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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诛》


第1章 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南瑶余孽,祸国妖女!烧死她!”

…………

行刑官抬头望了望天,其时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地上的热气一阵一阵往上蒸。他接过师爷递来的帕子擦了把汗:“时间差不多了。”

处理好这个犯人,他也好回去交差。

这大热的天,没事出个门都能热出一身汗,何况还要执行火刑,唉……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都是她害死了太后,烧死她!烧死她……”

…………

梁木樨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一动也不能动,被绑在行刑台的木桩上,而台下山呼海啸的声音,喊的全是“烧死她”。

八年的相依为命,四年为他出生入死,他一朝登基,所下的第一道旨意,竟然就是要烧死她?!

不,他那么爱她,连册封大典的凤冠和礼服都送到了她的寝宫,怎么可能想要杀她?

一定是有奸人陷害!一定是!!

“牧辰救我!牧辰,你快救救我!快来救我!”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手指提不起半分力气来,不然这简单的绳索怎么能够困得住她?

无数思绪涌过脑海,梁木樨的心一分一分冷下来。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金銮殿上那些反对的声音早已化作了地底亡魂,这个时候还有谁敢来轻捋虎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当日庆功宴毕,一众同僚相携出重华殿,驰威将军喝得有些大了,跟人吹嘘陛下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跟先帝去围场狩猎被吓得尿裤子的事情。事隔没多久,被皇帝在校场反手一剑,杀的就是这位为他保驾护航的大功臣。

此刻时值正午,艳阳当空,而她却如堕冰窖,浑身发冷。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亲口问一问他,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梁木樨奋力挣扎,拼命嘶喊,可是十香软筋散能让一个人半个月都提不起力气来,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因为这药就是经她手配的。

她为了他害死了皇后,害得熠王入狱、婆婆身死,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可是他不但不记得她的好,却只想要烧死她!

她怎能甘心!她死不瞑目!!

“周牧辰!你给我出来!周牧辰……”

行刑官挥了挥手:“行刑吧!”

师爷叹了口气,拔高了声音重复了道:“行——刑——”

刑台上,数支火把被点燃,将要抛向女子脚下柴草的时候,突然一声断喝传来。

“圣旨到——”

快马踏着烟尘疾驰而来,梁木樨抬起头,认出了前来宣旨的是周牧辰身边的带刀侍卫刘茂,刚才一直没有流出来的泪水,此时像决了堤的江河,滚滚而下。

她就知道,他虽然对旁人心狠手辣,对她却是割舍不下的,况且这一路走来,他们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怎么可能会杀她?一定是别人会错了圣意,幸好他及时拟了圣旨,解救她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梁木樨期待的眼神落在那明黄的卷轴上。整个刑场都静寂无声,所有人都跪伏在地,聆听宣旨。

“——兹尔贱民,梁木樨者,实为南瑶边奴。南瑶虽亡,余孽犹在,密谋多载,潜入楚宇,图谋不轨……屠戮忠良,戕害太后,勾结熠王,意图造反……”

梁木樨脑袋嗡嗡直响,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贱民罢了!

屠戮忠良——

圣恭二十三年秋,她暗杀了朝中弹劾太子呼声最高的右相并其门生二十三人,人人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当时的血案震惊朝野。

戕害太后——

圣恭二十四年冬,当时大行皇帝还未西去,皇后病重,她暗中换掉了她的药,致她病情加重,最终不治而亡。

勾结熠王——

她潜伏在熠王身边四年,制造熠王谋反的证据,最终人赃并获,熠王入狱。

至于意图造反,这一点倒是没有冤枉她,她从来都在帮着他周牧辰造反!他的皇位原本就应该是熠王的,是她帮着他,巧取豪夺来的!

这一桩桩为他做过的事,如今历历在目,曾经他说她是最大的功臣,而此刻全成了她伏诛的罪行!

“今吾君臣,勠力同心,擒此贱民,肃其党羽。贱民之罪,其罪当诛,执行火刑,即刻行刑,以儆效尤!钦此!”

行刑官口颂“万岁”接下圣旨,却听刑台上女子嘶声诅咒:“周牧辰!周牧辰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行刑官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嘴给本官堵上!”

师爷答应了一声就准备上去亲自动手,刚走到近前,猛然看见刑架上的女子眼耳口鼻中同时流出鲜血来,触目惊心。

师爷吓得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喊:“妖女,妖女在行巫术!快,快,快……烧死她!”

“烧烧烧,烧死她!快!快!!”行刑官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慌乱中抽了一大把令签扔出去。

霎时间,早就点燃了的数支火把向她扔过去,堆在她脚下的干柴枯草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烈火迅速燎着了她的裙摆……

天空不知何时乌云翻滚,一道惊雷直击而下,轰隆一声落在了行刑台上,炸得石屑飞溅。狂风陡起,火势乘风,烈火中女子的身体化作了片片炫目的蝶。

铜钱大的雨点砸落下来,民众们四散奔逃。

顷刻之间,大雨已成滂沱之势,行刑官早就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不敢抬头向刑台上看一眼。

…………

梁木樨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神情木然。

当日无数人看着她被大火吞噬,却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没有人知道在死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凉;没有人听到烈火中她发下的毒誓。

若有来世,必定血债血偿!

总算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重生的这一年,她十岁,距离南瑶亡国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她一直跟着婆婆和所剩不多的族人生活在深山里。

梁木樨清楚地记得,她遇到周牧辰就是在这一年。

楚宇皇朝圣恭十三年。

第2章 一定要杀了他

楚宇皇朝圣恭十三年。

五月底,岭南王起了不臣之心,暗中联合了邻国南骠大举进犯,想要分疆裂土。派到岭南镇压的将领被当众枭首斩落马下,朝廷军大败。

她记得那时候,出去打听消息的叔伯日日带回楚宇战败的消息,因为战场离得近,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听说南骠野蛮之众残忍至极,常常会将抓到的战俘生吞活剥,比赛杀人剥皮的速度或者生吃人肉,而女性若被抓住则会生不如死。

战事持续了两个多月,楚宇太子周牧辰请缨出战。她的记忆里,尽是这位太子当时骁勇的战绩。十余日连下数个山头,尽挫对方锐气。就连婆婆都称赞他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策马定乾坤”的大才。不过两个来月,已经杀得南骠蛮子望风而逃了。

那时的周牧辰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大胜了几次便渐渐志得意满起来,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有一次率兵马追寇至十里坡,途遇一个大峡谷,浑然忘了穷寇莫追、峡谷莫入的道理。

具体的事情无人知晓,只是听说援兵赶到的时候,那片峡谷包括整个山头都已经葬身在熊熊大火之中了。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十几万人马砍断无数林木才灭了那场火,其时已是千里焦土。

那时婆婆从大火里救了周牧辰,而后来他将她烧死在了烈火里。

梁木樨想到这里,只余了苦笑。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大抵是因为前世帮他做多了恶事,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恶果,可是她梁木樨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很多人,却独独没有对不起他周牧辰!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能够再相见,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他。

然而不能,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那个被婆婆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奄奄一息的少年,十几年之后的事,他此时什么也不知道。

他双目紧闭,躺在破旧的草席上,稚嫩的脸上眉目英挺,满是疲惫与血污。初次相见,明明知道是他,梁木樨却很难将他跟十几年后那个阴狠毒辣的帝王联系起来。

婆婆让她和顾凤辞两人一同照顾他,交待她们:“这个人很重要,我们的复国大计能不能成功,凤辞父亲能不能沉冤昭雪,都要落在他身上。千万要把他照顾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说前世还有什么值得梁木樨记挂的人,大概也就只有顾凤辞了。她们曾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并肩作战,生死相依。

顾凤辞本是天之骄女,她的父亲是楚宇朝中重臣兵部尚书顾廷恩,长姐顾凤盈是宫里的贵妃,圣眷颇隆。

圣恭十二年初,也就是梁木樨重生的前一年,顾廷恩被人陷害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了。顾凤辞在几个家将的拼死相护下逃了出来。婆婆收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后来辗转寻找了很多地方才将她找到。那时的顾凤辞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蓬头垢面,混在一堆乞丐中间,捡垃圾堆里发馊的馒头吃。

梁木樨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口吻却是孩童般充满好奇:“这个人这么重要,到底是什么人?”

她本以为婆婆不会回答,谁知婆婆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是楚宇太子,周牧辰。”

“啊!”站在一旁的顾凤辞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木樨低垂了眼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的目的达到了。顾凤辞家破人亡,当时协助刑部审理案子的就是这位太子,婆婆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她却在后来查阅过卷宗。并且,她记得前世顾凤辞得知周牧辰的身份之后曾经刺杀过他一次,只不过当时时机不对,没能成功。

她目送着婆婆离开小院,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顾凤辞,恰在这时,顾凤辞也抬眸向她看来,清亮的眼眸里,仇恨一闪而逝。

梁木樨放下心来,她看着少女清瘦的容颜、挺直的脊背,莫名一阵心疼。这个女孩子如今才十三岁,却遭受了抄家灭族的巨变,一个人颠沛流离了半年之久。前世,顾凤辞对她很是照顾,她们相互扶持长达十二年,直到周牧辰登上皇位,梁木樨的册封大典在即,她才请辞离去,不愿再涉足红尘。

去他娘的复国大计!去他娘的锦绣前程!

这一世,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手刃周牧辰这个衣冠禽兽的畜生,将前世他欠她们的好好讨回来。

梁木樨是在册封大典前夕出事的,当时顾凤辞执意离去,她再三恳求,她才答应等到观礼之后再走。而梁木樨一觉醒来时却已经在刑场上了,周牧辰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而那时候她并没有看到顾凤辞。

她出了那么大的事,顾凤辞不可能一走了之,以她的精明,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在她出事的同时,顾凤辞也出事了。

以周牧辰的心性,对她都能下这样的毒手,又有什么理由放过顾凤辞呢?

想到这里,她清澈的眼眸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恨,声音却出奇地平静:“要动手的话,请快一点,等他醒了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顾凤辞霍然转过身来,吃惊地看着她。梁木樨却像从未说过这句话一样,径直走了出去,小小的女孩子,后背挺得笔直。

午饭过后,寨子里的男人们都下田干活去了,而女人们则背着孩子去坡上采茶叶。南疆出产的秋茶如今刚刚上市,这上好的新茶,拿到外面,一两能卖五个金铢。五个金铢就够他们全寨子的人丰衣足食地生活两年了,不过这些钱最后都落到了官府手里,他们这些边奴是得不到的。

整个寨子里只留下了她和顾凤辞,以及晒谷场边几个蹲在地上捉虫子玩泥巴的小孩。

“我去拿些吃的来。”梁木樨借故走开,却没有走远,从破旧木门的缝隙里往里面张望。

屋子里顾凤辞只静静坐着,泥塑一般,看也不看周牧辰一眼。但是梁木樨看见她放在桌上的手缓缓地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像是天人交战一般。

梁木樨暗恨顾凤辞举棋不定,过了片刻见她终于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向床边走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牧辰此时还没有醒,她眼见顾凤辞举起了簪子,狠狠一下便往周牧辰颈中扎去,心中正是大快。陡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木樨,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3章 似是故人来

梁木樨吓了一跳,心脏顿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来:“粟伢子,你怎么回来了?”

粟伢子道:“族长让大家都到晒谷场集合,郡里的长官要来训话。”

他们这个地方太贫穷偏僻,路又难走,太半的居民都是原来南瑶的遗民,也就是现在的边奴,平时若没什么重大的事,根本不会有人往他们这里来。即便如今到了秋茶的采收季节,郡里也只是规定了数量,让族长自己交上去。

如今竟然有人来,梁木樨想也不用想,便知道一定是与周牧辰有关。她问道:“郡里的长官来干什么,族长可有说?”

粟伢子摇了摇头:“族长没说,不过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来了很多官兵,只怕是在搜查什么逃犯。”

梁木樨心头突突的跳,也不知道刚才顾凤辞那一簪子扎下去了没有,若是扎了,那些官兵知道是她们杀了当朝太子,他们整个寨子的人都会被处死。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顾凤辞刚才没扎那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对粟伢子道:“你先去,凤辞姐姐病了,我去看看她好点了没有,能不能跟着一块儿去。”

“好,你要快点!”粟伢子不疑有他,转身便走。

“嗯,知道了。”梁木樨答应了一声,推门进了屋。

屋里顾凤辞已经迎了上来:“是冲着他来的?”她向床边努了努嘴。

梁木樨看见她的簪子完好的插在鬓边,知道她刚才也听到了粟伢子的话,那一簪子并没有扎下去。她松了一口气,当机立断道:“多半是,我们先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

顾凤辞做事也很是果决,绝不拖泥带水,当下点头道:“好!”

两个小姑娘架起周牧辰从后面出去。周牧辰生得人高马大,又昏睡不醒,她和顾凤辞两个人一个十岁,一个十三岁,架起来颇为吃力,不过她们的速度却不慢,目标也很明确。

在他们的寨子后面,有一座寨庙,梁木樨挪开佛龛里的佛像,将周牧辰塞了进去。两个小姑娘又合力将佛像挪了回去,做完这一切,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快步抄近路往晒谷场走去。

她们谁都没有发现,被塞在佛像后面的男子,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锋芒毕露。

她们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刚离开寨庙没多久,一个高瘦的身影闪了进去。粟伢子已经十五岁了,平日里跟着男人们到地头干活,练就了一把子力气,此时单手便推开了佛像,看着周牧辰道:“这里并不安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管他们都找不到你!”

男子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粟伢子急了,一把将他架出来,将佛像回归原位,一边道:“那些官老爷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给他们找着了不但你没命,整个寨子的人都会跟着你一起没命!”

周牧辰不说话,任由他架着出了寨庙,往后山上一片塔林走去。

粟伢子一边走一边道:“你放心吧,这片塔林是第一代南瑶王所建,得圣光庇护,你藏在这里,绝对没人发现。”

塔林很大,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原来的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而有些地方则已经倒塌剥落,生出一种颓败腐朽的气息来。塔林里面藤蔓缠绕,大约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这片塔林虽然是个很便于藏身的地方,却也不会藏进来别人就发现不了,男子疑惑地看向少年。就在此时,粟伢子的手落在一座残塔上的某个风铃上,用力一拽。只见藤蔓迅速散开,地上豁出来一个大口子,口子里一道幽深的台阶一路往下。

周牧辰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粟伢子不由分说扶起他:“快下去!”

