听越心虚，听到最后，却只剩下心疼和羞愧。 他忍不住将孙婵抱进怀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孙婵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再也忍耐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0415 他是想造反不成？ 张景瑞听着孙婵痛哭的声音，突然觉得心中酸涩不已，不禁跟着哭了起来。 于是，当丫鬟们端着饭菜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了餐厅里传出的哭声。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和少爷怎么突然哭了？ 还哭得那么伤心？ 难道侯爷不好了？ 丫鬟们想到这个可能，吓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托盘。 好在就在这时，管事嬷嬷走了过来“你们都端好了，我进去跟主子说一声。” 她听着孙婵和张景瑞的哭声，也觉得心酸不已。 不过，侯爷的容貌恢复，性子也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这长春侯府的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管事嬷嬷进去后，餐厅里的哭声很快停了下来。 然后又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出来，提醒丫鬟们送饭菜进去。 随着饭菜不断摆上桌，张长生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夫人跟儿子总算是不哭了！ 而且他真的快饿死了，现在终于能够吃上饭菜了。 唔，有妻儿陪着用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饭菜都香了好多。 不像以前，他一个人躲在屋里吃，不管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跟嚼蜡烛似的。 他能够好起来，可都多亏了楚晏。 等他用完了这顿饭，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感谢这个亲外甥才对。 …… 另一边，秦王府。 楚晏和苏锦璃也在用着午膳。 奇怪的是，楚晏用着用着，突然打起了喷嚏。 还打了好几个！ 好在他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扭开了头，不然这桌菜可没法再吃了。 苏锦璃端着饭碗，狐疑地打量他“你怎么打了这么多喷嚏？瞧着不像是风寒啊，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啧啧，这混蛋得多招人恨啊。 刚刚打完喷嚏的楚晏“……” 他有些不满地反驳“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好话呢？” 苏锦璃摇摇头，幸灾乐祸地说“要真是在说你好话，你怎么老打喷嚏？肯定是在背后骂你！” 楚晏不屑地冷哼“骂我？谁有这个胆子？” 总不会是父皇母后吧？ 可他最近又没做错事情，父皇母后骂他干什么？ 不过，刚刚打的喷嚏是多了点，难道真有人在背后骂他？ 娘的，最好别让他查出来是谁！ 想到这里，楚晏突然又说道“对了，本王听说宝镜楼的生意特别好，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卖断了货。” 苏锦璃谦虚地笑了笑“没什么，也就是今天第一天开张，所以买镜子的人比较多罢了，以后的生意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反正现在已经开通了预订，谁还会傻得跑去排队呀。 不过，琉璃坊里已经在烧琉璃彩瓶和琉璃窗，就是产量还太低。 等多备点货，就可以再开一家铺子了。 现在倒是可以先把铺子准备起来。 苏锦璃满脑子生意经，胃口都好了不少。 两人用完午膳后，楚晏有些郁闷地去了衙门。 他身上还担着衙门里的差事，可不能在家里待太久。 否则父皇要是知道了，绝对敢拿鞭子抽他！ 接下来的几天，宝镜楼外虽然没了排队的人，进出的人却不少。 要么是来买镜子的，要么就是来询问出货时间的。 来来往往的，瞧着挺热闹。 与此同时，京城里很多卖金银器的，还有卖家具的，都主动找上了赵伦，想要合作。 他们也关注了镜子，作为商人，一眼就瞧出了镜框里头大有文章可作。 所以没等赵伦上门，他们就主动找上了赵伦，想要给宝镜楼制作镜框。 赵伦正愁镜子的产量太低，有人上门寻求合作，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他为人谨慎，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靠着天龙卫，把所有找上来的商户查了个底儿掉。 然后才从里头挑了一些比较靠得住的人合作。 琉璃坊里的镜面产量并不算太低，反倒是镜框的产量跟不上来。 不敬很多镜框都要特殊打造，工艺很复杂，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 如今跟其他商户合作后，他们就轻松了很多。 出货量也越来越大。 可惜之前下的订单太多，每天还有新的订单出来，就算提升了出货量，还是没能把预订的订单给抹平了。 买镜子的人只能等。 倒是孙喜下的订单是比较早的，所以就在宝镜楼开张的第二天，江鸾就拿到了孙喜买来的镜子。 他订的是手持的镜子，镜框是用象牙雕成的，镶嵌了珍珠和红玛瑙作为装饰。 看着清新脱俗，十分雅致。 江鸾一看到这镜子就喜欢上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照了照。 谁知刚看了一眼，她就被里面照出来的脸给吓到了！ 镜子里头这个女人是她？ 她甚至能够看到脸上的粉粒子！ 还有那惨白的颜色，也看得人十分不喜。 江鸾气得摔了镜子“这是什么破镜子！本宫怎么会是这种模样？！” 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会是她！ 她又不是没有照过镜子，怎么可能会那么丑？ 孙喜眼看着她把镜子砸了，赶紧飞扑了过去，将镜子给接住了。 他可不敢眼睁睁地看着，江鸾让他去买镜子的时候，可没给他银子！ 要是这镜子砸坏了，以江鸾的抠门程度，肯定是要把这事怪罪在他头上，不肯再给钱。 那可万万不行！ 孙喜心里不满地想着，却不知道，这一幕看在江鸾眼里，却是吧江鸾给气坏了。 她想砸的东西，孙喜这阉货居然敢接住！ 他是想造反不成？ 江鸾气得怒斥“谁让你接的？” 孙喜赶紧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恭敬态度“启禀殿下，这琉璃镜找出来会比铜镜更清楚些。殿下第一次用，觉得不习惯也是应该的，何须跟一面镜子动气？” 江鸾听到这话，却是冷笑。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所以肯定是这面镜子的问题！ 她哪可能那么丑？ 肯定是镜子坏了！ 不对，要真是镜子坏了，买镜子的人那么多，宝镜楼的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没道理还在卖。 难不成，只有她的镜子有问题？ 0416 动了杀心 江鸾很快陷入了阴谋论。 正所谓，仁者见仁，阴者见阴。 她自己一直对苏锦璃和楚晏有着强烈敌意，甚至没少设计苏锦璃。 如今觉得镜子有问题，自然而然就怀疑到了苏锦璃头上。 既然她都能够设计苏锦璃，苏锦璃难道不会设计她？ 那女人可不像是个好欺负的！ 江鸾一想到苏锦璃，就想起了上次宫宴的时候，苏锦璃画的那副画。 苏锦璃画的是她的画像，却不是用毛笔画的，而是用的铅笔。 更诡异的是，画上的她居然活灵活现，就跟个活人似的。 她一看着那幅画，就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仿佛是自己被封印在了画里头。 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还以为苏锦璃用了什么邪术。 所以她把那幅画带回东宫后，片刻都不敢耽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孙喜把画带出了宫，去找国师大人询问。 哪里想到，国师竟然告诉她那幅画没有问题，让她切莫多想！ 若是实在不喜，可以烧掉。 她当然是直接就烧了。 只是看着画上的自己被火苗吞噬，她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心里总是觉得，那幅画肯定有问题。 苏锦璃当事故意画了那样一幅画，肯定是在针对她！ 她是太子妃，苏锦璃却只是秦王妃，当然会对她不满。 春兰和周嬷嬷出事以后，她就一直小心戒备着。 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会用镜子来对付她！ 她又不傻，岂会相信镜子里看到的一切？ 孙喜买回来的镜子绝对有问题！ 不过，苏锦璃又怎么会知道这面镜子是给她买的？ 她明明告诫过孙喜，让他不得让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难不成，这阉货背叛了她，偷偷投效了苏锦璃？ 所以苏锦璃才知道她要买镜子的事，还偷偷让孙喜带给她这面有问题的镜子？ 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江鸾想到这里，看向孙喜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冷。 孙喜瞬间警惕起来。 他不敢直视江鸾，却偷偷留意着她的反应。 江鸾的眼神太冷了，他甚至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 可是为什么？ 他不过是接住了镜子，江鸾为何要杀了他？ 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江鸾竟要杀了他？ 孙喜震惊极了，同时又觉得讽刺。 他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冒险投靠苏锦璃。 谁知他还什么都没做，江鸾就对他动了杀心！ 他若是不小心解决这场杀身之祸，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喜飞快猜测着江鸾动杀心的原因。 他伺候了江鸾多日，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所以思来想去后，他还真的猜到了一些江鸾的心思。 之前江鸾就说过这镜子有问题，还要砸了镜子。 他怕镜子被砸坏，最后罪过却落到他头上，就把镜子给接住了。 然而从那以后，江鸾就态度大变，甚至还动了杀心！ 所以，问题肯定是出在这镜子上头！ 孙喜心念急转，猜出原因后，他就试探着说道“这面镜子是奴婢今日从宝镜楼中取回来的，若是殿下怀疑这镜子有问题，不如请国师看看？ 这镜子来自宝镜楼，倘若当真有问题，宝镜楼自然脱不了干系。殿下怀着小太孙，身份贵重，自然是万万不能大意。” 江鸾听他一说，倒是被他给提醒了。 是啊，这镜子要是有问题，它就是最好的证据！ 要是把镜子给砸了，岂不是把证据给毁了？ 镜子是从宝镜楼里出来的，要是它有问题，宝镜楼肯定也有问题！ 据说这宝镜楼开张之后，生意就非常不错。 昨天开张才半天，就卖断了货。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她可不信什么卖断了货，无非是商户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罢了。 只要说东西少，自然能够引起争夺，卖出高价来。 这样的手段，真真是让她不屑为敌。 可问题是，现在苏锦璃用镜子来对付她，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倘若真能通过这面镜子抓住苏锦璃的把柄，不仅能够拆穿苏锦璃虚伪的真面目，让父皇母后看到她的狼子野心，还能坏了宝镜楼的生意！ 一旦宝镜楼卖出的镜子出了问题，谁还敢买这镜子？ 不对，只要证明苏锦璃用镜子来害她，宝镜楼也就不会存在了。 想到这里，江鸾再看孙喜的时候，眼中的杀意倒是去了不少。 不过她还是对孙喜心存怀疑，所以想了想说道“你去请太子过来。” 倘若孙喜没有问题，她倒是想让孙喜带着镜子去见国师。 可是现在孙喜形迹可疑，她可不敢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孙喜。 让别人带着镜子去见国师，她也不放心。 所以，只能请太子亲自出面，邀请国师进宫了。 国师可是还担着太子少师的身份，若是太子亲自邀请，他没理由不来一趟。 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江鸾有了主意，就迫切地想要见到太子楚旭。 她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能够借此抓住苏锦璃的把柄，哪里还愿意耽搁？ 苏锦璃得到的好处太多了，自从那藏宝山里挖出了宝藏，她就一直风头无两。 若是放纵下去，这女人肯定会越来越嚣张！ 她绝不能让苏锦璃有机会成为她的劲敌！ 所以苏锦璃必须得死！ “奴婢遵命！” 孙喜偷偷松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离得远了之后，他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得极冷。 他是真没有想到，江鸾居然因为一面镜子，就要杀了他！ 他虽然动了背主的心思，可还在犹豫，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 若是他当真背了主，江鸾知道了想要杀他，那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到江鸾身上。 可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帮江鸾买了镜子，江鸾居然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就想要他的命！ 镜子有问题？ 镜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他昨天在店里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所有的镜子。 这白银镜的确是银亮如水，照得纤毫毕现。 用了这镜子，脸上有任何瑕疵都会被照出来，一清二楚十分醒目。 江鸾怀了身孕后，气色不好，居然怀疑镜子有问题！ 真是可笑！ 0417 江鸾在作死 孙喜心中嘲讽，却是毫不犹豫地跑去找了太子楚旭，没有半点耽搁。 他已经猜到了江鸾的打算，既然她自己要找死，他又何必拦着？ 江鸾本就疑心镜子有问题，是他要害她。 若是他劝说江鸾，反而会让她更加怀疑，甚至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既然她不仁，他又何必再忠心下去？ 江鸾自己要作死，他就帮她一把！ 自从陛下登位，国师就选择了避世隐居在京城外不起眼的小道观里头。 明显有明哲保身的意思。 一旦他进宫，陛下定然会在意。 若是让陛下知道国师进宫的原因，他就不信，陛下心里会毫无芥蒂！ 孙喜很快见到了太子楚旭。 楚旭知道他是江鸾身边伺候的人，所以一看见他就问道“是太子妃让你来的？” 孙喜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殿下有急事想见太子殿下，特命奴婢来请太子殿下过去。” 太子有些惊讶“急事？” 他想到太子妃的肚子，顿时急了，“难道太子妃又动胎气了？孤这就过去！” 孙喜听他要过去，就没再回话。 老实给他带路。 太子走得慢，好在现在有人力车，坐在车里，速度快了很多。 就算他长得胖，可是人力车要比肩舆省力不少，速度自然而然就快了。 到了太子妃住的娇鸾殿后，楚旭一下车，就快步走了进去。 因为太过担心江鸾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都没让人搀扶，就大步走进去了。 吓得那些伺候的宫人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宫人们赶紧跟了上去，结果楚旭都没让他们搀扶，就大步走到了江鸾面前。 看到江鸾的样子后，他吓了一跳。 江鸾的脸色看起来竟然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却是红的，仿佛刚刚才哭过。 楚旭一看见她这样子就心疼坏了，急忙问道“阿鸾，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江鸾摇了摇头，泪汪汪地说道“殿下，臣妾昨日命孙喜去那宝镜楼买了一面镜子，结果他去得晚了，竟没能买到，只能预订。 他预订得早，今日就拿到了镜子。谁知臣妾一看到那镜子，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现在臣妾肚子里也疼了起来，怕是连累到了孩子。臣妾现在真是慌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臣妾就担心，是有歹毒之人故意对镜子走了手脚，想要害了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惊慌地呜咽起来。 楚旭赶忙安慰她“你想多了，宝镜楼是二弟的产业，谁能对楼里的镜子做手脚？” 江鸾气得暗暗咬牙。 她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楚旭居然还这么信任楚晏！ 他难道忘了，楚晏可没少撺掇着楚暄一起针对他！ 楚旭把他们当成亲弟弟，他们可没把他当成亲哥哥！ 可楚旭这么说了，她总不能直接说是楚晏或者苏锦璃动的手脚。 别说楚旭根本就不愿意怀疑他们，就算他愿意，她身为大嫂，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否则一旦传到永安帝和张皇后耳朵里，定然会觉得她故意搬弄是非，挑拨楚旭跟楚晏的关系！ 所以她很快又说道“臣妾原本也觉得，宝镜楼是二弟的产业，不该会有问题才对。 可是殿下难道忘了，苏妹妹和崔妹妹可都被人下了毒！可见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躲在暗处，想要暗害她们。 那种毒，明显就是冲着二弟和三弟的子嗣去的。臣妾幸而身在宫中，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这镜子来自宫外，说不定正是这个缘故，才给了那幕后之人可趁之机，利用这镜子来谋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殿下，臣妾现在真的很不舒服，那镜子肯定有问题，臣妾一看到它就觉得邪性得很。可惜臣妾实在眼拙，除此之外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臣妾才想，殿下能否请国师入宫一趟，国师乃是化外之人，独具慧眼，若是让他来看，定然能够看出这镜子的问题！” 怕楚旭不同意，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殿下可曾想过，若是这镜子当真有问题，那是在何处被人动的手脚？ 倘若那幕后黑手已经混入了琉璃坊中，那宝镜楼卖出的镜子岂不是很多都可能有问题？ 前不久，二弟和苏妹妹还送了父皇和母后不少镜子。若是那些镜子也有问题，那父皇和母后岂不是……” 楚旭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她“孤这就派人去请国师入宫！” 他原本不相信江鸾的话，可是听了江鸾那番话后，他突然觉得小心无大错。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江鸾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若是琉璃坊当真被那歹毒之人混了进去，在镜子里头动了手脚，那父皇和母后岂不是非常危险？ 还有京城里那么多人，都会非常危险！ 所以的确有必要请国师来看看。 不过光是请国师还是不够，得让太医也一起检查检查。 万一镜子上头被人抹了毒呢？ 所以楚旭很快派了心腹去请国师入宫。 随后又让人去请太医院里擅长毒理的太医过来。 他怕自己多想，派人去请太医的时候，十分低调。 然而消息还是传到了永安帝跟张皇后的耳朵里。 东宫派人去请擅长毒理的太医，这个消息隐藏的消息太惊人了，谁也不敢大意。 万一是楚旭或者江鸾中了毒呢？ 永安帝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又听说东宫侍卫出了宫门。 他就更在意了。 当即命人跟了上去，想看看那名侍卫要去哪里。 同时，又命人密切留意东宫的消息，看看是不是有人中了毒。 擅长毒理的太医很快到了东宫，而后没多久，永安帝就得到了消息。 然后他就有些无语。 楚旭请那些太医过去，居然是让他们检查一面镜子，看看上面是否被人抹了毒！ 那是一面手持的白银镜，镜框乃是用象牙雕琢而成，镶嵌了红玛瑙和珍珠。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面镜子分明来自宝镜楼！ 0418 永安帝震怒 永安帝得到消息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楚旭竟然让太医查看宝镜楼的镜子上面是否被人抹了毒！ 他为何要这么做？ 是那面镜子出了问题，被人动了手脚，还是单纯因为，宝镜楼乃是秦王府的产业？ 楚旭这么做，难道是在怀疑楚晏？ 不管是身为皇帝，还是身为一个父亲，永安帝得到这个消息后都没办法不多想。 好在，几名太医查验之后，都说镜子上头并没有被人下毒。 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若是那镜子上头当真查出毒物来，他这心情可是要糟糕透了。 不过，就算镜子上头没有毒，他还是很不高兴。 楚旭让太医去查，就说明他怀疑镜子有问题！ 可镜子来自宝镜楼，岂不是意味着，楚旭在怀疑楚晏？ 这个猜测让永安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过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人密切留意着东宫的消息。 同时，将那面镜子的来历查了个底儿掉。 他是天子，整个皇宫遍布着他的眼线。 而所有人进出宫门，都得接受检查。 若是带了东西的，都会记录。 这是最近才出的规定。 自从出了宫女春兰和周嬷嬷的事，他对这皇宫的安全就很不放心。 所以新加了一条规矩，就是进出宫门的时候，除了要查看随身之物，还要进行登记。 不管是谁，什么时候进出宫门，还有当时执勤的侍卫，都得登记造册。 这样一旦出了问题，只要查看册子，就能查出来。 也能够防止有人私自携带违禁之物进出宫门。 所以永安帝派人一查，很快就查到了结果。 他不仅查到，楚旭这次让太医查看的镜子乃是江鸾身边伺候的太监孙喜带进宫的，还查出，楚旭身边的汪泰昨天也带回了一面镜子。 巧的是，两面镜子都是巴掌大小的手持镜，只是镜框不同。 楚旭昨天就拿到了镜子，孙喜却是今天才带着那面象牙镜框的镜子进的宫。 然后他进宫没多久，楚旭就让太医检查那面镜子。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江鸾身上。 孙喜带进宫的那面镜子，自然是给江鸾买的。 江鸾拿到镜子才没多久，楚旭就让太医检查，显然是她这儿出了什么事情，让楚旭怀疑镜子被人动了手脚。 永安帝想到这里，就对江鸾这个大儿媳存了几分芥蒂。 对他来说，儿子和儿媳妇当然是有区别的。 江鸾虽然怀了身孕，可她才嫁过来没多久，要说多喜欢这个儿媳妇，那绝对是假的！ 这种嫁过来没多久的儿媳妇，又岂能比得过亲儿子重要？ 更何况，这江鸾还是有前科的。 按理说，她怀了身孕，为皇家生儿育女，乃是大功一件。 可她居然多次大动肝火，还气得动了胎气，甚至损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永安帝能喜欢她才怪！ 这次居然又因为她的缘故，让楚旭疑心楚晏，永安帝对她就更厌烦了。 好在镜子上头没有查出毒物，楚晏自然而然摆脱了嫌疑。 若是上头真查出有毒，楚旭会怎么想？ 是不是会怀疑这事是楚晏做的？ 他要是知道楚晏在镜子上头动手脚，想要毒害江鸾肚子里的孩子，又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要是让楚晏知道了今天这事，他又会怎么想？ 而这一切，都是江鸾造成的。 永安帝岂能毫无芥蒂？ 他现在甚至已经后悔给楚旭挑了江鸾当太子妃！ 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既然镜子上头没有查出问题，那这件事情还是当做没发生的好。 要想处置江鸾，等她生下孩子，再让皇后多教她些规矩就行了。 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 这事也不能闹大，更不能让楚晏知道。 否则的话，那小子说不定会多心，到时候他们兄弟之前的关系就更糟糕了。 永安帝一想到楚旭和楚晏之间的关系要受影响，不禁对江鸾更加不满。 谁知，就在他打算亲自出手，彻底压下今天这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东宫侍卫带着国师进宫了！ 永安帝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 他彻底气坏了。 却不是因为担心楚旭跟国师勾结，而是气楚旭为了这么点小事，居然派人请了国师！ 楚晏又不是个傻子，国师进宫这么大的事情，他哪可能不知道？ 楚旭让太医查验镜子上是否有毒，这事发生在宫里，只要他亲自出手把消息压下去，楚晏就不会知道。 可是国师进宫，别说楚晏，就算是楚暄都能知道！ 去请他的人还是东宫侍卫！ 岂能让人不多心？ 永安帝越是往下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气得甚至想冲进东宫把楚旭狠狠教训一顿。 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守在了勤政殿里，让人密切留意东宫那边的消息。 他要知道，楚旭请国师进宫，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还想知道，楚旭和国师，会不会亲自来见他？ 他们会怎么做？ 就在他满心猜疑，如鲠在喉的时候，国师进了东宫。 然后没多久，他见到了楚旭。 楚旭的理智还在，所以并没有直接把他请到娇鸾殿。 而是请他到了东宫正殿，见过礼后，才拿出了那面象牙镜框的镜子。 楚旭的语气十分客气“此次请少师入宫，实在是有件疑难之事，不得不求助于国师。” 这位国师，正是那日测算天机，最终却遭受反噬而吐血的老道。 老道名为姚长安，道号玄真。 永安帝还是藩王的时候，他就一直怂恿永安帝造反。 后来永安帝终于被说动后，他还帮忙出谋划策。 可以说，永安帝能够造反成功，多亏了他的帮助。 奇怪的是，就在永安帝登上大位后，他却不愿意入朝为官，反而只挂了闲职，整天待在京城外的小道观里头。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永安帝虽然感谢他的帮忙，却对他十分忌惮。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脑子再次抽风，突然跑去怂恿别人造反呢？ 姚长安似乎也知道永安帝的忌惮，虽然担着太子少师的身份，却是很少进宫教导太子。 太子也聪明地选择了回避。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请姚长安进宫。 0419 后悔，不安 正如永安帝预料的那般，东宫侍卫前脚刚带着国师姚长安进宫，后脚楚晏跟楚暄就知道了。 楚晏收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意外了一番。 不过他毕竟只是秦王，宫外的消息，他想知道比较容易，可宫里的消息，他想要知道就比较麻烦了。 毕竟皇宫是永安帝的地盘，他若是在宫里安插人手，收买线人，一旦让永安帝知道，揍他都是轻的。 所以楚晏还不知道楚旭找太医检查镜子的事。 他得知东宫侍卫跑去城外道观找了国师，还带着姚长安进了宫，就很意外。 他诧异地自语：“老大居然主动找了姚长安？他想干什么？” 心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要问问宫里……” 楚晏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不用管他想做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老大主动邀请了姚长安进宫，父皇肯定早在他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个时候，父皇只会比他更上心，他实在没必要做太多。 他前不久才跟父皇申请修建了炼铁坊，最近宝镜楼开张，销售又十分火爆。 秦王府现在已经足够惹眼，若是再不低调，就太容易招人眼红了。 “是。” …… 东宫，楚旭还在继续跟姚长安求助。 姚长安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镜子，有些意外。 他主动问道：“太子请贫道过来，难道是为了这面镜子？” 这太好猜了。 楚旭见到他后，特意将这面镜子取了出来。 想来这次楚旭请他入宫，便是跟这面镜子有关。 楚旭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太子妃见了这面镜子后，人就有些不妥，所以孤才不得不请了少师入宫，想请少师看看，这面镜子可有什么不妥。” 他一直说的是“少师”，而非“国师”，。便是想要强调，他请姚长安入宫，是因为他太子少师的身份，而非是因为他国师的身份。 姚长安身为太子少师，按理来说，楚旭这个太子请他入宫议事，并无不妥。 姚长安深深看了眼那面镜子，而后淡淡一笑：“既然殿下担心，那贫道就看看这面镜子有何古怪。” 他其实一眼就看出，那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并无任何不妥。 可楚旭却说，太子妃见了这镜子后，人就有些不妥。 这可就太有意思了。 据他所知，最近京城里一直在议论一种镜子。 据说，那镜子乃是用白银和琉璃制成，银亮如水，纤毫毕现。 看来，楚旭拿出来的这面镜子，便是传言中的那一种了。 他的道观虽然在京城外头，可这镜子议论了好几天，还是传到了他那道观里。 他身边的小道童还特意问过他，白银和琉璃是否真的能做镜子。 当时他并不清楚究竟能不能做，现在看来，或许是可以的。 楚旭听到姚长安的话，立刻让人将镜子送到了姚长安手里。 姚长安虽然早就看出这镜子并无不妥，不过楚旭既然为了这镜子特意请他入宫，他若是还未细看，就说镜子没问题，岂不是显得太过敷衍？ 所以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殿下无需担心，这面镜子并无不妥。” 楚旭听到这话，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镜子没问题，他该高兴才对。 可惜，他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只有满满的懊悔。 他不该跟着江鸾胡闹的。 之前他请了太医检查，太医们检查之后，却都说镜子上头并没有被人下毒。 当时他听了之后，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今听到姚长安这话，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既然镜子并无不妥，那他又是找太医检查，又是请国师进宫，岂不是显得太过兴师动众？ 偏偏，他都这么兴师动众了，最后却查出镜子并无不妥。 那他做下的这一切，全都成了胡闹。 更糟糕的是，这镜子出自宝镜楼，而宝镜楼乃是秦王府的产业。 他这么做，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怀疑二弟？ 楚旭越想越觉得心情沉重，却只能故作轻松地说道：“既然少师这么说，那孤就放心了。 孤先前以为这镜子被人动了手脚，还一直担心是有不轨之徒混入了琉璃坊或者宝镜楼之中，想要从中作梗，陷害二弟。 现在有了少师这话，孤总算可以放心了。” 这话，细听起来其实就是向姚长安解释，他这么做并不是怀疑楚晏，而是担心有人从中作梗。 姚长安面带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挺和善：“殿下若是担心太子妃和圣孙，贫道可以为殿下看看。” 楚旭大喜，赶紧说道：“那就有劳少师了，少师请！” 姚长安点了点头，跟着楚旭去了娇鸾殿，看望太子妃江鸾，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看了一眼，姚长安就皱起了眉头。 楚旭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见他皱起了眉头，就担心地问道：“少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江鸾也看到了姚长安皱起的眉头，她心里有些不安。 听到楚旭的话后，她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于是下意识问道：“可是那镜子有什么不妥？” 姚长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摇了摇头：“镜子并无不妥，只是……” 楚旭和江鸾心下一慌，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只是什么？” 姚长安叹息了一声：“太子妃需保重凤体，切忌思虑过重。” 顿了顿，他拿出一块黑色的木牌，淡淡说道：“此物乃是贫道做的平安牌，已经开过光，太子妃将其挂在床头，能够保太子妃母子平安。” 江鸾闻言大喜，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彩来。 她笑吟吟地捂住肚子，兴奋地问：“国师是说，本宫怀的乃是小太孙么？” 姚长安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告辞道：“太子妃保重，贫道先出去了。”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江鸾，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楚旭赶紧跟了上去。 他想着姚长安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在意。 到了外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少师刚刚说，太子妃思虑过重？” 0420 被丑到了 姚长安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楚旭的问题，而是说道“贫道听闻，白银和琉璃做出的镜子银亮如水，纤毫毕现。 先前仔细一瞧，的确跟以往的铜镜很不相同。贫道用惯了铜镜，刚刚拿起那面琉璃镜，倒是很不适应。” 楚旭愣住了，这意思…… 姚长安却又说道“贫道还要去见过陛下，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楚旭虽然有些遗憾，却没敢阻拦。 他却没有看到，姚长安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上次推算天机，他遭到反噬。 一开始还没太在意，谁知休养了许久，也没能完全恢复。 他这才意识到，那次的反噬很不简单。 还有刚刚看到的，也让他不得不在意。 上次他就推算出，秦王楚晏的命数已经变了。 刚刚他看了太子楚旭和身怀有孕的太子妃江鸾，更是清楚地看到，两人，或者说三人的命数全都变了。 江鸾这一胎，的确怀的是个儿子。 只是比起上次见的时候，她身上的龙气竟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甚至还沾染上了霉运！ 按理说，她肚子里的这个儿子，乃是未来天子，应该龙气旺盛才对。 她是太子妃，有楚旭身上的龙气庇护。 肚子里又怀着未来天子，应该龙气旺盛，气运加身才对。 可她身上的龙气竟然变得黯淡无光，现在还有了霉运！ 这可实在是…… 眼下甚至不需要推算，他就能够看出，他们的命数已经变了。 还有楚旭，他身为太子，按理应该龙气旺盛，可惜，他身上的龙气也已暗淡了许多。 几乎没有继位的可能。 难道说，天道当真属意秦王？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那位秦王妃？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仔细瞧瞧秦王和那位神秘的秦王妃才行。 现在，他得去见见永安帝。 今天突然进宫，总得给永安帝一个交代才行。否则的话，永安帝怕是要更加忌惮他了。 姚长安嘲讽地弯了弯唇角，然后眼眸低垂，将所有的心思全都藏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见到了永安帝。 姚长安笑眯眯地行礼“贫道见过陛下。” 永安帝故作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见陛下。”姚长安笑了笑，“贫道昨晚夜观天象，发现陛下得了不少宝物，所以今天特意进了宫，想向陛下求件宝贝。” 永安帝听到这话，瞬间警惕起来。 难不成，姚长安是想要千里眼？ 他试探着问“哦？你想要什么宝贝？” 姚长安立刻问道“贫道想要一面琉璃镜，不知陛下可否割爱？” 正警惕的永安帝“……” 他还以为姚长安是想要千里眼，正犹豫要不要给，结果这老狐狸居然想要镜子！ 永安帝一阵无语，却又话里有话地说道“不过是面镜子，也值得你特意进宫？” 姚长安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还笑眯眯地说道“贫道刚刚已经在太子处见过了，这琉璃镜银亮如水，纤毫毕现，贫道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惜太子手里的琉璃镜似乎不多，倒是陛下这里可是有不少，所以贫道才厚颜过来，想向陛下求一面。” 永安帝听着他这番话，不禁眯了眯眼睛老狐狸话里有话！ 他跟姚长安可是认识了十多年，对这老狐狸虽然一直看不透，却还是看出了几分。 所以他很清楚，姚长安特意在他面前说这么一番话，绝对不会故意说废话。 那他说什么银亮如水，纤毫毕现，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只是乍然听闻，他一时半会儿倒也猜不出来。 永安帝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他懒得再猜，所以直接问道“那小子叫你过去，难道就为了让你看镜子？” 姚长安帮着楚旭解释“太子也是担心太子妃，和她腹中孩儿。” 永安帝立刻问道“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好？是因为那面镜子？” 姚长安继续解释道“贫道观太子妃的气色是不太好，那琉璃镜纤毫毕现，她初次使用，不太习惯，有些受惊也是难免的。” 永安帝就很无语了。 所以楚旭兴师动众的，又是请太医查验镜子，又是请国师进宫，起因不过是太子妃第一次照镜子，因为镜子太清楚，把她给吓到了？ 这就太…… 永安帝狐疑地看着姚长安，这个原因也太扯了，他怀疑姚长安是在骗他！ 姚长安又笑了笑，再次话里有话地说道“贫道观太子妃气色不太好，还应让太医谨慎调理，方才妥当。” 永安帝“……” 所以，江氏是因为气色不好，所以被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给吓到了，怀疑镜子有问题？ 这就更扯了。 永安帝深深看了姚长安一眼，决定跟他好好聊聊。 老狐狸虽然有些捉摸不透，可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以往总是躲在城外道观里头，诸事不闻。 这次进了宫，可就别怪他了。 永安帝心里有了计较，就说道“国师来得正好，朕这里正好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须得国师帮朕。” 既然来了，就跟朕好好干活，别想再偷懒了！ 姚长安“……” 虽然他这次进宫的确有一些别的目的，并不打算继续像以前一样待在外头，可还是有点不爽怎么办？ …… 宫外，楚暄找了个借口来见楚晏。 打发掉其他人后，楚暄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你听说了吗？姚长安那老狐狸进宫了！ 你说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特意请了老狐狸进宫，他不会是想对我们动手了吧？” 楚晏嫌弃地瞪他一眼“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父皇正春秋鼎盛，老大不会做什么的。” “那谁知道呢？”楚暄哼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哥，你那儿的镜子应该不少吧？能不能……” “不能！”楚晏飞快打断他，“那是你嫂子的产业，你就别想了。” 楚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我又不白要，我给钱就是了嘛，你可是我亲哥，就不能通融一下？” 楚晏“……” 0421 狡辩 楚晏被楚暄缠得没办法，最后还是给了他好几面镜子。 不过他可没便宜楚暄这个蠢弟弟，镜子虽然给了，却也狠狠敲诈了楚暄一番，把楚暄都给郁闷坏了。 镜子的卖价可不便宜，楚暄一看到那价格，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与此同时，宫里的楚旭也不好受。 他亲自把姚长安送出去后，心里不断琢磨着姚长安说的那些话，渐渐的，就琢磨透了姚长安的意思。 然后楚旭的脸就黑了。 他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以往被两个混账弟弟嘲笑就罢了，毕竟是自家兄弟，就算丢脸，也没丢到外人面前。 这次就不一样了。 他在姚长安面前丢脸可丢大了。 更何况，他派人请了那么多太医过来检查镜子，父皇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怕是要对他更失望了。 楚旭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忍不住心慌。 他虽然被立为太子，可当上太子后，他还没立下过什么大功。 甚至父皇让他主持修书，结果也让父皇很不满意。 相比起来，他的二弟却是屡立奇功。 不管是之前的水泥，还是后来的铅笔跟千里眼，都是了不得的功劳。 如此一来，他可是完全被楚晏这个弟弟给比下去了。 唯一比楚晏厉害的地方，大概就是太子妃有了身孕，他就快要当上父亲了。 现在倒好，因为一面镜子，他居然兴师动众，最后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可谓是丢了大脸。 这事一旦传出去，他的脸面可就真的丢尽了。 还好这事发生在宫里，应该传不到宫外去。 楚旭安慰了自己一番，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他想了想，转身去了娇鸾殿。 江鸾今天可是把他给害惨了，若是再放任下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他必须得去说说她。 娇鸾殿里，江鸾还在兴奋。 虽然她早就觉得怀的是个儿子，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只要孩子一天没有生下来，她就没法彻底安心。 现在好了，有了国师的话，她肚子里怀的肯定是小太孙了！ 国师还特意送了平安牌给她，可见是看好她肚子里这个小太孙的。 既然国师都站在她这边，她哪里还需要担心其他？ 苏锦璃就算有些本事又如何？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 她可是有国师护佑，岂是苏锦璃能比的？ 江鸾想到这里，忍不住朝挂在床头的平安牌看去。 黑色的平安牌上雕刻着奇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神奇的文字。 江鸾认不出来，只觉得这块平安牌充满了神秘感。 一看到它后，她就觉得异常安心。 就在这时，楚旭走了进来。 江鸾看见他后，立刻眉飞色舞地笑起来“殿下，你回来了？” 是不放心她和孩子，特意回来看他们的吧？ 楚旭板着脸，一步步来到床前。 他先看了眼那块黑色的平安牌，然后目光一转，朝江鸾身上看去。 江鸾此时躺在床上，背后垫了好几块软垫子，让她躺得更加舒服。 楚旭刚刚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又一路走回来，双腿已是又酸又涨，难受不已。 他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细细打量着江鸾。 以往他很少盯着江鸾的脸细细打量，今天听了姚长安的话，他才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不想这一打量他就发现，江鸾脸上的妆容有些重。 乍一看的话还不会觉得，可要是离得近了仔细打量，就会发现脸上明显的细粉。 楚旭看着那些细粉，下意识想起了姚长安的话。 他说琉璃镜纤毫毕现，第一次使用的人定然很不习惯。 可不就是这样么？ 他昨天看到那琉璃镜的时候，不也被吓了一跳？ 琉璃镜确实照得太清楚了，他习惯了铜镜，突然换成琉璃镜，还真是很不适应。 而且，那琉璃镜也太小了，居然连他的脸都照不全，显得他的脸特别大。 楚旭想到这事，心里就忍不住郁闷。 然后他又想到了江鸾。 心里更郁闷了。 他看到琉璃镜的时候虽然很不适应，却也没想过镜子被人做了手脚。 哪像江鸾？ 非说镜子有问题，还让他请国师进宫，检查那镜子。 现在搞得他骑虎难下。 楚旭越想越不痛快，脸色也越来越糟糕。 这下，因为姚长安那句“母子平安”而兴奋得眉飞色舞的江鸾，总算是察觉到了楚旭的不对劲。 她看着楚旭难看的脸色，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有些不安。 江鸾试探着问“殿下难道不高兴？” 楚旭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国师已经看过了，那面镜子并没有被人做过手脚，现在你安心了吗？” 他心里有气，说话时也带上了几分。 所以语气有些冲，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 江鸾不禁有些不痛快。 她也不是真的蠢，哪里会听不出，楚旭这是对她不满？嫌她多事了？ 江鸾暗暗斟酌了一番，很快说道“既然国师都说镜子没问题，臣妾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说到最后，她突然叹了口气，捂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自从怀上这孩子，臣妾就一直不太安稳。 尤其是听说苏妹妹和崔妹妹竟然被人下毒之后，臣妾这心里就更不安了。有心怀不轨之徒躲在暗处，伺机动手。 臣妾怀上了殿下的嫡子，岂不是最好的靶子？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臣妾一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前几次动胎气，更是把臣妾给吓得不轻。如今好不容易孩子大了些，眼看着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出世，臣妾哪里敢大意？ 其实这一次，臣妾之所以求殿下请来国师，并非是特意针对那面镜子，只是早就想请国师替臣妾看看。 可国师身份不凡，臣妾以前一直不敢给殿下添麻烦。才会在这次受惊之后，跟殿下开了这个口。 殿下若是想要怪罪，臣妾甘愿受罚。只是臣妾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可否等孩子生下来，再罚臣妾？” 楚旭听到这番话，还能说什么？ 江鸾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能动胎气，他难道还能真的去怪罪她？ 0422 挑选侧妃 楚旭纵使满心郁闷，却也知道江鸾现在怀着身孕，不能罚她。 最后他只得说道“那面镜子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你第一次使用，所以才会觉得不习惯。 以后别再疑神疑鬼了，这是宫里，就算真有不轨之徒，难道还能闯进宫中害你不成？ 国师也说了，你要好生养胎，切忌思虑过重！所以，你就是想太多了。 这镜子出自宝镜楼，而宝镜楼乃是二弟的产业，你怀疑这镜子，岂不是在怀疑孤的二弟？ 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父皇和母后心里怎么想？若是让二弟和三弟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他虽然没法责罚江鸾，却还是把原因说了出来，又跟她说了利害关系，免得她以后继续作妖。 江鸾自然是知道这里头的利害的。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敢怂恿楚旭去请国师进宫。 不过，她却也确实没有想到。 她跟楚旭开口的时候，是真觉得镜子有问题，才敢那么说。 哪里会想到，国师来了之后，居然说镜子没问题，还说她切忌思虑过重！ 这不就是明着说她想太多么？ 她本来还想当做没听见的，哪里想到楚旭居然又说了出来！ 她现在可是还怀着身孕，楚旭居然一点也不顾念她的辛苦，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打她的脸！ 尽管楚旭没有真的动手打人，江鸾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跟被打了耳光似的。 她委屈地红了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楚旭“殿下这是在责怪臣妾么？臣妾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实在担心孩子……” “是，孤知道你担心孩子，孤也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既然担心孩子，就该好好养胎才是，整天胡思乱想干什么？” 楚旭说到这里，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江鸾脸上的妆，忍不住又说道，“你把脸洗了吧，好好休息，别想多了。” 江鸾此时的妆容确实有些重。 平日里她倒也不会这样，只是今天她照镜子，发现自己的气色实在是太差了，后来又请了太医跟国师过来。 她哪里愿意在太医和国师面前出丑呢？ 就特意让侍女给她画了重重的妆容。 不过，她为了显得自己真的受了镜子的影响，把脸画得格外惨白，眼睛周围也用胭脂晕染了一下，就跟真的生病了一样。 楚旭以往没注意，今天听了姚长安的话，他特意打量了好几眼，然后就发现江鸾脸上化妆的痕迹。 所以才让她去洗脸。 可惜，他一番苦口婆心，希望江鸾别想太多。 江鸾却是做不到的。 她还惦记着宫外的苏锦璃跟江家，哪里可能完全不多想？ 不过，她看出楚旭这次是真生气了，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楚旭见她一副憔悴的样子，却还是乖巧答应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以为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他心一软，就想安慰江鸾几句。 谁知就在这时，李公公突然来了，请楚旭过去，说是永安帝要见他。 楚旭不敢耽搁，赶紧跟着李公公走了。 等他一走，刚刚还憔悴乖巧的江鸾就气得冷笑。 碧痕见她似乎不高兴，只得小心劝道“殿下可莫要在生气了，您肚子里的小太孙要紧。” 江鸾一听，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有些不满地说道“就连你都知道小太孙要紧，太子倒好，居然来气本宫！ 不就是一面镜子么？本宫一看见那镜子就觉得不舒服，难道不该怀疑么？若是太过大意，伤了小太孙，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国师本就是太子少师，他来东宫，有什么不该的？太子也忒小心了，不过是请国师进宫，帮本宫看了看，他居然责怪本宫！” 碧痕原本也以为是镜子有问题，后来查出镜子没问题后，她才发现是江鸾小题大做了。 可实话她是不敢说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劝道“殿下也知道，太子就是那样的性子，您又何必生他的气？ 殿下只需好好养胎，平安生下小太孙，就是最大的功劳。到时候，还有谁会计较殿下的过错？” 江鸾点了点头“这倒是，小太孙才是要紧的，本宫必须好生养胎，把小太孙平安生下来。” 碧痕想了想，又有些担心“殿下，您说陛下把太子叫过去，是为什么？若是陛下怪罪……” 江鸾却不怎么担心，反倒得意地说道“无妨，父皇最多不过是把太子叫过去骂一顿罢了，难道还能责怪本宫么？本宫肚子里还怀着小太孙呢！” 她现在怀着身孕，这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永安帝和张皇后的第一个孙子。 所以她很有信心，不管是永安帝还是张皇后，都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怪罪他。 却不知，这次永安帝是真的生气了。 他本就已经对江鸾不满，这次江鸾又惹出这样的事情，永安帝甚至怀疑她是故意想要挑拨太子跟秦王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火气一上来，不仅把楚旭叫过去臭骂了一顿，还给楚旭挑了个侧妃。 这些日子以来，苏锦璃时不时总能做出点新东西，立下奇功。 跟她比起来，江鸾这个太子妃就让永安帝非常失望了。 本来她嫁过来没多久就怀了身孕，永安帝还因此对她高看了一眼。 哪里想到江鸾怀孕后居然时不时作妖，显露出的心性也不怎么好。 尤其是这一次镜子之事，是真的把永安帝给气坏了。 所以永安帝一怒之下，特意挑了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吴莹莹，给楚旭当侧妃。 自从苏锦璃屡立奇功后，永安帝就总是嫌弃江鸾这个太子妃。 甚至后悔挑了她当太子妃。 可是江鸾已经怀了身孕，总不能把她这个太子妃给废了。 那就只能给楚旭挑选侧妃，好帮帮他。 吴莹莹乃是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想来家学渊源，也懂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若是她也能做点什么出来，帮助太子，倒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永安帝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有些期待。 0423 又动胎气 永安帝知会过楚旭后，很快下了明旨，选工部尚书吴达之女吴莹莹为太子侧妃。 楚旭回到东宫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鸾。 被永安帝臭骂了一顿，他就算是再大度仁和，也忍不住对江鸾生出怨气来。 不过他瞒着江鸾，却不是因为心软，只是担心刺激到她，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怎样，那是他第一个孩子，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能出世。 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若是江鸾受了刺激，害得这孩子小产，那也太不吉利了。 到时候，满朝文武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太子？ 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他？ 楚旭虽然对江鸾有气，可是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非常喜欢的。 他本想瞒着这事，哪里想到，他前脚刚回东宫，永安帝后脚就下了明旨。 显然是对江鸾这个太子妃极为不满，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让侧妃进宫了。 楚旭听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立刻下令，让人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江鸾知道。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打算尽可能地瞒住江鸾。 谁知没过多久，就有人匆匆来报，说是江鸾动了胎气。 楚旭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看向前来通报的碧痕，死死看着她的脸“太子妃为何会突然动了胎气？之前孤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碧痕震惊地这楚旭，她是江鸾身边伺候的人，见过楚旭很多次。 在她的印象里，楚旭的脾气非常好，几乎从来没有跟江鸾红过脸，也从未苛待过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 她还从未见过楚旭生气的样子。 所以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旭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他的脸色也可以这么阴沉。 原来，他的目光也能这么冰冷。 像是冰刀子一样，能把人的肉给刮下来。 碧痕突然惊慌起来，太子这是生气了吗？ 因为太子妃动了胎气？ 可是，太子妃以前也不是没有动过胎气，太子从未如此生气过！ 碧痕惊慌极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殿下其实见了那面镜子后，就说肚子不太舒服。 后来……后来国师来了，殿下才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一点都不难受了。哪里知道，就在不久前，殿下突然……突然就动了胎气。” 她慌乱地说着，却没敢再去看楚旭。 她说了谎。 江鸾其实是听说永安帝下旨，选了工部尚书的女儿吴莹莹当太子侧妃，才受了刺激，动了胎气。 可这事她不敢说出来。 江鸾一直在娇鸾殿，哪可能会知道外头的消息？ 要是知道了什么，肯定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说的。 这事一旦说出来，太子殿下岂会放过她？ 眼看着太子就要有个侧妃，若是再对江鸾不满，那江鸾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江鸾不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又能有什么好？ 甚至，这次江鸾突然动了胎气，太子一旦生气，肯定得有个出气筒。 那个出气筒会是谁？ 碧痕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祈祷着太子看在江鸾和她肚子里小太孙的面子上，饶过她一回。 楚旭深深看了碧痕一眼，最终没再继续质问，而是冷哼道“还不快带路！” 碧痕暗暗松了口气，赶紧给楚旭带路。 楚旭很快赶到了娇鸾殿。 还没走进去，他就听见里头传来痛苦的惨叫声。 听声音，分明是江鸾的。 她在惨叫。 听起来痛苦极了。 楚旭瞬间皱紧了眉头，抓着汪泰的手快步走了进去。 尽管对江鸾十分不满，可江鸾肚子里毕竟怀着他的孩子。 更何况，他们成婚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多久。 他就算有所不满，可到底还是对她的感情更多些。 就算不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希望江鸾有事。 走进去后，楚旭就看见江鸾躺在床上惨叫，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丝都粘在了上头，看起来狼狈极了。 与此同时，一名医女正在给江鸾针灸。 而屏风外头，几名太医汇聚一堂，正在商量对策。 江鸾看起来痛苦极了，不过她一看到楚旭，眼睛里就迸发出灼热的光彩来。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热烈至极。 江鸾泪光盈盈地望着楚旭，突然哀哀地唤了一声，还朝楚旭伸出了手“殿下。” 楚旭本来是有气的，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只剩下心疼。 他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拉住了江鸾的手，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江鸾听到这话，眼底迅速划过一道暗光。 她虚弱地抓住楚旭的手，然后温柔地笑了笑“臣妾看见殿下，就不难受了。” 楚旭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心软。 然而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江鸾突然动了胎气，真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侧妃一事吗？ 可他分明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江鸾又是怎么知道的？ 碧痕说她见了那面镜子后，肚子就不舒服，后来见了国师才好起来，是突然动的胎气。 可国师已经说过，那面镜子根本就没有问题，只是照得太过清晰，江鸾看见了自己气色不好的样子，才被吓到罢了。 说到底，只能怪她自己气色不好，又想得太多。 如今动了胎气，居然还想推到那面镜子上头。 碧痕那么说，到底是江鸾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据他所知，有人已经对苏氏和崔氏下了毒，想要断了她们的子嗣。 会不会，江鸾这个太子妃也被人盯上了？ 碧痕虽然是她带进宫的，可未必就不会被人收买了。 前不久，母后宫里才清理了不少人。 他这东宫，是不是也该清理一下了？ 是了，江鸾多次动胎气，这件事本就可疑。 为了给她安胎，几位太医直接住在了东宫。 除了她身边伺候的人，还有谁能对她下手？ 他早该想到的。 楚旭想到这里，突然看着江鸾问道“为什么突然动了胎气？” 0424 楚旭的心思 江鸾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楚旭竟然会直接问起这个！ 她现在都难受成这样了，他难道不该心疼她，多安慰她吗？ 说不清为什么，江鸾突然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楚旭却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他之前大意了太久，这次必须得把这事搞清楚！ 江鸾身边伺候的人，都得好好理一理！ 绝对不能再让那些人继续隐藏下去，暗地里动手脚，谋害了他的子嗣！ 楚旭对江鸾还是有感情的，他并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结发妻子。 既然江鸾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肯定就是别人！ 比如这个碧痕，就非常可疑！ 楚旭看着江鸾的眼睛，再次问道“阿鸾，你告诉孤，你为什么会突然动了胎气，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温柔，然而听在江鸾耳朵里，却是让她一阵阵发冷。 江鸾你当然清楚她自己做过什么，所以她下意识以为，楚旭这是发现了！ 不过她并没有蠢得直接认错，而是故作不解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楚旭提侧妃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希望楚旭娶侧妃！ 就算她心里非常清楚，楚旭身为太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她还是不想！ 她肚子里还怀着楚旭的儿子，明明他一直在尊重她，都没去碰那些小妖精。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娶侧妃？ 让她颜面何存？ 楚旭也在犹豫。 他不确定江鸾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动了胎气，虽然怀疑她知道了侧妃的事，可这事他也不敢肯定。 万一搞错了，江鸾并不知道侧妃的事，他突然问出来，岂不是弄巧成拙，反倒害了她？ 江鸾已经动了胎气，要是再知道父皇为他挑选了侧妃，而且那人很快就会来东宫，江鸾岂不是更受刺激？ 所以他再次问道“阿鸾，告诉孤，你都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动胎气，当时你在做什么？” 江鸾犹豫了一阵，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她咬了咬牙，深情地望着楚旭，眼泪突然滚滚而下。 楚旭一看到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立刻就意识到，她果然是知道了！ 楚旭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江鸾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 而且，他觉得江鸾是被人算计了。 肯定是她身边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想要害她，才故意告诉了她。 她都被人害成了这样，他岂能再生她的气？ 之前太医就说过江鸾肝火太旺，如今国师也说她不能思虑过重。 可是，江鸾一个深宫女子，如果不是有心怀叵测之人故意跟她说了什么，她又岂会思虑过重？ 那些人才是真的该死！ 楚旭动了杀心，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他看着江鸾，语气温柔“”“你知道了是吗？有人告诉你，父皇已经下了明旨，为孤挑选了侧妃。告诉孤，是谁告诉你的？” 江鸾隐隐觉得不对劲，她细细斟酌着楚旭这话，突然意识到，她要是把人供出来，楚旭定然不会放过那人！ 所以她假装没有听见楚旭的话，反而问道“所以父皇真的下了圣旨，挑了工部尚书吴大人的女儿给殿下当侧妃吗？” 楚旭忍不住问“你是因为这个才动了胎气？你不高兴？不想让孤娶侧妃？” 江鸾苦涩一笑，伤心地说道“臣妾确实不高兴，臣妾喜欢殿下，希望能够和殿下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生生世世。 可是臣妾明白，臣妾身为太子妃，就不能这么自私。殿下不是臣妾一个人的，是天下人的。 所以臣妾从不敢奢望殿下身边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只是希望，能够独占殿下久一些，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早。”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是臣妾太自私了，臣妾不该这么想的。殿下责罚臣妾吧，臣妾错了。” 楚旭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是没觉得生气，反而十分受用。 他温柔地安慰道“不，你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合格的太子妃，孤岂会罚你？ 孤原本也是觉得不用着急娶侧妃，怎么也要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再说。 可是……父皇突然提了出来，孤没办法拒绝，只能委屈你了。你放心，孤不会辜负你的。 就算侧妃进了宫，你才是孤的太子妃，是这东宫的女主人，谁也越不过你去。” 说到没办法拒绝的时候，楚旭的眼神闪了闪。 事实上，父皇将他叫过去臭骂了一顿后，就说要给他娶个侧妃。 太子妃现在身子不好，根本没法管理东宫，等她生下孩子，又要坐月子。 前后加起来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 东宫总不能没人打理，更不可能让皇后来管。 所以，必须得给他娶个侧妃，代替太子妃打理东宫。 他当时对江鸾有气，觉得有个侧妃也不错，这样侧妃打理东宫，太子妃就可以安心养胎。 之后，父皇又给他物色了几家的女孩儿，让他从里头挑一个。 他当时几乎是鬼使神差的，挑了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吴莹莹。 父皇似乎对吴莹莹也十分满意，说她在家的时候博览群书，是个难得的才女。 楚旭说不清为什么，他当时听说吴莹莹博览群书，下意识就想到了秦王妃苏氏。 据说她那次落水之后，就喜欢上了看书。 不仅买了很多书回去，还自学了医术。 甚至，她还从古籍里找出了一些菜谱，还烧出了水泥，让人做出了铅笔。 就连开办的状元书楼，也是生意兴隆，声名远播。 只是不知道，吴莹莹跟她比起来又如何。 他最近主持修书，尚未有什么建树，倒是二弟屡立奇功。 若是吴莹莹也能像苏氏那样，或许他就不用再被二弟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只是，这些心思，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又哪里敢告诉江鸾。 楚旭不断安慰自己，是永安帝让他挑的侧妃，可是面对江鸾深情款款，伤心欲绝的眼眸，他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0425 装得真像！ 江鸾听到楚旭的话，总算是满意了些。 虽然心里依旧非常不是滋味儿，但她早已经从最初的打击中缓了过来。 她从小就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虽说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任性，可是关键时候，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先前听了孙喜打探到的消息后，她的确是受了很大刺激，甚至动了胎气。 当时她快痛死了，赶忙让碧痕取下那块平安牌，放在了肚子上。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平安牌放上去后，她就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没那么痛了。 不过，她还是让碧痕去请了楚旭过来。 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甚至动了胎气，哪能不让楚旭知道？ 她可是因为侧妃之事，才会变成这样！ 想到那吴莹莹就要成为楚旭的侧妃，江鸾心里就格外不痛快。 她现在还大着肚子，父皇居然丝毫不顾及她肚子里的小太孙，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楚旭挑了个侧妃！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打她的脸吗？ 还是想警告她？ 因为那面镜子，还是因为国师进了东宫？ 江鸾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但她知道这些都不能表露出来，所以脸上依旧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深情地注视着楚旭，然后善解人意地笑起来：“有殿下这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臣妾如今怀着身孕，不能服侍殿下，父皇挑了吴妹妹进宫，倒是好事。 殿下放心，臣妾在闺中时就跟吴妹妹熟识，等她进了宫，定然会把她当成亲姐妹一样照顾。” 楚旭听她这么说，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格外满意江鸾的深明大义。 他笑着说道：“你现在要紧的是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不需要照顾谁，只要能够让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是你最大的功劳。孤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够母子平安，你明白吗？” 江鸾羞涩地笑起来：“臣妾明白。” 她自然也想平安生下孩子。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是连国师都看重的，是她未来的依仗，她当然得保护好了。 吴莹莹就算成了侧妃又如何？ 她很快就能生下小太孙，难道吴莹莹还能越过她去？ 吴莹莹就算入了宫，也不过是个侧妃！ 所谓侧妃，不就是个妾？ 她要是老实就罢了，要是敢跟她争宠，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江鸾脸上笑得温柔，心里却在不屑地冷笑。 谁知就在这时，楚旭突然想起了正事。 他看着江鸾，突然问道：“对了，侧妃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江鸾犹豫了一瞬，想到孙喜带回来的那面镜子，到底还是觉得介怀。 她垂下眼眸，心中杀意凛然。 孙喜这人还是挺好用的，不过，她现在不太想用了。 也罢，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怕手底下没人用么？ 下头那么多人，没了孙喜，重新提拔一个就是了。 只是…… 江鸾看着楚旭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意，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于是，她偷偷给碧痕使了个眼色。 然后捂住肚子，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殿下，臣妾肚子好痛！” 楚旭一听，顿时慌了神，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 他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痛了？” 没等江鸾回答，他又猛地看向那名医女，质问道：“你快给太子妃看看，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医女暗暗心惊，狐疑地看了眼江鸾的肚子。 怎么回事？ 她没扎错针啊？ 想到江鸾肚子里的孩子，她越来越惊慌，赶紧给江鸾把了个脉。 细细感受着江鸾的脉象，医女突然发现了什么。 她的眼神闪了闪，抬眼朝江鸾看去，见江鸾仍旧满脸痛苦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无语。 楚旭见她一直没说话，干脆大喊着让太医进去。 医女见状，赶紧退了开，把位置让了出来。 只是江鸾的肚子上还扎着针，没法盖被子。 所以几名太医一进去，就看见了她高挺的肚子，还有上头的银针。 吓得几名太医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楚旭看到太医进来，惊慌地让他们给江鸾检查。 几人查看过后，心里就无语了。 江鸾这脉象分明没什么大问题，怎么可能会肚子痛？ 装的吧？ 想到不久前听到的消息，几人的眼神闪了闪，再看江鸾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自从江鸾动了胎气，他们就一直住在了东宫，负责给她保胎。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安稳，每天都会请个平安脉。 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交道，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德行？ 只是江鸾乃是太子妃，肚子里又怀着孩子。若是不出意外，太子以后会继承大统，江鸾到时候就是皇后。 而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以后很可能会是楚旭的继承人。 他们就算看出什么，又哪里敢得罪江鸾？ 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 所以谁也没敢说江鸾是装出来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给她安胎，开药。 如此忙乱了一会儿后，碧痕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帕子，装作给江鸾擦汗，走到了床边。 然后背对着众人，瞧瞧朝江鸾使了个眼色。 江鸾心知她已经把事情办成了，嘴角微微一勾，然后又掩饰了过去。 随后又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对楚旭说道：“殿下，臣妾已经好多了。” 她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倒是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看得几名太医都是暗暗心惊，觉得江鸾有些可怕。 江鸾却又朝他们笑了笑：“辛苦几位了。” 几名太医看着她那和善大度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哪里敢多说？ 他们这帮人年纪不一，可都比江鸾要大得多。 年纪最大的，甚至都可以给江鸾当祖父了。 哪里想到，江鸾小小年纪，居然装得这么像！ 这太可怕了！ 楚旭根本不懂医术，哪里会知道江鸾是装出来的？ 太医也不会傻得说出来。 他一听江鸾没事，心里就松了口气，然后又确认了好几回，才让太医们出去。 0426 死了 太医们走后，宫人们悄无声息地将有些凌乱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楚旭一看江鸾没事了，就再次想起了正事。 他始终怀疑江鸾身边有不轨之徒，如今眼睁睁看着江鸾肚子痛，更是坚定了铲除对方的心思！ 于是他说道“阿鸾，孤怀疑你身边的人不对劲。你已经动了好几次胎气，这事太可疑了！ 你能不能好好想想，看看哪些人比较可疑？孤觉得你之前说的不错，肯定有人躲在暗地里想要害你。 所以你想想身边伺候的那些人，有没有可疑的？你要是觉得谁可疑，就说出来，孤帮你查个清楚！” 江鸾虽然早有猜测，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心慌。 好在，她已经有了准备。 刚才碧痕出去，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完全可以应付过去。 至于孙喜…… 这人她的确是不想留了，却不能让孙喜落在楚旭手里。万一他说出什么来，对她可就不利了。 那些事情，绝对不能让楚旭知道！ 江鸾想到这里，就皱着眉头说道“殿下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之前殿下跟着李公公离开后，臣妾就在反思。 臣妾想了很多，觉得这次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连累了殿下。国师说得没错，臣妾最近的确想得有些多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然后才又哀怨地说道，“臣妾反思了很久，想等殿下回来后就跟殿下道歉。 结果一个宫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是父皇突然下旨，给殿下挑了侧妃，还说父皇很生气，要治臣妾的罪。 臣妾当时心里一慌，然后就觉得肚子痛得厉害。只是当时臣妾动了胎气，痛得没了力气，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个小宫女去了何处。” 楚旭当即大怒“原来是这样！无妨，孤这就让人彻查！一定将她查出来！居然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孤看她是活腻了！” 他早就觉得奇怪，明明国师才给了平安牌，江鸾怎么又动了胎气。 原来是有人胡说八道！ 也是，就算是他，听说父皇召见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心慌。 更何况，那贱婢居然对江鸾说父皇要给她治罪？ 江鸾一介女流，听了这样的话，又岂会不受惊？ 想到这里，楚旭赶紧安慰她“让你受罪了，你别担心，她就是在胡说八道，父皇从未说过要治你的罪。” 江鸾惊喜地笑起来“真的吗？真是她胡说八道？父皇真的不会治臣妾的罪？” 楚旭笑得温柔“你何罪之有？父皇深明大义，岂会胡乱给人治罪？” 江鸾闻言，笑容都变得灿烂起来。 楚旭安慰过她之后，很快派人去查她口中的小宫女。 没过多久，这个小宫女就被查了出来。 然而让楚旭没有想到的是，下面的人查到她的时候，小宫女已经服毒自尽。 线索就这么断了。 江鸾以为小宫女一死，这事就该过去了。 却没有想到，楚旭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震怒，竟是要将东宫上上下下全都彻查一遍！ 江鸾赶紧拦住了他“殿下不可！” 她可不敢让楚旭彻查，要是楚旭当真查出什么来，那她怎么办？ 楚旭的脸色很不好看“阿鸾，你放开，孤今天必须查个一清二楚！” 江鸾死死拉着楚旭不放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彻查整个东宫，动静就太大了！消息肯定会传到父皇和母后耳朵里，到时候，父皇和母后会怎么想？” 楚旭瞬间阴沉了脸色，却还是忍着怒火说道“阿鸾你无需担心，孤觉得，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现在孤自己查，那父皇反倒会满意。可孤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说不得父皇会亲自查！” 江鸾听到这话，吓得浑身都僵硬了。 上次皇宫整治后宫，就清理掉了不少人。 若是永安帝亲自彻查东宫，到时候查出什么来，她就糟了！ 她心念急转，很快想到了孙喜。 江鸾气得暗暗咬牙。 原以为跑出一枚小棋子，就可以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让楚旭安心。 谁知道，揪出一个后，楚旭不仅没有安心，反倒还更上心了。 她该怎么办？ 对了，孙喜！ 若是把孙喜抛出去，是不是就能让楚旭停手？ 可是孙喜知道她不少事情，要怎么才能让他闭嘴？ 她现在没时间了！ 江鸾心里慌得不行，决定试探一番“殿下想要彻查，难道是觉得东宫还有可疑的人？” 不想楚旭竟说道“孤觉得碧痕就很可疑！” 江鸾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惊慌地叫道“这不可能！” 她太惊慌了，声音都破了，听起来尖锐刺耳，跟她不久前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 楚旭却是理解她。 他安慰道“孤知道，她是从小伺候你的，所以你很信任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知人知面不知心，碧痕跟你的时间越久，越是得你的信任，也就越容易伤害到你！” 江鸾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殿下，碧痕绝不可能会有问题，殿下定然是怀疑错了。” 她嘴上不停地替碧痕开脱，心里却在飞快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要是楚旭铁了心要查碧痕，到时候查出什么来，那她…… 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法灭了碧痕的口。 还有孙喜…… 江鸾郁闷地咬紧了牙关。 她原本想着，要是楚旭怀疑，实在不行就把孙喜推出来。 哪里想到，楚旭竟然怀疑碧痕！ 如此一来，她就不好再推出孙喜了。 若是碧痕躲不开这一劫，她身边还有孙喜能用。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舍了碧痕。 碧痕还是很好用的，若是没了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不方便。 更何况，碧痕是她家的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江家，绝不可能会背叛她。 江鸾飞快想着主意，嘴上则说道“殿下，臣妾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妥。殿下就算要查，也该悄悄查，闹得动静大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楚旭听她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道理。 若是这事传到两个混账弟弟耳朵里，岂不是更要笑话他？ 0427 吴莹莹 楚旭仔细想了想，觉得江鸾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能大张旗鼓地查。 不然动静太大了，传出去肯定会让人多想。 这种事，最好还是暗地里查。既能防止打草惊蛇，又不会闹出大动静，让外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满意地看着江鸾，夸赞道“阿鸾，多亏你提醒，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鸾笑得温柔，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楚旭答应，她就有时间准备了。 …… 宫外。 永安帝的圣旨已经送到了吴家。 吴莹莹接旨后，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她可不想当什么太子侧妃！ 太子虽然身份尊贵，可是长得太胖了，她一点都不喜欢。 可惜圣旨已下，她根本没法拒绝。一旦抗旨，那就是杀头之罪！ 所以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认命。 可认命归认命，吴莹莹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回到房间后，她的眼睛就红了。 年夜宫宴她也是参加了的，那位太子妃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如今她还怀着身孕，更是惹不得。 陛下居然让她在这种时候入宫，可不是让她往火坑里跳吗？ 侍女扶风见她不停流泪，忍不住劝道“姑娘，你想开些，小心哭坏了眼睛。” 吴莹莹用手帕擦了擦泪“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想着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舒坦。” 扶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不愿意？” 吴莹莹抬眼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该愿意吗？” 扶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奴婢不比姑娘，没看过什么书，也不懂那些大道理。 奴婢只是觉得，姑娘嫁给太子殿下，虽然是侧妃，可总比嫁给那些穷书生强吧？ 反正都是嫁人，干嘛不挑个好的呢？像那《玲珑记》里写的，玲珑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嫁给亲梅竹马。 可结果呢？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竟是头白眼儿狼！ 不仅害了她幼弟，甚至连她父母都给害了！ 所以奴婢觉得，这女子要是嫁错了人，可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仁和大度，而且也不沉迷女色。 那位太子妃，据说也是个好性子。 姑娘嫁过去，虽是侧妃，总不至于受苦。 咱们家老爷是工部尚书，姑娘又是老爷的爱女。 就算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太子殿下也不至于为难了姑娘。 更何况，姑娘你这么好，太子殿下又岂会不喜欢呢？” 吴莹莹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扶风的话提醒了她。 那位太子妃，传说中是个好性子。 虽然她早就看出，江鸾绝不是个善茬，可江鸾敢让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吗？ 她不敢！ 这就意味着，江鸾就算对她不满，也不敢明着对付她。 甚至为了彰显大度，江鸾还不能为难她。 至于暗地里的那些手段，她接着就是了。 江鸾不是善茬，可她也不是那种由着人拿捏的蠢货！ 有什么好怕的？ 太子虽然胖了些，可他在女色上头，确实并不沉迷。 嫁给他，总比嫁给那些穷书生，或者纨绔要好。 这么一想，吴莹莹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于是很快打起精神，拿出了买来的琉璃镜。 银白色的镜面清晰地将她的脸照了出来，吴莹莹看着镜子里俏丽秀美的面容，拿起帕子一点点擦干了眼泪。 只是眼睛仍旧有些红，即便擦干了泪，瞧着仍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扶风，去打盆凉水来，我要敷眼睛。”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打水。” 扶风很快打来一盆凉水，又拿出干净帕子在水里打湿了，微微拧了拧，送到吴莹莹面前。 吴莹莹闭着眼睛，用湿帕子敷了会儿眼睛，渐渐觉得好受了不少。 换了几回帕子后，她又照了照镜子，满意地发现，眼睛总算是不红了。 吴莹莹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她就起身去了书房。 扶风赶忙跟了过去，见了拿了一本书来看，不禁劝道“姑娘眼睛才好，现在又看书，当心伤了眼睛。还是明日再看吧，或者奴婢念给姑娘听。” 吴莹莹想了想，觉得扶风说的没错，她确实不能伤了眼睛，就对扶风点了点头“你念吧。” 扶风赶紧接过书，准备念给她听。 只是看到书后，她就愣了一下。 吴莹莹看的，居然不是话本，而是《考工记》！ 这可不是寻常女子会看的书，她家姑娘居然想看这个！ 不过，她想到吴莹莹这些日子的变化，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自从那日宫宴之后，她家姑娘就变了。 平日里看的书，也换成了《考工记》之类的书。 似乎，是受了那位秦王妃的影响。 不过，姑娘喜欢看《考工记》，她可看不下去。 比起这《考工记》，她还是觉得那些诗词歌赋，还有话本更有意思。 可惜姑娘想看，她也只能给姑娘念了。 扶风暗暗叹了口气，脆生生地念起来“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 吴莹莹听着她的声音，一颗心渐渐变得沉静。 …… 楚暄一听说永安帝挑了吴达的女儿给楚旭当侧妃，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了楚旭。 “哥，你听说了吗？父皇给老大挑了个侧妃！” 楚晏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你急什么？难道你也想要侧妃？” “我……我就是觉得父皇偏心！”楚暄愤愤不平地说道，“老大才请了国师进宫，父皇不仅没罚他，居然还给他挑了个侧妃，这不是抬举他吗？” 楚晏浑不在意地说道“你别忘了，姚长安乃是父皇亲亲选的太子少师，去东宫指点老大也是应该的，并没有错。” “谁知道老大请他去东宫是为了什么？”楚暄不解地看着他，“哥，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啊？” 楚晏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父皇这个时候给老大挑选侧妃，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恐怕，他的好父皇已经对太子妃十分不满，所以才不惜在这种时候，亲自给老大挑了侧妃。 这是在打太子妃的脸，也是在警告江家。 楚暄不解“为什么？” 0428 楚暄的馊主意 楚暄的话一出，就被楚晏嫌弃地瞪了一眼。 楚晏嫌弃地问道“你当真没想过为什么？” 楚暄愣了一下，努力想了想，最后说道“哥，你说父皇特意挑了吴达的女儿，是不是觉得你最近风头太过了，想要打压你？” 楚晏有些意外他居然能够想到这点。 这一点，其实他也想到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 苏锦璃那样的人，是谁都比得上的么？ 那个吴莹莹他虽然没见过，也没什么印象，不过在他看来，肯定是比不上苏锦璃的。 楚晏警告地看了楚暄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父皇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的？你若是也想要侧妃，不如进宫跟父皇说说，让父皇也给你挑一个。” “我……”楚暄下意识想到崔嫣然，顿时说不出他也想要的话了，反而说道，“我就不用了，倒是二哥你，要不挑一个？” 自从崔嫣然查出中了毒，她脸上就多了愁容。 楚暄觉得，要是他现在就娶个侧妃，崔嫣然怕是更不开心了。 毕竟是因为他才中的毒，他总不能太绝情了。 反正他现在还年轻，不急着生儿子。 先等等再说。 要是崔嫣然的身子实在调理不好，他再娶侧妃好了。 楚晏却在听见楚暄的话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娶侧妃？ 苏锦璃倒是巴不得他娶侧妃，可他要是真那么做了，那个女人还不得理直气壮地躲着他，甚至跟他分房睡？ 他才不会给苏锦璃这个机会！ 楚晏越发嫌弃地瞪着楚暄这个蠢弟弟，寒声说道“你都说了父皇这么做是想打压我，若是我这个时候跟父皇要侧妃，你觉得父皇会怎么做？” 他若是当真主动去提，只会让父皇觉得他有心跟老大争。 虽然他确实有这个心思，可是父皇既然已经对他忌惮，他就更不能再上赶着做那些让父皇忌讳的事情。 这个时候去提，除了让父皇对他更加忌惮之外，他能有什么好处？ 万一父皇当真给他挑了个侧妃，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父皇对他的忌惮，要是真给他挑侧妃，肯定不会给他挑个家世厉害的，到时候，那女人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占着侧妃的位子，甚至让苏锦璃有借口远离他。 他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 楚晏越想越不满，狠狠瞪了楚暄一眼后，才又说道“行了，不就是个侧妃么？你真当江氏是个善茬？等那吴氏进了东宫，老大的后院可就热闹了。” 楚暄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了兴趣，于是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说的是啊，那我就等着瞧好戏了。” …… 吴达自从得知自己的女儿被选为了太子侧妃，就开始如坐针毡。 女儿成了太子侧妃，按理说是好事。 可问题是，楚旭这个太子的位置可不太稳当！ 更要命的是，那位秦王殿下气焰嚣张，又屡立奇功，未来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倘若秦王是太子，以楚旭和楚暄的能耐，根本就没本事跟他争。 永安帝又没有别的儿子，他这太子之位肯定稳固得很。 偏偏，太子是楚旭！ 现在，他的女儿又被选为了太子侧妃！ 吴达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就没法安心。 若是秦王以后发难，楚旭这太子之位，也不知道会如何。而且太子妃已经身怀六甲，眼看着就快临盆。 他的女儿就算成了太子侧妃，也没什么优势。 好在，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军器局的大使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军器局的工匠已经成功用玻璃镜片造出了千里眼！ 吴达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决定带着成品去见永安帝。 他想趁机试探一下永安帝的态度。 然而当他见到永安帝，把千里眼献上去后，却是发现永安帝有些兴致缺缺。 吴达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 果然，只听永安帝说道“兵仗局之前已经实验成功了，玻璃镜片的确可以用来制作透镜。 军器局既然也做了出来，就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么才能提高这玻璃的剔透度。此乃军国大事，莫要懈怠了。” 吴达只觉得满心苦涩“臣遵命！” 果然是这样！ 他就知道！ 果然还是让刘芳那阉货抢了先！ 当初要是能够把那琉疯子抢过来，这次立功的就该是他了，哪里还会便宜了刘芳那阉货！ 不过，刘芳抢了先机又如何？ 到底是个阉货，岂能跟他比？ 如今他女儿已经被选为太子侧妃，可见陛下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太子虽说是胖了些，可才大婚不久，太子妃就传出了好消息，可见太子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等莹莹进了东宫，为太子生下一儿半女，位置就稳了。 到时候，陛下定然也会更加看重他。 他以后的日子，可不是刘芳那阉货能比的。 这么一想，吴达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不打听了。 真要问出来，说不定反倒会弄巧成拙，让陛下不痛快。 吴达就准备告退。 谁知永安帝突然问道“朕听说，你那小女儿饱读诗书，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才女？” 吴达心头一动，赶忙谦虚道“小女的确从小就爱看书，也会作诗写文，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考个秀才。” 考个秀才，算不得多厉害。 毕竟秀才上头还有举人跟进士。 吴莹莹毕竟是个姑娘家，吴达就算有心夸她，也不敢夸得太厉害了，不然只会显得他们太骄狂了。 永安帝满意地说道“嗯，喜欢看书这点很好，姑娘家也可以多看些书。你好歹是工部尚书，你的女儿，想来是家学渊源，不会差的。” 吴达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深思起来。 陛下这么说，难道是想…… 几番思索下来，吴达很快明白了永安帝的意思。 于是他果断说道“其实，小女平时除了看些诗书，还会看些《考工记》和《齐民要术》之类的书，臣想着多看些书也无妨，就由着她了。” 0429 要把苏锦璃比下去 永安帝一听吴莹莹喜欢看《考工记》和《齐民要术》，果然十分满意。 他赞许地说道“看来你把女儿教得很好，她愿意静下心来看这些书，很不错，朕果然没看错人。” 吴达听着这番话，总觉得别有深意。 再想到秦王府最近的动作，他隐隐明白了永安帝的意思。 于是再度恭维道“陛下慧眼如炬，自然不会看错人。” 不过，永安帝刚才夸的是他跟女儿，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自夸的意思。 吴达还是要脸的，这种自夸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太多。 而且说得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很快又说道“臣回去一定让小女多多看书，尽心侍奉殿下。” 他没敢说“辅佐”，毕竟吴莹莹是个女孩子，而本朝又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辅佐”这个词就很不合适。 永安帝却是越发满意，他还真挺期待吴莹莹能够做出什么来，于是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多看书是好的，你是工部尚书，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有错。” 苏锦璃的父亲苏信乃是武阳侯，跟工部可是半点搭不上关系。 她都能够想出那么多东西来，吴莹莹家学渊源，想来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永安帝这么一想，顿时更期待了。 他深深看了吴达一眼，觉得很有必要让他回去好生提点女儿，就没再留他，让他回去了。 吴达恭敬地谢了恩，这才退了出去。 他一直努力忍着，可是走出去后，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永安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分明是想抬举他女儿，辅佐太子，免得太子被秦王给比下去。 可见，永安帝还是属意楚旭这个太子的，并没有废太子的意思。 只要他女儿做出点什么来，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就算当不上皇后，以后也能捞个贵妃当当。 莹莹不是很喜欢看书吗？ 这次回去后，他可得好好跟她说说。 那秦王妃也是个女人，而且以前还是个不学无术的。 不过是看了基本书，都能折腾出那么多东西来。 他女儿家学渊源，从小就爱看书，没理由被秦王妃给比下去！ 再说了，就算女儿不行，不是还有他么？ 有他这个工部尚书倾力相助，难道还能比不过秦王妃一个女人？ 这么一想，吴达就更兴奋了。 这段日子，秦王妃可是没少出风头。要是他女儿能把秦王妃给比下去，那可就厉害了。 到时候，就算太子妃平安生下儿子，也未必能够比得过他女儿！ 再说了，太子妃能生，难道他女儿就不能生了？ 对了，秦王妃和晋王妃可都被人下了毒。 太子妃却怀上了身孕。 是幕后黑手没来得及对她下手，还是说，这事跟她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吴达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以前他从未这样想过。 他是支持太子的，并不喜欢秦王和晋王。下毒的事闹出来后，他还替太子高兴。 可是现在，他女儿被选为太子侧妃，眼看着就要进宫。 他可没法不多想了！ 万一那事当真跟太子妃有关，他女儿岂不是危险了？ 不行，回去后必须好好跟女儿说说，还得准备好伺候的人。 绝不能让女儿遭了毒手！ 要是女儿也被人下了那种药，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吴达越想越警惕。 到了宫外，他看到自家的人力车，赶紧坐了上去“立刻回府！” 车夫应了一声，很快拉着人力车跑了起来。 自从楚晏往宫里送了人力车，永安帝就喜欢上了坐人力车上下朝。 这人力车的速度要比以往的肩舆快了不少，对于永安帝这个工作狂来说，自然是好东西。 正所谓上行下效。 永安帝觉得人力车好，底下的文武百官自然是纷纷效仿。 不过，官员们信不过车行的车夫，都是自家定做了人力车，让自己人来当车夫。 吴达也是这样。 京城不比外头，马车速度快了还容易撞伤人。 相比起来，人力车的速度虽说要比马车慢了些，却也安全得多。 像是他这种当官的，最怕的就是马车把人撞了。 到时候，可就是一项明晃晃的罪过！ 只是今天他赶时间，坐在人力车上，眼看着一直没到家，心里就有些嫌弃这人力车的速度果然还是不行，赶时间的时候就显得累赘了。那秦王妃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想出来的东西根本就华而不实。 吴达心里鄙视着苏锦璃，嘴上也嫌弃道“怎么这么慢？你没吃东西啊？再快点儿！” 车夫跑了一路，已经有些累了，突然听到这话，就有些郁闷。 可他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敢反抗？ 只能咬牙加快了速度，嘴里还提醒道“老爷坐好了！” 吴达发现速度确实快了，这才满意了些。 又跑了挺长一段路，总算是到了吴府。 车夫看着熟悉的大门，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 吴达迫不及待地进了家门。 吴家的人已经接了圣旨，听说他回来，立刻找了过来，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莹莹突然被选为太子侧妃，虽说是好事，可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吴家上下都有些不安。 吴老夫人直接让人把吴达请了过去。 吴达到的时候，他的兄弟也在。 都是为吴莹莹被选为太子侧妃这事来的。 吴老夫人早就急坏了，一看见吴达就问“陛下突然下了旨意，选了咱们家莹莹当太子侧妃，你可知道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吴达。 吴达已经知道了永安帝的态度，闻言并不担心，反而安慰道“不用紧张，这是好事。陛下看重莹莹，是莹莹的福气。” 吴达的妻子刘氏紧张地捏着帕子，忍不住问“可是太子妃如今身怀六甲，正是要紧的时候，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了莹莹？” 吴达想到听来的消息，不禁笑得嘲讽。 不过眼下人多口杂，一些事情并不适合说出来。 他就只说道“陛下既然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用意。总之，这不是坏事。” 0430 吴莹莹的野心 吴老夫人也不是个傻的，见吴达不肯多说，就意识到一些事情不好说出来。 于是她说道“陛下能够看重莹莹，是她的福气。既然如此，你们就别担心了，莹莹是个聪明的，知道该怎么做。” 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太子现在只有一个太子妃，还有就是不用太在意的良娣跟侍妾。 太子妃现在身怀六甲，肯定忙着养胎，哪有时间欺负他们家莹莹？ 她现在又没法伺候太子，等莹莹进了宫，就能直接陪伴在太子身边。 太子是个仁孝的，他们家莹莹得了陛下看重，太子自然会高看她几分。 总不至于扔在一边就不管了。 虽说这个时候挑选侧妃，时间上有些不对劲。 可这也是个好时候！ 太子妃身怀六甲，难道还能跟他们家莹莹争宠么？ 莹莹现在入了宫，就能侍奉太子。 等太子妃生下孩子，再养好身子，前后少说也得半年时间。 这半年时间，足够他们家莹莹获得宠爱了！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怀上孩子，一举得男！ 吴老夫人想到这里，也是异常兴奋。 恨不得马上就送吴莹莹进宫。 吴达却说道“我去看看莹莹，她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得叮嘱她。” 吴老夫人顿时明白，吴达是有一些话，要交代吴莹莹。 她立刻点了头“你去吧，莹莹接了旨就回房去了，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去开解开解她，可别让她拧了性子。” 吴达过去的时候，吴莹莹正在听扶风念书。 吴达一听就知道，扶风念的是《考工记》。 身为工部尚书，他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他一听见扶风念书的声音，就满意地笑了起来。 吴莹莹这个时候还在看《考工记》，可见是真的喜欢。 他可得好好问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丫鬟守在书房外，一看见吴达就屈膝行礼，脆生生地喊道“奴婢见过老爷。” 书房里的吴莹莹和扶风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吴达回来了。 吴莹莹不需多想，就猜到吴达是特意来见她的。 她抿了抿唇，主动站起身，打开门迎接吴达“父亲，您怎么来了？” 吴达仔细打量了吴莹莹一眼，沉声说道“我来看看你。” 吴莹莹毕竟是个姑娘家，而且越来越大，他虽然身为父亲，可男女有别，平日里也不好一直盯着女儿看。 如今仔细一打量，他才发现这个女儿已经出落的越来越漂亮。 吴达越看越满意，忍不住笑道“莹莹现在是个大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吴莹莹有些羞涩地红了脸，主动说道“父亲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这么站着可不方便。 吴达想了想，觉得这样是不方便，就走了进去，坐在了主位上。 然后他看着吴莹莹说道“你也坐吧，你已经接了圣旨，跟为父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吴莹莹觉得有些可笑，圣旨都下了，她难道还能冒着杀头的罪名抗旨不尊吗？ 陛下既然下了明旨，选她为太子侧妃，那她不去也得去。 既然必须得进宫当太子侧妃，那她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吴莹莹淡淡说道“陛下既然选了女儿当太子侧妃，女儿自当好生侍奉太子殿下。” 吴达却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提点道“你可知道，陛下之所以选了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而且从小就爱看书。 那位秦王妃最近声名鹊起，你该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陛下特意挑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像她一样，做些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吴莹莹顿时愣住了。 那日宫宴，秦王妃带给了她非常大的震动，从那以后，她心中就生出了一些不可说的心思。 原来女子也能那么厉害！ 不过，秦王妃的那些奇思妙想，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她看的书多，所以才能想出来吗？ 所以她喜欢上了看《考工记》和《齐民要术》，还有很多的书。 她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既然秦王妃都可以，凭什么她不行？ 可惜看了这么久，她心里却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就说最近的琉璃镜。 自从《京城日报》上说，要用白银和琉璃来做镜子，她就格外好奇。 这两种东西，要怎么制作成镜子？ 可惜想了好几天，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昨日宝镜楼开张，她让人买了琉璃镜回来，特意拆开查看。 总算发现了一些东西。 镜面乃是薄薄的一层琉璃，从侧面看，是如水般的清透色泽。 背后却是涂了一层漆。 用刀子把漆面刮开后，里面是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的东西。 瞧着是有些像白银。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白银到底是怎么覆盖上去的。 那么薄薄的一层，还平整异常，找不出丝毫的褶皱。 这样的技术太惊人了，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吴莹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心中不禁对那位秦王妃生出了几分佩服，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哪里想到，陛下为了打压秦王，居然特意挑了她来当太子侧妃！ 还想让她像秦王妃那样，做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吴莹莹顿时觉得头大。 虽然她的确想把秦王妃给比下去，可是陛下如果是这样的打算，她哪里还能安心？ 若是她比不上秦王妃，陛下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然后降罪于她？ 吴莹莹紧张地捏紧了拳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说自己做不到，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吴达看出她在紧张，却不知道她居然想了那么多。 他安慰道“你不用紧张，你是我女儿，为父一定会帮你的。 你有什么想做的，不妨说出来。工部那么多能工巧匠，难道你还怕做不出来么？” 吴莹莹顿时陷入了沉思。 她想做什么呢？ 她想看看琉璃是怎么烧出来的，也想看看那琉璃镜是怎么做出来的。 可这些都是秦王妃苏锦璃的产业，她若是做这个，岂不是成了拾人牙慧，东施效颦？ 她既然要做，就该做到最好！ 0431 真是好算计 吴莹莹仔细想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苏锦璃已经做过的，她要是再做，就有东施效颦的嫌疑。 所以她要做的话，肯定得做点什么新的东西出来。 只是，这新东西哪里是想要就能有的？ 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吴莹莹看了吴达一眼，为难地说道“父亲，你让女儿好好想想。” 吴达见她想不出来，就安慰道“你不用紧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以慢慢想。实在不行，还有为父在，为父会帮你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到了宫宴那日，苏信献给永安帝的那本奇书。 那书上的记载十分离奇古怪，根本不像是真的，更像是痴心妄想。 