梁木樨迈着小短腿跟在顾凤辞后面拼命往前跑,跑着跑着顾凤辞突然停下来,蹲在了地上。梁木樨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去,正要问她做什么,却见她伸手在地上胡乱抓了两把尘土抹在自己脸上。梁木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待要照做,却见顾凤辞已经伸过手来,在她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叮嘱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说没有见过那个人。”

她眼神清澈而坚定,已经隐隐有了后来杀伐决断的影子。梁木樨点点头。

“走吧。”顾凤辞松了一口气,牵起她的小手,继续往晒谷场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晒谷场上已经站满了寨子里的男女老幼,而在寨民们四周,围了一圈身着铠甲、手持弓箭的士兵,族长正在给一个领头的将官讲着什么。那将官背对着她们,只能看见高大的身材和宽阔的腰背。

她们俩不动声色地站到婆婆旁边,婆婆转过身来看了看她们,顾凤辞对着婆婆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梁木樨低眉敛目,耳朵里却听着全场的动静。只听族长道:“将军,人都到齐了。”

那将军嗯了一声,梁木樨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猝然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道锋利的目光。竟然是他?!

骁骑营总教头安成,是当今皇后母族的义兄安大人之子。她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的矛盾是什么时候爆发的,更不知道太子在十里坡遇险的事是不是皇后策划的,但是她知道既然这个人出现在这里,那么太子只要在寨子里,不论死活,他们整个寨子都要倒霉。

“你,出来!”安成随手指了指梁木樨。

梁木樨陡然听到这几个字有些怔愣,而边上士兵们的利箭已然对准了她。

“木樨,将军叫你呢!”族长冲着她喝了一声,又对安成赔笑:“将军,孩子小,没见过世面,您多担待!”

梁木樨走出队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滴溜溜地转着,带着几分好奇与忐忑,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惊慌失措道:“木樨第一次见到像将军这样威武的人,还以为是看到了天神,一时有些呆了,还请将军原谅!”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落在她小小身躯上的目光就柔和了几分,“抬起头来,本将军有话问你!”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得好了有赏,若有半句欺瞒,把你丢到山上去喂狼!可听明白了?”

梁木樨乖巧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声音软软糯糯的:“木樨不敢欺瞒将军。”

“很好。”安成点了一下头,“我问你,可曾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男子,长得挺帅的?”他比划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高度。

梁木樨毫不犹豫道:“见过。”

第4章 我是公主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的声音,而站在人群里的顾凤辞更是握紧了双手,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在哪里?”

梁木樨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疑惑,偏头看着安成。声音平和,听不出半分紧张:“咦,将军明明就站在木樨面前,却要问木樨在哪里,真是奇怪!”

人群里,顾凤辞缓缓地松开了手指。

“嗯?”安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头却很是疑惑,这个孩子太镇定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傻大胆,还是伪装得太好了,他紧紧地盯着梁木樨的眼睛道:“我说的不是我,是一个年轻男子,大概十八九岁,受了伤。”

梁木樨这次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以孩童天真的口吻道:“我们寨子里的人都在这儿了,将军看看可有那个人?”说了这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可是除了将军,木樨没有见过更帅的人了。”

安成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向身边的裨将使了个眼色,裨将立刻从人群里抓出一个光着屁股的五六岁小孩。

那孩子猝然被抓,吓得哇哇大哭,裨将恶狠狠地道:“不许哭!”

孩子被这么一吓,哭得更厉害了。裨将顿时没有了耐心,唰的一下拔出佩刀,狠狠地捅在了孩子的肚子上,腥臭暗红的血流了一地。

“啊——”孩子的母亲尖叫着冲了出来,被孩子的父亲和旁边的几个男子死死拉住。

那名裨将示威般地举起刀,将孩子挑在了刀尖,看着他挣扎、惨叫,直至无力死去……

裨将嫌弃地将孩子的尸体甩出去老远,冰冷嗜血的目光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谁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孩子的父亲愤怒至极,猛然冲出了人群,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就向那裨将砸去。只不过他刚刚举起手,还没来得及砸下去,便有两支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一前一后贯穿了他的身体。这位父亲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无数尘土。

梁木樨此时还跪在地上,那个男人就摔在她面前。她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背脊挺得笔直,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遮掩住眼中愤怒的情绪。

“这些低贱的边奴要造反!来啊!给我杀!”裨将大喝一声,向着手无寸铁的寨民挥起了屠刀。

梁木樨瞳孔急剧收缩,她恨透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猛然双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安成。

裨将大骇,举了一半的刀撤回来,迅速护在安成身前。

梁木樨的目标本不是安成,此时她唰的一声抽出了安成的佩刀,毫不犹豫地斩向了那名裨将。裨将挥刀迎了上来,却迎了个空,梁木樨手中的刀陡然飞出,一下子刺穿了一个弓箭手的胸膛,而她仗着人小,在裨将迎战时收势不住的情势下,整个人下蹲坐在左足上,右足伸出,一个旋风扫堂腿,狠狠地踢在裨将的小腿上。

裨将想不到这小小的女孩子变招这么快,出招又狠,被踢了个正着,虽然孩子的力气没有那么大,不至于摔倒,却也是疼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梁木樨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顺势往前一扑,狠狠地扎在了那裨将的颈动脉上。裨将双眼大睁,致死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死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簪子拔出,一股热血喷涌出来,裨将就此没了声息。梁木樨冷漠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口吻淡漠:“让你以一条命祭奠那些死在你刀下的亡魂,不冤!”说罢她若无其事地将簪子插回头上,捡起了裨将的刀,抬眸迎向安成:“怎么样将军?杀人有趣吗?”

安成双眼微眯,目光落在梁木樨的小脸上。女孩子面容沉静,目光锐利,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胆怯与天真?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还是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我是他们的公主,他们都是我的子民,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女孩子个子不大,还不到安成胸口高,此时站在一众边奴前面,横刀相向,大义凛然,语声铿锵地说出了这番话,仿佛整个天地间的阳光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陡然间光芒四射。

“保护公主!”寨民们全体一跺脚,吼声如雷,拉开架势,准备应战。

“哼!不知死活!”安成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放箭。

梁木樨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像一颗炮弹一样向安成飞扑过去,手中的钢刀在阳光下耀出刺目的光芒。

安成急剧后退,然而却始终逃不出刀影的笼罩。四周不断有利箭飞射过来,梁木樨恍若没有看见。此时人群蜂拥而来,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利箭,为自己的公主争取时间。而粟伢子和顾凤辞已经排众而出,紧跟着梁木樨,替她挡开射来的箭矢。

猛然一阵铃声大作,梁木樨听得真切,知道那是婆婆手杖上金铃的声音,自她跟着婆婆生活那金铃一次也没有响过,据说只有重大的祭祀才会响。此刻二十四颗金铃齐齐长鸣,让梁木樨无端的多了很多底气。

婆婆重重地将手杖顿在了地上,霎时间旋起一阵狂风,沙尘漫卷,地面开始剧烈晃动,裂纹如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而去。

安成抽出一个士兵的佩刀横在身前,挡住了梁木樨的进攻,声音阴沉而微微发紧:“草花婆婆!”他话声刚落便觉得站立不住,身形一晃只得拄着刀单膝跪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梁木樨等的就是这一刻,手中的刀迅速横到了他的颈项里。

地面震动,仿佛有一阵巨大的气浪蔓延开来,被射出的箭以诡异的角度纷纷飞回,四周的弓箭手原本还奋力抵抗,不过几息功夫,便纷纷如弹球一样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安成单膝跪地,面容惊骇地道:“草花婆婆!你真的是草花婆婆!你还没死?”

其时,阴云翻卷,阳光仿佛失去了颜色。

山雨欲来,朔风猎猎。

第5章 人不见了

婆婆的发髻散落开来,满头白发迎风飞舞,像是猎猎招展的旗。

她冷然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安成:“托你们楚宇皇帝的福,老婆子还健在!”话锋一转,声音铿锵如断金截玉,“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南瑶虽亡,我等边民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梁木樨的刀仍旧紧贴着安成的脖子,她的目光自晒谷场上中箭倒地的寨民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婆婆身上,沉声道:“婆婆,留着这个人必成祸患,不能让他走!”

安成抬起头来,目光森然地锁在梁木樨脸上,嘴角牵了牵:“好个歹毒的小丫头!”

婆婆的声音有些缥缈:“让他走!”

“要走也可以,却需要付出一点代价!”话音刚落,梁木樨手中的刀闪出刺眼的寒芒,径直而下,一道血线飞起,继而一条手臂飞到半空,鲜血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过了好久才掉到地上,落进尘土里。

“啊——”便是安成这样铁血铮铮的汉子,此刻也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声。

梁木樨冷静地看着刀尖上滴落的血,淡然道:“没有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有人扶起受伤的寨民,有人抬起冰凉的尸体,全都沉默不语,整个晒谷场只听见悉悉索索的搬运声,除此之外诡异地再无任何声响。

但是梁木樨知道,这平静之下积聚的仇恨总有一天会酿成滔天的巨浪,变成足以摧毁一切的怒涛、狂澜。

安成跪伏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臂断口处,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心底却一阵阵发毛。他强忍着疼痛,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蹒跚着往寨子外面走去。

或许是这一举动惊动了树上栖息的寒鸦,数只鸟儿扑扇着黑色的翅膀掠过长空,发出凄厉的悲鸣。

一下午都沉闷无比,乌云翻腾,天空中滚过几个零散的闷雷,却并没有下雨,到了傍晚时分,反而转晴了。

婆婆走回院子之后便将自己关到了房内,不许任何人靠近。没有人知道,关上房门的刹那,她口中狂喷出一口血,苍老的容颜面如金纸,砰然倒在了地上。直到晚饭时分,婆婆的房门才再次打开,她脸色苍白,脸上的皱纹又添了许多,腰背又佝偻了许多,最可怕的她满头的银发,原本极有光泽,如上好的银绸锦缎一般,而如今却像是杂乱的枯草,上面落满了尘埃,再无半点光泽。

“婆婆。”梁木樨和顾凤辞都很吃惊,下午婆婆曾一招震碎了晒谷场一圈弓箭手的心脉,想不到那一招也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屋子里虽然已经做过一番收拾,但是地上仍可见斑斑点点的血迹。

婆婆冷然看了她们一眼,道:“通知他们,即刻撤离!”

“是!”梁木樨记忆里婆婆一直很温和,此刻这样严肃慎重,必然有大事要发生,联系前世的事情她顷刻明白了过来:“婆婆,你是说今天那人还会再来?”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婆婆只说了两句话,已经气息不稳。梁木樨明白她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而她,尚且年幼。

“那人呢?”

梁木樨与顾凤辞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顾凤辞道:“那人……不见了。”

“什么?”婆婆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你们给我说实话?谁把他杀了?”

原来婆婆一直知道。

梁木樨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我们没有杀他,下午我们将他藏在了寨庙的佛像后面,刚刚我们去找,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婆婆沉吟了一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梁木樨道:“一定是有人助他,不然他根本推不开佛像。”便在此时,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了。”来不及管婆婆,一把拉起顾凤辞:“走!”

两人一路跑到后面的塔林,梁木樨猛然顿住身形:“等等!”

“怎么了?”顾凤辞喘着气,被梁木樨一把捂住嘴。

“前面有动静。”梁木樨的声音低不可闻,拉着顾凤辞,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塔林,走不多时,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塔与塔之间豁出一个大口子,下面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顾凤辞正待上前,猛然被梁木樨一把拉住,只见刹那间塔林里冲出来无数黑衣人,人人手持弓箭,对准了那个出口。

“怎么办?”顾凤辞惊慌的眼神看过来,无声问道。

“跟我来。”梁木樨同样以唇形回答,说罢她一矮身子,猫腰从塔后小心地穿过。

此时夕阳退去,暮色四合,两个小小的身形穿行在塔林里,犹如两只小小的猫。

就在黑衣人们手持弓箭严阵以待的时候,猛然“轰隆”一声,原本裂开口子的地面在这一声巨响之后顷刻间恢复了原貌,而地上的藤蔓竟然如灵蛇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

众人目瞪口呆,不过片刻功夫这一处又变成了杂草丛生、繁茂得不似有人来过的样子。

女孩白嫩的小手从塔身上收回,还未等她松一口气,数十支羽箭如飞蝗一般密集射来。女孩子一下扑到顾凤辞身上,抱着她急速往旁边滚去,险险地避过飞来的箭矢。

她们刚刚避开了一拨羽箭,又有更大的一拨飞射过来,女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起顾凤辞,飞奔出去:“快跑!”两个女孩拼命往前跑,不断在塔林间躲闪。

随着身旁喘气声越来越急,梁木樨也感觉到胸口炙热得像要炸开了,不能再这样疲于奔命了,敌人的箭如鬼魅一样追着她们,而她们却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这样下去,一旦她们力竭,就会被锋利的箭射成刺猬。

想到这里,女孩一把拽住顾凤辞,跟着回身探手疾抓,手指收回时一支追踪而至的利箭已经落在了她手心里。

顾凤辞看到她手里的箭,眼睛一亮,语气轻快地道:“我有办法了!”说罢转头叮嘱道,“你小心一些,我去去就来。”

“哎——”梁木樨看着她冲出去,以为她要去引开敌人,惶急地喊了一句,一阵箭雨跟着密集而来。

第6章 屠戮

利箭密如飞蝗,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暴雨一般,呼啸而来。

梁木樨就地一滚,同时手中的箭甩了出去,不远处一声闷哼,一名箭手脖子中箭,一头栽倒在地。

小女孩纤细的手臂挥过,手指如飞,拔起地上的箭,用力掷出去,周围闷哼声不断。但她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不消片刻,刺客已经合围了上来。

其时暮霭沉沉,四下里诡异地寂静,连声虫鸣都听不见,唯有森森杀气扑面而来。

陡然,暗黑的天空里闪过一道人影,无数箭羽破空的声音响起,跟着又有几道人影闪过,塔林里如同下了一场箭雨,四处都是羽箭擦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趁着这个间隙,梁木樨侧滑出去,一脚踢在一个刺客的小腿上,跟着手握羽箭,狠狠地插在了那刺客的脖子里,反手拿起刺客的刀,架开旁边一人偷袭的剑,刀剑相击,闪出耀眼的火花。火花闪耀的瞬间,小女孩手中的羽箭已经刺进了男人的小腹。

梁木樨仗着年纪小,身体灵活,在几个刺客之间不断游走,一时间倒也没有吃亏,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她听出是顾凤辞的声音,顿时心头一惊,飞快地抢攻数招,但终究因为年纪小,一个不查被人一刀砍在肩头。

她小小的身躯在大力撞击之下几乎飞了出去,但还是勉力稳住身形,就地一滚,撞开了一个刺客,向着顾凤辞飞扑过去。

清冷的圆月缓缓地爬上了山头,月光下,少女腿上中了一箭,脸色惨白如雪,跌坐在地上,被几个黑衣刺客团团围住。

梁木樨眼睛一红,顾不得肩头的锐痛,飞扑过去,疯了一般一刀向男人背上砍去,身后的利刃追踪而至,梁木樨突然侧开一步,身形诡异地向旁边倒去,身后那人的利剑收势不住,一下子扎进了前面一人的后背。

女孩子来不及庆幸,头顶便有三四把刀砍了下来,她举刀死死地抵住,抬脚踢在当中一人下体。男人惨叫着弯下腰去,梁木樨猛地伸双腿勾住了那人脖子,身体像泥鳅一样从几把钢刀之下穿过,一下子坐到了男人脖子里,双腿用力收紧,猛然一绞,空气里顿时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男人的面孔已经被拧到了背后。

剩下的人无暇再顾及地上的顾凤辞,全都向她扑杀过来。

“木樨接箭!”猛然一个黑影越过众人头顶飞了过来,梁木樨探手一抓,却发现原来是个稻草人,上面插满了羽箭。

刚才顾凤辞离开,原来便是去找这些稻草人的。她心头一喜,双脚发力一蹬,举着钢刀便向一人砍去,陡然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向她腰间刺来。梁木樨不及细想,左手上的稻草人疾挥出去。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那刺客的剑已经插|进了稻草人里。梁木樨反手一搅,就想将剑绞下来,却不想那人功夫很是了得,那柄剑也十分锋利,她这么一绞不但剑没绞下来,反而将稻草人弄得散了架。

那人的剑顿时削向她的手臂,眼看她的手臂即将不保,那人却身体一僵,垂眼向自己胸口看去,一支染血的羽箭赫然由胸口冒了出来。

远处粟伢子背着一个人,往她们这边拼命奔来,手上拿着一柄小弩,不断地发箭射向围攻梁木樨的人。

梁木樨精神一振,捡起地上一支羽箭,狠狠往一人眼眶中扎去,男人矮身躲过,一记重拳狠狠砸向她的小腹。梁木樨小小的身体瞬间被轰飞,砰然落在地上。男人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提剑就砍,猛然后背一凉,锋利的刀刃切过血肉,由他胸前透出来。

顾凤辞站在他身后,用力拔出刀,鲜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她惶然将刀扔到地上,奔到梁木樨身边,一把抱起她:“木樨,你怎么样了木樨?”

梁木樨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强撑着身体在顾凤辞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见南方不远处,他们村寨的位置,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

更多的黑衣人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粟伢子冲杀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突出敌人的包围,向她们这边靠拢。

梁木樨果断道:“我们去粟伢子那边。”

顾凤辞担忧道:“你还行吗?”

梁木樨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她不记得前世是怎么躲在这些追杀的了,时间也容不得她去想,只是强撑着身体,捡起地上的一柄剑,拿在手上掂了一下,目光锋锐如猎鹰一般从向她们围过来的杀手身上扫过,厉声道:“来吧!杀啊!”

敌人再次扑上来,女孩子肩头染血,手持利剑沉稳无比地施展出凌厉的杀招,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小豹子。她不断冲杀,却始终将顾凤辞护在身后,缓慢但是不停地向粟伢子那边移动。

随着四周的黑衣人渐渐围上来,也不断有寨民往这边跑,边跑边不停的打斗……瞬时间,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血与火……

一具一具年老的、年幼的尸体不断倒下,尸体重叠着尸体,血泪混合着血泪,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拿起来刀剑,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打了再说!

这一夜,岭南山地,大火蔓延,血泪交织……

最后,婆婆在寨民的护卫下赶来跟他们会合,他们一路撤退,却始终杀不出敌人的包围圈,若不是塔林中有密道,梁木樨都不知道那一夜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这一晚的杀戮让南瑶的遗民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幸存下来的每一个人都衣衫破烂,受伤不轻,流离失所。

村寨被焚了,所有的生活物资都没有了,只能暂居岩洞,嚼食山上的野果度日。幸而南疆山地草药和野果颇多,他们又占了地利之便,这才得以幸运地生存下来。

一个月之后,他们的伤势都已经痊愈,重伤如周牧辰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婆婆和族中长老商议之后终于做出决定,要送周牧辰回楚宇了。然而梁木樨和顾凤辞都没有想到,婆婆会让她们两人护送,自然同去的不止她们两人,还有粟伢子和他的父亲荆叔。

第7章 追兵,又见追兵

大雨倾盆,狂风肆掠,天地之间一片凄迷。

长长的官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唯有暴雨不断砸落,积水肆意流淌。

远远的一辆马车涉水而来,马蹄踏过,一路水花飞溅。尽管暴雨如瀑、路面泥泞,马车却行走得四平八稳,楚宇的南国屏障望平城已然在望。

马车里,男子撩开帘子,向外张望,锐利的眼神穿过重重雨幕,落在远处那雄伟的城楼上。

望平城坐落在云泽高原上,三面环山,前面是滚滚而下的嘉澜江,城防坚固,建筑雄浑,素有金汤之称。

作为南国第一边城,这里商贾云集、交易繁茂,共分为东南西北四市,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纽带。

这里四季温暖如春,鲜花常开不败,气温适宜、物产丰富,更兼此地毗陵南骠,而南骠拥有大陆上唯一的一座翡翠矿脉。南骠野蛮未开化,只能用开采下来的原石换取生活物资,而国力强大的楚宇则拥有精湛的加工技术。是以,望平城便成为了四国中最大的翡翠集散地,也是南国甚至整个楚宇最富有的城市。

四国之内,无数富豪在望平城买地置办豪宅,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生意,垄断了整个南国的经济命脉。光是望平一座城,一年的税收,就足够养活楚宇三十万大军。

楚宇国力强盛,望平占了一半功劳。

此刻还不到酉时,望平城的城门已然关闭,若是在平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男子冷哼一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坐在里面的一个少女冷笑一声:“不动手,难道等你回去重掌大权?”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生得唇红齿白、娇妍如花。可是男子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面色阴郁,径直吩咐驾车的车夫:“取道拓东王府!”

“吁——”暴雨中,四匹骏马同时扬起前蹄,在离城门十余丈处,马车生生停住,继而调转马头,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城门轰然大开,几百士兵身着铠甲、骑着骏马飞奔而出,轰隆隆的马蹄声混杂在暴雨声中,响彻在天地间。

马车里少女撩开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叫道:“荆叔,快点,后面有追兵!”

“驾!”鞭子抽打在马臀上,骏马发足了力狂奔出去,四蹄如飞,劈开水浪,如船一样急速前进。

无数羽箭劈开雨帘激射而来,钉在马车厚重的板壁上,发出嘭嘭的声响。

“阿爹,再快一点!”坐在车辕上的少年催促。

车厢里,男子蹙了蹙眉,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一支羽箭飞过,他探手一抓便抓在了手里,低头看着箭上一个小小的龙头,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车厢里的其他人听:“连龙灵卫都派来了,他终于出手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车厢的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缓缓睁开眸子,像是刚刚睡醒,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像一只小猫一般,声音也很慵懒:“难道那个位置就应该是你的吗?别人就肖想不得?”

男子猝然转过头来:“你们也很希望我死?”

小女孩道:“难道你不应该死?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寨子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我们现在也不用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追杀。你算算你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了!”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却似冰冷的刀锋。

这个小女孩自然就是梁木樨,坐在她身旁的是顾凤辞,而这个男子,就是他们这一路护送往楚宇皇都天锦城的楚宇太子周牧辰。

周牧辰面现怒色:“既然这样,你们倒是把我交出去啊!”

顾凤辞看向梁木樨:“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你觉得呢?”

昏暗的车厢里,小女孩眼眸璀璨似星子,点头如捣蒜:“嗯,我也觉得不错!若是将他交出去,说不定还能得到大大的封赏,到时候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接上婆婆,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一座房子,买上几亩田……”她越说越兴奋,隐隐有滔滔不绝之势。

周牧辰脸色越发难看了,似乎就要发作,拳头搁在腿上捏得咔咔作响,过了片刻他终于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她们,声音平稳,笃定地说道:“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哦?说说看。”顾凤辞秀眉一挑,眼眸中自然便流露出一股冷傲。

“首先,我对于你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不然你们的大祭司不会出手救我,若是没有我,皇后就会游说父皇发兵南下,到时候你们的族人怕是连岩洞都没得住了,那才是真正的丧家之犬!其次——”他忽然直视着顾凤辞,目光中似有火花迸现,“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不想顾大人能够沉冤昭雪吗?”

顾凤辞浑身一颤,正要说话,陡然呼的一声,马车的顶棚被掀飞,暴雨瀑布般落下来,他们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

十数道铁索钩爪抓在了车壁上,轰隆一声,马车顿时四分五裂。周牧辰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梁木樨扔到前面一匹驾车的马上,然后抱着顾凤辞跃上另一匹马。荆叔和粟伢子反应都很快,此时已经斩断了车辕,五人策马狂奔。

雨幕里无数羽箭疾射而来,周牧辰与荆叔、粟伢子挥剑疾挡。梁木樨小小的身子伏在马上,尽量调整身姿,毕竟重生之后这是第一次骑马,她这具小小的身体还不是很适应。

一路狂奔,只听顾凤辞道:“为什么要救我们?”

周牧辰似乎很是得意,哈哈笑道:“你很恨我吧?我就偏要让你领我的情!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恨得要死却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哈哈哈哈!”

梁木樨偏头看去,只见马上少年意气风发、恣意飞扬,谈笑间随手挥开身后袭来的利箭,说不出的不羁潇洒,完全不像前世那么阴郁、沉闷。她就这样看着,陡然生出一些恍惚来。

天地间暴雨如瀑,冷风呼啸,四周茫茫的一片黑暗,看不清前路,而身后几百追兵似夺命的厉鬼,她记不清前世多少个夜里也是这样躲避追杀,甚至有些迷茫,到底前世是一场梦,还是现在是一场梦,唯有尽量地贴在马背上,拼命狂奔。

突然之间,前方一队人马,在暴雨之中,人人一身白衣披麻戴孝,抬着一口沉重的棺木,迎面而来。

第8章 龙灵卫,阎罗殿

大雨茫茫,天地之间暮色笼盖,雪亮的闪电撕开天幕,映照出前方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倾盆暴雨之下,这群人走得不疾不徐,人人一身浓重的孝服,手拿一根哭丧棒,就这么抬着棺材毫不避让地迎面而来,在黑暗中分外惹眼。

莫名的,梁木樨就觉察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这种直觉在前世曾救过她很多次,她刚想出声提醒,就听周牧辰大叫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对面人群突然从中间分开一条路,那口原本八个人抬着的棺材盖突然飞了起来,向着他们迎面直击而来。而后面的马蹄声踏破风雨,已经越来越近了。

荆叔一马当先地向前方奔去,一蹬马鞍,整个人飞跃起来,一脚踏在了飞来的棺材盖上,借力之后身形再次飞起,径直往中间那口棺材而去。

飞袭来的棺材盖被荆叔一踏,砰然往下砸落,正好落在了梁木樨的马前,马受到了惊吓,猛然扬起前蹄人立起来,梁木樨紧紧握着缰绳攀附在马身上,这时后面的利箭再次飞袭而来,长了眼睛一般往她背上射去。

梁木樨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一下刺在马臀上。骏马在剧痛之下扬蹄飞奔了出去,梁木樨脚勾着马镫,整个身体翻身而下,倒挂在了马侧,手上的簪子却毫不含糊地往旁边一个身穿孝服的人腰间扎去。

因为他们都是一身白衣,很好辨认。不料,那人似有警觉,就在她快要得手之际,那人猛地一退,跟着锵的一声从哭丧棒里抽出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剑,一声厉喝就向梁木樨刺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梁木樨身子一扭便到了马腹之下,这匹马刚刚被她簪子刺中,一路横冲直撞地往前狂奔,速度奇快。此时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危险,猛然一跃,竟然跨过了无数刀剑,一举跳到了那个棺木面前。

此时荆叔已经跟原本躺在棺材里扮尸体的男人打得难分难解,荆叔现在虽然只是个猎户,从前却是皇宫的侍卫,功夫很是了得,连带着他儿子粟伢子也身手不凡。否则,婆婆也不会派他们随行。

周牧辰和粟伢子也从后面赶了上来,不过他们快,后面的追兵也快,踏着雨水飞奔而来。眼见梁木樨等人就要遭遇两面夹击、背腹受敌的境况,却听雨幕中一个男人高喊道:“阎罗殿办事,生人勿近!”

梁木樨心头一震,她知道龙灵卫虽然是楚宇的皇家卫队,但是实际的掌控权却握在皇后的弟弟崇国公手里,龙灵卫出手,也就代表着皇后和太子彻底撕破脸了,也难怪周牧辰会那么伤心。

楚宇先皇后难产薨逝,周牧辰自三岁起便养在皇后名下。为了让皇帝立周牧辰为太子,当时还是淑妃的皇后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对自己的儿子并不亲近,却独独宠爱了周牧辰十几年。

前世她只知道皇后为了让熠王上位,多次派人追杀太子,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别的人参与进来,这个阎罗殿跟龙灵卫明显不是一路的,但是目的却一致,都是冲着他们而来。

果然,阎罗殿的人喊完话之后便听龙灵卫的人叫道:“对面是哪路朋友?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何不联手?”

“阎罗殿办事,生人勿近!”

还是那句话,这帮送葬的人明显没有要合作的意思。

“哼,装神弄鬼!”龙灵卫里有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梁木樨松了口气,她一边还击一边大声道:“什么龙灵卫,一个个都是怂包,自己打不过我们,便想车轮战!等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将我们一网打尽,黑吃黑,独占一份大便宜!”

她这话出口别人尚且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周牧辰却道:“蠢货,你是要让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吗?”

梁木樨冷笑一声:“来了正好!一起收拾了!反正阎罗殿这帮孙子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她挑衅地一笑,“你不会被打怕了吧?”