不过，千里眼和琉璃都是来自那本书。 吴达倒是跟吴莹莹想到一起去了。 他也觉得，苏锦璃已经烧出了琉璃，如今又做出了镜子，很是出了风头。 吴莹莹要想做的话，肯定不能做一样的东西，那样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学秦王妃。 所以，肯定得做些新东西。 若是吴莹莹也能把那本奇书上记载的东西做出来，绝对能立下大功！ 只是，那本书在永安帝手里，他得想想法子才行。 吴达想到这里，再次安慰吴莹莹“你最近可以多看看书，有什么想要做的，都可以跟为父说。 等进了宫，你要好好服侍太子。太子仁孝宽和，十分容易相处，你只要好好做事，不犯错，他不会责怪你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那位身怀六甲的太子妃。 赶紧又说道“太子妃如今身怀六甲，正是关键时候，你进了宫，千万记得要敬着她，别离她太近，也别用什么香。” 吴莹莹乖巧地点了点头“多谢父亲教导，女儿明白了。” 说完，她想到三天后就要进宫，一颗心又紧张起来。 吴达又叮嘱了她好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刘氏就来了。 她也是来叮嘱吴莹莹的。 吴达毕竟是男人，跟吴莹莹男女有别，很多话没法跟她说，就得由刘氏这个当母亲的来教导。 刘氏也叮嘱了吴莹莹好一番话，尤其让她小心太子妃，千万远着些，莫要离得太近。 太子妃现在身怀六甲，若是出了半点岔子，别人肯定会怀疑她这个侧妃。 所以为防万一，吴莹莹进宫后必须得格外小心。 刘氏叮嘱了好一番话，随后又接着说道“太子妃这一胎十分重要，想来她是不会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冒险的。 等你进宫之后，不用你刻意远着她，想来她也会主动远着你，没什么事不会见你。 不过凡事就怕有个万一，所以你千万得小心着些。为娘听说，太子妃这一胎怀的不是很安稳，若是有个万一，她说不得会栽到你头上！” 吴莹莹听到这番话，脸色就有些发白。 她虽然不傻，可毕竟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很多事情，并不是太懂。 像是妇人落胎这种事，刘氏平日里也不会让她知晓。 所以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里头居然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吴莹莹被刘氏一提醒，心里头就觉得异常不安。 她忍不住拉住刘氏的手，哀求地说道“母亲，您可要好好教教女儿，女儿害怕！” 刘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开始给她传授经验“别怕，为娘肯定教你，你记着……” …… 另一边，秦王府。 苏锦璃正在跟朱砂说话，询问各项工程的进度，丝毫不知，有人已经把她当成了对手，想要超越她，踩着她往上爬。 倒是平安听说了永安帝选吴莹莹当太子侧妃的消息，兴冲冲地跑来给苏锦璃八卦“主子，奴婢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陛下给太子挑了个侧妃！” 苏锦璃听到这话，不禁诧异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陛下给太子挑了个侧妃？” 居然在这种时候？ 永安帝脑子里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是对太子妃有什么不满？ 苏锦璃好奇地问“陛下挑了谁？” 平安激动地说道“听说是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从小饱读诗书，是个大才女呢！” 苏锦璃一听到那位侧妃的身份，不禁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还是大才女？看来陛下是用了心的。” 如果不是用了心，又岂会特意挑中工部尚书的女儿？ 苏锦璃笑容发冷。 她是从后世穿过来的，虽说并未听说过那位吴大人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永安帝这么做的原因，她大概能猜出几分。 这些日子，秦王府的风头出的有些大了。 相比起来，太子最近却是太过低调了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永安帝既然属意楚旭这个太子，自然不希望楚旭就这么被楚晏压下去。 特意挑选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为太子侧妃，就是为了平衡。 这是帝王心术。 不过，这倒也不算坏事。 永安帝既然挑了工部尚书吴达的女儿，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发明创造的强大力量，而不是单纯地当作奇技淫巧。 只要他有了这份心思就行了。 至于工部尚书吴达……她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不是她看不起吴达，实在是吴达最近做的事，就没一样能够让她看上眼的。 她都把那本奇书献了上去，结果不管是永安帝还是那帮朝廷重臣，都觉得书里尽是些天方夜谭，不愿意相信。 吴达身为工部尚书，若非他当初不愿意相信那本奇书上的琉璃方子，永安帝又岂会让她来烧琉璃？ 最后便宜了她？ 吴达倒好，先前不信，见她烧出了琉璃，居然想来摘桃子，把她辛苦建起来的琉璃坊给夺过去！ 还真是好算计！ 这事楚晏已经告诉了她，只是吴达乃是朝廷重臣，她不好直接对他做什么。 现在永安帝挑了他女儿当太子侧妃，倒是彻底把他绑死在了太子那艘船上。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 她当初准备那本奇书，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 真正关键的东西，并没有写在上头。 0432 受委屈 苏锦璃笑得意味深长。 她又不傻，岂会把真正关键的东西全都写出来？ 像是火药配方，这种要命的东西，若是当真写在书上，那本奇书可就不能由苏家献上去了。 苏信本就是武将，就算永安帝信任他，可他要是知道了炼钢之法，火药配方，甚至是先进的火器技术。 永安帝又岂能对他放心？ 所以当初准备那本奇书的时候，她可是斟酌了无数次，写好之后，又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了犯忌讳的内容，这才交给了苏璟，由他润色，重新写一遍。 像是琉璃方子这样的东西，因为不是特别要紧，她就写在了上头，可真正关键的地方，她全都写得十分模糊。 所以最后的书，看起来的确像是志怪话本，让人很难把上头的东西当真。 不过，如今琉璃已经烧了出来。 想来以永安帝的野心，肯定会重新把那本书拿出来。 那本书上，可是还记录了先进的火器，甚至还有世界地图，就不信永安帝不动心。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让人造船，准备出海了。 现在的话，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永安帝挑了吴达的女儿当太子侧妃又如何？ 又不是秦王侧妃。 那位吴姑娘成了太子侧妃，该担心的也不该是她。 东宫里头，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呢。 据说那位太子妃的肚子不太稳妥，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躺在床上。 她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很难受吧？ 啧！ 苏锦璃同情地给她点了两支蜡烛，然后就把这事抛开了。 不过想到平安的性子，她还是警告了一番：“平安，这事不是你能议论的，好好管住你的嘴。” 平安吓得赶忙用手捂住嘴，可怜巴巴地说道：“那好吧，奴婢不说就是了。” 苏锦璃打发了她，又问朱砂：“琉璃坊最近还顺利吗？我要的那些琉璃器，制作得如何了？” 朱砂赶紧说道：“工匠们还在练习，以前都没做过这些，所以大家都很不习惯，得慢慢摸索着来。” “炼焦炉呢？修得如何了？” “已经快要完工了。” “农场那边呢？一切可还顺利？” “都还算顺利，就是新犁的数量太少了些，主要用的还是旧犁。” “无妨，等炼铁坊修好，就有新的农具用了。” 朱砂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忍不住欢喜。 她以前很少接触农事，如今天天往农场跑，看着那些庄稼，还有雇农们忙碌的景象，倒是越看越喜欢。 尤其是苏锦璃这个农场跟她知道的田庄都不一样，里头仔仔细细地划分出了许多不同的区域，又是种庄稼，又是种花种果蔬，甚至还养了不少家禽牲畜。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主子居然还划分出了一些田，用来养蚯蚓！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专门养蚯蚓的！ 不仅她是第一次见，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别提多意外了。 好在主子早有准备，用的是雇农而非佃农，不然的话，那些农人怕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佃农得靠着地里的收成过活，肯定不愿意由着主家胡来。 雇农就不一样了，每天拿钱干活，让养什么就养什么，只要给工钱，他们就没意见。 反正最后的收成又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靠这份收成过日子。 不过，若是有做的好的，等到收成的时候，还会按照收成结果排出名次来，做的好的，还可以额外得到一笔奖金。 冲着这笔不菲的奖金，那些雇农们干起活来可是用心得很，她去了那么多次，就没听说有人偷懒的。 主子真是太聪明了！ 朱砂兴奋地想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赶紧又说道：“对了主子，魁杂志已经定下了章，排好了版面，周管事已经让人印刷样版了，稍后应该就会派人送来。” 苏锦璃闻言一喜：“是吗？这个不错，那我就等着了。” 她是一点也不在意永安帝挑了谁当太子侧妃，比起那位被选中的吴姑娘，她现在更在意自己的那些产业。 果然没过多久，周管事就派人送来了印刷好的样版。 送来的样版明显是刚刚才印刷出来的，带着浓郁的墨水味道。 苏锦璃随意翻看了一下，看着里头的彩印和排版，还算满意。 不过魁杂志上刊登的都是些治学章，她不怎么看得进去，就只是随意翻了翻，确定没有犯忌讳的东西后，就朝朱砂点了点头。 魁杂志的稿子就此定稿。 朱砂转告给前来送样版的人，那人得了准信，立刻赶回书楼，开始大量印刷。 不过杂志要比报纸的版面多出很多，饶是状元书楼有简易的印刷机，也需要不少时候。 更何况，套版彩印这个技术颇为复杂，印刷的时候速度不可能像以前印刷字那么快速。 就拖慢了印刷进度。 而印刷之后，还要将墨迹烘干，然后装订裁切。 好在他们不用急着上架销售，可以慢慢来。 就在状元书楼的工匠们不断印刷着魁杂志的时候，江家人终于等来了进宫的日子。 永安帝挑选工部尚书吴达之女为太子侧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已经不再是秘密。 江家人听说这个消息后，心情就复杂了。 男人们比较理智，也更看重大局，知道永安帝这么做是在给太子增加筹码。 女人们想不到这么多，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尤其是江鸾的生母郑氏。 好在，永安帝下旨的第二天就是她们进宫的日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吴老太太和郑氏用过早餐后，就穿戴好朝服，迫不及待地进了宫。 她们已经被男人们劝过了，心里已经想开了些，就是不放心江鸾。 等到进了东宫娇鸾殿，郑氏一看见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江鸾，顿时心疼得哭出泪来。 她担忧地看着江鸾：“殿下的脸色怎么这么糟糕？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江鸾摇了摇头，晶莹的眼泪滚滚而下：“本宫就是想祖母跟母亲了。” 郑氏顿时明白，她这是委屈了！ 0433 不够聪明 郑氏昨晚就被丈夫劝解过了，知道永安帝挑选工部尚书吴达之女为太子侧妃，对他们其实是件好事。 永安帝这么做分明是要抬举太子，给太子增添筹码。 而他们的女儿是太子妃，如今已经身怀六甲，很快就能生下小太孙。 太子好了，太子妃自然也能受益。 可是此时看着女儿强颜欢笑的脸，郑氏就觉得心疼坏了。 她的女儿才嫁给太子一年的时间，还这么年轻，肚子里甚至怀着小太孙。 永安帝居然在这个时候，给太子选了个侧妃！ 永安帝这么做，岂不是明明白白地打她女儿的脸？ 郑氏越想越不满，忍不住说道：“鸾儿，你受委屈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吴老夫人立刻眯起了眼睛，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慎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殿下好好的，谁能让她受委屈？” 吴老夫人说完，又深深看了江鸾一眼。 她当然看得出，江鸾心里很不痛快，多半是因为那道旨意的缘故。 可旨意都下了，无可更改，她就算不高兴，又能如何？ 摆出这模样，若是让陛下和皇后知道了，最后遭罪的还不是她自己？ 吴老夫人看着江鸾憔悴的脸色，心里就有些失望。 这个孙女是她亲自教养的，本以为是个有成算的，谁知道这才过去多久，她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底，还是被郑氏给影响了。 郑氏就不是个聪明的，就算嫁到了他们江家，生出来的女儿也不够聪明。 就算她细心教养，可江鸾身上流着郑氏的血，终究还是被拖了后腿。 这也就罢了，郑氏居然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氏有些委屈，忍不住辩解道：“这里是娇鸾殿……” 言下之意，这是江鸾的地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吴老夫人见她还敢狡辩，心中越发觉得失望。 她冷冷看了郑氏一眼，直看得她连话都说不下去，才转过目光，看向江鸾：“殿下觉得呢？若是殿下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妨说出来。” 江鸾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不满。 她是被吴老夫人教养大的，知道这位老夫人的脾气。 见她生了气，就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 于是她立刻笑起来：“祖母说笑了，本宫乃是太子妃，母后和太子对本宫都很好，哪有什么不痛快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郑氏，依旧笑着说道：“母亲莫要误会了，本宫真的只是想念你们，没有别的意思，本宫在宫里很好。” 郑氏已经被吴老夫人警告过，又听她这么说，就不敢再胡乱开口了。 吴老夫人则是问道：“陛下的旨意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祖父说，这是件好事。 工部尚书乃是正二品的大员，陛下挑了他的女儿为太子侧妃，这是看重太子，想要给太子增加砝码。 不过，你也不必怕了那吴莹莹。吴达虽是工部尚书，可咱们江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吴莹莹就算进了宫，也不过是个侧妃，永远都会低你一头，你可莫要多想，好好跟她相处就是了。” 江鸾心中不甘，却也知道吴老夫人说得没错，只能藏起心中的不满，装作大度地笑了笑：“祖母说的这些，本宫都明白。 本宫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认识莹莹，等她入了宫，本宫自然会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好好跟她相处。” 郑氏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句嘴：“可她要是心里有鬼，想要害你怎么办？太子现在只有一个太子妃一个侧妃，她要是生了坏心，想要取代你，那……” 这话一出，吴老夫人和江鸾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吴老夫人非常不满郑氏胡说八道，江鸾则是本就不满那吴莹莹，如今听到郑氏的这些话，再次生出了杀心。 不过她也明白，吴莹莹现在是绝对不能有事的。 秦王一直虎视眈眈，而工部尚书对于太子来说是个很大的助力。 若是吴莹莹在这时候出了事，岂不是把工部尚书往外头推？ 她才不会这么蠢。 反正不过是多养个女人罢了，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本事，还对付不了一个吴莹莹。 若是那吴莹莹老实待着就罢了，若是她敢争宠，她自然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不过，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告诉郑氏了。 吴老夫人警告地瞪着郑氏：“都跟你说了，这是宫里，不可胡说八道，你怎么老是不听？若是再敢胡说，下次你就不必来了！” 郑氏听到这话就吓坏了，吴老夫人是她婆母，若是当真不准她进宫，她是不敢忤逆的！ 可她要是不进宫，岂不是见不到女儿了？ 郑氏吓得赶紧认错：“母亲别生气，我就是不放心那个姓吴的，没有别的意思。” 江鸾笑着打圆场：“母亲尝尝这点心，都是厨房新做出来的，味道很不错。” 郑氏有些郁闷，这是让她吃点心，别再说了么？ 可她知道女儿现在已是今非昔比，她虽然是江鸾的母亲，却没有资格管束这个身份尊贵的女儿。 只能委屈地拿起点心吃。 江鸾则是跟吴老夫人说起话来。 她好奇地问道：“祖母，本宫听说，祖父办了个《白鹿文报》，一切可还顺利？” 吴老夫人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不过她毕竟是女人，江学海不会跟她说这个，都是下头的人跟她说，所以她知道的并不具体。 听到江鸾问起这个报纸，她就有些自豪地笑了起来：“顺利得很，报纸上都是些圣人学说，还有你祖父亲自写的文章，在士林之中非常受欢迎。” 郑氏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你祖母说得没错，咱们家这个报纸可跟一般的报纸不一样。 那什么《京城日报》，一份不过两个大钱，咱们这报纸一份就要一百文，还经常供不应求。 听说，那些士子都以买到咱们的报纸为荣。” 她并不知道《白鹿文报》的印刷成本，听说一份报纸卖一百文钱，《京城日报》才卖两文钱，就觉得自家的报纸把那《京城日报》狠狠比了下去。 0434 奇物 江鸾当然也不会知道《白鹿文报》的印刷成本，不过她是早就知道价格的。 不过，听到郑氏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祖父乃是当世大儒，他愿意办这个《白鹿文报》，惠及天下士子，是他们的福气。” 郑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接了话：“可不是嘛，这样的报纸，一份才卖一百文，真是便宜他们了。” 吴老夫人笑了笑：“行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可不能像那些商贾，整天钻进钱眼里，满身铜臭腌臜。 你祖父办这个《白露文报》，为的就是惠及天下士子，可不是为了赚钱。” 江鸾笑了笑：“祖父胸有沟壑，只为了传扬圣人之学，惠及天下士子。此等心胸，自然不是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之流能比。” 她祖父江学海乃是当世大儒，白鹿书院的山长，在士林之中颇负盛名。 如今有了这《白鹿文报》，祖父在士林中的声望定然会越来越高。 岂是那些商贾能比的？ 苏锦璃卖镜子赚了钱又如何？不过是商贾的做派。即便能够赚些银两，在士林之中依然没什么名声可言。 如何能够跟她相比？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个苏锦璃！ 更何况，父皇已经挑选了工部尚书的女儿当太子侧妃。从今以后，工部尚书就是他们的人。 苏锦璃就算有些能耐，又岂能跟工部尚书相比？ 她做的那点东西，不过是奇技淫巧之物罢了。 就算能够风光一时，也风光不了一世！ 这么一想，江鸾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谁知吴老夫人突然看向她的肚子，慈爱地问道：“殿下这肚子越来越大，可觉得难受？” 江鸾听到这话，就想起昨晚动的胎气。 她心念一动，突然抚着肚子笑起来：“小太孙很好，就是时不时会踢本宫的肚子，会有些难受。 不过国师昨日进宫，特意送了本宫一块平安牌。自从有了这牌子，本宫就一点都不难受了。 国师还说，本宫只要带着这块牌子，就能够母子平安。” 最后的“母子平安”四个字，她特意咬得重了些，让吴老夫人和郑氏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听到这话，果然笑了起来。 “母子平安？”郑氏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江鸾的孩子出生，被立为太孙的一幕，“我就知道殿下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现在有了国师这句话，总算可以放心了！” 吴老夫人这次却没说她，而是越发慈爱地看着江鸾的肚子，一双眼睛仿佛在发光似的：“国师看来是特意给你送的平安牌，他定然很看重小太孙。” 江鸾笑着点了点头：“国师说，这块平安牌已经开过光的，自然是特意准备的。” 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进宫的时候，特意给她带一块开了光的平安牌呢？ 国师定然还是看重她儿子的。 她如何能够不高兴？ 上一个让国师看重的人，可就是当今天子！ 如今她儿子有了国师看重，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也别想抢了她儿子的位子！ 那张椅子，注定是她儿子的！ 吴老夫人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又笑起来：“倒是巧了，就在前些日子，你祖父也得了件奇物。等到小太孙出生的时候，正好送给他。” 江鸾一听，不禁有些好奇：“祖父得了件奇物？是什么东西？” 吴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事不宜声张，请殿下附耳过来。” 江鸾点了点头，微微侧过头。 吴老夫人就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江鸾一听，双眼顿时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她紧紧抓着吴老夫人的袖子：“祖母，此事当真？” 吴老夫人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江鸾当即大喜：“那真是太好了！等到孩子生下来，有了那东西，父皇和母后定然会更加看重本宫的孩子！” 到时候，她儿子的太孙之位就稳了！ 还有谁能够跟她争？ 就算那吴莹莹进了宫，当了太子侧妃又如何？ 她儿子是太孙，以后肯定是皇帝。 吴莹莹就算进了宫，也注定要一辈子被她踩在脚底下！ 到死都别想越过她！ 若是吴莹莹懂事，她可以大发慈悲，允许吴莹莹生个女儿。 若是吴莹莹敢有别的念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江鸾在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得灿烂极了，犹如朝霞，再也不复先前那苍白憔悴的模样。 却不知道，状元书楼后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文魁》杂志被印刷出来，装订成册。 与此同时，张长生也准备好了一份精致的请帖，命人给楚晏送去。 他要设宴款待楚晏跟苏锦璃，庆祝容貌恢复，顺便，还想跟楚晏打听一下那位神医的消息。 他的容貌虽然恢复了，可身体还是糟糕得很。 如果还是以前，他也就得过且过，也不敢奢望什么了。 可是现在，随着容貌恢复，张长生忍不住生出更多的期待来。 他不敢奢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可是只要身体能够调养得好些，让他多活个十年二十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说二十年，就算是能够多活十年，他也能够看着儿子长大为人，娶妻生子，不用再那么担惊受怕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拿出镜子照了照。 看着镜子里恢复如初，甚至过分白嫩的脸，张长生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生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梦，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场美梦就突然醒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安心，他现在喜欢上了照镜子。 以往他毁容之后，家里所有的镜子都被藏了起来。 现在，他却是恨不得在每间屋子里都摆上一张镜子，让他可以随时看看自己的脸。 为此，他还特意派人去宝镜楼下了一个大订单，买了不少镜子。 只可惜要排队，定的镜子还没做好，要等些时候才能送来。 张长生看着镜子里俊美的面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一直派人留意着长春侯府的永安帝，突然收到了密报。 0435 偷溜出宫 自从张长生毁容重伤，永安帝就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小舅子。 所以上位之后，不仅赐了张长生爵位，还一直寻找各地名医，给张长生调理身子，尽可能帮他延寿。 除此之外，他也一直派人盯着长春侯府的动静，以防有人欺负张长生一家，或者张长生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 他是知道的，张长生毁容，坏了身体之后，性子就变得越发古怪了，也不肯再照镜子，甚至见了镜子就要发疯。 所以这段日子，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琉璃镜的时候，他还特意让人封锁消息，免得有人跑到张长生面前乱嚼舌根。 哪里想到，张长生居然派人在宝镜楼订购了好些镜子！ 甚至还给楚晏送去了请帖，想要设宴款待他。 永安帝得知这两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古怪极了。 要不是负责盯梢的全是他的心腹，绝对不可能背叛。 他都要怀疑下面的人是在胡说八道了！ 就张长生那性子，会买那么多镜子？ 他不把镜子砸了就不错了！ 以往的铜镜，张长生就不喜欢。 现在的琉璃镜照得那么清晰，就连脸上细微的瑕疵都能照得一清二楚。 张长生除非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想买镜子吧！ 还有设宴！ 自从张长生毁了容，他就一直闭门谢客，就连搬进长春侯府的时候都没庆祝过。 怎么会突然设宴？ 难不成真是脑子坏掉了？ 还是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该不会是，张长生已经时日无多了吧？ 永安帝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异常不安。 张长生才二十几岁，要真是这样，皇后知道了该多伤心？ 他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换了身常服，带着几名心腹偷偷出了宫。 他打算去看看张长生。 要是张长生突然想不开了，他这个当姐夫的总得管管。 可不能让人就这么没了！ 当年张长生差点被杀，皇后知道后就大病了一场。 后来张长生虽然侥幸保住了命，可皇后一直担心他的身体，为此甚至把自己的身体都给熬坏了。 要是张长生突然没了，皇后哪里受得住这个刺激？ 说不得，她又得大病一场。 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他？ 永安帝一边带着人赶往长春侯府，一边回想着过去。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他就忍不住叹气。 张家人的相貌都挺不错，张长生曾经可是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风流俊俏，不知迷倒了多少闺中少女。 可惜身体不好，必须得小心将养着。 哪里想到，当初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毁了容，变得犹如恶鬼一般。 永安帝想起这事，就觉得遗憾。 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说到底，张长生是为了他们一家，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想起过往种种，永安帝便心情沉重。 他就这么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春侯府。 府里，张长生又在照镜子。 丝毫不知，永安帝已经脑补了许多，以为他破罐子破摔，就要死掉了。 张长生照了一会儿镜子，依旧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忍不住用手在脸上摸了好几把，确定一点疤痕都没有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准备放下镜子。 谁知就在这时，心腹小厮突然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侯爷不好了，陛下来了！” 张长生吓了一跳，却是本能地抓紧了手里的镜子，生怕不小心摔了。 他不悦地看了那小厮一眼，不悦地问道：“你说什么？谁来了？” 小厮依旧十分惊慌：“是陛下，陛下来了！侯爷快去看看吧！” 张长生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听到这话，他顿时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听错。 确实是永安帝来了。 这就奇怪了。 永安帝怎么会突然来长春侯府？ 他一个皇帝，不好好地待在宫里头，跑出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他容貌恢复了？ 想到这个可能，张长生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倒是没有被人监视的愤怒，反倒是有种隐隐的兴奋感。 大概是之前受了不小的打击，现在猜测道永安帝知晓他容貌恢复，他反而有些期待。 看来他虽然低调，但还是有人记得他的么。 这不，他的脸才恢复，永安帝就来看他了。 这么一想，张长生更是振奋。 不行，永安帝都来了，他可不能就这么出去。 得换身衣服。 好歹这个姐夫已经当了皇帝，他总得穿得好看些，给永安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以往他容貌尽毁，不想出去丢人，也不想被人鄙视。 所以才一直待在侯府里，闭门谢客。 如今他既然恢复了，当然得多出去转转，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丑八怪了。 免得再有人背后说他。 想到这里，张长生赶紧放下镜子，命小厮取来华丽的朝服，开始换装。 另一边，永安帝进了长春侯府后，管家一直小心接待着。 永安帝看了眼管家的脸色，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之所以特意赶来，是因为他猜测张长生时日无多了。 可是瞧着这管家的脸色，明显不像啊！ 长春侯府这个管家他是知道的，以前是国公府的老人，算是看着张长生长大的。 按理说，这人不该背叛才对。 绝对是个忠仆。 可张长生要是出了事，家里的忠仆怎么一点哀戚之色都没有？ 永安帝突然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 他是皇帝，所以根本不需要隐忍，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了出来：“长生最近如何？” 管家其实不太明白永安帝怎么会突然过来，所以内心十分诚惶诚恐。 不过他心里明白，只要有张皇后和三位皇子在，只要张长生不谋反，永安帝就不可能对长春侯府出手。 所以他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想到张长生已经恢复的容貌，他说话时脸上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回禀陛下，侯爷最近好了不少。秦王前些日子给侯爷送了药，侯爷用了之后……” 他正说到这里，永安帝突然察觉到什么。 0436 这就太尴尬了 永安帝一看见管家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他正听着，突然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他就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穿着侯爵朝服的张长生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微笑，俨然记忆中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 永安帝直接愣住了。 然后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等等？ 这人是谁？ 他眼睛花了？ 永安帝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甚至都顾不上掩饰。 他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多年前的张长生穿着朝服站在他面前？ 可是不对啊，张长生这侯爵是他上位后才赐下的，他以前根本不可能穿这身衣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安帝眨了好几下眼睛，发现张长生还是站在那儿后，突然就意识到，他不是眼花了。 然而失态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带来的几名心腹，也都齐齐看傻了眼。 比如站在永安帝旁边的李公公。 他看到张长生后，是真的震惊坏了。要不是理智还在，他都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当然，其他人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儿去。 张长生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倒是极为得意。 上次他容貌恢复后，摘了面具走出房间，结果走了老长一段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没戴面具，可把他给郁闷坏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妻儿，居然还被当成了冒牌货，混账儿子居然还骂他是小白脸！ 他都快气死了！ 现在好了，他才走到门口，里面的人就发现了。 张长生兴奋得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了几分。 然后他大步走进正堂，笑眯眯地给永安帝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说完他就要下跪。 永安帝急切地走了下去，一把将他扶起，诧异地看着他。 离得近了，他看得也越发真切。 张长生脸上不仅没戴面具，曾经严重毁容的脸，现在居然完好无损，连个印子都没有！ 而且，他瞧着这张脸，怎么又白又嫩，就跟年轻了几岁似的？ 永安帝霎时间跟长春侯夫人想到一起去了。 眼前这个张长生，莫不是别人伪装的吧？ 所以他扶起张长生的同时，本能地扣住了他手腕脉门。 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张长生的脸，想要看看能不能撕下面具来。 结果这一掐，他就发现触感不对劲。 这柔软的触感，绝对是真皮没错了！ 恰在这时，被掐住脸的张长生无辜地瞪着永安帝。 眼睛都瞪圆了。 永安帝突然就觉得尴尬，赶紧收回了爪子，干咳了一声想要掩饰过去：“你的脸……” 张长生的眼睛突然变得水汪汪的：“姐夫，你掐痛我了。” 这话换成别的男人，怕是说不出来。 真要说出来了，永安帝也会觉得恶心。 可是张长生不一样。 他本就年轻，长得又非常不错，现在看起来还特别脸嫩！ 张皇后是他长姐，岁数差得有点多，把他看的跟儿子似的。 永安帝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一直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小弟弟。 张长生以前也没少冲他和张皇后撒娇。 所以此时他这么一说，永安帝不仅没觉得嫌弃，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哦，过去那个娇气的小弟弟又回来了。 这么一想，永安帝顿时有些心虚。 然后他就看见，张长生的脸都被他给掐红了。 永安帝顿时更不自在，忍不住甩锅：“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张长生也二十几岁了吧，怎么这脸嫩得跟小姑娘似的？ 他刚刚掐的时候，用了很大力气吗？ 好吧，力气好像是有点大。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吧？ 他还以为这个张长生是个冒牌货，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的。要是不用力气，哪里撕的下来？ 谁知道居然是真皮！ 这就太尴尬了。 不过，张长生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这张脸上明明有很多刀疤的啊？ 甚至于因为伤口太深，愈合之后五官都变了形。 所以看起来格外狰狞。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这脸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张长生早就想炫耀这张脸了，只是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做。 谁知道永安帝突然来了。 他虽然有些意外，却适应得很快，甚至连衣服都换了一身，看起来气派得很。 听到永安帝的问话，张长生就得意起来：“前些日子晏儿送了些药过来，说是祛疤膏，抹在疤痕上可以祛疤。 臣本来是不信的，结果试用了几次后，发现真的有效果，然后用着用着，脸上的疤痕就没了。” 永安帝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 宫里也有一些祛疤效果非常好的药，但也只能去除一些比较浅的伤疤。 张长生脸上的伤口又深又长，他当初也赐下了很多宫廷秘药，可是效果也就一般。 结果，楚晏拿出来的祛疤膏，居然把张长生脸上的伤疤全给消除了？ 这真不是在做梦？ 永安帝根本不敢相信，忍不住又在张长生脸上掐了好几把。 结果这一掐，就发现张长生脸上不仅任何疤痕都没有，皮肤还格外滑嫩。 捏起来跟女人似的。 永安帝顿时觉得诡异极了，甚至都要怀疑张长生是换了张脸了。 他狐疑地问：“这真是你的脸？” 问话的同时，他还偷偷摸摸地朝张长生脸颊侧面看，想找找接口。 张长生却是一阵得意：“这自然是臣的脸？姐夫难道不信？” 永安帝没有找到接口，也不好多做怀疑，只得又问道：“你说的那些药呢？给朕看看。” 谁知张长生居然皱起眉头，一脸遗憾地说：“药已经用完了，臣正打算问晏儿再要点，也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 啧，那药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把他全身的疤痕都消除掉了不说，还让他皮肤都嫩了不少。 一开始夫人还不肯相信他，结果没过多久，夫人就找他讨要祛疤膏了。 还说想用来抹脸。 可惜他都用光了。 之前一直没敢照镜子，他又每天抹药，抹着抹着就没了。 永安帝看他一脸遗憾的表情，突然就觉得手痒：“……” 朕的刀呢？ 0437 意外了 永安帝看着张长生那张嫩脸上满满的遗憾，脸色突然就有点儿黑。 他沉声问道：“这么说，你是用了楚晏送你的祛疤膏后，脸上的疤痕全都不见了？” 张长生点了点头：“晏儿说他一直在找神医，臣原本是不信的，谁知道他突然带来了祛疤膏，还让臣一定要用。臣用过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他身上的疤痕也全都不见了，不过这事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虽说最近照镜子，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小白脸也有些不自在。 可是瞧着自己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的脸，他又隐隐有种暗爽。 尤其是当夫人嫉妒地瞪着他的脸，责怪他把药膏全都用掉的时候。 此时看着永安帝，张长生又忍不住暗爽了。 因为离得近，他也就看得格外清楚。 所以张长生看着看着就觉得，永安帝这个大姐夫，有点沧桑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每天又太忙的缘故吧。 张长生还发现，永安帝的脸色有点儿黑了。 于是忍不住怀疑，永安帝这是嫉妒了。 也是，当皇帝的嘛，都想长生不老。 他也是看过史书的，知道以前很多皇帝就是为了追求长生，嗑药嗑死的。 现在永安帝变得这么沧桑，他却年轻了好几岁，心里肯定不舒坦了。 这么一想，张长生顿时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把楚晏给坑了？ 那祛疤膏可是楚晏给他的，也不知道楚晏手里还有没有多的。 万一永安帝找他要，他该怎么办呢？ 不行，他得想想法子。 张长生脑洞大开，甚至担心起了楚晏。 然而不得不说，他还真猜出了几分永安帝的心思。 永安帝此时的确在想那些祛疤膏。 主要是这药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不像是人世间能有的！ 张长生当初毁容得多严重？ 用了那什么祛疤膏后，居然能够恢复如初，还年轻了好几岁！ 这是哪位神医调配出来的？ 关键是，楚晏那个混账东西，得了这样的好药，居然不给他这个老子！ 还有张长生也是，居然把药全都用掉了！ 既然知道那药的效果好，就不知道留点儿吗？ 永安帝忍不住问道：“楚晏什么时候给你送的药？” 张长生想了想，直接老实承认了：“就是他大婚的第二天，应该是从宫里回来之后，给臣送了药过来。” 永安帝默默一算日子，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他心里顿时有些火大，忍不住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用的药？” 这次，张长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给臣之后，臣就用了。” 一开始他是不想用的，可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些奢望，就偷偷用了。 现在他倒是庆幸，幸亏当初没有彻底放弃希望，不然要是把药留着不用，他哪里还能有今天？ 永安帝的脸色却是更黑了，他再次问道：“这药什么时候开始起效的？” “额……”张长生回想了一下才说道，“似乎用过之后，第二天就有点效果，不过臣也不是很确定。” 永安帝急忙问道：“为何不确定？” 张长生眨了眨眼：“臣当时不敢照镜子。” 永安帝：“……”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他根本没法反驳。 毕竟当初张长生毁容之后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 可以说是对镜子这东西深恶痛绝，别说是照镜子了，就是听到有人说镜子，他都受不了。 永安帝顿时一阵无奈：“所以你就一直没照镜子？” 张长生点了点头：“是，臣一直没敢照镜子，只是用手摸着，觉得疤痕似乎消退了一些，就一直抹着药。 直到最近京城里新出了一种琉璃镜，臣想着宝镜楼是晏儿媳妇开的，他那媳妇似乎挺有福气的，这才让人买了面镜子回来。” 永安帝：“……” 他是真的相当无语。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所以你之前一直没照镜子？全是靠手摸的？” 张长生大方地承认了：“是这样没错。” 他想了想又说道，“臣发现恢复后，就打算请晏儿跟他媳妇过来吃个饭，顺便问问那位神医跟药的事情。” 永安帝这才明白，为什么张长生会给楚晏发帖子。 原来是想打听神医跟祛疤膏！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张长生。他的脸毁容成那样都能恢复，可见那位神医有多厉害！ 要是能够请那位神医帮忙调理，张长生的寿数说不定能长些。 还有那什么祛疤膏，效果也太好了！ 说起来，他和皇后身上也有不少疤痕，要是也能去了…… 想到这里，永安帝就忍不住瞪了张长生一眼。 都怪这小子，一点数都没有。 那么珍贵的药，他居然全给用了！都不知道给姐夫和亲姐姐留点儿。 永安帝嫌弃地瞪过张长生，很快又想到了楚晏。 于是他立刻给李公公下令，让他把楚晏叫过来。 另一边，楚晏已经得到密报，知道永安帝去了长春侯府。 他觉得十分意外。 因为根本想不出永安帝这么做的理由。 偷偷溜出宫就罢了，怎么还跑去了长春侯府？ 巧的是，他刚刚才收到了长春侯府送来的帖子。 难不成里头有什么联系？ 楚晏心中狐疑，却是不敢直接去长春侯府打探究竟，只能装作不知道。 谁知道没过多久，身穿常服的李公公突然来了，还让他去长春侯府！ 楚晏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看着李公公急切地问道：“可是长春侯府出事了？” 否则的话，父皇怎么会突然出宫，前往长春侯府，现在又突然让他过去？ 李公公看着楚晏脸上急切的表情，忍不住想起了张长生。 想到张长生那张如玉郎君的脸，他就觉得微妙。 于是犹豫了一瞬后，李公公决定给楚晏卖一个好。 他小声问道：“王爷可知，长春侯的容貌已经恢复？” 楚晏听到这话就有些傻眼。 长春侯的容貌恢复了？ 怎么可能？ 难道……是因为祛疤膏？ 想到这个可能，楚晏瞬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大概知道永安帝为什么要叫他过去了，问题是，他该怎么做？ 0438 神秘师父 李公公一看楚晏仿佛陷入了深思，就知道他已经听明白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再次小声提醒道“陛下正在侯府等着，王爷赶紧随老奴过去吧。” 楚晏只得跟着他去了。 他当然不敢拖延时间。 父皇肯定能够猜到来回需要多长时间，他要是时间拖得久了，父皇心里定然会不满，觉得他故意怠慢。 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他更加不能有丝毫错处。 若是父皇觉得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心里会如何想？ 所以楚晏很快就跟着李公公赶了过去。 片刻都不敢耽搁。 没过多久，就到了长春侯府。 走进正堂的时候，楚晏飞快扫了一眼，发现永安帝正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 与此同时，左手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长春侯的朝服，模样…… 楚晏看着那张脸就惊呆了。 他当然是认得张长生的。 当初皇爷爷大行的时候，他们三兄弟到京城奔丧，就住在国公府里头。 当时，张长生还没有封侯，也没有被毁容，住的也是国公府。 所以张长生这张脸，楚晏是非常熟悉的。 他感到震惊的是，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张长生这张脸居然丝毫没变过，甚至比记忆中的还要更年轻些！ 这……这就太让他意外了。 楚晏来的路上就十分忐忑，觉得事情大条了。 如今看着张长生这张脸，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比他以为的更加严重。 他当初给张长生的祛疤膏确实是有效果，问题就是，效果太好了！ 而且，张长生这脸上居然一点瑕疵都没有，疤痕居然全都不见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 药效这么好，让他怎么跟父皇解释？ 楚晏满心纠结，突然发现永安帝一直盯着他，冰冷的目光带着审视。 他顿时不安起来，怕永安帝看出什么，赶紧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没让他起来，而是指着张长生问道“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楚晏“……” 他又没傻，岂会不记得舅舅是谁？ “儿臣记得，他是小舅舅。” 楚晏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很快装作震惊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舅舅，你的脸……可是恢复了？” 张长生忍不住笑起来“是啊，多亏了你送来的药……”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把亲外甥给坑了，于是赶紧补救道，“你送的药效果很不错，也不知道是这药的效果太好，还是喝的其他药一起作用了，脸上的疤痕居然不知不觉就没了。” 楚晏不傻，当然听得出张长生是在帮他描补，于是附和道“那就太好了，本王早就说过，舅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年舅舅遭逢大难都能保下命来，定然是上天垂怜。如今舅舅能够恢复，肯定也是舅舅的福气。 祛疤膏虽然有些效果，但是光靠祛疤膏，想来还做不到让舅舅恢复如初。许是舅舅这些日子一直喝着补药，所以多管齐下，消掉了脸上的疤痕。” 永安帝“……” 你们当老子是傻的么？ 居然敢当着老子的面在那儿胡说八道！ 以前没用祛疤膏的时候，张长生喝了那么多药，也用了宫廷秘药，都没消掉那些疤痕。 才用了祛疤膏大半个月，脸上的疤痕就没了。 还敢说不是祛疤膏的效果？ 永安帝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他冷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是从哪儿找来的祛疤膏？” 楚晏“……” 张长生“……” 楚晏陷入了纠结。 他该怎么说？ 祛疤膏是苏锦璃调配的，他能说出来吗？还是另外找个神医？ 可私心里，他真的不想让外人顶替了苏锦璃的功劳。 更何况父皇又不傻，他就算要找神医，也得找那种有真才实学的。 不然太容易露馅儿。 楚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不能让人抢了苏锦璃的功劳。 但是也不能直接说实话。 苏锦璃才学医没多久，说她能够调配出祛疤膏那样的神药，太过离奇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觉得苏锦璃是个妖孽？ 多智近妖，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所以楚晏纠结许久后，最终说道“回禀父皇，先前送给小舅舅的祛疤膏，其实……是苏氏的师父给的。” 这便是楚晏想出来的办法，给苏锦璃捏造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师父。 反正都能由国师姚长安那样的人存在，为什么不能有这么一位神秘的老先生？ 嗯，没错，这个师父必须得是老先生。 年纪越大越好。 不能坏了苏锦璃的名声。 楚晏想得十分周到。 “苏氏的师父？”永安帝听到这话就惊了，“你说的苏氏……是你王妃？” “正是如此！”楚晏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便说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父皇有所不知，当初苏氏落水之后，病情一度危急，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感受了一下永安帝的目光，这才继续说道“是一位神秘的老先生救了她，还收她为徒，传授给她不少东西。 儿臣怀疑，那位老先生乃是一位真正的隐士高人，不然又岂能将苏氏从鬼门关拉回来？ 苏氏那次能够救活刘丰，其实也是那位老先生的缘故。老先生传授了她一些神奇的医术，她才能够将刘丰救活。 还有水泥的方子，其实也是那位老先生传授的。苏氏被他救活之后，得以脱胎换骨，这才有了后来的造化。” 永安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以前为何不说？” 这点，楚晏也想好了。 所以他一点不慌，只是皱眉说道“事实上，苏氏起先也不是很明白，那位老先生并没有直接跟她接触，只是传授给了她一些东西，有点类似于佛门说的灌顶。 所以苏氏一直懵懵懂懂，直到最近，她才突然想起了这位神秘师父的存在，告诉了儿臣。儿臣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所以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 楚晏满脸苦恼，说的跟真的似的。 0439 护妻狂魔上线 永安帝目光复杂地看着楚晏。 他怀疑楚晏是在鬼扯，把他当成傻子糊弄。 可是瞥了眼张长生那张宛如少年般的嫩脸，他却又找不出别的理由。 苏锦璃才学医多久呀，祛疤膏那样的神药，绝对不可能是她能够做出来的。 还有水泥，甚至是镜片跟千里眼。 以及那本奇书。 他就说么，那书上的记载未免太过传奇了。 还有苏锦璃，才自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医术就能把快要死的人给救活，比那位行医多年的孙神医都厉害。 实在是太夸张了。 先前还以为是误打误撞，原来是有位神秘的师父么？ 这么说的话，苏信送上来的那本奇书，会不会也是那位神秘师父给的？ 永安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如果那本书只是一本志怪传奇就罢了，反正看起来挺像的。 偏偏，上头记载的琉璃方子居然真的可以烧出琉璃。 还有千里眼，也是按照上头的记载做出来的。 这就说明，它绝对不仅仅是一本志怪传奇。 既然琉璃和千里眼都是真的，那其他东西，是不是也是真的？ 永安帝早就心动了，此时听着楚晏的话，想到有那么一位神奇的隐士高人，他心里就越发激动。 如果那本书真是那位隐士高人给的，是不是说明，那上面的记载其实都是真的？ 那些火器，巨鸟，长龙，亩产万斤之粮，真的是存在的？ 永安帝心头一片火热，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苏锦璃，亲自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太重要了，他是片刻也等不得。 于是很快对李公公说道：“你立刻去秦王府，让秦王妃过来一趟。” 跪着的楚晏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心慌。 他虽然想好了对策，却还没来得及跟苏锦璃串供。 本想着苏锦璃一介女流，父皇应该不会急着见她，谁知道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楚晏就有些担心。 万一苏锦璃说漏了嘴，岂不是坏事了？ 所以他赶忙说道：“父皇若是想见苏氏，儿臣这就去带她过来，就不必劳烦李公公了。” 永安帝瞥了他一眼，见他还跪在地上，这才大发慈悲地说道：“你先起来，朕还有话要问你，你就不用去了。” 楚晏顿时更不安了。 他有些担心，父皇特意将他留下来，该不会是怀疑他的话，怕他回去之后，跟苏锦璃串通吧？ 然而永安帝已经发了话，他就是心中不安，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执意离开。 楚晏心里很明白，倘若永安帝已经怀疑上他，他执意回去的话，只会加深永安帝的怀疑。 现在，他也只能暗暗期待，苏锦璃别掉链子了。 那女人平时挺机灵的，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楚晏努力说服自己，可心里还是不安极了。 永安帝却突然问道：“你之前说，那祛疤膏是苏氏的师父做出来的？你见过那人吗？” “的确是他做出来的。”楚晏眼眸低垂，藏起心中的慌乱，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那祛疤膏，其实是师父送的新婚贺礼。儿臣发现它的效果很不错，就跟苏氏要了过来，送给了小舅舅。” 这话一出，永安帝和张长生都忍不住看了楚晏一眼。 张长生根本没有想到，这药居然是楚晏和苏锦璃的新婚贺礼，楚晏还特意送给了他。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 这药既然是苏锦璃的东西，楚晏送给他，岂不是对不起苏锦璃？ 偏偏，他还把药都给用完了。 若是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该用那么多的。 一开始察觉到疤痕变得平整，他就该照镜子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长生忍不住说道：“晏儿，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那祛疤膏是你找的神医做出来的，已经全都用完了。这样一来，你要怎么跟你王妃交代？” 楚晏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意外。 他当初给张长生送来的药膏可不少，这才大半个月，居然全都用完了？ 不过，他当初把药膏送给张长生，就没想过再拿回来。 所以他虽然有些意外，倒是没觉得生气。 而且比起这个，药膏的效果才更让他感到意外。 他知道药膏有效果，却没有想过效果能够这么好，才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张长生的脸完全恢复了。 想到这里，楚晏就忍不住暗暗后悔。 他太失算了，当初就该找苏锦璃问清楚才对！ 否则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甚至引起了父皇的怀疑。 只希望，苏锦璃等会儿来了，千万别露馅儿才好。 楚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着张长生的话：“小舅舅不必自责，药膏有效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道，“若是小舅舅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挑些东西送给苏氏。” 正感动不已的张长生：“……” 挑东西送给苏氏？ 他这儿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可是别以为他不知道，苏氏前不久才挖出了一个藏宝洞，里头的宝藏全都成了她的嫁妆！ 最近开的宝镜楼，更是日进斗金。 楚晏这个臭小子还真会心疼媳妇，他媳妇都富得流油了，居然还要敲诈他这个亲舅舅！ 不过也罢，他用了苏氏的药，这回礼还是要的。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占一个小女子的便宜！ 张长生想到这里，就还是回想自己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可惜回想了老半天他也没回想起来。 张长生这才想起，自从毁容重伤后，他除了整天借酒浇愁之外，还从未在意过别的。 永安帝和皇后倒是一直给他送好东西，不过他都没怎么看过。 全让人搬进了库房里，哪里还能记得住？ 不行，他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库房里的东西才行。 张长生先给了个保证：“你就放心吧，舅舅不会亏待她的。” 永安帝暗暗咬牙，觉得没眼再看。 他因为愧疚，得了什么好东西，没少往张长生这里送。 结果楚晏倒好，居然敲诈起亲舅舅来了！ 不过他纠结了一会儿，又有些暗爽。 先前楚晏这混账东西可没少敲诈他这个老子，现在总算知道换人敲诈了。 咳，突然有点欣慰是怎么回事？ 0440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永安帝看到楚晏敲诈张长生，心情复杂极了。 好在没过多久，李公公就把苏锦璃给带来了。 苏锦璃没穿朝服，穿的是一身藕色的襦裙，瞧着素雅文静，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艳丽。 她知道永安帝在长春侯府，还想要见她，特意换的这身衣服。 之前楚晏给张长生送药，她是知道的。 她没见过张长生毁容后的模样，可是祛疤膏的效果，她再清楚不过。 如今，本该待在宫里的永安帝不仅跑到了长春侯府，还想要见她。 光是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她琢磨出很多东西来。 所以苏锦璃特意换上了这么一身素雅文静的襦裙，给自己增添了几分无害之感。 到了长春侯府后，她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 路上遇到长春侯府的下人，对方脸上却无阴霾，反倒隐隐透着欢喜。 苏锦璃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想到那位历史上早逝的长春侯，她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心中有些期待。 史书上并没有长春侯的画像，不过有野史记载这人长得非常不错，是个面冠如玉的美男子。 之前她一直没见过长春侯，这次来了长春侯府，说不定能够见到。 咳，到时候她可得好好看看，那位长春侯到底好不好看。 正堂里，满心焦急的楚晏莫名觉得后背发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禁紧张起来，生怕苏锦璃说错了话。 苏锦璃很快走到了正堂。 进去后，她飞快瞄了一眼，见永安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看不出喜怒，就扫了其他人一眼。 这一看，她就看见了坐在左下首的张长生。 然后就惊住了，张长生身上穿的是属于侯爵的朝服，跟苏信的差不多，苏锦璃一眼就认了出来，进而猜到了他的身份。 所以她就很惊讶。 张长生不仅是个美男子，那张脸居然还嫩得跟青葱少年似的 这就很 苏锦璃不禁在心里怀疑，这位到底用了多少祛疤膏 该不会是把她给的药全都用完了吧 不然的话，张长生就算天赋异禀，今年也已经二十几岁了，那张脸怎么可能嫩成这样 苏锦璃心中暗暗腹诽，看过张长生后，又忍不住瞥了楚晏一眼。 楚晏也看了她一眼。 不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一直在紧张，担心苏锦璃说错了话。 所以苏锦璃刚刚一进来，他就一直盯着她。 结果这女人倒好，居然盯着张长生看 她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小舅舅长得不错，她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吧 他都还在这儿坐着呢 还有父皇，父皇都还在上头看着呢 她居然敢胆大包天地盯着别的男人看，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楚晏气不打一处来，眼神都快冒火了。 苏锦璃自然察觉到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楚晏一眼，然后老实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对她就客气多了，毕竟是儿媳妇，不可能像混账儿子那样糟践。 所以苏锦璃刚行了礼，他就大方地摆了摆手“你快坐下，朕叫你过来，是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苏锦璃早就有所猜测，闻言并不意外。 她乖乖走到楚晏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然后就听见了楚晏的冷哼声。 “哼” 不过声音不大，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 苏锦璃偷偷瞥了眼永安帝和张长生，心中暗暗无语。 她觉得楚晏也是够熊的，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冷哼。 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居然有脸责怪她 真是胆子肥了。 等会儿回去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苏锦璃刚坐好，永安帝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朕听说，你拜了个师父” 他故意没说是谁说的，就想看苏锦璃的反应。 苏锦璃心念急转，闻言便转过头，看了楚晏一眼，脸上还带着几分震惊之色，仿佛在说你居然出卖我 楚晏顿时心情复杂“” 他早就知道苏锦璃是个狡猾的，却没有想到，她能狡猾成这样 父皇才问了一句，她就猜到了是他，还直接表露了出来 这番明显的反应，让人看了之后只会觉得她城府太浅，连隐藏都不会。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楚晏偷偷在心里腹诽，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却是渐渐镇定了下来。 苏锦璃这么狡猾，他相信这个女人肯定能够瞒过去。 这时永安帝又问道“朕问你话，你看他做什么” 苏锦璃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安地说道“儿臣也不知道，那位老爷爷算不算师父。” 她的不安全都写在脸上，太明显了，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永安帝却是没有怀疑。 他出身高贵，性子又冷酷，从小就有很多人怕他。 当了王爷后，怕他的人就更多了。 如今当了皇帝，怕他的人比起以往更是只多不少。 就连满朝文武见了他都会战战兢兢，何况是苏锦璃一个小女子 她才十几岁，以前养在深闺，如今刚刚才嫁给楚晏没多久。 怕他不是应该的么 让他在意的，反而是苏锦璃的话。 永安帝不解“为何不知道师父就是师父，哪有算不算的” 苏锦璃垂下头，有些紧张地说道“儿臣只在梦里见过他，而且他还不肯告诉儿臣他的身份。说是如果儿臣能够学会他教的东西，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徒弟，不然就不算。”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委屈。 永安帝听她这么说，越发觉得那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他死死盯着苏锦璃，好奇地问道“你只在梦里见过他如何见的” “就是做梦的时候，突然梦见的。”苏锦璃语气失落，“儿臣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梦见他，师父太神秘了。只有他想要出现的时候，儿臣才能梦见他。” 永安帝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怀疑起来。 难不成，那人还是个神仙 不然怎么会有入梦的能力 而且，他怎么就挑中了苏锦璃呢 太子妃也是才女，他怎么就没挑中太子妃 倒不是永安帝多看重江鸾，只是这事实在太过离奇，让他没法不多想。 0441 永安帝的脑补 永安帝心里纠结极了。 他想着想着，又忍不住遗憾。 那位神秘的隐士高人，怎么就没来找他呢！ 苏锦璃就算聪明，那也是个小女子啊！ 哪能比得上男人呢？ 就算学了一身本事，也没法学以致用呀。 以她现在秦王妃的身份，就算她真学了一身医术，也不可能出去开医馆当女大夫呀。 永安帝越想越觉得遗憾。 他死死盯着苏锦璃，不停打量她，就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被那位神秘高人瞧上的。 虽说这事实在离奇，永安帝倒是不怀疑那位神秘高人的存在。 像是那什么水泥，千里眼，琉璃，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折腾出来的？ 要说苏锦璃落水之后突然变得聪明了，他宁可相信是有位神秘高人教了她那些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让永安帝在意的是，那位神秘的隐士高人，到底为什么会挑中苏锦璃？ 他没听说苏锦璃以前多聪明吗？ 倒是听了不少她嚣张跋扈，喜欢拿鞭子抽人的八卦。 除了天赋，苏锦璃的身份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信不过是个侯爵，难道还能比得上他这个皇帝？ 不对，苏锦璃当时已经赐婚给了楚晏。 难不成，那人挑中她是因为这个？ 永安帝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这个原因最有可能。 他反正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过，那人到底教了她多少东西？ 她还记得多少？ 上次的借贷平衡法和拼音，该不会也是那人给的吧？ 他记得，当初那个借贷平衡法和拼音字母，是写的匿名信，投在了状元书楼。 只是不知道，跟那人有没有关系。 还有那本奇书…… 永安帝心中实在好奇，就直接问了出来“宫宴那日，你父亲献上了一本奇书，可是你师父给的？” 苏锦璃明显愣了一下，最后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儿臣也不清楚，师父并没有给过儿臣什么书，那本书是父亲偶然得来的。至于它究竟跟师父有没有关系，儿臣就不清楚了。” 这话一出，楚晏就忍不住看了苏锦璃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狡猾的。 瞧瞧，她这反应多快呀。 当初苏信献上那本奇书的时候，说的就是偶然得来的书，以为是志怪传说，就没在意，送给了苏锦璃。 哪里想到苏锦璃看过之后，居然根据那本奇书上的记载，做出了千里眼！ 楚晏相信，苏信当初说过的那番话，永安帝肯定记得一清二楚。 要是苏锦璃这会儿承认是那位神秘师父给的，那苏信当初说偶然得来的，以为是志怪传说，岂不是成了欺君？ 好在苏锦璃反应得快，直接否认了，却又没有把话说死。 那书确实离奇，现在又出了个神秘的隐士高人。 如果说那本书跟那位高人没有关系，的确惹人怀疑了些。 这世上离奇的事情虽然多，可是同时存在两个神仙般的存在，那就太可疑了。 倒不如像苏锦璃这样，不把话给说死，让人自己去猜。 这么一想，楚晏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暗暗觉得，永安帝这次怕是要失望了。 苏锦璃那么狡猾，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可是难如登天。 永安帝陷入了沉思。 他怀疑那本奇书就是那位神秘的隐士高人给苏信的。 不过，很可能他当时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偷偷把那本书混在了其他话本子里，所以苏信一开始没在意。 永安帝对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很有信心了，他不觉得苏信会背叛自己。 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书上的东西太过神奇？所以不希望它们真的存在么？ 永安帝想了想，突然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要是书上记载的火器能够造出来，可想而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那些隐士高人，最是讲究什么天和，肯定不希望生灵涂炭。 所以拿着那样的奇书，多半不会希望上头的东西真的被造出来。 不过，那本奇书上却又有不少好东西。 如果就此埋没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所以那人才故意给了苏信，还混在其他话本子里，求个随缘。 如果有人能够看出那本奇书的特别之处，甚至做出上头的东西，那就是天意如此。 如果没人在意，那本奇书就此埋没，同样也是天意。 现在看来，天意应该是向着他的。 果然，他才是真命天子。 想到这里，永安帝顿时兴奋起来，甚至都懒得去计较那位隐士高人没有直接找他了。 反正苏锦璃是他儿媳妇，而且苏信也把那本书献给了他。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苏信是个忠心的，养出来的女儿也非常不错。 居然连隐士高人都看上了她，还在梦里传授了她东西。 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成仙。 都能够入梦了，那得多厉害啊？ 难怪苏锦璃当初能够救活那个琉疯子。 有个老神仙一样的师父，救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永安帝越想，看苏锦璃的眼神就越是满意。 他再次觉得自己的眼光太好了，一挑就给楚晏这混账东西挑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于是他满意地笑起来，还夸了苏锦璃“你是个好孩子，朕果然没看错你。既然你师父特意入梦传授于你，你可不能懈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苏锦璃乖巧地点了点头“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明白了，一定努力学会师父传授的那些东北西。” 永安帝瞥了眼张长生，看着他那张嫩得跟剥壳鸡蛋般的脸，忍不住又问道“对了，你师父送你的新婚贺礼，那个祛疤膏，不知还有没有？你母后曾经也受过一些伤，要是能有祛疤膏，她应该会很高兴。” 苏锦璃立刻说道“儿臣最近一直在尝试制作祛疤膏，已经就快做出来了。若是这能做出来，儿臣定然给母后送去。” 永安帝听到这话就震惊了“你会做？” 他本以为，那样神奇的药效，恐怕只有那位神秘的隐士高人才能够做出来。 结果，苏锦璃居然也会做？ 0442 他才不是太监 永安帝看着苏锦璃，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已经很少这么激动了。 苏锦璃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谦虚地说道：“师父给了儿臣药方，儿臣一直在尝试着炼制，只是才学这个没多久，始终差些火候。不过，儿臣现在已经有些把握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出来。” 其实她手里还有不少祛疤膏。 这东西效果很不错，所以她做了好几罐，存在空间里。 不过她又不傻，哪可能照实说出来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当皇帝的，私心就更重了。 永安帝可不是什么仁君，要是知道她早就做出了祛疤膏，却没有献上去，心里该怎么想？ 所以苏锦璃故意撒了个谎，说她还没做出来。 既然没有做出来，自然就不用献上去了。 永安帝听得一阵心动。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让她把方子交出来，他好让太医院的人拿去制药。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给掐掉了。 现在还不知道那位隐士高人的身份，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人绝对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挑中了苏锦璃，反正苏锦璃是他看重的。 那张方子，也是他给的。 普通人尚且在意配方，藏着掖着不肯外传，甚至连亲闺女都不肯传授。 何况是那样的隐士高人？ 苏锦璃是那人挑中的徒弟候选，所以他愿意把方子交给苏锦璃。 太医院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位高人可未必愿意让别人知道方子。 永安帝这么一想，就掐掉了刚刚那个诱人的念头。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退一步。 听苏锦璃的意思，那位高人还没真正收她当徒弟，她现在还属于考察期。 这种考察期，教的东西肯定不是最好的。 否则的话，等她成了正式的徒弟，又该教什么？ 若是她现在把方子拿出来，让那位高人知道了，说不得会生气，甚至放弃她这个徒弟。 这样一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苏锦璃好歹是楚晏的媳妇，算是自家人。 既然她都快做出祛疤膏了，他又何必让她把方子交出来呢？ 永安帝虽然铁血了一些，对于自己人倒是挺大方。 所以他思量了一番后，就放弃了那突如其来的念头，还对苏锦璃说道：“既然你觉得有把握了，就多试试吧，朕和你母后就等你这祛疤膏了。” 张长生听到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姐夫，要是她真做出来，到时候能不能分给臣一些？” 他媳妇儿还在惦记祛疤膏呢。 永安帝听到这话，不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药三分毒，就算祛疤膏的效果很好，你也不能用太多了。” 那张脸都变成什么样了，还用什么用！ 别浪费了！ 张长生委屈地扁了扁嘴，没敢反驳。只是偷偷听着苏锦璃，打算等永安帝不在的时候，再跟她好好说说。 祛疤膏的效果那么好，他要点儿怎么了。 永安帝却又问道：“你的医术学得如何了？可会帮人调理身体？”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儿臣学得还不是很好，还没法直接开方子。不过师父给了一个调养方子，或许可以让太医看看，能不能用。”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学医”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 就算现在有了个神秘师父，也不能太夸张了。 所以她决定先不给张长生号脉开方子，直接拿个方子出来，让太医去处理。 像是这种药方子，不同的病人，用药量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同样的药材，用量上也会有些许加减。 若是药方中有药材不适合张长生用的，还得用别的药材代替。 苏锦璃相信，太医院的太医本事还是有的。 她给出方子的话，他们不能改得最为完美，应该也能改出一个适合张长生用的方子。 永安帝倒也不敢对她太放心，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 只是他有些担心：“你师父给的方子，你拿出来没问题吗？” 苏锦璃立刻说道：“这个方子没问题。” 永安帝一听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这个方子没问题，那就是说别的方子有问题了。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 能够有张方子作为参考也是好的。 永安帝还算满意，便让苏锦璃写出了方子。 苏锦璃写得干脆，乖乖巧巧的，格外惹人心疼。 永安帝看在眼里，不禁对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他拿到方子后，先看了一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让李公公去请太医过来。 楚晏一听，连忙说道：“既然太医要来，能否让苏氏先回去？” 永安帝闻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事情已经问清楚了，苏锦璃留在这儿也没用，还不如让她回去好好歇着。 说不定能尽快把祛疤膏做出来。 永安帝心情很不错，还大发慈悲地让楚晏送苏锦璃回去。 楚晏如蒙大赦，赶紧带着苏锦璃告退了。 不过，走出正堂后他也没敢说什么，一直到回了秦王府，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着苏锦璃，见她居然一副云淡风轻，镇定从容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楚晏眯起眼睛，忍不住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苏锦璃装傻：“我要担心什么？” 不就是胡诌了个神秘师父吗？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永安帝难不成还能杀了她？ 楚晏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苏锦璃倒好，居然一点儿不担心的。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他跟个傻子似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对，这是什么破比喻！ 他才不是太监！ 楚晏故意问道：“你那个师父……” 苏锦璃故意打断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师父很厉害，是不是？” 原本她是没打算说自己拜师的，因为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很容易让人多想。 哪里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她没想给自己胡诌个师父，倒是让楚晏给她胡诌出来了。 不过，倒也不算坏事。 0443 得仙人点化 苏锦璃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给自己胡诌个师父出来。 她一直没这么说，就是想让其他人自己去猜。 毕竟这事太离奇，要是她自己说出来，很容易惹人怀疑。 倒不如让别人自己猜出来。 多疑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只会相信自己想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爆出来。 甚至，楚晏还给她胡诌了一个神秘师父出来。 看永安帝的样子，就算没有全信，应该也信了七八分。 毕竟原主以前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姑娘，除了跋扈的名声，并没有显露出过人的天赋。 现在她突然折腾出那么多东西，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怀疑。 按照正常逻辑，她这种情况，要么是有个神秘师父教了她什么，要么就是掉了包，要么是以前一直藏拙。 若是没有楚晏的那番话，等她拿出来的东西多了，永安帝肯定会对她更加怀疑。 现在楚晏给她胡诌了一个神秘师父，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就算是从情理上，永安帝肯定也更愿意相信她有个神秘师父。 如今她有了个师父，再想拿出点什么东西出来，倒是方便了很多。 比如说辣椒。 干辣椒特别占地方，她上次找了个机会拿了些辣椒出来，吃到现在，已经快吃完了。 种下去的辣椒苗都还小得很，要等到辣椒长出来，少说也得三四个月。 她本来还在琢磨再那些辣椒出来，现在有了一位神秘师父，倒是不用再顾忌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苏锦璃就有些暗喜。 楚晏一直盯着苏锦璃，见她突然笑了起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 他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苏锦璃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 楚晏看了苏锦璃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真有个师父？” 苏锦璃犹豫了片刻，决定给他透露点儿。 楚晏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且她现在对楚晏的表现还算满意。 她后面要做的事情还不少，想要一直瞒住楚晏，着实有些麻烦。 楚晏又不肯跟她分房睡，她想拿点儿什么东西出来都得小心避着人，太麻烦了。 要是给他透露一些，让楚晏帮她打掩护，事情肯定会简单很多。 这么一想，苏锦璃就说道：“如果我说，其实我是得了神仙点化，那位师父其实是个老神仙呢？” 楚晏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神秘师父什么的，还是他胡诌出来的。 结果苏锦璃居然拿这个来糊弄他，是不是太敷衍了？ 她敢再嚣张点吗？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楚晏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本王会信？苏宝儿，你该不会以为，本王是个傻子……”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看见苏锦璃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水灵灵的桃子！ 楚晏震惊得瞬间瞪圆了双眼，大步走到苏锦璃面前。 他找了个借口：“你这是在变戏法？” 说话间，他一把朝那颗桃子抓了过去。 变戏法他是见过的，知道都是假的。 谁知这一抓，他居然当真抓到了桃子！ 楚晏吓得再次变了脸色，然后死死瞪着那颗水灵灵的大桃子。 桃子长得非常好，比他的拳头都要大。 颜色还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更过分的是，这桃子居然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味道！ 楚晏当然吃过桃子，他一闻到那味道，就知道是独属于桃子的果香味！问题是那味道太香甜了，居然比他以前吃过的都要好！ 楚晏就这么傻了眼。 他瞪了一会儿桃子，又扭过头，死死盯着苏锦璃。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戏法？” 变戏法他懂，可问题是，这个季节哪来的桃子！ 印象里，桃子不是五六月才有的么？ 现在才三月！ 苏锦璃好笑地看着楚晏那副傻眼的模样，也不把桃子抢回去，而是又拿了一颗出来，直接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脆响，清甜的果汁溢出，桃香味道更加浓郁了。 楚晏闻着那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死死定着苏锦璃手里的桃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抓着的那一颗，再次咽了咽口水。 “这东西能吃？” 真不是变戏法变出来的吗？ 还是障眼法？ 可是，苏锦璃居然真的吃了下去！ 该不会是故意装了个样子骗他的吧？ 楚晏很想吃，心里又有些警惕。 万一苏锦璃是故意做了个样子骗他，他真的咬开的话，岂不是要被她笑死？ 所以他一直盯着苏锦璃，想要从她这里找出可疑的地方。 苏锦璃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却故意没有理会，就那么“咔嚓咔嚓”的，几口就把手里的桃子吃下了肚。 只剩下一颗干干净净的桃核。 她吃的这种桃子是脆桃的品种，果肉和桃核自然分离，所以吃完后的桃核非常干净。 苏锦璃把桃核放在手心里，笑眯眯地摊开在楚晏面前：“阿晏是怕我骗你吗？你若是不信，不妨把桃子还给我？” 楚晏看了眼她手心里的桃核，沉默着没说话。 突然，他手中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楚晏抬起手，只见他抓在手里的桃子已经裂成了两瓣。 苏锦璃挑了挑眉，楚晏突然说道：“不小心把它捏碎了。” 说完，他突然拿起桃子，轻轻咬了一口。 “唔，味道还不错。” 一副从容的模样。 苏锦璃默默看着他演：“……” 别以为她不知道，楚晏是故意的！ 怕她给的桃子有问题，居然装作不小心捏碎了桃子来试探。 现在知道桃子是真的，心里还不知道惊讶成什么样子呢。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现在居然装得一派从容，仿佛刚刚那个傻小子不是他一样。 呵，男人！ 苏锦璃故意问道：“阿晏现在相信了吗？” 楚晏顿了顿，又咬了一口桃子。 然后他深深看了苏锦璃一眼，好奇地问道：“你还会什么？这桃子，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你那个神仙师父给你的？” 0444 神仙师父 苏锦璃早就猜到楚晏会问，所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听到楚晏的问题后，她笑眯眯地找了椅子坐下，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才说道：“阿晏可曾听说过袖里乾坤？” 她只想给楚晏透露一些，却不打算说出全部。 比如，她现在有个神奇的空间，还找到了的传国玉玺。 反正已经有个国师，那就让楚晏以为，她会袖里乾坤这种仙术好了。 楚晏听到“袖里乾坤”四个字，脸色就变了变。 苏锦璃暗笑，楚晏果然听过这个！ 楚晏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学会了袖里乾坤的仙术？” “自然。”苏锦璃点了点头，当着楚晏的面，直接把旁边的茶几给变没了。 茶几可不小，突然消失，就太明显了。 楚晏看着这一幕，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震惊地看着茶几消失的地方，然后又猛地看向苏锦璃：“你还会什么？” 苏锦璃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才学仙术不久，会的不多，也就只会一个袖里乾坤罢了。” 可惜她的异能是强化，要是元素系的异能，那就能够给楚晏展示真正的仙术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有个袖里乾坤就够了。 这个仙术瞧着神奇，又没什么危险，想来楚晏接受起来更容易些。 想到这里，苏锦璃不禁打量起楚晏的脸色。 她挺好奇，楚晏知道她这个能力后，会怎么想呢？ 楚晏的眼神复杂极了，他看了苏锦璃好一会儿才问道：“刚刚那个茶几，你能拿回来了么？” 苏锦璃故意扬了扬袖子，把茶几取了出来。 楚晏看着突然出现的茶几，脸色再次变了变。 然后他又忍不住问：“刚刚那颗桃子……” “师父给的。”苏锦璃说着，又拿了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出来，“他不忍心看着我过苦日子，就送了我一些吃的东西。” 楚晏看着她手里的葡萄，又听着她说什么“苦日子”，顿时一阵头大。 他可是秦王！ 嫁给他当王妃，过的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结果，在苏锦璃师父眼里，居然成了苦日子？ 楚晏心里不爽极了。 他不过是胡诌了个师父，哪里想到，苏锦璃居然真的有个师父？ 还是个神仙？ 只要一想到有个男人背着他跟苏锦璃见面，还送她礼物，楚晏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大婚之夜，苏锦璃说的那些话。 一颗心顿时更酸了，就跟泡在了醋里一样。 楚晏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之前说，只想跟本王做名义上的夫妻，是因为你这个师父？你……” 他想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却又怎么也问不出来。 如果苏锦璃说“是”，他要怎么办呢？ 楚晏纠结极了。 苏锦璃却是没发现，她不过是吃了个葡萄，楚晏就把自己泡在了老陈醋里头。 她继续说道：“其实，那次落水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就像是神仙所在的国度。 我在哪里遇到了一位老爷爷，他说我有天赋，就收了我当徒弟，传授了我仙术。等我醒来之后，又回到了家里。” 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口气，然后感慨地说道，“我原以为，那一切都是一场梦，谁知道我居然真的学会了仙术！ 我这才知道，那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师父还说，等我大功告成之后，就可以白日飞升，真正到达那个神仙国度。” 楚晏心里正冒酸水，突然听到她说“老爷爷”，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满脑子都是苏锦璃的师父是个老爷爷，根本听不进去别的。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听见了苏锦璃最后那句话。 楚晏顿时急了：“大功告成是什么意思？你要走？去那什么神仙之国？” 苏锦璃本来是想承认的，见他眼睛都红了，心里突然就有些担心。 楚晏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难道他也想去？ 也是，他都修炼出了真气，说不定以后还真有什么造化。 其实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修炼到最后会是什么情况，不过楚晏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苏锦璃甚至隐隐有种预感，她要是承认了，楚晏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她果断决定忽悠！ 她说道：“如果你想去的话，到时候可以一起啊。” 楚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没那么难看了。 他甚至红了耳朵，只是眼睛依旧警惕地看着苏锦璃，生怕她突然跑了似的。 楚晏狐疑地问道：“你能带本王一起去？” 苏锦璃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已经修炼出真气，自然不在是普通人。 按照师父的说法，你修炼出真气，就说明你也有仙缘，只要修炼有成，自然能够离开这里，前往神仙所在的地方。” 楚晏听了之后也没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突然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和本王岂不是天生一对？” 苏锦璃：“……” 话题是怎么扯到这儿来的？ 不过，楚晏这么想的话，说不定对她反而有利。 所以她肯定地点了点头：“阿晏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和你可是天生一对，所以……” 你可千万别坑我！ 楚晏笑得满意极了：“既然如此，你刚才说的事，本王答应了。若是你以后真能白日飞升，本王一定陪着你。” 反正都已经成了婚，苏锦璃别想抛他！ 想到这里，楚晏看着苏锦璃手里的葡萄，突然有些眼馋，于是一把抢了过去，摘了一颗葡萄尝味道。 葡萄咬开后，甜蜜至极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 楚晏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啧，这葡萄还真甜。 老头子还挺会照顾徒弟的嘛？ 不过，他也算是徒弟丈夫，老头子是不是也该照顾他？ 楚晏吃着葡萄，突然就有些心酸。 他贵为亲王，每年能够吃到的葡萄却不多。 像是这种时候是绝对吃不到的。 跟神仙过的日子比起来，他过得也太苦了！ 0445 耳朵尖开始发红 楚晏美滋滋地吃着葡萄。 苏锦璃拿出来的葡萄是挺大一串，起码有个四五斤重。 饱满的葡萄亲亲密密地挤在一起因为已经清洗过，看起来格外晶莹剔透。 楚晏一开始还有些震惊，然而接连吃了几颗之后，他就有些上瘾。 葡萄这种水果可不是现在这季节能有的，他就算贵为王爷，也只有在应季的时候才能吃到。 哪像现在，才三月份，就能够吃到葡萄。 味道还这么好！ 虽然还是对苏锦璃那位老神仙师父有些在意，不过看在这些葡萄和桃子的份上，楚晏觉得自己可以包容一下。 他美滋滋地吃了一会儿，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年来所过的日子，就忍不住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然后他就想起了永安帝。 永安帝虽然才当皇帝没多久，可他当上皇帝之前，乃是实权在握的藩王，日子过得也算非常不错。 只是他的封地在北地，水果种类不多，距离南边又远，很多水果都吃不到新鲜的，只能吃些果脯。 如今到了南边，吃到的水果倒是多了不少，可惜只有应季的时候才有，其他时候就只能靠着果脯解解馋了。 果脯的味道虽然不错，可是哪有新鲜的水果吃起来爽快？ 就像这葡萄，晶莹剔透，汁水饱满，甜蜜至极，吃着可比葡萄干的味道好多了。 若是拿冰镇上一会儿，那味道就更爽了。 不过现在才三月份，天气还有些冷，倒是无需冰镇，直接吃就行了。 这么好的滋味儿，父皇怕是还没吃过呢。 楚晏想到这么，不禁犹豫着要不要给永安帝和张皇后送一份过去。 不过他看了眼苏锦璃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说有些不孝，可这是神仙手段，他可不敢让父皇知道。 父皇本就对他有些忌惮，若是再让父皇知道苏锦璃还会这种神仙手段，以后岂不是更加防备他？ 这么一想，楚晏就忍不住警惕起来。 他紧张地问苏锦璃：“那位老神仙的事，你还跟谁说过？” 苏锦璃也拿了一串葡萄在吃。 以前她不敢暴露，只能一个人偷偷吃，再把果皮什么的丢到空间里处理掉。 现在楚晏已经知道了，她就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当着他的面就吃了起来。 听到楚晏这话，苏锦璃咽下口中的葡萄，淡淡一笑：“我曾经跟父亲说过梦到神仙之国，不过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学会了袖里乾坤这样的仙术。目前为止，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楚晏听到这话，耳朵尖不禁有些发红。 居然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这真是……真是…… “你很不错。”楚晏拼命板起脸，装作正儿八经的样子，“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且神仙之术，还是莫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为好。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是你夫君，你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告诉本王。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苏锦璃看着他那张渐渐红透的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还真没想到，楚晏居然还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不过，楚晏这话虽然有些私心，倒也说得没错。 她本就没打算说出去，即便要说，以后也只会告诉苏信他们。 上次苏信吃了她给的洗髓丹，已经修炼出了一丝真气，虽说比不上楚晏，到底是个希望。 接下来，就看苏璟了。 毕竟楚晏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都给了，没理由亏待了自家人。 不过看楚晏的样子，他应该不想让永安帝知道这事。 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苏锦璃对楚晏多了两分满意，却还是故意问了一句：“那父皇和母后呢？也不能说吗？” 楚晏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苏锦璃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挣扎之色，可最后还是说道：“父皇和母后那里，先不要说。等以后……若是本王能够变得更强些，再告诉他们吧。”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苏锦璃，若是让父皇知道她已经学会了仙人之术，楚晏担心会出现他不想看到的变故。 虽然史书上有不少儿子为了抢皇位，弑父杀兄的。 可他并不想跟父皇闹到那样的地步。 他们是亲父子，因为父皇没有庶子，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向来很不错。 他从小就得父皇喜欢，还是父皇亲自教导他习武射箭，骑马杀敌。 他实在不愿意将手中的刀对准父皇。 可若是父皇将刀对准了他，他也不愿意引颈就戮。 所以……还是先瞒着好了。 待日后他的实力更强，再也不用忌惮父皇，再弥补父皇和母后吧。 想到这里，楚晏突然直勾勾地朝苏锦璃看去，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 他为了苏锦璃，可是连父皇母后都瞒着了，她要是敢丢下他不管，自己一个人白日飞升，去那什么神仙之国，他可不会放过她！ 要是以后她当真要走，那也必须带着他一起！ 他们都已经成婚了，本就应该在一起。 楚晏理直气壮地想着。 苏锦璃其实也在打量他，楚晏刚刚纠结的时候，脸色也在不断变化。 她看了一会儿，大约猜到了楚晏的心思。 于是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些果子也可以给父皇母后送去，就说是师父给的。” 楚晏瞬间有些傻眼：“……”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居然都没有想到！ 是啊，苏锦璃会仙人之术，这事必须瞒着。 可是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使用这仙人之术，父皇又岂会知晓呢？ 不过…… 楚晏忍不住问道：“你师父给了你多少果子？” 苏锦璃下意识想到空间里存起来的那些瓜果蔬菜，笑了笑说：“唔……就算每天吃，也能吃到过年吧？” 楚晏：“……” 他不该问的。 原来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他当这个秦王有何用！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给父皇母后送去。 现在…… 他还犹豫个屁啊！ 苏锦璃的师父送了那么多，要是他整天和苏锦璃躲起来吃独食，他以后要怎么面对父皇母后？ 楚晏回味着满嘴的甜蜜滋味，突然心虚了。 0446 张长生的算计 就在楚晏和苏锦璃美滋滋地吃着葡萄，犹豫着要不要吃独食的时候。 永安帝也没闲着。 不过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混账儿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孝顺他。 就在楚晏送苏锦璃回去后，他看着张长生那张年轻了好几岁，宛如少年般的嫩脸，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知道。 张皇后还整天求神拜佛，给亲弟弟祈福呢。 他得让张皇后知道这个好消息，免得她总是担心这个弟弟哪天突然就没了。 于是永安帝大手一挥，直接表示要带张长生进宫看望张皇后。 张长生想到张皇后这个姐姐，倒是没拒绝。 他心里明白，他虽然有功，可功臣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永安帝这么看重他，一直为他遍寻天下名医，还是因为张皇后的缘故。 要不是因为他是张皇后的亲弟弟，张皇后又一直记挂他的身体，永安帝又岂会对他如此上心，甚至为他遍寻名医保命呢？ 所以永安帝一开口，张长生就答应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他故意戴上了面具。 虽然私心里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可张长生还是不想就这么暴露了。 他要是直接进宫，这事就瞒不住了。 就这么让人知道，张长生总有些不甘心。 忒便宜那帮满朝文武了。 所以他得先瞒着！ 等到早朝的时候，他再把面具摘下来，吓死那帮王八蛋！ 永安帝却是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见他戴上了面具，就有些在意。 他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戴那玩意儿干什么？” 张长生却是半点不怕，大大咧咧地说道“陛下，臣想先瞒着这事。”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他虽然暂时猜不出张长生的真正心思，却也明白张长生戴上面具，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脸已经恢复了。 于是他不再多问，直接带着张长生进了宫。 两人坐的是马车。 马车还是特制的，里头镶嵌了钢板，以防刺客突然刺杀。 永安帝其实更喜欢骑马奔腾，不过今天还有个张长生，他也就忍了下来。 进了宫门后，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 不过永安帝考虑到张长生的身体，怕他吹了冷风会受凉，就没让他换成人力车。 两人就这么坐着马车到了皇后的栖凤宫。 栖凤宫里，张皇后正在修剪花枝，压根不知道永安帝把她心心念念的亲弟弟给带来了。 不过，永安帝到达之前，已经派了人报信。 所以当马车停在宫门口的时候，张皇后已经得了消息，扔下金剪刀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刚出来，就看见张长生走下马车。 马车有些高，张长生是踩着小凳子下来的，永安帝还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自从他重病之后，张皇后就在给他祈福，不愿意再用人凳，永安帝也非常给面子地不用。 张长生下马车的时候，脸上还戴着面具。 张皇后看着那面具，就忍不住心酸，眼睛里不由自主便盈满了眼泪。 张长生立刻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没等他跪下去，张皇后就一把扶住了他“你身体不好，就别多礼了。” 永安帝见状，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张长生从张皇后手里接了过来。 张皇后是他媳妇儿，哪能去扶张长生这个大男人。 就算是亲姐弟也不行！ 他将张长生接过去后，想到他那张嫩脸，很快就嫌弃地将他扔开了。 “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吧。” 这里可是宫门外头，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已经将宫里清理过一次，永安帝还是不太放心。 宫里伺候的人那么多，又不可能一下子把人全部撤换掉，所以这宫里头说不定还有探子。 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才行。 更何况，张长生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恢复的事么？ 要是在这儿把面具摘了，说不定就让哪个宫人瞧见了。 到时候消息传开，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宫外。 永安帝想到这里，就打算继续换人。 不过，要把以前的老人换出去，就得先准备好替换的新人。 可现在正是春耕的关键时候，实在不适合换人。 只能等春耕之后再说。 于是他装着心事，率先走进了栖凤宫。 张皇后和张长生在后头跟着。 张皇后还不知道永安帝偷溜出宫，见张长生进了宫，她心里还挺诧异。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张长生这个亲弟弟。此时见了，她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张长生本就身体不好，自从那次差点丢了小命后，他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多活一天都像是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张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张长生又是个男人，她不可能把张长生接到宫里照顾，也不可能出宫去照顾张长生。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自然要多看几眼。 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呢？ 一行人很快走到正殿。 进去后，张皇后跟永安帝一起走向主位，谁知刚转身坐下，她就看见张长生亲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张皇后瞬间被吓到了，双眼死死瞪着张长生“你你你……” 张长生微微一笑“大姐，弟弟来看你了。” 张皇后身体一软差点倒下去，还好永安帝见机得快，把她扶住了。 他扶着张皇后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满地瞪了张长生一眼“你也是的，非要戴面具，瞧把你大姐给吓的！” 张长生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目光愧疚地看着张皇后“大姐，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张皇后摇了摇头，目光贪婪地看着张长生“长生，你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永安帝立刻说道“他的脸已经没事了，晏儿找来了祛疤膏，他抹了之后就这样了。” 张皇后大惊“祛疤膏？晏儿？他从哪里找来的祛疤膏？效果竟然这样好！” 永安帝听到这话，心里就忍不住来气“是苏氏的师父给的，晏儿全给长生送了去。结果他倒好，全给用了，一点不剩的！” 0447 重重有赏 张皇后跟永安帝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哪里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酸意？ 听着永安帝那番话，她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不过还是努力忍住了。 毕竟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又是姐夫，总不好让他在张长生面前丢脸。 不然的话，就凭他的小心眼儿，说不得转过身就要给张长生小鞋子穿。 她这弟弟实在是不容易，如今幸运地恢复了容貌，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不过，晏儿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祛疤膏？ 效果也太好了！ 张皇后打量着张长生那张嫩脸，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惊。 她想到张长生那病弱的身体，忍不住问道：“晏儿可说过祛疤膏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他寻到了厉害的神医？” 永安帝还在惦记这事呢，闻言就想说点什么。 不过他刚张开嘴，就看到那些伺候的宫人，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赶人：“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宫人们都是一愣，不过谁也不敢忤逆永安帝的意思。 自从那次周嬷嬷的事情过后，栖凤宫里已经被清理过一次，剩下的这些人到现在都还后怕得很，哪里敢忤逆永安帝的意思？ 很快，宫人们就踩着小碎步鱼贯而出，连脚步声都没发出来。 张皇后看在眼里，瞬间意识到，永安帝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不一般。 她也不傻，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张长生用的祛疤膏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也是，这药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些，的确太不寻常。 