“笑话!我会怕?”周牧辰一剑挑翻一个人,冷哼道,“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梁木樨飞身下马,手持长剑抢攻数招,隔着雨幕大声道:“我说阎罗殿的,你们是不是傻啊?白白的给人家当炮灰,等你们死光了功劳却白白让别人捡了!”她说着话,手下却不慢,挥剑逼退了一个人,反手一剑刺进了顾凤辞身后偷袭者的胸膛。

顾凤辞这时候还没有练过什么功夫,不过却也举着长剑跟在梁木樨和周牧辰身后不要命地砍杀,她打得毫无章法,然而那疯狂的劲头却令人望而却步。此时听见梁木樨的话,也跟着冷笑道:“我看龙灵卫是怕死!正好等我们收拾了阎罗殿再送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堂堂龙灵卫,在天锦城都是横着膀子走的,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此时听了这话,便有数人拔出剑来,喝道:“黄毛丫头,口出狂言!”

梁木樨冷笑道:“你们几百人追杀我们几个人难道不是因为怕死才成群结队的上么?”她说着话,手中利落地挥剑、疾刺、横拉……暴雨肆虐,小女孩已经累到脱力,却还是如豹子一般跃起,迎向下一个敌人。她的身上已经有了数不清的伤口,却还是于数倍敌军之中谈笑风生。

黑暗中,荆叔和粟伢子也加入进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嘲讽之能事,嬉笑怒骂间血染长剑。

龙灵卫再也忍不住了,挥刀就冲了上来。阎罗殿立时分出一部分人来,倒转战刀,与龙灵卫打在了一起。

梁木樨长舒了一口气,来不及庆幸,便被人狠狠一下削在了小腿上,她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上。闪电划过长空,数道剑影向她刺来。“当当当当”数声撞击,快到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了一声,悠长的剑鸣声起,她整个人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暴雨中男人的手指冰凉,梁木樨借势一翻身,站到了他的肩膀上。

前世,她大多数剑法都是他教的,这一招也是习练了无数遍,如今使来,竟是这样的纯熟自然。

第9章 并肩作战

大雨冲刷而过,梁木樨小腿上鲜血长流,雨水混合着血水湿透了男人的衣衫。

惊雷滚过天际,长剑鸣啸而起。女孩子脚尖在男子肩上一点,顿时飞跃而起。与此同时,周牧辰出剑如风,搅起雨幕中无数水花。

他们的步法一致,剑招相辅相成,一个攻上身,一个取下盘,配合默契,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重伤了两人。

无边黑夜里,除了哗哗的雨声,还有刀剑撞击的清脆声响,以及人中剑时所发出的悲惨嚎叫。

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这是他们前世练就了无数遍的剑招,暴雨击打在脸庞,无数记忆翻腾而过,在那些躲避追杀的日子,唯有变得更强才能够活下去,才能够战胜敌人。

有一次她问他:“你就不担心么?我们的招式都是一样的……”

不等她说完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朗声笑道:“傻瓜,我巴不得你青出于蓝!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永远不可能对我出手,而我,也永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永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言犹在耳,却早已物是人非……

梁木樨双目赤红,脸上不断有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而恨意如这狂暴的大雨汹涌而起、绵绵不绝。唯有恨,才能支撑起她此刻已经脱力的身躯;唯有恨,才能再次与他并肩,冲杀出一条血路。她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杀!杀!!杀!!!

疾风夜雨剑,如劲风过大江,掀起千尺浪;如暴雨笼夜色,无孔不入、绵绵不绝……快!快到颠毫!!快到梁木樨现在没有内力,仅凭剑招也能杀人如砍瓜切菜。

与梁木樨的恨不同,周牧辰却没有想到梁木樨竟然如此聪明,小小年纪居然能配合他的剑招,攻守得宜,令他的剑法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

黑暗中,男人眼中迸射出璀璨的光华,如星辉一般笼盖在女孩子身上,胸中激荡起万丈豪情,忍不住快意地嘶吼:“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此刻,他再没有太子的架子,用的也是军营里学来的粗词俗句,却有一股风发的意气直透胸臆,这几个月逃亡的憋屈与烦闷统统在染血的剑尖挥洒干净。

快哉!人生当如斯!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霎时间,他们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哀嚎。陡然间,暗黑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梁木樨大惊,叫道:“凤辞!”她手中的长剑光芒暴涨,逼退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向顾凤辞冲去。周牧辰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出剑惊人的一致,只不过梁木樨向前,而他向着她的身后,以保证她不被人从背后偷袭。错身而过的瞬间,他已经结果了一人。

“凤辞,凤辞,你怎么样了?”粟伢子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

天空中不断有闪电划过,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粟伢子背起顾凤辞往他们这边冲过来,梁木樨担忧地问道:“凤辞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粟伢子刚答了一句便有数把剑向他攻了过来,他仓促应战,梁木樨和周牧辰同时出剑相助。周牧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撤!”龙灵卫和阎罗殿的人虽然为了抢功混战在了一起,但是龙灵卫人数众多,而阎罗殿多半已经伤在了梁木樨等人手里,双方虽然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在对战他们的时候,却出奇一致的狠辣。

龙灵卫的首领再次叫道:“阎罗殿的朋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何苦在这里自相残杀?不如合力将他们拿下!省的他们跑了得不偿失!”

阎罗殿刚才在梁木樨和周牧辰手里吃了大亏,此时听见这个提议竟然都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认了。

龙灵卫的人大喜,扬声道:“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是答应了,大家休战!一致对敌!”

就在这时,荆叔大声叫道:“粟伢子,快走!快带公主走!”

“太好了!那个女孩竟然是公主!”他们一致将剑锋对准了粟伢子和他背上的顾凤辞。

梁木樨大急,剑法陡然就乱了,她的手臂和肩头顿时各中了一剑。周牧辰的剑立刻护了上来,只听他声音里带了怒气:“木樨,冷静一点!我们只有合作才能够活着杀出去!”

梁木樨知道,他说得很对,他们只有并肩作战,才有希望突围。她咬了咬牙,嘶声道:“粟伢子,夺马!”

“好!”粟伢子应了一声,一手挥剑挡开敌人,一手持小弩射中了马上一人。他们刚才的马在混战中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另行夺马。

此时梁木樨和周牧辰也抢到了一匹马,周牧辰策马就要突围而去,却听梁木樨叫道:“荆叔!去救荆叔!”

荆叔已经被人重重包围,两人调转马头往人群中冲杀而去,那边粟伢子也冲了过来。却听荆叔叫道:“快走!快走!粟伢子,保护好公主!保护好他们!”

闪电的光映照得四周雪亮,数十个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

“快走!”荆叔手里的剑刺进了一人胸膛,推着他往龙灵卫大军中冲去,顿时一路人仰马翻。无数刀剑追砍而来,荆叔抓起一人横掷出去……

“阿爹!阿爹!”

“快走……”

粟伢子一边嘶声喊着一边调转马头……

周牧辰将梁木樨紧紧地抱在怀里,不顾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策马狂奔而去……

“荆叔,荆叔……”无数刀剑刺进了荆叔的胸膛,女孩子泪如雨下,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周牧辰手背上。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单手格开飞射来的利箭,带着梁木樨狂奔而去。

身后龙灵卫和阎罗殿的人紧追不舍,他们狂奔了大半夜,进了一片林子,才将他们甩开。顾凤辞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不醒,若不及时救治很可能会没命。

周牧辰道:“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拓东王府,否则一旦被他们缠上,再难脱身!”

第10章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雨势已收,破云见月。

密林之中藤蔓缠绕,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行走在其中十分困难。不过因为有了树木的掩护,他们暂时甩开了追兵。连着大半夜的激战和奔逃令他们疲惫不堪,恨不得躺倒在地,大睡上三天三夜。

然而此时他们还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不消说敌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便是这山林里的毒虫毒蛇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密林森森,四下里很静,唯有树枝上雨水滴落的滴答声和蛇虫爬过的沙沙声。

女孩子浑身湿透,破烂不堪的衣衫下不知道多少伤口,此时,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跋涉在密林之中。粟伢子背着顾凤辞,走在她旁边。而周牧辰这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提着剑在前面为他们开道。

梁木樨望着前面男子高大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命运弄人,这一世她的目的便是杀周牧辰报仇,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与他联手。

走了片刻,周牧辰转过身来:“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休息片刻吧。”

梁木樨没有说话,粟伢子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神色,明显地松了口气,点头答应道:“好!”

周牧辰刚刚转过身去,潮湿的树枝上一个细长的黑影便悄无声息地袭来。手起刀落,梁木樨手中的长剑已然划了出去,“啪啪”两声轻响,蛇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

“谢谢!”男子没有回头,疲惫的声音里却有了淡淡的喜悦。

月光轻轻地洒下来,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稀疏的光斑。

梁木樨一抬眼,就见前方不远处寒光闪了闪,她手一扬,长剑脱手飞出,毫无意外地一声闷哼传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敌人又悄悄地合围上来了。

立时,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三个人背脊相对,分别注视着不同的方向。

放眼望去,密林之中到处都有剑光微微闪动,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梁木樨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刚才的剑抛了出去,手上没有了武器,正要将簪子拔下来,突觉手心一凉,一个硬物被周牧辰塞了过来。

她举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她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去,却见男人神色如常,轻轻说了句:“小心一点!”

梁木樨心头一酸,无数情绪几乎在瞬间汹涌而出,但她还是努力将其压了下去,面沉如水,目光锐利,警惕地注视着密林深处的敌人。

猛然一声尖利的长啸划破夜空——这是攻击的信号。

霎时间,四面八方的敌人全部合围上来,刀光乍起。梁木樨出手如电,斜刺、横拉、翻搅……这柄匕首竟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几次刀剑相撞,她的匕首很快就将对方的兵器削成了短短一截,继而在对方大为惊骇之下,一下刺入对方的心脏。

对方人数太多,他们很快就被冲散。粟伢子背着顾凤辞走了一路,原本已经很是吃力,此时对敌多人,更是动作慢了不少,稍不留神就负伤多处。

这个南疆密林里成长起来的少年,硬是一声不吭,挥舞着抢来的厚背军刀,奋勇砍杀。

梁木樨不断往粟伢子那边冲杀,匕首所过之处必有一道血线飞起。但是对方人数太多,车轮战之下,她原本就十分疲惫的身躯更是疲累不堪,随着敌人不断倒下,她身上也是新伤重叠着旧伤。

这样无止境的杀戮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止歇下来。三人均累得连手臂都抬不动,但是他们知道在这片暗林之中一定还有着大批的追兵等着取自己的首级。

来不及多想,梁木樨收起了匕首,拾起地上一把剑,也不管地上泥泞潮湿,依靠着树坐了下去,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上的伤口太多,虽然不致命,却也令她失血过多,很想就这么昏睡过去。

片刻,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木樨,喝点儿水。”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周牧辰蹲在身前,手里拿着一张宽大的叶子,叶子里兜了一点清澈的水。

尽管梁木樨很想不为五斗米折腰,但这个时候却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她缓缓张开嘴,就着周牧辰的手喝了两口,水很少,两口就没了,但是入口清甜,她舔了舔嘴唇问:“还有吗?”

年轻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激动:“你等着,我再去给你弄。”梁木樨看他并没有走远,只是不断敲击着叶子,原来这是搜集的叶子上面的露水。

粟伢子在一旁看着,也如法炮制地弄了一点水自己喝,接着又弄了一点去喂给顾凤辞。

梁木樨撑着身体爬起来,走到顾凤辞身边,轻声叫道:“凤辞,凤辞!”

她探手去给她摸脉,顾凤辞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木樨道:“在一个林子里,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嗯。”顾凤辞似乎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但是她伤得太重,终究没能抬起来。月光从枝叶间透下,淡淡地落在她脸上,光影斑驳。

顾凤辞脸色煞白,但是神情却很坚定,她说道:“等到我们出去之后,我也要练好武功,这样就能够保护你了。”

林间的风吹拂而过,女孩子将头靠在少女肩上,轻声道:“好,你保护我。”她闭上眼睛,困意汹涌袭来,眼看就要睡去,陡然间睁开眼睛,手中长剑挥出,正中一个偷袭者腰侧,那人应声倒地。

女孩子形如一直小豹子,扑向了另一个人。

顾凤辞艰难地撑起身子,不远处,周牧辰和粟伢子已经又进入了战斗。

敌人的包围圈不断缩小,他们四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瞬间,无数利箭破风之声袭来,梁木樨面色煞白,却见围着他们的龙灵卫追兵纷纷中箭倒地。一对人马飞奔而来,个个手持劲弩,利箭对准了他们。

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从包围圈外款步走来,周牧辰忽然抛下了手上的剑。梁木樨吃惊地看向他,就见他快步迎了上去,走到男人身前,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肩膀上,朗声道:“怎么才来?!”

天空的浓黑散去,一点一点地泛出鱼肚白。清风吹过,黎明终于到来,曙光终将驱散黑夜。

第11章 天锦城在望

梁木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后是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装饰华贵,一个小小的桌子上,瑞兽香炉正袅袅地冒着烟。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她一动旁边两个漂亮的小丫鬟立刻凑了过来,一个道:“姑娘,你醒了?”

另一个问:“姑娘要不要喝点水?”

梁木樨脑袋懵了一瞬,这才记起了他们遇到了拓东王府前来救援的队伍,由此推测,这两个小丫鬟必定是拓东王府的人。

小丫鬟给她倒了水,梁木樨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刚想问话,便听另一个小丫鬟道:“姑娘,你伤得重,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梁木樨见她们生得一模一样,又穿着一样的衣服,竟是一对双生姐妹,很难辨认,便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凤辞呢?”

给她倒水的小丫鬟道:“我叫翡暖,她是我妹妹,叫翠寒。顾小姐在另一辆马车上,姑娘不用担心!”

她话刚落音,另一个小丫鬟便叫道:“明明我才是姐姐!”

翡暖道:“你是姐姐为什么你的名字没有排在前面,翡暖翠寒,自然我是姐姐!”

“谁说不能?翠寒翡暖也照样说得通!”她转过脸来,看向梁木樨,“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梁木樨受伤过多,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刚刚醒来,听到顾凤辞并没有大碍,放下心来。听她们两个争吵,顿觉头疼,无力说道:“你们的事还是让太子决定吧,我再睡一会儿。”

“哦。”翠寒撇了撇嘴,伸手来给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

梁木樨又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还没有醒吗?”

听不出是翡暖还是翠寒道:“醒过一次,又睡了!”

那声音似乎笑了一笑,说道:“可真能睡的!”突然大叫一声,“追兵来了!”