就是不知道，楚晏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张皇后忍不住有些担心楚晏。 她跟永安帝成婚多年，对他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以前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还好，父子之间的感情也好得很。 可是自从坐上那个冷冰冰的位子，永安帝就变得多疑了些。 她身为妻子和母亲，实在不愿意看到父子相残的惨剧，只能尽可能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好在楚晏是个孝顺孩子，虽然有些心思，却不至于做出忤逆犯上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现在，楚晏突然拿出了明显不寻常的祛疤膏。 他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难道他的身边有了什么厉害人物？ 永安帝会不会多想？ 张皇后正心里发慌，就听见永安帝笑眯眯地说道：“梓童你知道吗？苏氏她居然被一个隐士高人给看上了！” 张皇后正不安，听到这话后，她本能地有些心慌。 不过，看到永安帝那副喜滋滋的模样后，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猜错了。 于是半好奇，半试探地问：“陛下说的是什么隐士高人？苏氏她怎么会被高人看上？” “那人朕也没见过，大概就是国师那样的老神仙吧？” 永安帝不确定地说着，“上次她落水后，情况十分凶险，若不是那位老神仙，她怕是醒不过来。 后来她醒了之后，不是喜欢上了看书，还自学了医术么？其实是那位老神仙传授了她不少东西，所以她才喜欢上了看书。 晏儿送的祛疤膏就是那位老神仙给的，说是送给他和苏氏的新婚贺礼，结果晏儿全送给了长生。 长生用完了那些祛疤膏后，脸上的疤痕就不见了，你瞧瞧他，是不是看着就跟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这样的药，也就只有真正的老神仙才拿得出来了。” 永安帝并不喜欢道士，也不相信什么修道能得长生。 不过他能够当上皇帝，的确是靠着国师姚长安的帮助。要不是姚长安算无遗策地帮他，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所以他虽然不喜欢道士，却也明白，这世上的确有一些了不得的高人。 姚长安算得上是一个，苏氏那个神秘师父，应该也是一个。 他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又对张皇后说道：“朕想过了，那位老神仙之所以挑了苏氏当弟子，肯定是因为朕把苏氏指婚给了晏儿。”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苏锦璃又凭什么被那样的老神仙看重呢？ 永安帝理直气壮地想着。 张皇后猜出他的心思，便附和道：“想来便是因为这个了。倒是多亏了那位老神仙，不然的话，苏氏若是醒不过来，晏儿克妻的名声岂不是更响了？” 顿了顿，她又故意说道，“可惜苏氏乃是女子，即便有了厉害师父，能够学到的恐怕也是有限。” 她不能让永安帝忌惮楚晏，只能这么说了。 张皇后在心里暗暗叹气，想到苏锦璃做出来的那些东西，突然又觉得，她怕是真有个老神仙师父。 不然的话，一个女孩子，又岂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呢？ 楚晏能够娶到她，倒是楚晏的福气。 也亏她嫁给了楚晏，不然这样厉害的女子，若是嫁给了别人，倒是让人无法放心了。 张皇后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永安帝听了她的话后，也叹息道：“是啊，她若是个男子，倒是能够入朝为官，替朕效力。” 张皇后不愿让他深想下去，就故意说道：“这么说起来，长生能够恢复，还是多亏了苏氏，本宫得重重赏她才行。 这祛疤膏听着就是去除疤痕的，想来是那位老神仙特地给苏氏准备的，晏儿也太过了，居然全都拿出来送给了长生，让苏氏怎么办？” 永安帝和张长生听到这话，都有些不自在。 张长生赶忙说道：“大姐，你是不知道，外甥媳妇已经说了，她师父给她留了药方，她再过不久就能做出祛疤膏来。” 张皇后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事，当场就愣住了：“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看来她的医术倒是学得不错。” 永安帝得意地说：“是啊，苏氏确实聪慧，朕这次可没挑错人。” 张皇后见他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不禁笑起来：“陛下慧眼如炬，当然不会挑错人。既然苏氏还有这样的能耐，那本宫更该重赏她了。” 永安帝偷偷瞥了眼张长生那张嫩脸，点了点头：“是该重赏！” 这次重赏了，说不定苏氏就能尽快做出祛疤膏来孝敬他这个父皇。 0448 同情苏锦璃 张皇后和永安帝都说要重赏苏锦璃，这事当然不会有假。 夫妻俩很快开了私库，挑了一些宝贝给苏锦璃送去。 随后没多久，长春侯夫人孙婵也开了库房，挑了不少好东西，让心腹嬷嬷和管家一起，亲自送到秦王府上。 礼物又没法藏着，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于是这事一出，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很快都知道了。 众人听到消息后，心思很快就活了起来。 现在不年不节的，怎么都给秦王府送礼呢？ 陛下和皇后突然给了赏赐就罢了，怎么连长春侯府也在送东西？ 长春侯府不是向来低调的么？ 现在突然往秦王府送礼，难不成是听说了什么？ 还是说，长春侯府这是公然支持秦王？ 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又是什么意思？ 普通老百姓想不到这许多，于是都在乐呵呵地瞧着热闹。 满京城的达官显贵就没这么轻松了。 先前永安帝突然下旨，挑了工部尚书吴达之女为太子侧妃，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永安帝这是有心抬举太子。 哪里想到，这才没两天，永安帝和张皇后又给了秦王府赏赐！ 甚至就连向来低调的长春侯府都开始主动跟秦王结交了。 难不成，永安帝挑了吴达之女为侧妃，并不是属意太子？ 他其实想让秦王上位？ 众人猜不出内情，心里就有些忐忑。 本来么，永安帝早早就定下太子是件好事，太子好学，性子也不错，以后上了位，肯定是个好相处的皇帝。 而且有了太子，朝臣们也不用再纠结该如何站队，不用担心卷入储位之争里头。 如今倒好，秦王虎视眈眈不说，永安帝还总是冒出骚操作。 让群臣如何能够安心呢？ 万一他突然看太子不顺眼，想要废掉太子，改立秦王，他们怎么办？ 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多了，倒也不是谁都忧心忡忡。 最担心的，还是支持太子的那帮人。 先前永安帝给太子挑了个侧妃，明摆着是要抬举太子，可把他们兴奋坏了。 哪想到转眼之间，情况就急转直下。 帝后居然一起赏赐了秦王府，难不成是他们都看好秦王？ 众人自然是猜不出其中关窍，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 东宫里的江鸾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场便气得不轻，把帕子都给撕烂了。 最后她扔掉帕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只恨不得时间早些过去，立马把肚子里的小太孙给生下来！ 有了小太孙，她就不信父皇母后还能继续这么偏心下去！ 宫外，吴家，吴莹莹也听说了消息。 她正在看书，听到消息后，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先前永安帝下旨挑选她为太子侧妃，她还想着永安帝是要抬举太子，以后太子登临大宝，她这个侧妃说不定能够捞个贵妃。 若是江鸾出点什么意外，她甚至有可能当上皇后！ 哪里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永安帝和张皇后就迫不及待地给了秦王府赏赐。 突如其来的赏赐就像是一道冰冷的巴掌打在吴莹莹脸上，让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吴莹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安静地坐在那儿，就跟一尊没了活气的冰雕似的。 扶风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为她抱不平：“姑娘，你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赏赐了秦王府？还有长春侯府，居然也给秦王府送了礼。太子他……不会出事吧？” “闭嘴！”吴莹莹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扶风，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没学会规矩？这话岂是你能说的？” 顿了顿，她又咬牙说道，“还有，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他能出什么事？你可知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你是要跟我进宫的，若是到了宫里还如此冒失，你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扶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吓得赶紧惨白着脸跪地上了：“姑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吴莹莹冷冷瞥她一眼，心里却是忍不住反省。 扶风是有错，不过她也有错。 自从被选为太子侧妃，她最近都有些大意了。 还好她们还没进宫，扶风说话的时候周围没个外人。 要是在宫里，扶风说出这样的话，那位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的太子妃岂会放过她？ 吴莹莹越想越后怕，却又忍不住想到了秦王府。 永安帝和张皇后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赏赐秦王府，今天突然赏赐，难道是秦王府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那位秦王妃有孕了？ 她不是已经中了毒，日后都将子嗣艰难吗？ 这才嫁到秦王府多久？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的。 肯定是她想错了。 外头也没传出什么消息。 应该是别的缘故。 吴莹莹不停说服自己，脑子里却是忍不住回想起了宫宴那日见到的苏锦璃。 想到那位明艳绝伦的美人，吴莹莹便抿紧了唇，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那样的美人，想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只可惜，她竟然中了毒，今后都将子嗣艰难。 如今她刚刚嫁给秦王，秦王想来不会动她。 可是等到过些日子，秦王怕是就该有侧妃了。 以秦王的身份，又岂能没有子嗣？ 吴莹莹忍不住同情起苏锦璃来。 与此同时，江家也得了消息。 郑氏是最心慌的，她一听说永安帝和张皇后都给了秦王府赏赐，就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了吴老夫人。 “母亲，妾身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实在有些不安。” 吴老夫人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见她一脸慌张的模样，眼神就带了几分警告：“你坐下好好说，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郑氏听到这话，吓得赶紧坐在了椅子上，脸上却还是带着慌乱之色：“可是，妾身听说……” 吴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是想说陛下和皇后娘娘给秦王府赏赐的事吧？我已经听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0449 塑料兄弟情 郑氏听了吴老夫人的话，却没有被安慰到。 她还是觉得心慌。 永安帝前不久才选了个太子侧妃，江鸾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 现在居然又给了秦王府赏赐，甚至连一向低调的长春侯府都跑出来凑热闹。 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她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永安帝当真更看重秦王么？ 郑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母亲，妾身听说长春侯府也送了礼物。长春侯府的那一位，可是得陛下看重的。 现在长春侯府突然送礼，妾身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若非长春侯府听说了什么，又怎么会突然给秦王府送礼？” “听说什么？”吴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嫌弃，“难不成你还以为，陛下是要改立太子？” 说到这里，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寒声说道：“太子乃是嫡长，未曾犯错，即便陛下看重秦王，也不可能随便改立太子！” 楚旭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他不犯错，永安帝就不可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就算永安帝想这么做，满朝的大臣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秦王暴戾恣睢，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 朝中有几个人愿意让他上位的？ 楚晏蛮横凶残，杀人不眨眼，若是让他上了位，岂不是个暴君？ 可楚旭性情仁和，大度宽容，若是他上位，定然是位仁君。 所以，满朝的文武，支持楚旭的人绝对要比支持楚晏的人多得多。 吴老夫人想到这些，不禁冷笑。 她原本也很担心，不过江学海跟她分析过这些后，她就不怕了。 此时看着郑氏满脸的忧色，吴老夫人就忍不住嫌弃。 她颇为不耐地说道：“你先回去吧，陛下和娘娘这么做，不过是安抚秦王罢了。 他们真正看重的，还是太子。你也不想想，一些赏赐而已，哪里比得上工部尚书这样的助力？” 郑氏听她这么说，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仔细想想，一些赏赐，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相比起来，自然是工部尚书这样的助力更为有用。 郑氏顿时没那么担心了。 事实上，这么想的人还不少。 京城里议论纷纷，私底下很多人都在猜测。 大多都觉得，永安帝和张皇后给秦王府赏赐，是想要安抚秦王。 直到第二天早朝。 满朝文武震惊地发现，张长生居然跑来上朝了！ 众人脸色各异，都觉得这事有些诡异。 要知道，张长生虽然封了长春侯，却是从未上过朝的！ 谁都知道，他当初惹恼了惠文帝，差点被惠文帝派去的人乱刀砍死。 虽然侥幸保住了一命，却是严重毁容，身体也彻底衰败了。 根本没几年好活，只能苟延残喘，多活一天算一天。 后来永安帝上位后，又是封赏侯爵，又是赏赐府邸和奇珍异宝。 可以说，对张长生是格外恩宠。 当时，很多人看出永安帝的态度后，还特意跑去巴结张长生。 结果张长生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早朝更是一天都没来过。 谁能想到，从来都不参加早朝的张长生，今天居然跑来上朝了！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难不成真的出大事了？ 难道说，陛下当真想要改立太子？ 不然的话，一直躲在侯府里不肯出来的张长生，怎么跑来上朝了？ 文武百官不停地打量张长生，看见他脸上的面具后，不少人都有些遗憾。 以前惠文帝在位的时候，张长生可是经常上朝的。 见过他的人都知道，张长生有副好相貌。 确切地说，张家的人长得都很不错。 只可惜，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已是毁了。 当初消息传出的时候，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子的心。 据说，那些花楼里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还大哭了一场。 要知道，张长生以前没毁容的时候，可是花楼里的常客！ 现在…… 众人偷偷打量着张长生脸上的面具，回想起当初那个芝兰玉树的风流美男子，心里都忍不住觉得遗憾。 却不知道，他们偷偷打量张长生的时候，张长生也在看他们。 他仗着自己脸上戴着面具，打量的时候大胆极了，不像那些臣子，偷偷摸摸的。 张长生明目张胆地观察着文武百官的脸色，心中不屑极了。 一群怂货！ 居然偷偷摸摸地盯着他看，真猥琐！ 臭不要脸！ 张长生不停在心中腹诽，眼看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看他，他故意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正在偷偷打量的文武百官：“！！！” 刚来的楚暄：“！！！” 楚暄刚来不久，见到张长生的时候也很意外，正准备过去跟他打招呼。 哪里想到，张长生突然就把脸上的面具给摘了！ 他摘了面具就罢了，关键是，为什么他的脸居然没事？ 他脸上的疤呢？ 那些疤怎么没了！ 楚暄震惊极了，他甚至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恰在这时，楚晏来了。 楚暄看到楚晏，赶紧走了过去，拉着楚晏说道：“哥你快看，那人是不是小舅舅？” 楚晏嫌弃地看着他：“你连小舅舅都不认识了？” 楚暄：“？？？” 他被骂得懵逼了一瞬，然后才说道：“我当然认识小舅舅，可是……可是小舅舅他的脸不是已经毁……毁了容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让张长生听见了。 可惜，张长生已经瞧见了他们，正眯着眼睛朝他看呢。 虽然隔了段距离，可张长生对两个外甥还是很了解的，哪可能猜不出他在说什么？ 张长生直接朝兄弟俩走了过来。 楚暄看着他那张板着的嫩脸，莫名觉得心慌，忍不住往楚晏身后躲了躲：“哥，你帮我挡着点儿，我咋觉得小舅舅这回来者不善呢？” 结果楚晏直接往旁边走了一步，把他露了出来。 楚暄震惊地瞪圆了双眼：“！！！” 这时张长生已经走到他面前，见他眼睛都瞪圆了，忍不住抬起手掐了掐他的脸：“你眼珠子瞪那么圆干什么？” 0450 被嫌弃了 楚暄紧张地看着张长生，因为张长生就站在他面前，他这会儿看得可清楚了。 所以他清楚地看见，张长生脸上不仅一点疤痕都没有，皮肤居然还嫩了不少 看起来比他都要年轻了 楚暄有点不想承认这点，又觉得张长生这个样子太惊悚了。 他以前还挺喜欢张长生这个小舅舅，因为大舅舅太凶了。 可是自从张长生毁容之后，就性情大变，他有些怕这个小舅舅。 现在看着张长生那张嫩脸，楚暄不禁心跳如鼓，更害怕了。 就跟看到了成精的狐狸似的。 楚暄紧张地开口“小小舅舅，你你没事啦” 周围的文武百官听到这话，不禁瞧瞧竖起了耳朵。 其实他们也想问这个，可是他们都知道张长生的脾气，也知道他圣眷正浓，根本不敢招惹他。 所以谁也没敢开口。 这会儿听见楚暄问出了他们一直想问的问题，自然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听张长生怎么说。 张长生察觉到了。 他嘲讽地看了众位臣子一眼，最后才看向楚暄，扬起嘴角神秘兮兮地说道“不告诉你。” 楚暄“” 他郁闷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昨天，永安帝和张皇后突然赏赐了秦王府，长春侯府也给秦王府送了礼 这里头肯定有关联 楚暄看了看张长生，又看了看楚晏，最后凑到楚晏身边小声问道“哥，这事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楚晏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站好了，别歪歪扭扭的，跟没骨头似的。让那帮御史看见了，又该弹劾你了。” 不远处的几个御史听到这话，脸色不禁有些黑。 他们才没这么无聊呢 还有，张长生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想知道呀 文武百官倒不是傻瓜，很快也联想到了昨天的赏赐。 昨天永安帝和张皇后赏赐秦王府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在安抚楚晏。 现在看来，他们说不定是猜错了。 张长生的脸据说伤得非常严重，现在不仅跟没事人一样，瞧着竟然还年轻了好几岁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事跟秦王有关 倘若真是这样，那陛下和皇后娘娘赏赐秦王府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张长生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是说他那张脸早就面目全非了吗 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恢复的 难不成他本来就没事，是谣言 可是不对啊，要是他一开始就没事，干嘛躲了那么久现在又跑出来了 众人都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基本都没见过受伤后的张长生，只是听过传言罢了。 所以此时见了张长生，心里才有些惊疑不定，忍不住怀疑张长生并未毁容。 可楚暄就不一样了。 他的身份不同，是见过张长生毁容后的样子的。 那张毁容的脸太过可怕，他看过之后就被吓得不轻，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看着张长生恢复后的脸，他才更为震惊 张长生的脸都毁成那样了，居然还能恢复吗 二哥该不会是找到神仙了吧 这时，楚旭也来了。 他还是胖得很，看到张长生后，他跟楚暄一样，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不过他要比楚暄内敛得多，自从当上太子后，他就格外注重自己的言行操守，不敢有丝毫错处。 所以就算心中震惊，他也只是微微瞪大了双眼罢了。 不过片刻，他就回过了神，大步来到张长生面前“长小舅舅，你已经没事了” 他原本想称呼“长春侯”，突然看见楚晏和楚暄都在，于是犹豫了一瞬后，果断改了称呼。 张长生看着楚旭那胖嘟嘟的身材，顿时觉得辣眼睛。 所以他瞥了一眼后，果断转开目光朝楚晏看去，用楚晏洗了洗眼睛后，他才弯腰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楚旭赶紧扶住他“长春侯无需多礼，你是孤的小舅舅，不用这么见外。” 张长生被他一扶，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站直身体，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自己不该嫌弃外甥，可是楚旭他长得也太胖了 那张脸圆得跟个肉饼似的，居然还挺着一个大肚子，跟身怀六甲一样。 张长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有些痛心地说道“太子平时应该注意身体，多多克制些才好。” 楚旭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他居然被亲舅舅给嫌弃了 这个舅舅还只比他大了几岁。 如今瞧着面相，甚至比他还要年轻不少。 楚旭看着张长生那张面如春晓之花般的脸，再看了眼站在张长生旁边的楚晏跟楚暄，顿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张长生是他亲舅舅，楚晏和楚暄是他亲弟弟。 三人都长得俊美风流，站在一起仿佛随时都在发光，唯有他像是白捡的，胖得跟发胀的面团子似的。 楚旭偷偷瞥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中不禁再次生出减肥的冲动。 不行，他必须得减肥了。 要是再减不下去，父皇以后肯定更加嫌弃他。 两个弟弟虽然混账，可是长得多好看，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哪像他，就连亲舅舅都嫌弃。 甚至就连父皇也嫌弃他。 要是再不减掉这身肥肉，等儿子生下来，说不定也会嫌弃他 想到这个可能，楚旭顿时觉得心慌不已。 他可不能让儿子嫌弃了 就在这时，永安帝来了。 所有人走进承天殿，开始上朝。 永安帝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张长生，心里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昨天就已经知道张长生恢复了容貌，倒是没震惊他的脸，反倒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了诸位臣子的脸色，偷偷瞧着好戏。 与此同时，皇宫外头，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早上七点，也就是辰时，状元书楼像往常一样开了张。 随后没多久，店里的伙计搬出了一个木制的立牌。 立牌上头贴了一张彩色的画报，十分惹人注目。 有人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上头画的居然是一本书册的模样，书册上头还有文魁杂志四个字。 让人惊讶的是，那书册的封面居然是彩色的 0451 杂志火爆 画报上的彩色封面十分惹人注目，让人看了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好奇起来。 但凡是认识字的，都知道“文魁”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可后面的“杂志”两个字，他们就不是特别明白了。 还有那彩色的封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文魁杂志》的封面竟然是彩画？ 还是说，只是画报上画成了彩色的？ 实际的根本不一样？ 可这画呢？ 要是书的封面上都有画，那得多少画师才能够画出来？ 但凡是看到画报的人都忍不住好奇，于是不由自主地走进了状元书楼，想看看画报上头宣传的《文魁杂志》。 状元书楼里，《文魁杂志》早已经准备好了。 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上头不说，书架上还画了一幅卷轴模样的画报。 这画报跟外头立牌上贴着的差不多，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进来的人定睛一看，赶紧走了过去，好奇地从书架上头拿下一本杂志。 结果刚拿下来一看，这人就惊呆了。 杂志封面跟画报上的一模一样，明显不是虚假宣传！ 封面上头不仅有幅画，还是彩色的！ 画的是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卷书册，站在怪石上迎风而立的画面。 虽然画上没有署名，可整幅画的色彩竟然十分饱满，还有几分凛然风骨，让人看了之后，就忍不住喜欢上了画中的文士。 拿着杂志的这人正好是一名书生，他看了好一会儿封面上的画后，才小心翼翼地翻开杂志，查看里头的内容。 这一看，他就再次惊呆了。 杂志里竟然收录了不少文章，作者还都挺有名，全是曾经的进士。 更让人震惊的是，书中竟然还有几幅插画！ 书生粗略看了一眼后，目光越发火热。 恰在这时，又有新的人进来，也是看杂志的。 但凡是看过的人，都被封面上的彩画惊得不轻。 有人好奇地问店里的伙计：“这上面竟然还有彩色的画，难道是画上去的？你们请了画师？那也太费工夫了吧？” 伙计笑了笑：“阁下说得没错，这些杂志的确很费工夫，所以数量可不多。阁下若是喜欢，可得尽快买下来。这杂志现在只出了一百册，等会儿人多了，再想买的话，怕是要等不少时候了。” 他并没有说杂志上的彩画是怎么回事，不过问的人也不在意。 听说这些杂志的数量并不多后，在场的人根本就没心思再去管别的。 刚才那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杂志售价多少？我要一本！” 伙计赶忙说道：“阁下也看见了，这杂志上面不仅有彩画，还有不少经学文章，那些文章的作者可都是大人物，润笔费可少不了。 所以这杂志的价格可不算低，不像《京城日报》那么便宜，阁下可得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买。” 那人大概是不差钱的，闻言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直接说要多少银子，我买了就是！” “那行，这文魁杂志，一册售价是十两银子，阁下若是愿意买，现在就可以去结账了。” 那人一听这话，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十两银子？” 其他人一听，也都有些在意。 十两银子，还真是不便宜。 要知道，普通的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用都才一两银子。 这一本杂志，居然就要十两银子！ 不过，这上头的彩画实在是难得。 里头的文章也都是出自大家，更是难得。 如此算下来，十两银子倒也不算太贵了。 伙计倒是怕他们觉得贵，于是又说道：“这杂志制作不易，如今也才一百册，等到这一百册卖完，再想买可就难了。” 书生们一听，顿时有种无法放手的感觉。 这杂志里头可都是好文章，对他们来说非常有用，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再想买说不定就买不到了。 如此一想，便有人咬牙买了一本。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跟着买的人就多了。 等这一批书生离开后，又有更多的人看到外头的画报后，陆续走了进来，好奇地取下《文魁杂志》翻看。 于是渐渐的，买《文魁杂志》的人越来越多。 《文魁杂志》售价昂贵，倒也不是所有见过的人都会买。 可是里头的文章的确诱人得很，但凡是看过的书生，就没几个能够割舍的。 甚至还有一些不差钱的商贾，听说这事后纷纷跑来买杂志。 商贾地位不高，本就喜欢附庸风雅，借机抬高自己的地位。 如今这《文魁杂志》，既有难得的彩画，又有很多大人物写的经学文章，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奇货可居么？ 于是随着消息传开，居然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专程跑到状元书楼里头购买《文魁杂志》。 不过短短一上午的功夫，《文魁杂志》就卖出了一百册。 好在掌柜及时补了货，不然的话根本不够卖的。 等到下午，专程跑来买杂志的人就更多了。 就连那些文章作者，都偷偷派了家里的下人来买书。 于是下午的时候，买杂志的人越来越多。 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家人的耳朵里。 江哲得知后，立刻派了小厮前去状元书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身为江家大公子，虽然想亲自前往，又怕让人知道后，堕了江家的威名。 只得安排小厮前去。 他的小厮粗通文墨，是识字的。 进了状元书楼，看到书架上头摆着的杂志后，他就惊呆了。 传言居然是真的！ 状元书楼出的这什么《文魁杂志》，居然真的有彩画！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真的请了画师来画？ 那得多少画师才能画完一百本？ 小厮暗暗心惊，最后只得无奈地掏了十两银子，买了一本《文魁杂志》回去。 他粗略翻过，心里十分明白，这《文魁杂志》若是不买回去，光靠他口述，根本没法让江哲知道这杂志的厉害之处！ 只是想到一本杂志居然售价十两银子，他又有些担心。 回去之后，江哲若是知道他花了十两银子购买杂志，肯定不会高兴。 0452 心里泛酸 小厮带着杂志，一路忐忑不安地回了江家。 江哲看见他后，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去看过了？情况如何？状元书楼当真出了一本有彩图的杂志？” 小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杂志取了出来：“就是这个，公子请看。” 江哲一看到他拿出来的杂志，眉头就皱紧了：“你怎么带回来的？不是说，这杂志售价昂贵，要十两银子一本吗？” 小厮顿时苦了脸：“公子，小的原也不想买，可是这杂志真的不一般，您看了就明白了。” 江哲其实已经看到了那彩色的封面，心里早就吃惊坏了。 只是想到这杂志昂贵的价格，他才不高兴地问了一句。 听到小厮的话，他立马接过杂志，死死盯着上头的封面看。 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说道：“这上头的画不像是画上去的，倒像是印刷上去的？” 毕竟是江学海的孙子，江哲也擅长书画，所以看了一会儿后，他就看出了这画的不同。 “印刷？”小厮却是吃了一惊，他的眼力可比不上江哲，“小的还以为是请画师画出来的，原来不是么？可这画颜色饱满，要怎么印刷上去呢？” 江哲没说话，只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些。 要怎么印刷上去？ 他哪里知道！ 他还从未听说，这世上已经有了这样的彩印技术！ 难道是状元书楼的人新想出来的？ 那也太厉害了！ 想到这里，江哲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死死瞪了封面上的文士一眼，很快翻开了杂志。 让人意外的是，翻开封面后，里头居然还有个目录。 目录上头有文章的名字，作者，甚至还有页码。 这种简写的数字已经在京中风靡开来，甚至就连每辆人力车后头都有个数字编码，据说是什么车牌号。 江哲身为江家大公子，早就认识了这种看起来很奇怪，却又十分简洁的简写数字。 比起这数字，他此时更加在意的是那些文章和作者！ 他的祖父江学海是当世有名的大儒，然而这世上并不仅仅有他一个大儒。 而这本杂志上头的文章，竟然都不简单。 作者就更不简单了，几乎全是朝中官员，甚至是曾经的一甲进士。 这样的人，写出来的文章哪可能不好？ 偏偏，这一本杂志里头，居然还收录了十篇文章！ 江哲并不傻，他看了那些文章的名字跟作者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本杂志的可怕之处。 他甚至顾不上去看那些文章的内容，就迅速合上杂志，死死盯着封面上的书名。 “文魁！”江哲死死咬着牙，心里恨得几乎要淌血，“真是好一个文魁！” 江家办了个《白鹿文报》，状元书楼居然搞出了这么一本《文魁杂志》，真是好得很！ 糟心的是，这杂志不管是纸张的质感，还是印刷质量，都要比他们的《白鹿文报》要好得多！ 里面还收录了十篇文章！ 而且这封面上头，居然还有个编号！ 看那意思，这杂志不会只出一本，后面还会接着出！ 要真是这样，他们江家的《白鹿文报》哪里会是这《文魁杂志》的对手？ 江哲越想越恨，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杂志，大步走了出去。 这事不简单，他得立刻去找祖父，好好商量这件事！ 若是让这《文魁杂志》继续办下去，他们江家的《白鹿文报》岂不是要被狠狠比下去？ …… 另一边，吴家。 吴莹莹看着手里的杂志，心中也是震动不已。 扶风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姑娘，你在看什么？上面的文章写得很好吗？不过，那些画可真漂亮。奴婢还从未见过，书里还带着彩画的。” 除了那种羞人的避火图，她看过的书还真没有这样的。 吴莹莹暗暗叹了口气：“这些文章自然都写得好，只是不知道，这《文魁杂志》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还真是巧思。” 吴莹莹叹息着，不由自主翻到杂志中的插画，细细打量起来。 倘若只是插画，倒不是特别出奇。 难得的是，这插画，分明是印刷出来的。 这就让人没法不在意了。 她还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印刷技术。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了许久，可直到现在也想不出来。 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可真是厉害。 会是那位秦王妃吗？ 不，不会是她，秦王妃不过是个女子，如何能够想出这样厉害的办法？ 或许，她该找那些印刷工匠来问问。 她平日又不会印刷，想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可要是那些经常印刷的人，或许能够想出来。 吴莹莹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想到状元书楼便是那位秦王妃的产业，她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意。 父亲让她多看书，她最近也一直在看。 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想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也不知道，那位秦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都是女子，为何她就不行？ 吴莹莹忍不住有些失落。 …… 秦王府里，苏锦璃却是体会不到吴莹莹那种失落心情。 她听说了杂志的销售情况后，还算满意。 于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拿了一些新鲜草莓出来，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楚晏就没她这么舒坦了，他进宫去了。 还是提着食盒去的。 他最近跟着苏锦璃吃了不少独食，想到宫里头的父皇母后，就有些心虚。 所以思来想去后，他觉得苏锦璃的提议很不错，就用食盒装了一颗大西瓜，打算带进宫里，给父皇母后解解馋。 西瓜有些大，所以挺沉的，装在食盒里头就更沉了。 楚晏提着西瓜，一路来到勤政殿外头。 在这里，他得将配刀解下来，食盒也要打开检查。 巧的是，今天执勤的刚好就是苏璟。 苏璟看见楚晏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不由自护就想到了苏锦璃，心里忍不住泛酸。 自从那日回门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苏锦璃了。 倒是这楚晏，每天都能见到。 真是便宜他了！ 苏璟悲愤地想着，决定亲自检查楚晏的食盒。 他倒要看看，楚晏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进宫来！ 0453 与众不同的老神仙 苏璟半眯着眼睛，目光不善地看着楚晏。 楚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看了苏璟一眼，见苏璟走了过来，不禁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苏璟很快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卑职参见王爷，还请王爷把盒子打开。” 楚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方地打开了盒子。 苏璟下意识朝盒子里看过去，看到里头的东西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里面装的，竟然是颗大西瓜！ 这个季节，也能种出西瓜吗？ 难不成是假的？ 只是伪装成了西瓜的模样？ 难道说，秦王终于想要图谋不轨了？ 苏璟脑子里混乱极了，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脑补出了十万字的逼宫大戏出来！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楚晏小声说道“小心些，这可是宝儿让本王孝敬给父皇母后的。” 苏璟听到这话，本就悬起来的心瞬间提得更高！ 宝儿给的？ 难不成，楚晏不仅自己想要图谋不轨，还哄着他妹妹助纣为虐？ 想到这个可能，苏璟就心慌极了，几乎是本能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宝儿绝不会这么傻！ 肯定是他想错了！ 这样想着，苏璟突然伸出手，朝盒子里的西瓜摸了过去。 他得证实自己的猜测！ 楚晏没有阻拦，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璟。 苏璟很快摸到了西瓜皮，随着指尖传来的触感，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颗真正的西瓜！ 这个发现让苏璟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摸了摸，确定西瓜上头没动什么手脚后，他心里却是更诧异了。 居然是真的西瓜！ 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西瓜？ 楚晏居然还说这颗西瓜是宝儿给的，宝儿哪来的西瓜？ 苏璟深深看了楚晏一眼，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余光看了看周围后，他就意识到这里绝对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围还有别人，他要是问出来，说不定会让人听见。 现在才三月，这时候的西瓜几乎可以称为祥瑞了。 若是让人听见，传扬出去，对宝儿未必是好事。 于是苏璟一番纠结后，只能按捺住满心的好奇跟心慌，什么也没问。 楚晏早就猜到他肯定不会问，所以故意朝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他可是来见永安帝的，哪能在外头耽误太多时间？ 苏璟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这是宫里，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更不敢对楚晏有任何不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晏带着那颗大西瓜去见永安帝。 楚晏才不管他那些心思，他提着食盒走进勤政殿，就看见永安帝在看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永安帝手里的，不正是状元书楼新出的《文魁杂志》？ 楚晏看着那眼熟的彩色封面，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然后才老老实实地给永安帝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永安帝正看着杂志上的文章，闻言瞥了眼一眼，原本不想理会，余光却突然瞄见了楚晏手边的食盒。 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然后放下手中的杂志，正襟危坐“平身吧，你又带什么东西来了？” 楚晏立刻说道“那位老神仙又送了东西过来，儿臣特地带来孝敬父皇母后。” 永安帝一听是那位老神仙送的，顿时更上心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帝，不能表现得太上赶着，跟个土包子似的，就故作镇定地问道“哦？是什么东西？” 楚晏立刻打开了食盒“父皇请看，是颗西瓜。” “嗯？”永安帝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朝食盒里头看了过去，瞧见里头的青皮西瓜后，他瞬间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是西瓜？” 这个季节居然有西瓜？ 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还是老神仙的本事太厉害了？ 楚晏淡淡一笑“的确是西瓜，儿臣昨日已经尝过了，味道很甜，直到现在也未曾觉得身上有任何不妥，这才斗胆带进了宫里，孝敬父皇母后。” 永安帝听到这番话，心情就复杂极了。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楚晏“你刚刚说，你昨天就品尝过了？” 昨天就吃过了，今天才给他送来？ 这个混账东西！ 楚晏赶紧解释道“儿臣昨日突然看见府里多了两颗西瓜，当时极为惊讶。虽然这西瓜是老神仙送的，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那位老神仙来历不明，儿臣也不清楚他为何独独挑中了苏氏。儿臣想着这个季节按理说不该有西瓜，所以担心那两颗西瓜有问题。 可那西瓜长得实在水灵，又是老神仙送的，若是直接扔了，未免太过浪费。儿臣这才决定先尝尝，看看有没有问题。 昨日儿臣尝过之后，倒是没觉得有任何不适。不过儿臣实不敢大意，所以才特意等到今天，发现依旧没什么不妥后，才决定将剩下的西瓜拿来孝敬父皇母后。” 永安帝听他这么说，倒是对他的孝心挺满意。 只是想到他居然以身试险，又有些不满“你既然不放心，又何必亲自品尝这西瓜？何不让下人先试试？” 楚晏立刻说道“儿臣昨日把西瓜切开后，发现那西瓜看着跟平时吃的西瓜并无区别，就先让下人试过，然后才用的。” 永安帝这才放心了。 他又看向那颗大西瓜，越看越是在意。 那位老神仙，突然送来两颗西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了想问道“你可见过那人？” 楚晏遗憾地摇了摇头“儿臣只瞧见了一道影子，那位老神仙的速度太快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永安帝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楚晏面带迟疑地说道“那位老神仙，似乎颇重口腹之欲。不仅给了两颗西瓜，还留下了一些新鲜水灵的蔬菜。” 永安帝“……” 自从得知那位老神仙的存在，他就猜测过无数次。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老神仙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0454 邀请国师 楚晏偷偷打量着永安帝的脸色，见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琢磨那位老神仙的用意，就故作不解地问道：“儿臣此次前来，其实也是有些想不明白。那位老神仙送来瓜果蔬菜，究竟有何用意？” 永安帝被他一问，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问他干什么？ 他又不是老神仙，哪里知道那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猜不出来，要是承认了，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永安帝可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于是他故意反问道：“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楚晏想了想说道：“昨日儿臣虽然没有看见那位老神仙，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过奇怪的是，那声音居然只有儿臣一人听见，苏氏就在儿臣身边，竟然什么也没听见。 儿臣猜测，那位老神仙使用的，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之法。” 永安帝一听他这么说就忍不住在意：“他跟你说什么了？” 楚晏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那位老神仙说，王府的伙食太差，委屈了他徒弟，害得他还要亲自送吃的来。” 永安帝：“……” 秦王府的伙食很差吗？ 他狐疑地看了楚晏一眼，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楚晏从小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节俭，更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秦王府的伙食怎么可能差了？ 他可记得，秦王府的厨子还是宫里的御厨，是楚晏亲自向他讨要的。 恐怕，秦王府的吃食跟宫里的御膳也差不多了。 那位老神仙嫌弃秦王府伙食不好，不就是嫌弃他的御膳不好么？ 苏氏倒是好福气，居然有了这么一位师父。 不过，这位老神仙居然如此重视口腹之欲，听起来有点儿不务正业啊。 永安帝想到这里，脸色虽然难看，心里却异常平静。 自从得知那位老神仙的存在，他就忍不住警惕，私底下没少偷偷猜测那位老神仙的目的。 现在看来，那位老神仙虽然本事不小，倒不像是有大威胁的。 不过，那人竟然能够随意进出秦王府，连楚晏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实力怕是不低。 若是哪天突然闯进宫里来…… 不行，他得问问国师。 也不知道，国师可曾听说过这位老神仙。 永安帝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朝那颗大西瓜看了过去。 即便亲眼见了，他还是觉得吃惊。 这个季节，居然能够长出西瓜来。 也不知道那位老神仙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是从其他地方带来的？ 这西瓜跟普通的西瓜，可有什么不同？ 永安帝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请国师来瞧瞧。 这来历不明的西瓜，他可不敢随便吃。 不过，楚晏昨天居然已经吃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罢了，等会儿国师来了，还是让国师给他看看吧。 虽然臭小子混账了点儿，可到底是他亲生的儿子。这小子都还没儿子呢，可不能出岔子。 想到这里，永安帝立刻让人请国师进宫。 楚晏听到后，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当场就后悔了。 该死，他只想着孝敬父皇母后，居然忘了那位国师！ 那个姚长安似乎有些手段，万一瞧出什么来，苏宝儿岂不是危险了？ 楚晏想到这里，就更但心了。 可他又不能走。 他必须得留在这儿，盯着姚长安。要是姚长安当真看出什么来，他也好见机行事。 楚晏心里发慌，又怕永安帝瞧出来。 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刚来时，永安帝翻看的杂志。 于是故意问道：“父皇刚刚可是在看《文魁杂志》？” 永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他刚刚是在看《文魁杂志》，不管是上头的彩画，还是那些文章，都让他没办法不在意。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本杂志，他就忍不住深深看了楚晏一眼。 楚晏还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臭小子不爱文人那套，就喜欢舞刀弄枪。 当然，他也喜欢舞刀弄枪，再加上大儿子一点都不像他，所以他对这个二儿子格外满意。 可是随着楚晏越来越大，他就忍不住担心了。 楚晏性子太狂傲了，名声都糟糕透了。 后来当了皇帝，臣子们请旨立太子，很多都觉得楚旭的性格更适合太子之位，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楚晏根本不爱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若是让他当了皇帝，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暴君。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谁知道，状元书楼居然还能做出《文魁杂志》这样的书。 永安帝自从看到这本杂志，就越看越心惊。 不管是杂志上的彩图，还是里头的文章，都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为楚晏这个儿子就知道拿着刀杀人，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书。 虽然这里头的文章都不是楚晏写的，书也不是他印的，可那状元书楼，却是在楚晏的掌控之下！ 所以，这书就算不是楚晏印出来的，跟他也有莫大的关系！ 相比起来，太子就显得太过平庸了。 武艺不行，让他主持编书，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大收获。 倒是江家，前不久似乎搞了个《白鹿文报》。 他也看过，上头的文章确实写得很不错。 可问题是，这白鹿文报全是江家的。上头刊登的文章，作者除了江学海，就是白鹿书院出来的人。 所以就算这《白鹿文报》上面的文章再好，他也喜欢不起来。 这本《文魁杂志》，却是明显不同。 而且这“文魁”两字，分明用意深远。 永安帝轻轻敲了敲桌子，心中转过诸多念头。 谁也没说话，勤政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突然，永安帝仿佛随意地问道：“你这状元书楼又是办什么速成班，又是办报纸，现在又出了这《文魁杂志》，人手可还够用？” 楚晏听到这话，瞬间大吐苦水：“父皇这话可是问对了，状元书楼的掌柜前不久才跟儿臣说，人手太少了，想让儿臣安排些能人过去帮忙。 可儿臣跟那些文人又不熟，哪里去找那么多能人安排过去？” 0455 楚晏的提议 永安帝看着楚晏在那儿苦哈哈地直到苦水，不禁有些心疼。 他是知道的，这个儿子在士林之中的名声向来不好，想来也没多少人愿意供他使唤。 倒是那状元书楼办得不错，尤其是这次的《文魁杂志》，更是格外出色。 于是永安帝心一软，语气不耐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要是真缺人手，朕给你就是了。” 楚晏听到这话，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朝着永安帝谢恩：“儿臣谢父皇，父皇果然英明神武，让儿臣铭感五内……” 永安帝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够了，你好好说话！平日里让你多读些书，你不听，尽学这些阿谀之言，成何体统！” 楚晏心虚地眨了眨眼，突然又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起奏。” 永安帝诧异地看着他：“你又想说什么？” 楚晏从怀里掏出一本写好的奏折：“儿臣想说的，都在这里面，父皇要不现在看看？” 永安帝瞥了眼他手中的奏折，想到国师还没来，与其干等着，倒不如瞧瞧楚晏这奏折都写了些什么，打发时间。 于是他点了点头：“呈上来吧。” 李公公立刻去接了奏折，转交给了永安帝。 永安帝翻开看了看，然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不过看到后面后，又好转了不少。 最后，他阴沉着脸色把奏折放在案上，抬眼看向楚晏：“你想开通互市？” 关于互市这事，楚晏已经跟幕僚商议过许多次，最后他还是决定冒险试试。 如果当真可以成功，那他们说不得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将北方草原纳入版图。 若是那些蛮族都去放牧牛马羊，说不定可以为边关减少许多战事，甚至让那些蛮族自相残杀。 只是，这事能否成功，还得看永安帝的意思。 楚晏想过之后，决定冒险试试。 如果永安帝同意，边关的情况说不定会大大改善。 甚至就连蛮族的形势，也将大受影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决定趁着今天送西瓜，把奏折呈上去。 若是永安帝看了奏折生气，看在那颗大西瓜的份上，或许不会重罚他。 永安帝冷眼瞧着楚晏，心情却是格外复杂。 他以前镇守北地，没少跟蛮族打交道，甚至经常帅兵打到蛮族的地界去。 可惜蛮族那边不像中原，全是大片的草原，帐篷一裹就能撤走。 每次打过去，也只能杀一批人，对于那些蛮族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直来直去，只会拿刀砍人的儿子，居然也能想出这样歹毒的计策来。 利用通商，引诱蛮族大量放牧，为了争夺草场互相残杀，他们再趁机蚕食，一步步占领蛮族的地盘。 这样的计策，不可谓不歹毒。 不过，若是当真能够成功，却能让边关变得繁华，甚至减少战争损耗。 看得他都可耻地心动了。 永安帝却有些不确定，这样的计策当真能够成功？ 靠通商来制约，难道不会养肥了那帮蛮族？ 要知道，北方全是大片的草场，因为天气的缘故，并不适合种植庄稼。 那些蛮族也都是游牧为生，根本不懂种田的事。 每年到了十月份，蛮族那边就会开始落雪。 如此寒冷的天气，也导致蛮族经常缺少食物。 所以他们才会年年南下劫掠，抢夺粮食牲口，金银珠宝，甚至是人口，掳掠过去成为他们的羊奴，替他们放羊。 如今有了水泥，定然可以将边关城墙修得更牢固些。 只是蛮族若是活不下去，肯定还是会选择南下劫掠。 若是当真开通互市，卖给他们些许粮食，换取牛羊和马匹，想来应该会有不少人动心。 不过，这个交易量，必须得严格控制才行。 可不能把那帮蛮族养得兵强马壮，让他们再来劫掠。 这奏折上提到的外贸司，倒是有些意思。 永安帝思量许久，倒是越想越心动。可他身为皇帝，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冲动，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想了想，看着楚晏问道：“这互市之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楚晏面不改色地说道：“前些日子，朝中一直有人猜测，这次冬季大雪绵延，担心春季雪化之后，蛮族就会南下劫掠。 儿臣也一直在担心此事，后来有幕僚提议开通互市，儿臣原本觉得这个提议太过冒险，后来找了所有幕僚一同商议，集思广益之后，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楚晏默默把这个功劳分摊到了所有幕僚头上。 倒不是他想霸占苏锦璃的功劳，只是苏锦璃身为女子，又是秦王妃，若是照实说出来，反而会有女子干政的嫌疑。 苏家又是勋贵之家，苏信乃是武阳侯，苏璟身为内廷侍卫，苏瑜又是天龙卫千户。 若是让永安帝觉得苏锦璃干政，整个苏家都会有危险。 甚至楚晏自己，也不敢独自揽下这份功劳，只能推说是幕僚集思广益的结果。 永安帝听了之后，果然没有再问，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楚晏暗暗松了口气。 永安帝又问了他一些关于互市的想法，楚晏早就跟幕僚们商议过了，永安帝问的问题，他基本都能答上来。 父子这么一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直到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国师来了，永安帝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他深深看了楚晏一眼，目光复杂极了。 以往他总觉得楚晏只知道逞勇斗狠，提刀杀人。 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如今看来，他这个儿子倒是比他以为的更优秀些。 虽然还是欠缺了一些，但是比起以前，倒是长进了不少。 若是这互市当真能够成功，或许，他该好好想想这储君的人选。 想到这里，他暗暗叹了口气，收起所有的思绪，命人请国师进殿。 国师很快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勤政殿里，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朝那颗西瓜看了过去，脸色大变。 永安帝正想问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大，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0456 起了贪念 永安帝紧张地看着姚长安，故作镇定地问道：“国师可是瞧出了什么？” 他跟姚长安打了多年交道，姚长安自从认识他，就在怂恿他造反。 永安帝起初对他极为戒备，甚至直到现在，他对姚长安也不是完全信任。 他虽然不明白姚长安为何十年如一日地怂恿他造反，可是这人既然可以帮助他造反成功，未必就不能去帮别人。 好在姚长安知趣，不仅没有把持权势，还老实地窝在城外道观里头，从不结交权臣。 甚至很少去东宫。 永安帝这才对他放心了些，没去动他，还时常封赏。 这次楚晏来送西瓜，他有些摸不准那位老神仙的用意，对那个从未见过的老神仙，也是颇为防备。 根本就不敢乱吃。 这才请了姚长安进宫，想让他帮忙瞧瞧这西瓜有没有什么不妥。 却没有想到，姚长安一进来，反应居然如此大！ 难不成，这西瓜当真有问题？ 永安帝忍不住猜疑起来，双眼更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姚长安跟楚晏的反应。 姚长安和楚晏此时都不平静。 早在永安帝派人去请姚长安的时候，楚晏就后悔来送西瓜了。 只是后来他和永安帝商谈起了互市，几乎都要把这事给忘了。 他也没想到，姚长安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就是个西瓜而已，至于么？ 永安帝不清楚，所以才会满脑子猜疑。 他还能不清楚么？ 这就是颗普通西瓜，虽说味道甜了些，可他绝对没有动过手脚！ 他也相信，苏锦璃不会动这个手脚。 她连袖里乾坤这样的仙术都会，甚至还能将濒死的刘丰救活，又治好了张长生的脸。 若是当真想要永安帝的命，又何必做得如此明显，在拿出来的水果里头下毒？ 所以，这颗西瓜绝对不可能有问题才对。 既然它没问题，姚长安为何如此惊讶？ 这人可是个老狐狸，就算这个季节不该有西瓜，姚长安这样的老狐狸见了西瓜，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难不成，这西瓜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楚晏忍不住怀疑起来，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姚长安，心中暗自戒备。 他倒要听听，姚长安会说些什么！ 要是这人敢胡说八道，他可不会客气！ 姚长安此时也是满心打鼓。 他死死盯着那颗西瓜，心中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找个借口，独吞了这西瓜。 可是想到那西瓜上头的灵气，他又有些不安。 他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这颗西瓜上头居然带着灵气！ 这样的西瓜，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姚长安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陛下，可否容贫道仔细查看这颗西瓜？” 永安帝直接答应了：“你看吧。” 他找国师来，不就是想让国师瞧瞧这颗西瓜有什么不妥么？ 楚晏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更加紧张。 姚长安得了永安帝的首肯，立刻拿起西瓜，仔细查看起来。 这一查，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颗西瓜上头是灵气！ 而且，这东西应该是在灵地里长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那片灵地在什么地方。 若是能够得到…… 姚长安越想越心动，忍不住又问道：“敢问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西瓜？” 楚晏有些意外，姚长安居然会问他。 甚至，他还猜出这西瓜是他带来的。 不过，楚晏略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姚长安本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会猜到也正常。 他想了想，故意说道：“这颗西瓜，是一位老神仙给的。那位老神仙还会袖里乾坤的仙术，不知国师可听说过他？” 姚长安听到这话，心神就是一凛。 他原本猜测，是一片灵地里长出了这颗西瓜，让楚晏偶然得到了，于是带来献给永安帝。 这样，他只要细问出那片灵地的位置，就有法子将其据为己有。 却没有想到，楚晏居然说是什么老神仙给的！ 那人还会袖里乾坤的仙术！ 倘若这是真的，岂不是说，这地方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修炼者？ 对方居然还会袖里乾坤！ 甚至还能拿出这样自带灵气的西瓜来！ 姚长安有些不安，又舍不得这颗西瓜跟那片灵地。 于是他看着楚晏问道：“老神仙？王爷如何得知，那人就是老神仙？而不是江湖骗子故意伪装？” 楚晏瞬间沉下脸色，不满地反驳：“国师难道以为，本王是个傻子，连老神仙跟江湖骗子都分不出来？国师既然已经查看了这西瓜，不知看出了什么？” 姚长安陷入了犹豫。 他前些日子推算天机，结果受了反噬，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恢复。 这颗西瓜带着灵气，若是能够吃下去，就算不能让他完全恢复，却也对他的伤势有不少好处。 可是，如果那位老神仙当真存在，他现在撒了谎，独吞了西瓜，岂不是要把人得罪了？ 到时候，那人若是找上门来寻他的麻烦，对他可是大为不利。 姚长安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刚刚才得了个消息，长春侯张长生，已经恢复了容貌！ 那人他是见过的，当初永安帝为了救他，病急乱求医，还找他求助过。 可惜他并不擅长医道，所以只是送了张长生一块平安牌，无法治好他的脸和身体。 张长生那张脸他也见过，毁容之后犹如鬼怪，丑陋至极。 那样的伤势，绝对不是普通的伤药能够治好的。 如今张长生突然恢复，定然是得了什么机缘。 是因为楚晏口中那位老神仙吗？ 看来，那人的确存在。 想到这里，姚长安心里顿时遗憾极了。 他原是想找个借口独吞了这颗西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那位老神仙既然存在，又岂会容他污蔑？ 不管那人是谁，他现在都不能把人得罪了。 姚长安只得忍着心痛，照实说道：“启禀陛下，这颗西瓜上沾染了灵气，应当是在灵地之中长出来的，凡人若是吃了，当有延年益寿之效。” 0457 急中生智 楚晏正暗自紧张，听到姚长安的话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西瓜沾染了灵气？ 是灵地里长出来的？ 凡人吃了还能延年益寿？ 楚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朝永安帝看去。 见永安帝果然已经心动，他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刚刚他还在担心姚长安胡说八道，污蔑他带来的西瓜有问题，现在听了姚长安的夸赞，楚晏反而更加不满。 他就知道，这个姚长安天生跟他犯冲，只要一遇到他就没好事！ 楚晏心中一恨，立刻反驳道：“国师这话就夸张了吧？本王昨天才吃了一颗西瓜，可没觉得这西瓜有什么延年益寿的效果。” 然而他不说这事还好，他一说这事，永安帝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楚晏：“……” 姚长安摸了摸胡子，深深看了楚晏一眼。 楚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觉得姚长安的眼神似乎有些羡慕。 他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刚是他看错了吧？ 姚长安在羡慕他？ 怎么可能啊！ 这老狐狸整天装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从来看不上他的，又怎么可能会羡慕他？ 然而楚晏还真没看错，姚长安的确是在羡慕他。 他能不羡慕么？ 这可是灵地里长出来的西瓜，蕴含着灵气，吃了对他很有好处的！ 楚晏倒好，居然已经吃了一颗西瓜！ 姚长安简直都快羡慕死了！ 只见姚长安淡淡一笑，依旧还是过去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王爷此言差矣，贫道岂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再者，王爷既然已经吃过西瓜，难道没发现，这颗西瓜的味道有些特别，而且吃下去后，通体舒泰么？” 楚晏偷偷回想了一下，他昨天吃那些水果的时候，确实觉得吃下去后挺舒服的，而且他昨天吃了不少，居然也没闹肚子。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会傻得说出来。 所以他故意说道：“本王还真没发现，许是国师你看错了吧？什么灵地不灵地的，本王还从未听说过。” 永安帝听到这话，立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没见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显得你见识浅薄么？没见识还显摆！也不嫌丢人！ 楚晏假装没看懂永安帝的意思，继续不满地反驳道：“国师刚刚说什么延年益寿，未免也太夸张了，不过就是颗西瓜罢了。 真要想延年益寿，以国师的能耐，何不炼些延年益寿的丹药出来？道士不都擅长炼丹么？” 永安帝原本还有些不满，听到这话后，又忍不住深思起来。 道士炼丹，他可听说过不少。 史书上就有很多想要长命百岁，拼命嗑药的皇帝。结果药丸子磕下去了，却没能长命百岁，反而把自己给嗑死了。 虽说以往没见过姚长安炼过什么丹药，可他的确是道士。 难道他也会炼丹？ 那他说什么延年益寿，到底是真的，还是故意夸张的？ 永安帝回想起那些嗑药嗑死的皇帝，就对延年益寿的说法敬谢不敏。 姚长安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满，只得淡淡一笑：“王爷误会了，贫道刚刚说的延年益寿，其实有个前提。 这西瓜虽然好，但是只吃一颗的话，效果确实有限。若是能够长期食用，才会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国师说的长期食用，难道是指每天一颗西瓜？” 楚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可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西瓜？本王可不相信，光靠吃西瓜，就能延年益寿的，想要延年益寿，还是得练武强身，才有效果。” 永安帝暗自点了点头。 嗯，臭小子说得没错，还是练武强身更靠谱。光吃西瓜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姚长安都这么说了，看来这西瓜的确是好东西。 永安帝这么一想，不禁满意地看了楚晏一眼。 有了好东西知道孝敬上来，很不错，算这小子有孝心。 这时楚晏突然说道：“父皇，既然这西瓜没问题，不如现在就去母后宫里，把这西瓜分了吧？” 说完，他偷偷瞥了姚长安一眼。 只要父皇答应去栖凤宫，就不信这老狐狸还敢跟着！ 姚长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秦王还真是，尽会跟他作对！ 姚长安想了想，故意说道：“启禀陛下，刚才贫道只是检查了这西瓜的外皮，至于内里如何，贫道还未看过。” 永安帝一听，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吃食好不好，不入口又怎么能知道？ 想到姚长安刚才说的那些话，永安帝很快猜到，这老狐狸是想尝一尝这西瓜。 于是他立刻让人把西瓜给切了，然后大方地分了一块给姚长安。 楚晏带来的西瓜挺大的，大约有二十斤的样子。 切开之后，每一块的重量大概在一斤左右。 永安帝大方地分给姚长安后，姚长安立刻迫不及待地吃了下去。 看得永安帝愕然不已。 他从未见过姚长安如此急切的样子！ 不就是颗西瓜么？就算难得了些，也不至于如此吧？ 姚长安见永安帝惊讶地看着他，就好心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西瓜蕴含灵气，可这灵气会不断溢散，切开之后，溢散的速度会更快。 陛下还是尽快将剩下的西瓜吃掉为好，不然耽误得久了，灵气溢散完了，可就跟普通西瓜没什么区别了。” 永安帝一听这话，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原本不怎么相信姚长安所说的，吃西瓜能够延年益寿的说法。 此时看了姚长安急切的模样，又听他说灵气还会溢散，永安帝心里就忍不住在意了。 他很快下令：“取两块西瓜，给太子和太子妃送去。” 顿了顿，又说道：“给晋王府也送去两块，还有长春侯府，也送两块。”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武阳侯府，也送……也送两块。” 这一送，连着姚长安刚刚吃的那一块，就送出去了九块。 整颗西瓜切出来也就二十块的样子，一下子送出去九块，就剩下十一块。 永安帝决定不送了，剩下的，他和皇后分着吃。 0458 张皇后神助攻 姚长安听着永安帝下令，心里就开始滴血。 这么好的西瓜，永安帝居然大方地送了出去，暴殄天物啊这是！ 但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阻拦。 永安帝明显不相信他说的延年益寿，而且就算他阻拦了，永安帝也不可能把西瓜全都送给他。 就这样吧。 倒是秦王这里，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这颗西瓜既然是秦王拿出来的，说不定他还能拿出更多的西瓜。 不过，那位老神仙，为何会给秦王送西瓜？ 难道是看上了秦王？ 姚长安心念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永安帝急着去跟张皇后分西瓜，就懒得再搭理楚晏跟姚长安了，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 姚长安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 见永安帝急匆匆地走了，他笑眯眯地走到楚晏面前，和善地夸赞道“王爷一片孝心，让贫道佩服。” 楚晏警惕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国师言重了，本王孝敬父皇母后，难道不是应该的么？再说了，不过是颗西瓜而已。” 姚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根本就没把那颗西瓜放在眼里，忍不住说道“若是王爷还有多的西瓜，可否卖给贫道？” 楚晏大方地说道“现在这个季节可没西瓜，若是若是想吃西瓜，等以后西瓜熟了，本王送你一车就是了。” 姚长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他见楚晏故意装傻，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贫道说的，是今天这种西瓜。” 楚晏顿时沉下了脸色，不客气地说道“国师若是觉得今天这种西瓜不一般，又凭什么觉得，本王还能够得到这样的西瓜呢？ 即便是本王真得了，那也得先孝敬给父皇母后，岂能卖给国师？难道在国师眼里，本王是商贾不成？” 姚长安“……” 他也不想提这个“卖”字，可他要是不提，难不成要直接跟楚晏讨要？ 别以为他不知道，楚晏就是故意跟他作对，不管他怎么说，楚晏都有话反驳他。 不过也罢，他就不信，找不出那个老神仙！ 姚长安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是贫道思虑不周，王爷就当贫道没说过吧，贫道告辞。” 楚晏的态度就不怎么客气了“国师请便。” 等姚长安一走，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直接去了栖凤宫。 他到的时候，永安帝已经提前到了，正拉着张皇后吃西瓜。 看见他进来，永安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来这儿干什么？朕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楚晏理所当然地说道“儿臣进了宫，理当前来拜见母后，岂能直接回去？” 张皇后却笑了“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快来吃西瓜。” 然而她刚说完，永安帝就护食地把装西瓜的盘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嘴里不客气地说道“不用叫他，他昨天已经吃过了，吃多了小心闹肚子。你快多吃点儿，姚长安那老狐狸说了，这西瓜是好东西，吃了能够延年益寿。” 张皇后知道西瓜是楚晏送来的，听见永安帝这么说，就笑道“国师怕是故意夸张了，不过就是西瓜而已，又不是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哪可能延年益寿？” 她是不知道这西瓜能不能延年益寿，只是不希望这话给楚晏带来麻烦。 永安帝听到她的话，不禁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他原本是不怎么相信姚长安说的什么延年益寿，后来看见姚长安迫不及待地吃了西瓜，才觉得这西瓜或许是有些不同凡响。 所以有些半信半疑了。 如今听到张皇后说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永安帝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西瓜么？又不是什么千年万年的西瓜，怎么还能延年益寿了？ 姚长安果然是在胡扯吧？ 这么一想，永安帝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这一品，他就觉得西瓜味道很不错，但也没觉出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于是更加相信了张皇后的话，觉得姚长安就是在胡扯！ 想到这里，永安帝抬眼朝楚晏看去。 他原本还想叮嘱楚晏，要是老神仙再送什么瓜果蔬菜来，记得送进宫里。 如今听了张皇后的话，这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好歹他还是个皇帝，整天惦记那点儿瓜果蔬菜，不是让人笑话么？ 反正都春天了，宫里还能缺了新鲜的瓜果蔬菜？ 永安帝顿时放弃了这个打算，还对楚晏说道“你已经看过你母后了，回去吧。 以后那位老神仙再给你媳妇儿送吃食，你就别老往宫里送了。 你好歹是个亲王，别整天做些小家子气的事，让人笑话。” 哼，他堂堂天子，难道还要惦记儿媳妇的那点儿吃食？ 楚晏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乱来了。” 永安帝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嗯，你有这份孝心是对的，回去吧。” 他对那位神神秘秘的老神仙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不让楚晏继续往宫里送，也是为他好，免得这小子被人利用了。 楚晏听他这么说，倒是彻底安心了，果断出了宫。 他直接回了秦王府，听说苏锦璃又在书房里，就进去找她了。 结果一进去，他就看见苏锦璃面前摆着一碗什锦水果。 里头混合了好几种水果，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楚晏走过去，用叉子叉了一颗西瓜球送进嘴里，感受着西瓜甜甜的味道，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苏锦璃瞥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楚晏坐在椅子上，郁闷地说道“本王给父皇送西瓜，结果他不放心，还特意请了国师进宫查看那西瓜。” 苏锦璃笑了笑，倒是没觉得生气“父皇乃是天子，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国师看了西瓜，有说什么吗？” 楚晏更加郁闷“他说那颗西瓜有灵气，是灵地里长的，还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真会胡说八道！” 0459 怀疑姚长安 苏锦璃听到楚晏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他是这么说的？” 她早就听说过国师姚长安的大名，也在史书上见过关于他的记载。 据说这人面相奇怪，可具体有多奇怪就不清楚了。 反正并没有关于这人的画像流传下来。 后世的电视剧里，倒是经常出现姚长安这个人。不过，不同的电视剧里头，姚长安的扮相也各不相同。 有慈眉善目的，有一脸奸相的，还有英俊潇洒，或者俊美风流的。 苏锦璃看到过不少。 虽然有的电视剧她压根就没看过，可后世的影视剧宣传太厉害了，网上到处都能看见。 即便不特意去看，还是会经常被剧照刷屏。 苏锦璃的记忆很不错，所以看过之后就记住了，想忘都忘不了。 来到这里后，苏锦璃还从未见过姚长安。 她也没打算去见。 书上关于姚长安的传言很多，她也不清楚那人是不是有真本事，就怕被他瞧出端倪来。 此时听到楚晏的话，苏锦璃瞬间警惕起来。 姚长安居然能够看出西瓜上面带着灵气，这说明，这人绝对有些本事！ 至少，能够感应到灵气的存在。 据说姚长安从十多年前就开始怂恿永安帝造反，后来永安帝造反成功后，他就变得低调起来。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图什么。 现在他看出西瓜上面带着灵气，会不会做点什么？ 苏锦璃想到这里，顿时更警惕了。 楚晏见她脸色不好，就说道“你别担心，本王已经糊弄过去了，父皇应该没信他的话。” 苏锦璃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是国师吗？父皇难道不信任他？” 楚晏笑得有些讽刺“姚长安虽然是国师，可父皇又不傻，岂会全都听他的？ 不过是颗西瓜而已，又不是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说什么吃了能够延年益寿，实在太夸张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父皇向来不相信这些，姚长安这么说，他当然不会相信。 而且父皇已经说过了，以后你师父若是再送什么吃的来，不必总往宫里送。” 说到最后，他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这次是他太莽撞了，只想着孝敬父皇母后，却忘了所谓的老神仙来历不明，父皇定然是要怀疑的。 他虽然只是单纯地想要孝敬父皇母后，可总往宫里送吃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利用了。 宫里的人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若是有人趁机在他送去的吃食里下了毒，他可就要冤死了。 想来父皇也是担心有人趁机作乱，才会那么说。 想到这里，楚晏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吃的，我们自己吃就行了。” 苏锦璃点了点头，楚晏既然这么说，她就没必要再担心宫里了。 倒是姚长安的态度，让她十分在意。 她警惕地问道“那国师呢？他既然说西瓜里有灵气，可还说了别的？” 楚晏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起了姚长安说的那些话。 他立刻问道“你很在意姚长安的话？难道……这西瓜里还真有灵气？” 苏锦璃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姚长安说得也不算错，这西瓜的确带着灵气，经常吃的话，的确会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自从上次得到那块传国玉玺后，她的空间扩大了不少，灵气也更浓郁了些。 不过，比起灵气复苏后的未来，还是要差了不少。 所以长出来的瓜果蔬菜虽然带着灵气，但是灵气含量并不多，即便是凡人，也可以经常食用。 若是灵气再浓郁些，凡人吃得多了，反倒要消化不良了。 只是不知道，姚长安那么说，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想信口胡诌。 苏锦璃一直没有接触过姚长安，此时却觉得，她得多留意一下这个人才行。 若是姚长安跟她一样也能修炼，谁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来？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修炼进度缓慢。 姚长安倘若真是修炼者，看到了那样的西瓜，不可能不动心！ 她必须提高警惕才行。 楚晏其实也怀疑姚长安说的是实话，只是他担心永安帝信了姚长安的话，给苏锦璃带来麻烦，才故意糊弄了过去。 此时听到苏锦璃这么说，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楚晏很快想起了姚长安说要买西瓜的事，于是说道“父皇离开后，他曾经跟本王说，想要买西瓜。本王糊弄了过去，不过他恐怕不会死心。”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顿时更加警惕。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又很快冷静下来。 她分析了一下，觉得姚长安的实力应该还没有强到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 不然的话，他没必要这么低调，在永安帝上位后就急流勇退，完全可以把永安帝变成他的傀儡。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永安帝不仅不是姚长安的傀儡，还对这人十分警惕。 那就说明，姚长安要么没本事控制他，要么就是他真的超然物外，不是那种不择手段之人。 这样的话，她就没必要太担心了。 若是第一种，姚长安实力不够，那就算他来了，她也不用害怕。 若是第二种，姚长安超然物外，那他就算想要西瓜，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这么一想，苏锦璃就安了心。 她默默吃了一口水果，然后说道“他若是真不死心，就让他放马过来好了。” 说完，她忍不住问楚晏“对了，你见过他出手吗？他都有哪些本事？” 楚晏回想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本王突然发现，竟是从未见他出过手。不过，他倒是会做平安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用处。当年父皇起兵之时，就带着他做的平安牌，几乎没有受过伤。” “平安牌？”苏锦璃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东西听起来跟护身符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她很快又问楚晏，“你有过吗？能不能弄一块给我看看？” 楚晏的脸色有些为难“他倒是送过本王一块，不过早就不见了。你若是想要，本王找个机会，跟他讨一块。” 0460 楚晏的算计 苏锦璃听了楚晏的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你说，姚长安只送了你一块平安牌？什么时候的事？” “皇祖父驾崩的时候。”楚晏回想起从前，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当时本王来京城奔丧，父皇和母后很不放心，姚长安就送了本王一块平安牌，说是可以护身。” 他顿了顿，才又感慨道“后来父皇起兵靖难，接连征战，那块平安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那块平安牌应当是有用的，后来楚晏经常打仗，平安牌不断消耗，最后就没了。 不过，姚长安居然只送了那么一块，还真是够小气的。 苏锦璃忍不住又问楚晏“平安牌没了，你怎么没问他要？” 楚晏皱起眉头“姚长安就是个老狐狸，谁知道他那平安牌到底是什么东西？本王若是向他讨要，岂不是要去求他？” 苏锦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见过姚长安，实在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晏不肯向他讨要平安牌，是单纯不喜欢姚长安，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锦璃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她现在见不到姚长安，只能从楚晏这里了解了。 所以她又问道“这么说，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就因为他老谋深算？” 楚晏回想了一下，最后说道“本王总觉得，这老东西神神秘秘的，那双眼睛里仿佛藏满了算计。总之，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小心为上。”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刚刚还在想姚长安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想过他超然物外的可能。 不过楚晏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姚长安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或许，这人不是没有野心，只是实力不够，被限制住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就更要小心了。 听楚晏的意思，姚长安还是个老狐狸。这种人，若是真要算计，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她不怕姚长安直接打上门，可姚长安若是藏在暗地里算计，她要怎么防备？ 只是不知，姚长安现在知道了多少。 想到这里，苏锦璃连忙问道“姚长安既然看出西瓜有灵气，可问过它的来历？” 楚晏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他不知道西瓜跟你有关系。本王只说了是一位老神仙给的，并没有说那位老神仙是你师父。父皇虽然知道，不过他也防着姚长安那老狐狸，不会告诉他的。” 苏锦璃倒是相信他说的这话。 普通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姚长安虽然帮助永安帝成功造反，可他做的事情也太可怕了些。 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做的事情，让上位者没办法放心？ 永安帝又不是个傻的，他有雄心壮志，还聪明，怎么可能不忌惮姚长安？ 既然忌惮，他又岂会把所有的事情都透露给姚长安知道？ 她现在是秦王妃，勉强算得上是永安帝自己人。 所谓的老神仙，是她师父。 永安帝既然忌惮着姚长安这个国师，现在多了一个老神仙，不正可以用来制衡姚长安？ 他当然不会傻得说出实情。 最多只会让姚长安知道，有这么一位老神仙存在，好让姚长安心生忌惮。 所以，对于永安帝那里，她暂时可以放心。 只要姚长安不知道西瓜跟她有关，应该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他那种老狐狸，应该最是谨慎了。 不然也不会怂恿了永安帝十多年，也没说中途换人的。 等了这么多年，光是这份耐心，就足够让人佩服了。 苏锦璃想了想说道“他应该会从你这里下手，你要小心。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说的平安牌。 正好我和晋王妃都被人下了毒，若是有了姚长安的平安牌，说不定能让身体好起来。” 楚晏一听就知道，苏锦璃是让他用这个借口去跟姚长安讨要平安牌。 他原本是不太想要那东西的，不过想到苏锦璃的能耐，他又觉得苏锦璃或许真的能够从那平安牌上瞧出什么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那行，本王这就去晋王府一趟。” 他若是一个人去找姚长安，让人知道了难免会多想。 倒不如叫上楚暄一起。 到时候，让楚暄大嘴巴说出去，说不定还能给姚长安增加点事情做。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想要生儿子的人可不少。 若是让人知道，戴上姚长安的平安牌后就能生出儿子，肯定会有很多人求上门去。 想到这里，楚晏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苏锦璃一看他那笑容，就猜到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忍不住问他“你笑什么呢？想到什么了？” 楚晏没瞒她，把刚刚想出来的计划说了。 苏锦璃一听，不禁被他给逗笑了“你居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不过这样一来，姚长安可有的忙了。” 她倒是挺好奇，姚长安会如何应对。 是直接辟谣呢？ 还是让人刻些普通的平安牌呢？ 不过，永安帝应该不会希望姚长安太过高调吧？ 消息要是传出去，姚长安还真会有些麻烦。 楚晏冷哼“那是他活该，谁让他自己不老实的？” 说完，他又吃了一些水果，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出去后，楚晏直接去了晋王府。 晋王府里，楚暄和晋王妃崔嫣然刚吃完宫里送来的西瓜。 楚暄一听楚晏来了，赶紧迎了出来，一看见楚晏就问“哥，你吃西瓜没？父皇刚刚派人送了西瓜来，真是奇了，这个季节，居然也能有西瓜。” 送西瓜的宫人并没有透露西瓜的来历，所以楚暄还不知道，他吃的西瓜其实是楚晏送的。 楚晏也不解释，他可不想让楚暄大嘴巴说出去。 他直接问楚暄“崔氏的身子如何？可问过太医，能调理好吗？” 这话一出，楚暄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太医说只能慢慢调养，能不能好也没个准话。” 0461 到底图啥？ 楚晏听到楚暄的话后，就说道“苏氏也中了毒，不知道能不能调养好。所以本王打算找国师问问，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楚暄愕然“找姚长安？他能有什么办法？哥，你该不会真觉得他有办法吧？再说了，姚长安那老狐狸分明是向着老大的，可不会帮咱们。” 楚晏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苏锦璃让他帮忙，他才稀罕姚长安的平安牌。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听到楚暄的话后，就义正言辞地说道“三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姚长安乃是父皇亲封的国师，他若是有办法，又岂会故意袖手旁观？” 楚暄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怀疑他脑子进水了。 不然的话，楚晏怎么会说姚长安的好话？ 他狐疑地看着楚晏，半晌后有些担心地问“哥，你没事吧？”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脑子没事吧？ 不过，那两个字他没敢说出来。 楚晏却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义正言辞地说道“本王当然没事，难道你不想去？ 崔氏中了毒，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调养好，你身为她的夫君，岂能置身事外？ 不管国师有没有办法，总得去问一问，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楚暄被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心虚了。 他想了想，觉得楚晏说得也没错，于是点了点头“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后，他想到姚长安，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不会帮咱们。” 楚晏并不在意姚长安愿不愿意，所以他说道“先去了再说。” 楚暄只得跟着他一起去了。 …… 宫里，永安帝陪着张皇后吃完了西瓜后，又聊了一会儿。 聊着聊着，他就想起了楚晏的那封奏折，忍不住跟张皇后提了提。 最后问她“梓童，你觉得这事能行吗？” 张皇后却不愿意干涉政务，而且这奏折是楚晏递上来的，她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妥当。 所以她笑着说道“这互市的事，臣妾不太懂。陛下何不问问大臣们的意思？” 永安帝一听，就知道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转念一想，张皇后毕竟是个女子，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点了点头“也罢，朕这就去问问顾元吉他们的意思。” 说完，他就离开了栖凤宫，回了勤政殿，然后派人把包含顾元吉在内的几名重臣传了过来 打算问问他们的意思。 …… 姚长安的小道观在京城外头，距离有些远，所以楚晏和楚晏是骑着马去的。 兄弟俩到的时候，看着山上的小道观，楚暄就忍不住嫌弃“老狐狸还真是会躲，居然躲在这种地方。哥，你说他到底图啥啊？” 他虽然不喜欢姚长安，却也不得不佩服姚长安的本事。 奇怪的是，永安帝上位后，姚长安居然急流勇退，根本不在乎什么高官厚禄，似乎也不在意享受。 居然躲在京城外的小道观里头，低调得就跟个普通小道士一样。 他到底图什么呢？ 楚暄想不明白，他总觉得，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总该有所图谋，可姚长安做的这些事情，却是让他怎么也看不透。 虽然他不喜欢惠文帝，可惠文帝在位的时候，这天下也没乱。 惠文帝只是一个劲地针对各地藩王，朝着他们这些亲戚举起屠刀，想要削藩罢了。 惠文帝并没有针对那些普通老百姓，也不存在什么民不聊生。 所以姚长安一个劲地怂恿他们造反，总不会是为了那些百姓吧？ 说他是为了高官厚禄吧，他又窝在城外小道观里头，老老实实地当自己的道士。 实在奇怪得很。 难不成，这老东西只是单纯想要造反？所以造反完了他就没兴趣了？ 楚暄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可惜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楚暄只能郁闷地瞪着上头的小道观。 楚晏原本也不太明白姚长安究竟图啥，现在却是有了个猜测。 姚长安能够发现西瓜上头的灵气，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凡俗间的财物，或许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他想要的，就是灵气吧？ 不过，造反跟灵气有什么关系？ 楚晏想了想，姚长安那么卖力地怂恿他们造反，肯定是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只可惜，他暂时还想不出来。 所以也不清楚，姚长安得到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兄弟俩沿着石阶，一步步爬了上去。 石阶很多，两人爬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道观外头。 两人下意识打量了这个道观一眼，只觉得这地方小得很，还格外朴素。 即便不喜欢姚长安，兄弟俩也觉得，这样的地方，似乎有些配不上姚长安的身份。 所以，姚长安到底为什么要待在这种地方？ 他到底图什么呢？ 兄弟俩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可惜还是猜不出来。 楚晏干脆说道“先进去。” 楚暄点了点头，瞥了眼紧闭的道观们，抬起脚就想踹过去。 楚晏连忙拦住了他，然后敲响了门。 很快，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模样俊秀的小道士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别挡道！”楚暄有些霸道，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的力气挺大，小道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被他推得踉跄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门，才没摔下去。 楚晏见状，裂开警告地瞪了楚暄一眼“三弟，不许莽撞！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说完，他又对那个小道士说道“我们是来找国师的，他在吗？” 小道士有些怕他们，他看出楚暄很霸道，楚晏的态度还算客气，所以对楚晏说道“国师刚回来不久，这会儿应该在里面，你们到底是谁啊？” 楚暄却没回答，直接往里走。 楚晏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今天是他把楚暄叫来的，可不能让楚暄闯了祸。 0462 肯定没安好心 小道士一看楚暄和楚晏都走了，顿时满心焦急。 “哎，你们别闯啊！” 他喊了一声，想要追上去，突然看见大门还开着，只能先去关了大门，然后才转身去追。 然而楚暄和楚晏的步子太快，他根本追不到人。 等他一路飞奔着追上去的时候，楚暄和楚晏已经闯进了姚长安的房间。 小道士追到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姚长安的声音：“两位王爷到访，你去泡些茶来。” 小道士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脸色都吓得惨白了。 两位王爷？ 如今这京城里除了秦王跟晋王，哪里还有别的王爷？ 听说这两个王爷是混世大魔头，杀人都不眨眼睛的，难怪刚刚那么嚣张。 幸亏他们没想要他的命，不然的话，他岂不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小道士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根本不敢留下，想到姚长安的话，赶紧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屋里，楚晏和楚暄正看着姚长安。 只见姚长安盘坐在蒲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楚暄最讨厌的就是姚长安这种老奸巨猾的样子，每次瞧见了，都觉得姚长安肯定没安好心。 偏偏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压根就不知道姚长安包藏了什么祸心。 所以楚暄一看见姚长安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态度嚣张地说道：“想必，国师已经听说了本王的王妃被人下毒一事。不知道，若是可有法子把她的身体调理好？” 姚长安听到这话后，不禁有些惊讶。 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猜到，楚暄来找他，居然是想求他给楚晏治病！ 不对！ 楚暄向来不喜欢他，又岂会特意来找他帮忙？ 肯定是别人跟他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姚长安立刻看向一旁的楚晏。 然后，他又想起了楚晏送进宫的那颗西瓜，心里再次滴血起来。 姚长安默默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然后他飞快扫了眼楚晏和楚暄，突然说道：“这事贫道已经听说过了，只可惜贫道并未钻研过医药，对调理身体一事，实在是束手无策。” 楚暄可不是来听他说这话的，所以一听就怒了：“本王……” 然而他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听到姚长安接着说道：“若是以往，贫道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 说到这里，他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让楚暄异常不满。 楚暄一听就觉得姚长安肯定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难道你现在有法子了？” 谁知姚长安却说：“贫道的确有个办法，不过，这事还需要秦王出手相助。” 楚晏立刻警惕起来，有些意外姚长安居然会把火烧到他身上来。 不过他一听姚长安的话，就猜到姚长安想说什么。 所以他果断说道：“本王记得，国师会制作平安牌，而且制作出的平安牌法力无边，只要戴在身上，就可以保护人。” 楚暄诧异地瞪着楚晏，压根就没想到楚晏居然会提起平安牌！ 想当初，姚长安送他们平安牌的时候，楚晏还嫌弃过那什么平安牌的。 结果，他现在居然跟姚长安讨要平安牌！ 怎么会这样？ 楚暄好奇地问：“哥，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楚晏偷偷瞥了眼姚长安的脸色，然后无奈地警告了楚暄一眼。 这个傻小子，没看见姚长安就在旁边吗？还问什么问？ 就算他问了，他也不可能当着姚长安的面说出来啊。 楚晏很快正儿八经地胡扯道：“国师的平安牌可是能够保平安的，若是让崔氏和苏氏都戴上，说不定能够调理好身体。” “还能这样？”楚暄不太相信，“不就是两个小牌子吗？真能有用？” 楚晏气得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后黑着脸说：“本王不是说了吗？尽人事听天命，有这个东西，总比没有强。” 楚暄想了想，突然觉得他说得也没错。 于是连忙朝姚长安看去，霸道地说道：“不如国师给两块平安牌？本王和二哥一人一块。” 姚长安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突然笑起来：“晋王想要平安牌，贫道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这平安牌虽然可以保平安，对两位王妃身上的毒怕是没什么作用。 晋王若是想救晋王妃，倒不如求求秦王。秦王可是认识一位神仙人物，还得了两颗西瓜。 那西瓜灵气氤氲，若是能够长期食用，定然能够解去晋王妃身上之毒，将她的身体调理好。” “神仙人物？西瓜？”晋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突然猜到什么，猛地朝楚晏看去，“哥，那西瓜……是你拿出来的？” 楚晏之前就已经猜到姚长安要说这个，虽然打断过一次，可惜还是让姚长安说了出来。 他不禁有些气恼，暗暗在心底给姚长安记了一笔。 听到楚暄的话后，他点了点头，大方承认道：“本王的确得了两颗西瓜，吃了一颗，觉得没什么不妥后，就把另一颗带进了宫里，想要孝敬父皇母后。 至于西瓜上头到底有没有灵气，本王就不清楚了，国师说那西瓜吃了能够延年益寿，本王觉得太夸张了些，不过是颗西瓜罢了，又不是什么万年灵药。” 楚暄一听，也觉得太夸张了。 就是嘛，不就是西瓜么？ 老狐狸故意这么说，肯定没安好心！ 楚暄本就不相信姚长安，此时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姚长安口中的神仙人物。 所以又问道：“哥，他刚刚说的神仙人物又是怎么回事？” 楚晏坦白道：“小舅舅的脸，你也看到了。其实他的脸能够恢复，是因为一位老神仙。如果不是那位老神仙赠了药，小舅舅可没法恢复得这么好。” 楚暄本以为所谓的神仙人物是姚长安胡说八道，听楚晏这么一说，他就想起了恢复容貌的张长生，于是瞬间就信了。 没办法，张长生那张脸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楚暄正感慨，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0463 看了出来 楚暄激动地看着楚晏，小声问他“哥，你刚刚说的那位老神仙，难道是位神医吗？他既然能治好舅舅的脸，是不是也能调理好崔氏和嫂子的身体？” 楚晏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是真意外了，向来傻乎乎的蠢弟弟，这次居然聪明了一回，连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他这次光想着拉上楚暄一起来坑姚长安，居然忘了这一茬！ 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楚暄说的这番话还真有些道理。 要不，等回去之后，问问苏锦璃有没有办法？ 他虽然对崔氏没什么印象，可她毕竟是楚暄明媒正娶的王妃，要是真的不能生了，岂不是要影响了楚暄的子嗣？ 楚晏心念急转，然后皱眉说道“这件事回去再说，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楚暄被他提醒，这才想起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他们是来向姚长安讨要平安牌的，他怎么被姚长安给带歪了？这个老狐狸！ 楚暄郁闷地瞪了姚长安一眼，目光有些警惕。 姚长安见状，只得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刚刚故意反将了一军，可惜还是被楚晏给糊弄过去了。 这位晋王，对楚晏这个哥哥倒是忠心得很，可惜了太子。 姚长安想到被嫌弃的楚旭，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就在这时，楚晏又看着姚长安说道“不知国师可否赠本王一块平安牌？” 姚长安听到这话，立刻思量起来。 永安帝还没上位的时候，他就在王府中待了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楚晏长大的。 这么多年下来，他又岂会不知道楚晏对他的态度？ 他曾经赠了楚晏一块平安牌，后来楚晏身上的平安牌消失，却从未向他讨要。 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楚晏岂会突然想起他来？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难道是楚晏口中的老神仙？ 如果真是那人，的确很有可能。 换成是他，他也会那么做。 一块平安牌看似普通，可若是遇到通道中人，就能通过那块小小的平安牌，瞧出很多东西来。 如今楚晏亲自来讨要平安牌，他虽然身为国师，却不能不给。 问题是，他该给个什么样的平安牌？ 若是普通平安牌，毫无用处，同道中人一看就会知晓。 到时候将他拆穿，对他定然不利。 所以这平安牌，肯定得给真东西。 不过，他要给个什么样的？ 姚长安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拿出两块最好的平安牌。 他现在还不清楚那位老神仙的底细，不过对方既然能够拿出带灵气的西瓜，定然是有些不凡的。 要么是运气好，手里头有什么宝物。 要么就是实力在他之上。 不管哪一样，都值得他结交。 只有先把对方给打动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他若是给的平安牌太差，对方一眼就能瞧出来，说不定会误以为他的实力太低，不屑跟他结交。 这么一想，姚长安就不打算藏拙了。 他笑了笑“两位王爷亲自来求，贫道岂有不给的道理？还请两位王爷稍等，贫道这就去将平安牌取来。” 说完他就走了进去。 楚晏眯了眯眼，审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楚暄看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哥，你真觉得他的平安牌有用吗？不过是两块木头牌子罢了。” 楚晏冷着脸“本王刚才不是说了吗？尽人事听天命，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这可是国师亲手制作的平安牌。 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上京奔丧，若非国师赠送的平安牌，恐怕最后都没法活着离开京城。” 楚暄撇了撇嘴，他还是不觉得所谓的平安牌有用，不过楚晏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反驳。 罢了，反正就是一块木头牌子而已，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那位老神仙。 要是那人当真能够治好崔嫣然，那他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儿子了！ 楚暄默默在心里想着美事，结果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楚晏“……”这个白痴是谁？本王不认识！他绝对不是本王的弟弟！ 过了一会儿，姚长安走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两个小锦盒，笑呵呵地递给了楚晏和楚暄“这里面是两位王爷要的平安牌，贫道已经给他们开了光。” 楚暄接过锦盒，直接打开了，看着里头黑漆漆的平安牌，他就嫌弃地撇了撇嘴。 虽然里头的木头看起来有种神秘感，可他还是看不上眼。 要不是楚晏要来，还说要试试，他都不稀罕要。 楚晏也看了看自己那块平安牌，目光微微一闪。 他一直以为姚长安的平安牌就是糊弄人的，根本没什么用处。 然而此时看着盒子里的平安牌，他竟然发现，这块小小的木头牌子竟然有些不凡！ 难不成，是他一直想错了？ 如果他没看错，这块木头牌子上的气息，是所谓的灵气？ 姚长安果然不简单！ 楚晏想到这里，心头不禁凛然。他现在很好奇，姚长安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何要怂恿父皇造反上位？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楚晏忍不住想起了苏锦璃，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他暗暗庆幸，这次要不是苏锦璃让他来找姚长安讨要这平安牌，他根本不会发现平安牌的特殊之处。 甚至还会像以往一样，认为姚长安的平安牌毫无用处！ 还好苏锦璃提醒了他。 她是不是也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做？ 对了，姚长安既然能够看出西瓜上的灵气，不正说明了他这人不简单？ 苏锦璃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倒是他，太过自大，还好娶了苏锦璃。 楚晏暗暗在心里庆幸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他果断跟姚长安提出告辞，叫上楚暄准备离开。 不想姚长安突然说道“秦王若是见到了那位老神仙，还请替贫道转告一句，贫道希望能够和他谈论道法。” 楚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敷衍地说道“等下次他来了，本王一定帮国师转告。” 0464 鹅毛笔 楚晏说完后，没等姚长安再说什么，就大步走出了道观。 楚暄赶忙跟了上去。 他现在特别好奇那位老神仙，只是当着姚长安的面不好多问。 所以出了道观后，他很快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你们刚刚说的老神仙是怎么回事？” 楚晏冷冷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打算隐瞒他，却也不打算把苏锦璃扯进来。 所以他只是说道“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小舅舅的脸就是那位老神仙治好的。” 楚暄不太满意，这个他知道啊，他问的又不是这个！ 他很快又问道“还有呢？那位老神仙长什么样啊？” 楚晏却不肯再多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他现在十分警惕姚长安，哪里肯在这里多说？ 他们虽然离开了道观，可是那姚长安既然能够看出灵气，拿出来的平安牌也有些不凡，说不定有什么妖术。 这里离道观太近了，他们在这里说了什么，说不定会让姚长安听见。 必须得防着点！ 楚暄听他这么说，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他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有些怕楚晏这个二哥，见楚晏脸色不太好，他哪里还敢继续问下去？ 万一惹恼了楚晏，楚晏找他切磋怎么办？ 他会被打死的！ 楚暄想到上次切磋的经历，突然觉得浑身都痛了起来。 所以回去的路上，他都格外老实。 两人快步来到山脚下，骑上马，回了城里。 “先去秦王府。” 楚暄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跟他回了秦王府。 进去之后，楚晏突然说道“本王跟你已经有些日子没切磋了？今天就来切磋一番，看看你练武可有懈怠。” 楚暄一听这话就急了“哥，我最近练武可勤快了，一点都没懈怠，真的！你相信我！” 他要是真的跟楚晏切磋了，还能好吗？ 楚晏一听这话就沉下了脸色“不切磋，本王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切磋。” 楚暄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招谁惹谁啦！ 明明他最近很老实了，二哥居然还要欺负他！ 楚晏见他满脸都是不情愿，就说道“你若是进步了，本王就送你一件礼物。” 这话一出，刚刚还哭丧着脸的楚暄瞬间亮起了眼睛，他兴奋地问“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我哥，怎么能让你破费？不过，哥你打算送什么啊？要是太贵重的话，弟弟我岂不是受之有愧？” 楚晏看着他那副言不由衷的蠢样子，就觉得丢脸。 但还是说道“洗髓丹，听说过吗？” “什……什么？洗……洗髓丹？”楚暄震惊地眼珠子都瞪圆了，“哥，你……你该不会是在逗我吧？洗髓丹？世上真有这玩意儿？该不是随便取的名吧？” 楚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你若是不想要，那就算了！” 楚暄见他生了气，心思就活了。 他看着楚晏，觉得他口中的洗髓丹像是真的，可是想到书上的记载和他听过的传说，楚暄又不太敢相信。 他一直把洗髓丹这东西当成神话来看的，压根就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东西存在，觉得是前人编造出来的。 可楚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真有洗髓丹？ 不不不，这事不可能是真的。 他哥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 还有什么老神仙的，听着就像是骗子。 不对，小舅舅的脸确实治好了，所以那位老神仙，应该不是骗子吧？ 难道说，老神仙还给了二哥洗髓丹？ 想到这个可能，楚暄就兴奋坏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晏，眼巴巴地问“哥，你说的洗髓丹，也是那位老神仙给的？你找人试过没有啊？真是传说中的洗髓丹？” 还有，真的要送给他？ 天哪，他就知道，二哥果然是他亲哥！ 楚暄越想越兴奋，满脸都是傻笑，看得楚晏嫌弃不已。 楚晏冷冷说道“你若是不信，可以不要，反正这东西来之不易，本王手里也不多。” 楚暄顿时急了“别啊，哥你千万别改变主意！我我我……我太想要了！咱们可是亲兄弟！” 楚晏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呵，还不去换衣服？” 楚暄立刻表示“我这就去换衣服。” 这时楚晏突然又说道“平安牌先放着，你不用带过去了，本王先给你收着。” 楚暄不疑有他，直接把锦盒交给了楚晏，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换衣服了。 楚晏拿到锦盒后，对一旁的亲卫说道“你们去看着晋王，等他换好衣服后，你们先陪他练练，就说本王有事，待会儿再去找他。” 亲卫抱拳领命，心头却是一片火热王爷刚刚说的洗髓丹，到底是真的假的？难道王爷真的有传说中的洗髓丹？ …… 楚晏直接带着锦盒去找了苏锦璃。 他找到苏锦璃的时候，就看见苏锦璃坐在书房里，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然而她手中的笔却是十分奇怪，不是毛笔，竟然是一支鹅毛。用来写字的笔尖居然是金色的，瞧着像是金属。 楚晏看见后，忍不住走了过去，好奇地看着苏锦璃手中的笔。 看了一会儿后，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笔？” 苏锦璃一边写字一边说道“这是鹅毛笔，用鹅毛和金子做的，笔尖比较硬。” 其实做鹅毛笔，可以直接将鹅毛的羽毛管剪开作为笔尖。 不过苏锦璃好歹是个王妃，哪里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所以她直接用金子做了笔尖，笔尖上面还连着一结笔管，可以套在鹅毛的羽毛管上面。 看起来既美观，又食用。 自从铅笔出现后，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偏硬的纸张，适合铅笔书写。 她自己就有个造纸坊，不用她吩咐，造纸坊的工匠就做了一批优良的硬纸。 苏锦璃看了之后，觉得用铅笔写字还是太麻烦了些，就做了鹅毛笔出来。 现在还没有橡胶树，做不出灌装墨水的胶管，所以钢笔还得再等等。 倒是鹅毛笔可以先做来用着。 说完后，苏锦璃突然察觉到什么，朝楚晏手中的锦盒看去。 0465 苏锦璃的猜测 苏锦璃看着楚晏手中的锦盒，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姚长安给的平安牌不是凡物，这点就连楚晏都看了出来，何况是苏锦璃？ 她让楚晏去跟姚长安讨要平安牌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姚长安肯定不会拒绝。 毕竟楚晏是秦王，又有正当的理由，姚长安若是拒绝，未免说不过去。 不过，楚晏拿回来的平安牌会是什么样子，苏锦璃就无法预料了。 她察觉到锦盒中传出的灵气波动后，有些意外地发现，楚晏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居然很不简单。 楚晏见她变了脸色，就把锦盒放在了桌上“姚长安给了两块平安牌，你可看出什么来了？有没有什么不妥？” “倒是没什么不妥，不过……东西不错。”苏锦璃一边说，一边拿起了锦盒，轻轻打开。 锦盒里装的是一块黑色的木牌，看着像是乌木。 苏锦璃拿起木牌仔细查看了一番，还是觉得像乌木。不过从木牌上的气息来看，它应该还是一块雷击木。 这就有意思了。 光是乌木的话，倒算不上特别难得。 毕竟是姚长安的身份，弄到一块乌木还是很简单的。 关键是，这木头居然还是雷击木，这就很难得了。 更难得的是，这块木头的年份应该不短。 就算姚长安是国师，这样的木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不过，平安牌又不大，若是姚长安得到了一根木头，能做的平安牌就多了。 苏锦璃这么一想，就不太好判断，姚长安手里到底有多少块这样的平安牌了。 那人既然是个老狐狸，又岂会轻易掀开自己的底牌？ 苏锦璃又打开第二个锦盒，发现里头是一块同样的平安牌，就问楚晏“阿晏，你可记得上次得到的那块平安牌是什么模样？” 楚晏早就回忆过了。 他虽然一开始并不在意这平安牌，可后来他怀疑姚长安有妖术，自然是万分戒备。 所以对于姚长安送出来的平安牌，他也格外在意。 这才故意找了借口，从楚暄手里拿到了平安牌，让苏锦璃帮忙检查。 他拉上楚暄一起找姚长安讨要平安牌，不过是觉得多一个人比较保险罢了。 可不想害了楚暄。 若是姚长安不安好心，给的平安牌有问题，楚暄岂不是危险了？ 所以当他拿到平安牌，发现这平安牌不太对劲后，就在努力回想曾经收到过的平安牌。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当初对那块平安牌又不看重，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 但楚晏还是有种隐约的感觉。 所以苏锦璃一问，他就说道“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本王觉得这次的平安牌应该要比当初的好上不少。” 顿了顿，他又说道“本王记得，姚长安还送了父皇一块平安牌，当时本王虽然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却还是看了眼父皇的那块平安牌，隐约记得，那块牌子看起来就挺不凡。这次的平安牌，看着似乎要比父皇曾经得到的那一块还要略好一些。” 苏锦璃听他这么说，心里瞬间有了猜测。 姚长安又不傻，送给楚晏和楚暄的东西，不可能比送给永安帝的还要好。 除非，他后来实力精进，做出来的平安牌要比过去的好了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后来才得到了雷击木，所以做出来的平安牌也更好了。 于是苏锦璃又问道“你看着平安牌是什么木头的？” 楚晏下意识瞥了一眼，随后肯定地说道“应该是乌木。” 苏锦璃暗暗点了点头。 她没有专门研究过木材，所以之前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乌木。 不过楚晏身份尊贵，想来好东西见过不少，应该认得乌木。 既然他也说是乌木，那就不会有错。 所以她又问道“你可听说过，国师什么时候得到过乌木？” 楚晏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听说过，本王让人查一查。” “嗯。”苏锦璃斟酌着说道，“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怀疑他是修行之人，他让父皇起兵，应该对他的修行有好处。” 楚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他一直很戒备姚长安，就是因为搞不清楚这人的目的。 人活在世上，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有目的在。 唯有姚长安奇怪得很，功名利禄，酒色财权，他似乎都不喜欢。 这样的人，偏偏诡计多端，老奸巨猾，让人如何不警惕？ 想来，父皇也是觉得姚长安这人摸不透，所以才会对他戒备。 不过，如果姚长安真是什么修行之人，父皇起兵造反，对他的修行又有什么好处？ 楚晏想不出来，却本能地感到不喜。 他本就怀疑姚长安会妖术，现在听了苏锦璃的猜测，想要姚长安通过起兵来修行，不禁越发觉得他是个妖道。 起兵造反，战争不断，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虽然也杀过很多人，却也知道死人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一想到有人利用战争来修行，他就觉得异常可怕。 如果这是真的，那姚长安就太可怕了。 苏锦璃见他脸色难看，有些担心他会冲动，就又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姚长安既然急流勇退，躲在城外小道观里头，他的修行应该是有限制才对。” 说完，她又拿起了姚长安送的平安牌。 虽然她很警惕姚长安，不过这平安牌上的气息倒是十分平和。 所以，姚长安应该不是那种靠怨气或者杀人来修炼的魔修跟邪修。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怂恿永安帝起兵造反，对他的修行到底有什么好处？ 苏锦璃一时猜不出来，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楚暄要找楚晏。 楚晏这才想起，他把楚暄哄去换衣服后，就过来了。 于是对苏锦璃说道“本王先出去一会儿。” 苏锦璃没出去，见他出去了，就把书房门反锁了起来。 然后她拿着平安牌进了空间。 平安牌上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不太确定，打算验证一下。 0466 熟悉的气息 苏锦璃刚一进空间，就看见一道影子电射般朝她飞了过来。 她猛地往旁边一躲，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影子扑了个空，最后一头栽进了地里。 那是一条龙。 或许是因为玉雕的缘故，龙身比较晶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可惜，因为速度太快，这条龙栽进了地里，漂亮帅气的龙头都埋进了土里。 霎时间，整条龙都僵硬了。 苏锦璃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龙身猛地一僵，然后两只前爪按着地面，把脑袋从土里拔了出来。 “呸呸呸！”小龙不停甩着脑袋，吐着嘴里的泥土。 吐了一会儿，它看见苏锦璃，立马嚣张地质问道：“你躲什么啊，没看见老子过来了吗？” 可惜奶声奶气的，就算语气凶巴巴的，也只会让人觉得奶凶。 苏锦璃一眼就看出，它是龙老大。 传国玉玺上头一共雕刻了九条龙，因为跟国运相连，九条龙都诞生了灵智。 其中又数龙老大最为嚣张。 它是第一个诞生灵智的，所以脾气也最大。 每次看见苏锦璃，语气都凶巴巴的。 不过苏锦璃可不怕它。 她嫌弃地看着龙老大，还拿了把椅子舒服地坐了下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重新说一遍。” 龙老大看着她这副嚣张姿态，整个身子再次僵硬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记忆。 它的眼珠转了转，最后死死盯着苏锦璃手中的平安牌不放，不答反问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苏锦璃眯了眯眼，看着龙老大问：“这么说，你认识它？” 龙老大点了点头：“唔，不认识，这什么东西啊？不过它上面的气息好像有点熟悉。” 苏锦璃笑了起来：“你就是觉得熟悉，才特意跑过来的吧？” 龙老大最开始还是很嚣张的，自从被她修理过几次后，就变得老实了不少。 平时她进空间的时候，九条龙都会躲着她，尤其是龙老大，躲得最远。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特地跑到她面前来？ 肯定是感应到了这两块平安牌。 所以，她之前的感觉果然是对的。 先前她就觉得这两块平安牌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却又不太确定。 因为那气息太飘忽了，若有似无的，很难让人察觉到。 那种熟悉感也十分模糊，要不是她记忆很好，恐怕会忽视掉。 现在有了龙老大这话，倒是让她瞬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而且，她终于想起来，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平安牌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分明跟传国玉玺上面的气息很相似！ 不过，传国玉玺上的气息要比这平安牌上的气息浓厚多了。 苏锦璃心念急转，很快有了猜测。 她觉得，她大概知道姚长安修炼的是什么东西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不意外姚长安为什么会怂恿永安帝十多年，还不放弃了。 她记得，姚长安最开始看上的人不是永安帝，而是他老子，当朝开国皇帝。 不过那人似乎看不上姚长安，也不肯听他的。 后来姚长安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还是藩王的永安帝。 并且一直怂恿他造反夺位。 不得不说，姚长安的眼光是真的好。 那么多藩王里头，也就永安帝的野心最大，同时也最有实力。 可以说，如果他都不能造反成功，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就算他一直没答应，姚长安也认准了他，从来没有换过人。 等到永安帝造反成功，他就算达成了目的，当然要选择急流勇退。 不过，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姚长安就不是真的想退。 他既然是修行之人，又岂会就此老实下来？ 断了修行？ 姚长安是太子少师，据说他也一直支持太子楚旭，不看好楚晏和楚暄。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自然就是送楚旭上位。 不过，现在这个永安帝可不是之前的惠文帝，同样的办法不可能用两次。 姚长安也不能对永安帝下毒手。 所以他才会老实下来，躲在城外的小道观里头。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姚长安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他需要的应该是从龙之功，而她觉得熟悉的那道气息，应该就是所谓的国运。 如今楚旭是太子，所以姚长安会支持他。 可要是楚晏的优势更大，姚长安八成要换个人来支持。 不然的话，他当初又何必苦苦怂恿永安帝？ 不去给名正言顺的惠文帝效力？ 因为那颗西瓜，姚长安现在盯上了楚晏，不过从他送出来的平安牌来看，他应该在忌惮楚晏口中的老神仙。 所以，这人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来好了。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打算出去。 现在还是白天，万一楚晏回来找她，却发现她不在书房，那就糟了。 谁知她正要走，龙老大突然说道：“喂，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给我看看？” 苏锦璃瞥了它一眼，见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里的平安牌，似乎很想要的样子，立马带着平安牌出了空间。 她跟空间里那九条龙也算是经常打交道了，岂会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它那模样分明就是馋了，要是真的把平安牌给它看，怕是要让它给吞了。 这东西虽然是姚长安给的，可从上头的气息来看，的确有保护的作用。 算得上是好东西。 哪能让龙老大给糟蹋了？ 于是她瞬间回到了书房，至于龙老大会怎么想，她才懒得管呢。 空间里，龙老大看着苏锦璃瞬间消失在原地，直接气炸了：“啊啊啊啊啊！你给老子回来！” 苏锦璃什么也没听见，她回到书房，见楚晏没回来，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又看了眼手里的两块平安牌，把它们放回了盒子里。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不能浪费了。 所以等楚晏回来的时候，苏锦璃直接把平安牌给了他：“这东西你戴着吧，跟护身符差不多。” 楚晏正想拒绝，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收了起来，嘴里还说道：“其中一块是老三的，等会儿本王交给他。” 0467 当然要维护自己媳妇 苏锦璃见楚晏收了平安牌，暗自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把猜测告诉他。 于是她就跟楚晏说了自己对姚长安的猜测。 楚晏听了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不确定苏锦璃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只是想到姚长安所为的，很可能是什么从龙之功，国运，就觉得这人太过邪性，心里也越发戒备起来。 如今在位的是他父皇，这万里江山是他们老楚家的。 按照苏锦璃的猜测，姚长安要真的修炼，以后肯定还需要从龙之功，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晏岂能不警惕 可惜这些都是苏锦璃的猜测，还不知道究竟对不对。 更何况，即便是对的，他也没法说出去。 告诉父皇肯定是不行的，父皇虽然戒备姚长安，却也对他极信任。 毕竟姚长安曾经在王府待了十多年，又辅佐父皇登位。 这么大的功劳和情分在，只要姚长安自己不作死，父皇就不可能动他。 倒是他说的那位老神仙，到现在都还虚无缥缈的。 父皇又不是昏庸无道的傻子，岂会怀疑姚长安，相信这种来历不明，虚无缥缈的老神仙 他要是跑去告诉父皇，恐怕父皇不仅不会相信他的话，还会对他十分失望。 所以，这事只能先瞒着。 至于姚长安，且先戒备着吧。 父皇如今春秋鼎盛，想来姚长安就算想要辅佐老大上位，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暂时无需太过着急。 只是不知道，父皇可会同意互市的事。 他已经将奏折递了上去，父皇跟他聊了那么久，明显是有些心动的，只是还有着许多顾虑，才不敢轻易做决定。 听下头传来的消息，他出宫之后，父皇就召集了包括顾元吉在内的几位重臣。 想来，是在商议这互市一事。 顾元吉可是个铁公鸡，他只要知道了这事，肯定会非常心动，说不定会劝说父皇同意。 眼下，他只需要等消息就是了。 对了，还有崔氏的身体。 楚晏想到这里，就对苏锦璃说道“宝儿，那次有人给你下毒，你真中毒了吗” 苏锦璃正打算跟他商量事情，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心头猛地跳。 她诧异地看了楚晏一眼，不答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晏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了猜测“你根本就没中毒是不是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有了师父吧又岂会中毒” 其实他早就怀疑苏锦璃中毒的事，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之前他忙着别的，倒是忘了问这个，现在总算让他找到机会问出来了。 苏锦璃打量着他，见他表情笃定，就猜到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这时候，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了必要。 她都骗楚晏说自己有个神仙师父了，甚至还拿出了祛疤膏那样的奇药，楚晏除非是个傻子，才会相信她中了毒。 于是苏锦璃就承认了下来“我的嗅觉比较灵敏，那日闻着味道不对，就觉得不对劲。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我尝了尝汤的味道，果然发现里头被人加了药。 只是当时我才看了医书没多久，也不敢让人知道师父的事，怕被人当成妖孽抓起来。 所以才对外宣称中了毒，也好将事情闹大，免得那幕后之人继续对我下毒手，防不胜防。” 楚晏听到这番说辞，不禁轻笑起来“不止吧，这事一旦闹大，本王和父皇知晓后必定会彻查。 若是对方的尾巴不干净，说不定就能将人查出来。你倒是聪明，把这事一闹开，就给本王添了许多麻烦。”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王爷这是在怪我不该把这事闹开” 楚晏听着“王爷”二字，顿时觉得有些刺耳。 他好不容易才跟苏锦璃亲近了些，哄着她改了称呼，刚刚一调侃，她居然又给改了回去。 于是他心念一动，很快说道“我当然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不过我有些好奇，那日你是故意提醒老三你怎么知道崔氏也被人下了毒” 苏锦璃听着他改了自称，心里倒是挺受用。 所以她淡笑着解释道“只是猜测而已。幕后之人为了对付你，不惜害死那么多无辜少女，让你背上克妻之名。 晋王跟你走得那样近，又怎么可能保全他虽然没有克妻之名，可是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倘若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就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幕后之人都能派人给我下毒，又岂会放过晋王妃 反正我就是随口一说，如果猜对了，晋王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还能把事情闹得更大，何乐而不为呢” 当时她还不是正式的秦王妃，就算真被人下了毒又如何 只要永安帝想，随时可以换一个儿媳妇。 崔嫣然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是晋王妃，嫁给楚暄的时日又短。 就算身体出了毛病要换人，也不可能马上就换。 这事一旦传开，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有把晋王妃一起拉下水，事情变得更大，永安帝才会更加重视。 还能趁机保全自己。 这里头虽然有利用晋王妃的嫌疑，可她揭穿了这事，太医就能尽早地为崔嫣然调理身体，说不定能够把她的身体调理好呢 所以这么做，对崔嫣然也是有好处的。 楚晏早就猜出了苏锦璃的这些算计，倒是没什么不满。 反正他跟崔嫣然又不熟，难不成还能为了崔嫣然责怪苏锦璃么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要维护自己媳妇儿。 不过想到楚暄，他还是问道“太医一直在调理崔氏的身体，不过好像没什么把握，你可有办法 她毕竟是老三的正妻，老三对她还算喜欢，若是能够将身体调理好，让她尽快怀上孩子，也算是件喜事。” 苏锦璃不禁沉吟起来。 她当然有办法给崔嫣然调理身体，只是要调理的话，就得摸脉。 她现在“学医”的时间可不长，那帮太医都没办法，她要是把崔嫣然给调理好了，不是打脸么 0468 奇怪种子 苏锦璃斟酌了一会儿，觉得崔嫣然要是怀上了身孕，倒也是件好事。 她现在的年纪太小了，可还没做好准备要跟楚晏圆房。 怀孕就更遥远了。 楚晏现在不打算要侧妃跟侍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总不能让江鸾还有她生的小白眼儿狼专美于前，独得了永安帝和张皇后的宠爱。 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太子楚旭的位子之所以能够稳当，就是靠的他那个聪慧的儿子。 可惜他那儿子聪明倒是聪明了，却是个实打实的白眼儿狼。 楚旭当了几十年的太子，都活得好好的，偏偏当上皇帝才一年就突然暴毙了。 据说他还没死的时候，他那儿子就预感到了。 要说这事跟他没关系，谁信啊？ 楚旭当了二三十年的太子，他儿子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孙。 想来早就当得烦了，不愿意步上楚旭的后尘，再当个几十年的太子，一大把年纪了再当皇帝。 现在楚晏没有子嗣，楚暄那边也没好消息。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等楚旭的儿子生下来，岂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还是调理好崔嫣然的身体，让她生下儿子比较好。 到时候有了她的儿子争宠，永安帝和张皇后又岂会再把目光都放在那小白眼儿狼身上？ 不过，她才“学医”没多久，这事肯定不能由她来出面。 得找个机会，给崔嫣然把个脉，再做点药出来，推到那位“神仙师父”身上。 想到这里，苏锦璃就说道：“这样吧，若是下次师父再来，我就跟他说说，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她一脸真诚，完全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楚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也好，这事就劳烦你了，若是崔氏的身体这能调理好，我一定让老三给你送份大礼。”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苏锦璃笑眯眯地说着，随后突然想起正事来。 于是她又说道：“对了，师父得知我买了很多地，要办农场后，就送了我一些种子，让我拿去种。” “种子？”楚晏惊讶地看着苏锦璃，“是什么种子？” 苏锦璃一脸茫然：“我也不清楚，反正模样怪怪的，从未见过。你要看看吗？” 楚晏点了点头：“给我看看。” 苏锦璃轻轻一挥袖子，把准备好的种子拿了出来。 当然，她没有拿出全部的种子，只是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里头装的是种子的样本。 楚晏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盒子，即便已经看见过这袖里乾坤的仙术，此时再次看到，他还是觉得异常神奇。 苏锦璃打开盒子：“都在这里面了，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楚晏立刻看了起来。 只见盒子里面分了好几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有金色的颗粒，也有土黄色的球茎。 他仔细看过所有的种子，最后却是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一种是他认识的。 “这些都是种子？”楚晏诧异地看着格子里的两颗球茎，“这也是种子？知道怎么种吗？” 苏锦璃指着上头的嫩芽：“它们好像已经发芽了，找老农问问，应该知道该怎么种吧？” 楚晏虽然也种过地，不过那就是做做样子。 实际上，他对种地什么的还真是不怎么擅长。 此时看着这些陌生的种子，他也想不出都是干什么用的，能不能吃。 就说道：“也罢，既然你师父给了你，就交给下面的人去种吧。” 说完后，他又问道，“你师父给了你多少种子？都在这里了？” 苏锦璃立刻胡诌道：“要比这个更多些，师父说，这些只是样本，剩下的稍后再给我。” 楚晏听她这么说，就不再问了：“也好。” 苏锦璃都不清楚，他再问下去又有什么用？ 苏锦璃见他没多问，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她这次拿出来的可是大杀器，只是种子太少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来育苗，想要推广起来可不容易。 所以要想尽快将这些种子推广开的话，她拿出来的种子就不能太少了。 所以苏锦璃打算多拿一些出来。 种地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种子种下去，要收获少说得三四个月。 有的一年只能种一季，有的可以种两季。 要是拿出来的种子太少，就算产量高，一年才能收获多少种子？ 想要推广全国，那得多少种子才够？ 她可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 不过，这些种子的事，她可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楚晏。 要是让楚晏知道，她拿出来的就是那本奇书上头记载的亩产万斤之粮，心里会怎么想？ 且不说他信不信，就算他信了，万一跑去告诉了永安帝，永安帝又会怎么想？ 那本奇书上头，可不止写了种子，还写了威力巨大的火器！ 当时她写那些火器的目的就是让永安帝心动，推进火器的发展。 可要是永安帝得知她那个神秘师父拿出了亩产万斤之粮，想要让他拿出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呢？ 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苏锦璃故意没说。 她打算等种子收获了，再给楚晏一个惊喜。 等这批种子种下去到收获，怎么也得半年时间。 这半年时间，能够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而且，她这些种子是从空间里头拿出来的，种下去之后效果究竟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谁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达到亩产万斤的程度？ 反正她在那本奇书上头又没具体形容那亩产万斤之粮究竟是什么模样。 以后就算种下去的这些种子产量很高，永安帝也没法确定。 最多只会怀疑罢了。 苏锦璃偷偷打着算盘，见天色已经不早，就跟楚晏去用了晚膳。 不过在用晚膳之前，楚晏亲自去把楚暄送了出去。 苏锦璃不知道的是，楚暄原本是想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蹭饭的，楚晏这个塑料哥哥却死活不肯答应。 最后冷着一张脸，把楚暄给扔出了王府。 楚暄只能郁闷地带着那块平安牌回了晋王府。 好在崔嫣然十分贤惠，他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崔嫣然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 0469 奢求 楚暄吃着崔嫣然准备的饭菜，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他在秦王府的时候，先是跟楚晏的亲卫切磋，后来又被楚晏收拾了一顿，运动量太大，肚子早就饿了。 偏偏楚晏还小气，都不肯留他下来用饭，害得他还要饿着肚子跑回来。 现在总算是能吃上一口饱饭了。 还是崔氏好，知道心疼他。 只可惜被人下了毒，这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真是委屈她了。 楚暄想到这里，不禁心疼地看了崔氏一眼，安慰她说道：“你放心，本王一定找神医帮你调理好身体，让你为本王生下嫡子。” 崔嫣然听到这话，瞬间羞红了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得知自己被奸人偷偷下了毒，她就一直提心吊胆，没个安稳的时候。就连晚上做梦，都担心楚暄厌弃了她，要换一个王妃。 现在有了楚暄这话，她总算能放心了些。 虽说楚暄这话未必能做得了准，可他能够有这样的心思，就是她的福气了。 她都这样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要是真能把身体调理好，生下一儿半女来，那她就彻底不用怕了。 崔嫣然暗暗在心底叹气，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问道：“王爷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难道是听说了哪个神医？ 楚暄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一边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二哥结实了一位老神仙，那人的本事可是大得很，小舅舅的脸就是他治好的！ 我已经跟二哥说了，不过二哥说那位老神仙现在不在，下次若是见了他，一定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 所以啊，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就等二哥那边的好消息就行了。” 崔嫣然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听到这话后她就傻了眼。 长春侯容貌恢复的消息，她已经听说了。 却不知道，这事居然还跟楚晏有关。 而且，老神仙？ 真的有老神仙吗？ 也是，秦王妃也中了毒，秦王又岂会什么都不做？ 他肯定是要找人为秦王妃调理的。 若是真有神医，肯定会尽心调理好秦王妃的身体。只要秦王妃能够好起来，她的希望就大了。 想到这里，崔嫣然忍不住问：“王爷，长春侯真的大好了吗？” 她还从未见过长春侯的长相，甚至连长春侯的人都没见过，只听说他曾经受了重伤，容貌尽毁，变得十分可怕。 据说陛下找了很多神医为他治病，可是一直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倒是听说长春侯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谁知就在今天，突然就传出消息，说是长春侯的容貌恢复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不过，既然楚暄都这么说了，这事肯定做不得假了。 就是不知道，长春侯的容貌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楚暄听到崔嫣然问起张长生，就忍不住想起张长生那张白花花的嫩脸。 他有些酸溜溜地说：“你是没见到，小舅舅的脸不仅大好了，看着竟是年轻了好几岁。 他用的药就是老神仙给的，可惜全给用光了，都不说给本王送点儿。 现在他那脸，别说疤痕了，就是颗痘印都没有，瞧着就跟十几岁的少年郎似的。” 崔嫣然听到这话就惊呆了。 她刚刚还想着，外头传言说长春侯的脸恢复了，应该是太夸张了。 谁知道居然一点都不夸张！ 甚至还比传言里恢复得更好！ 长春侯如今也是二十好几岁的年纪了吧？ 看起来居然像是少年郎？ 那长相也太年轻了！ 这么说来，那位老神仙也太了不起了。 崔嫣然满脸震惊之色：“王爷你说真的？臣妾还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药。” 楚暄点了点头，依旧酸溜溜地感慨道：“本王还没听说过呢！所以才说是老神仙啊，那样的药，哪里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惜二哥把药全给了小舅舅，小舅舅又全部用光了，一点儿没剩的。本王现在就是想要也没去去拿。” 说到这里，他又得意地笑起来，“不过本王多聪明啊？本王已经跟二哥说过了，下次要是得了那药，一定要给本王留一份！” 他身上也有一些疤痕呢，看着太碍眼了。 要是能够除了，那多好啊。 崔嫣然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心动。 要是有这样的药，她以后就不怕受伤留疤了。 她又看了楚暄一眼，见他吃得狼吞虎咽的，就没敢再拿话打搅他。 楚暄实在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没多久，桌上的菜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没多久就被他给吃完了。 楚暄吃了好几碗饭，又把菜都吃光了，这才觉得浑身舒服了。 他摸了摸肚子，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抱怨道：“真是饿死爷了，都怪二哥，忒小气了，居然都不肯留本王用饭！” 崔嫣然无奈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却没敢多说。 她知道楚暄跟楚晏关系好，楚暄可以抱怨楚晏，她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甚至连附和都不敢。 不然要是惹恼了楚暄，她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却不想，楚暄感慨了一阵后，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牌子：“这个你拿去，是国师给的，可以保平安。” 崔嫣然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国师给的平安牌！ 她听说过不少关于国师的事迹，却不知道这位国师居然还有什么平安牌！ 甚至还特意送给了她！ 崔嫣然心中生出强烈的欢喜，目光一下子就被楚暄拿出来的平安牌吸引了注意力，甚至不敢置信地问：“这……这平安牌真是国师给的？” 国师特地给她平安牌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了这平安牌，她就么事了？ 就在崔嫣然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暄突然嫌弃地说道：“瞧把你给乐的，不就是块木头牌子吗？有什么好高兴的。要不是二哥说这是好东西，本王早就拿去扔了。” 崔嫣然听到这话，生怕他真把平安牌给扔了，吓得赶紧抢过了平安牌。 楚暄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更嫌弃了：“都说只是块木头牌子了，你还把它当成宝贝。” 0470 新的杂志 崔嫣然激动地抱着那块平安牌，听见楚暄的话后，她立刻察觉出楚暄的语气不太好。 回想起楚暄曾经对那位国师的不满，崔嫣然很快猜到了楚暄的意思。 她故意说道：“对妾身来说，只要是王爷给的，都是宝贝。” 楚暄本来有些不满她这么重视姚长安送的木头牌子，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咳，本王送你的东西还少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本王天天给你送，行了吧？”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刚刚吃得有点儿多，本王出去走走。” 崔嫣然看着他那副仿佛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秦王府里，苏锦璃和楚晏也用了晚膳。 散步消食后，两人就睡下了。 然而，他们睡得满足，京城里却有很多人睡不着。 长春侯容貌恢复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人心里都在惦记这个事。 尤其是张长生的亲哥哥张长辉，他继承了镇国公的爵位，却一直效忠惠文帝，在永安帝起兵造反的时候，还曾经带兵围剿。 等到永安帝上了位，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永安帝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没要他的命，却也没让他好过，几乎是把他圈进在了府里头，平时根本出不来。 上次楚晏大婚，他才出来了一回。 所以张长生容貌恢复的时候，张长辉还被蒙在鼓里。 直到京城里都传遍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听说了这个事。 张长辉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可能，可他不敢轻易出去，就怕惹恼了永安帝。 永安帝现在虽然没动他，可他头顶就已经悬上了锋利的尖刀，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刀就要落下来。 他听说了消息，却没办法出去验证，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 哪里还睡得着？ 作为亲大哥，张长生当初出事的时候，他是见过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张长生当时伤得有多严重。 张长辉想不明白，那样严重的伤疤，根本就不可能恢复。、 外头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了想明白这件事，张长辉直接失眠了。 …… 武阳侯府里，苏信也失眠了。 永安帝赏赐了西瓜，还特意给了恩典，让苏璟亲自把西瓜带回来。 苏璟可是从楚晏那里得知那西瓜是苏锦璃拿出来的，一直在提心吊胆。 后来有了永安帝的恩典，他赶紧带着西瓜回了武阳侯府，顺便给苏信传消息。 苏信看到苏璟带回来的西瓜就傻了眼，等他得知西瓜是苏锦璃给的，又被楚晏拿去献给永安帝之后，一颗心更是差点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太夸张了！ 这样的季节，苏锦璃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西瓜？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闺女还有这样的本事？ 可惜苏锦璃现在是秦王妃，住在秦王府里，他不好贸然过去询问，只能憋在心里头。 苏信自从得了西瓜，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最后自然是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 永安帝送西瓜这事比较隐秘，知道的人不多。 毕竟这个季节，要是出现了西瓜，那就是祥瑞了。 再加上这西瓜来历不凡，永安帝当然不想宣扬出去，让人知道。 可西瓜这事是个秘密，《文魁杂志》就不一样了。 因着杂志上的彩图，才一天的功夫，杂志就卖到脱销！ 不少人听说之后，纷纷跑到状元书楼下订单。 如今，杂志的印刷速度甚至赶不上销售速度 状元书楼的工匠们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其他书坊的人也在忙。 《文魁杂志》上的彩图让人津津乐道，买到杂志的人没几个傻子，很快就看出上头的彩图不是画上去的，居然是印刷出来的！ 这可是闻所未闻！ 消息传开之后，京城各个书坊的坊主们哪能不闻风而动？ 几乎是刚得了消息，就派人去状元书楼买回杂志，查看上头的彩图，想要研究出这彩图印刷的秘密。 甚至就连江家的工匠，也在研究。 所以这天晚上，很多人都失眠了。 不少工匠们甚至舍不得睡觉，折腾了一整晚，把眼睛都给熬红了。 第二天苏锦璃用过早膳后，就听到了朱砂带回来的消息。 得知很多人都在研究彩图印刷，苏锦璃并不意外。 正所谓，有了需求就有市场。 这彩图印刷以前没出现过，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研究这个。 要知道，这时候的工匠地位还是比较低的，手里也没太多钱财。 所以大多数工匠都只会埋头干活，很少有那种挖空心思搞创新的。 除非刚好需要了。 想要搞创新，初期的耗费可不小，没有钱财支撑，哪里能够？ 她这次让下头的人研究套版彩印，可工匠们也是浪费了很多原料后，才研究出了其中的诀窍。 以前没人折腾彩图印刷，现在看到了《文魁杂志》的销量，自然就有人心动了。 赚钱的事，哪能耽搁呢？ 苏锦璃浑不在意地说道：“他们想研究就研究吧，这也是件好事。” 那么多人，总能有人研究出东西来。 可不是件好事么？ 朱砂早就猜到她不会在意，可是真看见她如此豁达，心里还是有些震动。 她敬佩地看了苏锦璃一眼，又接着说道：“周管事说了，书楼现在已经接了很多《文魁杂志》的订单，短时间怕是没时间准备下期的杂志。 所以周管事觉得，这杂志的时间能不能调一调？七天的时间有些紧了。而且杂志既然是《文魁》，里头的文章就得精挑细选才行，不能大意了。” 苏锦璃点了点头：“周管事说得有道理，那就改成月刊吧，一个月出一本。让周管事再多招些人手，再做一个新的杂志。” 朱砂有些惊讶。 《文魁杂志》才刚刚开卖，又要办新杂志了？ 但她只是问道：“主子这次打算办什么杂志？” 苏锦璃想了想：“唔，就叫《造化》好了。去专利局打听打听，挑一些合适的专利，联系那些发明者，新的杂志就是关于那些专利的。” 0471 犯难 朱砂听到苏锦璃的话就惊了：“新杂志？这个时候？会不会太赶了？《文魁杂志》现在已经供不应求，若是再办新杂志，怕是需要不少人手。” 苏锦璃说道：“无妨，人手不够就多招些人就是了。每次科举，能够金榜题名的终究是少数。那些落榜的，总有人需要一份工作来糊口。 新的杂志跟《文魁》不同，对编辑的要求没那么高，不需要太好的文采，也不需要太好的文采，这样的人想来不会是少数。” 她也是在看到《文魁》的火爆之后，突然意识这《文魁》杂志有些太敏感了。 也不知道周管事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点，才会请求调整时间。 原本她还打算一周出一期，可到底还是低估了这《文魁》杂志的影响力。 所以她才顺水推舟地把时间给调整了。 一个月出一期，正好还能抬抬这《文魁》杂志的身价。 物以稀为贵么，既然是《文魁》，那就不能太多了。 正好，把精力放在其他上头。 《文魁》杂志上的内容比较敏感倒不如再弄点儿别的。 她现在钱财不少，手里却没多少研发人员。 专利法和专利司推出之后，虽说的确影响了不少人，可惜关注专利司的人还是太少了些。 那些商贾倒是机灵，知道派人盯着专利司，挑选那些有利可图的专利买下来。 可是真正把心思放在发明创造上头的人还是不多。 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也不怎么关注。 倒不如办个发明方面的杂志，内容都是现成的。 杂志内容就是专利司的那些专利。 只要多宣传一下那些专利的价值，百姓们知道了，又岂能不动心呢？ 不过，她也得派人盯着专利司那边，趁机多收拢些人才回来，搞个研究院。 说不定还能多开发些商品出来。 她虽然见识不少，可是弄出来的东西太多，就太惹眼了。还是得多找些人，帮她分担一下。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让平安找来了王府管家，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派人盯着专利司那边，挑选合适的人才收揽。 这找人的事，肯定没法急于一时。 苏锦璃也不指望立刻就能出结果，反正先安排下去，慢慢找着就事了。 只要有了人，就可以把研究院给搭起来。 她也给了朱砂任务，就是让她去通知周管事，办新杂志。 朱砂没敢耽搁，立刻去了状元树楼，把她的意思跟周管事说了。 周管事如今已是忙得脚不沾地，听说苏锦璃还要办新杂志，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好在状元楼很快就来了帮手，专门负责《文魁杂志》，总算是让他轻松了些。 这帮手便是永安帝安排的。 他一眼就看出《文魁杂志》的重要，哪里敢放手由着楚晏乱来？ 这杂志一旦办起来，以后在士子中的地位怕是不下于白鹿书院！ 以往白鹿书院声望太高，永安帝就算不满，也不敢对它做什么。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哪里舍得放手？ 更何况，楚晏在军中本就极有威望，若是再有了士子的支持，他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吗？ 永安帝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周管事隐隐察觉到了里头的凶险，所以来了帮手后，他二话不说就放了手，把《文魁杂志》交给了对方负责。 自己则挑了合适的人选，开始筹备《造化》杂志。 不过状元书楼的人手还是太少，必须得多招揽一些人才行。 于是这《造化》杂志筹备的第一步，就成了招人。 消息传开后，前去报名的人倒是不少。 就像苏锦璃说的，落榜的举子那么多，总有那囊总羞涩，需要找工作赚钱的。 这事苏锦璃交代下去后，就没太关注。 倒是朱砂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在外头跑，有了任何进展都会向苏锦璃汇报。 永安帝现在对状元书楼格外关注，状元书楼刚有动作，他就得了消息。 听说状元书楼又要办新杂志，永安帝就忍不住摇头，觉得太急了。 这《文魁杂志》才办[]了一期，虽说卖得不错，可那惊人的销量里头，很多都是那些彩图的功劳。 谁知道下期还能卖出多少本？ 这时候不想着稳扎稳打，居然忙着筹备新杂志，这心性也太急了。 永安帝摇了摇头后，就让人继续盯着状元书楼那边，对这事不怎么关注了。 他对《文魁》非常在意，对新杂志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自从专利司成立后，里头的人都是从原来的天龙卫里头抽调过去的。 每天有什么新的专利，都有人向他汇报。 在他看来，很多所谓的专利不过是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 根本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 状元书楼的新杂志据说就是关于那些专利的，所以永安帝觉得没必要太过在意。 秦王府派人联系那些专利所有者，他也知道了。 但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把楚晏叫进宫里警告了一番，让他莫要沉迷于那些奇技淫巧之物，就撒手不管了。 比起秦王府和状元书楼的这些小动作，永安帝现在更在意互市。 他找了几位重臣商议，一番讨论下来，还是觉得可以试试。 只是这人选，就让他犯难了。 到底该派谁去呢？ 朝廷和北方蛮族已经很久没有互市过，如今突然开设，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这次冬天又太冷，北边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若是派去的人能力太差，互市失败就罢了，说不定还会给朝廷带来祸患！ 所以永安帝跟几位重臣一番商议后，又把三个儿子叫了过去，一起商量。 楚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一听没有合适的人选，立刻乐得毛遂自荐了：“父皇，不如就让儿臣去吧。儿臣跟那些蛮子打过交道，肯定能把这事办好！” 永安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太子楚旭和秦王楚晏。 犹豫了一瞬，他先问太子：“太子，朕看你脸色不太对劲，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语气还算和气，可实际上，永安帝心里是失望的。 0472 永安帝的心思 永安帝对楚旭越来越失望了。 他想不明白楚旭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明明以前瞧着还好，怎么现在越发不济了。 就说现在，有什么话想要说，直接说就是了，摆着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给谁看呢？ 有什么不能直说吗？ 怎么就不能跟老二老三好好学学！ 真是白长了那么大的块头，一点胆气都没有。 难不成，还怕说错了话，他会责罚？ 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他们可是亲父子！太子就这么不信他？ 永安帝越想越不满，却不知道，太子楚旭此时的心情也是非常不美妙。 以前的时候，他对自己还是颇有自信的。 即便被立为太子后，他心里一直很忐忑不安，但也觉得自己能够当好这个太子。 就算楚晏虎视眈眈，他心中忌惮，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耐。 直到最近这段日子。 楚晏接连立功，他主持修书，却一直没什么成果。 楚旭这才急了，忍不住对自己怀疑起来。 这次的互市又是楚晏提出来的。 他看过楚晏的奏本，虽然觉得楚晏太过异想天开，可私心里还是忍不住惶恐。 那种杀人不见血的算计，楚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楚旭再一次对自己怀疑起来，他真的还能当好这个太子么？ 若是再这样下去，楚晏会不会把他的太子之位抢过去？ 听到永安帝的话，楚旭心神一紧，忍不住就想跟着毛遂自荐。 然而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不敢开这个口。 他是太子，身份太过敏感，若是提出来，父皇心里说不定会多想。 最后只能说道“回禀父皇，儿臣觉得，这互市一事，应由户部督办，交给顾尚书比较稳妥。” 他话音刚落，楚暄就不满了“太子这话就不对了，如今春耕在即，顾尚书身为监管户部，定然要全力监督春耕，岂能因小失大，顾此失彼？” 怼完了太子楚旭，楚暄又厚着脸皮对永安帝说“父皇，不如这事就交给儿臣来办吧，那些蛮子和商户要是敢有异心，儿臣立刻砍了他们！” 永安帝瞥了他一眼，突然朝楚晏看去“老二，你说呢？你觉得谁去合适？” 楚晏一直不动声色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跟雕塑似的。 听到永安帝的问话，他才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道“回禀父皇，这互市之事既然是儿臣提出来的，儿臣愿意全力督办此事。” 永安帝听到这话，脸色突然沉了沉，像是不太高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去？” 楚晏“正是。” 永安帝的脸色更沉了“那你要是办砸了呢？” 楚晏面色不改，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一脸坦然地说道“儿臣若是办砸了差事，自当领罚。” 永安帝目光冰冷地看着楚晏，一直不说话。 楚晏也不开口，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大殿中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谁也不敢开口。 在场的重臣有好几位，然而谁也不敢掺和到永安帝和楚晏这对天家父子里头。 只是眼看着永安帝脸色阴沉，众人都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偷偷猜测永安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 陛下难道是对秦王不满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太子看去。 然而太子此时并没有觉得高兴，他现在紧张极了，压根就顾不上幸灾乐祸。 还是楚暄看不下去，偷偷蹭到了楚晏边上，用手戳了戳他，小声提醒道“哥，你赶紧跟父皇服个软啊！” 楚晏却没开口，就跟没听见一样。 楚暄顿时急了，见他死活不肯开口，就想帮他说话。 谁知永安帝突然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砸了，朕可不饶你。” 楚暄“？？？” 太子“？？？” 几位大臣“？？？” 众人都有些懵逼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想让秦王去办，还是不想啊？ 他们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不过，陛下这脸色也太难看了，难道说，陛下终于对秦王不满，想要打压他，给他一个教训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在场的几位大臣却都高兴不起来。 楚晏可是永安帝的嫡亲儿子，要是永安帝对他这个儿子都不信任，甚至狠心打压他，那他们这些臣子呢？ 岂不是更加危险？ 永安帝坐在龙椅上，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在心中冷笑哼，一群混账东西，整天不好好办差，就知道猜朕的心思，朕的心思是你们能猜的吗？ 不过，当他看到楚宴的时候，目光又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真有些不太确定该怎么办。 原以为这个混账东西脑子里就知道提刀杀人，心性太狠，不适合那个位子。 结果这小子倒好，娶了媳妇儿后，居然一天比一天出息了。 那封奏折倒是写得真好，虽说这小子肯定没有那么好的文采，绝对是找人代了笔的。 可文采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头的意思。 要是上头说的那些真能办成了，说不定还真能做到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就看这小子能不能办成吧。 想到这里，永安帝再次看向那些心思各异的臣子。 心中笑得得意。 哼，让你们瞎猜，猜不出来了吧？朕刚刚就是故意的！ 永安帝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楚暄老实地跟着楚晏离开勤政殿，出去后，立马拉着楚晏走。 他现在满肚子的话想要楚晏说，不过那些话可不能让人听见了。 楚旭看着两个混账弟弟亲亲密密地离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都是亲兄弟，这两个混账就知道无视他，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亲哥了！ 他也担心的好吧？ 刚刚父皇的脸色那么难看，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父皇真的对二弟有所不满？ 那二弟这次去边关，能把互市的差事办成了吗？ 这互市影响极大，要真是办成了，不仅能得个大功劳，甚至就是边关那些将领和百姓，恐怕也要感念二弟的好。 0473 心里美滋滋 楚暄拉着楚晏走远后，才拍着胸口叹了口气“刚刚吓死我了。” 说完他看向楚晏“哥，你刚刚怎么就不跟父皇服个软呢？你没看见父皇那脸色么？不就是个互市吗？万一父皇真生气了，那多不值当啊。” 楚晏听到这话，表情微微一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其实猜到永安帝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这话不好明说。 要是让人听见了，传到永安帝耳朵里头，怕是假生气也要变成真生气了。 所以他只是说道“你也看过折子了，难道还看不出互市的重要？那可不是小事。要不是这事太过重要，本王又何必紧抓着不放？” 他也是担心下头的人糊弄事，弄巧成拙把事情给办砸了，还让那帮蛮族生出不满来。 他是不怕那些蛮子，可现在既然要互市，那就不能跟他们对着干。 商贾们都讲究和气生财，这互市不也差不多么？ 不过朝廷毕竟不是商贾，不可能真的捧着那帮蛮子。 该打压的也得打压，总不能便宜了他们，让他们以为朝廷是怕了，才会跟他们互市。 所以这事，他还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去做。 “本王当然知道这事重要，就是刚刚快被你给吓死了！”楚暄还是有些后怕，他说完看了看左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哥，你说父皇是不是真生气了？这互市，你真要去做？” 楚晏白他一眼“本王都跟父皇立下军令状了，难道还能不去？” 楚暄暗暗撇嘴，不就是个保证么，算哪门子军令状？ 就算真把差事办砸了，到时候跑去找母后求个情，难道父皇还真能狠罚了么？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就只是说道“那你才刚刚大婚，就要扔下嫂子不管啊？” 说到这里，楚暄诧异地看了楚晏一眼，心中怀疑难道二哥不喜欢嫂子？可是不应该啊，二哥之前还重色轻弟的！难道是跟嫂子吵架了？ 楚晏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互市可是大事，岂能儿女情长？” 他倒是舍不得跟苏锦璃分开，可他舍不得有什么用？ 难道要抛下正事，整天跟苏锦璃腻在一起么？ 苏锦璃都有正事要办，他总不能被自己媳妇儿给比下去吧？ 去了边关，正好可以看看水泥的情况。 等到这事成了，找到合适的人手接管，他就能回来了。 反正苏锦璃现在年纪还小，又不肯让他碰，他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跟个废物似的。 楚晏气得咬了咬牙，又狠狠瞪了楚暄一眼“父皇既然发了话，本王就得尽快启程，这就先回去安排了。你也别磨蹭，留在京里好好办差事。” 说完他抬脚就走，楚暄跟着他出了宫，在路上分开了。 楚晏则是直接回了秦王府，先去见了苏锦璃，跟她说了互市的事。 苏锦璃有些惊讶“所以你很快就要出门了？” 楚晏点了点头“这事太重要，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去办。” 苏锦璃明白他的意思，朝中官员的毛病其实挺多的，现在又没办法全给换了，只能一步步来。 互市还是她提出来的，哪里不明白这事的重要性？ 要是楚晏不去亲自看着，下头的人把蛮族给惹恼了，想要办成这事，就更难了。 而且，楚晏离开京城，对她的好处可不少。 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跟人一起挤了。 把卧房门一关，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一想，苏锦璃就有些美滋滋的，甚至开始期待楚晏赶紧出门了。 不过楚晏要去边关，她身为秦王妃，总得帮他准备些东西。 苏锦璃心念急转，很快有了主意，就对楚晏说道“这事确实重要，不能大意了，你先去准备吧，我已经知道了。” 楚晏听她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都要走了，苏锦璃怎么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女人该不会是巴不得他离开吧？ 楚晏狐疑地看了苏锦璃一眼，见她双目有神，熠熠生辉，不禁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可他要出发，需要安排的事情可不少，现在可没功夫跟苏锦璃闲扯。 只得郁闷地咬了咬牙，先把这事记在了小本子上头，打算以后再跟苏锦璃算账！ 想着以后的报复，楚晏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于是说道“我这次离开，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先出去了。” 说完他就真的出去了。 苏锦璃没在意，楚晏要去边关，那边的条件肯定比不上京城这边。 她得准备一些药，让楚晏带在身边，免得出事了。 那些蛮族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个心狠手辣的，朝廷突然开通互市，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这事恐怕有的磨。 好在不用她亲力亲为，不然烦都烦死了。 就是不知道，楚晏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楚晏这次要去边关，或许可以让他带些种子过去种。 别的先不提，玉米红薯土豆可以带些过去。 那边土地贫瘠，种的大多都是麦子，产量也低。 红薯和土豆都不怎么挑地，玉米的产量也不低。 趁着这次在边关先种一茬出来，等到几个月后收获了，产量肯定要比现在种的麦子要好。 到时候，要推广这些东西就更容易了。 那边本就缺粮，历代皇帝和文武百官为了这粮食的问题可是操碎了心。 现在有了高产的粮食，就算互市的事出了岔子，楚晏也是大功一件。 苏锦璃想到这里，就开始琢磨这些种子要怎么拿出来，数量多少合适。 太多了肯定不行，路途那么遥远呢，太多了不好运输，就算运过去了，也要耽误了春耕。 苏锦璃算了算，土豆和红薯都有些沉重，种一亩地的话，光是种子就需要两三百公斤的土豆，而土豆的亩产量大概在三四千斤的样子。 她在空间里种的土豆，因为空间的缘故，产量倒是挺高的，亩产量在五六千斤，收获的土豆直接拿来做种子就行。 0474 打脸了啊 苏锦璃琢磨了一会儿后，心里就有数了。 空间培育出的土豆产量挺高，不过拿到边关的话，那边的环境不比空间里，产量肯定是要受影响的。 不过，就算再受影响，亩产量应该也能达到一千斤。 这东西是可以当主食的，虽然比起大米面粉那些，当做主食肯定会让人很不习惯。 可是边关条件那么苦，就算军汉都吃不饱饭，谁还会嫌弃土豆？ 这东西还可以做成土豆粉丝，换换口味。 问题是，一亩地光种子就要两三百公斤，要是亩产量才一千斤，那扣除掉种子的话，净收获也就两三百公斤，说实话有点少了。 好处是土豆耐寒耐旱，倒是适合北方缺水的地方种。 她要让楚宴带过去的话，带个一千公斤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种个几亩，当做试验田，让人好好伺候着，或许亩产量能多些。 如果能有个两三千斤，甚至三四千斤的产量，边关的百姓还不得高兴疯了？ 红薯就更省事了，这东西可以用种子育苗，长成藤后，可以剪下藤苗来种。 所以对种子的耗费倒是没那么大。 一亩地只需要一百斤的种子就行，如果多剪些藤苗当种子，还能种更多。 而且红薯的产量更高，她空间里的红薯，不仅个头大，还特别甜，亩产量都在万斤以上。 拿到外头后，若是产量能够达到五千斤，那也足够让人疯狂了。 不过红薯不如土豆那么耐寒，种在边关的话，产量也不知道能有多少。 红薯藤的嫩叶子还可以当菜，老的藤蔓可以拿去喂猪喂牛。 等以后种的多了，还可以在边关多养些猪。 再就是玉米，她空间里的玉米，亩产量在两千斤的样子，种一亩地用的种子不多，只要四五斤种子就行。 拿到外头的话，产量肯定要下降不少，可这东西味道也不错，鲜嫩的时候可以当玉米笋来炒菜，再大些，可以清水煮，炖排骨，做成玉米馒头，等到老了，还能磨成玉米粉来做馒头。 这次去边关，土豆带上两千斤，差不多可以种五亩地。 红薯一千斤，至少能种个十亩地，如果多采一些藤苗，种上二十亩也没问题。 若是那边空地多，倒是可以多采几回藤苗，再多种些。 玉米的话，带个一千斤，就能种二百亩的地，不算少了。 反正就是去边关试试水罢了，等到收割了，要是产量不错，还能让人对互市更有信心。 不过，京城这边就得抓紧了。 边关只是试水，京城这边的话，以后怕是要拿来当种子的，当然得伺候得更加精心一些，争取多收获良种。 苏锦璃盘算完这事，就派人去药房去了药材，给楚晏准备各种药丸子。 另一边，楚晏也没闲着，他从苏锦璃这儿离开后，就去找了幕僚，商谈去边关的事，顺便安排京城这边的各项事务。 等楚晏好不容易忙完了，就听说苏锦璃派人去药房取了很多药材。 他一听就猜到苏锦璃肯定是想做什么，忍不住跑去找了苏锦璃。 等他找过去的时候，苏锦璃已经把药丸子做好了。她做的主要是解毒丸，金疮药，以及一些调理身体的培元丹。 解毒丸是防止有人对楚晏下毒的，金疮药则是用来治疗伤口的。培元丹这东西楚晏不需要，他的身体好得很，不过边关有不少将领，身体怕是不太好，吃了这个就能调理。 楚晏带着培元丹过去，还可以笼络一批人。 她把做好的药放在盒子里，见楚晏来了，就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给你准备了一些药，你出发的时候带上吧。” 顿了顿，她又说道，“师父说近日会送种子过来，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过听他的意思，种子应该不少。 要是你出发之前，他把种子送来了，你就带一些去边关，看看能不能种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楚晏当然说好，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还不知道那些种子到底是干嘛的，所以没怎么上心，说话的时候，还一心二用把盒子给打开了。 苏锦璃见他不上心，就有了个主意。 她拿出一些玉米粉，让如意做成蓬松柔软的小馒头，又拿了一些土豆跟红薯出来，让如意做了土豆烧牛肉，烤红薯跟拔丝红薯。 这时候虽然不能随意宰杀牛肉，可总有因为这样那样原因死掉的牛，只要官府查验过后，就能买卖。 苏锦璃身为秦王妃，偶尔吃顿牛肉还是不难的。 用膳的时候，楚晏看到桌上摆的菜，不禁有些愣神。 红烧牛肉他吃过，不过土豆块他就不认识了。 之前苏锦璃拿出盒子的时候，他看到的土豆还没削皮，如今不仅削了皮，还切成了块儿，做成了烧菜。 他哪能认出来？ “这是什么？”楚晏夹起一块土豆，诧异地问苏锦璃，“以前似乎没见过。” 身为亲王，他对吃食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是师父给的，听说叫土豆，之前我不是给你看种子吗？你当时见过的。据说这东西可以吃，所以我让厨房做了一些试试。” 苏锦璃解释了几句，就当着楚晏的面夹了一块土豆吃。 楚晏见她就这么吃了，顿时有些心急“你怎么吃了？” 苏锦璃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能吃？都说这东西可以吃了。你快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楚晏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他见苏锦璃都吃了，又担心自己要是不吃的话，苏锦璃心里不痛快，就也夹了一块尝尝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就挑了挑眉。 土豆十分软糯，满是烧牛肉的味道，吃着居然不错。 他吃过萝卜烧的牛肉，不过萝卜的味道比较重，他不是很喜欢。 这土豆，吃起来倒是比萝卜好。不仅软糯，还有股子特别的香。 于是他又看向其他的菜，指着盘子里的烤红薯问“这又是什么？看着有些眼熟，也是那天你给我看过的种子？” 实在是烤红薯太香了，闻着又香又甜，让人没法拒绝。 顶点 0475 楚晏上心了 苏锦璃轻轻用筷子剥开红薯的表皮，露出里头金黄色的肉，然后用勺子挖着吃。“这个是红薯，味道挺甜的，你快尝尝。” 楚晏立马试了试。 苏锦璃空间里种的红薯本就是当初精挑细选过的良种，在空间中种植过后，品种不断被改良，改良到现在，不仅个头大，产量高，味道也是相当优越。 关键是，这红薯不仅甜，吃着还不会让人觉得腻。 烤过的红薯本就又甜又香，苏锦璃这红薯品种太好，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是最好的。 楚晏从未吃过红薯，此时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倒是真被勾起了馋虫。 即便是从未听说过的吃食，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尝了尝。 只尝了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这红薯的味道倒是不错。” 说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红薯的表皮，又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你给我看的种子里，就有这东西。 当时瞧着其貌不扬的，不想烤过之后味道居然这么好。你先前想让我种的，就是这红薯和土豆吗？师父可说过它们的产量如何？” 之前苏锦璃提出要种的时候，楚晏没怎么在意，因为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知道可以食用，味道还挺不错，他自然就上了心。 之前的土豆，因为是跟牛肉一起烧的，有股浓郁的牛肉味道，土豆本身的味道倒是被掩盖了不少，不是很明显。 倒是那软糯的口感吃起来相当不错。 这烤红薯又不一样了，这东西只是简单烤过，吃起来就又香又甜，可以说是一味相当不错的美食了。 甚至还能当成甜食来吃。 楚晏就算不擅长农事，也知道这红薯是个好东西。 若是产量不错，倒是可以多种一些，在全国推广。 如今糖价可不算低廉，底层百姓根本吃不起糖，若是有替代之物，岂不是好事？ 苏锦璃微微一笑，她就知道，楚晏尝过味道之后，就知道这红薯和土豆的好处了。 想到这里，她又夹了一颗小馒头，独自吃了起来。 这馒头做得秀珍，一口就能吃下去一个。而且颜色金黄，看着就喜庆。 楚晏早就发现了那盘小馒头，只是他以为那是白面做出来的，染成了金黄色，就没在意。 如今苏锦璃突然夹了一颗吃，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刚刚问产量，苏锦璃没说，却夹了馒头吃，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这么一想，他就对那盘小馒头在意起来。 多看了两眼后，楚晏毫不犹豫地夹了一颗，尝了尝味道。 这一吃，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东西绝对不是用面粉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 楚晏立刻问道：“这又是什么做的？吃着不像是面粉。” 苏锦璃笑着又吃了一颗：“你觉得这颜色如何？” 楚晏听到这话，心念急转，突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苏锦璃给他看的种子，其中就有种金黄色的颗粒，因为色泽金黄，瞧着还挺好看的，他就多看了几眼。 这馒头也是金黄的颜色，跟那种子的颜色倒是挺像的。 所以，这馒头是用那种子做出来的？ 楚晏很快想明白了：“这馒头也是用你之前给我看过的种子做出来的吧？你特意让人做了这些，就是想让我尝尝味道，知道它们的好，对吗？” 苏锦璃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然后她说道：“师父说，这些都可以吃，产量还行。不过具体能产出多少，他没告诉我。只说种得好了，产量肯定能高些。 我想了想，既然你要去边关，倒不如把种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带去边关，挑选不同的田地种着试试，看看这些种子的产量到底怎么样。 另一批就种在农场里，也是挑选不同的田地来种，看看最后的产量怎么样。让厨房做出来，也是想看看味道究竟怎么样。 现在看着，这几样的味道倒是相当不错，若是产量不错，说不定可以全国推广。” 楚晏听到这话，看向苏锦璃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满意。 他现在越发觉得，苏锦璃这个媳妇儿是娶对了。 可惜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产量，想要知道结果的话，怕是要等上几个月了。 楚晏想到这里，又问道：“师父可说过这些该怎么种？” 苏锦璃就简单跟他说了说该如何种植，不过她故意没说得太细致，就简单说了重点，比如红薯要先育苗，等它长成藤蔓后，再剪下来埋在地里。 土豆可以根据芽点的位置来切块。 玉米则挖坑埋土里。 她还画了个挖坑的小工具，让楚晏过去后让人打造。 楚晏看了一眼，觉得东西造型挺简单，就收了图纸，打算带到边关后再找工匠打造。 然后又问苏锦璃种子什么时候送来。 苏锦璃没说具体时间，只说是最近，楚晏就没再问了，心里却挺在意。 之前他听苏锦璃说要种东西，只是觉得无可无不可，并不如何在意。 如今尝过了味道，他就有些放不下了，甚至暗暗打定主意，等那位老神仙把种子送来之后，再启程出发。 正好他还要安排不少事情，甚至是挑选人员跟随，这事可急不得。 到了第二天，楚晏早早地出了门，进宫找永安帝商量事情去了。 不过他没说种子的事，这事还没个准，现在提出来可不明智。 就算要提，也要等种子种出来，确认了产量才行。 他这次进宫，主要是找永安帝要人的。 一来他要准备互市，光靠他自己肯定不行，肯定要带不少人过去，在边关成立一个外贸司，负责互市的各项事宜。 这些人选，总不可能到了边关才挑，得从京城这边带过去。 还有就是种地，既然要种，肯定得带上几个好手才行。 所以他打算找永安帝多要点人。 就在父子俩讨价还价的时候，苏锦璃也趁着没人注意，把种子放进了库房里头。 然后故意弄出动静，等到有人发现了，才偷偷溜了回去。 她刚溜回房间没多久，管家就急匆匆前来禀报了库房里的事。 0476 离开 苏锦璃一得了消息，立刻去了出事的库房。 看到里头放着的种子后，她就问了管家是怎么回事。 管家比她先来，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她一问，赶紧告诉了她。 事情很简单，一名下人经过库房附近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动静，担心出事，就赶紧过来了。 结果过来一看，就发现库房上头的锁居然没锁住，只是松松地挂在上头。 那人一看就知道出事了，没敢打开门进去，就怕里头丢了什么东西，进去了说不清楚。 于是这人赶紧跑去告诉了管家，管家知道后，亲自过来看了。 本以为是库房失窃，谁知道库房里东西没少，反倒多了好些麻袋。 检查了麻袋里的东西后，就更让人震惊了。 麻袋里装着的东西，竟然没人认识！ 管家觉得这事蹊跷，也没敢宣扬出去，就派人禀报了苏锦璃，让她定夺。 苏锦璃听了之后，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让管家封了口，不得把这事说出去。 等楚晏回来，就从管家嘴里知道了这事。 他立刻意识到，是那位老神仙来送种子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跑去看了那些种子。 不过看到那些种子的时候，楚晏就有些震惊了。 这分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还以为没多少的，谁知道居然有好几十个麻袋！ 还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这也太多了。 不过，他在震惊之后，很快就兴奋了。 这么多种子，就算分一半带去边关，也不是少数了。 到时候种出来，要是产量还行，可以直接在边关先推广。 于是等到没人后，他就忍不住对苏锦璃说道：“宝儿，你师父也太实在了，居然送了这么多种子过来。 这么多的东西，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王府库房里，那位老神仙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他用的应该也是袖里乾坤吧？不过那么多的东西，他这袖里乾坤怕是已经修炼到登峰造极了。” 苏锦璃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脸向往地说道：“师父确实厉害，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厉害。” 楚晏安慰她：“没是，师父既然看好你，就说明你的资质肯定是不错的，只要假以时日，肯定比师父更厉害。” 虽然他觉得那位老神仙挑中苏锦璃，还有她身份的缘故。不过苏锦璃既然能够学会袖里乾坤，资质肯定是不差的。 只是不知道，那位老神仙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姚长安是想用国运来修炼，那位老神仙又想做什么呢？ 楚晏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他能够不断提升实力，就算那位老神仙真有什么不好的打算，他也不怕。 …… 拿到种子后，楚晏很快将种子分成了两半，然后派人先送种子去边关。 接着又过了三天，才到了楚晏出发的日子。 苏锦璃亲自送他出了城门，见他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队伍扬长而去，心里难得有了几分不舍。 她挑了挑眉，看着楚晏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楚晏毕竟是王爷，又有野心，岂会一直困在京城里，只顾着儿女情长？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想来就算互市不那么顺利，有了那些种子，最后也能靠着那些种子立下大功。 而她留在京城里，没有楚晏看着，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像是晚上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楚晏发现，可以好好修炼了。 苏锦璃美滋滋地想着，见楚晏越去越远，很快看不见了，便转身下了城楼。 …… 楚晏走后，京城里热议了一番，很快百姓们就关注起了别的。 然而没了楚晏，苏锦璃要忙的事情也不少。 好在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只要吩咐下去，就有人替她做好。 比如那些种子。 楚晏离开之前，还特意帮她找了人手。 苏锦璃交代下去后，那人亲自把种子送到了农场，然后让人种在了各个试验田里。 而庄田那边，楚晏也处理过了。 之前那些管事全都被处理掉了，人倒是没死，就是家产全被查抄，也都招供了贪污的事。 可惜他们贪污去的钱粮很多都被花费掉了，即便抄没了家产，也抵不上贪污的数额。 楚晏原本想宰了他们，苏锦璃却不喜欢这么杀人，就罚了钱，让他们签下欠条，让他们留在庄子里。 什么时候把欠下的钱都还上了，他们才能得自由。 这钱还有利息，若是时间拖得久，利息就会越高。 如此一来，算是给了他们全家一条生路。 苏锦璃又给了不少任务下去，若是完成得好了，就能有赏金。 算是给这些他前头吊了一根胡萝卜，勾着他们不得不拼命卖力。 管事们被解决掉后，楚晏安排了新的管事。 新的管事倒是个聪明的，对苏锦璃几乎是言听计从。 还把上等田和中等田的佃户全都划分成了生产队，允诺了不同的奖赏。 有了奖赏这个香甜的诱饵，那些佃户们全都变得卖力得很。 尤其是，但这些佃户看到肥料的效果后，就变得更加卖力了。 苏锦璃也不藏私，把肥料方子给了管事。 那人是个聪明的，很快就安排了一批人，专门负责肥料生产。 而状元书楼里，新的《造化》杂志也办了起来。 有编辑，还有专门的撰稿人，也就是后世的记者。 这些记者通过专利司的公告，联系上那些专利所有者，然后进行采访。 回去后写成文章，编辑后刊登在《造化》杂志上体。 而这《造化》杂志，上面不仅介绍了某项专利的大概内容，还有一则关于这项专利的小故事，比如说，专利所有人某天看到什么东西，突然得了灵感，于是发明了这个专利。 杂志上架后，买的人倒也不少。 因为上头介绍了不少专利，倒是极对那些商户的胃口。 苏锦璃却是没工夫去管这杂志，因为之前修建的炼焦炉，总算能用了！ 0477 心惊 得知炼焦炉终于能用，苏锦璃挺兴奋的。 炼铁坊现在还在修建中，瞧着再过些日子就能建好。 想要炼钢，肯定需要大量的焦炭。 可现在只有土法炼焦，生产焦炭的周期长不说，品质还不好。 苏锦璃哪能愿意？ 现在这炼焦炉总算是可以用了，算算日子，炼铁坊建好的时候，焦炭也烧出来了。 正好可以拿去炼铁。 甚至就是这琉璃坊里，也少不了焦炭。 想要烧出品质更好的玻璃，温度是不能太低的。 现在用的就是焦炭在烧，不过之前她的炼焦炉还没建好，用的焦炭全是从外头买来的。 现在这炼焦炉能用了，苏锦璃总算是能够松口气。 她毫不犹豫，直接吩咐了下去，开炉少焦炭。 负责的工匠都是王府管家找来的熟手，管事的叫王有为，以前就是负责烧焦炭的，所以对这新的炼焦炉还算上心。 苏锦璃估算过，这新建成的炼焦炉，只需要两到三天就能烧出一炉焦炭，比起现在的土法炼焦快了一半不止。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预料，具体如何，只能等烧了之后才能知道。 她下令之后，王有为就守在了炼焦坊里，盯着那硕大的炼焦炉，到了晚上都不肯合眼，就怕出了什么状况。 苏锦璃倒是吃得挺好，一点儿没担心。 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修炼，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钻进空间里头。 这一忙碌起来，效果倒是挺不错。 苏锦璃都有些期待楚晏回来的那天了。 照着这个提升速度，等到楚晏回来的时候，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忙着修炼，倒是把炼焦炉的事抛在了脑后。 结果就在炉子开烧的第三天，苏锦璃刚起床，都还没来得及用早膳，朱砂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是王有为求见。 苏锦璃一听王有为的名字，才想起炼焦炉的事。 她看了眼朱砂的脸色，见她好不慌乱，就有了猜测。 “让他进来吧。” 朱砂领命而去，很快就把王有为请了进来。 苏锦璃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面红光，虽然眼睛里有着血丝，神情却极为亢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王有为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启禀主子，属下幸不辱命，焦炭烧出来了！” 苏锦璃并不意外，只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可记得用了多少时间？” 王有为立刻说道：“昨晚半夜就烧好了，因着时间太晚，属下不敢惊扰了主子，就先给烧出来的焦炭降温。等温度降下来后，又让人检查了一番，品质很不错，比以前烧的好。” 苏锦璃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要是品质不好，她又何必花钱建这炉子？ 她看了王有为一眼，看着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就想起了之前的刘丰。 刘丰那日也是，为了烧出琉璃，硬是没睡觉，就那么熬了一晚上。 第二天又迫不及待地跑来找她。 王有为现在的样子，跟当时的刘丰还挺像。 都因为一直没睡觉熬红了眼睛，可精神又极度亢奋。 这么下去可不行。 这么快就烧出了焦炭，王有为的能力毋庸置疑，可不能让他把自己折腾死了。 苏锦璃就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一觉，好好养好精神，这后面的事情还很多，你可不能倒下了。” 王有为谢了恩，很快领命而去。 苏锦璃让朱砂安排好奖赏的事，就不在意了。 朱砂跟了她有些日子，对这些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不需要她盯着，就能办好。 焦炭成功烧了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继续烧着，等炼铁坊建好，她就可以打造农具了。 苏锦璃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让人宣扬出去，所以京城里静悄悄的，还没人知道焦炭的事。 倒是宫里的永安帝，还是得了消息。 不管是琉璃坊，炼焦坊，还是修建中的炼铁坊，都有他安排的人。 里头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他。 焦炭是昨天半夜烧出来的，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告诉永安帝。 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根本不需要立刻禀报。 所以，永安帝也是在起床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只是时间上要比苏锦璃更早。 他要早朝，起得可比苏锦璃早多了。 等他起床后，就有人把这件事禀报给了他。 永安帝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愣住了。 他问禀报这事的李公公：“消息准确？” 李公公点了点头：“下头报上来的，应该是真的。” 永安帝的脸色就渐渐变了：“居然这么快。” 李公公暗暗在心底点头。 是啊，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苏锦璃建这炼焦炉的时候，琉璃坊还没开始烧琉璃，所以当时他虽然得了消息，却没怎么在意。 不过是个炼焦炉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还是琉璃坊烧出透明琉璃，又听说这透明琉璃可以用来制作镜片后，陛下上了心，他也跟着上了心。 他当时只以为秦王妃就是想自己烧焦炭，谁能想到啊，这建出来的炼焦炉，效率居然这么高！ 才两天的功夫，居然就把焦炭烧出来了，据说品质还不错。 要知道，以往可是要烧个七八天才能烧出来，品质还没这个好！ 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还有那琉璃坊，做出镜子后，现在就跟聚宝盆似的。 据说，现在那琉璃坊里头在烧一种大块的玻璃板，说是要拿来做窗户的。 比现在用的明瓦更透亮。 这种玻璃板已经烧了不少出来，只是秦王妃一直不满意，觉得品质还不够好，所以才一直没用上。 这位秦王妃，还真是了不得。 琉璃坊是这样，现在这炼焦坊也是这样。 如今正在修建的炼铁坊，又会如何？ 要是跟琉璃坊和炼焦坊一样了不得，那可就…… 李公公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想起那日在长春侯府上，楚晏说的那番话，不禁感慨不已。 看来，秦王说的是真的，这位秦王妃，还真是有个老神仙师父。 顶点 0478 楚暄的算计 李公公感慨后，忍不住朝永安帝看去。 却见永安帝微微皱着眉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上，永安帝跟他想得差不多，却又比他想得更多些。 他在想，那位老神仙既然挑了苏锦璃当徒弟，可是更看重楚晏？ 不然的话，干嘛偏偏挑中苏锦璃这个秦王妃，而不是太子妃呢？ 想到那位总是动胎气的太子妃，永安帝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又问李公公：“秦王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路上可还顺利？” 李公公立刻说道：“秦王倒是还顺利，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边关了。” 永安帝一听，就想起了那批提前出发的种子。 那么多的种子，又不可能藏起来，永安帝耳目众多，当然是知道的。 他手里甚至有下头送来的样本。 只是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就不太清楚了。 让太医过之后，倒是说都能吃。 只是其中一种土黄色的疙瘩，不能生吃。 永安帝就猜到，楚晏送去边关的那些东西，是打算拿去种的。 奇怪的，那些竟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想来肯定是那位老神仙拿出来的。 他原本还想多弄些种子找人种了试试，下头却又传来新的消息，秦王妃派人送了那些种子到农场里头，让人种在了不同的田里。 据说还特意找了人，伺候得挺精心，看来是用了心思的。 永安帝得到消息后，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只是安排了人混进农场，盯着那些田的情况。 谁知道一转眼，之前修建的炼焦炉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永安帝感慨了好一会儿，才去上早朝。 他到的时候晚了一些，不过臣子们谁也不敢有意见。 坐在龙椅上，永安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满朝文武百官，听着他们为不同的事情扯皮，心里就有些暴躁。 这帮废物东西，连个女子都不如，倒还有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扯皮！ 办事不行，扯皮倒是挺厉害。 要他们有何用？ 永安帝真是被气坏了。 忍不住发了好大一通火。 吓得满朝的臣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偏偏还没人知道原因。 楚旭和楚暄也没能逃过，都被永安帝臭骂了一顿。 兄弟俩虽然平时关系挺不好，这会儿倒是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楚晏。 不过他们只是想了一会儿，就顾不上惦记楚晏了。 永安帝莫名其妙地发火，他们实在想不出原因，心里别提多慌了。 等到永安帝骂完了人，好不容易宣布退朝，臣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很快就散了。 忙不迭地派人去打听消息，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把永安帝给气着了。 然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悠哉地待在空间里，悠哉地吃着水果。 苏锦璃现在学聪明了，她空间里的水果不少，可很多的味道都很浓，要是在外头吃，味道很久都散不去，太容易暴露了。 之前楚晏在，她不可能当着楚晏的面躲进空间里，想吃什么也得拿出来。 如今楚晏不在了，偌大的秦王府里她就是唯一的主子，可没人能管得住她。 想吃什么，就躲到空间里头，吃完了再出去，倒也没人发现。 炼焦炉的事她没太在意，也就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永安帝气得把臣子们给臭骂了一顿，甚至就连两个儿子都没放过。 这会儿，那帮子大臣还在满脑子问号呢。 苏锦璃吃得差不多了，把嘴巴一抹，又用水漱了口，确定嘴里没味道了，这才出了空间，开始惦记别的。 琉璃坊里的玻璃窗烧得差不多了，可以换上了。 王府的窗户，用的都是明瓦。 虽然能透光，但是透光性要比玻璃差太多了。 所谓的明瓦就是贝壳，云母之类的东西做出来的，透光性可想而知。 夏天的时候太阳大，光线强烈，倒是刚好。 到了冬天，没什么太阳，屋里的光线就不行了。 这会儿才三月，还没到夏天，太阳也一般，就算屋子大，待在屋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光线有些暗。 点了灯才觉得好些。 现在窗户烧得差不多了，苏锦璃就想把窗户给换了。 这一换，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 动静有点大，根本瞒不住人，外头的人很快就听说了。 不过一般人就算听说了，也不敢来秦王府打听。 倒是楚暄挺好奇。 可现在楚晏不在京城，秦王府里只有秦王妃一个女主子，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直接上门，不然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 于是楚暄忍了好几天，一直没敢动。 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拉了晋王妃崔嫣然一起，上了秦王府拜访。 苏锦璃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而且她还记得楚晏的委托，正愁没机会检查崔嫣然的身体，就亲自接待了两人。 见礼的时候，苏锦璃亲自扶了崔嫣然一把，不动声色地给她摸了脉，心里就有数了。 崔嫣然的身体中毒的时间有些久，所以调理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她还年轻，所以还算有救。 苏锦璃还发现，崔嫣然这身体，就算她不出手，光靠太医，应该也是能够调理好的，只是要多花些时间。 可历史上崔嫣然并未生下一子半女，明显不太对劲。 除非生的是死胎，不然就算孩子夭折，也该有所记载才对。 苏锦璃深深看了崔嫣然一眼，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却没让她瞧出来。 她见楚暄盯着那些透明的窗户看，就主动说道：“这玻璃窗要比明瓦透亮些，就是琉璃坊现在的产量还不高，一天也烧不出多少窗子。” 楚暄又看了几眼，觉得玻璃太透明了些，倒是不如明瓦好看。 不过他看着屋里明显亮堂了许多的光线，又觉得这玻璃窗也有玻璃窗的好处。 于是厚着脸皮说道：“二嫂，既然这玻璃窗的产量不高，可想过再建一个琉璃坊？” 他今天过来，原本只是想看看玻璃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会儿看过了，他倒是打起了琉璃坊的主意。 这琉璃坊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要是可以合作…… 0479 日进斗金的买卖 合作的念头一生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楚暄看着那些犹如清水般透亮的玻璃窗，心里就计较起来。 就连崔嫣然都看得心动不已。 比起用惯了的明瓦，这玻璃窗可是绝对的稀罕物件儿。 让楚暄和崔嫣然如何不心动？ 夫妻俩看过玻璃窗后，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晋王府的窗户全给换了。 苏锦璃一听楚暄提议建琉璃坊，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宝镜楼都开张那么多天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这么赚钱的买卖，哪可能没人惦记？ 要不是这宝镜楼是秦王府的产业，早被那些闻到腥味的鲨鱼给吞吃了。 楚暄到现在才提出来，已经是沉得住气了。 苏锦璃就等着别人找上门呢，楚暄第一个提出来，她倒是一点不意外。 于是她故作无奈地说道：“我倒是一早就想过再建个琉璃坊，就是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耽搁了。” 楚暄一听就激动了。 他，从小就浪惯了，是不知道客气的，一听苏锦璃也有这个意思，就说道：“嫂子要是忙不过来，不如把这事交给我？” 崔嫣然一听这话就紧张了，既希望苏锦璃能答应，又担心惹恼了她。 要是苏锦璃跟秦王告状，秦王会怎么想？ 可要是苏锦璃答应了，这里头的赚头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崔嫣然又忍不住自嘲。 以前没出嫁的时候，总听家里长辈说钱是阿堵物。 看重这东西，是要被人看轻的。 所以嫁到王府后，她怕被楚暄看轻了，平日里便只喜欢写写画画。 她怕别人觉得她太张狂，说她刚过门就忙着夺权，所以王府内务都是嬷嬷在打理，只一些要紧的，才需向她报备。 就这么过了半年，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谁知道她的命就这么惨，竟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注定子嗣艰难。 太医调养现在，也没说调养好。每到小日子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小腹里又疼又冷，就跟装着冰块似的。 倒是苏锦璃，跟她一样被人下了毒，胆子却比她大得多。 刚过门，就处置了秦王府的嬷嬷。 还建了琉璃坊，开了宝镜楼，日进斗金。 可楚暄不仅没觉得这样不好，反倒天天跟她念叨，想要挣银子。 她听得多了，这才知道家里长辈说的未必就是对的。 这世上或许确实有人觉得钱是阿堵物，不爱这东西，可楚暄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如今，她倒是希望苏锦璃能够同意合作，让楚暄多赚些金银了。 所以崔嫣然紧张地看着苏锦璃，生怕她拒绝。 苏锦璃当然不会拒绝。 她又不傻。 这琉璃坊光是推出的镜子，就能日进斗金。若是那些色彩绚烂的琉璃摆件拿出来，肯定又要成为爆款。 人就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总有几分攀比的心思。 别人有的，自己要是没有，那多没面子？ 就是现代，都有这样那样的，所谓爆款，经典款，甚至还有人卖肾买手机。 这古代人，可比现代人更要脸面。 有什么稀罕东西，别人家买了，若是自己家没买，岂不是要让人怀疑自家已经日薄西山，连个物件儿都买不起了？ 苏锦璃见识过镜子的火爆后，毫不怀疑那些琉璃推出后会有多火爆。 所以她故意压着货没拿出去，就等着镜子热度降下来后，再推出去。 总得让人缓缓不是？ 可这生意太赚钱，总不能全让她一个人做了。就算楚晏贵为亲王，也太得罪人。 还是得拉些人合伙才比较保险。 永安帝和张皇后是肯定要拉拢的，如今楚暄自动送上门，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她故作惊讶地看了楚暄一眼，有些兴奋地问：“晋王真的愿意帮忙？” 楚暄一听这话，就知道苏锦璃是答应的。 于是心中一喜，特别爽快地说道：“这是自然，你是嫂子，如今二哥不在，我这个当弟弟的，当然得帮二哥照顾嫂子，嫂子千万别跟弟弟见外。” 苏锦璃就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宝镜楼的生意挺不错的，只是这镜子容易摔碎，不宜长途运输。 所以我想在全国各地修建作坊，专门烧镜子。不过我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手中也没那么多人能用，这事就一直没办成。” 楚暄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跳得飞快。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嫂子你的意思，是希望弟弟能帮这个忙？在全国各地修建镜子作坊，开宝镜楼？” 苏锦璃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只是我也知道，这事办起来不容易，而且这镜子要用透亮的玻璃来做，这玻璃又很重要，若是要在京城外头建作坊，还得请示父皇才行。” 苏锦璃说完，脸上又露出了为难之色。 楚暄却是一点不觉得为难。 不就是请示父皇么？这事容易！ 他立刻说道：“嫂子你放心，弟弟我这就进宫跟父皇说一声，一定把这事办成了！” 苏锦璃便兴奋地说道：“那就劳烦三弟了，要是三弟真能说服父皇，这生意肯定就能做了。” 楚暄也是激动得很，迫不及待就想进宫找永安帝商量。 不过他瞧着那些玻璃窗，突然又想起正事。 于是他说道：“对了嫂子，你这儿的玻璃窗可真是够稀罕的，什么时候也能给我那晋王府换上啊？ 你是不知道，我那王府光线可暗了，崔氏想在屋里画个画都不行，只能到外头去。 现在天气还冷，她身子又不好，那冷风一吹，哪里受得住啊？ 嫂子，如今二哥不在，你可得多关照关照弟弟。要是东西不够，就先给崔氏的院子换了，你看行不？” 苏锦璃暗暗觉得好笑，这楚暄倒是豁得出去，又是装可怜，又是讨好卖乖。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不答应吗？ 所以她大方地说道：“若是三弟能说服父皇，我就做主帮你把晋王府全都换上玻璃窗，就当谢礼了。” 楚暄听他这么说，就更坐不住了：“那我这就进宫，嫂子你等我的好消息！” 0480 狼狈为奸 楚暄还真迫不及待地进了宫。 他一进宫就去找了永安帝，永安帝就三个儿子，老大长得太胖，又只看读书，他一直不太喜欢。 老二老三就不一样了，算是他的心头好。 只是老二前不久去了边关开设互市，现在就剩下老三在京城里。 永安帝多日没见到楚晏，不禁对楚暄这个三儿子更纵容了。 他原本在批折子，一听楚暄来了，都没让他等，就让人进来了。 楚暄带着崔嫣然去秦王府的事，他是知道的。 见楚暄进了宫，永安帝心里还挺意外。所以他一看见楚暄就问：“怎么进宫来了？” 楚暄笑嘻嘻地行了礼，没等永安帝开口，就自己站起来了，可见有多肆意。 永安帝看在眼里，刚皱起眉头，就听见楚暄兴奋地说道：“父皇，儿臣可是来给父皇送银子的！” 有了这话，永安帝就顾不上责罚这个混账儿子了。 他好奇地问：“你是来给朕送银子的？银子呢？” 楚暄就说：“银子现在没有，不过很快就能有了。” 永安帝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楚暄见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就不敢再卖关子了，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父皇，你知道宝镜楼吧？就二嫂开的那个铺子，专门卖镜子的。” 永安帝当然知道宝镜楼，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宝镜楼每天能进账多少！ 所以听着这话，他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楚暄没说出来，他也不好直说。那宝镜楼可是儿媳妇的产业，他这个当公公的，惦记儿媳妇的铺子，传出去太难听了。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问：“知道又如何？” 楚暄就接着说了：“父皇，这宝镜楼可是日进斗金！可现在只有京城才有宝镜楼，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呢！ 要是在各个繁华大城都开一家宝镜楼，那岂不是每一家都能日赚斗金？这加起来，得是多少银子？” 永安帝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楚暄立刻解释道：“这是二嫂的意思，不过二嫂说她手里人手不够，所以想让儿臣帮忙。嫂子还说，这事得父皇同意才行。 父皇，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这生意要是做起来，可是真的日进斗金了。只要父皇你答应，儿臣就给父皇和母后干股，每个月都能分红。” 永安帝自然是早就惦记上了这生意，只是这生意是苏锦璃在做，他才什么也没说。 现在楚暄自己提出来，又说是苏锦璃的意思，他哪里还有不答应的意思？ 以后这生意做起来，赚的银子入的可是他和皇后的私库！ 永安帝就问道：“你打算给朕和你母后多少干股？” “这个……”楚暄瞬间纠结了，他飞快想了想，最后还是没给准数，只是说道，“这个儿臣得回去找人合计合计，等到有了结果，一定禀报父皇。” 永安帝就冷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敢跑来说给朕送银子？赶紧滚吧，想好了再来。” 楚暄一听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果断滚了。 他直接去了秦王府，找苏锦璃商量，说是永安帝已经答应了，就是要给干股。 苏锦璃并不意外，就算永安帝不提，她也会主动提出来。 只是说到建琉璃坊，开铺子的时候，苏锦璃给了楚暄几点建议。 首先是跟当地的豪商合作，由当地豪商出人出钱，负责修建琉璃坊，装修铺子。 他们呢，就只出技术顾问，拿干股和分红。 楚暄对此当然没意见，他是什么身份？晋亲王！ 难道还需要亲自出钱，派人修建作坊和经营么？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只要放出消息，多的是商人巴结上来。别说只是给干股和分红，就是让那些商人倒贴，他们都愿意！ 楚暄打着包票说道：“嫂子放心，本王这就放出消息，让那些商人来京城。” 苏锦璃又提了个建议：“正好琉璃坊里烧制了几样精品琉璃摆件，不如开个鉴宝会，拍卖这些精品。” 楚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苏锦璃的意思。 他震惊地看着苏锦璃，短暂的怔愣过后，突然兴奋地大笑起来：“嫂子这个办法好，本王这就把消息放出去，那些豪商一个个富得流油，正好宰他们一刀！” 苏锦璃笑眯眯地说道：“鉴宝会的消息可以登在报纸上，然后先卖帖子。到时候只有拿着帖子，才能参加这鉴宝会。三弟觉得，这帖子准备多少合适？” 楚暄听到这话，又开始心跳加速。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这个……这个我得先找人合计合计。” 苏锦璃没意见，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就等三弟的消息了。” 这事就定下了。 之后她留了楚暄和崔嫣然用午膳，准备了一些辣菜。 辣椒是她新拿出来的，甚至还有新鲜红辣椒做的辣椒酱，然后让厨房做了剁椒鱼头。 楚暄喜欢吃辣，不过之前的辣椒已经没了，他已经有段日子没吃过。 如今又吃到辣椒，可把他给兴奋坏了。 用完午膳，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找幕僚商量这生意的事。 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辣椒回去。 包括一罐子辣椒酱，一罐子泡辣椒，还有一罐子香喷喷的辣椒油，以及一一罐子辣椒粉跟一麻袋的干辣椒。 一回到晋王府，楚暄就急忙叫人请来幕僚，商谈生意。 苏锦璃倒是乐得清静，把人送走后，又打着看书钻研医术的借口，躲空间里修炼去了。 反正有楚暄帮忙，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这鉴宝会，自然有楚暄去安排。 与此同时，楚晏也到了边关。 他一个人骑马倒是快，只是还带了土豆，红薯和玉米种子，速度就没那么快了。 除了这些，楚晏还带了辣椒种子过去。 不过辣椒种子就要轻很多了，带上一麻袋，也才十斤重，可以种好几百亩的地。 楚晏不放心那些种子，就派了人先快马去边关准备，他亲自护送种子过去。 0481 富得流油 楚晏一到边关就忙碌开了。 