梁木樨一个激灵,猝然坐起来,随手抓了一样东西丢出去,车帘处男子接在手里,哈哈大笑。

梁木樨这才看清自己扔出去的是一个枕头,不由恼羞成怒。男子道:“你这么小,就这么凶,将来谁敢娶你?”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出去!”她四下里看了看,什么可以扔的东西都没有,便伸手向那个香炉抓去。

周牧辰连忙摆手:“息怒息怒,我就是来问问,你饿不饿,他们烤了兔子,要不要拿点给你?”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拿着剑与人对峙的冷酷少年,而只是一个贵族纨绔。

梁木樨瞪着他半晌,才将手放下来,冷声道:“拿来!”

不待周牧辰吩咐,小丫鬟已经热情地道:“姑娘要吃兔子肉,我这就去给你拿。”

小丫鬟一走,周牧辰便跳上车来,他虽然也受了伤,不过因为常年习武,底子比较好,好得快。此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木樨:“你小小年纪怎么总是臭着一张脸?我又没欠你钱!”

梁木樨冷哼了一声:“你欠了我命!”

周牧辰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目光中透出犀利的锋芒:“你放心,这些债,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他说罢再无笑容,将一只玉质小瓶子放到小桌上,语气淡漠,“这个祛疤痕很有效。”不待梁木樨再开口,他便跳下了马车。

梁木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周牧辰。前世,他就是这个样子,永远冷着一张脸,只有对着她和顾凤辞才肯露出笑容来。

片刻之后小丫鬟拿了兔子肉回来,兔肉烤得鲜嫩多汁,梁木樨很快吃完了,又吃了一些她们带来的水果,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伤瞬间都好了,于是下车去看顾凤辞。

顾凤辞伤得重,身体又虚,说是醒过来吃了一点粥又睡了,她的身边也同样有两个小丫鬟,只不是双胞胎,比翡暖翠寒好辨认多了。

粟伢子倒是生龙活虎的,跟在周牧辰身边,整天骑马,看见梁木樨能够下地走路了,他很开心。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路北行,景致变幻,梁木樨的伤势渐渐好转,难得很有兴致地看了一路风景。翡暖和翠寒每天不停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经过十多天的相处,她终于弄清了她们谁是谁,翠寒的左耳下面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翡暖没有。

顾凤辞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她们有时候会挤在同一辆马车里。

车队浩浩荡荡地一路往北去,这一次拓东王派了五千精锐护送,并且已经用八百里加急向朝廷递交了奏折,光明正大地迎太子还朝。除非有大规模军队袭击,否则小股刺客根本不足为虑。

自然,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根本就没有哪个军队敢不要命地上来挑战,那将会掀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同时还会逼反拓东王。

想想岭南王造反的惨状,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梁木樨暗自叹息,送太子回来果然是一招妙棋,前世怎么没有想到?

行走了一个多月,天锦城已然在望,那恢弘气派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的尽头,天锦城果然是个繁华的都市,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行驶而过,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来生活很是喜乐。

这一天晚上,梁木樨避开了翡暖翠寒,和顾凤辞、粟伢子碰了个头,她单刀直入地问:“太子回朝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粟伢子露出一口白牙:“公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三个人当中虽然他最大,却是最憨厚没有心机的。

“别叫我公主!你倒是跟荆叔一样迂腐了!”这话一出口,三个人全都沉默了下来。一路上荆叔一直坚持叫她公主,并且还不许粟伢子直呼其名。

过了片刻,粟伢子抬起头来:“阿爹的仇我一定要报!”

梁木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顾凤辞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锦囊来:“其实在走之前婆婆给了我一封密信,只是叮嘱到了天锦城之后才能看。”

梁木樨知道婆婆大概是对他们的事情有安排,说道:“现在已经快到天锦城了,拆开来看看吧!”

第12章 一朝两太子

顾凤辞正要拆开锦囊,梁木樨眼尖,就见马车帘子外面人影一闪,她一把将锦囊抓过来,刚塞进怀里,便听见外面传来周牧辰的声音:“明天就要进城了,介意我进来吗?”

三人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顾凤辞道:“进来吧!”

帘子撩开,男子一身月白箭袖骑装,剑眉星目,令人恨不得将玉树临风、芝兰玉树这类形容美男的词汇全部用在他身上。

一进来,周牧辰便开门见山地道:“快要进城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先是疲于奔命,而后又各自养伤,除了粟伢子整天没心没肺的,梁木樨和顾凤辞两人都没有好脸色对他。

周牧辰的目光在梁木樨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顾凤辞脸上,他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们进了城我必然是要回皇宫的,而你们将何去何从?你们也知道,现在我的处境十分尴尬,父皇上个月刚刚立了熠王为太子……”

这件事梁木樨是知道的,据说周牧辰出事后举朝同悲,谁也不认为在那样的大火之下这位太子还能活下来,前线的副将带回京的也只是一些铠甲的碎片。皇帝悲恸之下给儿子在皇陵里立了衣冠冢。而最为悲伤的要数皇后,周牧辰是皇后一手带大的,比她真正的儿子还要亲,太子出事之后皇后晕过去好几次,悲痛欲绝。

谁也不会怀疑太子还活着,谁也不会怀疑皇后曾派人追杀过太子。

一个月前朝中渐有大臣提议,说陛下虽然正当盛年,却不可无储;又说熠王平日克己奉公、不私于党、萧疏轩举、才气过人……当为太子的不二人选,况且立熠王为太子,也可以安慰病中的皇后。

据说那些日子,每日的奏章如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御书案上。举朝请求之下,皇帝终于下旨,册立熠王为太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周牧辰突然大张旗鼓地回来了,而熠王尽管才十四岁,却因为提议疏通河道有功而获得了上朝听政的机会。

在前世,梁木樨记得,一直到八年之后周牧辰再次在朝堂之上亮相,熠王周牧阳都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她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事情发生了改变,变得与前世不一样了。难道说是因为她的重生?

现在周牧阳在朝堂之上呼声之高,无人能及,周牧辰在这个时候回去,并且还是兵败而归、死里逃生,就显得非常尴尬了。

梁木樨和顾凤辞担心的是,她们虽然对周牧辰恨之入骨,但是外面无人得知。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周牧辰的救命恩人,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和周牧辰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周牧辰接着道:“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也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现在咱们是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你们想要平安,首先得确保我的平安,我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所以,我希望你们跟我进宫,暂时留在宫里。”

顾凤辞道:“你现在让我们走,我们一样能平安离开。”

周牧辰剑眉一挑,冷笑道:“天真!他们的手都能伸到南疆去,你以为你们单独离去就能安全了?”他说了这话,直视着顾凤辞,“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父亲是不是真的勾结外族了?”

顾凤辞凤眸含怒:“你还能再卑鄙一点吗?我父亲就是被你们害死的,现在你又将他搬出来说事!”

周牧辰道:“你以为刑部没有证据就敢胡乱定罪?他们得到了厚厚一沓你父亲的手书!你父亲已经承认了,那些都是他写的!”

顾凤辞怒道:“什么手书?那些都是伪造的!我父亲是你们屈打成招!”

“手书可以伪造,但是你父亲有个专用小印,就在他的戒指上,雕工出自谷城大师之手,那是任何人都无法伪造的。”

顾凤辞闻言脸色煞白,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木樨知道谷城大师有一种防伪造的微雕,别具匠心,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模仿,就算是谷城大师自己也不能够做出两个分毫不差的微雕来。而据她所知,顾廷恩的那个小私章是在一枚戒指里面,戒指上是普通的宝石,里面有一个小按钮,按下按钮,宝石移去,露出私章。

如若不是他自己,便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够盗用。

想到这里,她目光诧异地向周牧辰看去,果然便听见周牧辰道:“我的意思是,你父亲身边有内鬼。”

梁木樨心头微震,前世她们也曾经怀疑过这种情况,还特意潜到刑部去翻了卷宗,想不到周牧辰这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在前世他根本没有说过,若不是现在想要他们留下,大约他也是不会说的。

他说了这话,见顾凤辞不做声,又说道:“你心中对这个人有数吗?”

顾凤辞思索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周牧辰再接再厉:“所以,如果走了,你到什么地方去查?这件事情,如果要做,涉案的绝不是一两个人。你想想,你父亲多英明的一个人,竟也着了道儿,你若是没有我的帮助如何去查?”

顾凤辞沉默不语。

梁木樨道:“凤辞,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反正我是要走的。”

她说罢看了一眼粟伢子,粟伢子立马表态:“我,我跟着木樨!”

周牧辰将脸转向梁木樨:“其实在走之前婆婆跟我说了你们的计划,你们若想复国,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到了那个位置,将南瑶那块地封给你,到时候你自可以回去做你的南瑶王。”

梁木樨不禁冷笑,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根本就是周牧辰画给她的大饼,她若是再犯一次这样的错误,就真的蠢得不可救药了!

她的声音很冷,缓缓说道:“那么就等你真的上了那个位置再说吧!”顿了顿她道,“你我互相有救命之恩,两不相欠,但是我南瑶遗民终究因为你被屠戮殆尽,这笔账我总有一天会找你算的,到了那时,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木樨……”周牧辰叹了一声,似乎很想跟小女孩和解,然而最终还是道,“好,我等着你。”

第13章 好戏要开场了

九月初八,天锦城里万人空巷,夹道欢迎太子还朝。

周牧辰神色端肃,坐在高头大马上,眼中的阴郁难以排遣。面对这样空前热闹的场面,无论如何他都高兴不起来。

若是此刻他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倒也罢了,可是他形如丧家之犬,奔逃了两个多月。这时候回来,受到这样的欢迎,就是天大的讽刺!

队伍忽然停下来,梁木樨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两眼,只听顾凤辞道:“看来有人很不欢迎这位太子呢!”

“那是自然。”梁木樨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追杀还少吗?”

“看来楚宇朝中要掀起一阵风浪了。”

梁木樨道:“我不看好这位太子。”

顾凤辞握住她的手,眼眸中含着暖意:“木樨,你年纪虽然小,却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有主见的,我想过了,我跟你一起走,太子虽然许诺了要帮我追查父亲的死因,但,我们总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梁木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顾凤辞。少女眼眸晶亮,接着说道:“况且,他怀疑我父亲身边有内鬼,必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不定那时还未定罪的时候他便和刑部的人讨论过,只是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如今这样的局势,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罢了!”

梁木樨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会看得这样透彻,只是前世她们为什么就想不到?拼命护着周牧辰东躲西藏。

外面人声喧嚣,两个女孩则静静坐在车内,相顾无言。沉默并不是消沉,而是在积蓄着力量。

片刻,梁木樨掏出那个昨晚被她藏起来的锦囊:“我们看看婆婆说了什么。”

锦囊里只有八个小字,用古南瑶文书写着。梁木樨看罢低叹一声:“原来婆婆对我们早有安排!”顾凤辞不认识,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取道大承,进入梅溪。”

顾凤辞吃了一惊:“婆婆让我们去大承,进入梅溪书院?”

这片大陆上原本有四个实力强大的国度:东部的大承、中西部的楚宇、北方的漠北和西南的南瑶。其中楚宇尚武,国土面积最广,实力也最强大;但是大承拥有最长的海岸线,与海外商队互通有无,是四国中最富有的国家;漠北出产骏马并且骁勇善战;相较而言,南瑶在四国之中实力最弱,不过南瑶有可怕的巫蛊术、名满天下的医术,还有数不尽的矿藏。

八年前,楚宇的铁骑踏灭了南瑶,如今就只剩了三大国了。

梁木樨点点头:“梅溪书院是大承的皇家书苑,虽然隶属于大承,但其招生对象却是四国的有才之人,门槛十分高,即便是一国的王子或者公主也没有特权,必须要通过考核才能够进去,据说四国之中很多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都是从梅溪书院出来的。”

“那岂不是很难进?”

“很难进!要通过层层考核。”

两人说着话,队伍已经缓缓前行。她们不知道前来迎接太子竟然是年少的熠王,也就是一个月前刚被册封为新任太子的皇后的亲生儿子。

她们更不知道,就在刚刚得到太子还活着的消息时,皇后母子曾经几番上书请求辞去太子之位,将太子之位还给周牧辰,为此熠王还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口称:“原本就只是代替皇兄,如今皇兄回来了,理应将太子之位还给他,怎么还能鸠占鹊巢、忝居其位?这是置兄弟伦常于不顾,对礼义廉耻的践踏!以后还有何颜面再见皇兄?!”

皇帝被逼无奈,连夜招朝臣商议,一时间朝中的声音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既然太子即将还朝,理应将太子之位还给他,况且太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派认为熠王并没有犯错,况且当时立太子之时朝中声音一致,太子的废立不是儿戏,怎么能够无端端废去熠王的太子之位?而且周牧辰是因为狂妄自大、决策错误才导致了战事失利,令得帝国损失了无数尖兵强将与财产,其能力还有待考察。

最后支持太子的一派渐渐站不住脚了,慢慢岑寂下来。又有大臣提议,反正现在皇帝陛下正值盛年,不如效仿左右二相,设立左右两太子,以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加以考察,择贤传位。

这本是个荒诞的做法,一山岂能容二虎?千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国家同时有过两个太子!然而此刻却是解决楚宇目前状况的不二之法,于是皇帝下诏,册封原太子周牧辰为左太子,监管六部中的刑部、礼部、吏部;熠王周牧阳为右太子,监管兵部、户部、工部。

接到消息的当日周牧辰神情阴郁,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隐忍的模样。

乍一看皇帝并没有对周牧辰的指挥失误加以责罚,还保留着他的太子之位,并且他和周牧阳各监管三个部门,看上去十分公平。其实梁木樨知道,皇帝是将楚宇的兵权和钱粮都交到了周牧阳手上。

前世,熠王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却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更没有获得这么大的权力。她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却知道一定有一股暗流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湍急流动。

台子搭好,演员就绪,楚宇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梁木樨靠在车壁上,微微眯着眼,听见顾凤辞在耳边道:“宜早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动身。”

“嗯。”她点了一下头,“今晚太子回朝,必然会有宴会,我们乘乱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商议了一下出逃路线,一致认为他们逃走了,皇后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出了城,他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在城中易了容多留几日,等到风声过去再行离开。

梁木樨在天锦城中住了四年,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很熟悉,但这件事顾凤辞却不知道,只是按照自己的印象拟定出逃路线。她从前是闺阁小姐,并没有出来过几次,很多地方都不对,不过梁木樨并没有说破,只说到时候见机行事。

第14章 偷梁换柱

日影渐渐西斜,宫里饮宴的酒席还没有散去,丝竹钟鼓之声隐隐传来,越发显得这宫里的热闹跟浮梦一样。

两名小宫女手捧着衣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娘娘感念两位姑娘对左太子殿下的相救之恩,特邀请姑娘们参加今晚的宴席,还请两位姑娘允许奴婢更衣。”

梁木樨原本不想跟皇后照面,她看了一眼顾凤辞,恰好顾凤辞也向她看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片刻,顾凤辞道:“我与妹妹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得恩情,是娘娘过誉了。”

两人都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人,任由她们换上衣裙,挽起头发。两个女孩子年纪都小,脸庞稚嫩,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像是会长途跋涉护送太子回来的人,倒像是被保护的那个。小宫女心头虽然疑惑,却碍于宫中的规矩,并不敢多问。

她们不说话,梁木樨和顾凤辞自然不会主动跟她们攀谈,沉默地换好了衣服,已经到了华灯初上时分,宫里的纱灯渐次亮起,宛如天上的繁星。

梁木樨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在宫灯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整个人如一团烈烈燃烧的明焰。而顾凤辞则是一套湖水蓝裙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柔和沉静。

宫女在前面引路,走了一会儿,梁木樨忽然顿下了脚步。顾凤辞奇道:“怎么了?”