好在他安排人先一步到了边关，等他护送种子赶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外贸司算是搭起了架子。 互市的地方也选了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修建。 这外贸司才有个草台班子，账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就算想修，也拿不出钱来。 倒是外贸司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正等着商贾们上门登记。 不过，那些商贾大约是还在观望，所以并没有什么动作。 楚晏到了之后，面对的就是一大堆的事情。 眼看商贾们还没一个上门，他也不着急，打算先把种子种下去。 这一路过来，因为带了种子，拖慢了速度。 他就是紧赶慢赶，也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赶过来。 眼看着，时间就要进入四月，这种子必须得下地了。 要不然，就得耽搁。 楚晏到了之后，略作修整，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农田的情况。 他之前派人来的时候，就特意交代过，让人买下一些农田，他要种东西。 不仅如此，他还把制肥料的方子给了对方一份。 那人不敢耽搁，一到边关就忙碌起来。 等楚晏到的时候，第一批肥料已经熟了。 农田也买了不少。 主要是这边连年征战，很多农田都荒废了。 军屯倒是有不少地，都是边军在种。可是因为种子不够，不少地都荒着，根本种不过来。 所以买地特别容易。 楚晏派来的人只花了一万贯宝钞，就买下了三千亩农田。 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低了。 若是在京城，地价绝对不可能这么便宜。 楚晏得知后，就安排了人，把种子种下去。 他还特地让人做了记录，并且还划分了对照组来进行比较。 像是农田等级不同，播种密度不一样，还有施用底肥的种类不同，或者不用底肥，等等。 这一记录下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他专门安排了文吏来记录。 等到以后收获的时候，就能知道这些种子在不同种植情况下的产量。 楚晏怕人糟蹋了种子，还亲自盯着人种。 他也没刻意瞒着消息，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因为互市的消息，不少商贾已经赶了过来，只是顾忌着楚晏的名声，一直没敢去外贸司登记。 如今听说楚晏让人种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商贾们顿时心思各异。 一间客栈里，模样清秀的青年不解地看着一名中年男人：“父亲，你说这秦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开互市吗？怎么又忙着种地了？” 中年男子有些富态，看着挺和气。 他皱着眉头，也是满脸不解：“这秦王做的事情，的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打听出那些东西是干嘛用的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听说可以吃的粮食，可是模样奇怪得很，儿子竟从未见过，也不知道那位秦王是从哪儿找来的。” “居然是粮食？”中年男子有些惊讶，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罢了，我这就去那外贸司看看。” 青年有些担忧：“父亲，真要去啊？万一是骗人的呢？儿子听说，那位秦王可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得很。” 中年男子却说：“没什么好担心的，秦王这次过来，总不会是冲着咱们的身家来的。 京城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秦王妃得了一片荒山，结果挖出了宝藏，价值数百万两银子。 陛下开恩，那些宝藏全都做了她的嫁妆。不仅如此，她还开了个日进斗金的宝镜楼。秦王怕是不差钱的，哪里看得上咱家那点三瓜两枣？” 青年听得一愣一愣的：“父亲，这怕不是真的吧？荒山里居然挖出了宝藏？话本子上才敢这么写！” 中年男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老子我难道还能骗你吗？总之秦王现在富得流油，应该不会为了点银子就拿咱们开刀，互市或许是真的！ 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外贸司看看，万一真成了，说不定还能在秦王面前卖个好，给咱家搏个前程。” 中年男子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东西，急匆匆赶去了外贸司。 外贸司成立得匆忙，还没来得及修建专门的衙门，所以只是挑了个比较大的四合院，略加修整后，就挂上了外贸司的牌子。 中年男子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人也是个商贾，跟他喝过酒。 他立刻走了过去，小声问他：“王兄，你也来了？” 姓王的商贾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来瞧瞧。赵兄弟，你来得也挺快嘛。” 说到这里，他朝赵兴走了两步，离得更近了些，然后小声问他：“你也得到那边的消息了吧？” 赵兴顿时恍然，然后笑了笑：“看来你也听说了。” 至于是什么消息，两人谁都没说。 商场如战场，就算是熟人，也不敢大意了。 必须得留个心眼儿才行。 更何况，不管是秦王种子，还是秦王妃得了宝藏，开铺子赚钱，贵人的消息都不是他们能够随便议论的。 私底下说说就罢了，反正没人知道。 这地方可是外贸司，附近还不知道藏了多少探子呢。 在这地方议论贵人，怕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一小会儿功夫，又有商贾来了。 外贸司的大门开着，门口还有两个挎刀的武士守着。 大门里头站着一名青年，看打扮是这地方的小吏。 赵兴说完话后，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两名武士一眼，见二人似乎没有恶意，这才朝门口走去，拿出名帖递了出去。 青年接过看了一眼，指了指里头的方向：“进去吧，里面有个告示栏，上头贴着告示，进去了先看告示。” 赵兴赶紧答应了，又道了谢，这才拿着名帖进去了。 那名王姓商贾紧跟着递出名帖，然后也进去了。 到了里头，果然没多远就有个告示栏，上面贴着告示。 赵兴立刻走过去，仔细查看起来。 这一查看，他有些慌乱的心就渐渐安定了下来。 0482 狗改不了吃屎 赵兴经商多年，眼界可不是他儿子能比。 告示栏上贴着的，正是外贸司制定的规则。 不过这规则既然贴在这儿，显然是对外公布的，至于还有没有不对外公布的规则，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赵兴习惯性地留了个心眼儿。 让他觉得心安的是，上头的规则制定得挺细致，看起来就让人很安心。 之前外贸司只是传出消息，说是想要在互市中经营，参加对外贸易的，就得先到外贸司登记。 若是不登记，又偷偷跟外族交易，就会视为走私，勾结外族。一旦抓到，罪名非常重。 赵兴对外族没什么好感，可是如果能够通过互市来减少战乱，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他甚至都不求能赚多少钱，只希望有了这互市之后，外族不再劫掠。 因为一旦战乱，他的生意肯定要大受影响。 到时候别说赚钱了，甚至还要赔出去不少。 所以自从传出互市的消息，他就一直在观望。 之前是担心秦王想拿他们这些商贾开刀割肉，听说秦王过来之后忙着种地，而且种的还是粮食后，他才放下了心。 他虽然是商贾，可这种地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种子种下去，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收获的。 粮食的话，少说也得三四个月吧？ 这时间可不短！ 秦王要是只想拿他们开刀，哪里用得着耽搁那么久？ 反之，他既然种了东西下去，肯定得等着种下去的那些东西收获吧？ 要是真拿他们这些商贾开刀，传出去可不好听。 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难道秦王惹了祸事，还能继续待在这儿？ 这么一想，他才放了心，敢来这外贸司。 如今看了外贸司制定的规定，赵兴就更安心了。 即便上头说了，想要参加对外贸易，还得缴纳一笔银子，赵兴也觉得高兴。 因为上头还说，要参加这对外贸易，必须得审核资格。 像是财力，信誉什么的。 赵兴看了之后，就觉得这样挺好。既然要审核资格，就说明这个新成立的外贸司对互市的事情是真的重视，可不是在胡乱折腾！ 既然都重视了，那这事八成是真的，说不定真的能成！ 那些蛮族可是一直想让朝廷开通互市，如今朝廷好不容易有了开互市的意思，蛮族总不能再来劫掠吧？ 就算他们狗改不了吃屎，也得缓和一两年，表明个态度吧？ 如此一来，边关岂不是能暂时安稳下来？ 赵兴想到这里，就更兴奋了。 他甚至能够想到，等互市开通，这地方定然会吸引来无数商贾，不断繁华起来！ 就怕到时候蛮族看了，又会起劫掠的心思。 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一想，赵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不过他虽然担心，身体却很诚实，大步就朝里头的正堂走了过去。 办理登记的地方就在那里头。 不止是赵兴，进来的商贾们看到告示栏上贴着的告示后，很快脸色各异。 看完之后，这些商贾们纷纷走向了正堂。 告示上虽然说了规则，却没有说得太清楚，很多细则似乎是特意隐去了。 他们要想知道更多，就只能去里头。 随着这些商贾们的到来，外贸司很快忙碌起来。 楚晏却不在外贸司，他先去查看了田里种下去的种子，发现没什么变化后，才又安排手下去买地。 把能买的荒地全给买了下来。 这是苏锦璃提议的，还给了他满满一匣子的宝钞。 楚晏哪里还能不答应？ 他可是正儿八经花钱买的，又不是强占，根本不算事。 边关因为常年战乱，不仅人口不多，荒地更是不少。 现在外贸司才搭建起来，互市也还没开通，很多商贾还在观望，正是楚晏的机会。 要是不趁着现在把荒地买下来，等互市开通，这地方繁华起来，地价肯定得翻倍地往上涨！ 就连开互市的那块地方，也被楚晏花钱买了下来。 买下来后，就得修建商铺。 苏锦璃的意思，是把这地方打造成后世那种商业中心。担心楚晏听不明白，她还画了个草图。 楚晏听了她的提议后，觉得挺不错，就找了专人，根据苏锦璃提供的草图，设计这个商业中心。 人是在工部衙门里找的，这次他来边关，也把那人带了过来。 那人名叫李逍，在工部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芝麻官，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楚晏赏识，哪里敢怠慢？ 来的路上，他就在呕心沥血地设计着这个商业中心。 到了这边后，已经设计完了。 楚晏看了图纸，挺满意，就拿了钱，让人先修建。 不过设计出的商业中心挺复杂的，要全部修建的话，肯定来不及。 所以楚晏就先让人铺设街道，修建商铺。 然后又忙不迭地让李逍接着设计工业区。 这个工业区也是苏锦璃提议的。 互市一旦开通，边关肯定能发展起来。到时候，就需要大量的商品。 从蛮族手里交易过来的羊毛也需要立刻处理，总不能就那么脏兮兮地运到外地去吧？ 那多麻烦？ 还不如直接在当地处理后，纺织成毛线或者布匹，再运往各地。 除此之外，要跟蛮族交易，自然得有商品。 比如这玻璃镜子，就是个好东西。 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拿去跟蛮族交易，除了能够照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处。 可玻璃易碎，肯定是不能长途运输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在当地建厂。 除了玻璃镜子，像是瓷器什么的，也是不错的商品。 可瓷器这东西跟玻璃一样，也不适合长途运输，不然成本太高，所以也得在当地建厂。 如此一来，自然就得有个工业区。 等工业区建起来，还能吸引不少人来做工。 到时候，这边关肯定会越来越繁华。 当然，真要繁华起来，蛮族肯定又得出歪主意。 所以还得防着蛮族过来劫掠。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互市办起来。 楚晏就这么忙碌起来。 而京城里，楚暄也不肯消停。 0483 再次上门 确定了要合作后，楚暄一回到晋王府，就迫不及待地叫来幕僚和管事，商讨合作的事。 这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不容易，可是楚暄乃是堂堂晋王，这事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难度。 只要放出消息，多的是商贾愿意送上门来巴结他。 所以幕僚和管事们一合计，就敲定了十个大城市，准备先在这些地方建琉璃坊，开宝镜楼。 随后，楚暄又迫不及待地让管事招揽了一批工匠，准备送去琉璃坊里培训。 这是苏锦璃提议的，每一个琉璃坊，都会安排一名技术顾问过去，指导当地的工匠烧制琉璃。 实际上，这所谓的技术顾问，也是探子。 这事不需要苏锦璃明说，楚暄也能猜出来。 透明玻璃是可以用来制作千里眼的，要跟商贾合作开琉璃坊，自然得派人盯着，不能让人乱来。 还有这烧制琉璃的方子，也得严格保密才行。 所以这合作的商贾，必须得精挑细选，到时候还得多敲打一番，以免有人偷偷将方子泄露出去。 这些琐事，不需要苏锦璃操心，楚暄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楚暄这边安排得差不多后，就惦记起了苏锦璃说的那些琉璃器。 于是他又带着崔嫣然去了秦王府一趟，一见到苏锦璃就问：“嫂子，之前你说的琉璃器，可否让弟弟先看看？” 崔嫣然顿时有些不自在。 楚暄太迫切了，她都还没见礼呢。 于是她轻笑着跟苏锦璃见了礼，补充道：“嫂子你可别笑话我们王爷，其实都怪我，自从那天听了嫂子你说的琉璃器，心里就一直惦记。王爷知道后，就说要来找嫂子，我拦了好几回，王爷还是拉着我来了。” 她这话，算是替楚暄描补，给楚暄挽回了不少面子。 苏锦璃自然是看了出来，不过她只是笑了笑，并不拆穿。 她看了楚暄一眼，见他面不改色的，似乎挺理所当然，也就不在意了。 楚暄却有些迫切。 他还没见过琉璃坊里头烧出来的琉璃器呢，如何能知道究竟好不好？ 不亲眼看看，他还真没办法放心。 所以他顺着崔嫣然的话说道：“是啊嫂子，你说的那琉璃器，嫣然可是稀罕地很，今天我特意把她带来了，你就拿出来让她瞧瞧呗？” 苏锦璃早猜到他不会安心，就等着他呢。 见他已经急不可待了，就说道：“跟我来吧。” 说完，她就带着楚暄和崔嫣然去了特意布置过的花厅。 如今秦王府全都欢上了玻璃窗，花厅也是一样，即便没有大太阳的天气，屋里的光线也亮堂。 楚暄和崔嫣然跟着苏锦璃到了花厅，就看见花厅里似乎放着什么，用蓝色的绸布盖住了，根本瞧不清楚。 不过，两人也不傻，结合刚才的话，很容易就能猜到，这里摆着的，应该就是苏锦璃说过的琉璃器了。 绸布轻薄，遮盖之后，依旧能够显出轮廓下来。 所以光是瞧着那轮廓，就能看出，绸布下头摆着的那些东西有大有小。 大的甚至有半人多高，小的则能放在手掌心里头把玩。 可惜全被绸布给挡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楚暄看得一阵心痒，可这里毕竟不是晋王府，他还不敢太放肆，就问苏锦璃：“嫂子，这些都是琉璃器？” 苏锦璃点了点头，走过去抓住绸布一角，轻轻一扬。 轻薄的绸布瞬间飞扬而起，露出了下头的琉璃器。 楚暄和崔嫣然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然后就愣住了。 那些琉璃器虽然各不相同，颜色却极为绚丽，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暄一眼就喜欢上了，恨不得立刻搬回家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琉璃器打量，结果越看越兴奋，就问苏锦璃：“嫂子，这些就是你说的琉璃器？” 说完后，他突然发现还有不少绸布没有就有些迫不及待。 苏锦璃笑吟吟地又揭开几块绸布，将花厅里摆放的琉璃器全都展露了出来。 楚暄立刻看了过去。 本以为所有的琉璃器都是那种绚丽的颜色，结果这一看他就发现，有好几样居然都是纯色的。 其中甚至还有无色透明的玻璃。 不过那些玻璃看起来十分清透，比玻璃窗还要透明得多，做成了杯子的模样。 那些杯子的造型也奇怪，居然全都是高脚，蛋形的杯子下头是一根纤细透明的玻璃棍子，最下头则连着圆形的脚。 杯子除了蛋形之外，还有一种是倒扣的锥形，有些像漏斗的样子。 虽说这些杯子的模样看着都怪怪的，可是因为高度透明的缘故，又让人觉得还挺好看。 楚暄喜欢喝酒，看到杯子后，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想都是酒杯？” 苏锦璃点了点头：“葡萄美酒夜光杯，三弟猜得没错，这些都是酒杯。” 说完，她将最后一块绸布揭开。 这下头拜访的不是琉璃器，而是她一早准备好的酒液。 不过酒液都装在玻璃瓶子里，也算是一种展示了。 她拿了一瓶红葡萄酒，打开塞子，把酒倒在透明的醒酒器里。 然后又打开其他的酒，一一倒在酒杯之中。 除了刚才的红葡萄酒之外，苏锦璃还准备了桃花酒，青梅酒和橘子酒。 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酒液的颜色，十分漂亮。 想来女子见了之后，会很喜欢。 苏锦璃特意看了崔嫣然一眼，果然看见她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三瓶酒在看。 楚暄则拿起了醒酒器，凑过去闻了闻：“这是葡萄酒？” 没等苏锦璃回答，他就想喝。 不过当着苏锦璃的面，他到底没好意思直接拿着醒酒器就喝，而是挑了个蛋形的高脚杯，把酒倒了进去，都快把杯子给装满了。 苏锦璃顿时有些无奈。 这种高脚杯可不是这么用的。 全都装满，还有什么美感？ 倒是崔嫣然瞧了出来。她看到苏锦璃倒的那三杯酒都没倒满，有的甚至只装了一小半的杯子，就猜到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说头。 再看楚暄倒了那么多，她就有些难为情。 0484 怀疑 崔嫣然觉得挺不自在，可是当着苏锦璃的面，她也没法提醒楚暄，只能装作看不见。 楚暄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后惊讶地看了眼杯子里的酒，问苏锦璃：“嫂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葡萄酒？居然比我以前喝过的都要好。” 苏锦璃倒是不怎么意外。 这酒是她自己酿的，为了酿酒，她还找专业的酿酒师学过，并且挑选了最优质的酿酒用葡萄，种在了空间里头。 所以酿酒的时候，用的都是空间里长出来的葡萄和灵泉水，酿造之后，还埋在空间里窖藏过。 只可惜以前她那空间的面积不算大，所以酿出来的酒还真不多。 好在她都留着自己喝，倒也不算太少。 上次她把那块传国玉玺放进空间后，空间突然晋级了，多出来不少地方。 她就抽空把葡萄剪了枝扦插。 现在空间里已经繁殖出一大片的葡萄苗，就是还没长出葡萄来。 不然的话，她可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 这酒用的是最好的材料酿造，酿酒的方子也是她从专业酿酒师手里买来的，整个酿造过程都是在空间里头，吸收了不少灵气，味道哪可能差了？ 便宜楚暄这小子了。 “是吗？” 苏锦璃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然后就看见楚暄又喝了一大口，跟喝水似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一杯桃花酒轻轻抿了一口，问崔嫣然：“你要尝尝吗？” 崔嫣然早就想尝尝了，只是身为女子，才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苏锦璃主动问了，她也就没推辞，轻笑着端起那杯橘子酒，学着苏锦璃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橘子酒她是喝过的，总觉得味道也就那样。 如今喝了苏锦璃拿出来的橘子酒，崔嫣然就惊讶了。 刚刚楚暄说的时候，她还以为楚暄是在恭维，如今亲自喝了一口，她才发现这酒的味道是真的不错。 而且喝下去后，居然觉得挺舒服的。 崔嫣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忍不住又抿了一小口，细细感受了一下。 很快就发现，这酒果然跟她以前喝过的不一样，让她不由自主想要多喝一些。 杯子里的酒液本就不多，她抿了几口后，酒液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崔嫣然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空杯子。 这酒到底还是哪儿来的？不仅味道极好，竟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一样。 她平日里是不爱喝酒的，也就是平时需要喝酒的时候，才会稍微喝上一点，从不贪多。 一来是担心喝醉了露出丑态，闹了笑话，让楚暄不喜欢。 二来则是担心喝多了伤身。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不喜欢酒的味道。 这还是第一次，她喝完了杯子里的居然觉得不够，还想多喝。 崔嫣然不禁怀疑起来，这酒里头，难不成是加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她下意识朝苏锦璃看去，只见她单手拿着酒杯，脸上笑眯眯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崔嫣然的目光太明显，苏锦璃很快察觉到了。她诧异地朝崔嫣然看去，正好看见崔嫣然眼中来不及藏起来的怀疑和惊惧，不禁有些莫名。 崔嫣然这是在怕她？ 怎么回事？ 她在怀疑什么？ 恰在这时，楚暄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意犹未尽地说道：“嫂子，你这酒的味道太好了，到底是从哪儿买的？” 说话的同时，他拿起酒瓶，猛地打开塞子，直接拿着瓶子往酒杯里倒。 崔嫣然此时正惊疑不定，见楚暄如此迫不及待地倒酒，她心里就慌乱起来。 “王爷！”崔嫣然猛地叫了一声，想要打断楚暄，“王爷怎么光顾着喝酒？小心让嫂子看了笑话。” 楚暄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见杯子已经满了，这才不甘心地放下酒瓶，拿起杯子就喝。 他喝了一大口，然后浑不在意地说道：“不就是喝点酒吗？这有什么？嫂子把酒拿出来，不就是想请我们喝酒吗？” 崔嫣然却有些心急，这酒的味道好得出奇，实在让她放不下心。 可是看着楚暄的模样她就知道，楚暄现在已经爱上了这酒，若是不把瓶子里的酒喝完，他是不会罢休的。 可她既然已经知道这酒有问题，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暄多喝？ 崔嫣然犹豫了一瞬，干脆捂住了肚子，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样子：“王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楚暄正喝得兴起，听到这话就觉得扫兴。 不过他还是很在乎崔嫣然的，毕竟成婚没多久，还没到厌倦的时候。 而且崔嫣然被人给害了，他对崔嫣然就多了几分怜惜。 所以郁闷了一会儿后，楚暄还是放下了酒杯：“你肚子不舒服？怎么回事？我这就叫良医过来给你看看。” 苏锦璃深深看了崔嫣然一眼，故意说道：“既然她不舒服，三弟你先带她回王府吧。” 楚暄一听，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崔嫣然有寒症，每到小日子的时候，就会肚子疼。 难道她的小日子来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特意去记女人的小日子？ 所以就猜是这个了。 原本他还不太想回去，猜到崔嫣然是来了小日子，就觉得必须得回去了，不然要是在苏锦璃面前出了丑，那也太难为情了。 不过就在他想要带着崔嫣然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杯子里还没喝完的酒。 想到那酒的味道，楚暄就有些舍不得，所以他干脆又拿起酒杯，把里头的酒液全给干了。 看得崔嫣然忧心不已，差点就要再次出声。 不过她看了眼苏锦璃后，还是咬牙忍住了。 酒里有东西只是她的猜测，还没证实呢。 她要是嚷嚷出来，结果猜错了，可就要把苏锦璃给得罪了。 楚暄却不知道她的这些细腻心思，喝完酒后，就跟苏锦璃告了辞，急匆匆带着崔嫣然回去了。 他担心崔嫣然出丑，所以走得特别急。 一回到晋王府，就派人叫来了王府良医，给崔嫣然号脉。 崔嫣然见他如此担心自己，心头不禁泛起一股甜意。 0485 中毒？ 自从得知自己中了毒，崔嫣然就时刻担心被楚暄抛弃。 好在，楚暄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人，即便知道她以后子嗣艰难，还是对她一如既往。 就像这次，她一说肚子疼，楚暄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回了王府。 又叫来了王府良医，给她号脉。 崔嫣然心中泛起一阵阵甜意，就跟吃了蜜糖一样。 然而想到自己不中用的身子，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楚暄对她再好，她不能生，又有什么用呢？ 生不出嫡子，她这个王妃的位子就坐不稳，早晚就被新人给取代了。 这么一想，崔嫣然又忍不住恐慌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楚暄突然说道：“良医很快过来，你先去收拾一下。” 如果是小日子来了，总得收拾收拾吧？ 崔嫣然却是没想到楚暄想歪了，听到这话后她直接就愣住了，根本不明白楚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收拾？ 收拾什么？ 不过她什么都没问，顺从地朝楚暄点了点头，带着侍女进了内室。 很快王府良医就来了。 上次查出崔嫣然中毒后，楚暄就将晋王府里整治了一番，甚至还惩处过两名良医。 自从那次后，剩下的良医一个个噤若寒蝉，对崔嫣然和楚暄的身子也越发上心了。 得知崔嫣然肚子疼，所有的良医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又吃坏了东西。 要不是楚暄派了亲卫去请，恐怕都没人愿意来。 就怕崔嫣然又中了毒，或者病情恶化了。 可惜有亲卫盯着，他们就是想躲也没法躲，只能跟着亲卫过来了。 良医到的时候，崔嫣然已经躺在了床上。 窗幔放了下来，只伸出了一截手臂。 手腕上还盖着帕子，连手指尖都被帕子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楚暄还是很在意崔嫣然的身体，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看见良医就说道：“王妃身子不适，你们快看看，可有法子缓解。” 几名良医一听，赶紧围了过去，依次给崔嫣然号脉。 然后几人就愣住了。 晋王妃这脉象……没什么问题啊！ 咦，不对，晋王妃的脉象似乎比起之前好了一些。 难道是吃了什么好东西？ 就连体寒的症状，都有了些许缓解。 良医们有了这个发现，一个个都激动坏了。 他们要是没看错，岂不是说，晋王妃的身子有可能调理好？ 不行，这事至关重要，得再仔细看看，绝不能大意了。 这么一想，几名良医就再次给崔嫣然号起脉来。 他们还没敢确认，自然没胆子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不然万一搞错了，可没法像楚暄和崔嫣然交代！ 眼看他们什么都不说，反而一个个面色古怪，还不停地给崔嫣然号脉。 楚暄和崔嫣然就忍不住狐疑起来。 楚暄想得还没那么多，倒是崔嫣然，她之前就有怀疑，此时见了良医们的动作后，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当初她被查出中毒的时候，王府良医跟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后来楚暄又请了太医来给她检查身子，那些太医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现在，这些良医又这样…… 难不成，她真的中了毒？ 楚暄喝的酒可是比她多得多，要是她中了毒，那楚暄是不是也中了毒？ 崔嫣然想到这个可能，一颗心就没法安稳下来。 她甚至顾不得许多，直接惊慌地问道：“我是不是又中毒了？” 这话一出，良医们全都愣住了。 楚暄也有些傻眼。 中毒？ 怎么会这样？ 他们可是刚刚才从秦王府回来，而且在秦王府，他急着去看那些琉璃器，连茶都顾不上喝，只喝了酒。 崔嫣然若是中毒，难不成是那些酒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 那些酒可是二嫂拿出来的，二嫂有什么理由给他们下毒？ 难不成，秦王府里还有奸细，偷偷在酒里下了毒，想要嫁祸给二嫂？ 不行，如果真是这样，他必须得跟二嫂说一声才行。 还有二哥那边，也得写信过去。 这可不是小事！ 楚暄虽说平时混账了点，却也不是傻子。 一听说崔嫣然中了毒，他脑子里已经飞快想出了应对之策。 倒是几名王府良医懵逼了。 中毒？ 并没有啊。 几名良医面面相觑，犹豫着该怎么说。 崔嫣然则是更急了，她再次惊慌地开口：“快！你们赶紧给王爷看看，王爷有可能也中毒了！” 良医们一听，瞬间被这个消息给吓坏了。 楚暄中毒了？ 这可不是小事！ 一名良医慌忙对楚暄说道：“还请王爷把手伸出来，让卑职号个脉。” 楚暄阴沉着脸，将左手伸了出去。 良医立刻开始号脉。 因为猜测着楚暄中了毒，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知道，永安帝可就只有三个儿子，还都是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 现在楚晏去了边关，京城这边就剩下楚暄和太子楚旭。 要是楚暄被人下毒，出了事情，那……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谁知号着号着，他就觉得不对劲。 这脉象……不像是中了毒啊，倒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楚暄一直盯着良医的脸色打量，见他表情古怪，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但他好歹是跟着永安帝造过反，经历过大场面的。 所以并没有惊慌，而是面不改色地问道：“看出什么了？本王中的是什么毒？” 良医怕自己看错了，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请王爷伸出右手。” 楚暄又把右手伸出去。 良医再次号了脉，发现楚暄的脉象果然不是中毒，而是吃了大补之物。 但他还是不敢确定，万一楚暄真中毒了呢？ 于是他又让其他良医给楚暄号脉。 楚暄的身份到底要比崔嫣然这个王妃尊贵得多，所以在得知楚暄有可能中毒之后，良医们全都围着楚暄，倒是把崔嫣然给冷落了。 好在崔嫣然并未生气。 她也把楚暄看得更重。 她没有子嗣，楚暄要是出了事情，她就算不死，也跟死了没区别了。 所以楚暄必须好好的！ 楚暄被几名良医围着一个个号脉，很快就不耐烦了：“你们号了那么久的脉，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0486 大补之物 楚暄冷着脸问：“说吧，本王到底中了什么毒？” 良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这下楚暄更生气了，他一看这些人连话都不敢说了，不禁怀疑自己中了某种无解之毒。 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于是脸色更冷：“本王让你们说！怎么都不说话？一个个都哑巴了？” 他也是上过战场砍过人的，一想到自己居然中了毒，他便气得杀意凛然，浑身的煞气吓得良医们噤若寒蝉。 良医们被吓坏了，好半晌，才有人颤抖着说出实话：“王爷的脉象，不……不像是中毒……” 因为中毒而气得想砍人的楚暄：“……” 老子都快被你们吓死了，结果你们说老子没中毒？ 楚暄瞬间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憋屈感，他死死盯着所有的良医，眯着眼睛不满地问：“本王没中毒？你们确定？” 这事谁敢确定？ 良医们纠结了半晌，最后都说他的脉象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吃了某种大补之物，让他请太医来看看。 楚暄一听这话，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不像中毒？ 像是吃了某种大补之物？ 这说的，难道是他喝的那两杯酒？ 他在秦王府就喝了两杯酒，没吃过别的。 楚暄一时心情复杂，沉默了好半晌才又问道：“王妃呢？可是中了毒？” 大概是有了刚才的经历，良医们这次开口得挺干脆。 “回王爷的话，王妃的脉象，也像是吃了某种大补之物，而且此物似乎能够缓解王妃的寒症。 只是王妃似乎吃得不多，若是能够多吃一些，王妃的寒症应该能够改善不少，甚至利于子嗣。” 这下，楚暄就更无语了。 他想到崔嫣然刚才惊呼出声的“中毒”两字，再听良医的意思，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到了这时候，他如何猜不出来，崔嫣然分明是怀疑苏锦璃拿出来的酒有问题，所以不想让他多喝，这才撒谎说是肚子疼，闹着要回来。 甚至，她还觉得自己中了毒。 他就说么，二嫂根本就没理由给他们下毒。 他们要是在秦王府出了事，二嫂难道逃脱得了罪责？ 太子妃肚子里有张保命王牌，二嫂可没有。 原来是闹了个大乌龙。 二嫂给他们吃好东西，崔嫣然倒好，居然以为二嫂给他们下毒。 这让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二嫂？ 不过，二嫂到底看出来了没有？ 按理说，崔嫣然在秦王府出了事，二嫂该让王府良医帮忙看看才对。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还让他们回来。 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要真是这样，他以后可怎么跟二嫂开口呢？ 在秦王府的时候，他和崔嫣然都只喝了酒。 可刚刚良医说，他们吃了大补之物。 难不成，二嫂拿出来的酒就是大补的东西？ 那酒居然还能缓解崔嫣然的寒症。 结果崔嫣然倒好，只喝了一小口不说，还以为酒里下了毒。 偏偏这酒又能治疗她的病。 这下该怎么办？ 二嫂要是看出来了，他哪来的脸面去找二嫂讨酒喝呢？ 楚暄想到这里，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自从崔嫣然查出中了毒，他就一直很怜惜崔嫣然，想要治好她。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出了这种事。 楚暄不禁有些生气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又看向那些良医：“你们当真确定，本王和王妃吃了大补之物，而非中毒？” 良医们哪里敢说自己确定呢？ 只说脉象上看是这样。 至于到底是中毒，还是吃了大补之物，他们不敢肯定。 楚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怕担责，所以不敢肯定。 便挥手让他们出去，然后又派人去请太医来府上。 等良医们都退出去后，楚暄又把伺候的人也赶了出去。 直到屋里只剩下他和崔嫣然，他才沉声问道：“你为何觉得中了毒？” 崔嫣然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只眼泪不停地流。 自从那次查出中毒后，她对入口的东西就格外在意，觉得谁都信不过。 甚至就连楚暄，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她依赖楚暄，把他当成自己的天，却又担心楚暄嫌弃她生不出儿子，所以总是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就要被楚暄给休了。 或者是把她赶到哪个偏僻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对于苏锦璃这个人，她的感情却是复杂得很。 如果不是苏锦璃闹出下毒的事，她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也就不用担惊受怕。 但她也明白，如果没有查出中毒的事，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彻底没有救治的希望。 她活得小心翼翼，就忍不住关注苏锦璃。 她们都被人下了毒，又都成了王妃，按理说该同命相连。 可苏锦璃明显跟她不一样，苏锦璃活得太耀眼了，运气更是好得让人嫉妒。 第一次被人下毒，就让她发现了，所以中毒并不深。 父皇赏赐的荒地荒山，都能挖出藏宝洞来，里头的财宝居然价值数百万两银子。 这么大的数额，父皇却大手一挥，全给她当嫁妆。 她还做出了千里眼，立下大功。 甚至还自学医术，把受了重伤，几乎必死的人都给救活了。 苏锦璃活得这么耀眼，运气又好，根本不需要像她这样活得小心翼翼。 因为就算生不出孩子，她这个秦王妃的位子也坐得稳稳的，根本没人能取代她。 她羡慕苏锦璃的肆意，却也忍不住嫉妒。 不过她从未想过对苏锦璃做什么，只是活得太过小心，所以喝了苏锦璃拿出来的酒后，她发现那酒的味道太好，甚至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吸引她去喝更多，才会忍不住多想。 她觉得那酒有问题，以为酒里下了毒，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酒竟是大补之物，还能够缓解她的寒症。 说到底，是她小人之心了。 崔嫣然越想越羞愧，最后只说了一句话：“王爷，这次是我错了。” 她没脸面给自己开脱。 这次的确是她小人之心，才会觉得酒里下了毒。 她没哭出声来，可楚暄还是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猛地掀开床幔后，就看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0487 天生的奸商 楚暄本来还有些生气，然而看到泪流满面的崔嫣然后，他就没法再说出责怪的话来。 说到底，崔嫣然会被人下毒，就是冲着他来的。 她是为了他才有了这一劫，如果不是中毒，她现在也不会变得疑神疑鬼。 “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找嫂子，就是求她，也要把那酒给你讨来。” 崔嫣然听到这话，眼泪瞬间流得更凶了。 她猛地爬起来，擦了擦泪说：“还是我去吧，这次是我不对，我亲自去跟嫂子道歉。” “你就别去了，这事说开了反而不妥，我去就行了。” 楚暄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叹气道，“你先去洗个脸吧，小心伤了眼睛。” 崔嫣然就不好再坚持了。 楚暄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匆匆赶去了秦王府。 秦王府里，苏锦璃听说楚暄又来了，不禁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角。 崔嫣然那点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歹她以前跟着爷爷的时候，天南地北都去过，说是看遍了人生百态也不夸张。 哪里还会看不出崔嫣然那点小心思？ 以前总有人觉得她年纪太小，不肯相信她的医术，对她防备得很。 后来她的名气越来越大，想要算计她，从她手里得到好处的人更是只多不少。 她什么没见过？ 相比起来，崔嫣然不过是个小女孩子罢了。 出嫁前长在闺阁之中，出嫁后，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晋王府。 她太年轻，也太脆弱。 对她来说，出嫁之前，父亲就是她的天。 出嫁之后，丈夫和儿子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倚仗。 却得知被人下毒，生不出儿子，她这个晋王妃随时可能被楚暄换掉。 又岂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即便是男子，得知自己生不出儿子也得崩溃掉，何况一个小姑娘？ 崔嫣然现在不过是有些疑神疑鬼，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她能理解崔嫣然的心思，可不意味着她就得惯着崔嫣然。 谁还不是小公举了？ 崔嫣然防着她，她也无需对崔嫣然交心。 苏锦璃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让人把楚暄请了进来。 没等楚暄开口，她就关切地问道：“崔氏的身体可还好？” 楚暄顿时有些尴尬，但他到底没敢说崔嫣然怀疑苏锦璃在酒里下了毒，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还躺着呢，她自从中毒后，身子就不太好。” 苏锦璃听到这话，立刻愧疚地说：“都怪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要不是我给她喝了酒，她也不会伤了身子。 可请了太医？府里的良医是怎么说的？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跟我说。” 楚暄：“……” 他还想跟苏锦璃讨酒呢，谁知道她居然会这么说。 不过也是，他们到了秦王府后就喝了酒。结果刚喝完，崔嫣然就说肚子疼，让人如何不多想呢？ 楚暄看了苏锦璃一眼，见她满脸关切之色，讨酒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在他看来，苏锦璃明显以为崔嫣然是喝了酒才伤了身。 他要是讨酒，她肯定不会答应的，甚至还会怀疑。 崔嫣然怀疑酒里下毒的事肯定不能让苏锦璃知道，不然她会怎么想？ 这事只能先缓缓了。 楚暄心念急转，还是解释了一句：“其实崔氏也不是不能喝酒，只是这次恰逢身子不适，所以才有些反应。” “原来是这样。” 苏锦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转开了话题：“那些琉璃器你也看过了，觉得如何？” 楚暄下意识想起了那些琉璃器。 那绚丽的色彩，实在太过出奇，就是数量多了些。 若是只有一件，怕是要被人当做稀世珍宝给供起来。 想到这里，楚暄不禁有些遗憾。 楚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些琉璃器倒是巧夺天工，就是……数量似乎太多了些。” 苏锦璃诧异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暄。 找楚暄合作，不过是想拉个人合伙。倒是没想到，这楚暄还真是个天生的奸商。 难怪名声不好。 瞧瞧，都知道物以稀为贵，想要狠宰那些大商贾了。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问道：“那三弟觉得，这鉴宝会该如何安排？” 楚暄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就是觉得，都说物以稀为贵，这琉璃器，自然也要量少，才能卖出高价来。” “这倒是没错。”苏锦璃点了点头，又问起别的，“关于琉璃坊，你是怎么打算的？” 楚暄就把计划说了。 他跟幕僚和管事商量过后，挑选了十个大城，用来建琉璃坊和开铺子。 只是每个城里的商贾人选还没定下来，他已经安排了人去查，等消息送回来后，再来确定这合作的人选。 不过，现在已经看过琉璃器，鉴宝会的消息可以先放出去了。 苏锦璃听了之后，发现他的安排还算妥当，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楚暄又建议苏锦璃挑出两件巧夺天工的琉璃器，送到宫里去。 苏锦璃自然是答应了。 就算楚暄不这么说，她也是要送的，东西早就准备好的。 不仅是为了讨好永安帝和张皇后，更是为了把名声打出去。 就跟后世卖东西，找明星带货是一个道理。 正所谓上行下效，这永安帝和张皇后得了好东西，消息一传开，底下的达官显贵们自然会纷纷效仿。 更何况，这地方还是等级森严的古代。 皇帝皇后乃是全天下最最尊贵的人。 若是连他们都没有琉璃器，旁人又哪里敢拥有？ 所以苏锦璃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楚暄提出来后，她看向楚暄的眼神都满意了几分。 这楚暄就是个天生的奸商，他能想到这些，以后他们的合作可就容易多了。 苏锦璃满意地想着，把准备好的琉璃器交给了楚暄，让他送到宫里去。 楚暄得了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进宫去了。 苏锦璃给永安帝准备的，是一对半人高的琉璃香炉。 香炉色彩绚丽，上头还有腾云驾雾的飞龙，虽然器型比较大，细节处却处理得异常精致。 0488 消息传开 苏锦璃给张皇后准备的礼物则是琉璃做成的盆景。 盆景形态逼真，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是精雕细琢，形态十分优美。 除了盆景之外，苏锦璃还准备了琉璃灯。 灯的原理其实就跟煤油灯差不多，只是造型上花了很多心思，不像普遍的煤油灯那么简单。 整个灯做成了宫殿的模样，骨架用黄金做成，灯罩则是琉璃。 里头放入灯油就能点燃，既方便又漂亮。 就是黄金做出来的琉璃灯有些沉重，所以苏锦璃又让人做了白银的款式，要比黄金的更轻些，提着走没那么费力。 做出来的琉璃灯格外精巧，所以苏锦璃也挑了一些让楚暄给永安帝跟张皇后送去。 楚暄进宫的时候，永安帝正在跟顾元吉议事。 听说楚暄带了东西进宫，似乎还是来孝敬他的，永安帝还挺意外。 他看了顾元吉一眼，见顾元吉似乎也挺好奇，就没打发他出去，直接派人把楚暄叫了进去。 楚暄这会儿正兴奋呢，满脸都是笑。 苏锦璃居然让他来送东西，这可是好差事！ 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可得好好显摆显摆。 让父皇瞧瞧，他这个儿子也是很孝顺的！ 进殿后，他瞥了顾元吉一眼，没把这人放在眼里，直接笑眯眯地给永安帝行了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父皇，儿臣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永安帝好奇地问：“哦？什么好东西？” 楚暄立刻兴奋道：“嫂子的琉璃坊里烧了一些琉璃器出来，可好看了，嫂子说要孝敬给父皇。不过二哥不在，就托了儿臣给父皇送来。” 永安帝一听，倒是动起了心思。 他前不久才得了楚晏送进宫的镜子，还听说镜子卖得特别火爆，几乎是日进斗金。 现在居然又烧了琉璃器出来，都是些什么？ 对了，之前楚暄这个混账小子还跑来跟他说，要在全国各地开琉璃坊，会给他干股呢。 现在巴巴地给他送琉璃器，是想干什么？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这烧出来的琉璃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永安帝就问：“东西呢？” 楚暄立刻笑嘻嘻地说：“在外头呢，父皇您现在要看吗？儿臣立刻让人送进来！” 顾元吉听到这话，不禁转了转眼珠，心里莫名期待起来。 永安帝很快答应了：“送进来吧。” 楚暄一听，就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带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放在地上后，他亲自打开箱子，露出了里头的两个香炉。 永安帝和顾元吉立刻好奇地看了过去。 永安帝离得远些，不过他坐得挺高，眼神又好，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顾元吉就更直接了。 他本就离得有些近，见箱子打开，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弯着腰死死盯着那琉璃香炉瞧。 香炉他是见过的，可这种琉璃做成的香炉，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神奇的是，这香炉的色彩居然十分绚丽，比宝石都漂亮，是他从未见过的。 顾元吉好奇地问：“这造型……难道是香炉？” 楚暄瞥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这是琉璃做成的香炉，里头一共有七种颜色，更巧妙的是，这些颜色融合得十分巧妙，浑然一体。” 说到这里，他让人把两个香炉搬出来，然后又说道：“父皇，这香炉漂亮吧？嫂子为了这香炉，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嗯。”永安帝随意地点了点头，这香炉看着就难得，虽然他对这些死物不是很喜欢，可是儿媳妇知道要孝敬他，这让他很满意。 倒是顾元吉问道：“敢问晋王，这琉璃坊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琉璃器？” 这东西瞧着还真挺稀奇，要是卖出去…… 楚暄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却故意说道：“过些时日，本王准备办一个鉴宝会，顾尚书要是有兴趣，届时倒是可以去看看。鉴宝会上，会有琉璃器展出。” 顾元吉瞬间噎住了。 他看着楚暄眼中的算计，瞬间意识到，这个所谓的鉴宝会，绝对不一般！ 想要进去，怕是不容易。 而且，楚暄要办鉴宝会，到时候想让谁来鉴赏？ 顾元吉想到这里，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子。 他立刻打探道：“不知这鉴宝会……” 楚暄却不肯多说，反而开始赶人：“顾尚书可还有要事？本王有要事跟父皇商量，不知顾尚书可否先行退下？” 顾元吉并不想走。 他还想听听楚暄想要说些什么呢！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借口留下的时候，永安帝摆了摆手：“顾爱卿，你先退下。” 顾元吉无奈，只得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永安帝立刻问楚暄：“说吧，你这次进宫，到底想干什么？” 永安帝面色严肃，内心却有些期待。 楚暄这小子要办什么鉴宝会，肯定是憋着坏水儿呢。 上次就说要建琉璃坊，这次进宫，是已经有计划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给他多少干股。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顾元吉那个铁公鸡知道了。 要是让顾元吉知道，肯定要死皮赖脸地插上一脚。 到时候，赚回来的银子是进他的私库，还是进国库？ 楚暄确实有计划了，他可是都找人商量好了。 只是具体的分成，还得跟那些商贾商量后才能确定。 所以他只说了鉴宝会的安排。 除了永安帝身边的近侍，没人知道这对父子到底说了什么。 反正楚暄离开之后，永安帝就把那两个香炉放在了殿里显眼的位置。 楚暄又去给张皇后送了礼，然后才出了宫。 出宫后，他没再去秦王府见苏锦璃，只是派了人给她送了消息。 楚晏不在，他要是经常去秦王府，总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所以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 苏锦璃得了消息后，就给状元书局下了令。 于是第二天的《京城日报》上，刊登了鉴宝会的消息。 与此同时，楚暄也派人把消息散布到了京城外头。 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惊动了。 0489 气得肝疼 不少大商贾都在京城买了房子，又安排了人，留意京城的消息。 尤其是在专利司出现后，这种情况就更多了。 鉴宝会的消息传开的同时，楚暄又让人在私底下传出了想做生意的消息。 探子们得了消息，赶紧传了回去。 楚暄可是晋王，永安帝嫡出的小儿子！ 他的身份对于那些大商贾来说，可谓是高不可攀。 如今有了攀上去的机会，谁不心动？ 于是一时间，这些得了消息的大商贾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赶往京城。 楚暄一直安排了天龙卫在暗地里盯着，得了这个消息，立马兴奋地让人给苏锦璃传了信。 苏锦璃看到他递来的消息，也有些兴奋。 她这个秦王妃的身份对于那些大商贾来说倒也够高，可她总不能一个人把好处给占完了。 而且她一介女流，楚晏又不在王府，她的动作多了，永安帝难免会有芥蒂。 现在这样就挺好。 楚暄可是永安帝的亲儿子，既然他想折腾，就让他去折腾好了。 她只需等着分红就好。 即便楚暄真闯出什么祸来，永安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就这样，苏锦璃乐得清闲，干脆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上。 楚暄一看就是个奸商，又有永安帝的人盯着，难道还能吃亏了？ 苏锦璃就这么做起了甩手掌柜。 楚暄倒是真能折腾。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手底下的人给支了招，宣传起鉴宝会和琉璃器来，当真是卯足了劲儿。 还特意找了才子给琉璃器写诗，刊登在报纸上。 诗词容易传唱，很快就火了起来，勾得无数人对诗里的琉璃器心驰神往。 商贾们也是心动得很，恨不得立刻攀上楚暄这棵大树。 随着不断有人赶往京城，京城里都变得热闹起来。 相比起来，吴莹莹入东宫这事，就没多少人关注了。 按理说，太子侧妃的身份也不低了。可惜她上头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哪里敢在这时候张狂？ 吴莹莹入东宫的时候低调极了，虽说是故意的，可眼瞧着鉴宝会的声势如火如荼，到处都在议论琉璃器，吴莹莹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不过，有人觉得比她更难受。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太子妃江鸾的肚子也跟吹气球似地大起来。 她每天都在进补，不仅肚子大了，人也胖了好几圈。 气得江鸾连镜子都不愿照了。 偏偏，这段日子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江家的《白鹿文报》被状元书楼的《文魁杂志》狠狠比了下去。 虽说《文魁杂志》才出了一期，第二期始终没出来，可那状元书楼实在奸诈，居然开设了投稿，又办了个《文刊杂志》。 据说是从投来的稿子里挑选出优秀的，刊登在那《文刊杂志》上头。 读书人有多少不求名的？ 自从状元书楼开设了投稿，又办了个《文刊杂志》，每天都有不少人投稿。 彻底把《白鹿文报》的风头抢了过去。 即便江家也跟风开了投稿，声势却远远不如状元书楼那边。 因为私底下有传言说，状元书楼里有永安帝的人。 这消息一出，那些想要上进的读书人自然是成天巴望着能够靠状元书楼晋身，哪里还愿意吊在江家这棵树上？ 甚至就连白鹿书院的人，说不定也在偷偷投稿。 状元书楼这一招太狠了，说是釜底抽薪也不为过。 江鸾得到消息后，一边暗骂那些人背信忘义，一边却也后怕不已。 消息传出来后既然没人管，那就说明消息是真的！ 江鸾还不死心地问了太子楚旭，却惊恐地发现楚旭并不清楚内幕！ 不过，他说这事应该是真的，那就不会有错了。 状元书楼里真有永安帝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在针对江家？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江鸾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一直在担惊受怕，哪里还有胆子作妖？ 她甚至都不敢联系家里，就怕永安帝的人在盯着他们。 眼看着头顶仿佛悬着一把利刃，江鸾别无他法，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太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上头。 她用肚子里的孩子勾着太子天天晚上歇在她那儿，倒也一切顺利。 结果楚暄突然送了琉璃器，还要办什么鉴宝会。 宫里宫外都在讨论这琉璃器和鉴宝会，气得江鸾扯坏了好几条帕子！ 虽然这事是楚暄在做，可谁不知道，那些琉璃器都是出自秦王妃的琉璃岛坊？ 一个宝镜楼就让秦王府日进斗金，现在又有了琉璃器。 等鉴宝会之后，秦王府的琉璃器怕是得身价大涨！ 谁不知道秦王和晋王是亲兄弟，关系好得很？ 可太子也跟他们一母同胞！ 还是他们的亲大哥！ 他俩倒好，堂堂亲王之尊，居然只顾着赚银子，跟那些商贾之流沆瀣一气，怎么就不知道孝敬孝敬太子这个亲大哥？ 可恨的是，永安帝和张皇后居然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管管！ 太子虽是一国储君，听起来身份尊贵，却没什么挣钱的进项。 大头靠庄田的产出。 即便置办了铺子，进项也不多。 哪像秦王府的宝镜楼，整天日进斗金的！ 江鸾气还没理顺，吴莹莹就进了东宫。 她进东宫的当晚，楚旭就歇在了她屋里。 气得江鸾又扯坏了好几条帕子。 砸东西动静太大，她现在已经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有胆子砸东西？ 也就只敢偷摸着扯帕子了。 不管江鸾和吴莹莹如何纠结，鉴宝会和琉璃器的消息还是远远传了开。 就连身在边关的楚晏都得了消息。 边关，商业中心正热火朝天地建着，互市的消息也传到了关外。 关外，蛮族各部正在集结军队，打算南下劫掠一波。 这个冬天太冷，草原上冻死了大量牛羊，很多族人冻饿而死，不去抢一波，他们就要过不下去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居然传来了开通互市的消息！ 很多人都不肯相信。 “互市？真的假的？该不是知道了我咱们的计划，故意骗咱们的吧？” 。 0489 肯定是陷阱 蛮族各部并不相信互市的消息。 天龙朝自打建朝以来，就从未开通互市过。 虽说他们经常南下打谷草，可天龙人也没少杀过来。 双方的仇怨可以说是由来已久，如今已是越近越深。 这种时候，天龙朝居然愿意开通互市？ 骗鬼呢吧！ 肯定是陷阱！ 他们才不相信！ 不过，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传出要开通互市的消息？ 难不成是有人泄密，天龙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南下劫掠的消息，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想到这个可能，蛮族各部的关系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不少人都怀疑有蛮人跟天龙人勾结，偷偷报信。 蛮族各部几经商讨后，最后还是决定派人去打探消息。 同时派遣一支骑兵过去，先在关外驻扎起来，等消息传回来后，再行决定。 骑兵速度快，不过经过寒冷的冬天后，各部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才整合出一万骑兵，派往边关。 怕走漏了消息，他们没敢靠得太近，大军驻扎得比较远，只派了少量人马靠近边关，抓了边民，威胁那些边民进关帮他们打探消息。 关内，划分出的商业中心正在铺设水泥路面。 越来越多的商贾正不断前往外贸司进行登记。 每个要进行外贸的商贾，都将查验身份，通过之后，再缴纳一保证金，就能够领取外贸令牌。 每一块令牌都有编号，定立契书时，这些外贸令牌会作为印章使用，将上面的编号印在契书上。 若是日后出了问题，便会按照令牌寻人。 而商贾们缴纳的保证金也各不相同。 外贸司规定了可交易的商品种类，一些比较敏感的商品，比如盐巴，铁锅，茶叶之类，需要缴纳的保证金就要多些。 除此之外，所有登记的商贾，还划分了不同的等级。 甲等最高，接着便是乙等，丙等之类。 缴纳的保证金越多，评级也会越高。 不过，甲等商贾却不是光靠缴纳保证金就能够评上，还得根据交易和纳税情况来评。 若是三年内所有的交易都没问题，并且老实交税，才能够评上甲等。 而商贾的等级，又限定了交易量。 只有等级高的商贾，才能够进行大宗交易。若是等级太低，就只能在商业街摆摊，进行小额交易。 缴纳的保证金都会记录在案，若是日后不打算继续做外贸生意，只要没犯事，就能申请退还保证金。 因为互市刚开，交易还没开始，大多数商贾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所以都不敢缴纳太多的保证金，就怕这钱一旦进了外贸司的口袋后，再也拿不回来。 楚晏如今负责互市的所有事项，每天底下的人都会跟他汇报。 商贾们缴纳的保证金，自然也会报给他。 楚晏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相信互市一开，蛮族肯定会过来交易。 到时候那些商贾尝到了甜头，自然愿意缴纳更多的钱来提升等级。 比起互市，他现在反而对苏锦璃拿出来的那些种子更在意，每天都要去田里看看。 见到田里的种子陆续发芽后，就兴奋得很。 其他人虽然听说那些种子都是可以吃的，可是因为从未见过，对此都是将信将疑。 不过，楚晏如此在意那些种子，倒是让他们也跟着上了心。 只是比起那些奇怪的种子，他们还是对互市更加在意。 谁都知道，一旦互市成功，边关就有可能减少战事。 天龙卫们也格外活跃。 自从楚晏来到边关，天龙卫就一直密切监视着边关的一切动向，同时暗中保护着楚晏，生怕他在边关出了事。 蛮族偷摸着让边民混进关内打探消息，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天龙卫的眼皮子底下。 楚晏这次过来，不仅带来了种子，还带来了二十支望千里眼。 边关的将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宝贝，一拿到手后就爱不释手，稀罕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抱着，生怕被人偷走了。 天龙卫也得了千里眼，尤其是负责侦查的斥候，有了千里眼后，侦查起敌情来可谓是如虎添翼。 蛮族大军一来就被斥候发现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边关，楚晏知道后，立刻让人警戒。 那些进关查探消息的边民也被发现了，不过楚晏就等着人把消息传给蛮族，就没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反而还故意让人把消息透出去。 于是没多久，驻扎在关外的蛮族大军就得了消息。 互市是真的！ 朝廷真的要开通互市！ 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货物从其他地方运送了过来！ 这下问题来了。 他们大军都过来了，关内又有货物，是直接开抢呢，还是交易呢？ 蛮族内部很快有了分歧。 一部分激进的，觉得直接抢更好。 剩下的，则觉得和平交易比较稳妥。 天龙朝好不容易愿意开通互市，若是这次直接开抢，互市的事肯定要黄！ 这次抢过了，以后怎么办？ 继续抢？ 可天龙人也不是好惹的。 可要是交易，他们又要拿什么去交易？ 那些天龙人可是奸诈得很！ 这一分歧，双方始终没法谈拢。 就在其中一方打算直接抢过去的时候，边关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天龙人重新修整了城墙，现在的城墙变得十分坚固，很不好打。 而商贾们运来的货物都在关内，想要抢东西，就得打进去。 听说了这个消息，原本气焰嚣张支持劫掠的那帮人，顿时消停了不少。 各部虽然还是没有谈拢，集合起来的大军却是已经分崩离析。 就在消息传来的第二天，主张交易的那批人，就派了一支队伍前往边关，决定跟天龙人谈判。 他们得去看看，天龙人说的互市，到底有多少诚意！ 与此同时，关内新修出的商业街两侧，已经搭起了许多棚子。 商铺修建起来没那么快，所以先搭了棚子出来，到时候货物就摆在棚子里。 街道两侧都是这样的棚子，里面会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怕那些土包子蛮族不动心。 登记过的商贾只要缴纳了摊位费，就可以搭棚子。 一场精心策划的互市，就此拉开了序幕。 。 0491 怀疑楚晏有病 商业街上，无数人正热火朝天地搭着棚子。 好不容易要开通互市，商贾们交了保证金，自然也希望这次互市能够成功。 所以布置棚子的时候，都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大家也都挺担心，毕竟不清楚蛮族那边的态度。 虽然朝廷决定开通互市，可蛮族那边要是不愿意，这事就成不了。 万一蛮族趁机打过来，他们还得受损失。 所以商贾们虽然花心思，却也担心蛮族过来劫掠，所以并不打算在市场上投放太多货物。 运来的货物，大部分都藏在了地窖里头。 只有少部分会在正式开市的时候运到棚子里，作为样品。 愿意交易的蛮族各部派出的骑兵很快来到了边关。 他们到的时候，城门敞开着，因为白天的时候，边民和戍边的士卒都会出关，在附近放牧，打猎，或者探查蛮族的动向。 城门外还建了不少小型堡垒，平日会有人戍守在这里。 一旦发现敌情，他们就会点燃狼烟。 这次蛮族骑兵出现，还没到达城门底下就被戍守的士兵发现了。 他们是来打探消息，顺便跟天龙人接洽，询问互市事项的，所以这一支蛮族骑兵被拦下后，并没有表现出敌意来。 领头的人名叫阿木尔，他用蹩脚的官话说了他们的来意。 骑兵们都很警惕，阿木尔也不例外。 他们没有靠得太近，彼此间隔了差不多有十米远的样子。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只要说话的声音大一些，对方就能听见。 蛮族骑兵都没下马，只要发现不对劲，他们就可以立刻策马离开。 阿木尔就是骑在马上问的：“有边民说，你们的王爷准备开通互市，是不是真的？” 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故意说是边民说的。 免得天龙人怀疑到探子身上。 堡垒中的士兵也在防备着，不过他们一早就得了上头的吩咐，所以对这事早有准备，所以听到阿木尔的话后，一名小旗就吆喝道：“当然是真的！ 王爷说这个冬天太冷，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愿意开通互市，跟你们交易，卖些粮食给你们。” 其实对于卖粮食这事，不少边民和士卒都挺不满。 他们生活在这里，经常有蛮族南下劫掠，双方之间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他们巴不得蛮族都死干净了才好。 现在居然要卖粮食给他们，实在是太便宜这帮狼崽子了！ 不过上头说了，粮食不是随便换的。 想要换粮食，就得拿马匹或者金子来换，别的东西都不行。 因为这个消息，士卒们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要是真的用粮食换马匹的话，这个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蛮族骑兵们听到小旗的话后，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说实话，他们对天龙人也没好感。 关内的大好江山，曾经是他们的！ 那些天龙人，曾经不过是他们的羊奴，可以随意欺压。 可是后来，这帮该死的天龙人居然起兵造反，还把他们给赶了出来，霸占了那片锦绣江山。 害得他们不得不回到草原上，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其他时候还好，一到冬天，大雪就跟鹅毛似地落下来，不仅会冻死牛羊，还会冻死他们。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冻死在帐篷里。 让他们如何甘心呢？ 凭什么天龙人就可以占据那片大好河山，他们却只能在草原上过苦日子？ 这太不公平了！ 所以每当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们都会忍不住南下抢掠一番。 可惜这帮天龙人也凶悍得很，他们每次南下，都占不了大便宜，运气不好的时候，什么都抢不到不说，还要被天龙人杀得七零八落，不得不狼狈地逃回草原上。 现在，天龙朝的王爷居然说他们的日子不好过，还愿意开通互市，卖粮食给他们。 这个王爷该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边民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这次来的王爷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秦王楚晏吗？ 他以前可没少跟着他老子杀到他们草原上！ 真的会关心他们的日子好不好过？ 该不会是陷阱吧？ 即便这支骑兵都是希望跟天龙人交易的，可是想到楚晏的名声，他们就忍不住警惕。 可要是不交易，难道真的要劫掠？ 不行，这次来的可是楚晏！ 这人可是个杀神，凶悍得很。真要跟他打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万一他们运气不好，死的刚好是他们呢？ 蛮人也不讲究天龙人那套，他们要是死了，他们家的女人说不定要被人抢去，儿子也要被杀死。 所以劫掠肯定不行！ 还是先问问再说。 不管楚晏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他真的愿意开通互市，卖粮食给他们，就跟他交易！ 阿木尔很快又问道：“这次互市，真的有粮食？” 小旗继续喊话：“当然有！这些粮食可是王爷特意让人从外地运过来的。还有盐巴、茶叶跟腌菜，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提出来，只要不是禁品，都能交易。” 阿木尔闻言，就朝其他骑兵使了个眼色，然后留下一部分人警戒，剩下的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我想要铁锅，不过这玩意儿是铁器，天龙人怕是不会卖给咱们。” “我也想要铁锅，我家的铁锅都快没法用了！” “要是天龙人愿意卖铁锅给咱们就好了。” 阿木尔听到这话，不禁叹了口气：“铁锅这个怕是不容易，天龙人对盐铁都很看重，肯定不愿意卖。” 铁锅这东西，他还想要呢。 一名大汉忍不住骂道：“那帮匠人真是没用，忙活了这么久，居然连个铁锅都造不出来！” 其他人一听，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草原上也是有铁矿的，可惜他们这边的人根本不擅长打造铁器。 所以每次南下劫掠的时候，他们都会特别注意去抓天龙朝的匠人。 可惜能够让他们抓到的，都是些民间匠人，会的东西太少了。 他们现在用的铁锅，基本上都是南下劫掠的时候趁机抢回来的。 0492 互相试探 阿木尔想到自家用的铁锅，也是心动不已。 天龙人虽然特别不是东西，不过他们造出来的铁锅还真是特别好用。 既能用来煎饼，又可以煮肉。 比陶罐好用多了。 可惜他们的铁匠不行，想要铁锅，就只能从天龙朝想办法。 只是天龙人向来对他们极为戒备，又岂会愿意卖铁锅给他们？ 就在阿木尔纠结的时候，其他人又开口了。 “我觉得还是得问问，他们都愿意开通互市了，万一答应了呢？” “就是，先问了再说！” “阿木尔，还是你问吧。” 阿木尔点了点头，然后板起脸，冲着堡垒的方向吆喝道：“我们需要铁锅，可以交易吗？” 这次，小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可以去问问贸易司的人。不过你们可以买炉子，烧煤的，特别好用。” 他们堡垒里就有煤炉子，既可以取暖，又可以煮点热水什么的。 阿木尔等人又嘀咕了一阵，最后决定安排一部分人回去报信，剩下的亲自去关内瞧瞧。 进入关内显然是要冒些风险的，不过这些骑兵能被派出来，胆子都不小。 如果事情办成了，他们可就立下了大功。 所以不少人都愿意冒这个风险。 那位秦王摆出这样的阵势，就算是陷阱，也得先把更多人马引过来吧？ 总不可能现在就砍了他们。 如果不是陷阱，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阿木尔有了决定，就再次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进关，去你说的贸易司看看吗？” 小旗说道：“你们可以进去，不过得先等等，我们通知人过来接你们。” 阿木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不过他还是存了警惕，就有说道：“我们可以留下来等，不过要安排人回去报信。” 这也是个试探。 要是天龙人不答应，这次的互市肯定就是陷阱。 如果答应了，那他们派了人回去报信，后面的人就能知道这边是怎么回事。要是他们出事了，也会有人来给他们报仇。 小旗答应得干脆：“可以。” 毕竟是第一次开通互市，双方又有积怨，自然是互相提防着，谁也不肯相信谁。 上头已经交代过底下这些士卒，所以他们都知道这次互市的重要性。 即便对蛮人挺不满，这会儿也不会跳出来坏事。 斥候已经传回了消息，蛮族这次集结了上万骑兵，明显又想南下劫掠。 到时候真打起来，他们这些人未必能够活命。 要是互市能够成功，他们都能活下来。 小旗答应后，阿木尔就派了十个人回去报信。 他们这支骑兵总共才五十个人，回去十个人后，就只剩下四十个人。 这个人数对于大军来说肯定不多，但是一旦入关的话，还是能够拼杀一番的。 那十人回去后，阿木尔就带着剩下的人等着。 亲眼看着堡垒里的人点燃了狼烟。 蛮人对狼烟都不陌生，眼看着狼烟升起，一个个都本能地警惕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边军现在有千里眼，其实他们的踪迹早就被人发现了，不用狼烟对方也知道。 现在点燃狼烟，不过是做个样子迷惑他们罢了。 不然狼烟都没点燃，后面的人却知道了蛮族骑兵的踪迹，蛮子又不是白痴，岂会猜不出这里头有古怪？ 千里眼可是利器，绝不能让这帮蛮子知道了！ 不然要是让他们抢过去，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狼烟点燃一会儿后，一队天龙骑兵就冲了出来。 来的骑兵只有二十人，看起来不算多，几乎只有蛮族骑兵的一半。 然而实际上，更多的人已经埋伏在了路上。 这支蛮族骑兵进关的时候，要是老实就罢了，要是敢耍花招，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倒是阿木尔等人，见天龙骑兵只有二十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自得。 才这点儿骑兵，天龙的骑兵果然不行！ 比起他们差远了。 双方简单交流了一下，就骑着马往关内而去。 这时候的关外还荒凉得很，放眼看去，周围的草都还是黄的，还没染上绿色。 不过到了边城后，远远就能听见热闹的人声。 随着边城越来越近，蛮族骑兵很快看到了修整过的城墙。 城墙已经用水泥刷了一层，看起来灰扑扑的，虽然颜色有些奇怪，却十分平整，连个缝隙都没有。 这样的城墙，要怎么爬上去？ 蛮族骑兵们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这次的天龙人，好像有些不同了。 墙上那些灰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城墙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平整？ 阿木尔忍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来：“你们的城墙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带头的天龙骑兵立刻笑起来，露出满口白牙：“是不一样了，以前的城墙太破了，陛下体恤，特地命人送来奇物，将城墙重新修补了一番。这城墙修补之后，就成这样了。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凑近看看。” 阿木尔被他那满口的白牙晃了眼睛，心里不禁有些嫉妒。 这些天龙人就是讲究，据说还有专门的刷牙工具跟牙盐，连牙齿都那么白。 他们草原人可没这么讲究。 阿木尔心中腹诽，却下意识闭紧了嘴巴，不肯再把牙齿露出来。 他觉得刚才那人话里有话，不过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那城墙到底是咋回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看白不看！ 只有亲眼看了，才能知道这些天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阿木尔就问道：“我可以带他们过去看看吗？” 天龙骑兵爽快地挥了挥手：“去看吧！” 反正这水泥干了之后的样子跟原来的样子差得挺远，要不是亲眼见到，他们都不敢相信那看着就跟泥土一样的东西，加了水再干燥之后，居然会变得如此坚硬！ 阿木尔一听可以看，立刻带着人过去了。 他们骑着马，小心翼翼地来到城墙下头，仔细盯着那平整的墙面打量。 众人都瞪大了双眼，然而光是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0493 野心勃勃 用手一摸，墙面十分平整，而且硬邦邦的。 众人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这城墙高得很，以前就不好爬上去，现在变成这样，想要爬上去怕是更难了。 天龙朝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东西？ 是他们的匠人做出来的吗？真是让人嫉妒啊，他们蛮族怎么就没有这么厉害的匠人？ 阿木尔等人心中直冒酸气，想到后头的大军，突然又觉得他们这次做对了。 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打过来，结果肯定不会好。 更何况，那位杀神王爷如今就在这里。 有他在，真要打起来的话，他们这回肯定占不到便宜。 不行，他们得想法子促成这次互市才行！ 就是不知道，那位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会突然想要跟他们互市呢？ 里头到底有什么阴谋？ 一旁的天龙骑兵静静地看着，谁也没催促。 直到好几分钟过去，为首的小将才大笑着说道：“诸位看得如何了？我们这城墙修补得不错吧？” 语气里分明透着炫耀跟得意。 阿木尔等人听得十分不痛快，但是想到这次互市，所有人都忍了下来。 众人对视一眼后，阿木尔故意说道：“这城墙修补得很不错，我们这次过来，是听说你们王爷想要开通互市。不知道，这修补城墙的东西，能买吗？” 这话一出，天龙骑兵们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眼神中也流露出强烈的敌意来。 本来就是敌人，要不是上头吩咐了，他们早就提着刀杀过去了，哪里会容忍这帮蛮人跑到城墙底下来？ 这帮蛮人倒好，居然还敢妄想购买他们的水泥！ 想得倒美！ 小将心中冷笑，却没直接说不行，而是打着官腔道：“互市的具体事项乃是外贸司负责，你们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外贸司问问。” 阿木尔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下来，只是想要试探罢了。 如今，也算是试探出了结果。 他一提这修补城墙的东西，天龙骑兵就生气了，可见这东西绝对不一般。 这样的东西，天龙人怕是不会卖给他们。 他们得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 阿木尔心里打着主意，面上倒是镇定得很，并没有把心思表露在脸上。 只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带我们去外贸司吧。” 小将直接答应了：“请随我来。” 然后就带着阿木尔等人去了外贸司。 去外贸司的路上，阿木尔等人还看到了临街的商铺，还有摆摊的小贩。 心情不禁有些莫名。 他们这些人出生的时候，蛮族已经被赶出了边关，回到了草原上。 他们虽然跟着其他人南下劫掠过，可是只到过乡野村寨和一些镇子。 还从未成功破城过。 他们打进村寨和镇子的时候，那里头早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哪像现在，到处一片祥和？ 虽然街上的天龙人都在警惕地看着他们，可依旧摆着摊子，商铺也开着。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草原上也有人摆摊，不过比起天龙人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王城，也没有这么热闹繁华的。 想到这里，阿木尔深深嫉妒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长辈们总是梦想着回到这片地方了。 这里太繁华了。 这样的繁华，是他无法想象出来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天龙人的城市是这样的。 可是凭什么呢？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要生活在草原上，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虽然草原上纵马驰骋也非常不错，可是晚上如果能够睡在天龙人的房子里，那样的日子岂不是要比现在好得多？ 阿木尔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那些房子，心头一片火热。 天龙骑兵一直警惕着这些蛮族骑兵，为首的小将几乎跟阿木尔并驾齐驱。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木尔，见他眼中流露出名为野心的东西，一颗心不禁沉了沉。 秦王决议开通互市，真的是对的吗？ 这帮蛮人全是凶狠的饿狼，可不是容易满足的。 就这样一路观察，阿木尔一行人终于到达外贸司。 不过，阿木尔等人进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道门，并不会遇到那些前来登记的商贾。 外贸司的人早已经得了消息，阿木尔等人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进入外贸司后，阿木尔等人的脸色再次有了变化。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觉得天龙人的房子修得漂亮。 进了这外贸司后，居然发现里头还种了花花草草。 果然，天龙人就是讲究！ 尽整些没用的东西。 阿木尔等人虽然心中腹诽，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幻想着自己也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 他们在草原上住的都是帐篷，帐篷里头空间有限，可不像天龙人的房子这么开阔，甚至还有院子，可以在里头种花。 穿过院子后，阿木尔等人被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屋子。 屋子里摆了挺多椅子，椅子之间还放了方形的茶几。 阿木尔等人进去后，就看见跟他们一起的那些天龙骑兵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过，屋子虽然宽敞，椅子数量却没那么多，只摆了二十把椅子。 左右各九把，还有两把并列着摆在主位上。 此时主位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左侧的九把椅子又被人占了。 阿木尔等人犹豫了一下，就听见主位上一名穿着官袍的人说道：“诸位请坐。” 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指了指右边的椅子。 阿木尔就带头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椅子只有九把，剩下的人只能站在椅子后头。 阿木尔坐下后，很不习惯，想要换个姿势，又怕丢脸，只能强忍着不动。 他们蛮族可没有这样的椅子，都是坐在矮塌上，或者席地而坐。 哪像天龙人这么讲究，椅子都能做出花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贸易司的司长，而是贸易司的两名主事。 等级在司长之下。 毕竟阿木尔等人不过是蛮族派来的先遣队，身份又没多高，若是由司长亲自接见，那也太抬举他们了。 0494 互市的条件 阿木尔可不认识主位上到底是什么人。 他甚至连对方的官袍都不认识。 天龙人麻烦得很，官袍样式忒多了些，哪像他们，简单得很。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加上坐得不太舒服，就不想浪费时间。 于是直接问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你们王爷要开通互市，还要卖粮食给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名主事就说道：“此事自然不会有假，不过这互市能否成功开通，还得看你们大汗的意思。 秦王殿下听说你们这个冬天冻死了很多牛羊和族人，不希望多添伤亡，所以才请求陛下，开通互市。 如今已经有商贾运了一些粮食过来，还有更多的粮食在路上。只是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粮食？” 言下之意，现在边城的粮食并不多，就算派兵来抢，也抢不到多少。 想要等多的粮食，就得乖乖交易，别想打抢掠的歪主意。 阿木尔听得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难道说，我们想到多少粮食，你们就卖多少？” 主事笑了笑：“粮食乃是战略物资，想要粮食可以，不过只能用马匹来换！” 战略物资这个词还是秦王说的，秦王来了之后，就把交易的货品分为了战略物资和生活物资。 对于战略物资的交易，制定了诸多规则。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用马匹来换。 要不是这样，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卖粮食给蛮人。 听了主事说出来的条件，阿木尔等人倒是没怎么惊讶。 被派遣来的这些骑兵都是懂天龙话的，虽然未必多精通，但是很多话都能听懂。 不过，里头又数阿木尔的天龙话学得最好。 他不仅听得懂，还能说。 所以主事的话一出，他就听懂了，甚至无师自通了战略物资这个词。 粮食这东西确实重要，就算他们更喜欢吃牛羊肉，可也不能光吃肉，总得吃些别的。 尤其是这次冬天冻死了太多牛羊，现在虽然天气暖和了些，可那些小羊羔子小牛犊子想要长大总要些时候。 更何况，天气太冷，草地上都还没长出多少草，根本不够牛羊吃的。 想要把牛羊养大，还得靠草料。 还有他们的马，也需要草料才行。 不然肯定得饿死不少。 要不是快要活不下去了，他们也不会集合军队，打算南下找天龙人拼命，从天龙人这里抢掠粮食跟草料。 若是天龙人当真愿意开通互市，跟他们交易，那就太好了。 阿木尔想到这里，就又问道：“我们还需要草料，这个可以交易吗？” 主事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不过草料也是战略物资，所以也得用马匹来换。” 阿木尔想了想，马匹的价值可不低，若是战马，在天龙人这里就更值钱了。 草料才多少钱？ 就算真用马匹来换，倒也不是不行。 他又接着问：“如果我们还想要铁锅呢？该不会这个也是战略物资吧？” 主事板起脸，表情有些严肃：“铁锅乃是铁器，自然属于战略物资。 实不相瞒，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愿意外贸司交易铁锅，是秦王殿下极力坚持，陛下才松了口。 不过，铁锅到底是铁器，属于关键战略物资，若是想要交易，就得用同等的战略物资来换，比如战马。若是实在不行，用铁矿石也可以。” 这些可不是阿木尔可以决定的，他就说：“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问大汗的意思。” 主事对此并不意外，他也没指望阿木尔能够做主，只是告诉他罢了。 他笑了笑，又说道：“除了粮食，草料和铁锅之外，还可以交易盐巴，茶叶，食糖，腌菜甚至是煤炉。 另外，我们还可以收购你们的牛羊，皮草，甚至是羊毛。你们可以多饲养一些牛羊跟马匹，只要互市继续，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阿木尔听到这话就惊了：“你们还收购羊毛？” 主事再次点了点头：“没错，这是秦王殿下的意思。他说如果你们的牛羊不够，羊毛也可以收购。” 阿木尔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们养的绵羊，身上的毛很长，每到天色的时候就得剪毛，不然太热了，羊自己就会脱毛，甚至可能生病。 他们蛮族的女人会将剪下来的羊毛清洗干净，然后染色，织成毯子铺在帐篷里。 不过，天龙人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们的毯子。 以前偶尔会有天龙商人偷偷跟他们交易，不过那些天龙商人都看不上他们的毯子，每次交易都只要金子。 要是开通互市后，真有人收他们的羊毛，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不管牛羊还是马匹，从小养大可不容易。 哪像羊毛，每年都能剪？ 要是多养一些绵羊，那剪下来的羊毛肯定能更多。 若是都能卖出去，那岂不是能赚不少？ 阿木尔想到这里，不禁心头火热。 好半晌，他才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问道：“那除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可以交易的？” 这次主事就没细说了，只是说道：“等互市正式开通的时候，会有一条商业街，那条商业街上全是你们能够买到的东西。 不过，商业街上只能进行少量交易，若是想大量购买，必须得经由外贸司，订立契书才行。” 主事说到这里，突然拍了拍手。 阿木尔等人见状，瞬间警惕起来，本能地抓住了刀柄。 然后就看见一群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个木匣子，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阿木尔不解地看向那名一直说话的主事。 主位上虽然坐了两名主事，但一直只有一人开口，另外一人就像是个背景板，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个字。 然而这一次，那名主事突然开口了。 他看着阿木尔说道：“这些木匣子里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可以带回去。七天后正式开市，你们若是愿意交易，就请在七天后把货物带来。” 阿木尔听到这话，就打开了面前的木匣子。 只见，里头是一卷羊皮卷，上面似乎记录了什么东西。 0495 礼物 阿木尔狐疑地看着那卷羊皮卷，犹豫了片刻后，将羊皮卷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展开之后，果然看见上面写着一些文字，还画了图。 天龙人的文字他看不太懂，不过那些图倒是简单好懂，只看一眼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比如上头画了几个口袋，旁边则是马匹。 下头还画了铁锅，旁边同样是马匹，不过这次的马匹看起来要更加有气势些。 结合那个官袍男人的话，这些图画的意思就很好理解了。 阿木尔看了一会儿后，很快意识到这张羊皮卷上面画的，是价目表。 不过他还是跟主事确认了一下：“这上面是粮食和铁锅的价格？” 羊皮卷上还画了其他的东西，不过有的图不是特别形象，阿木尔不敢确定，就没问，生怕让天龙人知道他根本就看不懂。 主事点了点头：“这上面是外贸司拟出的参考价，上面也记载了这次互市的货品，你可以带回去，让你的族人好好看看。” 阿木尔就点了点头，板着脸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向其他蛮族骑兵，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于是，那些人纷纷打开盒子，查看起了里头的东西。 阿木尔好奇地看过去，只见，盒子里的东西种类还挺多。 有盐巴，茶叶，腌菜，牙刷牙粉，细棉布做的衣服，还有漂亮的糖块，甚至还有木头棍子！ 那些木头棍子细细的，还没手指头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最后一样东西，居然是镜子！ 不过，这镜子却又跟他们以前见过的铜镜不一样。 这镜子只有巴掌大，下头有个柄，可以拿在手里。 看起来亮晶晶的，照得特别清楚，镜面的质地却很奇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阿木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放镜子的木匣子就在他隔壁，所以他看得比较清楚。 可惜这里是天龙人的地盘，他虽然好奇得很，却不想丢了蛮族人的脸，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有把镜子抢过来观察。 只是在隔壁看着。 看了好几眼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看向那些奇怪的木头棍子，好奇地问道：“那些棍子是什么东西？” 主事笑吟吟地拿出一支铅笔，又拿了一个记事本出来，当着阿木尔的面在记事本上写字，然后说道：“这是铅笔，可以带在身上，随时写字，不需要磨墨。” 阿木尔闻言，却没什么兴趣。 他们蛮族人根本不会造纸，纸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用处，还贵得很，容易弄破。 不如他们的皮子好使。 这些天龙人真是奇怪，居然送一盒子铅笔给他们，又没什么用处。 阿木尔心中腹诽，却不知道，这些礼物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送的全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 珍贵的，像是黄金，珠宝，玉石，可没人舍得送给这帮蛮族人。 铅笔这玩意儿自从发明出来，就挺受欢迎，就连边城里头都有匠人专门做这个卖，价格便宜得很。 这些礼物里头，唯一算是稀罕的，就数那面镜子了。 镜子是秦王带过来的，据说叫琉璃水银镜，是用透明的玻璃跟水银做出来的。还有一种琉璃白银镜，比这个要更加珍贵，照得也更清楚。 现在拿这水银镜送给蛮人，倒也正合适。 看这帮蛮人的样子就知道，都在稀罕那面小镜子呢。 等他们回去后，就不信那些蛮人贵族会不动心！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蛮人不肯老实交易，直接带兵打过来。 不过有秦王作证，他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据说秦王骁勇善战，乃是一尊杀人如麻的凶神，以前被朝廷大军围困的时候，全靠他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打破了朝廷大军的封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倘若这位秦王殿下真有这么厉害，那就有好戏看了。 此时，天龙人和蛮族人虽然同在一间屋子，却是心思各异，都想占对方的便宜。 阿木尔又看了眼那些礼物，发现没什么要问的后，就决定先带人回去。 他们必须尽快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 若是真要交易，他们总得回去准备货物。 阿木尔提出要走，主事没有阻拦，让天龙骑兵将他们送了出去。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捣乱。 若是有哪个蛮人脑子抽风，突然跑到闹市区砍人，那乐子就大了！ 有了天龙骑兵在一旁“护送”，若是再有蛮人闹事，他们也能立刻反击。 阿木尔等人倒是都没闹事。 他们本就是想要交易的，才会被派过来打探消息。 现在知道了天龙人的意思，他们更想交易了。 这互市只要能够持续下去，他们以后就能多放牧牛羊和马匹，源源不断地卖给天龙人。 到时候，他们的日子肯定能够越过越好，而不用担心到了冬天的时候没吃的，牛羊也被活活冻死饿死。 一行人骑着马出了变成，到了外面后，全都加快了速度。 一直到了前方堡垒处，天龙骑兵才停了下来，看着阿木尔等人以更快的速度策马离去。 他们就这么一直看着，等到阿木尔等人离得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后，才调转马头，回了边城。 城里，外贸司的司长正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 离他不远的地方，楚晏也坐着。 阿木尔等人离开外贸司后，两名主事就去见了司长，把阿木尔等人的反应全都说了。 司长听了之后，立刻求见楚晏。 他是永安帝派来的，对于互市一事非常上心，就怕出了岔子。 蛮族人不是好打发的，他担心对方狼子野心，会直接过来抢。 所以得了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楚晏。 楚晏却并不担心，他听完之后，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嘲讽地说道：“他们若是想抢，那本王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自从意外修炼出真气，他还没有真刀真枪地杀过人。 若是蛮族真有人找死，正好拿来喂刀！ 0946 蛮族人的打算 司长听到楚晏的话，一颗心瞬间打起了哆嗦。 他这才想起，这位秦王殿下不仅长得漂亮，杀人的功夫更是漂亮！ 死在秦王倒下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他，又岂会担心那帮蛮人打过来。 说不得，他还巴不得对方打过来！ 司长偷偷在心底腹诽，却不知道，他真相了。 要知道，以前楚晏在北地的时候，就经常跟着他老子杀到草原上去，把蛮人杀掉落荒而逃。 后来到了京城，想要去杀蛮人都不方便。 稍有不慎，就要被那帮成天没事干的御史弹劾。 这次好不容易借着互市的机会来到边关，楚晏还真有些手痒，想要杀几个人试试。 要不是这次互市太过重要，乃是一项长期的经济战略，他恐怕早就已经杀到草原上去了。 现在，就看那些蛮人够不够聪明了。 若是够聪明，直接带着货物过来交易，不给他杀人的借口，那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不然的话，就只能给楚晏送人头了。 …… 阿木尔等人一路策马狂奔，很快回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 蛮族分了很多部族，这次大军，就是各个部族联合起来的。 不然还真凑不出上万的骑兵，出来劫掠。 他们蛮人虽然骁勇善战，战马也多，可这次冬天太冷，他们的损失真的太大了。 再加上，他们蛮族内部并不是铁桶一块。 出来劫掠的时候，还得防着其他部族趁机吞并，所以谁也不敢把精锐全都派出来，还得留人在族里守着。 如此一来，能够派出来的人自然就不多了。 阿木尔等人回到大营的时候，大营里的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眼看阿木尔等人平安回来，这些人才松了口气。 放松之后，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你们进城了吗？” “天龙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互市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龙人当真愿意跟我们互市？” “你有没有见到那位秦王？” …… 询问的人实在太多，阿木尔等人只能一个个回答。 阿木尔说道：“我们进城了，天龙人似乎是真的打算跟我们互市。虽然没有见到他们的秦王，不过见了他们那儿当官的。 他们的官员还准备了礼物让我们带回来，我已经查看过了，里头有一份羊皮卷，是天龙人给出的价格表。” 阿木尔说到这里，就把藏在怀里的羊皮卷拿了出来。 头领们看到后，立刻抢了过去，挤在一起查看。 羊皮卷上有天龙的文字，可惜没几个人能看懂。即便有那么两个人识字的，也认不全，只能连蒙带猜。 好在，这一番连蒙带猜下来，倒也把羊皮卷上的意思猜出了七七八八。 头领们一合计，突然发现这次天龙人给出的价格居然还算公道，甚至比他们以前从走私商人那里买东西的时候，还要便宜些！ 虽说便宜得不多，可确实要更便宜。 以往，时不时的总会有不要命的商人偷偷帮他们带货过来，卖给他们。 因为必须偷偷摸摸的，每次的货都不多，量少得很。 而且风险太大，所以那些奸商收的价格也高。 基本上只收金子。 因为金子最好运输，可以藏在身上。 现在天龙人给出的价格，居然比那些走私商人的价格低。如果真的能够互市，对他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不过，他们真的要跟天龙人互市吗？ 天龙人突然开通互市，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头领们就这么犹豫起来。 阿木尔看在眼里，就说道：“他们当官的说了，还会收羊毛。而且有多少，他们就能收多少。” 这话一出，就连原本一心劫掠的，此时也动摇起来。 虽然他们对天龙人完全没有好感，甚至一心想要把打过去，让天龙人变成他们的羊奴。 可这个冬天，他们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打过去的话，有些得不偿失。 若是天龙人当真愿意互市，倒是可以先跟他们交易，然后利用从天龙买来的粮食，不断壮大实力。 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杀回去！ 有了这样的心思，原本劫掠的心思，瞬间就没那么坚定了。 所有头领又议论了一番，最后一致决定先试试再说。 谁也不能肯定，这次的互市到底是不是陷阱。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准备些牛羊马匹运过来。 等到开市的时候，就派些人过去试试。 这么一想，各部首领就没心思劫掠了，很快回了各自的帐篷，不约而同地找来手下，询问牛羊和马匹的情况。 现在这个天气，羊毛肯定是没有的，只能从牛羊和马匹上面想办法。 还有天龙人说的铁矿石，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他们的铁匠不行，想到打造出一把好的武器非常困难。 就像他们的骑兵，虽然凑了一万人，却不是每个人都配了刀。 只有少数人才有配刀，更多的是弓箭和铁骨朵。 所以每次劫掠的时候，他们也会专门去抢天龙人的配刀。 若是能用铁矿石换铁锅，倒也可行。 不过，就这么把铁矿石拿出去，想想还真有些不甘心。 如果能够让天龙人交易武器给他们，那该多好？ 头领们不约而同地想着美事，然后又询问起了族里牛羊和马匹的数量。 一番商讨下来，竟是不约而同地打起了歪主意：先用族里的冻肉和饿瘦的牛羊跟马匹去跟天龙人交易，顺便探探天龙人的底线。 有了决定后，头领们很快拔了营，纷纷赶回家备货去了。 没人知道的是，他们的动作全被斥候看在了眼里。 斥候有了千里眼后，不用离得太近，就可以通过千里眼来观察蛮族人的动向。 眼看蛮族骑兵拔营而去，斥候们就猜到了这些蛮族人的决定。 等蛮族大军远去之后，躲在草地里的斥候们立刻将消息传了回去。 楚晏收到消息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去了屯田，查看那些长出来的幼苗。 因为天气还冷，种子的发芽情况不是很理想。 倒是辣椒种子发芽的情况挺不错。 0497 意想不到的人 楚晏看过辣椒苗后，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锦璃。 想到苏锦璃一个人在京城里，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现在他不在京城，苏锦璃会想他吗？ 还是高兴坏了？ 他越想越不痛快，连辣椒苗都懒得看了，吩咐了人一直盯着后，就黑着脸回了住的地方。 经过一名下属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可有京城送来的信？” 那人一阵莫名，下意识摇了摇头：“回禀王爷，并无京城送来的信。” 听到这话，楚晏的脸色就更黑了。 苏宝儿还真是好样的，居然连封信都不给他写！ 她是不是忘了，他可是她的夫君！ 他们成婚都还没多久呢，如今突然分开，苏宝儿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不担心他吗？ 可惜苏锦璃不在这儿，不然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得送他一对白眼。 就他那身手，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走的时候，她还给他准备了不少药呢，就算楚晏被人暗算，中了毒，也能救回来。 哪里需要她担心？ 再说了，以楚晏的身手，能够暗算到他的人得多厉害？ 除非他自己作死，不然就不可能有事。 楚晏却没想这些，他现在郁闷坏了，甚至都有种冲动，跑回京城找苏锦璃算账了。 好在理智让他改了主意，不然就好笑了。 他要真敢在这时候跑回去，永安帝非得气得拿鞭子抽他不可！ 那名下属见楚晏突然黑了脸，心里就有些忐忑，忍不住问道：“王爷可是在担心什么？” 楚晏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心思，不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他当即恼羞成怒，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父皇既然说了让本王主持互市之事，自然不会再改主意。” 他故意把话题往永安帝身上带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就走了。 回去后，楚晏下意识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想要给苏锦璃写信。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真要这么做了，岂不是显得他堂堂一过亲王连个女人都不如，跟个娘们儿似的黏黏糊糊？ 到时候，苏锦璃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这么一想，他就改了主意，强忍着心中的郁闷，硬是没给苏锦璃写信。 一连几天过去，楚晏都强忍着没写。 只是，他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黑了。 吓得那些手下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怎么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把他给惹着了。 就在楚晏郁闷了五天后，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之前被他派出去的宿锋，居然跑来找他了！ 楚晏看见宿锋的时候挺惊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宿锋有些哀怨地看了楚晏一眼，才说道：“属下是来找主子复命的的。主子让属下去查徐氏兄弟在做什么，属下已经查到了。” 楚晏早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听了宿锋的话后，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事给想起来。 再看宿锋的头发上都沾着灰，一副风尘仆仆的可怜样子，就问了一句：“你都查到什么了？” 宿锋立刻说道：“徐氏兄弟回乡后，就在安排徐文礼下葬一事。不过，徐氏一族的人似乎对他们挺不满。 他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徐文礼发誓，被天雷活活劈死的事，认为是徐文礼做了天理不容的恶事，才给徐氏一族惹来的祸患，所以坚决不同意让徐文礼葬入祖坟，担心他坏了祖坟的风水。 这事把徐家老太太气坏了，直接大病了一场，还有徐文礼的太太，也跟着病倒了。而徐瑛和陈氏本就大病未愈，因为这事病得更严重了。 只剩下徐玠一个人撑着，倒是他妹妹，据说一直跪在徐氏族长家门外头，一直不肯起来。 后来还是徐玠亲自出现，把她带走了，也同意不把徐文礼葬在祖坟里，而是另外买了一块地，把徐文礼葬了。 徐文礼下葬后，徐玠就在坟墓旁结庐而居，给徐文礼守墓，还一直茹素，为徐文礼抄写经文祈福。 当地人听说了雷劈的事，本来挺忌讳他们家，听说这事后，倒是都对徐玠赞誉有加。” “是吗？”楚晏直接冷笑了，“这个徐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无耻。本王记得，当初徐文礼病重快死的时候，他那个妹妹就跪在武阳侯府外头，逼着孙神医去救人。” 宿锋也记得这事，听他说起，就点了点头，有些不屑地说道：“主子说得没错，徐玠的确是在沽名钓誉。 不过，他倒也狠得下心。徐文礼下葬的时候天气还冷，他居然就那么住在了草庐里，也不怕冻死。” 楚晏不禁问道：“他就没生病？” 宿锋肯定地说道：“病了！他在草庐住了没多久就病了，还请了郎中。不过他坚持要给徐文礼守墓，就算病了也不肯离开草庐。” 楚晏好奇：“那他怎么就没冻死？” 宿锋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他在草庐里用了煤炉子。” 楚晏瞬间冷笑起来：“这么说，他的运气倒是不错，这样就能不死！” 宿锋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同情徐玠了。 他不太明白，徐玠怎么就得罪楚晏了。瞧楚晏这表情，他毫不怀疑他会下令把徐玠给宰了。 然而宿锋不知道的是，徐玠其实是被徐瑛给连累了。 比起徐玠，楚晏更想弄死的人是徐瑛。 于是他又问道：“徐瑛当真病了？” 宿锋点点头：“确实病了，据说是那次落水后受了惊吓，又感了风寒，所以身子一直没好，后来徐家接连出事，他大概心思郁结，这病反而更重了。” 楚晏听到这话，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只是想到宿锋没说徐瑛已是，他就有些失望：“你回来的时候，他没死？” “没有。” 不仅没死，甚至还恢复了不少。 不过这话宿锋不敢说，就怕楚晏真的派人去杀了他们。 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又得弹劾楚晏草菅人命。 楚晏就很失望：“他倒是命大！” 怎么就没死呢？那种混账东西，还是死了干净！ 0498 楚晏的馊主意 楚晏脑子里满是危险的想法，好半晌才打消派人弄死徐瑛和徐玠的主意。 他冷着脸坐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段记忆。 徐瑛跟他的那个表妹，似乎感情很不错？ 那他是不是该成全了那对有情人呢？ 楚晏想到这里，又有些疑惑。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徐瑛跟他表妹感情不错的？ 不过算了，这个不要紧。 他现在决定当个好人。 一旁的宿锋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越看越觉得心慌。 主子那是什么表情？ 天哪，他到底想到什么了！ 宿锋直觉，马上有人要倒霉了！ 就在这时，楚晏突然坐直了身体。 宿锋立马紧张起来，等着楚晏吩咐。 果然，楚晏很快说道：“你去查查徐瑛的表妹，查到后，就这么做……” 说到后面的时候，楚晏特意压低了声音。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让人听到了多不好。 他好歹是个亲王，现在居然算计一个女人。 宿锋听着他的安排，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越听，他就越是同情徐瑛的那个表妹。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哪里得罪楚晏了，楚晏居然想出了这种办法对付他们！ 楚晏说完后，看着宿锋问：“都记住了吗？” 宿锋点了点头，然而纠结了半晌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主子，那毕竟是个小姑娘，这么做会不会……” 楚晏冷哼道：“哼，谁说她是无辜的？她和徐瑛早就互定终身，现在徐家出了事，说不定她家里会逼着她嫁给别人，你这么做，反而是帮了他们。” 他说得太理直气壮，不禁让宿锋纠结起来。 还有这种事情？ 他那么做，反而是在帮忙？ 可是，哪有这样帮忙的？ 楚晏见他还在那儿纠结，就又说道：“你怎么回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们互定终身，若是跟别人成了家，以后见了面怎么办？ 到时候他俩偷偷有了首尾，或者心里一直惦记着别人，那对其他人来说岂不是不公平？ 若是你未来的妻子嫁给你后，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宿锋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主子！” 他激动地打断楚晏，涨红了脸说道，“属下可不会娶这样的女人！” 他的人生已经够艰难了，才不要头上带点绿呢！ 楚晏这才放过他。 他想了想说道：“你休息两天就去吧，万一拖久了，那女子跟别人成了亲，说不定毁了别人一辈子。” 宿锋听到这话，突然觉得他没法休息了。 楚晏都这么说了，他岂不是得立马赶路才行？ 于是他当即说道：“属下不用休息，这就出发！” 楚晏顿时满意不已，不过想到他这么赶来赶去的也挺不容易，就大发慈悲地拿出一张面值一百贯的宝钞：“你这次办得不错，这是赏你的，拿去当路费吧。” 宿锋心下大喜，赶紧接了过去。迅速瞄了眼上头的面值，看到上头“一百贯”的字样后，更是喜不自胜。 天哪，主子总算看到他的辛苦，愿意当个人了！ 宿锋感动不已，收起宝钞就义正言辞地保证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嗯，你去吧。”楚晏摆了摆手，又一脸同情地感慨道，“徐瑛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他年纪轻轻的，要是就这么去了，那可就要绝后了。若是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倒也是件幸事。” 宿锋：“……” 主子说出这样的话，他听着怎么就觉得奇怪呢？ 主子应该不是在幸灾乐祸吧？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宿锋很快离开了。 楚晏把他送走后，想到徐瑛就要跟他表妹有情人终成眷属，突然觉得心情都变得美妙起来。 真是奇怪，他怎么就觉得那两人应该在一起呢？ 也不知道苏宝儿今天想他了没有。 …… 京城，秦王府。 苏锦璃听朱砂说着楚暄的一系列安排，脸上笑吟吟的。 楚暄毕竟是男子，如今楚晏不在，他就算拉着崔嫣然一起，也不好经常去秦王府。 更何况，上次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带崔嫣然去过秦王府。 心里到底是有些羞愧的。 所以后来他没再去秦王府，有什么安排，就让管事去秦王府报备一声。 苏锦璃堂堂秦王妃，总不能次次都见一个管事。管事第一次去的时候，她亲自见了，之后就把这事交给了朱砂，由朱砂负责跟管事交接，然后再回来告诉她。 鉴宝会一切都很顺利，毕竟楚暄的身份不一般，还没几个人敢坏他的事情。 有胆子的，像是永安帝和张皇后，哪可能拖自家宝贝儿子后腿呢？ 倒是张长生听说这事后，亲自跑去找了楚暄，想要合伙。 他是长辈，以前又冒着生命危险帮了他们一家不少，甚至还为此差点连命都丢了。 现在不过是想合个伙，楚暄哪能拒绝？ 他当场就答应了。 等张长生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忘了问苏锦璃。 于是亲自上门跟苏锦璃告了罪。 苏锦璃当然不会为了这件事责怪他，但还是明说了下不为例，免得楚暄以后继续胡来。 她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倒是让楚暄感动不已，对于崔嫣然的那番怀疑，也越发羞愧了。 所以他办起事情来更加上心，就为了把鉴宝会给办好，狠狠大赚一笔。 可惜，各地的商贾离得有些远，鉴宝会就是为他们办的，自然要等他们赶过来。 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这鉴宝会还开不了。 倒是张长辉有些坐不住了，居然亲自去了长春侯府，见张长生！ 自从永安帝上位，他就变得异常低调。 即便永安帝没有明着降罪于他，张长辉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 他可是一直支持惠文帝的，当初楚晏三兄弟上京城奔丧，他对三兄弟就不怎么好。后来永安帝造反，他还曾经带兵围剿过。 永安帝哪能再容他？ 要是没有张皇后这个亲姐姐，他怕是已经没命了。 所以不得不低调保命。 这一次，他是真坐不住了。 0499 未老先衰 张长辉被带到堂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你侧对着门口坐着。 他下意识瞪大双眼，就看见那人果然没戴面具。 看长相，正是他记忆中的亲弟弟。 张长辉不禁眼眸一酸，心情也复杂起来。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长生……” 张长生猛地扭过头，冷笑着打断他：“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张长辉脸色一黑，不悦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张长生脸色一僵，随后又继续冷笑道：“我是怎么看你的不要紧，关键是，陛下是怎么看的。 张长辉，你今天特地来找我，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看在大家好歹亲兄弟一场的份上，弟弟我今天就送你一份忠告。 你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可别自己找死。姐姐虽是皇后，她已经被你害得够苦了，你就别再继续祸害她了。” 张长生说到这里，心里的郁气就忍不住翻腾。 当初永安帝还是藩王的时候，张长辉为了给惠文帝尽忠，居然特地给姐姐写信，打探王府的情况。 张皇后当时没能及时察觉，无意间就透露了些东西出来。 后来让永安帝发现了，这事才算完。 张长辉这么坑自家人，张长生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要不是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张长辉听到张长生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他当初的确是做了一些事情，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时候惠文帝才是正统，削藩乃是大势所趋。在他看来，永安帝当时的那些举动，不过是在螳臂当车罢了。 他向惠文帝尽忠，后面事情败了，他也能帮忙求个情，尽力保下姐姐一家的命。 谁曾想，惠文帝居然脑子有坑，大好的江山就那么让他给作没了！ 后来永安帝上位，他做的那些事情，自然就成了永安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不得不靠着张皇后这个亲姐姐保命不说，甚至每天都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对他来说，头上仿佛无时无刻不悬着刀。 而那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只看，永安帝什么时候想让他死罢了。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不用等永安帝开口，他就必须得以死谢罪。 他若是死得爽快些，不让永安帝为难，或许还能保下全家老小的性命和家里的爵位。 可他要是不识时务，一直拖着不死，那他们一家可就都危险了。 自从永安帝上位后，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天天躲在家里。 只有楚暄和楚晏大婚的时候，他才出来过。 原本他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下去，谁知道这奇怪的事情竟是一桩接着一桩。 永安帝对待那位秦王妃，未免也太过宽厚了。 让她建什么琉璃坊就罢了，现在居然连炼铁坊都答应了！ 他甚至还听说，那位秦王妃还建了个炼焦炉，炼出的焦煤又快又好。 更奇怪的是，永安帝居然同意跟蛮族互市，还让楚晏去办这件事！ 现在，楚暄又搞起了什么鉴宝会。 据说，这鉴宝会也跟那位秦王妃有关。 张长辉总觉得事情怪怪的，让他有些不安。 他又仔细打量着张长生，见他脸上那些可怕的疤痕果然都不见了，甚至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张俊秀的脸嫩得就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比起他受伤前的样子都要更为年轻。 张长辉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古怪了。 倒是张长生被他看得异常不满。 他不满地瞪着张长辉，随即又得意地笑起来：“怎么？现在瞧见我年轻了好几岁，你嫉妒了？ 啧啧啧，你现在的样子可真丑。我记得你还不到四十岁吧，怎么头发都白了？瞧着都快六十了，你这是未老先衰啊！” 说得张长辉郁闷不已。 他是未老先衰，可是混账东西也不看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整天就知道嘲笑！ 要不是担心永安帝要他的命，他能老成这样吗？ 张长辉忍不住说道：“我听说，陛下让秦王主持互市，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张长生嘲讽反问：“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张长辉再次忍不住说道：“那可是蛮族！以秦王的身份主持这互市，岂不是会跟蛮族牵扯上？陛下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张长生冷笑，“陛下可不没你那么冷心冷肺，连亲姐姐都要算计！秦王乃是陛下的嫡子，别说他不会犯错，就算他当真犯了错，陛下也会纵着。” 张长辉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反驳，岂不是说永安帝连亲儿子也不放过？ 这话要是传到永安帝耳朵里，他的死期怕是更近了。 张长辉只得换了个话题：“那晋王呢？他现在折腾的什么鉴宝会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他闹得太大了吗？” 张长生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到底想要打探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就别管了。你都未老先衰成这样了，还是回去好好养着吧，别想太多。” 他还真担心张长辉继续作死，连累了姐姐张皇后。 就算他受伤后就一直闭门谢客，很少关心外头的事情，也知道永安帝上位之后，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往宫里送女人。 永安帝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把这事推了。 不过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他身为天子，富有天下，哪可能一直守着张皇后一个女人？ 等到过些时日，肯定还是要选秀女入宫，填充宫闱。 若是张长辉继续作死，永安帝就是再顾念他和张皇后之间少年夫妻的情谊，张皇后也得被张长辉这糟心玩意儿给连累了。 张皇后本就上了年纪，到时候再有鲜嫩的美人陪伴在永安帝身侧，那份情谊又能持续多久？ 张长生越想越气，于是跟张长辉大吵了一架，甚至拿了亲侄子来威胁，最后成功把张长辉给气走了。 等张长辉走后，张长生喝了一大碗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去了秦王府。 0500 秦王妃亲自调的祛疤膏 皇宫，勤政殿。 李公公得了密报，踩着小碎步悄无声息地来到永安帝身边，小声说道：“陛下，长宁侯去了长春侯府。” 张长辉以前是国公，永安帝上位后，找了个罪名把他的爵位给降了，封号也换成了长宁，颇有些深意。 显然，永安帝对张长辉仍旧十分介怀。 一听李公公提到这人，永安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哦？他去做什么了？” 李公公斟酌着说道：“长宁侯跟长春侯见面的时候，旁边没人伺候。不过，他们似乎大吵了一架，后来长宁侯满脸怒气地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长宁侯走后，长春侯派人去了秦王府，想要求上次的祛疤膏。” 永安帝听到这里就笑骂道：“呵，他倒是知道惦记好东西。” 都用了那么多祛疤膏了，居然还想要。 哼，他这个天子都还没有呢！ 想要祛疤膏，等着吧！ 永安帝腹诽过后，又问起互市的事。 边城经常有消息传来，目前来看，事情还算顺利。 永安帝提起这事，李公公脸上就带了笑，不像刚才那么小心翼翼了。 …… 秦王府里，苏锦璃拿出一罐做好的祛疤膏，装在盒子里，叫来朱砂，叮嘱道：“朱砂，你把这盒子送去长春侯府，亲自交到长春侯手里，就说这盒子里的祛疤膏是我试着调的，药效不如上次的那么好。” 朱砂闻言，心里不禁暗暗诧异。 她是知道苏锦璃的医术有多厉害的，她这脸上的伤疤就是苏锦璃给她治好的。 先是祛毒，再是祛疤，居然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变得完好无暇。 以苏锦璃的医术，调制出的祛疤膏怎么可能效果不好？ 除非是她故意的。 朱砂想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捧着盒子领命而去。 长春侯府里，张长生以为还要过些时日才能拿到祛疤膏。 谁知道长随刚回来，管家就传来消息，说是秦王府来了人，还是奉秦王妃的命令，给他送东西来的。 张长生诧异了一下，却也没往祛疤膏上头想，还以为是最近火热的琉璃器。 他立刻让人把朱砂带进来，亲自见了她。 朱砂早就不戴面纱了，她又是苏锦璃身边伺候的，即使见了张长生也不卑不亢。 她双目低垂，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然后就说明了来意：“见过侯爷，奴婢奉王妃之命，给侯爷送祛疤膏。” 张长生惊得瞬间站了起来：“什么？这盒子里是祛疤膏？快拿过来！” 后面这句话是对小厮说的。 小厮赶紧接了盒子，小心打开后，连着盒子一起送到张长生面前。 张长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又坐了回去，抢过小厮手里的盒子，就把祛疤膏拿了出来。 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瓶盖，轻轻闻了闻味道。 祛疤膏有股清幽的香味，干净好闻。 张长生一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忍不住笑起来：“没错，是这个味道！果然是祛疤膏！” 楚晏还真是娶了个宝贝回去。 不仅被老神仙看中，选为徒弟，才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把祛疤膏给做出来了！ 他还以为一年内能做出来都算好的。 谁知道居然这么快！ 难怪会被老神仙看上，这苏氏也太厉害了。 张长生正兴奋，谁知朱砂突然说道：“王妃说，这祛疤膏是她亲自调的，药效比上次的要差些，还望侯爷知晓。” “咦？原来是这样。” 张长生先是觉得遗憾，随即又恍然，觉得这才是应该的。 之前的祛疤膏可是老神仙亲自调的，那药效自然是不同寻常。 苏氏虽然得了药方，可她才学了没多久，哪可能比得上老神仙呢？ 不过，她能调出这祛疤膏来，就已经是天赋卓绝了，哪里还能要求更多呢？ 张长生爽朗地说道：“这事本侯记下了。” 说完，他又让人给了朱砂厚赏。 朱砂没有多留，直接告辞离开了。 等她走后，张长生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祛疤膏跑去见了妻子孙婵，跟她炫耀道：“你可知道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孙婵已经知道秦王府派人来的事，于是问道：“是秦王府送来的？” 张长生点了点头：“我刚刚派人去问秦王妃，祛疤膏什么时候能做好，结果她就派人送了一罐过来。 不过这祛疤膏是她亲手调的，药效比不上我上次用的，你要不要试试？” 孙婵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秦王妃亲自调的？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 张长生兴奋地点了点头：“那是，秦王这次可是娶了个宝贝。” 孙婵听他说得不像话，立刻沉下脸色，肃然说道：“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秦王妃是什么身份？哪里是能随意调侃的？ 这话要是传出去，事情可就大了。 就算只看她是张长生外甥媳妇的身份，也不能这么调侃啊！ 张长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打了嘴巴：“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你快试试！” 孙婵有些犹豫：“真给我？这样好吗？祛疤膏应该很珍贵吧？” 张长生却说：“这有什么？这药可是秦王妃调的！她都能送一罐过来，那就说明这药不是太稀罕，你留着就行了。” 原本他是想着，张皇后要是用了这祛疤膏，能不能也年轻几岁，这才忍不住派人去问秦王妃。 现在秦王妃直接给他送了一罐过来，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晏可是张皇后亲生的儿子！ 他媳妇儿手里有了好东西，还能少了张皇后的吗？ 所以这祛疤膏，自然不需要送进宫了。 他就送给了孙婵。 以孙婵的性子，肯定会妥善收起来，不会滥用。 孙婵听他这么说，觉得有道理，就干脆收下了。 没多久，宫里的永安帝就得了消息。 听说苏锦璃派人给张长生送了祛疤膏，他就忍不住在意了。 怎么又给张长生送了？ 他这个当父皇的都还没有呢！ 可他又不好意思像张长生那样派人去问，只得先忍着。 他就不信了，儿媳妇还能不孝敬他这个父皇！ 0501 技术大牛 永安帝默默等着苏锦璃孝敬，结果一直等到傍晚，苏锦璃也没说往宫里送东西！ 永安帝就有些不乐意了。 儿媳妇这是几个意思？ 就算不孝敬他这个父皇，也得孝敬张皇后呀！ 可时间已晚，他也不好派人去问。 倒是另一件事，让他更为在意。 炼铁坊建好了！ 这个炼铁坊只是用来打造农具的，不过永安帝还是挺在意。 尤其是听说苏锦璃拜了个老神仙当师父后。 好在炼铁坊有他派去的人日夜盯着，他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现在炼铁坊终于建好，总算是可以打造农具了。 他倒要看看，儿媳妇能玩出什么花来！ 其实炼铁坊建好有几天了，只是房子建好了没法马上就用，得晾个几天，还要做一些细致的检查什么的。 不然容易出安全事故。 永安帝还特意派了信任的人仔细检查，就怕出了事情，牵扯到儿子跟儿媳妇身上。 不过，苏锦璃可不知道永安帝的心思。 这天她让朱砂给张长生送了祛疤膏后，就又“闭关”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来用了晚膳。 到了第二天，炼铁坊的管事亲自到了秦王府，请示苏锦璃什么时候开始炼铁，打造农具，说是铁矿石和工匠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得开炉了。 苏锦璃就换了身男装，准备亲自去炼铁坊。 不过她没告诉管事，而是撒了个谎，自称是秦王府幕僚。 她伪装得极好，看起来就是个俊秀少年郎丝毫看不出是个女子。 管事也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就被她轻而易举地骗了过去。 到了炼铁坊，苏锦璃先检查了铁矿石，发现品质都很不错。 不过听管事的意思，这些铁矿石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铁矿石要用来打造武器。 这里只是打造农具，用的铁矿石太好反而浪费。 苏锦璃倒也没觉得失望，对她来说，这些铁矿石已经够用了。 她没有亲自炼过钢，不过爷爷有个朋友是炼钢厂的技术大牛。 他炼了一辈子的钢，上了年纪后身子不好，找了爷爷治病。 爷爷就带着她住在了那位老爷子家里。 那段时间，她倒也过得极为充实。 那位老爷子家里有不少模型，还收藏了各种铁矿石样本，亲自带着她参观过。 老爷子年纪大了，子孙又不在身边，大概是太无聊吧，看到她后，就把她当成了亲孙女，跟她念叨了不少炼钢的事。 后来她还认识了老爷子的亲孙子，那小子是个武器迷，折腾了一个小作坊，打造冷兵器。 像是弓弩，刀剑什么的，还邀请她去参观过。 苏锦璃耳濡目染的，得倒也学了不少干货。 比如铁矿石的品质，就是老爷子跟她科普过的。 还有如何炼钢，温度要控制在多少，配比等等。 老爷子一开口全是各种干货，他说得兴奋了，甚至会提到不少专业的东西，也不管苏锦璃能不能听得懂。 所以苏锦璃现在懂得还真不少。 虽然不能跟老爷子那样的技术大牛相比，但是打造农具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检查完铁矿石的品质后，她又去检查了炼钢用的高炉。 这个高炉是按照苏锦璃的意思打造的，跟兵仗局的高炉比起来有些不同。 炼铁的时候，铁矿石会在炉子里加热，融化成铁水。 苏锦璃让人打造的这个高炉，设计上要更加先进些。 炼铁的时候，从炉顶把处理成碎渣的铁矿石、焦炭、石灰石之类的原料加进去。 而鼓风口，则设置在了炉子下部。 为了提高效率，吹进炉子的空气会先经过预热，才会从风口吹进去。 经过高温煅烧后，炉子里会发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 比如焦炭中的碳元素跟空气中的氧气反应，变成一氧化碳。 一氧化碳又会跟铁矿石中的氧化铁反应，把铁还原出来。 而铁在高温下熔化，变成铁水。最后得到的这些铁水，就是所谓的生铁。 铁矿石里头还有很多杂质，这些杂质跟石灰石混合后，会变成炉渣。 因为铁水比重大，混合后的炉渣会漂浮在铁水表面。 所以只要控制好出渣口的位置，就可以拿钩子把炉渣勾出来。 最后只剩下比较干净的铁水。 高炉上还设置了观察口，方便查看炉子里的情况。 另外，焦炭燃烧后的煤气还可以从炉鼎导出，经过滤网除尘后，作为旁边加热炉的燃料。 炼铁炉下方不远处放了准备好的铸范，另一边还建了方塘，铁水从出铁口排出后，一部分会流进铸范里，铸造成生铁板，另一部分则会流进方塘里。 方塘旁边则有一面矮墙，当生铁水流进方塘后，工匠们就会站在矮墙上，往生铁水中撒入细腻的泥粉，再用柳棍迅速搅拌，对生铁水进行脱碳处理。 这时候，如果能够控制脱碳的程度，就可以直接得到高碳钢或者低碳钢，甚至是熟铁。 可惜古代条件落后，工匠们都是靠着经验来处理，基本没有科学的手段来严格控制铁水中的含碳量，所以都会直接处理成熟铁，然后再用灌钢法进行渗碳处理，得到钢材。 苏锦璃虽然曾经听那位老爷子说过不少干货，可她自己没有炼过，一时也没法严格控制好含碳量。 只能使用比较笨的法子，经过多次实验和记录，再测量铁的种类和品质，来制定出一套相对严格炼钢方法。 不过，多次实验肯定得花不少时间，所以在实验出结果之前，自然还是先让工匠们按照老法子，炒炼熟铁比较稳妥。 苏锦璃检查完炉子，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又检查了打造好的铸模。 然后就让工匠开始炼铁了。 这里的工匠都是管事找来的，其中有的人甚至是从宫里的兵仗局调过来的。 这些人早就研究过苏锦璃让人打造的高炉，他们都是炼铁的老匠人，一看那炉子，就发现跟他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瞧着怪怪的。 只是还没试验过，他们也不清楚这炉子到底好不好用。 现在苏锦璃开了口，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顶点 0502 取巧的法子 苏锦璃让人打造的这个炉子在高炉中不算特别大，而且今天是第一次炼铁，她也不敢炼太多。 她根据以前听来的那些经验，按照最佳比例让工匠把粉碎好的原料放进了炉子，然后开始点火加热。 苏锦璃毕竟是第一次炼铁，虽然严格按照了老爷子给的最佳配方，可铁矿石的品质不一样，原料配比肯定也会有所不同。 所以真正炼了以后，配比说不定还得根据使用的原料再来慢慢调整，才能达到最优。 因为原料不多，所以用时也比较短。 苏锦璃吃完午膳回到炼铁坊的时候，铁水刚好炼得差不多，流进了下方的方塘里。 苏锦璃就看见，准备好的工匠们拿着柳棍上了矮墙，开始快速搅拌方塘里头的铁水。 工匠们开始搅拌的时候，旁边不远处还摆了一个香炉，里头插了香，用来计时。 这是苏锦璃要求的。 这时候也没有钟表，只能先用烧香这种土法子来计时了。 这样的计时方法虽然会有误差，可是有个时间，总比全凭工匠们心里头估算要好。 把炒制熟铁需要的时间记录下来后，以后就可以参照这个时间。 当然，工匠的数量，也是一项重要的参照数据。 这些工匠都是熟手，可以凭借经验来炒制熟铁。 只是熟铁的熔点要比生铁更高，所以随着不断搅拌，铁水会逐渐凝固，而越是往后，搅拌起来就越是困难。 等熟铁炒得差不多后，负责计时的人会用铅笔在本子上记下所用的时间。 这时候熟铁还没冷却，将其从方塘中取出后，就可以直接锻打成型。 苏锦璃一直在旁边看着，发现这种法子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些。 主要是炒成熟铁需要的时间太久，而且炒成熟铁后，铁水都凝固了，没办法直接浇铸成型，只能通过锻打的方式。 好在铁匠都比较熟练，锻打了一阵后，就打造成了镰刀的样子。 到了这里以后，就要进行关键的生铁淋口处理了。而生铁淋口，又叫“擦生。” 苏锦璃让人把打造好的镰刀放在你炉子里加热，等镰刀烧红之后，再将熔化的生铁水迅速擦在镰刀刃口的位置。 整个过程必须够快，不然就会造成“擦生”不均匀，表面凹凸不平，影响镰刀的品质。 “擦生”用的生铁，就是之前浇铸出的生铁板。 铁匠们怕擦不好，在正式“擦生”之前，反复练习了无数次，等到“擦生”之后，镰刀的温度稍微降一些，大概变成樱红色的时候，就可以进行淬火处理。 整个过程，炼铁坊的管事一直瞪圆了双眼，不肯眨眼睛。 等到淬火完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苏锦璃：“苏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锦璃看了眼淬火后的镰刀，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说道：“可以修整开刃了。” 管事一听，立刻催促铁匠们干活。 铁匠们对于修整和开刃都是做熟了的，只是打磨挺花时间的。 趁着他们打磨的时候，管事忍不住问苏锦璃：“苏先生，这样淋出来的镰刀，真能用吗？” 这办法，跟他们以往用的办法可不一样啊！ 他们以往都是先将熟铁打成半寸长，指头宽的熟铁片，然后捆紧了。上头放生铁，再盖上沾了泥土的破草鞋，熟铁片下头还得涂上泥浆。 然后把这些东西一起放在炉子里熔炼，等生铁融化后，就会渗进熟铁片里头，最后炼制成钢，称为灌钢，或者团钢。 炼制好的钢经过锻打之后，就可以用来打造农具，若是经过反复锻打，还可以用来制造武器！ 也有直接用生铁浇铸成农具的，不过生铁坚硬，质脆，直接浇铸成农具的话，使用寿命大多不高，很容易坏掉。 而熟铁质地又太软，打造成农具的话，刃口不够锋利，还很容易卷刃。 管事从未想过，原来还可以这么干！ 直接把生铁烧熔了，铁水浇在刃口上！ 这样一来，岂不是跟以往的灌钢法有些类似，又不像灌钢法那么麻烦？ 不过，这个法子应该还是有限制。多半只能打造一些小件，大件的东西就不行了。 或许，可以试试用这个法子打造刀剑，给下头的士兵用？ 还有箭簇，或许也可以试试。 管事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报上去。 不过他极力按捺住了。 现在还不行，怎么也要等镰刀打造出来，看看成品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他拼命按捺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铁匠把镰刀打磨好了。 管事见状，立马冲了过去，也不嫌弃对方身上脏，直接把镰刀抢了过来。 镰刀已经装上了木柄，因为刚刚打磨过，色泽雪亮，刃口看起来也锋利异常。 管事想了想，让人找了一块猪肉来，一刀子割在了猪皮上。 猪皮是比较柔韧的，刀子若是不够锋利，都不容易割开。 然而管事一用力，猪皮立刻就被割开了。 他又割了好几刀，然后眼神越来越火热。 镰刀并不适合用来割猪肉，因为刀身和刀刃都是圆弧形的，跟弯月一样，割肉的话，肯定不如菜刀好用。 可管事还是兴奋极了。 他割了肉后，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想找些野草来割。 现在可没庄稼给他试刀。 可惜野草也没找到半根。 附近的野草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管事只好找了树枝试刀，发现刃口还是很锋利后，他又用手轻轻试了试。 本来只是想摸一摸的，谁知道一不留神，指腹上就多了个小口子。 管事先是一愣，接着就更兴奋了。 刃口这么锋利，那就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用来打造刀剑了！ 管事越想越兴奋，激动地对苏锦璃说道：“苏先生，你说的这个生铁淋口的法子实在是太好了！若是上报给陛下，陛下定然重重有赏！” 说完后，他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位苏先生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他迟疑道：“苏先生，你这是……” 苏锦璃其实很不满意，觉得效率还是太低了。 看来，她得试试另一个法子了。 顶点 0503 另一个法子 管事不解地看着苏锦璃，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苏先生，难道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管事迟疑着问道，又拿起镰刀，“其实这刀做得很不错，而且比以前的法子省事多了。” 苏锦璃当然不够满意。 她想了想说道：“继续炼铁吧，多烧几个炉子，到时候控制一下时间，看看不同的炒炼时间，得到的铁有什么不同。”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这个炼铁坊建得还是挺大的，修建的高炉就不止一个。 然而，这地方不止有高炉。 苏锦璃之前让人修建炼铁坊的时候，就做了准备，除了炼铁用的高炉，她还让人修了一些平炉。 不过，这种平炉不是后世那种比较先进的炼铁平炉。 反而是一种经济方便的炉子。 简单来说，就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大概半米多深的样子。 然后坑的内壁涂抹上一层手指厚的耐火泥。 等到正式开烧的时候，再在上方则用耐火砖盖一个拱形的顶。 砖的内面同样要涂抹耐火泥，外侧再涂抹一层厚厚的拌草泥就行。 侧面挖出通风口和点火孔，一个简单的炉子就做出来了。 不过，这炉子炼铁的时候，并不是直接把原料放进去，而是先把处理过的原料撞在坩埚里，所以又称为坩埚炼铁。 如果处理得好，甚至能够直接炼出钢。 苏锦璃打算炼的，就是钢。 直接炼铁的话，这样就太费事了，还不如用高炉炼铁。 而这种法子炼出的钢，可以得到钢水，只要及时把坩埚取出来，就可以直接浇铸成型，要省事得多。 就是想要取钢水的话，肯定有些危险。 那时候还烧着火呢。 等钢水冷却之后倒也能取，只是那样一来，想要把冷却后的钢锭取出来，就得打破坩埚，太费埚了。 要炼出钢，温度得达到一千六百度才行。 这样高的温度，制作坩埚的材料就不能普通了，不然承受不住高温。 而且用坩埚也有缺陷，就是产量太低。 当然，这产量低，也得看跟什么比。 如果能够直接炼出幼稚的钢水来，效率绝对要比朝廷现在炼钢的效率高得多！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家人了。 若是真能炼出钢来，或许可以给他们打造几把配刀。 不过，打造武器这事敏感了些，她最好还是先请示一下比较好。 苏锦璃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她的钢水都还没炼出来呢。 所以，还是先炼钢吧。 苏锦璃先去检查了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坩埚，觉得看起来都还算结实。 只是这坩埚到底行不行，还得炼了之后才能知道。 苏锦璃就让人把粉碎好的原料，按照配方装进坩埚里，然后一个个封口。 又让人在炉子底部铺了一些打碎的砖块跟瓦片，方便透气。 炉子里要充分燃烧，就得有足够的氧气，所以必须得透气才行。否则氧气不够，就不能燃烧充分，影响炉子的温度，也浪费燃料。 等碎块和瓦片铺好后，苏锦璃又让人铺了焦炭进去，然后才整整齐齐地放上封了口的坩埚。 等坩埚放好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焦炭，把整个炉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然后才开始垒砖做出拱顶。 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 苏锦璃干脆回了秦王府，打算第二天再去。 砖才刚刚垒好，都还是湿的，肯定没法马上点火，只能等明天干透了才行。 反正高炉已经开始炼铁，这事不用太急。 于是苏锦璃心安理得地回去了，走之前，还叮嘱工匠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另一边，管事却没法休息。 他先安排了工匠盯着炼铁炉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宫，找兵仗局的刘芳去了。 生铁淋口是个好法子，只是究竟能不能用来打造兵刃还不清楚，他得去跟刘芳说一声，让刘芳赶紧安排铁匠试试！ 要是真的行，那以后可就省事多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打造出的兵刃，肯定算不得什么宝刀。 可只要能给下层士兵配上，那也是件大好事呀！ 天知道，士兵太多，底层士兵用的刀都是卷刃的。就算磨了，也不经用。 要是能用这法子修补修补，解决底层士兵的兵器问题，绝对是大功一件！ 管事想着这些，一颗心就跳得飞快，走路的时候都跟踩着棉花似的。 为了赶时间，他是骑着马去的。 不过到了宫门口后，就没法骑马进去了，只能走进去。 以他的身份，还没资格在宫里骑马。 所以进了宫门后，他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兵仗局。 刘芳是知道炼铁坊的，一看见管事就惊了。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炼铁坊出了什么事情？” 说完，他见管事气喘吁吁的，赶紧拉着他坐椅子上了，又催人给他端来茶水。 亲自把茶水都给他：“赶紧喝一口，润润嗓子，瞧你都喘成什么样了。” 管事灌了一大口茶水进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刘公公，你可听说过生铁淋口？” “生铁……淋口？”刘芳先是一愣，接着就变了脸色，“今日炼铁坊开始炼铁，难道用了这个法子？” 刘芳身为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该怎么炼铁，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听见这四个字，就意识到了里头的玄机。 以往都是用灌钢法炼钢，而这灌钢之法，就要用到生铁！ 管事点了点头，接着又飞快说道：“是苏先生说的法子！他让人打造了镰刀，然后放在炉子里烧红了，把生铁熔化了，快速擦淋在刃口上！ 整个过程时间很短，就一眨眼的功夫。然后镰刀的刃口就擦上了生铁汁，等镰刀稍微冷了一些，就开始淬火，打磨开刃。 就这么……这么简单的一个过程，开刃出来的镰刀居然锋利得很。那玩意儿是农具啊！我让人拿来带皮的猪肉试了一下，轻而易举就割开了！” 刘芳越听，眼睛越亮。 他迫不及待地问：“你说的镰刀可带来了？快给咱家瞧瞧！” 顶点 0504 秦王府的苏先生 管事苦笑：“我哪儿敢把那东西带进宫里来！我就是觉得这生铁淋口的法子实在不错，若是可以用来打造兵器，那可是大功一件。 只是那镰刀毕竟是农具，也不知道换成兵刃的话，效果又会如何。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来了兵仗局，想着先做些刀剑和箭簇试试。” 刘芳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很对，咱家这就吩咐下去，让铁匠试试用这个法子打造些武器看看。不过你得在旁边看着，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管事满口答应下来：“这个没问题！” 于是两人就这么忙碌起来。 兵仗局本就要负责打造军用器械，库房里各种材料员一应俱全，也有打铁用的路子，匠人也多。 想要打造什么，随时都可以。 于是这一忙碌，就忙碌了大半夜。 刘芳特地找了最有经验的二十名铁匠来试验，发现效果当真不错，顿时打定主意，等第二天早朝之后，就去跟永安帝报喜！ 虽然忙碌了大半夜，所有人却都异常亢奋，就没有一个疲惫的。 因为时间太晚，宫门已经关闭，管事暂时歇在了兵仗局里。 而秦王府里，苏锦璃却体会不到他们的开心。 她又在空间里修炼了一整晚，等到天亮之后，才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用过早膳后，苏锦璃再次换上男装，去了炼铁坊。 炼铁坊里，铁匠们依旧在忙碌。 所有的高炉全都已经点燃，正在炼铁。 昨天苏锦璃提出的生铁淋口让铁匠们异常兴奋，她后来又让人做把原料放进了坩埚里，看样子是要用这种法子炼铁。 不少铁匠都挺期待。 所以苏锦璃才到了没多久，就有铁匠迫不及待地问：“苏先生，这炉子可以点火了吗？” 苏锦璃检查了炉子，发现拱顶已经干透，就点了点头：“点火吧，先点中间的，等浓烟出来后，再点两头的。” 这样的点火顺序，是为了让里头的焦炭能够更加充分而均匀地燃烧。 她的一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铁匠们当即兴奋地吼了一声，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苏锦璃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铁匠们点了火，等全部点燃后，就说道：“持续鼓风四个时辰，然后就行了。等到明天早上，再来看看结果如何。” 这只是第一批的试验，结果如何，苏锦璃也无法确定。 不管是坩埚，还是这简易的路子，都是在现有的技术下做出来的。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控制了坩埚的成分，可她本人毕竟没有真正炼过，哪里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所以等铁匠们都记下后，她又说道：“都小心些，别离太近，仔细被灼伤了。” 铁匠们不傻，当然知道该如何注意安全。 不过苏锦璃这么说，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在他们看来，这位苏公子可是秦王殿下的幕僚，是读书人，身份比他们高贵得多。 可他不仅没有看不起他们，居然还会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这就是顶顶好的大好人了。 苏锦璃又看了一会儿，就去了高炉那里。 只见铁匠们都在忙碌不休，负责记录的人也兢兢业业地做着记录。 苏锦璃就走过去，看了眼那人手里的本子。 发现那人记录得非常认真，而且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在记录，就不再理会。 想要试验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 为了保证产量，如今这炼铁坊里，只有一个高炉用来试验，其他的还是按照老法子，炼出生铁后，再用柳棍搅拌，精炼成熟铁。 这样一来，试验的速度也就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苏锦璃倒也不在意，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 宫里，永安帝像往常一样在承天殿里结束了一天的早朝，然后就回了勤政殿，准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批阅奏章。 谁知等他吃完东西，准备批阅奏章的时候，李公公突然禀报道：“陛下，兵仗局掌印太监刘芳求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刘芳？他有什么要事？”永安帝虽然诧异，还是决定见见刘芳，“宣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刘芳到底有什么要事！ 对了，昨天苏氏的炼铁坊已经开始炼铁了吧？也不知道打造了多少农具出来。 刘芳很快埋着头走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姿态十分恭敬，语气里却满是激动：“奴婢刘芳，参见陛下！启禀陛下，奴婢有要事启奏！” 永安帝见他如此兴奋，就意识到肯定是好事！ 于是他的脸色瞬间好了两分，格外和气地说道：“起来说吧，什么要事？” 刘芳立刻说道：“启禀陛下，炼铁坊的管事张大元昨日傍晚进宫，说秦王府的苏先生提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炼钢之术。” 永安帝瞬间来了兴趣：“哦？” 秦王府的苏先生？ 他怎么不知道，秦王府还有一位苏先生？ 这个姓氏…… 永安帝眯起眼睛，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刘芳则继续说道：“据张大元所说，那位苏先生提议用生铁淋口之法，来打造农具。 办法是直接用熟铁打造出镰刀，然后放进火炉中烧热，再将烧熔的生铁汁迅速擦拭在镰刀的刃口上。 以此法打造镰刀，不仅速度更快，而且打造出的镰刀刃口锋锐，不易磨损。 张大元便想出，或许可以用此法打造兵刃，于是他找到奴婢，提出试验，奴婢已经命铁匠试过。 发现此法虽不能打造出宝刀，却能打造一些小型兵刃和农具。像是普通的菜刀，也能用此法打造。” 永安帝听到这话后，脸色就变了：“此话当真？” 刘芳立刻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欺瞒陛下，不过此法最先乃是秦王府的苏先生所言。” 永安帝眯起眼睛：“秦王府的苏先生啊……” 不用猜了，肯定是朕那个不肯让人省心的二儿媳妇！ 他挥了挥手：“这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多试试，朕要知道更确切的结果。” 刘芳敏锐地察觉出永安帝似乎有些不悦，心中不禁莫名。 可他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0505 苏锦璃蠢蠢欲动 刘芳退出去后，永安帝沉吟了许久，突然问李公公：“李英，你说朕该如何赏赐秦王府的这位苏先生呢？” 李公公瞬间觉得压力山大。 该如何赏赐？ 这哪里是他能妄议的？ 更何况，秦王府的那位苏先生，八成就是那位拜了老神仙当师父的秦王妃了！ 他就更加不能妄议了。 陛下都这么说了，八成是猜到了这位苏先生的身份，他哪里敢多嘴？ 可永安帝都问了，他也不敢不说。 于是李公公迅速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谨慎地说道：“这个……自然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觉得该如何赏，便如何赏。” 永安帝哪里听不出他是在敷衍？ 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能说会道！” 李公公吓得心脏一哆嗦，嘴上却笑道：“奴婢只是觉得，陛下乃是当世明君，自然会论功行赏，哪里需要奴婢多话？” “罢了，问你也没用，朕这回可得好好想想。” 永安帝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这件事了，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互市筹备得如何了？” 李公公瞬间打起了精神：“根据边关传回的消息，互市将在三日后正式开市。” “三日后吗？”永安帝不禁期待起来，“那到时候就看看，这次互市的情况如何。” 李公公听到这话，立刻打定主意，等会儿就传消息下去，密切关注边关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互市的消息！ 永安帝如此在意，那这互市就不容有失。 朝中可有不少官员反对互市，若是这次互市失败，秦王殿下怕是要受到不少攻讦。 想到这里，李公公不禁陷入了深思。 秦王在筹备互市，秦王妃则在京城里炼铁，想提出了“生铁淋口”这样的绝妙法子。 秦王这位王妃，还真是娶对人了。 想来就算这次互市失败，秦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 秦王府里，苏锦璃可不知道她又被人惦记上了。 她回到秦王府后，询问了各个作坊的事项，就又躲空间里修炼去了。 现在，她就等坩埚炼钢的结果了，若是能够成功，她就可以开始尝试打造几把宝刀试试了。 她见过苏信父子的配刀，也见过楚晏收藏的宝刀。 不过试过之后她就发现，那些所谓的宝刀也就那样。 当然，楚晏身为秦王，他的宝刀绝对是最好的，可能也就比永安帝的差点儿。 苏信父子的身份到底低了不少，使用的宝刀就要差些了。 苏信还好些，他用的那把刀是永安帝赏赐的，但也不到吹毛断发的程度。 苏锦璃自从见过之后，就想试试打造出几把吹毛断发的宝刀，顺便给她自己也装备上。 只是以前一直没机会。 现在倒是可以试试。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 苏锦璃依旧是用过早膳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炼铁坊。 那些坩埚烧到现在，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现在就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如何。 苏锦璃到炼铁坊的时候，发现管事张大元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守在她那简陋的平炉旁边，不停地走来走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苏锦璃不解地看着他：“张管事，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不去守着高炉，守在这儿做什么？” 张大元已经尝到了甜头，现在看见苏锦璃就跟看见了匠神一样，眼睛都在发亮。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锦璃，笑得狗腿极了：“苏先生，我听说这炉子今天就能开了，可是当真？” 苏锦璃恍然：“所以你是为了这炉子来的？” 张大元再次狗腿地笑了：“苏先生可是有大才之人，之前提出的生铁淋口之法，已经证实可用，这坩埚炼铁之法，想来也是可行的。” 苏锦璃也不知道能不能炼出钢来，就没直接说是炼钢，直说是炼铁。 她已经知道张大元进过宫了，对于他此时的态度并不意外，就是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有点过于油腻了。 那番狗腿至极的模样，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所以她懒得跟张大元废话，直接对早已经准备好的铁匠说道：“开炉吧，小心些，别伤到了。” 铁匠闻言，就拿着手里的长木棍，把炉子的拱顶给撬开了。 因为平炉做得不算大，所以做出来的拱顶也不算特别沉重。 几个铁匠一起用力，就把那拱顶给撬开了。 里头的火焰还没彻底熄灭，但也烧得差不多了，毕竟焦炭是有数的，里头烧了一天一夜，火势就算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拱顶突然被撬开后，大量的空气涌进去，火势倒是大了些，但也不算什么。 工匠们手里的木棍特地做得很长，又刷了防火的桐油，此时自然不怕那点小火。 拱顶被木棍撬开后，就翻倒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随后所有人都朝坑里看去。 坑里放着一百个坩埚，这些坩埚用的配方略有区别，所以上头都做了标记，以便能够区分出最好的配方。 拱顶打开后，坑里的一切都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里头的坩埚排列得整整齐齐，虽然有小火在燃烧，可是坩埚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所以坩埚里的铁水或者钢水已经凝固。 苏锦璃的眼神最好，所以她一眼就看见，里头的坩埚有的已经炸开，但也有不少看起来还是好的。 于是她让铁匠拿来一把特制的大火钳，打算把坩埚夹出来看看。 这个火钳跟平时家里用的不太一样，它夹东西的地方是两个圆弧形状的弯钩，可以用来夹一些圆柱形的东西。 坩埚就是圆柱的形状，正好可以用这火钳来夹。 未免人多了拥挤，苏锦璃只让一名铁匠来取坩埚。 结果管事张大元毛遂自荐，非要亲自来。 苏锦璃皱起眉头，提醒他道：“张管事，这活可不轻松，下头的这些坩埚，有的虽然看着还是好的，可实际上已经开裂，铁钳一夹就可能炸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张大元一听这话，心脏就打了个哆嗦。 但是他看着那些坩埚，还是不肯放弃这个机会。 0506 亲自上手 张大元可不傻，现在有了高炉炼铁，苏先生根本不需要再用这种简陋的平炉。 苏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缘故！ 他想了很多。 先前的生铁淋口，那么好的法子，苏先生看了之后居然没怎么高兴，反倒是瞧着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后来，就让人弄了这个炉子。 怎么看都有古怪！ 除非这炉子里炼出来的东西不一般，不然苏先生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 可里头的原料，分明就是炼铁用的！ 那这炼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生铁？ 熟铁？ 还是钢？ 不管怎样，他都得亲自试试！ 这位苏先生都能想出生铁淋口的法子，这次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一般？ 若是真能炼出好钢水，他可就赚大了！ 张大元越想越兴奋，于是义正言辞地说道：“苏先生放心，我忝为这炼铁坊的管事，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所以还是我亲自来吧！对了，还请苏先生站远些，你可不能有事！” 苏锦璃见他坚持，想着他毕竟是这炼铁坊的管事，又是永安帝安排的。，再让别人来反而不合适。 就算张大元不敢对她如何，可他是管事，管理所有的铁匠，说不定会给对方小鞋穿。 她又不可能天天在这儿守着，真有哪个铁匠穿了小鞋，她也未必能知道。 还不如遂了张大元的心愿。 反正铁水或者钢水都已经凝固了，就算坩埚真的炸开，也不用担心里头的高温钢水炸出来，把人烫伤。 苏锦璃就同意了：“那你来吧，千万小心，别伤着了。” 张大元得了她的首肯，当即兴奋地吆喝了一声，然后就举起大铁钳，冲着最近的坩埚去了。 只是他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火钳刚夹住那个坩埚，坩埚就炸裂了。 好在火钳够长，众人离得也远，没有伤到人。 坩埚里的东西已经凝固，坩埚炸裂后，张大元干脆把里头的东西夹了出来。 放在地上一看，明显不像是生铁锭。 张大元和在场的铁匠们就惊了。 难不成这是熟铁？ 苏锦璃却在好奇，这玩意儿会是钢吗？ 不过看它的样子，似乎还有不少杂质。 也不知道其他的如何。 苏锦璃就让张大元继续。 张大元其实看到那块铁锭就惊呆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它会不会是熟铁。 所以一直死死盯着，没有继续迦取剩下的坩埚。 还是听到苏锦璃的话后，他才反应过来，继续去夹第二个坩埚。 这次他十分小心，生怕又炸了。 好在他这次的运气似乎不错，坩埚没炸。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坩埚夹了出来，放在刚才那块铁锭旁边。 苏锦璃亲自拿着铅笔跟本子，在一旁做记录。 她用速写的手法，把炉子里的情况全都画了出来。 没办法，这时候又没相机。她空间里倒是有，可总不能直接拿出来用。 那玩意儿是数码的，而且还是充电式的。拍的照片都存在数据卡里，电量用完可就没法用了。 还不如用手画呢。 苏锦璃画了炉子里的情况，接着又开始画取出来的坩埚。 她让张大元按照顺序夹取，取出来后，也按照炉子里的位置摆放。 然后她开始检查取出来的坩埚。 把破损情况做了记录后，就让人打开坩埚，取出里头的铁锭，拿去锻打，检查品质。 铁匠们整天跟钢铁打交道，对于这玩意儿熟得很。 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看出品质好坏来。 这事交给他们，绝对没问题。 倒是苏锦璃要检查所有坩埚的情况，并做记录，所以一时走不开。 她一直守在旁边，等到记录完每一个坩埚的情况，才去了打铁的地方。 这里，铁匠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铁匠数量不够，暂时还没能检查完所有铁锭的品质。 不过就目前检测出的结果来看，这次炼钢算得上是比较成功的。 因为配方不一样，坩埚中炼出来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既有熟铁，也有低碳钢，中碳钢和高碳钢。 当然，这三种钢，是苏锦璃根据铁匠的检测结果自己划分的。 铁匠们虽然能分得出钢铁品质的好坏，可他们还不懂元素，自然也就不知道低碳钢，中碳钢和高碳钢这样的划分。 倒是苏锦璃看着那些忙碌不修的铁匠，有些“蠢蠢欲动”。 以前她看到朋友整天沉迷于制造武器，还挺不理解。 现在到了这里，看着那些忙碌不休的铁匠，她倒是觉出了几分趣味。 对于铁匠们来说，锻造一把真正的宝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受材料所限制，很多铁匠终其一生也无法打造出真正的宝刀。 而真正的宝刀，放眼全天下也是稀世珍宝。 苏锦璃现在就想试试。 主要是她现在力气大，打铁这活对她来说，似乎挺容易的。 第一次用坩埚炼钢，就炼了出来，这样的好事，怎么也值得纪念吧？ 还有什么比得上亲自打造一把刀，更有纪念意义呢？ 苏锦璃越想越心动，就亲自挑了一些钢锭，然后单独开了一间打铁房，开始把自己关在里头打铁。 张大元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还是被吓到了。 没办法，苏锦璃即便伪装成男子，看起来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不管从哪儿看，都不像是打铁的。 张大元试着阻拦过，然而苏锦璃岂会听他的？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锦璃把自己给关进去了。 等房门关闭后，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就苏先生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拎得起锻铁锤？ 谁知正狐疑呢，屋里就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张大元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去盯着那些铁匠。 反正他是不行，瘦弱的苏先生当真能够打出刀来。 即便现在使出全力，勉强拎起了锻铁锤，很快就该拎不动了。 张大元非常坚信这点！ 他现在就等着看苏锦璃什么时候会放弃。 谁知他都还没走远，屋里传出来的打铁声就变得细密起来。 仿佛有很多个人在敲。 这就奇了怪了。 屋里明明只有苏先生跟他的小厮两个人啊！ 0507 做了点小东西 张大元疑惑极了。 然而没人能够为他解惑。 他也不敢去打扰苏锦璃。 这位苏先生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才开始炼铁，就想到了生铁淋口这样的绝妙法子，现在又有了坩埚炼钢，他绝不能把人得罪了！ 于是，张大元只能带着满心疑惑，去看那些铁匠们打铁。 苏锦璃虽然挑了不少钢锭，但还剩了一些。 张大元就决定让铁匠们继续锻造，看看品质如何。 同时等着苏锦璃从屋里出去。 他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苏先生长得那么秀气，就算有一把子力气，想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等着就是了。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苏锦璃一直没出去，只是中午的时候，秦王府送了吃的东西进去。 到了下午的时候，秦王府又来了人，送了一个长盒子进去，也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 房里的打铁声也响个不停，只中午的时候停了一小会儿。 张大元就震惊了。 苏先生跟他的小厮看起来都瘦得很，居然能坚持一整天！ 这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就算是那些膀大腰圆的打铁匠，也没法打上一整天啊？总得坐下来缓口气，让双手歇歇吧？ 一直这么打，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张大元担心坏了，然而他在门外喊了好几次，里头的人也没领情。 直到傍晚，紧闭的房门总算是开了。 张大元听到消息后，赶紧跑了过去。 到的时候，正看见苏锦璃带着小厮往外走。 小厮手里还抱着一个长盒子，正是下午的时候，秦王府的人送来的那一个。 张大元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苏锦璃跟她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其实是平安假扮的，不过张大元不知道。 他就想瞧瞧，这位苏先生有没有什么大碍。 谁知这一看就傻眼了。 苏先生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甚至连滴汗都没有。 看起来清爽得很。 就连头发丝都是根根分明，不像那些铁匠们，因为房里太热，身上一直在出汗。 因为苏锦璃一直没出去，张大元心里已经担心坏了。 本以为等她出来后，会看见一个形容狼狈的苏先生。 谁知道……这苏先生居然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这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打过铁的样子啊！ 倒是旁边的小厮看着要正常多了，头发略微有些乱。 难不成，打铁的一直是这个小厮？ 那他也是够厉害的！ 居然一个人打了一整天！ 张大元震惊了好半晌，才试探着问道“苏先生，你没事吧？” 苏锦璃态度随意，还轻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做了点小东西罢了。” 然而旁边的平安就有些僵硬了。 不过是做了点小东西…… 平安觉得，她快要不认识她家主子了！ 主子打造的是小东西吗？ 那可都是吹毛断发的宝刀！ 她亲眼看见的！ 主子一进屋就脱了外袍，里头是一身窄袖的帅气劲装。 然后主子拿起铁锤，就敲个不停，速度快得都有残影了！ 她看了一整天，眼睛都看花了，现在脑子里都还乱糟糟的。 若只是挥舞铁锤就罢了。 关键是，主子她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居然就打造出了宝刀！ 还不是一把！ 而是足足打造了六把刀！ 外加一套菜刀！ 那些刀可漂亮了，刀身上居然还有漂亮的波浪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刀呢！ 现在那些刀全都在她抱着的盒子里装着。 天知道，她现在激动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平安站在苏锦璃侧后方，张大元没注意到她的僵硬，但还是留意到，她一直死死抱着手里的盒子。 张大元忍不住又问“不知苏先生都打造了些什么小东西？” 苏锦璃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打了几把菜刀，还有几把配刀，准备送人。” “哦，原来是菜刀跟几把配刀啊……” 张大元说到这里，突然傻眼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苏锦璃“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打了几把菜刀跟几把配刀？” 苏锦璃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我速度比较快，有问题吗？” 张大元就摆了摆手“哦，没……没问题……” 肯定是他想多了。 不就是几把菜刀跟几把配刀么，又不是什么大师。 苏先生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力气能有多大？打出来的东西，估计也就跟玩具差不多吧。 不然哪可能一天打这么多。 虽然有些浪费东西了，不过罢了。 以苏先生的大才，浪费的那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大元就说道“天色已经不早，苏先生可是要回去了？” 苏锦璃点了点头“嗯，是该回去了，你也会去歇着吧，别太累了。还有那些铁匠，一定要休息好，每日的餐食也不能克扣了。 炼铁坊里活危险挺大，打铁又是力气活，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只有吃好睡好了，精力才足，能够打造出更好的农具来。” 张大元“……”不过就是农具而已。 他突然觉得，这位苏先生才华是有的，就是心太软了。 不过，心软有时候也是好事，总比那种狠心绝情，狼心狗肺的要好。 张大元理所当然地认为苏锦璃打造出来的都是些样子货，也就没好意思看她打造出来的那些刀。 他现在只想巴结苏锦璃，哪里愿意揭她的短呢？ 苏锦璃就带着平安回去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还没黑。 苏锦璃直接带着平安去了书房，然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正是她今天打造的所有刀。 只是她今天心血来潮才突然想要亲自打造兵器，所以刀鞘和刀柄什么的根本来不及准备。 中午朱砂亲自来送饭的时候，她才让朱砂帮她收集刀柄和刀鞘。 朱砂倒是很快将东西送了来。 只是刀柄还好，刀鞘就略有些不合用，只能先将就着用。 苏锦璃打算重新找工匠，精心打造出配套的刀柄出来。 好歹是她第一次打造的刀，总不能太委屈它们了。 0508 边关送来的信 苏锦璃随手拿了一把刀出来。 然后轻轻一抽，雪亮的刀刃就被她抽了出来。 只见刀身纤细修长，十分漂亮。 这是苗-刀，全长约有五尺，其中刃长三尺八寸，剩下的一尺二寸全是刀柄。 这种长度的刀柄，单双手都能抓握使用，使用起来既能劈砍，又能戳刺，十分灵活。 平安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雪亮的刀身，吓得悄悄躲远了。 这刀光是看着就吓人！ 苏锦璃拿着刀比划了几下，觉得还算满意，就有些手痒，想砍点儿什么。 只是放眼一望，入目的全是梨花木的家具，苏锦璃就舍不得下手了。 这是一整套家具，若是砍坏了什么，那就亏大了。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明天再试刀。 将手中的苗-刀放下，苏锦璃又拿出其他刀，一一查看起来。 除了菜刀之外，她今天一共打造了六把刀。 分别是苗-刀、雁翎刀、雁翅刀、柳叶刀、斩马刀和绣春刀。 其中她最喜欢苗-刀，打算自己留着。 斩马刀则是给楚晏的。 雁翅刀她准备送给苏信。 雁翎刀送给苏璟。 绣春刀则是送给苏瑜。 剩下一把柳叶刀，苏锦璃暂时还没想好送给谁。 不过这个不急，正式的刀鞘都还没做好呢，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点。 这么一想，苏锦璃就把刀都收了起来。 随后她挑了一把菜刀出来，对平安说“给如意送过去，就说是我赏给她的。” 那是一把西式的主厨刀，相比于天龙朝的传统菜刀要秀气很多。 刀身采用的是折叠锻打的方式，所以同样有着漂亮的波浪纹，看起来特别漂亮。 平安瞬间就嫉妒了，便宜如意那丫头了！ 主子对如意也太好了，这么漂亮的菜刀她还想要呢！ 平安虽然挺嫉妒，还是老实拿起刀，去了厨房。 厨房里，如意正忙着。 看见平安过来，她理所当然地问道“是不是主子饿了？” 平安臭着脸走到她面前，把刀递给她“主子赏你的，赶紧拿着。” “这是……”如意诧异地看着她手里的刀，小心接了过去，把刀抽了出来，“这是什么刀？” “主子说是菜刀！”平安不满地说道，“这可是主子亲自打造的，便宜你了！” 如意瞬间惊呆了。 苏锦璃出手挺大方，时不时会发下赏赐。 可那些赏赐都是外头买来的，或者坊子里做的。 这还是第一次，苏锦璃把亲手做的东西赏赐给了她！ 还是一把菜刀！ 天哪！ 难道主子是打铁去了？ 如意震惊过后，又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刀。 仔细一看，刀身实在漂亮，而且比她平日用的菜刀要轻巧些。 不过还是很有分量，拿在手里一看就是好东西。 如意忍不住拿了带皮的生猪肉试刀，谁知轻轻一划，猪皮带着下头的肉就被划开了。 口子还特别深！ 如意震惊坏了，忍不住惊呼道“天哪，好锋利的刀！” 平安哼了一声“那可不！这刀可是主子亲手打造的！能不锋利吗？你可小心些，别伤到了！” 如意闻言，立刻将刀小心清理干净，又保养了一番，仔细收了起来。 …… 另一边，朱砂带着一封信去见了苏锦璃。 “主子，边关寄了一封信回来。” 苏锦璃诧异“难道是给我的？” 难不成，楚晏给她写信了？ 他应该没这么无聊吧？ 就楚晏那种死要面子的人，苏锦璃可不敢相信，他会给她写信。 果然，朱砂摇了摇头“信是吴侍卫寄给奴婢的，只是……信里说王爷近日心情一直不好。 奴婢觉着，吴侍卫特意在信里这么说，是想让奴婢告诉主子。” 苏锦璃不禁嗤笑了一声“他倒是有心！” 居然能够想到这种法子，比傻乎乎的宿锋聪明多了。 不过，楚晏最近心情不好？ 为什么？ 难不成，是互市的事情不太顺利？ 也是，那帮蛮族贪婪得很，他们当惯了强盗，又岂会愿意乖乖做生意？ 以楚晏的性子，那帮蛮族若是不肯老实，他说不定会跟他们打一场，杀人立威。 这样的话，她的刀岂不是刚好能用上？ 不过，刀鞘还没做好呢，就这么送出去，有点拿不出手啊。 苏锦璃纠结了一阵，还是让人把王府管家请了过来。 管家来的时候其实有些不解，但他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态度格外恭敬。 苏锦璃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指着桌上的斩马刀说“这是我给王爷准备的礼物，只是刀鞘还没做出来，样子也太朴素了些。 依你看，府里的工匠能够在天亮之前将刀鞘赶制出来吗？” 管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妃居然给王爷准备了礼物！ 还是一把刀？ 管家很快回了神，好奇地朝桌上的刀看去。 此时刀刃插在鞘里，整把刀看起来朴实无华，连一丝装饰都没有。 在管家看来，这就太过朴实了些，压根配不上楚晏的高贵身份！ 于是他斟酌着问道“不知这把刀出自哪位大匠？” 真是奇怪，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打造一把刀可不容易，这刀既然是王妃给王爷准备的礼物，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吧？ 就是不知道，王妃找的是哪一位。 他可是知道的，王爷对于武器挑剔得很，可不是什么刀都会用。 稍微有一丝不趁手，他就不会用。 王妃好不容易给王爷准备礼物，若是王爷不喜欢，岂不是要辜负王妃这番心思了？ 想到这里，管家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谁知紧接着，他就听见苏锦璃说道“这刀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锻造得还算锋利。 听说王爷在边关不太顺利，所以我想尽快将这刀送去。最好是今晚将刀鞘做好，天亮后就出发。” 管家一听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心里就失望了。 不过苏锦璃好不容易有这份心意，他也不敢直接说楚晏不会喜欢。 在听到苏锦璃说要尽快送出去后，他立刻说道“府里养了不少匠人，做刀鞘的上等材料也是有的。 我这就去安排，今夜一定将刀鞘赶制出来！只是这刀……” 苏锦璃轻轻把刀一推“你先拿去吧。” 0509 管家的骚操作 要做刀鞘，自然得有刀。 不然就算给了具体尺寸，做出来的刀鞘也可能不够合用。 现在时间紧迫，若是刀鞘不合适，可就要耽误了。 苏锦璃没时间浪费，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把刀给管家，让工匠们拿刀比对着做出刀鞘来。 她淡淡说道：“这刀刚打造出来，还没来得及装饰。王爷的喜好，管家想来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尽可能在天亮之前把刀鞘赶制出来吧。今晚就辛苦府里的工匠了，等刀鞘做出来，会给他们赏赐。” 管家当即保证道：“王妃且放心，府里的工匠都是好手，对王爷的喜好也是门清，一晚上的功夫虽说是赶了些，不过肯定能做出来！” 苏锦璃就朝平安使了个眼色。 平安立刻把斩马刀拿了过去，双手捧着递给管家：“赵管家，这刀有些沉，你可千万接好了。” 斩马刀上是套着刀鞘的，虽然看不到里头的刀刃是什么情况。 只是这刀鞘是临时拿来充数的，不够合适，苏锦璃才不得不让工匠连夜赶制。 赵管家伸手去接，想着又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心里就有些不以为然。 谁知双手刚碰到刀，他就发现这刀还真的挺有些分量！ 他赶紧使出全力，小心把刀接住，生怕不小心给摔地上了。 虽说不是名家打造，可好歹是苏锦璃送给楚晏的礼物，哪能当着苏锦璃这个主子的面摔了？ 就是磕碰一下，那都是不行的！ 赵管家急着去找工匠赶制刀鞘，接了刀后没敢久留，很快告辞了。 他走出去后，也没敢把手里的刀递给别人，一直小心地拿在手里。 一路走到工匠们所在的偏院，见到制鞘的工匠后，他才小心将刀放在桌上，把苏锦璃的要求说了。 工匠一听这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就皱起了眉头，苦着脸说：“赵管家，王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刀即便略差了些，王爷都不会喜欢。 更何况，这把刀还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就算送去给王爷，王爷恐怕也不会喜欢啊！到时候王爷若是怪罪下来……” “你的担心太过多余了。”赵管家在秦王府里还是很有权柄的，他在苏锦璃这个女主子面前只能伏低做小，可是在工匠面前，就很有派头了。 他沉下脸色，不悦地说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吗？这是王妃准备送给王爷的！王爷岂会不喜欢？若是你新婚妻子突然送了礼物给你，难道你还会嫌弃？” 工匠：“……”好……好有道理！ 他就点了点头：“那行，小的先看看这刀刃的形状。” 他说完，见管家点了头，这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斩马刀，抓住刀柄拔刀出鞘。 谁知刀刃刚拔出一点，竟然反射出一道雪亮的寒光，几乎要刺瞎了他的眼睛！ 工匠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刀，好歹记得这是王妃送给王爷的，这才没敢真的撒手。 否则这刀身上头就算多了一道小划痕，他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被吓到的不止是他，原本不以为然的赵管家也被刚才的寒光给吓到了。 刀刃没有拔出来的时候，这刀看起来朴实无华。 因为苏锦璃说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赵管家就没在意。 然而刀刃一拔出来，他就发现这刀不简单了。 他也是会武艺的，会用刀，也能看出好歹来。 此时赵管家一看那拔出来的刀刃，就意识到他大错特错了。 他飞快来到工匠面前，几乎是出手如电，将工匠手里的斩马刀抢了过去，然后猛地将刀刃全都拔了出来！ 刀刃全部拔出后，上头的寒光就更加刺目了。 离得近了，仿佛都有种被刀锋割伤的感觉。 工匠看着那雪亮的刀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一脸懵逼地问赵管家：“赵管家，你当真确定，这把刀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然而赵管家此时也很懵逼：“……” 他根本没听见工匠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那雪亮的刀刃，随后双手抓住刀柄，轻轻一挥，朝旁边的桌子看了过去。 工匠见状，不禁吓得脸色大变。 那可是黑檀木做成的桌子！ 黑檀木质地细密，硬度很高，若是用刀剑砍在上面，很容易会损伤了刃口。 赵管家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刀可是王妃给王爷准备的礼物，他居然敢拿去砍黑檀木的桌子！ 若是砍伤了刃口，要如何跟王妃交代？ 工匠可不想被赵管家给连累了，就尖叫了一声：“赵管家不要！” 谁知刚叫完，就看见那把斩马刀砍在了桌面上。 工匠吓得闭上了双眼。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他吓得魂都要飞了，心里不住地想：完了完了，这下他要完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念叨了出来。 实在是太害怕了，他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赵管家本来正兴奋，听到他的念叨，就彻底无语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工匠一眼：“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把眼睛睁开吧！” 工匠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原本好好的黑檀木桌子，这会儿居然一分为二，倒在了地上！ “这桌子……”工匠震惊地瞪圆了双眼，然后又下意识看向赵管家手里的刀，尤其是刃口的位置，生怕崩了刃。 赵管家这次却是异常兴奋：“别看了，这可是一把世所罕见的宝刀，不过砍了张桌子而已，怎么可能会伤了刃口。” 工匠不太敢相信。 他在秦王府，也见过楚晏的刀，但也不敢拿刀来砍这黑檀木的桌子啊！ 他可没这个胆子！ 现在看来，赵管家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工匠偷偷在心里腹诽了一阵，再次看向斩马刀的刃口，苦着脸说道：“赵管家，你不是说，这刀是王妃送给王爷的礼物吗？若是磕碰到了，王爷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他这话是壮着胆子说的。 实在是被赵管家的骚操作给吓坏了，他宁可冒着得罪赵管家的风险，也要把这话说出来！ 0510 到底是谁干的？ 赵管家听了他的话后，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太鲁莽了。 忍不住又举起刀，将刃口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卷刃和崩裂，甚至连个小划痕都没有后，他才偷偷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说道：“你说得很是，刚才是我太鲁莽了，实在不应该。” 工匠没想到他不仅没生气，还听了进去，赶紧转移话题：“赵管家，你刚刚说，这刀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那……知道是谁锻造的吗？这刀瞧着，似乎很不一般。即便锻造的人现在名声不显，想必手艺并不输给那些名家。” 赵管家不禁挑了挑眉：“这刀是王妃给的，我也问过了，不过王妃说，这刀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我当时想着，既然不是名家，那锻造出的刀想必颇为一般，只是王妃毕竟是女子，不懂刀兵之事，才没看出来。 哪里想到，这刀竟然如此不简单！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打造的。不过，这刀是王妃拿出来的，想来只有王妃才会知道。” 工匠就沉默了。 他心里其实好奇极了，然而那是王妃，以他的身份，若是没有传召，他甚至都没资格见到苏锦璃。 又哪里有机会找苏锦璃询问呢？ 只能把这事憋在心里，假装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 不过，看到这样一把宝刀，工匠倒是有些见猎心喜。 他很快兴奋起来：“赵管家把刀放下吧，小的一定在天亮之前，赶出能够配得上它的刀鞘！” 这样的宝刀，必须得配一个够档次的刀鞘才行，可不能委屈它了！ 赵管家却说：“我就在这儿守着！” 他可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万一有贼人闯进来，把刀给抢走了呢？ 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赵管家也不敢掉以轻心。 工匠的身份没他高，就更不敢置喙了。 他很快就忙碌起来，招来其他人，开始给这把斩马刀制作合适的刀鞘。 …… 炼铁坊里，苏锦璃走后，张大元也没在意，直接派了的人去把苏锦璃用过的屋子收拾了。 这是为了安全。 他身为管事，每天到达之后跟离开之前，都要检查所有房间，以免出现安全事故。 张大元因为没怎么在意，吩咐了人打扫后，就去看那些还在打铁的铁匠们了。 他跟苏锦璃想到一起去了，也打算用这次坩埚炼出的钢来打造刀剑。 主要是想试试这种法子炼出的钢品质如何。 铁匠们都知道，要想锻造出宝刀，就得用折叠锻打的方式。 只是这样的法子虽然好，但也耗时耗力。 铁匠们忙碌了一整天，也没锻造出一把刀来。 所以张大元并没有急着进宫去邀功，就怕锻造出的刀剑不顶用。 这样的话，他急吼吼地跑宫里去报喜，不仅没有功劳，反倒是有罪了。 他打算先都等刀剑锻造出来，试过效果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宫报喜。 谁知道他才去看了没多久，就有人飞奔了跑了过来：“张管事！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张大元看了他一眼，立刻认出他就是刚才去打扫屋子的，于是立刻提起了心，有些紧张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那人立刻说道：“张管事你来看了就知道了！” 张大元看他表情着急，也就不多疑了，赶紧跟了过去。 没多久，就到了苏锦璃之前锻造刀剑的屋子。 张大元紧跟着走进去，边走边问：“你快说，到底哪里不对劲？” 那人就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张管事你看那张桌子！” 张管事立刻看了过去，然后就傻眼了。 那张桌子仔细一看，竟是坏了！ 如果只是坏了张桌子，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问题是，桌子像是被人用什么锋利了东西削去了四个角！ 而且切口竟然十分平整！ 张大元怀疑自己看错了，赶紧走近了看。 结果走近之后，他发现切口看起来更平整了，就跟被打磨过一样！ 这时那名打扫的人说道：“小的进来打扫屋子的时候，就发现这桌子不对劲，看着像是被人故意破坏了。 可是小的仔细检查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找到凶器，恐怕是带出去了。小的不太懂，只是瞧着这切口好像不太一般。” 张大元点了点头：“这切口是不一般，只是……” 这桌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是谁干的？ 居然把好好的桌子都给削了！ 现在桌子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怎么用？ 就算这桌子只是普通的料子，不是什么昂贵木料。 可它本身也挺硬的，而且处理之后，就变得更硬了些。 按理说，不该被轻而易举地削掉四个角才对。 如果是刀的话，拿刀得多锋利，才能把这桌子的四个角给削了？ 可要不是刀，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这事也太蹊跷了。 到底是谁干的？ 这屋子只有那位苏先生用过，难道是他？ 应该不可能吧？ 别说苏先生有没有这个力气，就算他力气不小，也得有趁手的兵器才行啊。 而且那兵器还得够锋利，不然断面绝不可能如此平整！ 张大元刚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浮现出平安抱着盒子的画面。 然后他又想到，苏先生当时说，他打了几把菜刀还有几把配刀。 当时他压根没在意。 因为就苏先生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想也知道力气大不到哪儿去。 就算力气够大，想要打造刀具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打造了那么多出来，九成九是滥竽充数了。 所以他想到苏先生打造出来的刀具很可能不顶用，就没提出要看。 不然苏先生出了丑，岂不是要埋怨他？ 张大元想到这里，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我特娘的就是个大傻逼！” 他怎么忘了，那位苏先生可不一般啊！ 能够想出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的牛人，他怎么会觉得，苏先生打造出来的刀是垃圾货呢。 他当时该看看的！ 张大元越想越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切口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不行，他得马上去秦王府一趟！ 0511 不敢置信 张大元有了决定，就匆匆走了出去。 只是走出几米远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立刻让人叫来了一名守卫，让那人进了屋子，用配刀砍在那被削掉四个角的桌子上。 守卫长得高大，看起来力气不小的样子。 他一看到桌子上的切口，就瞬间变了脸色。 然后激动地问道“张管事，这桌子的四个角可是被什么神兵利刃削掉的？” 作为经常用刀的人，他很清楚一把刀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 桌子上的切口居然异常平整，那就说明肯定是被什么异常锋利的东西削掉的！ 那会是什么？ 难道是神兵利刃？ 张管事瞥了他一眼，吩咐道“你朝桌子砍一刀试试，记得用全力！” 结果这话一出，守卫的脸色就变了。 他摸了摸桌子，又敲了敲，试了下硬度什么的，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不情愿地说道“张管事，这桌子硬得很，小的这配刀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要是一刀砍下去，肯定要卷刃的！” 张大元不满地沉下脸色“让你砍你就砍，费什么话？要是你这配刀卷刃了，我做主给你换一把，这样行了吧？” 有了他这话，那名守卫这才拔出配刀。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朝桌子砍了下去！ 随着一声巨响，桌子上很快砍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然后刀刃就陷在了木头里。 守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刀刃拔出来。 桌上只留下一条深深的伤痕。 这伤痕乍一瞧着还有些吓人，然而跟旁边平整的切口比起来，就显得特别不起眼了。 张大元脸色大变，见守卫正在小心翼翼地检查刃口，一副心疼坏了的模样，就问道“怎么样？可是卷刃了？” 守卫苦着脸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张管事，你之前说，要是坏了就给小的换一把，这话还做数的吧？” 张大元没好气地说道“自然做数，让我看看你的刀。” 守卫赶紧把刀递给了他。 张大元仔细检查之后，又查看了桌上的口子，跟旁边的切口对比了一下。 结果越看越是心惊。 守卫的刀大概是太普通的了，一刀下去虽然在桌面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却没能把桌子完全砍成两半。 因为木料比较硬，甚至还卷了刃！ 可见，这桌子的木料有多硬，普通的刀根本没办法轻易将它砍开。 如此一来，能够轻而易举削掉桌子四个角的利器，还有多厉害？ 就算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了。 这个发现让张大元激动不已，他再也坐不住了。 叮嘱了在场的人不准多说后，他不敢再耽搁，很快赶到了秦王府。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看着秦王府气派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把门敲开了。 不久后，他就看到赵管家。 赵管家知道他是炼铁坊的管事，这个时候找到秦王府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自然不敢怠慢。 所以得到消息后，他就亲自去见了张大元。 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斩马刀。 他心里始终惦记着那把刀，所以见到张大元后，就没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张管事这个时候过来，可是炼铁坊里出了什么事？” 张大元心里头也急，所以他立刻就说道“张某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想问问苏先生！还请通报一声，让苏先生出来跟张某见一面。” 赵管家一听，眉头就皱紧了。 苏先生的身份，张大元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 毕竟，他可是秦王府的管家，岂会不知道府里有哪些人？ 张大元这个时候跑来，想见的还是王妃，他哪能答应？ 这时候也太晚了。 他要是答应了，等消息传到王爷耳朵里，王爷回来了还不知道得怎么收拾他呢！ 于是他就一脸为难地说“张管事，这天色都黑了，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见苏先生？这也太晚了！” 张大元一脸焦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苏先生今日亲手锻造了几把配刀，张某原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命人收拾屋子的时候，那人发现屋里的桌子像是被什么异常锋利的利器削掉了角！ 张某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苏先生打造出了什么宝刀，所以才想跟苏先生见一面，亲口问问。” 赵管家听到这话就惊呆了。 他的眼睛都瞪圆了，样子有些傻“你刚刚说啥？那刀……那刀是苏先生……亲……亲手锻造的？” 假的吧？ 苏先生不就是王妃吗？ 他怎么不知道，王妃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居然还会锻造宝刀？ 张大元却迟疑着说道“这个……张某其实也不确定，只是当时屋里只有苏先生跟他的小厮，根本没有别人。 如果不是苏先生亲手打造的，那就只能还是他的小厮。不过张某觉得，苏先生有大才，他那小厮瞧着倒是普通得很。 所以张某才想，应该是苏先生打造出了宝刀，然后用了屋里的桌子来试刀，所以切掉了桌子的四个角。” 赵管家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很清楚，苏先生就是王妃苏锦璃，而她带出去的那个小厮，其实是她的侍女平安。 真要说的话，这锻造刀的人，自然是王妃的可能性要比平安的可能性大得多。 那个平安他虽然接触得不算多，但也知道，平安性子憨直，就是个力气比较大，脑子傻乎乎的丫头罢了。 哪里可能锻造出宝刀呢？ 倒是王妃，一向厉害得很。 那水泥，铅笔，甚至是千里眼，全都跟王妃有关。 这么一想的话，王妃亲自锻造出宝刀，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吃惊了。 才怪！ 赵管家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可还是觉得震惊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 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难怪王妃给他刀的时候，说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以前可从未听说过王妃还有锻造宝刀的本事，她没有这方面的名声，自然不是什么名家了。 0512 神兵利器 赵管事回想起那把斩马刀，还是觉得心情复杂得很。 亏他听见王妃说那刀并非出自名家之手的时候，还嫌弃刀不好，觉得王爷会失望呢。 后来才发现，那把明明不是名家锻造的斩马刀，居然锋利异常，绝对是稀世罕见的极品宝刀！ 按理说，这样的宝刀，就算是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匠也未必能够锻造出来。 王妃倒好，居然……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就锻造了出来。 赵管家越想越震惊，却又觉得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能解释了。 只是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那样一把宝刀，是一天的时间能够锻造出来的？ 该不会是张大元搞错了吧？ 赵管家就问答“张管事，你之前说，苏先生今天锻造了配刀？你确定？就今天……一天的功夫？” 张大元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他苦笑“张某也是觉得一天的时间太短，想来锻造不出什么好东西，就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看到那被削掉四个角的桌子，张某也不敢相信。可是那桌子上的切口太平整了，绝对是被利器瞬间削掉的！ 赵管家恐怕有所不知，那房间里的桌子虽然用的不是名贵木料，但也是比较坚硬的料子，而且处理之后就更结实了，很难若是普通的刀剑，怕是做不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又用更加沉重的语气说道“赵管家可知，张某来王府之前，还特意让坊里的守卫拿刀试过那桌子。 结果证明，那桌子是真的硬，那守卫全力砍下去，都没能砍穿，刀刃还陷在了木头里，拔出来的时候人口都卷了。 可是那桌子的四个角却是不知道被什么样的神兵利器齐齐削去，切口还异常平整，着实太惊人了。” 赵管家没说话。 他听到张大元这话，就本能地想起了那把斩马刀，还有那张被劈成两半的黑檀木桌子。 那样锋利的宝刀，的确称得上是神兵利刃。 关键是，那样的宝刀，居然是王妃用一天的时间锻造出来的！ 就一天的时间！ 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里太震惊了，就没顾得上说话。 张大元没等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又说道“赵管家可知，苏先生说，他今日打了几把菜刀还有几把配刀？” 赵管家听到这话，再次瞪圆了双眼。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大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几把？还有菜刀？” 张大元点了点头。 一开始听见苏先生这么说的时候，他是真没在意苏先生到底打了什么刀。 毕竟才一天的时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刀，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都是垃圾货，根本就不重要嘛！ 这会儿知道苏先生居然打造出了神兵利器，再想到他还打了几把菜刀，张大元的心情就复杂了。 苏先生既然有打造神兵的能耐，干嘛非得想不开，去打菜刀呢？ 这不是浪费么！ 赵管家的心情也复杂极了。 王妃不仅锻造出了斩马刀那样的神兵，居然还打了几把菜刀，这实在是…… 听说王妃还会厨艺，当初她鞭打陈四姑娘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开后，苏家铺子的生意全都受了影响。 然而王妃去了趟苏记汤锅店后，就让苏记汤锅店起死回生，到现在都是天天客人爆满！ 所以，王妃打造菜刀，好像也挺正常？ 个鬼啊！ 只要想到那把斩马刀是跟菜刀一起锻造出来的，赵管家就觉得血压飙升。 当然，他压根就不知道血压是什么东西。 反正这会儿他心里很不舒坦，莫名就有种无名火在乱窜。 郁闷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个重点。 赵管家猛地问道“等等！你刚刚说……苏……苏先生她打造了几把配刀？” 张大元点了点头，脑子里却下意识回想起当时的一幕。 苏先生先是说打了点小东西。 然后又说，是几把菜刀跟几把配刀。 当时他脸上那表情别提多随意了，仿佛真的只是随手打造了几样小玩意儿！ 要不是苏先生的态度太过漫不经心，他也不会那么大意，压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 现在，他就想亲眼看看那些刀。 并且亲口问问苏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管家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发现那把斩马刀居然锋利异常后，就没再想过别的。 结果，王妃她居然不仅打了一把刀，而是打了好几把吗？ 那其他的刀，又是什么样的？ 该不会都是神兵利器吧？ 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把斩马刀，应该是里头最好的，所以王妃才特意挑出来，想要送给王爷。 肯定是这样！ 赵管家可不敢相信，那样的东西还能有好几把。 …… 用一时间，皇宫勤政殿。 永安帝还在批阅着奏折。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得飞快。 就在刚刚，宫外铁匠坊里的钉子，传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虽说这个消息还未证实，但也着实太过惊人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位秦王妃就太厉害了！ 不过，应该是真的吧？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位秦王妃……她的师父可是一位老神仙！ 往日里，他还总是忍不住猜测，那位老神仙跟国师姚长安究竟谁厉害。 现在看来，怕是那位老神仙更厉害些。 毕竟，光是他教导出来的秦王妃，就已经够厉害了。 国师姚长安虽说也厉害，但也从未打造出什么神兵利器啊！ 即便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姚长安负责督造火炮，可真正动手的都是工匠们，姚长安似乎并未拿出过什么了不得的方子。 倒是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在王府里养了很多鸡鸭，用鸡鸭吵闹的声音，来遮掩锻造时的响声。 可是秦王妃，现在可是亲自锻造出了神兵！ 她还是个女子啊！ 什么时候，连女子都这么彪悍了？ 那位老神仙得多厉害，才能教出秦王妃这样的弟子啊！ 李公公的心情复杂极了。 0513 很快就被打脸了 永安帝正批折子批得心烦。 所以李公公一进来，他就察觉到了。 一开始他没在意。 然而没过多久，永安帝就发现今天的李公公不太对劲。 他在干什么呢？ 怎么磨磨蹭蹭的？都进来多久了，怎么还不过来？ 永安帝忍不住朝李公公看去，然后就发现，李公公的表情有些古怪，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 他顿时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朱笔重重往笔架上一搁，沉声问道：“李英，你磨蹭什么呢？” 李公公吓了一跳，偷偷一抬眼，就看见永安帝正黑着张脸。 他赶紧走上前，在永安帝身旁小声说道：“陛下，刚刚外头传来了两个消息。” 永安帝顿时来了兴趣，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问：“什么消息？” 想到李公公刚刚那副纠结的表情，他心里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李公公赶紧说道：“消息是从藏宝山炼铁坊传来的，说是……秦王府的苏先生用了一种坩埚之法，直接炼出了钢。” 永安帝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公公：“坩埚之法？直接炼出了钢？” 之前，因为炼铁坊里有他的人，永安帝并没有密切盯着炼铁坊。 毕竟楚晏说了，藏宝山那个炼铁坊只是打造农具，永安帝在这点上还是很信任自己儿子的，不觉得需要盯得太紧。 反正里头有他的人，真要有什么不妥当的，下头的人肯定会报上来让他知晓。 所以生铁淋口这事，还是张大元找了刘芳，刘芳又禀报之后，永安帝才知道。 但也就是生铁淋口这事，让永安帝意识到儿媳妇不简单，开始对那炼铁坊彻底上了心，特地让人密切盯着。 这坩埚炼钢，苏锦璃一开始没说透，所以谁也不知道能够炼出钢来，还以为跟高炉一样，炼出来的是生铁水。 就没报上去。 今天开了炉，查看了坩埚里炼出的东西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坩埚之法，居然可以直接炼出钢来！ 只是之前还不知道钢的品质，所以也没报上去。 直到张大元发现了那张被削掉四个角的桌子，又让守卫试了刀，炼铁坊里的探子突然意识到这事不一般，这才决定一起报上来。 所以直到傍晚，李公公才知道坩埚炼钢的事。 他一接到密报，就知道这事有多紧要，赶紧过来给永安帝报信了。 只是心里太过震惊，这才在永安帝面前失了态。 好在，总算是说了出来。 有了这消息，想来陛下不会有心思跟他计较。 李公公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另一个消息，他又提起了心。 他小心翼翼地答着话：“下头报上来的消息的确是这么说的，想来他们不敢乱报。 据说前日炼出铁后，苏先生不太满意，就想到了这个坩埚之法。只是当时苏先生并未说能够炼出钢来，所以也就没人知道。 今日一早，苏先生命人开了炉，将坩埚取出来，铁匠们查看了里头的东西后，才发现居然是钢！ 而且，这坩埚之法似乎还在试验之中，所用的坩埚配方并不相同，所以最终炼出来的钢也是品质各异。 据说，苏先生还仔细画了图，做了记录，似乎是想找出最好的配方，以便能够炼出品质优良的钢。 此外，苏先生还命人严格记录了炒熟铁的时间，似乎是想要炒出钢来。只是目前为止，似乎还没什么进展。” 永安帝听到这番话，脸色不断变换。 他的心情再度变得复杂起来，觉得这个儿媳妇果然是挑对了。 只是，那苏氏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她若是男子，哪里还用得着女扮男装，对外宣称什么苏先生！ 可她有此等才华，若是埋没了，又太过可惜。 永安帝无奈极了。 他之前就猜到了苏锦璃的身份，也知道她居然胆大包天到女扮男装跑去了炼铁坊！ 可是因为那生铁淋口的法子，他不仅不能斥责她，将她禁足在王府，甚至还得帮她掩饰！ 她堂堂秦王妃，却女扮男装跑到炼铁坊，这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哪里想到，这才第三天，她居然又折腾出了什么坩埚炼钢！ 永安帝不禁有些庆幸。 幸亏猜到那位苏先生的身份后，他没将苏氏禁足在秦王府里头，不然哪里还有什么坩埚炼钢？ 感叹了好一会儿后，永安帝还是觉得心潮起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过想到李公公刚才的话，他就随口问道：“你说的两个消息，就是这两个？” 谁知李公公脸色一僵，突然又说道：“还有一个消息，不过这个消息还没证实。” 永安帝就惊讶了，他本能地在意起来，连忙问道：“是什么消息？” 派去炼铁坊探子应该都是比较谨慎的，还没证实的消息，一般来说不会随意报上来。 现在突然报了上来，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或者说，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即便尚未证实，探子也不敢不报！ 可是，一个小小的炼铁坊里，能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大消息？ 总不能是苏氏偷偷造了什么厉害武器吧？ 永安帝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想太多。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且不说苏氏一个女子是否能有这样的能耐，就说这才一天的功夫，能造出什么厉害武器来？ 所以说绝不可能。 永安帝笃定地想着，谁知很快就被打脸了。 只听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头报上来的消息说，今早从坩埚中取出钢锭后，苏先生就取了一些钢锭，带着小厮进了一间锻造房。 据说两人在里面待了一天，里头打铁的声音响个不停，直到傍晚才结束。苏先生出来后，跟张大元说，打了几把菜刀跟配刀……” 永安帝听到这里就无语了。 配刀就罢了，菜刀？ 她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等等！ 不对啊！ 永安帝忍不住打断李公公，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她……她用一天的时间，打了几把菜刀跟配刀？” 一天的时间打这么多，打出来能用吗？ 0514 实力卖惨 永安帝刚想摇头，接着又在意起另一件事。 儿媳妇居然还会打铁？ 印象里，她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啊！ 长得还挺漂亮的，跟老二站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怎么打起铁来了？ 永安帝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太美不敢看。 苏锦璃是儿媳妇，他这个当公公的，跟苏锦璃见面的次数可不多。 毕竟得避嫌。 最近的一次见面，就是苏锦璃去长春侯府的那次。 印象里，那次她穿得粉嫩嫩的，看起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妇人，跟打铁什么的，实在是搭不上边儿。 她怎么就想到去打铁了呢！ 而且他记得，苏锦璃长得也不壮啊！ 即便他为了避嫌没有多看，也记得苏锦璃长得高高瘦瘦的。 她哪来的力气打铁啊！ 难道是那个小厮？ 可他记得，那个小厮不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么？ 好像叫什么平安，力气比一般女子要大不少。 难道真是她打的？ 不过，就算真是那平安打出来的，这一天的时间就打了那么多刀，也没法用吧！ 永安帝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次在长春侯府见到苏锦璃的时候，他还担心她看起来娇滴滴的，会被老二欺负了。 谁知道，她居然还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不过算了，不就是打了几把菜刀跟配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的身份不传出去，就没人会知道，苏先生就是秦王妃！ 永安帝无奈地想着。 谁知李公公又说道：“下头报上来的消息，的确是这么说的。据说张大元得知这事后，并未在意。 可是苏先生带着小厮离开后，张大元派去打扫房间的人，发现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不对劲，竟是被削掉了四个角！” 正在心里偷偷感慨的永安帝瞬间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他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公公：“嗯？什么意思？” 李公公就接着说道：“据说切口十分平整，像是用某种异常锋利之物削去的。因为那桌子的材质颇为坚硬，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做到。 张大元知道这事后，还特意找了一名守卫，让他用刀砍向那桌子。 守卫砍过之后，刀刃就陷在了桌子里，并未将其砍穿，且拔出刀刃后，刃口竟是已经卷刃。 张大元看到后，怀疑苏先生锻造出的配刀十分锋利，已经急匆匆赶去了秦王府，看样子，是想见见那位苏先生，亲自求证这件事。” 永安帝：“……” 他……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儿媳妇打铁就罢了，难不成还打造出了什么宝刀？ 假的吧？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会不会……其实是那位老神仙送了她什么防身之物，她在屋里玩耍的时候，削掉了桌子四个角，张大元看见后就误会了？ 嗯…… 多半是这样！ 就一天的时间，哪里锻造得出什么宝刀？ 张大元也太莽撞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想想！ 这种事情，明显不可能嘛！ 永安帝忍不住摇了摇头，问李公公：“你是怎么想的？” 李公公其实也不敢相信，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他偷偷打量着永安帝的脸色，见他不以为然，就猜到永安帝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倒是觉得，苏先生身上许是带了什么匕首之物，让张大元误会了。” 他仔细想过了，那位“苏先生”要是带了什么配刀或者佩剑之类的东西，根本藏不住，张大元一眼就看见了，压根不会往“苏先生”锻造出神兵上面想。 所以，多半是匕首之类比较小，可以藏在身上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是“苏先生”的确打造出了神兵。 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既然陛下都没往这上面想，他这个当奴婢的自然也不能这么想。 不然就太蠢了。 永安帝微微点了点头，没说是或者不是，只说道：“行了，朕要继续批折子了。” 李公公就退了几步，不敢打扰他。 …… 秦王府。 赵管家是亲自见过“神兵”的，自然不会跟永安帝一个想法。 他想到张大元的身份，觉得他既然已经找来了王府，这事就不能再瞒着。 不然要是传到永安帝的耳朵里，还以为他们家王爷王妃有什么异心，那就不妥了。 于是他说道：“张管事有所不知，自从王爷去了边关，苏先生就一直放不下心。蛮族人一个个狼子野心，想来不会乖乖互市。 苏先生忧心之下，便决定为王爷锻造一把刀，如今这把刀已经锻造了出来，明日就会送去边关，交给王爷。 张管事所说的那张桌子，想来是苏先生试刀的时候，不小心削掉了桌子的四个角。” 张大元震惊地瞪着眼睛：“可可可……可是才用了一天啊！” 说到这儿，他又忙不迭地问道，“不知可否请苏先生出来，张某想当面问他。” 赵管家岂会答应？ 苏先生是什么人？ 那可是王妃！ 秦王府的女主子！ 都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回来，可以休息了，岂能在这时候叫她出来？ 于是他果断一脸无奈地说道：“张管事，不是赵某不愿意让苏先生出来，实在是苏先生今日操劳过度，已经歇下了。 她年纪轻轻，却为了王爷整日操劳，如今更是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为王爷锻造出了一把可用的刀。 如今她已经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歇下，赵某实在不忍心惊扰了她的休息。 王爷对苏先生十分看重，苏先生若是伤了身体，赵某可万万担待不起。” 张大元听到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再坚持要见苏先生了。 他想了想，觉得赵管家这话说的应该是没错的。 苏先生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锻造了那么多刀，岂不是精疲力竭了么？ 就是撞得跟熊一样的汉子，也撑不住啊！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问道：“既然这样，那就让苏先生好好歇息吧。只是，能否让张某瞧瞧那把刀？” “这……”赵管家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下来，“府里的匠人正在赶制刀鞘，还请张管事稍等，赵某这就去将刀取来。” 0515 越想越不安 赵管家的态度非常客气。 虽说张大元只是个小管事，可他背后站着的是永安帝，这次又涉及到一把宝刀。 赵管家可不敢大意。 刀是要送给王爷的，只要不出意外，明天就会送出去。 这事不可能瞒得过永安帝的眼睛。 现在若是撒谎否认，等明天消息传到永安帝耳朵里，只会心生猜忌。 倒不如坦白说出来。 不过，王妃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锻造出了一把宝刀，确实是太过夸张了，所以他尽量描补了一番。，说“苏先生”累坏了。 反正张大元现在又见不到人，肯定不会怀疑。 这样一来，等消息传到永安帝耳朵里的时候，永安帝就会知道，王妃虽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可锻造宝刀并不容易，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了。 赵管家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张大元的反应，见他听了进去，并未起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张大元这会儿就没他想得多了。 虽说张大元平时也是个人精，可这会儿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苏先生”锻造的那把宝刀上，哪还有心思去关心赵管家的想法？ 他听了赵管家的话后就有些迫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赵管家尽快将那把刀取来。” 因为太过激动，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忘了赵管家的身份，言辞之间都有些失礼了。 不过就冲他背后站着的那位，赵管家也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事。 赵管家很快就离开了，过了有一会儿，才步履匆匆地带着一个长匣子走了回来。 张大元正坐着等他，一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看去。 看见赵管家手中的长匣子后，他的眼睛骤然一亮，大步迎了出去。 张大元实在是太激动了，竟是明知故问道：“刀在里面？” 赵管家点了点头，亲手打开了匣子，语气无奈地说道：“因为时间匆忙，锻造出的这把刀还没来得及做好刀鞘跟纹饰，看着朴素了些，有点其貌不扬。” 张大元哪里会在意这些！ 所谓的刀鞘和纹饰，不都是给人看的？ 一把刀最关键的是什么？ 是它的够不够厉害！ 光是锋利都还不够，还得够硬够刃，不能一砍就断了！ 张大元目光灼灼地看着匣子里的刀，根本没听赵管家在说什么。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美人，很快就被匣子里的刀蛊惑了心神，激动地走上前，不由自主地将刀取了出来。 刀刃藏在刀鞘里，一时还瞧不出好坏来。 这是赵管家故意的，怕伤了刀刃，所以还是用刀鞘保护了起来。 张大元拿起刀后，就惊住了。 这刀还真是够重的！ 虽然没有上百斤那么夸张，但也有二十斤了。 这么重的刀，普通人可驾驭不了。 拿在手里用不了多久，手就该酸了，还怎么挥刀？ 张大元暗暗心惊。 他的力气可不小，然而这刀对他来说还是重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意识抓住刀柄，一把将刀刃抽了出来。 刀刃抽出的瞬间，张大元看着那雪亮的冷芒，只觉得双目仿佛被刺痛了一般让他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打量刀刃。 这一看，他便心惊不已。 他不知道“苏先生”到底是怎么锻造的，这刀刃光是用肉眼看着，就给人无比锋锐之感，让人没来由的胆寒。 然而仔细看过刀刃后，他又忍不住见猎心喜，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试刀。 赵管家看出他的蠢蠢欲动，忍不住说道：“苏先生实在是有心了，知道王爷在边关不安全，便特意锻造了这么一把刀，准备送给王爷。” 他没傻得直接说这刀是要给楚晏的，不能碰。 却用感慨的语气，提醒了张大元。 正脑子发热，蠢蠢欲动的张大元听到这话，果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没敢直接试刀，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里的刀，最后将刀归鞘，重新放回了匣子里。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问道：“张某听苏先生说，打造了几把菜刀跟佩刀，不知……可否让张某看看其他的刀如何？” 赵管家这下为难了。 他都只瞧见了这么一把，哪里给张大元拿去？ 他想了想说道：“苏先生只拿出了这一把刀，并未提到别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恐怕还得问过苏先生才能知道。 不过她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即便要问，恐怕也得等她睡醒之后。” 张大元听到这话就很失望，但他现在对苏先生已经极为看重，哪里敢惊扰了苏先生休息？ 所以尽管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些刀，张大元还是无奈地告辞离开了。 他打算明天一早再来找苏先生。 到时候，那位苏先生总该起了吧？ 张大元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这时候天色太晚，宫门已经关闭，他也不好跑宫里去，就先回了家。 宫里，永安帝还不知道苏锦璃的确锻造出了宝刀。 不过他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批完奏折走出勤政殿后，他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头不安。 