梁木樨轻轻在她手指上捏了捏,声音很轻:“要开始了。”

顾凤辞神色一肃,就见小宫女转过身来:“两位姑娘,请这边走。”

梁木樨在宫中生活了四年,如何不知道她带路的方向根本不是宴席所在的大殿,她心头冷笑一声,两步上前,一下拔出头上的发钗,抵在了小宫女脖子里,喝问道:“说,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刚才还软萌的小女孩突然之间变成了凶神恶煞,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嗫嚅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听说了两位姑娘的狭义之事,想要见见两位姑娘,姑娘,姑娘不必惊慌……”话虽然说得还算顺,却因为害怕,声音颤抖得厉害。

“木樨!”顾凤辞摇了摇头,走过来拿起梁木樨手里的发钗,帮她插回头上。

小宫女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在前面引路。

皇后住在元坤宫,距离前面宴会的重华殿本就不远,顾凤辞以前经常被姐姐接到宫里来小住,也曾去过元坤宫,此时旧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难免触目伤怀。

梁木樨看她神色不对,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顾凤辞摇头道:“我没事。”

元坤宫其实并不大,只是修建得极为精致,又毗陵御书房,便被定为历代皇后的居所。

皇后斜靠在软塌上,梁木樨的印象中皇后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此时面对这个前世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高贵女子,她心里无端地生出了很多感慨。

皇后平日待人十分温和,但你要是由此便认为她是一个温和的人,那便只会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此时她靠在软塌上,硬是将梁木樨和顾凤辞二人拉到身边,拿了糕点水果给她们吃,询问她们一路上可还平安。

梁、顾二人既然知道这一路上的追杀都是她安排的,自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专挑了路上遇到的趣事来讲,仿佛那些风雨里的追杀并不存在。

皇后兴致似乎很高,又叫人重新上了几样点心,说:“等会儿晚宴上那些老臣总是敬酒来、敬酒去的,无趣得很,咱们先吃一点垫着肚子。”她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慈爱,仿佛梁木樨和顾凤辞是她喜爱的两个晚辈。

吃了糕点,梁木樨似乎头渐渐沉重起来,勉强用手臂支着,只听皇后温柔的声音道:“觉得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她就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娘娘,都准备好了。”一个声音说道。

“很好,带进来让本宫瞧瞧!”

过了片刻,有脚步声进来,皇后似乎很满意,说道:“扮得还算像。”

旁边一个人尖细着嗓音道:“娘娘,这个无影阁是江湖上最擅长易容的门派,他们用的都是真正的人皮面具。”

“嗯,去吧!”

“娘娘,这两个人……”

“先关到密室去。”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又开口道:“这件事不要让牧阳知道。”

“是。”

接着便有人将梁木樨扛起来,走了出去。她在宫里生活了四年,还真不知道元坤宫里还有个密室。

晚风徐来,前面传来一阵钥匙打开锁的声响。被一个太监抗在肩头的女孩子突然睁开了眼,原本软软地垂在下面的手突然抬起来,一跃而起,一个手刀便切在了小太监的脖子里,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她放倒了。

而被另一个小太监扛着走在前面的顾凤辞也同样睁开了眼睛,手里一柄尖利的簪子就往那小太监的腰间扎去。只是不等她扎实了,梁木樨已经飞快地一个手刀将小太监砍晕了。

走在前面的领头太监突然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了,疑惑地转过头来,就见红影一闪,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来的是什么,便晕倒在了地上。

顾凤辞道:“他们怎么办?”

“关到密室去!”

顾凤辞会心一笑,两人合力将三个太监拖到了密室,接着换上了两个小太监的衣服,一路向外面摸去。

皇后本以为自己找了两个人代替梁木樨和顾凤辞,就能将她们囚禁起来,可是她低估了两个女孩的能力。她们本就知道路上那些杀手都是皇后安排的,自然会对她加以防范,是以在昨天晚上进宫之前,梁木樨用就沿途买来的草药熬制了解毒剂。

“咱们快些出宫,粟伢子已经在外面接应我们了。”梁木樨一早便决定离开,将粟伢子留在了外面,以作策应。

“嗯!”

梁木樨对于皇宫很是熟悉,专挑了一些小路走,顾凤辞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两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破败的宫殿,梁木樨记得这里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往宫外,以前小太监和宫女要私自出宫,都是走这条道。

只不过她忘记了一件事,她的记忆是后世的,此刻早了十几年,那条密道还没有被挖通。

第15章 出逃

“木樨,这是什么地方啊?”少女看着面前的破屋残垣,心生疑惑。

暮色沉沉,些微的光落在梁木樨脸上,她的表情有些尴尬,轻轻咬着食指道:“那个……我们南瑶曾经有密探潜入楚宇皇宫,绘制出一份地图,显示这一处有一条暗道……”

顾凤辞立刻精神一振:“暗道在什么地方?”

小女孩的表情更加尴尬了,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摇头说道:“大约是情报出现了差错,或者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找不到那条密道。”她刚刚已经找过了,找了之后一头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顾凤辞倒是没有怀疑,哪个皇宫里还没有几个敌国的密探啊。况且若是那条密道真的存在,她们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从宫门混出去了。”其实原本梁木樨可以翻墙出去,只是顾凤辞不会武功,要让她翻过宫墙很是麻烦。

幸好这次十分顺利,他们所在的院落已经十分接近北午门,出了北午门避开皇城兵卫的盘查就可以了。梁木樨不禁再次庆幸自己的好运,因为她刚才放倒那个首领太监的时候,顺道在他怀里摸了一把,摸出了一枚令牌。

一炷香之后,两个女孩出现在了北午门。皇宫的守卫十分森严,梁木樨拿出令牌,气焰嚣张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黎公公差我们出去办事,若是耽搁了,你担当得起吗?”

她的令牌是货真价实的,而这些守城的士兵都知道,皇后虽然在朝中素有贤名却很是护短,她手下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嚣张得很。所以尽管这两个小太监年纪幼小,又是在日暮时分出城,他却也没有怀疑,反而恭恭敬敬地将令牌还给了梁木樨,说道:“公公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慢着点!”

梁木樨一甩袖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步离去。顾凤辞走在她身侧,也是昂首挺胸的,嚣张气焰十足,全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直到出了宫,两个女孩才各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粟伢子早就等候多时了,见到她们不由道:“你们怎么才来?”又看了看顾凤辞,“凤辞,你跟我们一起走,真是太好了。”

顾凤辞道:“我们是一起的,自然要一起走!”

这话让梁木樨和粟伢子心头同时一暖,粟伢子不善表达,挠了挠头,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梁木樨催促:“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耽搁了一点时间,快走吧!”

“好!”等到两人上了马车,粟伢子跳上车辕,喝了一声:“驾!”两匹骏马拉着青布小车飞奔而去。

宫中的饮宴一直持续到很晚,两个女孩子跽坐在席位上,很是恭顺。皇帝和皇后十分开心,对她们大加封赏,她们的举止很是得体,是以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们的身份,就连周牧辰也没有怀疑,因为他们的座位隔得实在太远了,远到他看不清两个女孩的眼睛。

饮宴到了一半,帝后就退席了。皇后匆匆赶回元坤宫,想要审问梁木樨和顾凤辞,却见去带人的小太监惊慌失措,这才发现她们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逃走了。

皇后大为震怒,立时下令追捕,然而此时楚宇正处于太平盛世,城中不设宵禁,她们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便如泥牛入海,早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皇后甚至派出了死士,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翻找,都没有能够找到她们的下落。

然而皇后找不到不代表别人就也找不到,此时在天锦城西南一座漂亮的王府里面,康王正闭目享受着美姬喂到他嘴里的橘子。在他的下首,跪着一名黑衣密探。

“……南市青橙街蓝花巷住着兄妹三人,却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们没有大人陪伴,出手豪阔,却没有下人……”

康王微微睁开眼:“皇后找了整整一个月,想不到人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哈哈哈哈……”他一笑,脸上的皱纹顿时像菊花一样绽放开来。

康王已经很老了,他是皇帝的哥哥,不参与朝政,没有权势,没有封地,在天锦城中做了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此时,这位年迈的闲散王爷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却没有一般老人的浑浊与昏聩,而是清明中透着一股锐利,像一把藏锋了好久的绝世名剑,嗡鸣着想要挣脱剑鞘。

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漠和不容置疑:“去吧,务必抢在皇后之前!”

他没有说要做什么,属下却已经会意,躬身道:“属下领命!”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康王低低地叹了一声,一把搂过他身边剥橘子的美姬:“小美人儿,好戏就要开场咯!”

梁木樨等人在天锦城中过了一个多月的安稳日子,这一天晚上空气里终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氛了。好在他们早有准备,这一个月来不但置办了很多刀剑、暗器,设置了许多陷阱,就连通往城外的暗道都挖好了一条。梁木樨还教了粟伢子好几招防守的功夫,为了防止这位脑袋一根筋的哥们儿总是一味冒失地冲杀。同时顾凤辞也开始习练基本功,在逃亡的日子里,总要有些自保的能力。

吃晚饭的时候梁木樨道:“我总感觉最近可能有事情要发生。”这种直觉曾经多次救过她的命。

顾凤辞道:“不如我们早点走吧,这个时候动身到了大承就该是过年的时候,正好准备春季的考试。”

梁木樨正要说话,粟伢子突然一摆手,侧耳倾听着什么。这个长期在山林中打猎的少年警觉性很高,紧接着他一把推开顾凤辞,一脚踢在梁木樨的凳子上,凳子迅速滑开。

簌簌的破风之声袭来,他们原来吃饭的地方,已经插满了羽箭。这些箭的箭杆比普通的箭要粗一些,前面的箭头上带着螺旋,是用劲弩射出来的,射程非常远,穿透力特别强,能够在千步之外连破十道靶子命中红心。

第16章 再遇追杀

梁木樨只知道玄机阁曾经做出过这种箭,后来在军营中大量运用,但是想不到这么早这种螺旋箭就问世了。屋子里寂静无声,门外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他们布置的机关启动了,敌人已经进入了小院。

“快,从密道走!”这些天随时防着敌人来袭,他们的钱财都每人一个小袋子随身带着,其他东西,随时可以用钱买到。

三人迅速从密道撤离,密道不长,刚刚够通到城墙外面不远处。当时选择屋子的时候,梁木樨便选在了靠近城墙处。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密道时,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看着桌上尚且温热的饭菜,顿时分头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也触动了屋子里的机关。很快,便有人发现了那条密道。

“快,追!”头领一挥手,众人鱼贯而入。

此时,粟伢子已经驾着车飞奔而去。黑衣人追出了密道,迅速发出一支穿云箭。霎时间,四面八方无数黑衣人都向这边汹涌而来。

岔路口,粟伢子选了一条往北的道飞奔而去。这条路并不好走,高低不平、颠簸不堪,梁木樨和顾凤辞坐在里面,只觉得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嘭”的一声,马车陷进了一个深坑里,突然一歪,梁木樨头撞在了车壁上,而顾凤辞更是差点从窗口甩出去。

梁木樨怒道:“粟伢子,你会不会驾车啊?”

粟伢子无奈道:“姑奶奶,我也不想啊!这路不行!”

顾凤辞当机立断:“弃车!我们骑马!”刚说了这话,无数羽箭已经飞射而来,乒乒乓乓全部钉在了车壁上,有好些甚至透了过来。两人疾步往车头处奔去。

粟伢子已经提刀砍断了套绳,自己上了一匹马,挥刀挡开射来的箭,叫道:“木樨,快!”

梁木樨踉跄着将顾凤辞送上了马,自己跟着飞身一扑,将顾凤辞压倒在马上,数十枝羽箭呼啸着从头顶飞过。三个人拼命往前飞奔,身后不到百米处黑衣人如浪潮一样汹涌而来。

突然,骏马发出一声悲惨的长嘶,前蹄一跪便向一侧倒去。

梁木樨眼疾手快的抱住顾凤辞的腰,一个侧翻滚倒在地。无数利箭追逐着他们,两人不断翻滚,只听粟伢子叫道:“快,进前面的林子!”

暮霭沉沉,前面不远处一片暗绿色苍翠的树林。梁木樨心中欣喜,一骨碌爬起来,拉起顾凤辞就跑,身后的箭如飞蝗般密集。梁木樨抖开缠在腰间的钩索,猛然甩出,勾住了前面树,她大叫一声:“抱紧我!”顾凤辞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梁木樨双手拽紧钩索,顿时拔地而起,带着顾凤辞往前方飞去。

而身侧粟伢子也如法炮制,终于赶在箭矢到达之前落尽了树林。

“快,往里面走!”