儿媳妇怎么就有了打铁的爱好呢！ 这个爱好可不怎么好啊。 她是不是忘了，她其实是个女子了？ 不行，他得跟皇后说说，让皇后叮嘱她几句，别真爱上打铁了。 要以后动不动就打铁，她那身材还能看吗？ 他可不一样老二出去一趟，等回来后，娶回家的美娇娘就变成了女壮士！ 真要这样了，他可没法跟老二交代呀！ 永安帝想到这里，果断去找张皇后告状了。 张皇后还不知道这件事，听他说了后，整个人就有些呆滞了。 她震惊地看着永安帝：“陛下是说……宝儿她今天锻造了一把宝刀？” 永安帝摇摇头：“怎么可能？肯定是下头的人误会了。才一天的时间，哪可能锻造出宝刀？ 朕就是担心，你说她好好的女子，怎么就去打铁了呢？这要是伤到了，等老二回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张皇后恍然大悟，突然说道，“陛下多虑了，臣妾倒是觉得，她这样也挺好的。” 永安帝：“……” 顶点 0516 担心苏锦璃被欺负 永安帝皱起眉头，不太高兴地看着张皇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觉得她这样挺好？” 张皇后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确实挺好的。晏儿的脾气一向不好，动起手来又没个轻重。 臣妾以前总是担心宝儿年纪太小，被他欺负了。现在宝儿有了这样的爱好，臣妾突然觉得，或许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永安帝听到这话，莫名就觉得后背有点儿发凉。 张皇后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呢？ 他怎么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忍不住反驳“就算她喜欢打铁，难道还会是老二的对手？” 张皇后却说“晏儿好歹是个男人，难道还能跟自己媳妇儿真正动手？宝儿要是真的打铁，力气肯定能练出来，到时候也就不会吃亏了。” 永安帝一听，心里就更加不得劲了。 他忍不住又反驳了一句“那你就不怕老二以后吃亏？”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媳妇儿都打不过，难道还有脸说出来吗？ 更何况，宝儿是个好孩子，除非晏儿先动手，她是不可能跟晏儿动手的。所以臣妾才说，宝儿有这个爱好挺好的。” 永安帝顿时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罢了，时间不早，还是先睡吧，明天还得早朝呢。”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咬牙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当的！ 张皇后闻言果然不再多说，夫妻俩很快睡下了。 一夜无梦。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 张大元特地起了个早，天还没亮，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询问了时间后，瞬间一骨碌滚下了床，急急忙忙地洗漱换衣服，连早饭都顾不上用，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赶去王府。 路过早市的时候随手买了两个肉包子，两三口吃下肚子后，就算是对付了。 很快到了秦王府，然而见到赵管家后，他才得知“苏先生”还未起身！ 张大元顿时一阵失望，却又不敢让赵管家派人去催，只能干坐着等。 只是坐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无聊，于是又问起了刀鞘的进度。 他还记得昨晚赵管家说过的话，也记得当时见过的那把刀，知道那刀是要送去边关给楚晏的，就挺好奇现在怎么样了。 赵管家淡淡一笑“还未彻底完工，不过应该快了。张管事是行家，等刀鞘和纹饰做好了，还得请你帮忙品鉴品鉴。” 张大元顿时大喜，心里也跟着期待起来。 不过，他现在既想看昨晚那把刀完工的样子，又想尽快见到苏先生，亲口问问他其他刀的情况。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主要是张大元确实来得太早了，赵管家虽然亲自接待了他，却不可能为了他去催苏锦璃起床。 所以只能等苏锦璃起了床，又用过早膳后，才会来见他。 时间自然就久了。 苏锦璃昨晚倒是真的睡了一觉，而且这一觉还睡得挺久。 因为昨天打了一天的刀，即便是有异能作弊，她也确实是累得不轻。 不过，收获也很大。 甚至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锦璃一开始选择锻造刀，不过是看了那些钢锭后，突然来了兴趣。 根本不是什么为了楚晏才特意那么做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昨天利用异能打铁之后，脑子里居然多出了一些东西来。 还是关于炼器的内容！ 可把她惊讶坏了。 她本来是个新手，要不是有异能在，恐怕连一把能用的菜刀都打不出来。 所以脑子里突然多了那些炼器知识后，她就忍不住留意起来，决定试试手。 反正她本来就是在拿那些钢锭练手。 结果这一试，她就无法自拔了。 不知不觉一天下来，居然让她锻造出了好几把菜刀跟配刀出来，而且各个都锋利得很。 按照那些炼器知识里的说法，她锻造的这些刀，已经勉强达到下品法器的程度了，所以要比普通刀剑锋利得多，威力也更大。 只是材料还是差了些，而且她才刚学，炼器手法还很粗糙，所以锻造出的这些刀，品质还不算高。 虽说是达到了法器的程度，但其实真的非常勉强。 不过，苏锦璃倒也不嫌弃就是了。 就是消耗实在太大了些。 得知张大元昨晚就来了一次，今早又来了，苏锦璃还挺意外的。 她没想到张大元会这么在意这个事。 不过就是桌子被削掉了四个角而已，张大元居然直接就猜出她锻造出了宝刀，还迫不及待地跑来秦王府求证，这份心思也太敏锐了。 苏锦璃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所以用完早膳后，她才换了男装，去见张大元。 去的时候，顺便把昨天锻造的菜刀跟配刀带上了。 那几把配刀，她还打算拿去送给父亲和哥哥呢，肯定得过了明路。 现在张大元都找上门来了，她要是否认了，后面还怎么光明正大地把刀送出去？ 早膳的时间，苏锦璃已经想好了说辞。 然而真正见到张大元后，她还是有点被张大元眼中的灼热给吓到了。 苏锦璃甚至忍不住顿了顿，才继续往里走。 张大元目光灼灼地盯着平安手中的匣子，激动地问道“苏先生，这里面装的，难道都是昨天锻造的那些刀？” 大概是太激动了，他没等苏锦璃回答，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难不成，苏先生锻造的刀全都成功了？” 他说完就朝平安走了过去，急切地催促道，“快打开匣子让我看看！” 因为平安是个“小厮”，他对平安的态度就没有对待苏锦璃的时候那么小心了。 平安被他火热的眼神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才打开了匣子“都在这儿了。” 张大元定睛一瞧，然后就震惊了。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痛心疾首地责怪平安“这些刀怎么能够随便堆放在一起呢！” 一旁偷偷伸长了脖子的赵管家也惊呆了。 他以为苏锦璃打造了几把刀，然后挑了最好的那一把送给楚晏。 可是现在瞧着，怎么里头的刀都是不一样的？ 0517 暴殄天物！ 看着匣子里的刀，张大元和赵管家的心情顿时复杂了。 张大元死死瞪着双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赵管家满脸震惊，仿佛在问：为什么这些刀都不一样 苏锦璃懒得解释，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随意地说道：“你们想看就看吧，不过看的时候小心些，这些刀都比较锋利。” 这话一出，张大元立刻忍不住了。 他死死瞪着匣子里的刀，目光一扫后，将放在最上头的苗刀拿了出来。 赵管家在旁边看着，并未动手。 苗刀细长，刀刃一出鞘，就泛着慑人的寒光。 不过张大元和赵管家看着这样的苗刀，心里都有些不解。 这苗刀跟他们见过的仪刀有些类似，却又不太相同。 仪刀乃是御林军的军刀，装饰华丽，一般只用在仪仗之中，彰显帝王威仪，并不会用在战场上。 可是这把苗刀，不管是刀身长度，还是细长的形状，都跟仪刀十分类似。 然而这刀看起来又要比仪刀更有威慑感，杀意凛然。 张大元忍不住拿在手中比划了一番，觉得用来杀人，似乎颇为顺手。 刀身够长，可以像长枪一般，将敌人刺死。 刀刃形似禾苗，弧度略弯，用来劈砍也极为便利。 而且刀柄够长，单双手都能抓握使用。 张大元虽说功夫一般，也不会什么刀法，可是拿着这刀，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直觉，这把刀绝对是件大杀器 犹豫了一阵，他还是决定问问“苏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先生，不知这刀可有什么说法它看起来似乎有些像是仪刀，却又并非完一样。苏先生为何会想到锻造这样一把刀” “张管事应该见过倭刀吧不过我觉得普通的倭刀还是不够威风，所以就突发奇想，将倭刀跟仪刀结合，锻造了这么一把刀。” 苏锦璃淡淡一笑，然后又接着说道，“这刀形似禾苗，所以我决定叫它苗刀，将它献给王妃。” 陷入沉思的张大元：“” 知道她身份的赵管家：“” 张大元一听这刀要献给秦王妃，赶紧归刀入鞘，小心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又拿起另一把配刀。 剩下的配刀，制式都是他熟悉的，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张大元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震惊地发现，每一把刀居然都是寒光凛凛，瞧着异常锋利的样子。 甚至达到了吹毛断发的程度 等到几把配刀都看过之后，剩下的就是菜刀了。 菜刀也收在了刀鞘里。 张大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把菜刀看了看。 然后他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菜刀，居然也锻造得寒光凛凛，极为锋利，一看就是用好钢打出来的 苏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这样的好钢，不用来锻造武器，居然拿来锻造菜刀 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他下意识朝苏锦璃看去，眼神里颇有些责怪的意思。 苏锦璃一直低垂着眼眸，端着茶杯小口喝着。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就抬眼看了过去，冰凉的目光，似乎比刀锋更加凛冽，吓得张大元瞬间就怂了。 他此时并不知道苏锦璃的真正身份，可还是被她眼神中的冷意给吓到了。 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大桶冰水，张大元过度发热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下来。 他很快意识到，这位苏先生绝对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虽说他身后是永安帝，而苏先生不过是秦王府一介幕僚。 可光凭这位苏先生的本事，得到永安帝的赏识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管是生铁淋口，坩埚炼钢，还是锻刀的本事，都能够让苏先生青云直上。 相比起来，他又算得了什么 可笑他刚刚竟然还想责怪苏先生浪费了好钢，真是太鲁莽了。 张大元反思过后，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仿佛在阎王殿里走过一般。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又问道：“这些配刀，不知苏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自然是交由王妃处置。”苏锦璃瞬间甩锅，“苏某乃是秦王府幕僚，如今王爷不在，自然一切都由王妃做主。” 张大元顿时有些傻眼：“” 赵管家看在眼里，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甚至有些同情地瞥了张大元一眼。 张大元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敢继续问下去。 以他的身份，还不敢对去秦王妃提什么要求。 他昨天傍晚已经来过一次，今天一大早又赶了过来，说到底已经是过了。 若是再提出求见秦王妃，可就跟找死没区别了。 即便秦王如今不在府中，秦王妃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于是张大元果断提出告辞，然后又问苏锦璃今天还去不去炼铁坊。 苏锦璃自然是不打算去。 她昨天见猎心喜，一时没忍住锻造了几把刀，风头已经出得太大，今天还是先躲一躲比较好。 更何况，昨天她还真累得不轻，虽说睡了一觉已经补了回来，可她今天该修炼了，也得花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炼器知识。 张大元得知她今天不打算去炼铁坊，就果断离开了。 赵管家亲自将他送出大门，然后又去见了苏锦璃，小心翼翼地问她：“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刀” 苏锦璃看着他，眼神里透着凉意：“我准备拿去送人，你问这个，可是有什么高见” “不敢。”赵管家恭敬极了，“属下只是觉得，陛下应该很快会知道这些刀。” 他没问苏锦璃打算送给谁，也没说应该孝敬给永安帝，但是苏锦璃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事既然瞒不过永安帝，自然该给永安帝孝敬。 否则秦王府得了几把宝刀，却一把都不孝敬给永安帝，说不过去。 苏锦璃沉吟了片刻，将柳叶刀挑了出来：“这一把，献给父皇。其余的，我准备送给父亲和两位兄长。” 赵管家就明白了。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样一来，武阳侯府怕是要出风头了。” 0518 楚晏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苏锦璃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无妨，不过是给父亲和两位兄长送把刀罢了。 又不是大张旗鼓地送，这东西也不张扬，即便送了，谁又能知道？” 她身为女儿，给娘家送东西，孝敬父母长辈本就是应该的，谁能说什么？ 更何况，刀是她亲自锻造的，又不是拿了楚晏的收藏补贴父亲兄长，即便永安帝知道了，还能指责她不该送么？ 她亲自锻造的东西，只要不犯禁，送给父亲和兄长，谁也不能说什么。 不然，难不成要送给楚暄“这个小叔子么？ 这就不太合适了。 若是楚晏在，由楚晏出面送就罢了。他都不在，她这个当嫂子的，拿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楚暄，像什么呢？ 楚暄跟永安帝又不一样。 赵管家本是觉得有些不妥，听她这么说，倒也反应过来。 刀是王妃在炼铁坊锻造的，而且总共也就锻造了溜吧，这事除了他们自己，外人可不会知道。 炼铁坊才刚开炉，里头的人都是楚晏安排的，也有王爷从永安帝那儿求来的。 所以，里头有永安帝安插的耳目，但是其他人应该还插不进手。 即便真有胆大包天的插了手进去，也不可能知道“苏先生”到底锻造了几把刀。 眼下也就只有张大元知道罢了。 张大元又不是个蠢的，这事他肯定不会乱说，只会报上去。 所以，外人不会知道。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陛下那里……王妃说得没错，刀是她亲自锻造的，孝敬给父亲和兄长，即便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赵管家就不再多嘴了，只是问道：“这些刀……可是要现在送去工匠那里？” 苏锦璃淡淡说道：“他们熬了一晚上，先让他们休息吧，明日再送去，让他们把刀鞘做出来。” 顿了顿她又问道：“王爷的刀，可做好了？” 赵管家立刻说道：“先前属下已经去看过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属下这就再去看看。” 苏锦璃就说：“嗯，做好了你拿来给我看看，顺便让人准备一下，等我看过了，他们就该出发了。 王爷那边的事情要紧，不能耽搁了，所以要辛苦他们一趟，日夜兼程赶过去了。” 赵管家当即肃然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安排了。 过了大约两个钟，赵管家带着一个长匣子回来了。 匣子打开后，里头正是苏锦璃亲自锻造的那把斩马刀。 不过，苏锦璃差点没认出来！ 这东西还真是大变样了！ 不愧是秦王府豢养的工匠，手艺还真没得说。 苏锦璃拿过刀仔细查看了一番，即便是以她挑剔的眼光来看，竟也挑不出毛病来。 工匠不仅做了合适的刀鞘，而且刀身和刀鞘都装饰得极为华丽，又丝毫不显得累赘。 刀鞘乃是用最为上乘的乌木打造，质地极为坚硬，通体漆黑，上面用黄金装饰了龙纹，华美异常，又凛然生威。 苏锦璃又检查了刀刃，确定没让人做手脚后，就归刀入鞘，把斩马刀放回了盒子里。 “可以了，给王爷送去吧。” 亲卫很快出发了。 与此同时，张大元也非常尽忠地把消息报了上去，说苏先生锻造了六把吹毛断发的宝刀。 他没敢说什么削铁如泥，因为压根没试过，哪敢乱说？ 刀是苏先生私自锻造的，许是奉了秦王的命令也说不定，张大元提出要看那些刀，已经是唐突，哪里还敢拿铁来试刀？ 若是磕碰坏了，他可没法跟秦王交代。 不过他忠心的还是永安帝，所以回去后，就把这事报了上去。 永安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早朝结束之后。 听李公公说了这事后，他当场就傻了眼。 昨日消息报上来的时候，他还当是下头的人搞错了，结果……“苏先生”还真把刀锻造出来了？ 就一天时间，锻造了六把，还是吹毛断发的宝刀？ 这……他怎么就不敢信呢？ 该不会都是那位老神先送的吧？ 居然还想着给老二送过去，倒是有心了。 永安帝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他觉得心里像是有个小猫爪子似的一直在挠，挠得他一阵阵心痒，恨不得立刻去秦王府看看。 偏偏，他还没法这么做！ 甚至让楚暄帮他去打探都不行。 炼铁坊的张大元是他派去的，相当于整个炼铁坊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可这事心领神会就好，一旦挑明，就不太妥当。 他若是现在派人去问，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儿媳妇，他一直盯着炼铁坊跟秦王府？ 那样一来，儿媳妇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父皇？ 永安帝还丢不起这个脸！ 身为皇帝，他手里又不是没有吹毛断发的宝刀，哪里用得着去惦记儿媳妇的？ 永安帝就强压着心动，把这事放下了。 时间转眼过去了五天。 亲卫们日夜兼程，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边关。 这时候，互市已经开始了。 边关每天都有不少蛮族出入，看着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为防蛮族趁机作乱，蛮族每日进城的人数都有限制。 大部队只能在城外驻扎，只有少数人能够进城交易。 眼下互市才刚开始，双方都在提防着，还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 所以没什么大宗交易，交易量挺有限。 蛮族人也是狡猾，送来的牛羊马匹，不是死了的，就是饿得瘦骨嶙峋的。 明摆着舍不得拿好货出来。 不过天龙朝的商人也不傻，东西不好，自然会拼命压价。 不仅如此，商业街的棚子里还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当然，这些商品都是上报过的，都在可交易范围内。 那些不能交易的，谁也不敢摆出来。 蛮族人整天在草原上溜达，能见过什么好东西？ 一个个的，只要走进商业街，就没有不看花眼的。 亲卫见到楚晏的时候，楚晏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他已经得到消息了，王妃给他送东西来了！ 只是不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 大老远的，居然还能想谢给他送东西，肯定是想他了吧？ 0519 傲娇的王爷 楚晏美滋滋地想着苏锦璃因为太思念他，大老远地派人给他送礼物，就觉得一颗心都像是泡在了蜜糖里。 所以当风尘仆仆的亲卫双手捧着匣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那儿傻笑的楚晏。 亲卫瞬间就惊悚了，双手猛地一哆嗦，差点儿扔掉了手里的匣子！ 好在匣子够沉，不是那么容易扔掉的。 这一幕却把楚晏给吓到了。 楚晏不满地瞪他一眼：“怎么如此不小心？” 说完，他怕亲卫真把手里的匣子给摔了，就朝站在一旁的吴刀使了个眼色：“拿过来。” 吴刀立刻走了过去，见那名亲卫满身都是尘土，就连头发里都裹满了尘埃，不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怕是已经累坏了。 于是他拿过匣子交给楚晏的时候，好心提了一句：“王爷，他一路赶过来，怕是累坏了，不如让他下去梳洗一番，好好歇一歇吧。” 楚晏闻言，下意识看了那名跪着的亲卫一眼，见他嘴唇都开裂了，的确是累坏了的样子，就说道：“你这一路倒是辛苦了，放心吧，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亲卫当即表了忠心：“谢王爷！属下愿为王爷效死！” 楚晏又问他：“你先说说，这匣子是怎么回事？王妃派你们来的时候，可有什么交代？” 亲卫立刻说道：“回禀王爷，王妃命属下等人一定要将匣子送到王爷手中。” 楚晏顿时有些不甘心：“还有呢？” 亲卫又说道：“王妃还说，主子这边不能耽搁，所以命属下等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到王爷手中。” 楚晏：“……” 他想问的可不是这个！ 一旁的吴刀见他脸色不好看，就说道：“不如，王爷先看看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楚晏闻言，高冷地点了点头，亲手打开了匣子。 然后猛地瞪大了双眼。 匣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把威风凛凛，华美非常的斩马刀！ 楚晏是爱刀之人，一看见这刀就喜欢上了。 虽说还没看过刀刃，不过这刀实在是漂亮。 就冲着这外形，就足够让他喜欢了。 更何况，这刀还是苏锦璃特意派人送给他的。 就算只是华而不实，他也喜欢。 吴刀在旁边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匣子里的斩马刀后也惊呆了。 前些日子楚晏的心情一直不好，没少折腾他们。 他隐约察觉出楚晏的心思，却又不敢挑明劝说，只好偷摸着给朱砂写了封信过去，希望朱砂够聪明，能够看懂他的暗示。 没法子，他可不敢直接给王妃写信。 要是让楚晏知道了，非得拿刀劈了他不可！ 当时寄信回去，他也没敢抱太大希望，就是想试试。 却不想，王妃还真的送了东西过来。 送的居然还是一把刀！ 这刀看起来也太漂亮了！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不过，这刀瞧着也太新了，就跟刚刚锻造出来的一样，怎么会这样？ 他才写信回去，刀就送来了，算上路上的时间，差不多是王妃得了消息后，就派人给王爷送东西了。 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锻造一把新刀吧？ 难道是保养得太好，所以看起来比较新？ 吴刀心中狐疑。 忍不住看了楚晏一眼。 看楚晏的样子，似乎很喜欢这把刀。 也是，这可是王妃特意派人送来的。 王爷不喜欢才奇怪吧？ 吴刀立刻恭维道：“看来王妃对王爷真是有心了，竟然特意为王爷寻来了这么一把宝刀！” 楚晏得意地扬起唇角，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是本王的王妃，自然对本王有心。” 吴刀默默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臭德行，就忍不住在心里呵呵：最近也不知道是谁欲求不满，整天折腾他们这些苦命的亲卫！ 可惜，楚晏这儿压根没心思去管他心里如何想。 楚晏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刀。 刚要拔刀，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果断将那名送刀的亲卫打发了出去：“你下去歇着吧。” 亲卫退下后，楚晏又警惕地看了吴刀一眼，继续赶人：“你带他出去，好好照顾。” 吴刀：“？？？” 这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去啊！ 王爷你就算要赶人，也不用这么敷衍吧！ 吴刀心中腹诽，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老实退了出去。 他太了解楚晏了！ 知道楚晏肯定是想看那把刀，又怕丢脸，所以才故意把他们都赶了出来。 哼！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该写那封信的！ 也不知道那把刀究竟怎么样。 他还想看看呢！ 吴刀纠结了一会儿，突然看见走在前头的亲卫，赶紧追了上去。 那人看见他后就是一愣：“吴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吴刀笑了笑：“王爷知道你累坏了，特命我照顾你。” 那人一听这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干笑道：“吴哥，你可别吓我。” 王爷才不可能这么体贴！ 吴刀就不再逗他，而是问道：“对了，匣子里的刀，你们看过没有？那把刀怎么样？” 那人顿时苦笑起来：“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那可是王妃特地送给王爷的，小的们哪敢乱看啊。” 吴刀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就不再多问了，领着那名亲卫去了他的房间。 另一边，楚晏把人赶出去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刀拔了出来。 看到那雪亮的刀刃，还有刀刃上水波般的漂亮花纹，楚晏瞬间亮起了眼睛。 他像是看大了稀世珍宝，眼神火热地看着刀刃。 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曲起手指在刀身上弹了弹。 听到钟罄般的响声后，他的眼神就更加火热了。 于是他又轻轻摸了摸刀刃。 谁知指腹才刚摸上去，他就感到刺疼。 仔细一看，指腹上竟然多了个小口子，还出了血！ 楚晏死死瞪着指腹上的伤口，却没生气，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手里的刀。 这刀太锋利了！ 楚晏激动坏了，忍不住挥动手腕，朝着门口的方向劈了一刀。 0520 碎了一地 楚晏这一刀劈得悄无声息，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谁知就在他劈过之后，兴奋地拿着刀走到门口，打算出去继续比划的时候。 手刚碰到房门，原本完好无损的房门突然就碎成了渣。 楚晏瞬间瞪圆了双眼：“！！！” 此时他左手抓着刀鞘，右手伸出，还维持着拉门的姿势。 门却没了，已经碎成渣掉了一地。 外头守着的两名亲卫听到动静后，连忙看了过来，正好看见紧闭的大门突然碎成渣，掉了一地。 两名亲卫当即就被吓到了，傻乎乎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楚晏。 因为门突然碎了一地，楚晏的身影就显露无疑了。 两名亲卫看着还维持着拉门姿势的楚晏，突然觉得这样子的楚晏好像有点儿傻。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 楚晏也瞬间反应过来，右手五指突然一张，然后转着花收了回去。 他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手里的刀，眼神突然就变了。 这一刻，楚晏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这把刀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刀！ 寻常的刀，就算锋利，也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他刚刚不过是一时激动，忍不住劈了一刀而已，就算劈中了大门，门也不该碎成这样！ 所以肯定是刀的问题！ 具体是不是，还得试了之后才能知道。 楚晏立刻带着刀去了演武场，然后又命人准备了草人靶子。 草人最里面是砍下来的树干，约莫有个手臂粗的样子。 树干外面裹了一层稻草，扎得挺紧。 最外头还穿了蛮人的皮甲。 这种皮甲，是以前跟蛮人打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 而且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所以平时没人会穿，多是穿在草人身上，用来练习刺杀。 所以楚晏下令之后，靶子很快就准备好了。 楚晏站在靶子前，看着面前穿着蛮人皮甲的草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下一刻，他握紧刀柄，猛地拔出刀刃，将刀鞘扔给一旁的吴刀，然后由上往下，劈向面前的草人！ 周围有不少亲卫在看，然而他们甚至都没听见什么声音，那草人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仿佛里头塞的不是树干，而是柔嫩的豆腐。 这也太轻松了。 亲卫们不由自主地看向楚晏手里那把华丽丽的斩马刀，眼神火热得就像是在看绝世美人。 有人甚至还咽了咽口水，激动地说道：“我的天，这刀也太猛了！” 吴刀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楚晏手里那把刀。 这时，楚晏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他走到第二个草人面前，再次劈了过去。 这个草人，跟刚才那个有些不一样。 它里头的树干要粗一些。 所以要砍断也更难。 若是下层士兵手里的刀，别说是砍断了，不卷刃或者崩裂刃口就不错了。 然而楚晏一刀下去，第二个草人依旧像是豆腐一样被劈开了。 他看了眼手里的刀，见刃口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一颗心不禁激荡起来。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王爷，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厉害的兵器呢？ 这把刀，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楚晏激动极了。 自从修炼出真气，他就觉得手里的刀不太够用了，可惜没有更好的刀，只能将就用着。 后来吃下洗髓丹，他的实力又提升了不少，原本用的那把刀对他来说就更加不合适了。 拿在手里都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一样。 原本他还在发愁，不知要如何才能找到一把合用的刀。 谁知道，苏锦璃居然给他送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他太喜欢这把刀了！ 苏锦璃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刀？难道是她那位神秘师父送的？ 想到这里，楚晏看向剩下的草人。 他让人准备了十个草人，刚刚砍了两个，现在还剩八个。 想到不久前碎了一地的木门，楚晏心念一动，忍不住挥了一刀。 这一次，他并非是对准第三个草人去的，而是对准了剩下的所有草人。 挥刀的时候，他还用上了真气！ 他想看看，刚才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 先前在屋里的时候，他朝着房门挥了一刀，那时候似乎不小心动用了真气。 结果那一刀看似什么都没劈中，其实已经在无形中将房门劈成了碎片。 现在，他就想试试看，这刀配合真气使用后，是不是真的会威力大增！ 亲卫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没想到楚晏会这么做。 看到楚晏的动作，一众亲卫们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什么都劈不中啊！ 万一等会儿什么都没劈到，王爷恼羞成怒，觉得在他们面前丢了脸，拿他们撒气怎么办？ 就在亲卫们偷偷在心里嘀咕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剩下的八个草人，居然齐齐炸了开，变成了一地碎渣！ 这一幕太过可怕，吓得在场的亲卫们全都傻了眼。 待看清地上的碎渣后，他们脸上的血色很快就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惨白。 这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王爷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那……那不就是一把刀吗？怎么比火炮还厉害！ 这样可怕的威力，要是到了战场上，一刀挥过去，人还能好吗？ 岂不是要跟那些草人一样四分五裂？ 要知道，那些草人里头可是特意加了树干的！ 刚刚那一刀过去，就连树干都碎成了渣，这要是换成人，岂不是也碎成渣了？ 想到这个可能，亲卫们的脸色更白了。 楚晏的脸色也变了。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确信，这刀绝对是那位老神仙给的！ 好半晌，他才中激动中回过神来。 想到那些并不老实的蛮人，就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于是楚晏果断下令：“都准备一下，跟本王去城外猎狼！” 惨白着脸的亲卫们：“……” 去城外猎狼？ 这个时候？ 亲卫们看着楚晏手里的刀，突然明白了什么。 恐怕猎狼是假，杀鸡儆猴才是真吧！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要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蛮族人看到这把刀的威力，呵呵…… 0521 秦王疯了 楚晏对于新收到的礼物满意极了，在演武场试过刀后，就带着一干亲卫策马飞奔到了城外。 这时候城外还驻扎着蛮族的队伍。 不过这帮人驻扎的地方是城外十里远的位置，并不是城墙底下。 蛮族人一直警惕着天龙人，担心这次的互市就是个引他们入瓮的陷阱。 所以一直安排了斥候，密切盯着变成的动静。 楚晏带着亲卫们策马飞奔出去后，驻扎在十里外的蛮人很快收到了消息。 有的蛮人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之前楚晏一直没出城，他们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法动手。 这回楚晏居然跑出来了，还只带了那么点儿人，简直就跟出来找死没区别！ 他可是天龙朝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要是能够抓住他，难道还怕边军不老实打开城门，送上宝物跟美女吗？ 于是，很快就有蛮族头领带着队伍偷偷溜出了大营，准备抓住楚晏。 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楚晏这次出来，只带了二十名亲卫。 所以这名蛮族头领带去的人足有两百个，全是蛮族的精锐骑兵！ 这么多人，肯定能够抓住楚晏！ 带队的头领名叫巴特尔，他跑得最快，骑着马勇猛地冲在最前头，嘴里还发出兴奋的嘶吼，就像是狼嚎一样。 大营里，阿木尔也在。 自从那次去过外贸司后，他就格外在意这个互市。 所以回去之后，他又毛遂自荐来了。 得知巴特尔居然带着两百骑兵去抓楚晏，阿木尔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他的手下站在一旁，也有些蠢蠢欲动，觉得不能便宜了巴特尔。 阿木尔却在犹豫。 他听说过不少关于楚晏的事迹。 据说这位秦王杀人不眨眼，曾经被数十万大军包围，他都能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这样的杀神，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次楚晏突然跑出来，谁知道是真的发了疯，还是给他们准备的陷阱？ 巴特尔太冲动了，他可不会上当。 所以还是先看看吧。 斟酌了一会儿后，阿木尔猛地站了起来，带着一队骑兵溜了出去。 不过他没跑太快，反而故意跟在巴特尔等人后头，打算见机行事。 很快，巴特尔带着的两百骑兵就遇到了楚晏等人。 然后他们就震惊了。 只见楚晏跟他的亲卫全都骑在马上，前方的草地上摆着一只被杀死的羊。 鲜血流了一地，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道。 不远处，已经有饥饿的狼群闻着血腥味过来了。 巴特尔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只剩一个想法：疯子！天龙朝的这个秦王就是个疯子！ 才带了二十名亲卫就敢跑出来不说，居然还敢故意将狼群引诱过来。 要知道，这才初春，狼群的食物少，早就饿得眼睛都绿了。 更何况，春天还是交配的季节。 狼群在这时候会更加狂躁。 楚晏这时候跑出来，还引来饥饿的狼群，跟故意找死有什么区别？ 眼看被吸引过来的饿狼越来越多，巴特尔决定先静观其变。 对方自己找死，他们说不定可以捡个便宜。 骑在马上，巴特尔看着不远处的楚晏，嘲讽地咧开嘴角，露出满口黄牙。 据说这个秦王杀人如麻，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他本来还想着这次过来抓人，说不得要损失不少骑兵。 哪知道运气居然这么好的！ 这个秦王居然是个疯子！ 如今秦王自己找死，引来了这么多饿狼。 等狼群围攻之后，秦王跟他的亲卫估计也死伤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抓住秦王，成为他们蛮族最厉害的英雄！ 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绝对是他的幸运日！ 巴特尔兴奋极了。 只见，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饿狼越来越多。 它们正在不断逼近。 大概是忌惮着楚晏跟他身边的亲卫，狼群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 这样的小心翼翼并没有持续太久。 或许是真的太饿了。 也或许是血腥味的诱惑太大了。 狼群越来越近。 巴特尔等人看到这一幕，嘴角不断上扬，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光。 冲啊！ 咬死他们！ 巴特尔无声地在心底说道。 眼看着狼群越来越近，一直没有动的楚晏，突然拔出了刀。 巴特尔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一幕，幸灾乐祸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杀戮。 他早就听说过秦王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接触过。 这一次他倒要好好瞧瞧，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秦王，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巴特尔以为楚晏会策马冲过去。 谁知他只是挥了一刀。 看到这一幕，巴特尔跟他带出来的骑兵齐齐傻了眼。 “他在干什么？” “难道是比个样子？” “不是说天龙朝的秦王很厉害吗？他看起来怎么像个草包？” “难道是某种战前仪式？先比个样子，再冲过去？” 众人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惊呼道：“不对，狼群怎么都没动？”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咦？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狼，怎么像是被定住了？” “假的吧？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姿势僵硬，仿佛被定格的饿狼，突然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地碎肉！ 血花四溅，滚烫的鲜血流了一地。 巴特尔等人齐齐瞪圆了双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狼怎么突然死了？” “不仅是死了，它们还四分五裂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你们谁看见了？我刚刚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那些人明明都没动！” “不对，那个秦王动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开始发白。 是啊，秦王动了。 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轻轻挥了一刀。 那一刀看起来轻飘飘的，一点儿威力都没有。 甚至，他和狼群还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 结果就那么轻飘飘，看似毫无威力的一刀，居然把那些狼全给杀了？ 这不可能！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刀法？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名骑兵惊恐地说道：“天龙人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顶点 0522 口是心非的女人 那名骑兵的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谁也没说话，所有人全都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些四分五裂的狼尸。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胜券在握地一次围杀，居然会让他们看见这样可怕的一幕！ 如果天龙人都这么厉害…… 不不不，不可能的！ 肯定是这个秦王比较特殊！ 传言都说了，秦王杀人如麻，即便被数十万大军包围，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原以为这个传言夸张了。 现在看来，杀出一条血路算什么？ 就他刚刚那一刀，怕是数十万大军都能被他给杀光了！ 不过，刚刚那一刀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秦王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邪术吧？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后，有人忍不住问道：“我们还要抓他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人说话。 抓秦王？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为首的巴特尔不甘心地看着楚晏，眼神直勾勾的。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楚晏估计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楚晏扭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不屑极了。 他扬起唇角，笑得一脸嘲讽：“诸位也是出来打猎的？” 巴特尔等人：“……” 他们确实是出来“打猎”的，可惜现在看来，猎物太猛，真要动手，说不定他们也跟那些饿狼一样，变成满地碎肉了。 这个死法实在有些可怕。 他们倒是不怎么怕死，可要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秒杀了，这就太丢人了。 于是巴特尔干笑了一下，用蹩脚的天龙话说道：“我们听说这边出现了狼群，担心造成危险，所以过来看看。” 绝对不是来抓你的！ 楚晏笑吟吟地举起手里的刀，吓得巴特尔等人齐齐拉着马后退，生怕被他给宰了。 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僵硬，明显被吓得不轻，楚晏才笑着问道：“诸位觉得本王这把刀如何？” 巴特尔吓得声音都打起了哆嗦：“自然……自然是稀世宝刀……” 楚晏笑得满意极了：“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用它杀人够不够利索。你们说，本王是不是该找人来试试？” 这下，巴特尔等人就更加惊恐了。 找人试试？ 你想找谁试试？ 老子绝对不奉陪！ 楚晏见他们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这才得意地扬起唇角：“本王要回去了，这下狼肉就送给诸位当下酒菜好了。” 说完，他率先调头，骑着马飞奔而去。 亲卫们纷纷跟了上去。 走的时候，还有人把那只用来当诱饵的羊尸给带走了。 如今互市已开，一只羊能换不少东西呢，可不能便宜了这帮蛮人！ 亲卫们精打细算得很。 巴特尔等人谁也没敢动。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楚晏骑着马越跑越远。 有人不甘心：“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他们背对着我们，不如放箭？” 然而刚说完就被人怼了一脸：“你想死吗？再说了背后放冷箭，传出去丢不丢人？” 若是两军交战就罢了，怎么杀都不过分。 现在秦王都带着人跑了，他们要是背后突然放冷箭，传出去很好听吗？ 真要能把秦王杀死就罢了，要是杀不死，他们就要变成地上那堆碎肉了！ 再说了，就凭秦王刚才那一刀的威力，是他们能够轻易杀死的吗？ 现在放冷箭，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要是秦王恼羞成怒，突然对着他们挥一刀，鬼知道他们能活多少人！ 巴特尔等人看着地上的那些碎肉，心情复杂极了。 却不知，楚晏跟他的亲卫们，此时的心情也复杂得很。 楚晏这会儿激动坏了，一颗心就像是漂浮在蜜罐子里。 苏锦璃能够想到千里迢迢给他送礼物过来，就够让他兴奋了。 结果，她居然送了他这么一把绝世宝刀！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可惜互市已经开了，刚才那帮人也狡猾得很，都没动手。 而且，他们后头还跟了一队人。 不然的话，他刚刚真想拿他们试试手里这把刀。 啧！蛮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行，他得给苏锦璃写封信。 她都给他送礼物了，他总得表示一下。 居然连这样的绝世宝刀都舍得送给他，她心里肯定很在乎他吧？ 还说什么只做表面夫妻，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楚晏想到这里，得意地哼了一声，声音荡漾极了。 跟在后面的亲卫们：“……”他们刚刚绝对还是幻听了！ …… 京城，秦王府。 楚暄急匆匆走进客厅，一看见苏锦璃就问道：“嫂子，你突然派人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锦璃轻轻点了点桌上的长匣子，淡淡说道：“我有一件东西，想要孝敬给父皇。” 楚暄一看就猜到了：“嫂子你说的东西，可是在这匣子里？” 他心里忍不住诧异，这匣子里装的会是什么？ 而且，嫂子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想给父皇孝敬呢？ 难道是二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他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就在他满心狐疑的时候，苏锦璃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就在这里头装着，你要看看吗？” 楚暄顿时来了兴致：“那……那我就先看看。” 他心想着，如今二哥不在，他身为弟弟总得帮着二哥照顾嫂子。 嫂子要给父皇孝敬，可不是什么都能孝敬的。 他帮忙掌掌眼，万一东西有什么不妥当，或者父皇不喜欢的，他正好提醒嫂子。 这么想着，他就心安理得了。 恰在这时，赵管家亲自捧着长匣子送到了楚暄面前。 楚暄好奇地打开匣子，发现里头静静躺着一把刀。 刀鞘和刀柄上镶嵌了宝石，还装饰了龙纹，看起来华丽又霸气。 楚暄一眼就喜欢上了，忍不住说道：“这刀可真漂亮！” 说完，他好奇地拿出刀，轻轻拔出了刀刃。 然后就瞪大了双眼，惊“咦”出声。 “这刀……” 楚暄不由自主地将刀刃全都拔了出来，发现刚刚果然没看错，这把刀的刀刃看起来异常锋利。 他原本以为就是把样子货，结果居然猜错了！ 顶点 0523 熊儿子坑爹 楚暄死死瞪着手里的刀，好半晌都没法回神。 这刀居然不是样子货！ 怎么会这样呢！ 等等！ 刚刚嫂子好像说，这刀是要孝敬给父皇的？ 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刀呢！ 给父皇不是浪费么？ 还不如给他呢！ “嫂子，这刀……”楚暄咽了咽口水，“这刀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苏锦璃好笑地看着他“这个嘛……你也想要？” 楚暄被戳破心思，干笑了一声后，眼神发亮地问“难道嫂子手里还有多的？” “没有！”苏锦璃毫不留情地否认了，“你若是想要，等你二哥回来，让他想办法吧。” 她身为嫂子，总得避嫌。 就算真要送，也该是由楚晏这个亲哥来送。 哪有楚晏不在，她直接送给楚暄的？ 那位晋王妃是个心思敏感的，要是想多了，反倒麻烦。 更何况，她手里的确没有多的刀。 之前锻造出六把刀，到底还是太惹眼了，最近她得低调些。 不然又锻造出十几把刀来，永安帝该坐不住了。 所以必须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楚暄想要刀，还是等以后吧。 楚暄并不知道他手里的柳叶刀乃是苏锦璃亲自锻造的，闻言倒也没惊讶，就是有些失望。 于是他又打起了这把刀的主意。 可这刀是苏锦璃孝敬给永安帝的，他总不能直接私吞了。 所以楚暄思来想去，决定从永安帝那儿入手。 反正就是一把刀而已，而且这刀装饰得太华丽了，看起来就像是样子货，可不符合老头子的喜好。 等会儿他进了宫，就让老头子把刀送给他，反正老头子又不喜欢这种样子货，肯定会答应！ 楚暄想到这儿，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没在苏锦璃这儿多待，打着进宫献刀的借口，风风火火地跑了。 苏锦璃看着他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意味深长。 楚暄的心思太好猜了，只可惜，他这回怕是要失望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同情永安帝，这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老子在的时候被老子压着不敢反抗，老子不在了又被侄儿欺负，为了保命不得不装疯卖傻。 如今好不容易造反成功了，又有三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儿子。 暗地里更是有人一直在偷偷搞事，想要祸害他儿子。 等他以后死了，大胖儿子上了位，更是迫不及待地给人平反，打他这个老子的脸。 如今张皇后还健在，等以后张皇后没了，他可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苏锦璃不禁皱起了眉头。 历史上张皇后死得挺早的，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好歹是她婆婆，对她又很不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张皇后去世。 永安帝跟她少年夫妻，感情甚笃。 她的死对永安帝可是巨大的打击，所以绝不能让她死了。 按照史书记载，张皇后是病死的，距离她的死已经没几年了。 若是当真生病，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先兆，她得找个机会，好好给张皇后瞧瞧。 …… 熊儿子楚暄很快进了宫，求见永安帝。 勤政殿外，今天正好又是苏璟当值。 他看见楚暄捧着的长匣子，挑了挑眉。 楚暄见到他，主动把匣子递了过去“本王知道规矩，你检查吧，这里头是嫂子给父皇的孝敬。” 苏璟一听，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楚暄的嫂子，那不就是他妹妹苏锦璃？ 太子妃江鸾直接被苏璟忽视了。 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晋王楚暄跟秦王楚晏关系好，兄弟俩都不怎么搭理太子殿下。 更别提太子妃了。 那是谁啊？ 所以楚暄口中的嫂子，肯定是秦王妃苏锦璃！ 苏璟的心就提了起来。 他有些想不通，苏锦璃为什么要挑在这时候给永安帝送礼？ 不年不节的，不太合适吧？ 而且这匣子的长度，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匣子就打开了。 看到里头的东西，刚才那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变成了现实！ 苏璟死死瞪着里头那把华丽丽的柳叶刀，恨不得立刻冲去秦王府，把苏锦璃揪出来好好问问她到底抽的哪门子疯！ 送什么东西不好，居然送刀！ 永安帝是什么人？ 他的功夫可不弱！ 以他的身份，什么宝刀没见过？ 倒是苏锦璃，一个后宅女子，上哪儿去寻什么宝刀？ 给永安帝送刀，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么！ 苏璟越想越气，又忍不住担心。 于是他皱着眉头，偷偷将刀刃抽出了一截，想看看这刀究竟怎么样。 然而看到抽出的刀刃，他的眼神当场就直了。 这刀…… 楚暄已经进去了。 他一看见永安帝就喜滋滋地说“父皇，儿臣今日可是给您送礼来了！” “送礼？”永安帝嫌弃地瞥他一眼，“你给朕送什么礼来了？” 混账东西！ 以为朕不知道呢？ 你小子刚刚才去了秦王府，从里头带了个长匣子出来！ 明明是你二嫂的东西，你居然有脸跑朕面前邀功来了！ 楚暄当然是不敢抢苏锦璃功劳的。 他要敢这么做，等楚晏回来了还不得拿刀砍了他！ 所以他很快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是二嫂想要孝敬父皇，不过她不太方便，就托儿臣给父皇送来。” 永安帝这才哼了一声，然后就装作随意地问道“东西呢？” 楚暄立刻说道“东西还在外头，因为宫里的规矩，儿臣就没直接带进来。” 永安帝当然清楚宫里的规矩。 他就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你去拿进来。” 李公公立刻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双手捧着长匣子走了进来，踩着小碎步送到永安帝面前，打开了匣子。 楚暄见状，立刻说道“父皇，嫂子她不太清楚你的喜好，但也是一片孝心，你可千万别怪嫂子。 这刀你要是不喜欢，不如赏给儿臣，儿臣就喜欢这种华丽漂亮的，挂在腰上肯定特别气派。” 永安帝当然知道楚暄的喜欢，这小子还真就喜欢这种华丽张扬的东西。 不过，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他这脑子是被驴蹄子给踢了么！ 0524 刀被砍断 永安帝嫌弃地看着底下站着的熊儿子。 儿媳妇孝敬的东西，他就算真不喜欢，那也不行可能拿去送给另一个儿子呀！ 这不是打老二跟他媳妇的脸么？ 平日里这小子没这么混账啊，今天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永安帝眯起眼睛，狐疑地看了楚暄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匣子里的柳叶刀。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冷冷地笑起来。 真是个混账东西！ 这小子肯定是看过刀，知道是好东西，故意在这儿糊弄他，想要把刀哄过去。 臭小子小瞧谁呢？ 就算没有看过张大元递上来的消息，知道苏氏锻造了六把吹毛断发的宝刀，他也不可能被这小子给糊弄住！ 永安帝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伸手抓住刀柄，一把将刀抽了出来。 看着那雪亮的刀刃，永安帝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虽然早就看过了张大元递上来的消息，知道苏氏锻造了六把吹毛断发的宝刀。 可苏氏是他儿媳妇，老二如今又不在。 他就算心里有些想法，也不好传苏氏进宫问话，或者让她把东西交上来。 前者传出去太难听，说不定会生出无数流言蜚语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儿媳妇有什么龌龊想法呢。 后者又太霸道，显得他心眼子太小，连几把刀都容不下。 所以他这些天一直忍着，说服自己不去在意那几把刀。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张大元口中的宝刀居然这么漂亮！ 这刀一看就不是凡物，也不知道苏氏到底是怎么锻造出来的。 不管怎样，她这本事肯定是那位老神仙教出来的。 那人不简单啊。 这才教了苏氏多久，苏氏都能锻造出宝刀了！ 这要继续教下去，苏氏该不会成仙了吧？ 永安帝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心神就再度被手里的刀给吸引住了。 底下的楚暄一直大着胆子打量他，见他眼神火热，就知道事情坏了。 但他还是不肯死心，就大着胆子说道：“父皇，你别看这刀漂亮，其实就是把样子货。 不过这也不能怪嫂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刀兵之事呢？肯定是被哪个胆大包天的骗子给糊弄住了！” 永安帝听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气得把这混账东西给劈了！ 所以他说道：“你可知，你嫂子前不久才给你二哥送了把斩马刀？” 楚暄瞬间就傻眼了：“斩……斩马刀？” 永安帝见他一副被打击坏了的模样，不禁笑起来：“是啊，就是斩马刀。你嫂子很不错，知道记挂你二哥，大老远地给他送刀过去。 听说那刀吹毛断发，是把难得的宝刀。可惜已经给你二哥送过去了，要是他们速度够快，你二哥现在估计已经收到了。 你要是想看的话，就只能等你二哥回来后，你才能够一饱眼福了。你二哥这个媳妇娶得很不错，你说是不是？” 楚暄被打击得都想哭了。 是啊，二哥这媳妇娶得太不错了！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轮上他呢！ 亏他当初眼看着二哥克死了一个又一个，还同情二哥，担心二哥变成老光棍呢。 结果呢？ 一转眼，二哥就娶了宝贝二嫂。 嫂子还是个特别有福气的。 得了片荒地，都能挖出宝藏来，最后带着大笔嫁妆嫁入了秦王府。 如今居然连吹毛断发的宝刀都弄到了！ 她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他也想要啊！ 楚晏大老远的，就算得了把宝贝斩马刀，他现在也没眼福。 倒是父皇手里这把柳叶刀，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楚暄就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手里的柳叶刀：“父皇，儿臣手里都没把趁手的刀呢，你看要不……” 永安帝假装不懂他的意思，一脸大方地说道：“你想要刀早说啊，库房里应该还有几把能用的，等会儿你自己去挑吧，想要什么挑什么。” 楚暄：“……” 父皇你当儿臣傻呢？ 库房里积灰的破玩意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手里的柳叶刀：“父皇，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样子货吗？不如赏给儿臣怎么样？” “呵呵。”永安帝笑了一声，突然说道，“朕突然想起来，有些日子没有考校你的功夫了。朕听说你最近一直忙着筹办鉴宝会，该不会疏于练武了吧？” 楚暄瞬间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本能地否认：“儿臣没……” 永安帝打断他：“正好今天朕心情好，就辛苦一番，亲自考校你的功夫，你跟朕出去练练。” 楚暄当然不干了，他又不傻！ 他干笑：“父皇，这就不用了吧？您看这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到了父皇您的龙体，那多不好。” 永安帝不屑地看着他：“呵，就凭你也想伤到朕？做什么白日梦呢！赶紧的！跟朕出去练练！” 楚暄拒绝不了，只得哭丧着脸跟着他出去了。 到了外头空旷的地方，永安帝吩咐了一声，然后朝楚暄抬了抬下巴：“用你的配刀，跟朕练练。” 楚暄委屈地从了。 他从苏璟手里接过配刀，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皇，您等会儿下手可别太重，儿臣哪是您的对手！” 永安帝嫌弃地瞪他一眼：“拔刀吧！” 楚暄只得拔了刀。 他犹豫着不敢出手，永安帝就先出手了。 楚暄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抵抗。 毕竟是亲父子，永安帝当然不可能对亲儿子下狠手，所以出刀的速度要比平时慢一些。 父子俩交手了一阵，永安帝突然一刀朝楚暄劈了过去。 楚暄赶紧挥刀拦截。 两把刀瞬间对砍在了一起。 然后“铛”的一声，楚暄手里的配刀瞬间断成了两截。 父子俩顿时傻了眼。 周围的侍卫见状也是大惊失色。 据他们所知，晋王楚暄的配刀可是永安帝特意赏赐的，算得上一把宝刀！ 现在，这刀居然直接被砍断了？ 这这这…… 苏璟死死瞪着楚暄手里的断刀，以及永安帝手里的柳叶刀，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可没忘记，楚暄前不久才说过，陛下手里那把柳叶刀是他妹妹孝敬的！ 0525 皇帝家的熊儿子 苏璟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现在特别想找苏锦璃问问，刀是哪儿来的。 然而想到苏锦璃的身份，他只能按捺下来。 且不说这是在宫里，他还在当值，不可能随意离开。 即便离开了，他也不可能马上就去秦王府找苏锦璃询问。 不然让永安帝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楚暄就不一样了。 他懵逼过后，看着手里的断刀，差点哭出来。 他的刀啊！ 用了这么久，居然断了！ “父皇！”楚暄猛地看向永安帝手里的刀，目光灼灼地说，“儿臣的刀断了！” 你赔儿臣的刀！ 儿臣就要你手里那一把！ 永安帝看都不看他，只顾着检查手里的刀。 他仔细检查了刃口，发现没有丝毫磨损，这才归刀入鞘，直接挂腰上了。 然后他看向楚暄：“你刚刚说什么？” 楚暄死死盯着他腰上挂的刀，不甘心地再次说道：“父皇，儿臣的刀断了！” “断了就断了，朕再赐你一把就是了。” 永安帝随手说道，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腰上的柳叶刀。 嗯，这刀不错，老二媳妇是个懂事的。 不知道老二那把斩马刀怎么样？ 楚暄见他爱不释手在那儿摸，只觉得心都痛了。 他还是不肯死心，就意有所指地说道：“父皇，儿臣现在喜欢柳叶刀！” 特别是你腰上那一把！ 永安帝摸刀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进了勤政殿。 楚暄见状，扔掉手里的断刀，赶紧跟了上去。 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放弃的。 苏璟偷偷看在眼里，暗暗摇了摇头。 晋王的胆子可真大，可惜，这回注定要失望了。 陛下自己就是个爱刀的，得了这么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岂会轻易送人？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将地上的断刀捡了起来，顺便看了眼断口。 看到断口的情况，他很快眯起了眼睛。 晋王的这把刀，也算是非常不错了。现在竟然轻易就被妹妹送的刀斩断，那刀竟然这么厉害么？ 妹妹到底是从哪儿寻来的？ 苏璟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勤政殿里突然传来“嗷”的一声痛呼，接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用猜，晋王肯定是挨揍了。 苏璟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过了好一阵，勤政殿的大门打开，晋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璟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肯定是被揍得不轻。 他把断刀交给楚暄，见楚暄臭着脸，也没多说。 楚暄瞪了苏璟一眼，觉得他多事，正想说他几句，突然想起苏璟的身份，赶紧把嘴闭上了。 他还指望二哥回来了帮他寻摸一把宝刀呢，可不能把嫂子给得罪了！ 这个苏璟可是嫂子的亲大哥，他要是当众教训了苏璟，嫂子能不生气吗？ 想到这里，楚暄打了个激灵，突然挤出笑脸，拍着苏璟的肩膀说：“你很不错！” 苏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欣喜的意思，甚至觉得楚暄有毛病！ 这里可是勤政殿，永安帝的眼皮子底下呢！楚暄这么做，是嫌弃陛下刚才揍得太轻了吗？ 楚暄想要挨揍，他还不想被楚暄连累呢！ 看着苏璟的冷脸，楚暄总算意识到这样不太妥当，连忙收回爪子，转身离开了。 他没苏璟那么多顾虑，出宫后直接去了秦王府，对着苏锦璃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这傻小子还不知道那把柳叶刀是苏锦璃亲自锻造的，还指望着苏锦璃多跟楚晏美言几句，让楚晏帮他寻摸一把宝刀呢！ 苏锦璃答应了会帮他说好话后，楚暄这才可怜兮兮地走了。 看得苏锦璃无语极了。 …… 边关。 楚晏打完猎，骑马回边城。 刚跑到半路，就遇到了出来救他的守将王柏川。 王柏川听说楚晏只带了二十名亲卫出城，差点活活吓死！ 城外可是有不少蛮族人呢！ 要是楚晏被他们抓住，他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王柏川又气又急，生怕楚晏掉了一根头发丝，赶紧带着兵出去救人。 一路提心吊胆，魂都快吓没了，谁知道刚跑到半路，就看见了回来的楚晏。 定睛一瞧，楚晏似乎毫发无损？ 王柏川狠狠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好奇，蛮族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难道是因为互市？ 可他明明听说蛮族那边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老实跟他们互市，还打着劫掠的主意！ 怎么秦王出去跑了一圈，蛮族人居然还老实了，都没做点儿什么？ 王柏川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安，秦王跟蛮族那边该不会是有些不对劲吧？ 他骑马过去，抱拳跟楚晏见了礼，然后就试探着询问起来：“王爷既要出城，何不多带些人？最近来了不少蛮人，王爷若是遇到他们可怎生是好？” 楚晏嗜血一笑：“他们若是胆敢不老实，杀了就是。” 王柏川：“……” 他又试探着问道：“王爷可遇见了蛮人？” 应该是没有遇到吧？ 不然那些蛮人肯定不会老实。 楚晏随口说道：“本王打猎的时候，有一支两百来人的蛮族骑兵倒是在旁边看着，本王看他们可怜就把打的猎物送给他们了。” 王柏川的脑袋上头瞬间挂满了问号：“？？？” 遇到了？ 还是两百人的蛮族骑兵？ 他们难道就没做什么？ 王柏川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那些蛮族骑兵，可有对王爷不敬？” “他们不敢。”楚晏得意一笑，一把抽出斩马刀，“王将军，你看本王这把刀如何？” 王柏川看着他手中雪亮的刀刃，当即眼眸一亮，满是羡慕地恭维道：“王爷的刀自然是好的。” 楚晏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本王也觉得，这把刀好极了。” 说完，他突然对着不远处的土坡挥了一刀。 看到这一幕的王柏川：“……” 王爷还真是童心未泯！ 心里头腹诽的人可不止他一个，跟着他出来的人都有些不满，觉得楚晏胡闹了。 谁知就在这时，那土坡突然就裂开了！ 0526 秦王又在欺负人 眼看着土坡突然“没来由”地裂开，王柏川和他带出来的人全都惊呆了！ 心理承受力没那么好的，甚至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 好半晌，王柏川才回过神。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朝楚晏看去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仿佛随时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哆嗦着声音问：“王爷，刚刚那土坡……” 楚晏不答反问：“王将军，本王这刀果然不错吧？” 顿了顿，他又一脸遗憾地说：“可惜威力太大了，本王的猎物都碎了一地，血糊糊的难看死了。 本王没忍心让亲卫去捡，只能便宜了那帮蛮人。 那帮蛮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知道本王打猎，就想来占便宜，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王柏川：“……”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本他还担心，楚晏完好无损地回来，是跟蛮族有所勾结。 看了那裂开的土坡，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可能猜错了。 那些蛮人没动手，哪里是跟秦王勾结了，分明就是被秦王给吓到了！ 要是秦王没撒谎，猎物全都成了碎块，蛮人见了能不怕吗？ 不过，王柏川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怀疑。 楚晏看出来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带着王柏川出去打猎。 一连打了三天，别说王柏川，就连蛮人都受不了了。 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连互市都不敢参加了，生怕楚晏一刀把他们给劈了！ 楚晏哪能让那些蛮人跑了！ 他派人去城外见了蛮人这次带队的头领，传达了他的意思。 派去的使臣兴奋得走路都带风！ “秦王殿下为了互市呕心沥血，费尽心思，怕狼群袭击商队，还亲自带人捕杀狼群。” “诸位无需顾虑，秦王殿下说了，若是诸位担心货物的运输问题，他可以亲自带人护送诸位返回草原。” “秦王殿下还说，诸位尽可以放心交易，若是蛮族内部有人反对互市，他会亲自前往草原，帮诸位说服那些反对的人。”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让秦王护送？ 送他们去长生天吗？ 一番连敲带打的威逼利诱之下，原本打起了退堂鼓，打算跑路的蛮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了下来，继续互市。 生怕楚晏跑去草原上大开杀戒，他们现在不仅不敢跑，连以次充好都不敢了。 看看那满地的狼尸吧！ 那还是人吗！ 就那么一刀挥过去，整个狼群瞬间四分五裂，变成满地碎肉！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 事实上，王柏川也被吓得不轻。 接连被祸害了三天后，他再也不敢怀疑楚晏跟蛮族勾结了。 就凭楚晏的变态实力，哪里还用得着跟蛮族勾结？他一个人都能把城外那帮蛮人全给解决了！ 自从楚晏打猎之后，互市的事一下子就变得顺利起来。 不仅每天的交易量越来越多，就连货物的品质都好了不少。 可想而知，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这次的互市就稳妥了。 只是，不少人都在提心吊胆。 像是边关守将王柏川，就一直担心楚晏提着刀跑出去大开杀戒。 虽说他也挺想宰了那帮蛮人，可楚晏的身份毕竟不一般。 万一真把那些蛮人逼急了，到时候楚晏可就危险了。 真要伤到哪里，他可没法跟永安帝交代！ 他整天提心吊胆，却不知道，楚晏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大开杀戒的心思。 光顾着惦记苏锦璃去了。 这天，楚晏照常去地里看过之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吴刀：“吴刀，你说他们现在到京城了吗？” 突然被点到名的吴刀一阵无语，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到了。” 楚晏忍不住扬起唇角，然后又继续问道：“哦，是吗？你说，王妃若是看到本王送给她的礼物，会喜欢吗？” 吴刀：“……”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回答王爷这种话题！ 吴刀暗暗咬了咬牙，然后恭维道：“只要是王爷送的，王妃肯定会喜欢。”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楚晏突然眯起眼睛，眼神不悦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王妃肯定会喜欢？” 吴刀：“……” 他郁闷得差点儿吐血，憋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可是……王爷送的东西，王妃难道会不喜欢吗？” 这下换成楚晏说不出话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 楚晏斩钉截铁地说道：“本王送的东西，她自然会喜欢。” 心里却有些不安。 苏锦璃会喜欢吗？ 他这次还特意给苏锦璃写了信过去，她会回些什么呢？ 上次派人过来给他送刀，居然都忘了给他写信，肯定是太忙所以忘记了。 不过他这次都写信过去了，苏锦璃应该会记住了吧？ 楚晏心里不停琢磨着。 吴刀见他没再继续闹腾，偷偷松了口气。 …… 京城，苏锦璃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亲卫，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楚晏什么臭毛病？ 大老远的，居然让亲卫给她送东西回来。 也不怕把人给累死。 她在京城，又不像楚晏待在边关，她还能缺了什么不成？ “你先下去休息吧。” 亲卫很快退了出去。 苏锦璃看着他带回来的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地打开了。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封信。 把信拿出来后，底下装的居然是满满一盒子的宝石。 这些宝石虽然只经过简单打磨，却也十分漂亮。不过对苏锦璃来说，这些宝石也就是些漂亮点的石头罢了。 楚晏居然大老远地派人给她送这么一盒子石头，还真是病得不轻。 难道说，重点是这封信？ 楚晏在信里说什么了？ 苏锦璃好奇地将信打开，仔细看了看。 却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内容，只是说刀已经收到了，楚晏很喜欢，蛮人不老实，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她不用太过想念。 苏锦璃就有些懵逼。 她什么时候想念了？ 难不成，这信里其实藏了什么暗语？ 想到这个可能，苏锦璃就仔细研究起来。 楚晏说蛮人不老实，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难道是说，蛮人想劫掠，而他打算跟蛮族打一仗？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0527 这是什么东西？ 苏锦璃自从收到楚晏派人送来的信，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搞事。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既然蛮族不肯老实，那就打一顿好了。 问题是，该怎么打呢？ 火药倒是好东西，威慑力也够强，可这东西太敏感了。她先前锻造了几把刀，已经够惹眼了。 要是现在折腾火药，永安帝肯定坐不住。 所以犹豫过后，苏锦璃决定换一个。 既然大威力武器不行，那就在人身上下功夫好了。 于是她又开始“闭关”了。 一天后，苏锦璃看着配置出的锻体丹，满意地挑了挑眉。 洗髓丹比较敏感，用到的药材也颇为珍贵难得。 这个锻体丹的效果没有洗髓丹那么好，用到的药材也没那么珍贵，可以说是便宜大碗。 她想到的办法很简单，既然火药不行，再锻造刀剑也不合适，那就培养一支“超级士兵”好了。 不过她没那么心黑，锻体丹只会强化体质，不会破坏人的身体。 等这些锻体丹送到楚晏手里，想怎么用就是他的事了。 苏锦璃派人叫来之前那名送信的亲卫，给了他一颗锻体丹：“把这个吃下去。” 亲卫诧异了片刻，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这是什么东西？ 王妃为什么要我吃这个？ 难道王妃对我有什么不满，想要杀了我？ 亲卫满心忐忑，但还是果断抓起药丸吞了下去。 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妃是主子，就算真想要他的命，他也只能把这条命交代出去！ 苏锦璃见他吃得干脆，不禁暗暗在心里腹诽，这古代当下属的果然没人权，什么药都不知道，居然说吃就吃，也太听话了！ 不过，听话也好，至少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烦。 她很快说道：“这是锻体丹，能够强化体质，就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会比较难受。 你现在回去泡个热水澡，不管多痛都忍着，等不痛了，再从水里出来，换上衣服来见我。” 亲卫闻言大喜，很快领命而去：“属下遵命！” 他迅速回到住的地方，要了一桶热水，脱掉衣服泡了进去。 没多久，身上就有了密密麻麻的痛感，跟针扎似的。 不过这点痛对于亲卫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他很轻松就忍住了。 结果身上越来越痛。 痛过之后，又是深入骨髓的痒。 亲卫极力忍着。 仿佛过了很久，那股子让人想要抓心挠肺的痒意总算是过去了。 亲卫暗暗松了口气，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明明刚刚还难受得想死，这会儿居然觉得特别饿！ 仿佛饿了很多天一样。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吃下一整头牛！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饿！ 亲卫饿得实在受不了，迫不及待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匆匆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后，他开始犹豫，是该先去见王妃呢？还是先去吃一顿呢？ 犹豫了片刻，他到底还是不敢忤逆苏锦璃的意思，就决定先去见苏锦璃。 结果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香味。 仔细一看，竟是有人提了一个硕大的食盒，朝他走了过来。 “周侍卫，这是王妃交代的，你快用吧。王妃说了，让你吃完再去见她。” 周侍卫闻言大喜，心里对苏锦璃这位女主子更是感激不已。 他激动地说了好几句谢恩的话，才提着食盒进去了。 食盒里的菜色很丰富，有菜有肉还有豆腐跟蛋，而且分量不小。 周侍卫饿坏了，一看到吃的，就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他吃得很快，就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不知不觉，所有的饭菜全都吃完了。 周侍卫看着空掉的碗盘，暗暗觉得心惊。 他平时的饭量可没这么大！ 这顿的饭量几乎是平时的三倍！ 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吃饱的感觉真好，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 想到这里，周侍卫忍不住傻笑起来，他的功夫虽然还不错，可要说一拳打死一头牛就太夸张了。 大概是吃太饱造成的错觉吧。 吃饱喝足，他没敢再耽搁，果断去见了苏锦璃。 苏锦璃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红润，双目无神，一副气血旺盛的样子，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她让平安把准备的盒子交给周侍卫，口中说道：“见到王爷后，把这个盒子交给他。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王爷手里，盒子不能让别人碰，知道吗？” 周侍卫一听就明白了盒子的重要性，赶紧跪在地上：“属下用性命担保，一定将此物完好无损地交到王爷手中！” 苏锦璃点了点头：“你去吧，路上小心。” 周侍卫很快出发了。 他走后，苏锦璃又清闲了下来。 于是她开始琢磨，回武阳侯府一趟。 刀鞘早就做好了，只是之前还没给永安帝孝敬，要是先送给了父亲和两位兄长，永安帝知道了难免会有芥蒂。 所以她让楚暄帮忙孝敬了那把柳叶刀后，又故意等了几天。 谁知道楚晏突然派了人送东西回来。 眼下她已经把楚晏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派人给他送去了。 也是时候回娘家一趟了。 于是苏锦璃果断回了武阳侯府。 …… 武阳侯府，苏信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太美妙。 永安帝太不是东西了！ 得了苏锦璃的孝敬，居然故意把苏信召进了宫，给他显摆新得的宝刀。 苏信羡慕得够呛，一听是苏锦璃送的，顿时心疼坏了，就跟被谁挖了心肝肉似的。 回去之后，他就臭骂了苏璟一顿。 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苏璟都没跟他说！ 天知道，苏璟就是怕他生气，才故意不说的。 谁知道永安帝忒不是东西，居然故意把苏信叫过去炫耀！ 苏锦璃去武阳侯府的时候并没有提前递帖子，所以苏家人都不知道。 直到秦王府的马车到了侯府门口，苏信才得了消息。 得知苏锦璃回来了，原本“病歪歪”倒在床上的苏信一个鲤鱼打滚就爬起来了。 他把额头上的湿帕子一扔，人就冲了出去，留给柳倩一个特别潇洒的背影。 0528 治疗眼睛 眼睁睁看着苏信飞奔出去的柳茜“……” 她默默捏紧了帕子，觉得手特别痒。 天知道，自从那天苏信从宫里回来，就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一天大部分时候都歪在床上不动。 她越看越担心，提出请太医来看看，苏信有不肯。 退而求其次，请大夫吧，苏信还是不肯答应。 她还以为是永安帝跟苏信说了什么，所以苏信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担心得睡觉都开始做噩梦了。 今天更是亲自守着苏信，连账本都顾不上看了。 结果苏信倒好！ 这个王八蛋！ 刚刚还跟她说浑身难受，病得起不来呢。 管家一来，说宝儿回来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柳茜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她这是被苏信给骗了？ 可惜苏信速度太快，她根本就追不上，只能气得咬牙切齿，铁青着脸在后头跟着。 没错，柳茜很快就跟了出去。 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她哪能躲在屋里头？ 当然是要赶紧出去，好好看看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在秦王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等柳茜见到苏锦璃的时候，苏信早就坐着了。 她眯起眼睛细细一瞧，发现苏信红光满面的，双目炯炯有神，明显不是生病的样子！ 柳茜气得就想冲过去给他两巴掌。 不过顾忌着苏锦璃在场，她到底还是没跟苏信动手。 不然那就太难看了。 苏锦璃看见柳茜来了，就站起身，笑眯眯地朝她行了一礼“见过母亲，我们先去拜见祖母吧。” 柳茜赶紧拉住她“你也是的，自己家里，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礼数？你现在可是王妃，真要算起来，我还得给你行礼呢。” 苏锦璃笑了笑，轻轻拉住她。 她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哪里会让柳茜给她行礼？ 为了转移柳茜的注意力，她故意问道“祖母最近可好？” 柳茜点了点头“你祖母很好，身子硬朗得很，就是有些想你。正好你回来了，娘先带你去见你祖母，她看见你肯定高兴。” 说完，她故意瞪了苏信一眼，眼神颇为得意哼，你个混蛋跑得快又怎么样？宝儿还不是要先跟我去见母亲！ 苏信“……” 他郁闷地哼了一声，见柳茜拉着苏锦璃出去了，也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苏锦璃觉得好笑，不过什么也没说。 她并不清楚永安帝还故意叫了苏信进宫，拿柳叶刀跟他炫耀。 不过，苏信跟柳茜之间的小矛盾，她倒是瞧了出来。 但两口子又不像是吵架了，她这个当女儿的也不好多说，就只当不知道。 很快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已经站在外头等着了。 她还戴着苏锦璃上次送她的老花镜，也不知道是今天才特地戴上的，还是平日里都这么戴着。 反正苏锦璃看见老太太这样，心里觉得挺亲切的。 不过想到老太太年纪大了，眼镜也比较沉，她就打算等会儿帮老太太瞧瞧眼睛。 反正她都已经在永安帝那儿过了明路，永安帝已经知道她拜了个老神仙当师父，甚至还炼制出了祛疤膏。 现在帮老太太治眼睛，也不算是突兀了。 比起这个，她锻造出六把刀的事反而更加惹眼。 “真的是宝儿！宝儿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快让祖母看看。” 老太太拉着苏锦璃看了好几眼，很快心疼地说道“哎呀，瘦了瘦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在秦王府，怎么还受了？难道秦王府里还有人敢欺负你？” 苏锦璃可不觉得她瘦了。 不过在老人家眼里，没有长胖，大概就是瘦了。 她笑吟吟地说道“祖母，你想到哪儿去了？如今秦王不在，我就是秦王府里最大的主子，谁敢欺负我？” 老太太却还是坚持道“那可不好说，你性子软，年纪又小，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呢！” 反正在她眼里，自家宝贝孙女就跟小可怜似的，生怕她被人给欺负了。 苏锦璃一阵无奈。 她又不太会哄人，干脆转开话题“祖母，我帮你看看眼睛吧。” 老太太闻言一愣“啊？看眼睛？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啊。祖母你不知道，王府里的藏书可多了，我现在的医术可比过去厉害多了。” 苏锦璃故作得意地说道，紧接着又说，“说不定，我能帮祖母治好眼睛，以后祖母不用戴眼镜都能看清楚呢。” 老太太不怎么相信，却没说什么打击她的话，反而笑着说道“是吗？那你现在就帮祖母瞧瞧。” 苏锦璃就请老太太去了光线明亮的室内，小心摘下她的眼镜，开始帮她检查眼睛。 其实老太太的眼睛，就是受了些损伤，加上年纪大了，所以有了老花眼，不戴眼镜就看不清楚。 这种状况，寻常法子基本上是治不好的，只能改善一些。 不过，苏锦璃当初跟着爷爷学医后，又得了一份神秘传承，治好老太太的眼睛对她来说倒是不难。 只要调配好药物，再配合针灸，就能修复老太太眼睛上的损伤，让她的老花眼好起来。 其实老太太现在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大。 古代女人成婚早，生孩子也早。 苏信今年才三十八岁，老太太也才五十四岁。 好好保养的话，看起来还能更年轻些。 就像现代的人，日子过得好了，身体衰老得就慢。 不过古代没有电灯，光线不够亮，很多女人还要做绣活，年纪轻轻就熬坏了眼睛。 苏家以前没发达的时候，老太太也是吃过苦的，所以五十多岁眼睛就不太好用了。 苏锦璃现在有能力帮她治好眼睛，又哪能袖手旁观呢？ 不过来之前她没想起这事，所以没能提前把药配好。 现在只能先给老太太针灸，等后面把药配好了，再给她送过来。 老太太虽然不怎么相信苏锦璃真有法子治好她的眼睛，但还是让苏锦璃针灸了。 结果针灸过后，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视野居然变得清晰了很多！ 她激动地抓住苏锦璃“宝……宝儿！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是好了吗？” 0529 爹坑儿子 视野突然变得清晰，可把老太太给激动坏了。 苏锦璃见她这么兴奋，都有些不忍心打击她，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针灸之后会有所改善，不过还没有完全治好，得用过药之后，才能彻底好起来。 到时候祖母就算不戴眼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不舍：“这样的话，你给我做的眼镜岂不是白费了？” 苏锦璃说道：“祖母若是觉得喜欢，可以收藏起来。这东西有些沉，总不好一直戴着。” 苏信也劝道：“是啊娘，不就是个眼镜吗？用不上就用不上了。宝儿是你孙女，孝敬你是应该的。这眼睛要真的能治好，总比戴眼镜强。” 老太太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就没再坚持。 苏锦璃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老太太突然怒了。 她不满地瞪着苏信：“你这人怎么回事？年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坐没坐相的？ 你要是不稀罕待在这儿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宝儿还在这呢，你就不怕让她瞧见了笑话你这个当爹的！” 苏信郁闷的地苦着脸：您也知道宝儿还在这儿呢，怎么就不知道给儿子留点儿面子！ 苏锦璃一阵无奈，只得说道：“祖母，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些话想问问父亲。” 苏信瞬间坐直了身子，一副沉稳威严的样子。 老太太知道苏锦璃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找苏信有正事，就大度地摆了摆是手：“你的事情要紧，有什么困难的大可以跟你父亲说。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不用有任何顾忌。” 苏锦璃顿时笑起来：“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祖母放心，我没什么困难的，就是给父亲准备了一样礼物，打算亲自交给他。” 老太太就彻底放心了。 她刚刚还以为是秦王在边关遇到了什么麻烦，苏锦璃想找苏信帮忙呢。 原来是送礼！ “你也是的，回来就回来，还准备什么礼物！你父亲他好歹是武阳侯，能缺了什么？ 你啊，既然嫁了人，就要多为你自个儿想想，别把私房钱都贴给你父亲了。” 她这么说，也是担心苏锦璃太顾着娘家，会让皇室不满。 他们武阳侯府又不缺吃的用的，不需要外嫁女往娘家搬东西。 苏锦璃才成婚没多久，秦王就被派去了边关，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那边乱来。 她可得好好叮嘱苏锦璃，不然秦王要是在外头被狐狸精给迷着了，回来发现苏锦璃趁着他不在，往娘家送东西，心里会怎么想？ 老太太压根不知道她面前这个乖巧可亲的宝贝孙女有多彪悍，就怕她被秦王厌弃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种话也不能翻来覆去地说，所以她瞧着苏锦璃已经听进去了，就没再多说了。 苏锦璃还要给苏信送礼，就先退了出去。 苏信在老太太面前老实得很，出去之后，他就暴露本性了。 几乎是刚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这回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我听说你孝敬了陛下一把柳叶刀。” 苏锦璃诧异地看着苏信：“父亲已经知道了？难道是大哥说的？” 结果苏信一听这话就臭了脸：“别提你大哥！那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瞒着老子！ 要不是陛下突然传召，又故意拿了刀在老子面前显摆，我老子还被那混账东西蒙在鼓里呢！” 苏锦璃：“……” 原来老爹是嫉妒了。 苏锦璃就让平安把盒子拿过来。 先前他们去看望老太太，苏锦璃担心冲撞到老太太，就没把盒子拿出来。 平安很快取来了盒子。 苏信一看那盒子的长度，心里头就有了猜测。 可平安是苏锦璃的丫鬟，他又不好直接抢过来，只能在那儿抓心挠肝地看着。 苏锦璃见了觉得好笑，就提议去演武场。 苏信一听，顿时明白他是猜对了，心里越发好奇。 盒子里肯定是刀吧？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刀。 总之应该不是柳叶刀吧？ 又不是搞批发的。 苏信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恨不得立刻飞去演武场。 走了老长一段路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苏锦璃是女子，他走这么快，女儿能跟得上么？ 苏信懊恼不已，猛地扭过头，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苏锦璃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呢！ 苏信定了定神，想到自己刚刚走得太快，赶紧放慢了步子，有些心虚地问她：“宝儿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歇会儿再走？” 苏锦璃嫌弃地瞥他一眼：“父亲你走这么慢干什么？我没觉得累啊。” 苏信：“……” 好吧，他家闺女就不是一般人！ 苏信只得再次加快了脚步，带着苏锦璃往演武场而去。 与此同时，得知苏锦璃回了娘家的苏璟跟苏瑜也在往家里赶。 兄弟俩今天正好不用当值，就约着跟朋友聚会去了。 哪里想到，苏锦璃突然回了武阳侯府！ 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们两个当哥哥的哪能继续在外头鬼混？ 当然是赶回家看妹妹了！ …… 苏锦璃和苏信到了演武场后，就让平安把盒子交给苏信。 苏信一拿到盒子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见里头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刀，苏信脸上就堆满了笑。 然后他又发现，盒子里居然是放了三把刀！ 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据他所知，永安帝也才得了一把刀！ 虽然有些不厚道，苏信还是兴奋坏了。 他美滋滋地说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儿了，准备一把刀就行了，怎么还准备了三把？” 哎，他以后出门只能换着带了。 谁知苏锦璃突然说道：“父亲和两个哥哥一共三个人，当然得准备三把刀啊。” 苏信：“……” 所以他刚刚是白高兴了？ 只有一把刀是他的，剩下两把是给混账儿子的？ 这怎么行！ “你哥哥他们哪里用得着你操心！”苏信没好气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先替他们收着，等他们回来再给他们。也不知道他俩跑哪儿鬼混去了，整天不着家！” 刚刚赶过来的苏璟和苏瑜：“……” 0530 打起来了 苏璟和苏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回来就听见苏信在坑儿子！ 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他这么当爹的么？ 妹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居然在妹妹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他们怎么就出去鬼混了？ 不就是出去跟朋友聚了聚吗？ 谁知道妹妹突然就回来了呢！ 苏璟站在苏信身后，冷着脸不悦地说道：“儿子已经回来了，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苏瑜脸上带着笑，眼神里却透着股狠意：“父亲实在是误会我跟大哥了，我们一听说妹妹回来了，就立刻赶回来了。” 苏信听到这话，身子瞬间僵硬了。 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僵硬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两个不孝儿子就站在不远处。 看样子，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全让他们听见了。 苏璟和苏瑜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然后不客气地包围了苏信，目标是他手里拿着的盒子。 看见盒子里的三把刀，兄弟俩的眼睛齐齐一亮，然后就不约而同地伸出了爪子。 苏信一巴掌拍了出去，闪电般打在两兄弟的手背上。 不客气地说道：“别乱动，你们妹妹还在呢！别让宝儿笑话你们！” 这话一出，苏璟和苏瑜倒是收敛了两分。 两人齐齐抬起头，朝着苏锦璃笑起来。 苏璟先说道：“宝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给家里递个信。” 苏瑜也说：“是啊宝儿，你要回来，怎么不先跟家里说一声呢？也好让我跟大哥有个准备！” “我就是回家一趟，你们有什么好准备的？”苏锦璃抬了抬下巴，“盒子里的刀你们一人一把，先看看喜不喜欢。” 苏璟和苏瑜早就想看了，只是担心苏锦璃笑话他们，这才没敢急着动手。 这会儿有了苏锦璃的话，兄弟俩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他们刚刚就已经看过了，盒子里的三把刀，样式都不同。 一把雁翅刀，一把雁翎刀，还有一把是绣春刀。 那把雁翅刀明显是给苏信的，剩下的雁翎刀和绣春刀，自然是给他们的。 苏璟在宫里当差，配的刀就是雁翎刀。 苏瑜则在天龙卫，配的是绣春刀。 所以一看见刀的样子，就知道是送给谁的。 两兄弟谁也没抢，直接去拿自己的那把刀。 苏信看在心里，心疼得厉害，可是当着苏锦璃的面，他又不好意思拦着。 苏瑜动作最快，他抓起绣春刀，第一时间拔出了刀刃。 看着那雪亮的刀刃，苏瑜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好刀！” 他不由自主地夸了一句，就拿着刀比划了一套刀法。 苏璟要比他稳重得多，不过看到了苏瑜的刀后，他也迫不及待地拔出了刀刃，仔细打量起来。 那天在宫里的时候，他看见楚暄带进宫的那把柳叶刀就喜欢上了。 可那刀是要孝敬给永安帝的，他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都不敢多碰几下。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刀是苏锦璃特地送给他的，他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苏璟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会儿，又用手指敲了敲刀身，最后越看越满意。 苏信被这俩混账儿子气得够呛，见盒子里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雁翅刀，只得拿了刀。 犹豫了一下，他也抽出了刀刃，检查起了自己的刀。 这时苏瑜比划完了一套刀法，突然走向不远处的兵器架。 架子上陈列着一些长兵器，像是枪戟之类的。 不过，这种摆着看的长兵器，品质就比较一般了，主要是用来练功夫的。 苏瑜走过去，一刀挑起一支长枪，扔给苏璟：“大哥，我们来比划比划！” 苏璟随手接住扔过来的长枪，往地上一插，然后归刀入鞘，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后，才把刀放回盒子里。 接着他拿起插在地上的长枪，朝苏瑜走了过去。 兄弟俩都是上过战场的，不少武器都会用。 比如这长枪。 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总不可能傻乎乎地只用自己的配刀。 事实上，战场上杀人，多数时候还是长兵器更为保险。 所以两人的枪法都练得很不错。 苏璟就提着枪，朝苏瑜走了过去。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就动起手来。 怕误伤了苏锦璃，两人还特意离得比较远。 苏锦璃看了看，发现苏信还在那儿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雁翅刀。 摸完之后，又眼馋地拿起苏璟的雁翎刀在看。 眼神都没往两兄弟身上飘过。 不禁一阵无语。 他也太放心了，就不怕刀剑无眼，两兄弟切磋的时候受伤了吗？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又朝兄弟俩看去。 两人打得异常激烈，要是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说不定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呢。 不过，这场打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就在苏璟朝苏瑜心口刺过去的时候，苏瑜突然一刀砍断了苏璟手里的长枪！ 苏璟愣了一下，连忙拿起断开的枪杆检查起来。 枪杆是硬木做的，因为全用铁来做的话，就太沉重了，用起来并不趁手。 不过，硬木虽然是木头，质地却很坚硬细密，所以分量并不轻。 这样的硬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砍断的，不然也不会用来制作枪杆了。 寻常的刀，即便是用尽全力砍在上头，也只能留下一道划痕罢了。 可就在刚刚，苏瑜一刀看过去，竟是轻而易举就砍断了枪杆，实在是让兄弟俩没法不心惊。 不过苏璟并没有生气，他仔细检查过断口后，眼神越来越亮，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永安帝得了柳叶刀，逼着晋王切磋，结果把晋王手里的刀都给砍断了！ 他当时看到这一幕，就格外眼馋永安帝手里那把柳叶刀。 可惜那把刀是永安帝的，就连晋王这个亲儿子都不能觊觎，何况是他呢？ 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眼馋了。 谁知道才过去几天，苏锦璃就送了他一把刀。 虽说这枪杆并不是他的刀砍断的，不过苏璟一点也不担心。 苏锦璃送了他们父子三人每人一把刀，哪可能厚此薄彼呢？ 既然苏瑜的刀都这么厉害，他的刀肯定也差不了！ 0531 初露锋芒 苏璟扔掉枪杆，迫不及待地跑去拿起自己那把雁翎刀，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苏信觉得他这副样子太没出息，嫌弃地冷哼了一声：“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没出息！” 苏璟瞥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儿子自然比不上父亲有出息。儿子记得，父亲现在用的，是陛下赏赐的宝刀。 想来，妹妹送的这把雁翅刀父亲根本用不上，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苏信就气得踹了他一脚：“老子好久没跟你练过了，你来陪老子练练！” 苏信说完，就抽出了雁翅刀。 一旁看热闹的苏锦璃见状，立刻走了过去，叫住了苏信：“父亲且慢！” 苏信诧异地看着她：“宝儿你怎么过来了？边儿上去，别伤着你了。” 苏锦璃却问道：“父亲可有修炼出真气？” 这话一出，苏家父子三人全都变了脸色。 苏锦璃直视着苏信，等着他的回答。 苏信便说道：“用了洗髓丹后，最近倒是找到了些感觉，修炼出了一丝真气。宝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锦璃就指着不远处用来锻炼臂力的石锁说道：“你运转真气灌注到刀上，然后用刀劈一下那个石锁试试。” 苏信看了眼手里的刀，有些舍不得：“宝儿，那玩意儿可硬得很，别把刀给劈坏了。” 苏锦璃直接说道：“要是坏了，我再赔你一把，你先试试看。” 父子三人：“……” 这样的刀，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的么？ 苏信无奈，只得拿着刀走过去，运转真气，试着灌注到刀里。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手里的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苏信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凭着本能，朝着石锁挥了一刀。 苏璟和苏瑜本能地盯着，眼睛眨也不眨。 只见，锋利的刀刃在半空中划出一抹银亮的弧度后，突然砍在了石锁上。 两兄弟看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都有些担心刀刃受损。 谁知刀刃砍在石锁上后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砍了进去！ 苏璟：“！！！” 苏瑜：“！！！” 兄弟俩齐齐瞪圆了眼睛，久久无法回神。 苏信也傻眼了，他不敢置信地举起刀，看了眼完好无损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的刀刃，又看了看地上的石锁。 只见，坚硬的石锁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终于，苏璟回过神，大步走了过去。蹲在地上，鬼使神差地朝着被劈开的石锁伸出了手。 结果刚碰了一下，石锁突然就变成了一地碎块。 看到这一幕，父子三人再次瞪圆了眼睛。 苏信咽了咽口水，简直不敢相信他刚刚那一刀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回想起刚刚灌入真气后的那种奇异感觉，苏信连忙问道：“宝儿……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刀……这刀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苏璟和苏瑜齐齐看向苏锦璃，等她的答案， 苏锦璃朝苏璟伸出手：“大哥，把你的刀给我。” 苏璟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了猜测，于是连忙把刀交给了苏锦璃。 苏锦璃拔出刀，迅速挽了个刀花，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兵器架横着挥了一刀。 霎时间，苏信父子三人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就看见那兵器架连着上头的兵器一起，齐齐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三人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检查那些断开的地方。 只见断口全都非常齐整，一看就是被利刃斩断。 三人看到这些断口，心脏跳得飞快，怎么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刚刚那一刀，明明中间还隔了那么远，居然都能砍中？ 这也太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刚刚那一刀是苏锦璃砍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父子三人此时都觉得，他们快要不敢认识苏锦璃了。 好半晌，三人才稍微冷静了些。 他们看了苏锦璃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苏信率先问道：“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被苏锦璃刚刚那一刀的威力吓到了，此时的表情格外凝重。 “这三把刀，是我亲自锻造的。”苏锦璃直接坦白了出来，“锻造这些刀的时候，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 像是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似的，苏锦璃又接着说道，“这些刀，配合真气之后的威力会更大。 如果没有真气，它们不过是比普通的刀更加锋利一些。可要是运转真气灌入刀中，威力就会非常惊人。” 苏瑜瞬间明白过来：“所以你刚刚问父亲，是担心父亲不清楚这刀的威力，担心他跟大哥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使用真气，一刀把大哥给劈了？” 这话一出，苏信和苏璟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也想到了这点，可是，臭小子有必要说得那么直接吗？ 苏信和苏璟郁闷地想着，然而想到苏瑜话中提到的情况，父子两人都有些后怕。 要是苏锦璃没有阻止，他们真的切磋了，那就太可怕了。 苏信很快说道：“我以后要是用这刀，尽量不用真气。” 这样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幸亏这地方只有他们一家人，要是让外人瞧见了，传到永安帝耳朵里，这事就麻烦了。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刀居然可以隔空伤人，如此可怕的威力，永安帝岂会不担心？ 所以，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苏信很快警惕了起来。 苏璟和苏瑜对视了一眼，也都知道这里头的轻重。 好在他们现在都没有修炼出真气，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谁知就在这时，苏锦璃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苏瑜：“上次的洗髓丹给了父亲和大哥，这里面是一颗洗髓丹，二哥拿去用吧。” 苏瑜下意识接了过去，心里却有些顾虑。 他担心地看着苏锦璃：“宝儿，你给我这个，难道是希望我也能够修炼出真气？” “为什么不希望？”苏锦璃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不过……绝对的实力之下，又何须再顾忌他人的想法？与其战战兢兢，倒不如先把实力提升起来。” 0532 父子三人的心思 苏锦璃可没什么忠君的心思。 若是永安帝真要对她下手，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对她来说就是狗屁！ 谁也休想要她的命！ 与其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只求上头的人能够给条生路。 倒不如把实力提升上去。 要是上头的人不肯给活路，那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苏瑜听到苏锦璃的话，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瓷瓶。 他觉得妹妹的话说得不错，与其战战兢兢地活，倒不如先把实力提升上去！ 只要有了绝对的实力，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信沉吟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显然他也同意了苏锦璃的意思。 