三人一路飞奔,然而身后的黑衣人看见他们进了林子,也纷纷舍弃了弓箭,抽出大刀利剑,闪身进了林子。

杀气森然而至,林中栖息的无数飞鸟惊飞而起,扑啦啦地飞到半空,顷刻间如彤云压顶,遮天蔽日。

便是在这一刻,一柄薄刃弯刀倏然而至,悄无声息地到了梁木樨背后。女孩子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身子陡然一转,手中匕首寒光闪过,身后刺客的脖子里出现了一道血线,慢慢变粗,氤氲而下。

刺客惊愕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然而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手软软垂下,而他另一只手上的弯刀已经抵到了女孩子后腰上。

刺客砰然倒在地上。

梁木樨没有停留,转身又向另一名刺客扑去,战斗已经打响,顾凤辞和粟伢子也立刻和身边的刺客搏杀在一起。

这一批刺客大约二十个人,解决他们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都是一击毙命。就是顾凤辞这样娇俏的大小姐,才刚开始学功夫,都悍勇地杀了两个人。

苦难永远是人成长的催化剂,很多平时认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在苦难来临之时,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做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在顾凤辞养尊处优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垃圾堆中与恶狗争食;在尚书府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杀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个人不敢稍作停留,赶紧往林子里潜去。这个时候,梁木樨脑中飞快地运转。只是不论她如何想都记不起来天锦城外哪里有一片树林,心里揣测大约是后来砍伐掉了,现在没有任何依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前方地势渐渐起伏,已经进入了山区,此时她才恍然大悟,他们刚才慌不择路地乱跑一气,已经跑到明阳山来了。她心头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超过自己所熟知的范畴。

梁木樨心头大定,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知道这座山的后山上有一处悬崖,而悬崖对面亦是峭壁,两崖相距不过丈余,他们有钩索,很快就能够过去了,而对方没有钩索,便是天险,不能飞渡,由此便能够将他们甩开了。

她猛然拔足向山上奔去,顾凤辞和粟伢子只以为她急于躲避敌人,不疑有他,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一柱香之后,距离那座山崖不过百丈,然而此时追兵已至,杀戮再起。他们三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论体力哪里能够敌得过一个经过刻苦训练的成年人,所凭的不过都是机敏和巧劲罢了,时间一长,他们便各自负伤多处,轻重不等。

无论如何都要上到那处山崖,梁木樨暗中咬牙,转瞬之间,又手刃了两个人。

此时林中的激战还在持续,他们三个人已经被冲散,分别被人围攻,却无法彼此相救。顾凤辞功夫最弱,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但是少女仍然强撑着一口气,长剑已经被打掉,她手持匕首与敌人拼命。

猛然一把利刃刺进了她的肩膀,少女竟似浑然未觉,反手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对面男人的胸膛,跟着才握着刀刃一点一点地缓缓往外拔。就在此时,一把利剑悄无声息地迫近了她的后背,速度之快,快若闪电!

第17章 坠崖

丛林昏暗,梁木樨目光如炬,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裹挟着劲风,准确无误地钉在了那个企图偷袭顾凤辞的黑衣人后背上。那人砰然倒地,剑尖划过顾凤辞的衣裙,拉出了老长一道口子。

两个小姑娘同时松了一口气,举起战刀,再次开战。

杀戮,无止境的杀戮,鲜血飞溅,横尸遍野。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知道厮杀了多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丛林里密不透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梁木樨三人终于在厮杀中慢慢地退到了那片断崖处。

顾凤辞和粟伢子看到了断崖,顿时觉得无比绝望,梁木樨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趁着敌人还没有再次合围上来,三人各自拿出了自己的钩索向对面的山崖甩去。

此时,原本黑暗的山林中突然多出了无数火光,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像是有很多人高举着火把向这边合围而来。

顾凤辞冷笑一声:“胆子可真大!刺杀也变得这样明目张胆了!”

梁木樨道:“不要管他们,我们快些过去!”

“好!”粟伢子应了一声说道,“你们先过去,我来掩护你们!”

梁木樨点点头:“凤辞,你先过去!你受伤重,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顾凤辞答应了一声,将钩索缠在了腰间,用力拉了拉。

梁木樨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可以了,去吧,别怕!”

“嗯。”顾凤辞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退后几步,一阵助跑,猛然跳跃了起来,向山崖那边荡去。

梁木樨紧张得手心里汗都出来了,幸好她有惊无险地安稳落在了对面。

粟伢子道:“木樨,你快过去!我来掩护你!”

梁木樨断然否决:“我们两人一起过去。”

粟伢子一咬牙:“好!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同时助跑,起跳,身体划出完美的弧线往对面山崖上跃去,只要过了这道断崖,他们就安全了。

却在这时,数十支羽箭射来。粟伢子猛然推了梁木樨一把,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利箭。火光渐渐弥漫而来,淡淡的光照下,可以看到数支羽箭插在粟伢子后背上,他嘴角渗血,手指紧紧地抓着铁索,但是终究还是无力地一点一点往下滑去。

“粟伢子——”梁木樨脚在山壁上一蹬,迅速荡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粟伢子的手腕,奈何她人小手短,手臂上更是传来撕扯般的疼痛,虽然用尽了全力,少年还是不断下坠。

山崖上的利箭已经对准了他们,顾凤辞趴在山崖上声嘶力竭地喊:“木樨、粟伢子,你们快上来!快上来!”

粟伢子惨然一笑,白牙染血:“木樨,我不能照顾你们了,我辜负了阿爹的嘱托!”

“不,粟伢子,我拉你上去!你先不要说话,抓紧我,抓紧我!”女孩子紧紧咬着牙,虽然手臂已经疼到脱力,还是紧紧地拽着少年的手。

粟伢子虚弱道:“木樨,我这个样子,上去也是死,你快走!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替我报仇!替阿爹报仇!”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梁木樨的手指。

“不!不!!不!!!”梁木樨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我不要你死!我们一起活着!一起报仇!”

“粟伢子,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掰开,眼看着少年往崖底坠去,心中升腾起无限的绝望和无奈,“荆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没有照看好粟伢子……”

无数利箭的破空之声再度袭来,避无可避,梁木樨毅然松开手,只听见山崖上顾凤辞声嘶力竭的叫喊:“木樨!木樨……”

“好好活着!”女孩的声音响彻山涧。

顾凤辞紧紧地抓着山石软倒在地,她心中陷入了无比的悲痛和慌乱。她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人又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一时间,她无限迷茫,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对面的山崖上火光漫天,厮杀声不断传来。一个白袍男子凛然站在崖边,他身上的锦绣团龙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男子的身边簇拥着数十个人,人人高举着火把。漫天地火光映照下,只看见对面崖壁上,两根钩索徒然垂着,而它们的主人却已杳然离去。

还是来迟了。

周牧辰低叹了一声,指着对面山崖上哭晕在地的顾凤辞,对身边的侍卫道:“去,把她安好地带过来!”

几个侍卫轰然应诺,不消片刻便用钩索飞渡到了对岸,将顾凤辞平安地带回来了。

周牧辰又道:“带些人马,到下面搜搜看,看看掉下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不。”虽然那个小女孩总是对他怒目相向,但到底一路相送,对他有恩。特别是那次雨中杀敌,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他凭空生出一种所向无敌的感觉来。

这个世界上,良媛众多,知音难觅。尽管梁木樨年级幼小,又对他也很不友好,但是周牧辰还是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现在梁木樨坠落了山崖,多半已经死了,但他就是固执的认为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殿下,这位姑娘伤势颇重,需要赶紧救治,否则失血过多……”

“走,回去!”

夜幕下,无数人马返程,越过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尸体。周牧辰道:“去查一查这些是什么人!”

亲卫道:“会不会是……”

周牧辰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些人的箭头上有毒,但是功夫却不高,否则这么多人围杀下,他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去查一查,最近有哪些江湖门派有异动。”

“是!”

就在他们大队人马返回去的时候,梁木樨在山崖下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顾凤辞还活着,没有落入敌人之手,而她也还活着,虽然处境有些艰难。

此刻她手里的匕首正插在坚硬的崖壁缝隙里,勉强支撑住她的身体,但想要爬上去却还有些困难。

便在这时,一阵腥风陡然袭来,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从她手背上迅速滑过……

第18章 青衫酒客

空气中响动着“嘶嘶”声,那是毒蛇吐着信子的声响。

霎时间,梁木樨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她探手向下抽出小腿上的匕首,狠狠地挥了出去。却不料手背上一阵锐痛,紧接着握着匕首支撑着整个人重量的右手麻木难当,瞬间失去了知觉。

梁木樨知道自己是被毒蛇咬中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浑身冷汗,头一阵一阵的发晕,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五指松开,整个人往下坠去。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她,一时如坠入冰窖般冷得浑身打颤,一会儿又像是跌入火海般热得喘不过气来,像是经历着寒冬和酷暑的双重煎熬!梁木樨很想缩成一团,奈何她浑身僵硬,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烈火炙烤、寒冰冻僵。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长吁短叹:“唉,药石罔及啊药石罔及……”

梁木樨心头一颤,这人大约是在说她了。药石罔及,是说她完全没得救了吧?她心头悲叹一声,想不到刚刚重生不过几个月,这么快就要死了。而且可笑的是,她没有战死,没有被敌人暗杀,而是憋屈地死在了一条小蛇的口下。这大概是普天之下重生之后死得最窝囊的一个了。

过了片刻,又听那男人絮絮念叨:“你的命可真好啊!遇见了我,是你三生有幸!”

梁木樨有些想发笑,都药石罔及了,还三生有幸呢!何幸之有?

那男人显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跟着往她嘴里灌水——不对,那不是水,辛辣呛口却又余韵绵长,是酒!

这个男人似乎在用酒给她送药。南瑶也有很多解毒的良药,只可惜他们一路逃亡后来又匆匆赶路,所能配置的解药不多。而且,当时她吊在悬崖上,黑灯瞎火,既没有能够看清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蛇,也根本来不及服解药。

梁木樨心里明白,她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还没有死,大约就是这个男人给她吃了解药。

那药随着辛辣的酒一直流到胃里,胃里顿时热烘烘的,此时她正热得浑身冒汗,喝了酒之后更热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般。她是经历过一次火刑的,十分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刻,她心头不禁感到悲哀,难道是老天爷故意捉弄她?上辈子她死于火刑,这辈子居然又要热死么?

正这么想着,陡然间一股寒意袭来,梁木樨知道这是热过之后变冷了。然而此时那粒药的功效已经借着酒劲在她体内发散开来,顿时热量一阵一阵地传到四肢百骸,绵绵不绝,将那无尽的寒冷全部驱散了,使她整个人暖洋洋的,如同泡在温泉里一般。

然而没舒服多久,她的身体有变得热起来。但是此时她却觉得并没有刚才那种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了。前世梁木樨也是练过内功的,此时感觉了一下,便知道刚才男人给她吃的药有奇效,原来刚才的寒冷不是被驱散了,而是被药力锁在了身体里,此时刚好释放出来,跟炎热相抗衡。

如此几次三番,她体内的温度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

男人又给她吃了一次药,这次的药似乎与上次不同,吃完之后梁木樨胸口闷得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喉咙一阵痒,男人将她扶起来,她就开始不停咳嗽,咳着咳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又腥又臭的血来。

男人舒了一口气:“好了,总算没事了,没白费我的好酒!”

梁木樨觉得这个男人的思维好生奇怪,一般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说“没白费我的好药”吗?她很好奇这是个什么男人,拼尽了全力才缓缓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男人穿了一身青布衣衫,正仰面躺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手执一只酒壶,往嘴里倒酒。

她只是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便听那个男人喝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帅的人啊?”

梁木樨无力地闭上眼,她本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而现在更是因为中毒虚软无力,开不了口。

男人似乎见她闭上眼不说话很是不满,说道:“能够遇见我真是你祖上积德、三生有幸!不然你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梁木樨再次睁开眼,这次看得清楚了一些,这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的青衫竟是一件道袍。是了,她是在阳明山坠崖的,阳明山是紫阳宫的本土发源地,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紫阳宫的弟子了。她张了张口,说道:“谢谢!”只是她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听不见。

男人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手一挥:“唉,算啦!就当我做了一回好事吧!师兄总是说我不学无术,这次我非要让他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不学无术,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似乎想到他师兄哑口无言的样子他十分开心,仰着头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才问道:“小丫头,你怎么弄得浑身是伤?被狼追啦?”

“不是!”梁木樨缓缓地摇了摇头,“是被人追了!”她声音嘶哑,喉咙里因为刚才吐了血十分难受。

“唉,得了得了,你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似的,你先睡一会儿吧!”男人挥了挥手,继续往嘴里倒酒。

梁木樨也知道自己现在状况极差,急需要休息。她乖巧地闭上眼,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男人嫌弃地将她提在手里,一手提着酒壶,迈着大步往山上走去。

梁木樨被他晃得头晕目眩,直欲呕吐,连忙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男人不满道:“小丫头,我好心救你还这么多废话!”

梁木樨用力挣扎,此时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点,她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我有名字,我自己能走!”

男人将她放下来,提着酒壶又喝了一口,道:“你叫什么?”

这男人很高,梁木樨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夕阳落在山道上,前面是长长的蜿蜒往上的石阶。男人站在那里,衣袂翻飞,很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感觉。

梁木樨略站了一会儿,才将眩晕感压了下去,说道:“我叫梁木樨,你呢?”

晚风吹过,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眸明澈如星。

第19章 美少年出浴

远处青山莽莽苍苍,斜阳如血,晚风轻送,拂起女孩的长发。她站在山道上,对着逆光的男人璀璨一笑,深深鞠了一个躬:“先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叫什么名字?来日我一定结草衔环来报答你!”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一哂:“等你来报答我?还是算了吧!”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表情却异常坚定,眼睛里仿佛落了阳光,明澈透亮。直视着他,居然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她认真地说:“木樨一定会报答你的!你是紫阳宫的人吧?等我办完了事就来找你!”

男人呵呵一笑:“你要怎么报答我?”

梁木樨想了想:“给你带几壶好酒!”

“哈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男人似乎很开心,“不错不错!我等着你!咦,这么说你要走了?”

“是的,先生。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还请先生告知名字。”梁木樨固执道。

男人往口中倒了一口酒:“名字嘛,不过是个称呼!我既说了要等你,只要你来了必然能够找到我!”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抛给梁木樨道:“你既然要走,把这个带上!隔三个时辰服一粒,免得余毒未清,半路死了!”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梁木樨心头一暖,深深一揖:“多谢先生!”