苏璟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很坚定。 他身为大哥，侯府世子，自然要担起全家的重担，保护家里人。 在他看来，苏锦璃说得的确没错，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当初的惠文帝，就算得了皇位，没有绝对的实力，他也坐不稳那个位子。 而如今的永安帝，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造了反。 可还不是被惠文帝逼得走投无路？ 还有那些个待在封地，没造过反的藩王，还不是被惠文帝当成了好拿捏的软柿子，一上位就朝他们开刀？ 没有实力，就只能引颈就戮，甚至憋屈**。 有了实力，就算四面楚歌，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该怎么选？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苏璟暗暗打定主意，他得努力修炼了，争取尽快修炼出真气才行。 这些刀必须得有真气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只要他能够修炼出真气，再配合手里的刀，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妹妹比他小了那么多，还是个女子，居然已经有了这样可怕的实力。 他这个当大哥的是不是太没用了？ 苏璟想到这里，顿时就有些郁闷了。 这时，苏信突然问道“宝儿，你这么厉害，秦王知道吗？” 苏锦璃皱起眉头，有些不甘心“秦王早就修炼出了真气，用了洗髓丹后，他的实力更上了一层，倒是比过去更厉害了。” 现在，她又送了楚晏一把斩马刀。 有了那刀，楚晏现在算是如虎添翼了。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 她手里各种各样的药物多得很，就算楚晏再厉害，她也不怕。 苏信听到她的话，反而松了口气。 楚晏这么厉害，想来是不会怕他女儿的。 就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边关，会不会在外头找女人？ 苏信想到这种可能，心情就变得有些暴躁，之前的那些顾忌全都没了。 楚晏要是真的在外头找了女人，他宝贝闺女岂不是要受气？ 他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闺女受欺负？ 那肯定不行！ 所以他得努力提升实力！要是以后楚晏敢欺负他女儿，他也好替女儿出头！ 苏信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随后没多久，苏瑜就吃了洗髓丹。 等药效彻底过去后，他清洗干净身体，换了身衣服去见了苏锦璃。 苏锦璃给他把了脉，发现他虽然没能修炼出真气，不过体质比以前强健了不少，只要假以时日，应该可以修炼出真气来。 于是她便放了心。 用午饭的时候，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午饭过后，苏锦璃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给家里人一一把了脉，这才回了秦王府。 回去后，她就开始闭关，给家里人调制药丸。 这些药丸都是用来调理身体的。 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提升家里人的实力，又哪里会让二叔三叔他们变成自家的累赘？ 不过二叔三叔病了那么多年，虽然已经被她治好了，可身体跟苏信父子三人还是不能比。 所以她没有急着给他们用洗髓丹，得先调理一番才行。 家里的女眷也是需要调理的，女人生产的时候，身体多少有些亏损。 加上以前二叔三叔身子不好，二婶三婶也跟着心思郁结。 身体能好到哪儿去？ 若是不好好调调，平时就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 苏锦璃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做好了药丸。 不过她没有立即让人送去武阳侯府，而是又等了好几天，才让朱砂和如意亲自将药丸送去武阳侯府。 她心里明白，她现在有个老神仙师父，又锻造出了宝刀，永安帝难免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要是那么快就做出了药丸，那也太过可疑了一些。 故意拖了好几天，就是想让永安帝觉得，她的医术还没那么逆天。 而且，永安帝说不定还会以为那些药丸子是她那位老神仙师父给的。 为免永安帝会有所不满，她还特地给长春侯张长生也调制了一罐药丸子，让王府管家亲自送到了长春侯府，并且亲手交到了张长生手里。 不过张长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体弱，又吃了那么多年的药，后来还重伤过一次，身体早就千疮百孔。 就算要调养，也只能慢慢来。 不然就他现在那副破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猛烈的药力。 所以苏锦璃给他做的药丸子，主要是温补和排毒。 张长生从小吃药到现在，身体里早就淤积了大量的药毒。 这些药毒若是不排出去，他的五脏六腑会一直弱下去，没法调养好。 偏偏他身子又弱，药力稍微猛些他就承受不住，所以只能慢慢来。 以他的身体情况，少说也得调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恢复健康。 就在苏锦璃送出药丸子的时候，远在边关的楚晏也见到了苏锦璃派人送去的锻体丹。 装锻体丹的盒子里还放了一封信。 信是放在最上头的，所以楚晏一打开盒子就看到了信。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都亮了。 心里更是美滋滋地在想苏宝儿特地写了信，肯定是想本王了吧？ 这么想着，他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了。 然而一目十行地看完信里的内容后，楚晏就有些傻眼。 苏锦璃在心里言简意赅地说了锻体丹的用处，让他随意用，不够再跟她要。 然后就没了！ 短短几行字，就没一个字是在说想他的！ 0533 楚晏的骚操作 楚晏死死瞪着手里的信，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怎么就没有呢！” 楚晏急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又不甘心地一个个去抠字眼儿！ 他就不信了，苏宝儿那么久没看到他，居然都不想他！ 可惜抠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楚晏的脸色不禁变得越来越黑，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了那个被他随手丢开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罐子，大小就跟一个小西瓜差不多，所以容量不小。 楚晏看到这个罐子，脸色微微一变。 信里说，这个罐子里装的是锻体丹。 虽然从未见过，可光是看着这三个字，也能猜出它的作用。 不过，这个罐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这么大的罐子，里头得装了多少锻体丹？ 楚晏心念一动，立刻打开了罐子。 目光一扫，只见里头满满都是圆溜溜的药丸子！ 药丸子虽然黑漆漆的，瞧着倒是比普通药丸子好看。 楚晏轻轻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他又瞥了眼手里的信，嘴角突然扬了起来。 苏宝儿果然是想他的！ 居然给他送了做么多锻体丹！ 这么多的药丸子，肯定是她自己做的。她得多想他，才能连这种事情都想到呢？ 之前是送刀，现在又是送药丸子。 哼，心思还不明显么？ 明明这么想他，信里居然一个字都不提，真是太傻了。 要不是他聪明，又怎么会知道她这一番心意呢？ 楚晏越想越得意，忍不住拿出纸笔，迫不及待地给苏锦璃写了回信。 吹干之后塞进信封，楚晏就想叫人即刻送出去。 不过就在他张了张口，准备喊人的时候，他又瞧见了苏锦璃那封信。 楚晏突然就有些生闷气。 不行，他不能这么快就写信回去！ 苏宝儿都不肯说想他，他得给苏宝儿一个教训！ 今天先不送了！ 后天……不，明天再送！ 楚晏迅速把写好的信收了起来。 然后又把苏锦璃的信也藏了起来。 最后他又看向那罐药丸子，决定找人试药。 苏锦璃在信里简单写了药效，楚晏就先找了五名亲卫，让他们吃下锻体丹，然后看效果。 锻体丹要通过泡热水澡来激发药效，因为热水澡会刺激人的血脉流通，可以让药效更好地发挥。 楚晏便也照做了，同时吩咐了厨房那边准备饭食。 五名亲卫用了锻体丹后，果然饿得厉害，一拿到吃食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了饭食，一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楚晏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五人的不同。 他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五人一眼，问道“感觉如何？身上可有什么变化？” 五名亲卫此时激动得很。 楚晏给他们药丸子的时候，说了是锻体丹，可强化身体。 可效果究竟怎样，他们当时也不清楚。 等药丸子吃下去后，浑身居然难受得厉害，他们都快吓死了，还以为这条命就要交代了呢！ 谁知道后来就不难受了，只是觉得越来越饿，就跟饿了很多天的难民似的，简直恨不得能吞下一整头牛！ 当时他们饿得厉害，倒是都没发现身体变好了。 谁知填饱肚子后，感觉居然完全不一样了！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属下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第一个人说完后，剩下四人也都跟着附和。 楚晏听得好奇不已，就决定试试他们现在的实力。 他直接带着人去了演武场，先试他们的臂力，让他们比试射箭。 其他亲卫好奇地看着。 结果这一比试下来，亲卫们的眼睛都绿了！ 五人不仅臂力增加了不少，就连眼神似乎都好些了。 以往拉着还有些费力的强弓，如今却能轻易拉开。 甚至百发百中！ 其他亲卫们看到这一幕后全都眼热不已，恨不得立马吃颗药试试。 吴刀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晏“王爷，这药……” 楚晏冷冷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药不多，能不能得到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吴刀瞬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王爷的意思是……” 楚晏面色冷酷“一百两银子一颗，先到先得。” 吴刀瞬间傻眼“？？？！！！” 他就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做过人了！ 原以为只是欲求不满，娶了王妃后。他们就能有好日子过。 现在看来，主子显然是不打算当个人了！ 吴刀伤心地咬紧了牙，只觉得前途无亮。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哎不对啊，主子虽然娶了王妃，可他如今在边关，连王妃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还是欲求不满吗？ 吴刀当即恍然大悟。 这时楚晏瞧见他脸色不对劲，又接着说道“当然，若是立了功，本王也会赏赐锻体丹。” 楚晏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在场的亲卫全都听见了。 于是，亲卫们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强的药，谁不想要呢？ 很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掏银子，跟楚晏买锻体丹。 之前那五名用了药的亲卫却是占了大便宜，他们吃下去的锻体丹算是楚晏赏赐的，不需要再掏银子买。 别看这些亲卫只是楚晏的手下，似乎身份不高。 可事实上，这些人有不少都是出身不凡，乃是武将勋贵家族出身。 还有少数则是靖难的时候表现好，提拔起来的。 这样的人，手里又怎么可能没钱？ 不过楚晏也不是光想着要他们的钱。 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这些人知道，锻体丹来之不易，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他也不会白白送给他们。 若非这锻体丹能够提高亲卫的实力，他们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立下大功，楚晏也不会让他们花银子来买。 这次来边关，楚晏总共带了一千亲卫。 不过，大部分人都被分派了出去，这会儿并不在。 倒是在场的这些人，亲眼见识了锻体丹的好处后，纷纷掏了银子。 不过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楚晏就到手了好几千两银子。 不过他还是觉得，便宜这帮家伙了！ 锻体丹可都是他家宝儿特地送给他的！ 0534 鉴宝会开始 远在京城的苏锦璃自然是不知道楚晏的骚操作。 她送过药后，就再度清闲了下来。 刚刚才搓了一堆药丸子出来，苏锦璃打算先低调一段时间。 不过，楚暄倒是越来越忙了。 因为各地的商贾终于到得差不多了。 楚暄一直在等他们，如今这帮人来得差不多了，鉴宝会就可以开始了。 鉴宝会那天，苏锦璃没去看热闹。 她已经决定低调一段时间了，最近都不打算出门。 平安倒是想去看热闹，不过这鉴宝会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想要进场，必须得有入场券。 而这入场券，还得花钱买，而且价格不菲。 光是靠着卖这入场券，楚暄就大赚了一笔。 不过赚来的银子他没敢独吞，而是把钱分了。 永安帝占了大头，接着是苏锦璃，然后就是楚暄和长春侯张长生了。 苏锦璃代表的是秦王府，而这鉴宝会又是她提出来的，楚暄自然不敢少了她的那一份。 如此分下来，永安帝也分到了十几万两的银子。 这还只是卖入场券赚到的！ 楚暄收到的其实是银票，不过他为了显摆，故意把银票兑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然后带着箱子进了宫。 永安帝看到好几箱子白花花的银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卖个鉴宝会的入场券罢了，居然这么暴利？ 混账儿子该不会是把那些商贾给抄家了吧？ 他果断找人问了问，这才知道，那些商贾自从进京之后，就到处打探消息。 楚暄故意让人给他们透露了琉璃坊的生意，于是就有很多商贾想方设法地买入场券。 把个入场券的价格炒得老高！ 所以最后光是靠着那些入场券，就赚来了大笔的银子。 永安帝听完后，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 所以他直接下令，让天龙卫密切盯着那些商贾，看看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紧接着，鉴宝会就真正开始了。 鉴宝会是在楚暄一处别院里举办的。 时间特意定在了晚上。 这是苏锦璃给楚暄建议的。 那些琉璃器虽然漂亮，可是白日里光线太强，瞧着便少了几分神秘感，显得平凡了许多。 倒不如晚上的时候，烛光一点，不管是那些琉璃器，还是拿出来凑出的珠宝玉器，光线一照上去，瞧着便宝光莹莹的，一下子就变得值钱了许多。 还可以顺便展示一下那些琉璃灯罩。 楚暄可不敢忤逆她这个二嫂，所以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还是答应了。 回去后他担心这样不太妥当，就亲自试了一回。 果然发现晚上点了灯后，那些琉璃器瞧着更漂亮了些。 为了让效果更好，他还让下头的人绞尽脑汁地想法子。 结果重赏之下，很快就有人想出了一个法子。 就是在展示的台子上头做手脚。 把台面换成玻璃板子，然后下头空心，点上牛油蜡烛。 台子的前面和左右两侧都是木头板子，不会透光，唯有朝里的一面挖空了，用来透气。 里头的蜡烛一点，就等于是有一道光从底下照上来。 不管是琉璃器还是玉器，放在台面上的时候被那光一照，瞬间变得玲珑剔透，流光溢彩，就跟天宫里的宝贝似的，根本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楚暄瞧见之后，一颗心就彻底放下了。 所以鉴宝会正式开场的这天，拿着入场券进去的商贾们一个个就跟土包子似的，很快就被那些四处拜访的琉璃灯给迷得眼花缭乱，一颗心跳得飞快。 那些形状各异的琉璃灯，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平生仅见。 烛光从琉璃灯里透出来，越发显得那些琉璃灯剔透得犹如冰晶一般。 来到这儿的商贾基本上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家中资产雄厚。 不然，也不会巴巴地花费那么多银钱，就为了拿到一张入场券。 等到了鉴宝的地方，商贾们纷纷按照座位编号坐了下来。 每张入场券上都有一个编号，对照着座位上的数字。 大厅里摆了很多凳子，因为凳子比较小巧，可以多坐些人，不像椅子那么占地方。 一个大厅就那么些地方，座位摆在那儿，自然是有前有后，有好有坏。 所以这些作为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最好的位置，自然价格也会最高。 那些离得远的偏僻角落，价格就比较低了。 然而就算是最低的价格，也是足足一千两银子。 再往上，价格就高了。 商贾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虽然这些人一直在极力忍耐，可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这会儿正激动呢！ 倒也不怪他们不够稳重，实在是这次的鉴宝会对他们这些商贾来说，实在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坐在这儿的商贾都知道，这次的鉴宝会是楚暄带头办的。 而里头的琉璃，全都是秦王妃的琉璃坊里烧出来的！ 也就是说，光这鉴宝会一事，就涉及到了两位王爷！ 当今天子总共就三个儿子，还都是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 虽说已经立了太子，可天子喜欢的其实是秦王跟晋王！ 现在的这位太子虽为嫡长，身体却不好，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若是能够巴结上秦王跟晋王，他们这些商贾说不定就能发达了！ 为了能够成为巴结到两位王爷，他们来之前可是带了大笔银票的！ 本是想着不管这次的琉璃器如何，都要花大价钱拍下来，给足两位王爷面子。 谁知道才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些美轮美奂的琉璃灯，勾得他们心痒！ 光是随意摆着的琉璃灯都如此雅致精美，何况是鉴宝会上的那些精品？ 不过，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啊。 看来等会儿的竞争怕是不小，不狠命砸钱是不行了！ 商贾们虽然来自全国各地，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地打起了砸钱的主意。 然而，当鉴宝会正式开始，第一件宝物放在展台上后，这些商贾就齐齐傻眼了。 那是……如意？ 为何还会发光？ 还有那颜色，未免也太漂亮了！ 第一件宝物，便是一件绚丽多彩的琉璃如意。 底下光一打，整个如意都像是在发光一般，看得人目眩神迷。 0535 让人疯狂的鉴宝会 主持鉴宝会的是楚暄安排的人，他自己没露面。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晋王，直接露面见那么多商贾，就太跌身份了。 不过楚暄虽然没有直接露面，却一直关注着鉴宝会的情况。 鉴宝会的第一件宝物就是琉璃如意，一放上展台，那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模样就吸引了无数双眼睛。 惹得商贾们纷纷竞价。 商贾们都已经得了消息，知道楚暄有意寻找商贾合作开琉璃坊。 所以早就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在鉴宝会上好好砸钱，只求能得楚暄青眼。 然而看到那琉璃如意后，他们瞬间就意识到了琉璃坊的巨大价值。 所以一个个全都疯狂了。 鉴宝会一直到半夜才结束，因为时间太晚，这些商贾就暂时歇在了别院里。 楚暄一直等到鉴宝会结束，看到最后统计出的交易额后，他兴奋得整夜都没睡着。 实在是太多了！ 一场鉴宝会下来，成交额居然达到了好几百万两！ 这样的数字，怎么能够不让人疯狂？ 这还只是鉴宝会而已，后面还有琉璃生意的投标呢！ 如今交通不便，琉璃这东西又不容易运输，沉重不说还容易碎。 所以要想把琉璃推广全国，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全国各地都建上琉璃坊，烧制琉璃。 所以楚暄根据苏锦璃的建议，把全国分成了十个片区，打算每个区建一个琉璃坊。 而每个区的琉璃坊，都会找当地商贾合作，至于谁能入选，就看投标结果了。 通过鉴宝会，商贾们已经看到了琉璃器的价值。 对于这门生意，心里头自然有了计较。 鉴宝会的第二天，楚暄安排的人召集所有商贾开了个会，正式通知了琉璃坊的事，然后就让商贾们准备标书，七天后开始投标。 鉴宝会上拍卖了各种各样的琉璃器和玻璃器，算是让商贾们心里有了数。 而且别院的窗户全都换成了玻璃。 有透明无色的，也有彩色的。 商贾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都见过明瓦，却是第一次见识到透明的玻璃窗，震惊得好半天都没能回神，一个个就跟土包子似的。 见识到了玻璃窗的好处，一个个就巴不得给自家也换上了。 所以接下来的七天，所有商贾都是绞尽脑汁，就会了拿下琉璃坊的生意。 一些实力比较弱的，甚至还趁机抱了团，结成了同盟，打算合伙做这个买卖。 鉴宝会之前，这些人就去参观过宝镜楼，看了里头各式各样的镜子，还有那些价格后，一颗心就火热得厉害。 所以这七天，商贾们可热闹了。 有明争暗斗的，也有拉帮结伙的。 总之就没一天消停。 终于，七天结束，投标开始了。 这场投标是暗投，所有人把标书投入箱子后，箱子就会送到楚暄手里。 楚暄拿到箱子后，就跟张长生还有幕僚一起，查看那些标书，进行挑选。 他原本还想找苏锦璃的，不过苏锦璃又“闭关”了，楚暄就没敢去打扰她。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张长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上，翻看着一本标书。 沙发椅是苏锦璃让人做的，原本只是放在秦王府里，楚暄去的时候瞧见了，试了一下觉得很舒服，就跟苏锦璃求了。 苏锦璃没打算拿这个赚钱，就把图纸给了楚暄，让他自己找工匠做。 楚暄找工匠做了放在晋王府，张长生去的时候看见了，试了试觉得挺喜欢，每次来都要坐这个。 幕僚们虽然不太习惯张长生这种懒洋洋的坐态，但也都知道他身子弱，没敢多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长生用了苏锦璃送的药，最近已经有所改善。 虽说没能一下子让张长生恢复健康，但他感觉得到身体比以前强健了一些。 走路没那么累了。 以前那种心慌气短，喘不过气的感觉也没那么严重了。 甚至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每顿都要比以往多吃一碗。 最让张长生满意的就是，苏锦璃给的是药丸子，不是苦药汤！ 天知道他最怕苦了，以前每次吃药都快要了他的命，如今一颗药丸子下去就完事了，嘴里一点苦味都没有。 所以他把其他药都给停了，现在只吃苏锦璃给的药。 这事他故意没往外说，所以楚暄的幕僚都不清楚。 楚暄也是懒洋洋地坐着，看着标书。 他原本对做生意什么的不太熟，自从开始筹备这琉璃坊的事，他耳濡目染的倒是学了不少。 如今看着各种各样的标书，他也不觉得难以理解了。 就是看着标书上头的利润分成后，他这颗心就跳得飞快，都没办法冷静了。 没办法，上头的价格也太馋人了！ 楚暄带着人看了大半天，总算挑出了十份最满意的标书。 然后他亲自召见了被挑中的商贾，出言鼓励了一番，说得那些人一个个激动得都快厥过去了。 投标之后，商贾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中标的商贾走得最快，他们中了标，得赶着回去修建琉璃作坊，同时还要给以后的琉璃生意开路。 其他没有中标的商贾，有的也离开了。 他们虽然没能中标，但是可以跟中标的商贾合作。 所以也得赶着回去忙活。 也有不甘心的，没有急着离开，打算在京城里多待些日子，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不过，他们的这些想法，可就跟楚暄没什么关系了。 鉴宝会后，楚暄就把赚来的银子给分了。 永安帝的那一份，他特地装成箱子拉进了宫里。 惹得京城里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鉴宝会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消息传到太子妃江鸾的耳朵里，可把她郁闷坏了，没少对着太子楚旭抱怨，觉得楚暄这个弟弟不厚道。 太子还是他亲大哥呢，他有了赚钱的买卖，居然也不知道拉哥哥一把。 实在是太过分了！ 太子压根没想到这事居然能赚来这么多的银子，被江鸾念叨了好几回，他心里也很不舒坦。 不光是他们，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也都眼热不已，都巴望着能够跟楚暄做生意。 就连苏锦璃，也被人给盯上了。 0536 哭穷的人 自从鉴宝会后，天天都有人往秦王府和晋王府递帖子求见，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长春侯府也是如此。 不过苏锦璃是女子，楚晏这会儿又不在王府。 所以往秦王府上递帖子都是女眷的名义，男人们没敢掺和。 然而苏锦璃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高调，所以她直接闭了关，压根不管外头的事情。 所有人一律不见，礼物也都是挑着收的，并非来者不拒。 收礼这事她交给了管家，自己压根就不插手。 反正她现在又不缺钱，根本不稀罕那点礼物。 只是一些人的身份摆在那儿，送来的礼物不好拒绝，她才收下了。 苏锦璃本想一直这么闭关下去，然而投标之后没几天，楚暄就上门了。 他最近实在是快要烦死了。 鉴宝会后，就老有人巴结他。 晋王府的门槛都要被那些人给踩烂了。 就连去上早朝，都有人死皮赖脸地缠着。 楚暄被逼得没法子，只得来了秦王府，找苏锦璃想法子。 他是楚晏的亲弟弟，如今都亲自上门了，苏锦璃总不好避而不见。 只得见了他。 听了楚暄一嘴的抱怨后，苏锦璃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京城里很多人瞧着鉴宝会大赚了一笔，就跑去找楚暄哭穷，想让楚暄带着他们一起赚钱。 这些纠缠上楚暄的，基本上都是皇室宗亲，或者有姻亲关系的。 还都是长辈。 楚暄虽然贵为晋王，可是面对这些“长辈”的哭诉，他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于是就来找苏锦璃想法子了。 之前的鉴宝会就是苏锦璃提议的，他尝到了甜头，现在对苏锦璃这个二嫂可是尊敬得很。 苏锦璃见他说得嘴都干了，就想了个法子：“既然如此，何不成立一个商团？” 楚暄愣了一下：“成立商团？” 苏锦璃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的鉴宝会，能够大赚一笔，原因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过了这次，以后就算再卖琉璃器，也不可能卖出那样的高价来。” 楚暄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先前的鉴宝会办过之后，他就尝到了甜头，恨不得每个月都来一回，然而晋王府的幕僚早就跟他分析过了，说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 只是听到苏锦璃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失望：“要是每次都能赚这么多银子，那多好啊。” 苏锦璃就笑了：“虽然以后赚不了这么多，可要再办鉴宝会，肯定也能赚不少，只是比不了这一次罢了。 更何况，这鉴宝会也不只是在京城才能办，甚至可以办到周围那些属国去，赚他们的金银。 所以我才说，何不成立一个商团，然后在属国成立商号，卖他们那边没有的稀罕东西？” “这……”楚暄听到这话，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事当真能成吗？” 苏锦璃轻笑着说道：“能不能的，就算三弟你的本事了。三弟何不想想，开属国开设商号，定然需要不少人手，那么多人派出去，也能听闻一些属国的奇闻轶事。 到时候消息传回来，刊载在报纸或者杂志上，既能卖一笔，又能为百姓增长些许见闻，岂不是件好事？ 那么多的属国，若是都建立了商号，得要多少人手？到时候，赚的又岂会是小钱？商号只卖精品，每个月开可以开一次鉴宝会，赚头绝对不小。 人多了，也可以在那边买地置产，甚至买他们的特产送回来卖，这又是一笔生意。这些买卖做下来，三弟又何必再担心他们再找你哭穷呢？” 想要提高生产力，就得有个动力。 只有市场需求上来了，需要更多的货，到时候自然会有无数聪明人想出各种法子来提高生产力。 所以发明创造什么的，还得建立在需求上头。 没有需求，人自然也就懒得动脑子。 商贾们为了赚钱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与其让他们乱来，倒不如让朝廷也插一脚进去。 免得乱了规矩。 苏锦璃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商号要做起来，就得有规矩，可不能让人乱来。” 楚暄这会儿还在琢磨苏锦璃刚才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这事能做，而且好处也多。 不仅可以赚取金银，还能趁机安插探子，打听属国的消息。 若是当真在属国买地置产，岂不是相当于买下的那些地方也成了他们的地？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颗心火热不已。 于是他灌了一口茶水后，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嫂子你说得没错，我这就进宫去跟父皇说说！” 苏锦璃不禁有些无奈，楚暄这性子，还真是一点也不像楚晏那么稳重，难怪他是弟弟。 她叫住楚暄：“三弟可还记得之前看过的那些标书？” 楚暄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苏锦璃再次问道：“那你觉得，那些标书如何？” “额……看着倒是不错。”说到这里，楚暄顿时反应过来，“嫂子的意思，是想让我也准备个标书？” 苏锦璃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生意，还是先找人多商量下比较好。我也就是随便想想，做不得准。 毕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清楚那些属国的情况。若是真要做生意，还得因地制宜才行，你觉得呢？” 楚暄：“……” 他觉得苏锦璃说得很对，可是……是不是太谦虚了？ 她这个妇道人家可把好多男人都给比下去了！ 就连他…… 楚暄拒绝再想下去。 他可不想承认，他堂堂王爷，居然被嫂子给比了下去！ 楚暄立刻说道：“嫂子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回去找人商量！” 苏锦璃就没留他。 等楚暄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她才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能成。 鉴宝会赚了那么多的金银，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 就连永安帝，看到那些金银难道就不心动吗？ 所以这个商团之事，多半能成。 按照历史记载，永安帝后面会迁都。 可是修建皇宫需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不然，永安帝也不会派人出海。 现在，不过是让这事提前罢了。 0537 又开始折腾 楚暄离开秦王府后，就急匆匆赶回了晋王府，打算找幕僚商议这商团之事具体该怎么办，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他才好去找永安帝请示。 谁知刚回到晋王府，就得知张长生来了。 楚暄闻言一惊，赶紧跑去见张长生。 他到的时候，张长生正舒服地靠坐在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微笑着听人弹琵琶。 楚暄突然就嫉妒了：“……”小舅舅真是太懂享受了。 他大步走进去：“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朝那弹琵琶的侍女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张长生来找他，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总不能让侍女听见了。 侍女就恭顺地抱着琵琶退了出去。 张长生也没在意，只是好笑地看着楚暄：“你去秦王府找你二嫂拿主意了？” 楚暄灌了一口茶水，也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然后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椅子真舒服，还是二嫂厉害，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好东西来。”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舅舅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些人给烦死了，一个个就知道跑来找我哭穷！ 真是的，他们穷不穷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让他们穷的，跑来找我哭穷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财神爷。” 他还想找谁哭呢。 张长生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这次鉴宝会确实赚了不少，也不怪他们会眼红。” 楚暄不满：“那他们眼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这次鉴宝会上的琉璃器可都是二嫂给的，还有一些是父皇赞助的。 虽然瞧着卖了不少钱，可事实上我可没拿多少，大头都让二嫂和父皇拿去了。他们找我哭穷有什么用用啊？” 张长生见他抱怨个不停，就知道他是真的被那些人给烦死了。 不过，他来找楚暄可不是为了听楚暄抱怨。 于是他又问道：“你去秦王府，你二嫂可说什么了？” 那个苏氏瞧着古灵精怪的，还被一位老神仙给看上了，收了徒弟。 说不定，她还真能有什么好法子。 他就是听说楚暄去了秦王府，才特意过来的。 如今他的身子要比以往好了些，脸也恢复了，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窝在侯府里，总得出来赚银子。 他这身子，能做的事情可不多。 不过，之前的鉴宝会倒是让他觉得挺有意思。 楚暄听他问了，没好意思再抱怨下去，开始说起正事：“嫂子说可以成立一个商团，拉那些人合伙进来。然后去属国开店卖东西，赚他们的金银。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打算找人商量一下，拿个章程出来，然后就进宫去见父皇，跟他说一声。” 如果只是在天龙朝内开店，自然不用那么麻烦。 可是要去属国开店，肯定要打通不少关系。 更何况，他们还要拉那么多人入伙一起成立商团。 这么大的事情，他总得跟父皇报备一声，可不能让父皇误会他是要结党营私！ 只要父皇答应了，这事就妥了！ 张长生也有做买卖的想法，却没有想到苏锦璃的胆子居然那么大，直接就想到了去属国开铺子！ 虽然十分意外，张长生却也心动不已。k 去属国开铺子，肯定需要安排不少人手过去。 这些人到了那些属国，可就不再是店铺掌柜和伙计了。 他们还可以是探子！ 这事要是办成了，既能赚来金银，又能收集属国的情报，可是大功一件！ 张长生想到这里，立刻对楚暄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楚暄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听他这么说，心情就更激动了。 两人都不肯耽搁，于是楚暄立刻派人叫来了幕僚，一群人坐在屋里开始商量。 …… 秦王府，苏锦璃把楚暄送走后，立刻写了好几张单子，叫来了朱砂：“你去买几个大院子，最好是挨着的，地方够大就行。” 朱砂不明白她买院子做什么，反正她只是个奴婢，听苏锦璃的吩咐就行。 “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她出去后，苏锦璃又叫来如意和平安，给了如意一张单子：“去把单子上的东西买回来。” 如意小心接过单子，迅速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买。” 平安一听要出门，还挺兴奋。 最近王妃一直在闭关，她也不好天天往外头跑，只能待在王府里，都快憋出毛病了。 现在总算可以出去逛逛了。 等两人出去后，苏锦璃又带着侍女去王府后花园里逛了逛，摘了不少鲜花回来，让侍女拿去清洗。 等到鲜花清洗得差不多，出去买东西的如意和平安也回来了。 苏锦璃就让她们把东西搬到了她的“小作坊”里。 这个“小作坊”是后来布置的，里头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 像是玻璃烧杯，量筒，试管，玻璃棒，滴管，酒精灯，天平等等。 天平的原理并不难，苏锦璃找来制作秤的工匠，研究了几天就做了出来。 苏锦璃看了之后挺满意，大方给了赏钱，然后又让他研究台秤，可惜到现在都还没研究出来，不然就更方便了。 还有药柜子。 苏锦璃叫了平安和一个叫珍珠的丫鬟帮忙，开始收拾买来的那些材料。 平安力气大，珍珠干活比较细心，两人配合起来正好。 苏锦璃带着她们忙碌了两天，总算是把要做的东西做了出来。 又过了一天，楚暄带着一份写好的计划书找了过来。 他还挺大方，见到苏锦璃后，直接把写好的计划书递给了她：“嫂子你看看，这份计划书写得怎么样？” 嗯，计划书这三个字，他还是从苏锦璃这儿听来的，现在直接活学活用了。 苏锦璃还挺好奇这个事的，见他拿来的计划书，就大方地看了看。 她看东西很快，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很快就看完了。 于是笑道：“三弟果然是个做大事的，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瞧着写得挺不错。” 楚暄一听就知道苏锦璃是在谦虚，但也没拆穿。 0538 捞钱的宝贝 楚暄也觉得这份计划书写得很好，不然也不会巴巴地拿来给苏锦璃看。 要是里头有什么不好的，他岂不是要在苏锦璃面前出大丑了？ 听了苏锦璃的话，他瞬间兴奋起来：“既然嫂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进宫去找父皇！” “等等。”苏锦璃叫住他，然后对平安说道，“平安，你去把我之前准备的那个盒子拿出来。” 平安立刻去了。 楚暄顿时有些诧异，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 嫂子这是……要给他送东西了？ 还是又有什么好东西想送给父皇？ 楚暄好奇极了。 他默默看了眼平安离开的方向，心里头生出隐隐的期待。 平安回来得很快，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盒子。 楚暄迅速扫了眼她手里的木盒，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但他还是问道：“嫂子，这盒子……” 苏锦璃淡淡说道：“前两天做了点东西，你看看再说。” 楚暄立刻正襟危坐，极力表现出稳重的样子，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好奇。 平安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然后她把盒子放在楚暄旁边的茶几上，直接退到了苏锦璃身后。 楚暄偷偷看了眼盒子，然后一脸严肃地打了开。 这一打开才发现，里头装的竟然是些瓶瓶罐罐。 只看了一眼，楚暄就有些心惊了。 里头的瓶瓶罐罐竟然都是琉璃的，看起来小巧精致，颜色也特别清新可爱，实在是漂亮极了！ 楚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瓶瓶罐罐还可以做成这样！ 尤其是那些颜色，到底是怎么调配出来的，未免也太好看了！ 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好看，要是那些女人和小孩儿见了，估计更喜欢。 不由自主的，楚暄光是从这些漂亮的瓶子上头，就看到了无限的商机。 他惊喜地问苏锦璃：“嫂子，你这些瓶子都是怎么做出来的？颜色可真好看。这瓶子要是拿出去卖，那些女眷们肯定喜欢！” 苏锦璃被他逗笑了，楚暄看了这么久，居然只看到瓶子么？ 她无奈地提醒楚暄：“你再仔细看看。” 楚暄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这一细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瓶子里还装了些什么东西！ 楚暄好奇地拿起那只最高的瓶子，这瓶子大概有二十厘米高的样子，瓶身设计得非常简约，颜色还是清新的绿茶色。 瓶子是广口的，用木塞封了口。 因为瓶身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装着某种液体，看起来还挺粘稠。 楚暄好奇地打开木塞，谁知木塞一拔出来，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还挺好闻的。 他诧异地看了眼瓶子里的东西，然后又看向苏锦璃：“嫂子，这里面是什么？难道是吃的？闻着好像有股茶香味。” 苏锦璃：“……” 生怕楚暄真把里头的东西吃了，她赶紧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洗发液，用来洗头发的。只要到处一点，用热水化开，就会有很多泡沫，可以把头发洗得很干净。” 这时候不少人还喜欢往头发上头抹头油，好让头发服帖好看。 可清洗头发的时候就麻烦了，油乎乎的可不好清洗。 而且一般人洗头发，用的就是皂角或者澡豆，麻烦不说，效果也比较一般。 像是皂角，都没处理过，直接把皂角掰开了，用力揉搓出泡沫来，然后再洗头发。 这也太麻烦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皂角，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苏锦璃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自嘲。 她这洗发液更不是寻常百姓能用上的。 不过……倒是可以开发出一些平价的洗发液出来，卖给那些平头百姓。 至于那些家里实在是太穷的，她就没法子了。 只能等以后各种厂子建起来，底层百姓有了工作，让收入慢慢上去。 反正现在人口少，一旦各种厂子建起来，肯定得招工。 楚暄闻着那股清新怡人的茶香味，还以为是吃的。听苏锦璃说是洗头发的，他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跃跃欲试。 扫了眼其他的瓶子，他迅速将瓶子封住放了回去，又重新拿了个瓶子。 这个瓶子要矮不少，只有十厘米高的样子。 瓶身非常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装着一种淡粉色的透明液体。 看起来特别好看。 楚暄一看着这颜色，就觉得女人肯定会喜欢。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还没打开塞子呢，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他根本没法形容，就觉得闻着很好闻，比他用过的那些熏香都要好闻！ 一问到那个香味，楚暄就有了猜测：“嫂子，这难道是熏香？” 可熏香不都是香丸子之类的吗？ 这东西怎么跟水似的？ 苏锦璃微笑着解释：“这是香水，味道跟你平时用的熏香不太一样。” 楚暄点了点头，也没打开塞子，直接把瓶子放了回去。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看起来胖乎乎的琉璃罐子。 罐子口比较大，上头的琉璃盖子还做成了花瓣造型。 就是罐子不像之前的瓶子是透明的，所以看不到里头的东西。 楚暄好奇地打开，发现里头是一种白色的膏体，闻着有股薄荷味，十分清冽。 他又问苏锦璃：“嫂子，这又是什么？应该也不是吃的吧？” 哼，他这次可学聪明了！ 苏锦璃点了点头：“嗯，这是牙膏，用来刷牙的。” “牙膏？”楚暄这次惊呆了，“还可以做成这样？” 他从小到大用的可都是牙粉，里头还加了各种珍贵香料，价值不菲。 就是每次刷牙的时候都挺麻烦。 不像这个牙膏，看着就好像挺方便的样子。 苏锦璃见他亮着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接着说道：“边关开了互市，正在跟蛮族交易。你觉得，这牙膏若是卖给蛮族，他们会喜欢吗？” “啊？卖给蛮族？那多浪费啊！”楚暄一听就摇头，满脸都是不情愿，“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我们自己留着用了！” 0539 楚暄心跳得飞快 苏锦璃听到楚暄的话，只觉得一阵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笑眯眯地说道：“不如三弟你先试试这牙膏用起来如何，我们再接着聊。” 楚暄想了想，果断答应了。 管家便亲自领着他去了旁边的卫生间，试用牙膏。 过了一会儿后，楚暄便兴冲冲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嫂子，你这牙膏太好用了！” 不像他以前用的牙粉，满口都是渣不说，还凉丝丝的，特别舒服。 用完之后，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的清凉味道，可比以前舒服多了。 苏锦璃见他高兴，就问他：“那三弟你觉得，这牙膏售价多少合适？” “这个嘛……”楚暄摸着下巴，开始认真琢磨合适的价格，“如果是用这种琉璃罐子来装，这样一罐牙膏，至少也得百两银子才合适。” 他才开完鉴宝会，鉴宝会上的琉璃器可都卖出了高价。 就算平时卖的琉璃器价格要降一些，也不能降得太廉价了。 楚暄想到这里，又担心地问道：“对了嫂子，这牙膏的成本不知有多少？可会太高？” “牙膏的成本嘛——”苏锦璃故意拉长了语调，“这样一罐子，大概也就一百文钱吧，如果以后能够扩大生产，降低原料成本，价格还能更低些。” 其实一百文钱的成本，还是因为原料的问题。 牙膏配方不算麻烦，主要是由摩擦剂，发泡剂，保湿剂，增稠剂，甜味剂，防腐剂，缓蚀剂，活性添加剂，香精，色素，水等构成。 若是在里面再加入一些药物配方，制作出来的牙膏还可以有一定的治疗功效。 比如消炎止血什么的。 而牙膏的这些配料里头，摩擦剂的分量最多，根据配方不同，占了五分之一甚至一半，碳酸钙就可以作为摩擦剂使用。 这东西的价格能贵到哪儿去？ 发泡剂比较麻烦，不过它的作用是增加泡沫和去污能力，就算没有，牙膏也能做出来，只是效果上面比起现代五花八门的牙膏肯定要差一些。 保湿剂就简单了，用甘油就行。 增稠剂则可以用海藻酸钠，这东西是从海藻里头提取出来的，以现在的技术，也能做到，只要有充足的海藻就行。 甜味剂就更容易了，加点蔗糖进去就行。 防腐剂可以用苯甲酸钠，用安息香胶干馏，碱水水解，或者马尿酸水解都能得到苯甲酸钠。 缓蚀剂的作用则是延缓牙膏腐蚀牙膏管，她用陶瓷罐子或者玻璃罐子来装牙膏，自然就不需要再加这东西。 活性添加剂就多了，像是什么氟化物，中草药，氨基酸，美白剂，脱敏剂，维生素，多肽，生物酶什么的都行。 以现有的条件，其他东西都不太好弄，但是中草药就完全没问题了，这东西多得很。 剩下的香精，色素和水，就更容易了。 她给楚暄展示的牙膏里头，就是添加了一点薄荷精油。不过提炼精油的耗费比较大，所以增加了不少成本。 色素的话，可以加也可以不加，主要是用来调色，没什么影响。 所以林林总总地算下来，成本还真不贵。 甚至不如现在很多富贵人家用的牙粉，里头加了不少名贵香料，价格可不便宜。 楚暄听到苏锦璃说出的成本后，整个人都傻了。他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锦璃：“嫂子，你说真的？这东西的成本竟然这么便宜？”爱网 苏锦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拿这事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楚暄：“……” 对啊，这个成本可是大问题，嫂子根本没理由骗他嘛！ 不过，这个牙膏的成本也太低了！ 楚暄觉得心跳得飞快。 一旁守着的管家也觉得心脏怦怦乱跳。 成本才一百文钱，卖一百两银子的话，这里头的利润得多大？ 管家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这时苏锦璃又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琉璃是怎么烧出来的吗？这烧琉璃的成本才多少？” 楚暄瞬间变了脸色，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发现自己果然是脑子糊涂了。 嫂子说得对啊，琉璃成本那么低，可还不是卖出了天价？ 这牙膏成本低了点，那又有什么关系？ 根本不妨碍他们卖出高价嘛！ 想到牙膏低廉的成本，他也不抗拒卖给蛮族了。 牙膏成本那么低，正好可以拿去坑那帮没见识的蛮子！ 苏锦璃见他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又说道：“我刚才说的成本只是普通牙膏的成本，其实牙膏里头还可以加入一些药物配方，让牙膏获得一些疗效。这样一来，成本可就上去了。” 楚暄听到这话就笑了，激动地搓着手说：“这个好这个好！到时候加点儿人参鹿茸在里头，不怕卖不出高价来！” 苏锦璃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打断他，任由他在那儿随意发挥。 于是楚暄一个人在那儿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样子好像有点丢脸。 他就又问苏锦璃：“那这洗发液和香水呢？” 苏锦璃淡淡说道：“洗发液的成本也不算高，不过香水用到了不少香料，成本倒是不低。” 楚暄一听就懂了。 这洗发液的成本既然不算高，那想怎么卖都行。香水嘛，一听就是奢侈品，成本既然不低，那肯定得卖出高价来。 看这香水的样子，明显也是不便宜的。 富贵人家的女眷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来买。 要是香味清新一些，说不定就连一些男子也会喜欢。 楚暄越想越激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嫂子，你拿这些出来，是打算建厂子做生意吗？” 苏锦璃笑吟吟地扬起唇角：“不然呢？除了这些，还有上次的香皂，雪肤霜和口红，都是赚钱的好买卖，你不觉得吗？” “我当然觉得！”楚暄异常肯定地说道，“嫂子你放心，小弟我这就进宫求见父皇，一定把商团组建出来！” 这么赚钱的买卖，当然得捏在自己手里才行！ 楚暄急匆匆告别苏锦璃，迫不及待地进宫去了。 0540 永安帝想想就激动 楚暄进宫的时候，特意把苏锦璃送他的盒子带上了。 他觉得带上这玩意儿比较有说服力。 进宫后，他很快见到了永安帝。 因为之前的鉴宝会，永安帝分了不少金银，再看楚暄这个儿子，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如今楚暄又提着盒子跑进宫里来，永安帝得了消息，片刻都没等，就让楚暄进去了。 一看到楚暄手里的盒子，永安帝就来兴致了：“你拿的这是什么？” 嗯，还是老三孝顺，居然又给他送东西来了。 果然儿子长大了之后就变得懂事了。 永安帝看楚暄的眼神欣慰极了。 楚暄却是很不习惯，他被永安帝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说道：“父皇，儿臣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说完这话，他打开盒子，把顺手放在里头的计划书拿了出来，然后又把盒子盖上了。 激动地说道：“父皇你先看看这个！” 永安帝：“……” 刚刚楚暄打开盒子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发现里头好像装着瓶瓶罐罐，还都是琉璃做的，瞧着挺精巧的，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这小子倒好，刚打开又给关上了，这是几个意思？故意跟他卖关子是吧？ 永安帝心里头不爽，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不过看着楚暄那副献宝似的模样，他又动起了心思。 楚暄这模样……拿出来的肯定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如此，他就先看看。 永安帝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立刻从楚暄手里接过“计划书”，转交给了永安帝。 永安帝翻开一看，脸色不断变化。 他其实很清楚最近一直有人找楚暄哭穷的事。 那帮家伙一个个脸皮厚得很，眼看楚暄搞了个鉴宝会，挣了不少银子，就开始缠着楚暄哭穷了。 甚至进了宫里都不肯放过他家老三。 他看着楚暄焦头烂额的模样，觉得还挺有趣，就没急着申斥，打算再看几天，然后就警告一下，让那些人别太放肆了。 谁知道，楚暄居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若是以前，楚暄跑来找他说要成立什么商团，还要去属国开商号，他肯定要把这小子臭骂一顿，觉得他胡闹。 现在嘛…… 想到前些日子楚暄送进宫的那些金银，永安帝就觉得心跳得有点快。 这也不能怪他呀。 他虽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可之前打了那么一场，消耗可不小。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打算，想要把京都搬到北地去。 南边虽然景色优美，却也是个脂粉堆。 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只会消磨了锐气。 他可不想在这儿混日子。 可要搬迁，首先得把皇宫修出来吧？ 他都当皇帝了，总不能挤在曾经的王府里头。 肯定得先修皇宫。 这玩意儿跟行宫还不一样，规格肯定得是最高的，那得耗费多少金银？ 如今国库刚充盈了一些，可各地守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要是现在提出修皇宫，下头那些文武百官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他一直忍着没说。 这次鉴宝会，他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总算是看到了修皇宫的希望。 若是这买卖做起来，当真能够赚来大笔的金银，谁还敢拦着他修皇宫？ 到时候他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多余的钱还可以拿去给守军发军饷，更换兵器战甲，修补城墙，甚至给百姓减免赋税。 到时候，大家日子好过了，谁还会记得他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永安帝想想就激动。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想着想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上次苏信献上来的那本奇书上，似乎还有一幅地图？ 不过，那地图上标注的都是山海经里头记载的山川，瞧着既让人心潮澎湃，又不敢置信。 要是那幅地图是真的，岂不是说这个天下比他以为的还要更大？ 而他不知道的那些地域，其实在山海经中早有记载。 按理来说，也该是属于他的？ 对了，那幅地图上，似乎还记载了一些金银矿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永安帝想到这里，不禁陷入了沉思。 当初第一次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他的心情十分激动。不过激动之后，他就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敢相信上头的记载是真的。 现在嘛…… 他虽然也不敢相信，可万一是呢？ 他是不是该让人过去找找看？ 真要挖出金矿银矿来，他还担心没银子修皇宫吗？ 永安帝想到这里就激动了。 再看手里的“计划书”，他不禁越看越满意。 等到把整个“计划书”看完，他抬起眼眸，眼神异常欣慰地看着楚暄：“你这次很不错，总算是有些出息了。” 楚暄立刻喜滋滋地问：“那父皇是答应了？” 永安帝被他呛了一下，咳了一声才说道：“既然你肯用心，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朕想知道，这里头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楚暄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道：“儿臣前些日子实在是被烦得够呛，就去找了二嫂，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儿臣觉得，二嫂挺会做生意的，简直就是个女财神，之前的鉴宝会就是她跟儿子提的，当然儿子自己也想出了不少主意。 所以儿臣就去问了二嫂，谁知道二嫂还真有法子。她跟儿臣提议成立个商团，把生意做大，儿臣觉得可行，就回去找了人商量。” 永安帝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那这上头写的，去属国开设商号之事，也是她提出来的？” 楚暄心头一跳，立刻说道：“这个当然不是了，这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二嫂到底是女流之辈，虽然在经营上很有一套，但是想得没那么长远。 是儿臣觉得，可以把商号开到属国去，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占咱们的便宜。而且把商号开过去，也能彰显咱们宗主国的风度。” 他说得头头是道，看得永安帝满意不已。 永安帝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想念远在边关的儿子了。 也不知道等老二回来，还能不能降服得住他媳妇儿。 0541 万一有个好歹 永安帝担心了一会儿远在边关的老二，很快又觉得，他应该对儿子有点儿信心。 老二可不是老大那种温吞性子，也不像老三。 应该不至于连媳妇儿都降伏不住。 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想想这商团的事。 老三这份折子倒是写得很不错，不过……要是真像里头说的，让那么多人投钱进去，这个商团牵扯的可就大了。 永安帝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试试。 只是这商团一旦建立，自然需要不少人主持各项事务，经营商号。 这些人，可都得好好挑选才行。 老三和张长生的鉴宝会办得不错，不过光靠他们还是不够。 老三太年轻，对于经营一道还不是很擅长，很容易受人蒙蔽，冲动行事。 张长生倒是比他稳重，年岁也更合适，就是身子太差了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好转，他可不敢让张长生太累着了。 万一有个好歹，皇后还不得伤心死？ 永安帝琢磨了有一会儿，开始犹豫这要不要现在就把张长生叫进宫里来问问。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楚暄身边的盒子，就问道：“你那盒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楚暄脸色一变，很快献宝似地说道：“回禀父皇，这盒子是二嫂送给儿臣的，里头装的都是二嫂捣鼓出的一些小玩意儿。”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开始卖弄：“父皇且看，这是牙膏，就是平时洁牙用的，跟牙粉的作用差不多，不过效果更好，使用起来也更加方便。 还有这个，是什么洗发液，用来清洁头发的，只需一点，用热水化开就能用，方便得很。 还有这个香水，不仅十分漂亮，味道也相当好闻。儿臣觉得，母后应该会很喜欢。” 永安帝看着那些漂亮的瓶瓶罐罐，有些惊讶，忍不住在心里头念叨：老二媳妇果然是了不得了，整天待在王府里头，居然都能折腾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他好奇地问：“你二嫂可还说了什么？” 楚暄就笑嘻嘻地说道：“父皇果然英明，直接就猜到二嫂还交代了别的话。二嫂说了，牙膏和洗发液的成本都比较低，打算卖给草原上的那些蛮族。 蛮人整天吃肉，又不像我们天龙人这么讲究，身上的味儿不知道多重。这牙膏可是好东西，儿臣觉得，可以高价卖给他们。 正好现在开通了互市，可以让他们瞧瞧咱们天龙朝的诚意。还有这香水，成本颇高，不过可以高价卖给女眷。” 永安帝：“……” 他看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儿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让蛮人瞧瞧他们天龙朝的诚意？ 什么诚意？奸商的诚意？ 永安帝突然觉得，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家老三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奸商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买卖能够赚来的金银，永安帝就说不出斥责的话了。 他正愁没银子修建皇宫呢。 等赚到了银子，他就是把皇宫修得再大，也不用担心那帮御史言官了。 “你好歹是个亲王，岂能整日想着这些商贾之事？” 永安帝斥责了一句，不过语气并不是很重，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 楚暄可是被他从小骂到大的，太清楚他的脾气了，哪里会在意这些？ 他被骂了，反而还笑嘻嘻的，理直气壮地说道：“父皇此言差矣，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蛮人一向野心勃勃，还烧傻掳掠了那么多次，何必跟他们客气呢？ 儿臣可是连牙膏这样的好东西都愿意卖给他们，他们要是不觉得感恩戴德，那也太无耻了！ 更何况，他们只要享受到了这互市带来的好处，过上了安逸日子，自然得想法子筹钱。 为了互市继续，他们以后说不定都不敢跟咱们天龙朝开战，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儿臣觉得，这经商虽是小道，却能带来无数好处。光是安插进去的探子，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哼，你倒是油嘴滑舌。” 永安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很快派人去请张长生进宫。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就把张长生找来，好好合计这事好了。 张长生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很快就进了宫。 到了勤政殿后，三人就开始密谈。 这一谈就谈到了傍晚。 谈完出宫的时候，楚暄脸上的笑容都压制不住，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跟他一起出来的张长生可就比他稳重多了，唯有亮晶晶的双眼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楚暄亲自把张长生送回长春侯府后，并没有去秦王府找苏锦璃。 直到第二天，他才派人给苏锦璃递了消息，告诉她事情成了。 苏锦璃对此并不意外，所以也没怎么担心。 得到消息后，她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永安帝是要迁都的，可是想迁都就得先把皇宫修出来。 修建皇宫，耗费的银子可是天文数字。 所以直白点来说就是，永安帝现在非常缺钱！ 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赚钱的路子。 这是个好现象。 只要永安帝愿意发展商业，市场就会被激活，到时候，将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可人口就那么多，劳动力可不会凭空长出来，总是需要时间的。 到了男人不够用的时候，谁还会舍得把女人禁锢在家里头？ 所以这商业一旦发展起来，好处真的太多了。 苏锦璃没让人去找楚暄，她毕竟是嫂子，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 更何况，这商团牵扯太大，她一个女子，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反正，她最近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呢。 苏锦璃让朱砂买了好几个大院子，买到手后，就找了工匠修补。 这些院子主要是用来做作坊的，所以不需要太好。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得做一些改动。 改造这些院子的同时，苏锦璃又让朱砂去买了好些女子回来。 她这次准备开的作坊，是主要是生产胭脂水粉，香水精油，洗护用品之类的。 女工肯定要比男工更合适。 0542 会试放榜 苏锦璃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招收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儿。 可除非是家里日子太难过的，基本不会让女儿出来做工。 即便是做工，也多是卖身到大户人家当丫鬟。 所以她干脆让朱砂去牙行买人。 主要是身体健全，没有黑历史，性格没有大毛病的，都买回来。 朱砂跑遍了京城所有的牙行，足足买了一百名女子回来。 不过牙行里头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不是很健康。牙行总不可能好好养着她们，都是勉强给点吃的，只要饿不死就行。 所以这些人买回来之后，朱砂就请了大夫给她们检查了一番，该喝药的喝药，饭食也给了足量的。 苏锦璃又派了个嬷嬷过去，教她们规矩。 就这么养了几天，瞧着总算是好了不少。 苏锦璃就亲自考校了她们一番，看看这些人都擅长些什么。 像是那种心思比较活络，擅长管理的，就可以挑出来当个小组长什么的。 细心稳重的，则可以培养成技术工种，负责产品的调配。 若是像平安那种脑子简单，力气大的，就只能负责些力气活了。 苏锦璃没有急着教她们，她耐着性子，等到嬷嬷把这些买来的女子调-教得差不多，各个作坊也布置得七七八八后，她才换了个身份，亲自教导那些挑选出的“技术女工”。 她忙着的时候，楚暄和张长生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有了永安帝的支持，商团很快就成立了。 永安帝还亲自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青云商团，可见永安帝对它的期望得有多高。 因为商人地位不高，青云商团也没有打着官方的名义，所以除了少数人外，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青云商团背后的主子是谁。 青云商团是悄悄成立的。 成立的时候，楚暄特地到了秦王府，问苏锦璃打算入股多少银子。 苏锦璃问过之后，大方地投了二十万两银子进去。 她手里头还有更多的钱，不过没敢投太多，不然太过惹眼。 倒是听说楚暄拼拼凑凑，也投了十五万两银子进去。 还有长春侯张长生，也投了不少银子。 就连在家里头闭门反省的张长辉，据说也投了银子。 也不知道是单纯看好这青云商团，想要随大流捞一笔，还是想给永安帝表个态。 反正苏锦璃没怎么关心。 她投了银子后，就把心思放在了作坊上头。 不管是制作肥皂，香皂还是甘油，都需要油脂。 可这时候养猪人家不算多，本土猪长得又比较慢。 苏锦璃不得不派人去各个村子里头收猪，并且鼓励村民养猪。 一番忙碌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会试放榜的日子。 放榜的这天，天都还没亮，贡院外头已经挤了不少人。 等到天光放亮后，更是陆续有人赶过来。 贡院外很快变得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苏锦璃一身男装打扮，坐在贡院外的一处茶楼里，在二楼窗口看着。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她突然觉得这些人还真是不容易。 三年科举一次，那么多人，就竞争那么点位子。难怪自古以来，朝廷里总是党争不断。来 朝堂上的竞争很多时候甚至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可怕。 战场厮杀，就算要死，往往也就死自己一个人。 可是在朝堂上，稍不留神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为了利益，甚至是为了自保，这些人自然而然要抱团。 毕竟独木难支，不抱团，就只有被人群殴的份。 可一旦抱了团，就有了党派。 而很多党争，根本不看对错，只认利益。 只要是对敌人一方有利的，就算是好事，也要拼命反对。 这么不停地争斗下来，底层百姓不断受损，整个国家的元气也不断被消耗。 最后民怨沸腾，暴乱死起，改朝换代。 苏锦璃回想起历史上的朝代更迭，嘲讽地弯了弯唇角，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只是不知，这次又有多少举子能够高中，最后站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贡院外头，放榜的地方一直挤着人。 不断有人挤进去，看到自己中了后，兴奋得喜不自胜。 而那些落榜的，则是一个个神情落寞，郁郁寡欢。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便上演着人生百态。 让人看了之后，都忍不住要心生感慨。 苏锦璃正觉得好笑，就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平安推门走了进来。 她兴奋地说道：“主子，奴婢看到了！这次的会试头名，是一个叫沈翰的家伙，江家那位大少爷居然考了第三，连第二都不是，真是笑死人了！” 顿了顿，她又紧接着说道，“对了，奴婢听到好多人说，进士班的那些举子很多都考中了，好多人都后悔没报进士班呢！ 那些人真是太没眼光了，进士班那么好，他们居然还不肯去，活该现在后悔！” 苏锦璃无奈地扶了扶额：“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儿？” 嗓门那么大，是怕别人听不见么？ 这茶楼的位置极好，周围的房间可都有人，多半都是来看热闹的。 其中说不定就有那些参考举子的亲眷。 平安嗓门儿那么大，也太得罪人了。 虽说，以她现在的身份，倒也不怕得罪了谁。 可真有把人招惹过来了，也是麻烦。 苏锦璃正无奈，就听见门外有人说道：“不过一介奴婢，竟连江大公子都敢看不起，真是好大的口气！本姑娘今天倒要瞧瞧你家主子到底是谁，竟调教出你这种无法无天的奴婢！” 话音未落，雅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苏锦璃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 她是太久没出来走动了吗？ 什么时候，京城里竟然有了这么嚣张的女子？ 以前她只知道自己够嚣张的，还从未听说有人跟她一样嚣张呢。 这谁啊？ 苏锦璃正诧异，踹门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这女子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嘴唇也紧抿着，一副“老娘现在很生气”的样子。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娇俏的少女，此时正一脸焦急。 0543 谁更嚣张？ 苏锦璃看到那名娇俏的少女后，眼睛就眯了起来。 这个少女，她在宫宴上是见过的。 没记错的话，她是太子妃江鸾的胞妹，名叫江鸢，长得挺不错。 就是一直娇娇怯怯的，胆子不太大的样子。 所以她当时只是扫了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虽然不喜欢江鸾，却还不至于迁怒到她的妹妹身上，针对一个小姑娘。 不过…… 这名风风火火，嚣张跋扈的少女又是谁？ 她怎么没见过？ 难道是外地来的？ 苏锦璃好奇地看着闯进来的那名少女，少女很快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眼神，倒是一点儿也不怕。 她进来扫了一眼，发现只有苏锦璃和平安两人后，立刻柳眉倒竖，不悦地瞪着平安：“刚才就是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平安可不怕她。 虽然不知道这少女的身份，不过平安自觉有苏锦璃撑腰，并不觉得这少女的身份还能比苏锦璃更厉害。 她怒斥道：“你是谁？竟敢擅闯我家主子的包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少女冷笑：“好个嚣张跋扈的丫鬟，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也不怕给你加主子招祸？” 平安不屑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就凭你？” 这时，江鸢看见了独自品茶的苏锦璃。 苏锦璃穿了男装，脸上也伪装了一下，起来英气了许多，不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是女子。 但她的相貌并没有改变太多，只要是见过她的，就能认出来。 江鸢刚好见过苏锦璃。 那次宫宴，苏锦璃没有留意江鸢，江鸢却一直在偷偷观察苏锦璃。 不管是苏锦璃明艳的长相，还是她秦王妃的身份，都让江鸢非常羡慕。 所以对于苏锦璃的长相，江鸢一直记得牢牢的。 这会儿一看见独自品茶的苏锦璃，她就认了出来。 江鸢瞬间惨白了脸。 不过她好歹是江家女，倒没有冒失地喊出来，只是偷偷拉了那闹事的女子一把，小声劝道：“谢姐姐，你别说了，我们快出去吧。” 苏锦璃听到这话，就开始回想。 姓谢？ 京城里有哪家重臣姓谢的么？ 然而想了一会儿，她也没想起来。 于是她干脆不想了，直接看着江鸢问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既然如此，你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这话一出，江鸢的脸色更白了，还打了个哆嗦。 看得苏锦璃一阵无语。 她有说什么可怕的话吗？ 要不要这么害怕？ 那名姓谢的少女倒是丝毫不怕，还愤怒地说道：“你先是纵容婢子胡说八道，现在居然还敢欺负阿鸢，你太放肆了！” “放肆？”苏锦璃冷冷一笑，直接站起身给了那少女一鞭子。 “啪！” “啊！” 少女显然是痛得狠了，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后便跌倒在了地上。 苏锦璃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才是放肆！” 少女抬起头，双眼冒火地瞪着她：“你……你居然敢打……” 苏锦璃立刻又甩了一鞭子。 “啪！” “我打你了，你又能如何？敢在我面前耍威风，还教训我的丫鬟，你很嚣张嘛。” 说到这里，她又给了少女一鞭子。 “既然你这么嚣张，那我等你来找我报仇。” 苏锦璃说完，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江鸢一眼，嘲讽道：“早就听闻江大公子才学过人，乃是状元之选，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哲或许的确有些才学，可是跟沈翰比起来，肯定要差一些。 若是当真对自己的才学信心十足，他又何必使那些龌龊手段，偷偷派人打断了沈翰的腿，想要断了沈翰的仕途？ 如今沈翰的腿伤已经恢复，江哲除非放弃殿试，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当上状元！ 苏锦璃嘲讽过后，便收起鞭子走了出去。 路过江鸢的时候，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江鸢，倒是江鸢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平安赶紧跟了上去。 想到刚才苏锦璃打人的样子，她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等到走出茶楼，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主子，奴婢是不是惹祸了？你打了那人，她家里要是去找陛下告状……” 苏锦璃冷冷瞥了她一眼：“打人？谁说我打人了？你看见了？” 平安：“？？？” 她震惊地看着苏锦璃，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璃刚刚才当着她的面打了人，现在居然不承认！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傻乎乎地提醒道：“主子，你刚才打得那么重，肯定要留下印子的。” 这次跟上次打陈婉可不一样。 上次打陈婉的时候，天气冷得很，陈婉身上穿着厚厚的斗篷，鞭子打在身上，未必会留下印子。 这次就不同了。 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那少女身上的衣衫穿得薄。 鞭子打在身上，肯定是要留下印子的。 甚至好几天都消不掉。 不承认有用吗？ 如今王爷又不在，要是那少女的家人真的跑去宫里告状，主子岂不是有麻烦了。 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她要是去告状，那就去告好了。” 就看有没有人肯接！ 真是个傻丫头，她看起来有那么蠢么？ 打了人，还给人留下证据？ 怎么可能。 平安还是很担心：“主子，刚才可是有人看见了！” 苏锦璃笑吟吟地问：“那你可知道她是谁？” 平安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啊？她是谁？” 苏锦璃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姓江，乃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你说，她敢去作证吗？” 平安瞬间傻了眼，她不太明白地问：“她是江家的人，肯定会去作证啊！” 苏锦璃却笃定地说道：“她不会，就算她想，江家也不会答应。” 江鸢代表的可是江家和太子妃，她要是跑去作证，岂不是把她和太子妃的不合摆在了明面上？ 就算谁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不睦，也没人敢把这事摆到明处。 因为永安帝和张皇后都不会答应。 江家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那江鸢看着娇娇怯怯，胆小如鼠的，可未必就是真的小白花。 说不定还是朵食人花呢？ 0544 身份贵不可言 苏锦璃毫无压力地回了秦王府，仿佛刚才嚣张打人的那个人不是她。 不过她给了平安一个任务，让平安查查那个少女的身份。 毕竟才把人给打了，总得知道对方的身份才行。 平安回来得挺快。 苏锦璃回到王府没多久，平安就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给苏锦璃惹了祸，所以一心想要赎罪，打听的时候格外卖力。 打听到后，她也没敢在外头久留，直接回了秦王府，急匆匆地跑来见苏锦璃。 “主子，奴婢打听到了。” 苏锦璃丝毫不慌，甚至还在练字。 她一边拿着毛笔练字，一边说道“你说。” 平安很快说道“奴婢打听了一下，她应该出自陈郡谢氏。听说这个陈郡谢氏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十分厉害。 他们来京城有半个月了，据说是要跟江家联姻。不过奴婢没有打听到今天那位谢姑娘的名讳，也不知道她在谢家排第几。” 顿了顿，平安又担心地说道，“主子，这个陈郡谢氏很厉害啊，你打了那个谢姑娘，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一个破落世家罢了，还把自己当根葱了。” 苏锦璃说到这里，又问道，“你打听到谢家要跟江家联姻？是听谁说的？京城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流言？” 平安点头，还是很不放心“是啊，所以奴婢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奴婢听说谢家真的很厉害，主子你打了她真的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苏锦璃才不怕什么所谓的世家，现在早就不是世家的天下了。 这个所谓的陈郡谢家，谁知道是李逵还是李鬼？ 传承那么多年，中途要是换了人，打着陈钧谢家的名义继续传下来，又有谁能知道？ 谢家要是真敢闹，她不介意奉陪到底。 真当她最近低调，就觉得她好欺负了？ 苏锦璃很快把这事抛开了。 …… 茶馆，苏锦璃带着平安离开后，江鸢立刻走过去将谢兰漪扶了起来。 她担心地看着谢兰漪，关切地问道“谢姐姐，你没事吧？身上痛不痛？” 谢兰漪正痛得厉害，听她这么问，顿时觉得更痛了。 “啊！”她惨叫了一声，痛苦地靠在江鸢身上，“那人好生无礼，真是太嚣张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江鸢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谢姐姐，她就是秦王妃。她一向如此，就连姐姐也拿她没法子。” 谢兰漪闻言大惊“竟然是她？她怎敢如此放肆？太子乃是储君，秦王再厉害也只是臣子。 她就算是秦王妃，也不能忤逆太子妃，这是犯上作乱！陛下和皇后难道都不管？就这么由着她欺负你姐姐？” 江鸢苦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置喙永安帝和张皇后。 更不会说出什么容易落人口实的话。 不过，她在谢兰漪面前苦笑，就等于是默认了谢兰漪的话。 谢兰漪自然是相当不满。 她家乃是陈郡谢氏，有上千年的传承。不像当朝皇室，不过是一群泥腿子出身。 论血脉，他们陈郡谢氏的血脉可要比当朝皇室高贵得多。 她连皇室都看不起，何况是区区一个秦王妃？ 这次进京之前，家里就已经派人打听过，她也因此得知，京城里有个秦王妃，十分嚣张跋扈。 皇帝刚刚赐了婚，她就敢当众鞭打重臣之女。 当今皇帝也是昏聩得厉害，居然包庇苏锦璃，重重责罚了徐家，害死了礼部侍郎徐文礼。 这样的皇帝，难怪会做出造反夺位的犯上作乱之举。 只可惜了徐文礼，被昏君害死不说，竟然还背上了满身骂名。 实在是可悲可叹。 好在太子有明君之相，只希望他日后登临大宝，能够为徐文礼翻案，帮徐家讨回公道吧。 谢兰漪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身上的鞭伤更痛了。 她又惨叫了一声，本能地抓着江鸢的手腕，催促道“你快带我回去上药！” 她抓得有些用力，直接把江鸢给抓痛了。 江鸢痛得皱了下眉头，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狠色。 不过她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口中担心地说道“谢姐姐，你且忍着些，我这就带你回去。家里有上好的伤药，定不会留疤的。” 谢兰漪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了几分嘲讽。 江家的伤药？她可不稀罕。 他们谢家传承了千年，家里的好东西不知凡几，正好就有绝佳的伤药方子，调制出的伤药效果极好，即便是宫里的秘药，也未必能比。 江家不过是近百年才崛起的家族，家里所用的伤药又岂能跟他们谢家相比？ 光是底蕴，就远远不足。 要不是江家出了大儒，江公子又极有才学，根本没资格跟他们陈郡谢家联姻！ 不过，那位江大公子倒是很不错。 只可惜……已经娶了妻子。 若是联姻，只能选其他公子。 谢兰漪想到这里，迅速皱了下眉头。 不过想到江哲那位原配妻子后，她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冯氏出身不高，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些，连他们谢家的庶女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她？ 不过她不急，现在苏锦璃打了她，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她出身陈郡谢家，乃是家中嫡女，身份贵不可言，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一个破落户出身的苏锦璃，也敢拿鞭子抽她？ 且给她等着！ 总有一天，她要苏锦璃跪在地上求她！ 谢兰漪心中透着狠意，原本娇媚的面容难免受了影响，变得扭曲起来。 江鸢很快带着她回了江家，然后急匆匆地找来家里的伤药，送给了谢兰漪，还想亲自帮她上药。 谢兰漪虽然嫌弃江家的药，却也没有直接拒绝。 只是收下后，她却没让江鸢替她上药，直接把江鸢打发了。 她可不想让江鸢看见她满身鞭痕的丑陋样子。 等江鸢离开后，她才让贴身侍女拿出家里带来的上好伤药，解开衣服替她上药。 侍女动作轻柔，一层层衣服缓缓解开，露出谢兰漪莹白的肌肤。 然后她就傻了眼。 0545 嚣张跋扈，自寻死路 侍女愣了一会儿，诧异地问道：“姑娘，你伤哪儿了？” 谢兰漪不满地瞪她一眼：“你看不到吗？” 说完她低下头，然后也跟着傻眼了。 她的伤呢？ 明明痛得很，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心中诧异，她只得伸出手，试着碰了一下被鞭打过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可是那地方一直痛得厉害，所以一摸一个准，都不怕找不到。 这一碰，指腹下的皮肤立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不已。 谢兰漪痛得惨叫了一声，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侍女震惊地看着她啊，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地方明明一点伤痕都没有，怎么会疼成这样？ 可是看谢兰漪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女迟疑着问：“姑娘，这……还要抹药吗？” 谢兰漪果断说道：“当然要！” 侍女就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点药膏，伸出手指放在谢兰漪刚刚碰过的地方：“姑娘，你看看是这里吗？奴婢看不到伤痕。” 谢兰漪皱起眉头，一颗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她刚刚轻轻碰了一下，那地方都痛得要死。 现在要上药，岂不是更痛？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试试，就对侍女点了点头，催促道：“快上药。” 侍女立刻把药膏抹了上去。 药膏本是凉的，然而刚碰到皮肤，谢兰漪就痛得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吓得侍女赶紧缩回了手指，不敢再砰她。 她惊恐地看着谢兰漪，生怕谢兰漪出事：“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痛成这样？不如让江家请太医过来看看？” 说到最后，她又纠结了。 谢兰漪是女子，太医来了，肯定是没法查看伤痕的。 这伤痕也没法看。 压根就看不到！ 所以只能号脉。 也不知道光是号脉的话，能不能瞧出问题来。 谢兰漪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就同意了侍女的提议，让她去跟江家的人说一声，找太医来。 与此同时，江鸢第一时间去见了祖母吴老夫人，把茶楼的事情说了。 吴老夫人一直心疼孙女在宫里受苦，对苏锦璃这个秦王妃向来看不上眼。 听江鸢说了茶楼之事，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满地说道：“这苏氏也太嚣张跋扈了，在茶楼里，就敢鞭打世家贵女。” 江鸢小心翼翼地说道：“都是孙女的错，如果孙女当时拦住了谢姐姐，谢姐姐就不会出事了。” 吴老夫人知道谢兰漪的脾气，闻言就叹气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急着揽在身上。 说到底，还是那苏氏太过嚣张跋扈，连手底下的丫鬟都敢嚼我江家的舌根，羞辱你大哥。 要不是她纵容手下丫鬟在茶楼喧哗，谢兰漪又怎会听到那番话，为你哥哥打抱不平？ 苏氏倒好，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不道歉就罢了，居然还敢鞭打世家贵女，真是胆大妄为！” 江鸢没敢接话，而是说道：“孙女已经给谢姐姐送了药过去，不过谢姐姐一直喊疼，应该是被打得不轻。也不知道，身上会不会留疤。” 吴老夫人听到这儿就笑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陈郡谢家可是传承了上千年，世家底蕴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够想象的。 谢家应该有上好的伤药，甚至就连宫里的，也未必能比，你谢姐姐就算受了伤，也不会留疤的。” “是吗？那就太好了。”江鸢立刻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秦王妃……” 吴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事不是你该管的，你这次也受了惊吓，那些燕窝回去吃吧，好好养养精神，最近多去陪陪你谢姐姐，就别出门了。” 她倒是想收拾了那无法无天的苏氏，可苏氏毕竟是秦王妃，江家要是出面跟她闹起来，可不好看。 就算真要出头，也该是谢家自己出头。 想到这里，吴老夫人又冷笑起来。 天龙卫的密探遍布京城各处，苏氏在茶楼鞭打了谢家贵女，难不成还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 恐怕这时候，永安帝已经知道了这事。 就算不处置苏氏，他心里头也得长出刺来。 苏氏以为她是出了气，却不知道，她这是在自寻死路！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那苏信就是个莽夫，他那夫人据说就跟个管事婆子一样，整天忙着家里的生意，简直钻到钱眼儿里了。 这样的父母，能够教出什么好孩子？ 想要娶好媳妇，还得从世家里头挑。世家底蕴在那儿摆着，德容言功就没一个不好的，岂是苏氏那样的莽夫之女能比？ 只可惜，大孙子已经成了婚，不然的话…… 吴老夫人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孙媳妇冯氏，心里越发对她不满意起来。 冯家倒也清贵，可就是太穷了。 冯氏性子又软，根本没法成为江哲的助力。 相比之下，谢兰漪倒是比她强了许多。 哎，到底是错过了。 当初给江哲挑选媳妇的时候，他们就托人问过谢家。 可惜谢家没答应。 如今她孙女成了太子妃，谢家总算是变了态度，有了联姻的意思。 那谢兰漪在茶楼听到有人诋毁江哲，居然挺身而出打抱不平，这是不是说，她心里其实对江哲有意思？ 如果她能嫁给江哲，倒是好事。 吴老太太想到这里，一颗心就怦怦乱跳起来。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果断站起身，决定亲自去探望谢兰漪。 谁知就在这时，一名婆子急匆匆走了进来：“老夫人，谢姑娘出事了！” 吴老夫人当即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婆子立刻说道：“奴婢在外头伺候的时候，听着谢姑娘惨叫得特别厉害。之后谢姑娘的贴身侍女墨痕就急匆匆走了出来，说是想请太医帮忙看看。奴婢瞧着，谢姑娘怕是伤得不轻。” 吴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她气得一把挥落了茶盏，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个苏氏！简直欺人太甚！” 很快她又说道，“你立刻拿我的帖子去请孙太医过来！” 0546 永安帝的态度 皇宫，勤政殿。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把茶楼的消息告诉了永安帝。 永安帝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板起脸怒道：“她也太胡闹了，居然敢在茶楼打人！果然没个人管着就是不行。” 李公公低着头，假装自己没看见永安帝刚刚翘起的嘴角。 永安帝又接着说道：“真是胡闹，堂堂秦王妃，居然在茶楼里打人，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李公公一个字也不说，仿佛自己是个哑巴聋子。 苏氏在茶楼纵容丫鬟嘲讽江哲，又鞭打谢兰漪，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嘛，江家和谢家也太张狂了些。 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一个都还没生出来呢，江家倒是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还有那什么陈郡谢氏，居然有脸说自己传承了上千年，也是不要脸皮。 别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如今早就不是世家的天下了。 一群破落户，整天缩在家里自称是什么世家，居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不看看，如今这天下姓的可是楚！ 苏氏身为秦王妃，就算嚣张了一些，那又如何？ 她打人的时候，可知道那是什么谢家女。 再说了，苏氏可是连老神仙都看重的！ 江家和谢家有什么？ 两家好好窝着就罢了，最近居然还不肯消停了，简直就是找死。 秦王妃出手教训了谢兰漪，同时打了谢家和江家的脸，陛下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李公公偷偷在心里腹诽不已。 这时永安帝又问道：“那个谢姑娘，伤得怎么样？” 李公公立刻说道：“据说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已经被送回江家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永安帝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朕记得，谢家有上好的伤药？” 李公公听到这话，嘴角就勾了起来：“奴婢也记得，据说那谢家的伤药需用好几味上百年的宝药调制。 当初长春侯受伤，陛下还派人去谢家讨过，谢家当时说缺了药材，配不出来，陛下还特地开了内库，赐给谢家好些宝药。 后来谢家调配出秘制伤药，陛下赐给了长春侯，可惜侯爷用了之后，似乎效果不大。好在上天眷顾，侯爷现在倒是越来越好了。” 他没特地说张长生就是用了苏锦璃给的药才好的，可这事永安帝心里门清，哪里会不清楚？ 他还让太医查看过张长生吃的药，太医仔细检查之后，都说药效极好，对身体还没什么损害。 只可惜里头似乎有些特殊成分，根本检查不出来。 李公公说完后，永安帝就笑了起来：“是啊，长生运气不错。” 嗯，他是天子。 张长生得上天眷顾，不就是沾了他的光么？ 永安帝得意极了。 他感慨过后，又接着说道：“找人去问问，那位谢姑娘伤得如何。” 李公公微笑着说道：“秦王妃向来有分寸，想来那位谢姑娘不会伤得太重。” 永安帝对这话很满意：“没错，她是个懂分寸的。” 李公公听到这话，嘴角翘得更高了。 苏锦璃是个懂分寸的，那她还会随便打人么？ 这话岂不是说，被她打了的谢兰漪没分寸了？ 可想而知，永安帝是什么态度了。 事实上，自从谢家人进京，还想跟江家联姻，永安帝心里就很不痛快了。 天龙卫和东厂的密探一直盯着江家，什么风吹草动不清楚？ 江家请太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永安帝耳朵里。 他当场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居然还请了太医，难不成伤得很严重？” 李公公没敢说话，他知道，永安帝这是对江家不满了。 谢兰漪被苏锦璃给打了，以苏锦璃的身份，这事只能是谢兰漪吃个闷亏。 永安帝总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外人，打自己儿媳妇的脸。 不提苏锦璃被老神仙看重，光是谢家那些不肯消停的东西，就让永安帝非常不满。 他要是打了苏锦璃的脸，岂不是向世家示弱？ 江家要是聪明，就该低调些。 现在倒好，居然大张旗鼓地请了太医。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把事情闹出来？让陛下惩处苏锦璃？ 这是在针对苏锦璃，还是在针对秦王？ 李公公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太子了。 太子性子挺好，就是这身子和运气，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惋惜。 看看秦王，运气多好？ 眼看着接连克死了六个未婚妻，马上就要克死第七个。 结果重病濒死的苏锦璃让老神仙看上了，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老神仙的徒弟。 秦王娶了她，不仅赚了一大笔嫁妆，还得了个贤内助。 如今在边关负责互市之事，做得有声有色的。 一旦这互市成功，蛮族不再南下侵略，这可是大功一件！ 更别提，还有状元书楼！ 啧，这次会试的结果可是已经出来了。 状元书楼之前办的那个进士速成班，里头的人竟然有大半上了榜，可见成效显著！ 要知道，进了那个进士速成班的，大多都是成绩在中下的举子。 这帮人基本上都是没什么戏的，结果进了这个进士速成班后，竟然真的考中了！ 即便只是会试，那也非常了不得了。 可想而知，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进士速成班。 江家有个白鹿书院，就得意的不成样子。 结果江大公子居然考了第三，脸都快被打肿了。 难怪一个小丫鬟都敢嘲讽他没用。 想到这里，李公公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考中了会元的沈翰，之前似乎被一帮混混打断了腿，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了，会落下残疾。 不过，后来他那腿却被人治好了，就跟没事人一样。 否则的话，他拖着一条残腿，可没法参加科举。 当初他被混混打断腿，那事似乎有些蹊跷。 会试那天，江哲看见他，似乎还被吓了一跳。 或许，可以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若是沈翰断腿跟江哲有关，那……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李公公偷偷想着心事，又忍不住惦记起了江家的谢兰漪。 她那个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0547 倒霉的谢兰漪 不仅是李公公对谢兰漪的伤势挺关注，永安帝也挺在意的。 苏锦璃打了谢兰漪，永安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要是谢兰漪伤势太重，这就是苏锦璃不对了。 好在，他们没等太久，就有新消息传了回来。 李公公看到传回来的消息，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把嘴角压了下去，然后快步走到永安帝身边，小声说道：“陛下，刚刚传来的消息，那位谢姑娘身上并无伤痕，不过说是疼得厉害，瞧着不像是装的。” 永安帝一听这话，也跟着笑了：“还有这种事？” 李公公笑眯眯地说道：“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想来是女儿家娇贵，便是轻轻碰一下，也觉得疼。” 永安帝就冷笑起来。 女儿家娇贵？ 还是世家女娇贵？ 谢家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世家的时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在做白日梦呢！ 苏氏好歹还是他儿媳妇，便是打死了谢家的姑娘，又如何？ 更何况，姓谢的丫头就算被打了，那也是她自己活该！ 苏氏的丫鬟又没说错，那江哲考了第三，还不让人说了？ 再说了，那丫鬟说的是江哲，跟她姓谢的有什么关系？她居然还替江哲打起抱不平来了！ 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永安帝突然问道：“朕记得，江家的江哲，已经娶了妻子？” 李公公立刻说道：“陛下没记错，江家大公子的确已经娶了妻子冯氏。” 永安帝一听，再次冷笑起来：“谢家一直说自己是世家，如今为了跟江家联姻，难不成还想让谢家女儿给人当妾？” 李公公抿了抿嘴，没接话。 谢家一直打着世家的旗号，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家女儿给别人当妾的。 想来是那位谢姑娘看上了江哲。 不过，以那位谢姑娘的脾气，恐怕是不会给江哲当妾的。 若是冯氏有个意外，不就没事了么？ 李公公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敢再想下去。 好在永安帝也没再提这事，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没多久，永安帝就再次说道：“那谢家姑娘身上都没伤痕，却疼得厉害，她这伤还真是蹊跷。 帮她多找些大夫看看吧，虽然宫里的太医没看出什么，可外头的大夫说不定能看出来呢？” 李公公立刻应了下来，心里有些同情那位谢兰漪了。 他可不傻，永安帝这么说，岂会是真心想给那位谢兰漪找大夫？ 分明是让他把这事宣扬出去！ 一旦消息传开，谁会相信谢兰漪被打成了重伤？ 只会以为她是在做戏！ 说起来，这事也是江家和谢家自找的。 就算被打伤了，偷偷找个大夫瞧了就行了。 居然还大张旗鼓地进宫请太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现在太医都看不到伤痕，这事不是可笑吗？ 李公公腹诽之后，很快去安排了。 于是没过多久，谢兰漪浑身剧痛，身上却找不出伤痕的消息就传遍了满京城。80 一直在外头打探消息的平安听到后，立刻回了秦王府，把这事告诉了苏锦璃。 她一扫之前的恐慌，整个人兴奋坏了：“主子你太厉害了，那个谢姑娘身上居然连伤痕都找不出来，看她怎么告主子的状！” 苏锦璃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要不是你胡说八道，也不会把她招惹来。” 这话一出，平安立刻想起了自己干的蠢事。 她立刻跪在了地上：“主子，是奴婢错了，您罚奴婢吧。” 苏锦璃看也不看她，淡淡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罚你今天不能吃东西，回去饿着吧，再把《华严经》抄一遍。不抄写完，你就不用出门了。” 平安一听又要抄写，吓得脸色都白了。 《华严经》那么长的！ 就算只抄一遍，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然而她到底没敢拒绝。 这次的确是她错了，要不是她口无遮拦，也不会被那谢姑娘找上门来，还害得主子动手打了谢姑娘。 还好主子厉害，没留下伤痕，不然谢家要是闹起来，主子说不定要受罚。 都怪她。 所以主子就算罚她，那也是她该得的。 平安失落地皱起眉头：“奴婢这就回去抄写。” 说完她猛地朝苏锦璃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退了出去。 苏锦璃什么也没说。 平安不是第一次口无遮拦了，好在她运气不错，没惹出什么祸患来。 可是这次招惹到了谢家女，要是再不好好管管，谁知道下次又会招惹到谁？ 与其让她出去闯祸，倒不如让她好好在家里头抄书。 至于那位谢姑娘…… 还是自求多福好了。 她倒是没下狠手，姓谢的要是狠得下心，给受伤的地方上药，用力揉开，她这痛很快就能止住。 可要是她舍不得，那就得多痛些时候了。 只看她是想要长痛，还是想要短痛。 苏锦璃嘲讽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闭关”修炼。 江家的谢兰漪就惨了，医女看不到她身上的伤痕，她又怕疼，连药都不敢上。 太医只得给她开了一些补药，让她先喝着。 谢兰漪心里烦躁得厉害，偏偏外头居然开始传言，说她故意做戏，想要污蔑好人！ 气得谢兰漪差点吐血。 江哲倒是亲自去看了她，不过他毕竟是男子，心里又不痛快，总不好在谢兰漪那儿多待。 所以他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谢兰漪身上痛得厉害，早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只是看着江哲来去匆匆，她心里到底还是非常不痛快。 结果这一痛，就痛了足足三天！ 三天后，谢兰漪身上总算是不痛了。 这时候她整个人都被折磨得憔悴了，就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花似的。 之前她浑身痛得厉害，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黑眼圈都出来了，看起来异常憔悴。 谢兰漪用的又是宝镜楼里最上等的白银镜，照得纤毫毕现，把她脸上的憔悴全都清清楚楚地呈现了出来。 气得谢兰漪砸了好几面镜子。 如今总算是不痛了，她心里虽然还是有气，但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走出院子，在江家的园子里头逛了逛。 0548 太目中无人了 谢兰漪这三天可是难受坏了。 外头的流言蜚语就不说了，单是这江家里头，就不知道多少人在偷偷嘲笑她。 虽然那些人肯定不敢跑到她面前来乱嚼舌根，但谢兰漪还是觉得，肯定有很多人在嘲笑她！ 尤其是那个冯氏！ 她这三日痛得厉害，人也被折腾得憔悴不已。 冯氏明明知道，居然还天天跑来看她。嘴上说是关心她，给她送吃的，心里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了呢！ 如今她终于恢复了，当然得打扮得漂亮些，走出去让江家上上下下都好好看看！ 她不过是受了伤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看谁还敢在背后嘲笑她！ 如今正是春天，江家园子里的花开得非常不错，姹紫嫣红的，看得出养得很精心。 不过谢兰漪还是有些不屑。 江家这园子修得也就一般，比起他们谢家的祖宅差远了。 到底是最近一百年才起来的，跟他们谢家这种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实在是不能比。 不过，江家的大公子倒是很不错。 不仅长得俊逸风流，才学也是顶尖的。 只可惜长辈眼光不行，居然让他娶了冯氏那种小家子气的媳妇。 那样的女人只会拖他的后腿罢了。 谢兰漪想到这里，就问侍女：“可知道江大公子最近在做什么？” 江哲是男人，不好天天来看她，得避嫌。 所以除了第一天江哲来过一次外，后来江哲再没来过。 只有江家的姑娘和媳妇来看过她。 谢兰漪不禁有些想江哲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不太妥当，所以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让心腹侍女听见了。 反正她出来后把其他人打发得远了些，她们肯定是听不到的。 侍女也跟着小声说道：“江大公子最近应该都是在准备殿试，他会试考了第三，定是要在殿试上一鸣惊人的。” “原来是这样。”谢兰漪恍然大悟，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他的确应该好好准备殿试。之前的会试虽然遗憾了些，可殿试才是最要紧的。只要能够高中状元，会试成绩如何又有什么要紧？” 侍女知道她的心思，没敢多说什么。 谢兰漪正要再说，就看见远处一行人走了过来。 仔细一看，为首的人正是江鸢，旁边还有江家尚未出阁的几个女孩儿。 谢兰漪对那些女孩儿不太在意，只对江鸢上了心。 江鸢是江哲和太子妃江鸾的同胞妹妹，身份可比其他几个贵重多了。 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必要结交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也就还有江鸢这样的身份，才配让她折节下交。 想到这里，谢兰漪又扭过头，看着旁边那朵开得正艳的月季花，仿佛不知道有人来了。 江鸢一行人很快走了过来。 见谢兰漪一直盯着那朵月季花看，江鸢的眼神闪了闪，很快惊喜地问道：“谢姐姐，你终于没事了吗？” 谢兰漪这才转过头，仿佛刚刚发现她似的，有些惊讶地问道：“阿鸢，你们也出来逛园子？” “是啊，我们都很担心谢姐姐，怕谢姐姐在屋里头待得闷，就想亲自过来摘些新鲜的花枝，给谢姐姐送去。 谁知道，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谢姐姐。看谢姐姐容光焕发，明媚照人的样子，想来是已经大好了吧？” 谢兰漪矜持地点了点头：“身上已经不痛了，就是觉得闷，所以出来走走，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那就好。”江鸢立刻衣服松了口气的样子，“谢姐姐你总算好起来了。这样一来，大哥也可以安心了。” 谢兰漪听得心头一动：“你大哥他……一直在担心吗？” 江鸢理所当然地说道：“谢姐姐你是替大哥出头才会被那……打伤，大哥记挂你也是应该的。只是委屈了谢姐姐，不过是替大哥仗义执言，却遭了这么大的罪。” 更委屈的是，挨了打还没法找人算账。 那秦王妃实在是太嚣张了。 后面这些话，江鸢没敢直接说出来。 不过，光是前头那些话也足够了。 谢兰漪听过之后，心里一直积着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但她也知道，她现在很不没法抓了苏锦璃问罪，只能忍了下来。 她笑着说道：“没事，那人胡说八道，我既然听到了，总不能装作不知道。你也不用替我委屈，那人如此嚣张跋扈，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其他女孩儿们听到这话，抿了抿嘴，都没敢说什么。 谢兰漪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苏锦璃的厉害。 她们可都是知道的。 想到谢兰漪最近的做派，女孩儿们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屑得很。 她们可是太子妃的亲妹妹，谢兰漪所在的谢家在朝中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儿，居然还敢瞧不起她们？ 也太目中无人了。 那苏锦璃好歹是侯府嫡女，秦王正妃，她虽然嚣张，那也是因为她有嚣张的资本。 谢兰漪凭什么？ 说什么谢家是传承了上千年的世家，也不看看谢家现在到底有什么！ 明明就是个破落户，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呢。 她们掩饰得极好，压根没让谢兰漪发现她们的心思。 谢兰漪又高傲得很，眼睛里只看得到一个江鸢，只跟江鸢说话，根本不看其他女孩儿。 哪里能发现？ 她跟江鸢闲扯了几句后，又打听起了江哲：“江大公子最近应该都在准备殿试吧？” 江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不止呢，就连祖父都特地开了文会，给那些贡士讲学。” 谢兰漪愣了一下，很快又说道：“那可真是那些贡士的福气。” 江鸢笑了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事实上，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那天会试放榜之后，就开始有传言说，状元书楼的进士速成班里大半的人都考中了。 最近状元书楼可是风光得很，把他们江家白鹿书院的风头都抢过去了。 逼得祖父不得不开了文会，礼贤下士地给那些贡士讲学。 大哥这些天也很不高兴。 这次会试，他没能考中会元，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只希望，接下来的科举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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