下山的路并不长,而她要走下去的这条路却很长,漫漫人生,才刚刚开始。

昨日在悬崖下,她亲耳听见周牧辰将顾凤辞带走了,现在粟伢子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她也得把顾凤辞救出来。

梁木樨对皇宫十分熟悉,很容易就避开了宫里的守卫,直奔紫宸殿而去。紫宸殿历来是楚宇太子的寝宫,也是周牧辰的居所。她只要悄悄地潜进去,将顾凤辞带出来就好了,根本都不需要惊动任何人。

紫宸殿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前世她来的次数不多,只是跟着熠王来过几次,但是她的记性素来很好,对于里面的整体布局还是记得很清楚。她一时吃不准顾凤辞会在哪里,只能一处一处地找。

一连找了十多处宫室还是没有找到,紫宸殿很大,此时也很寂静,暮色笼罩里几乎听不到什么人声,宫女、太监们行事都是屏息静气、悄无声息的。

终于搜完了所有的宫室,连同太子妃的寝宫、各良娣、孺人的宫室也都查看了一遍,全部空荡荡的。周牧辰这个时候还没有纳妃,所以那些宫室全部一片黑灯瞎火。现在只剩下了主殿,想来周牧辰是将顾凤辞安置在主殿了。主殿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是寝室,下面则是会客的大厅、太子书房,以及浴房。

梁木樨先到楼上查看了一遍,只有几个宫女在整理寝室,太子的寝室很大,灯火辉煌。在主寝旁边还有很多稍小一点的寝室,这是给太子的近身侍女们住的,而此时这些房室里全部空荡荡的,足见周牧辰十分洁身自好。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毅然待在太子的位置上不动摇的原因之一。

她心头不禁奇怪,周牧辰既然将顾凤辞带回来了,怎么没有将她安置在紫宸殿呢?难道是在别的地方?

尽管这样想,梁木樨还是决定将主殿的一楼搜完,不然她心里不甘。

大厅里的铜制烛台上烛火高燃,所有的物件摆放得都很规整,除了必须的桌椅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连个花瓶都没有,这样的太子居室可以说是简陋至极了。

书房里也是这样,只有书案上燃着一炉幽幽的香,非兰非麝,很是好闻。梁木樨仔细闻了闻,还是辨别不出这是什么香。

梁木樨心中暗叹,前世周牧辰回朝之后虽说不是那么张扬,但是该有的东西却还是一样都不少,等到剪除了异己之后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将多年来没有享受到的尽数补全了。想不到此生经此一事,竟然变得如此克己简约了。

整个主殿里都寂然无声,唯有后面浴房发出些微的声响。

难道……

梁木樨不及细想,快步走了过去。

浴房里的雾气很大,只有一个清瘦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映在屏风上。

梁木樨尽量将脚步放轻,奈何里面的人耳力奇佳,还是听见了,出声道:“你来得正好,我这条胳膊疼死了,快来帮我捏两把!”显然是把她当成某个小宫女或者小太监了。

梁木樨身体一僵,这声音还很稚嫩,竟然是一个少年的声音。紫宸殿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少年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面对少年的催促,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转身就走,否则就被发现了。好在里面雾气正浓,若是被认出来就谎称是新来的宫女好了。梁木樨咬咬牙,抬步走了进去。

少年很瘦,手臂上却有一块一块纠结的肌肉,梁木樨目力奇佳,浓浓的水雾里仍能隐约看见这少年的后背处有一大块很明显的淤青,是谁竟对一个少年下此狠手?

此时梁木樨虽然外貌上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内里却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她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也不吭一声,但这会儿看见少年的伤势,没来由的母性大发,抬手便给他揉捏起来。

她的手小小的,按下去却很有力道。少年舒服得叹了一口气,靠在浴池边上,竟似睡过去了一般。

梁木樨收了手正要退出去,陡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猝不及防之下,梁木樨被拉得向浴池里摔去。

少年不等她完全落进浴池里,反手一扭已经将她的手反剪到了背后,压到了水池上,声音清冷:“说,你是谁?”

梁木樨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少年出手竟然这样快,她心中计算着怎样才能出其不意制住对方,一面按照原先的计划道:“我,奴婢是新来的小宫女……”

少年似乎笑了一下:“哦?我竟不知道最近宫里又添了人了!”

梁木樨猛然抬脚往后面踢去,奈何水中阻力大,这一脚对少年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溅起的水花却让他狼狈地避让了一下。便是这一下,梁木樨已经扭动身躯,挣脱了他的束缚。

第20章 沦落成小女奴

浴房里雾气升腾,滚滚的热水从四周的龙头里注进来,不远处的高台烛火成了点点如豆的光晕。

浴池里水花飞溅,梁木樨与少年激烈地缠斗在了一起,两人同样出手狠辣,招式也是出奇的快到极致,只不过现在少年身上不着寸缕,灵动异常;而梁木樨衣衫湿透,裹在身上,无端地将她的动作拖慢了几分。

贴身肉搏之下,少年更占了上风。梁木樨虽然招式很快,但是没有内力坚持不了多久,而少年不但功夫较梁木樨更为精纯,还有绵绵不断的内力支撑。

面对梁木樨这个幼小的女童,他似浑然不在意自己没穿衣服,凛然站在她面前,扣着她的双手,将她压在池壁上,似乎想要看清她的模样,奈何这里水雾太大,光线又不足,即便是这样面对着面,还是不能看清。

少年很瘦,却身材颀长,梁木樨只到他胸口。此时水滴划过他线条优美的下巴、锁骨,顺着胸膛缓缓地流淌下来……女孩突然头向前一倾,张嘴往他胸膛上咬去。

少年大惊,急忙松手向后退去,这一下虽没有咬实,但那软嫩的嘴唇擦过胸前的肌肤,竟然升腾起一股难言的酥麻。少年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冷喝一声:“好大的胆子!”

趁着这个机会,梁木樨从水池中一跃而起,快步往浴房外面跑去,陡然膝弯处一痛,她脚下一滑就摔在了地上,却见不远处躺着一只软底拖鞋。

少年从水中飞跃出来,一下子扑到梁木樨身上。

他虽然劲瘦,这一下力道却很大,梁木樨顿时觉得骨头都快被他压断了,心头恼怒,抬手一个手刀便往他颈中切去,谁知少年出手如电,伸指在她颈中戳了一下,梁木樨顿时觉得一股黑暗袭来,手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少年目光邪肆张扬,冷哼道:“竟敢戏弄本太子!”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袍,这才拎起梁木樨一只手臂,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烛火高烧,明亮如昼。少年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瞬间,震惊、怨恨和快意混杂着闪现而过,他的嘴唇殷红如血,眼中更是流露出嗜血的锋芒,声音冷得仿佛要滴下水来:“梁木樨?你终于来了,本太子恭候多时了!”

梁木樨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疼得厉害,突然有人在她腿上踢了一脚,以尖利的声音骂道:“你们这些小蹄子,一个个就知道偷懒,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快起来洗衣服?殿下等着穿呢!”

梁木樨脑袋有些发懵,一时弄不清现在的状况,不过是愣了一瞬,身后的妇人又一脚踢在了她腰上。她身上还多很多伤口未愈,被这样踢了两脚,尖锐的疼痛立时传来,她很想一跃而起,给这个妇人一记重击。然而当她握紧拳头的时候,却发现提不起半丝力气来。

梁木樨反应很快,为避免再次被踢,迅速爬起来向外面走去。

门外放着一大盆衣服,梁木樨吃力地搬起来,往水井的方向走去。这里还是紫宸殿,在她这个位置能够看到主殿就在不远处,而这里正是她昨天搜查过的下人住的地方。她还记得昨天失手败在一个少年手里,却不知道那个少年对她做了什么,导致她现在浑身酸软无力。

她并没有看清那个少年的模样,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这个皇宫里,这个年纪的皇子就只有五皇子周牧宇和七皇子周牧阳,而五皇子的生母位分不高,只有被封了熠王现在又被封了右太子的周牧阳能够有资格住在太子寝宫里。

这个事实让梁木樨震惊不已,想不到周牧阳竟然搬进了紫宸殿,并且在周牧辰回朝之后还依然住在这里,可见他的地位十分稳固。

她本是来救顾凤辞的,现在人没救着,反而落到了周牧阳手上,不过看来周牧阳并没有猜出她的身份来,否则就应该将她交给皇后了,而不是关在这小院里当个普通的小宫女。

梁木樨一边用棒槌捶着衣服,一边趁着没人注意探手到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昨天那个青衫酒客给她的解毒丸,她现在心中怀疑自己提不上力气来是因为余毒未清,不禁暗自庆幸周牧阳没有把她的小瓷瓶搜走。

然而正当她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的时候,一只手迅捷无比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梁木樨只来得及看到面前的牛皮靴子和团龙织锦的袍角,便被少年逼迫着抬起头来。少年伸指将她嘴里的药丸抠了出来,冷冷甩开她:“想死?没那么容易!”

梁木樨顿时叫苦不迭,仰头说道:“那个不是毒药,是解药!我中了蛇毒,不吃药会死的!”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才不会想死!

周牧阳将那粒药丸交给身边的侍卫:“拿去太医院化验!”

侍卫应声离开,周牧阳抽出一条洁白的帕子擦了擦沾了她口水的手,随即嫌弃地丢到地上,抛下两个字:“狡猾!”转身便要去了。

“等等!”梁木樨忽然站起来。

周牧阳背脊一僵,猝然转过身来:“你还有什么事?”

女孩子凛然不惧地直视着他:“太子殿下认识我?”

周牧阳眼睛微微一眯:“那天皇兄带回来一个女子,他虽然做得隐秘,却也不是天衣无缝,你是来找她的吧?我若是猜得没错,你就是梁木樨,对不对?”

梁木樨心头微震,只听周牧阳又道:“你既然来了,就在我这里好好待着,做一个小女奴,别想着逃跑,更别想死!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梁木樨心头猛地一跳,他说什么?!

这是她欠他的?什么意思?难道说……

她不敢深想,却见周牧阳的脸在面前一点一点放大,在离她鼻尖不远处停住,压迫感顿时排山倒海而来。他眼中峰峦如聚、波涛如怒,梁木樨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双眼睛,她明明记得前世的周牧阳有一双晴空般的明澈温暖的眸子。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一瞬间梁木樨只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少年在她面前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难道不是?”

第21章 这是我欠你的

长风吹过,卷起落叶翻飞,庭院里秋意已经很深了。

梁木樨呆呆的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这才惊觉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刚才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根本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梁木樨活了两世,也算是历经了生死,见多了尸山血海了,然而刚刚那一刹,她完完全全被那修罗一般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

直到再也看不见周牧阳的身影,她才觉得身体一点一点地恢复了知觉。

前世,她在周牧阳身边卧底了四年,一点一点赢得了他的信任,最后成了他的贴身侍婢,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有这样可怕的一面。

不对,很是不对!

这个时候的周牧阳还没有见过她,就算她救了周牧辰并将其送了回来,对周牧阳的位置构成了威胁,可是周牧阳的地位毕竟没有被撼动,只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他还有机会。而前世她所认识的周牧阳对帝位根本没有兴趣,他所钟情的只是美酒与美食,为此,梁木樨还特意训练过自己的厨艺。

是什么改变了少年时期的周牧阳?使他变得这样阴鸷、冷酷。

寒意慢慢地从脚底沁上来,梁木樨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她都能够重生回来,为什么别人不可以?

前世,他最喜爱的侍女和最尊敬的皇兄一同背叛了他,合谋伪造了他谋反的证据,使他入狱。后来梁木樨死了,并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见,那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事,不然一个阳光一般的男子不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后怕。她现在落在周牧阳的手上,他弄死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洗完了衣服回去,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疲倦地靠在简易的竹榻上,闭目思量着怎么才能够逃出去,必须一击必中,因为周牧阳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梁木樨不禁苦笑,难道上天让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让周牧阳报复得更爽快一点?

现在,她的解药被周牧阳抢走了,她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过了片刻终于听到了说话声,两个少女轻声谈论着什么,中间夹杂着愉悦的笑声。

轻轻的开门声响起,梁木樨睁开眼,就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道:“咦,你怎么没有去吃饭啊?”

梁木樨勉力打起精神,向她们笑了笑。

这两个小宫女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大,约莫十五六岁,跟梁木樨说话的这个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很是可爱,另一个尖尖的下巴,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

那个宫女接着道:“其实姚嬷嬷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凶,只不过你是新人,又是殿下吩咐了要重点调|教的,她难免会严厉点儿。”

这时那个下巴尖尖的宫女道:“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吧,这样饿着肚子可怎么做事?”圆脸宫女立刻点头附和。

“谢谢二位姐姐!”梁木樨向她们道了谢,却没有动。倒不是她不想去吃饭,只是这毒来势汹汹,她现在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过了片刻,那个姚嬷嬷又来了,这次给她分派的任务是提水浇后面的一片菜地。若是梁木樨还保留着原来的力气,即便她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也能够轻松完成任务。奈何她现在蛇毒未清,提起空水桶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此时她并不知道,不远处的紫宸殿主殿楼上,穿着紫色锦袍的少年正倚栏而立,注视着她小小的身影。

梁木樨提着桶,摇摇晃晃地走到池塘边,打了半桶水,却怎么也提不上来。她站起身,卯足了力气去提,却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被木桶拉着一头栽到了池塘里。

“笨死了!”楼上的少年怒骂一声,却陡然飞身而起,宽大的紫色锦袍在半空中抖开,如同苍鹰展开的双翼。

梁木樨只觉得胸口被压了千金重的巨石,令她喘不过气来,并且这重量还在不断加剧。忽然有人往她口中度了一口气,梁木樨被气流呛到,猛然咳嗽起来,吐出了大量的水。

她只觉得口中苦涩难当,睁开眼,冷不防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少年眼中的担忧迅速收敛,邪肆回归,直直看进她眼睛里:“我说了不让你死,你就不可以死!”明明是个如此漂亮的少年,却语气森寒,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而更令梁木樨感到惊骇莫名的是,周牧阳扣住她的下巴,红得有些妖异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声音轻柔:“木樨,你以为是什么让你重新回到了十岁?”

梁木樨猛然瞪大了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周牧阳在她耳边轻轻吐气:“你知道周牧辰后来对我做了什么吗?凌迟!”

凌迟?

他居然遭受了凌迟之刑,难怪,难怪……

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能够重生回到十岁是因为他?

果然她就听见周牧阳轻缓而低沉的声音:“你看,我对你多好,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他那么对你,你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吗?怎么还是救他、把他送回来了?你看看你这满身的伤,你做了这么多他知道吗?你就这么自甘下|贱,还是舍不得杀他?”

梁木樨浑身发抖,周牧阳的话击溃了她所有的心里防备。

泪水肆意流淌下来,周牧阳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你哭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动用了禁法才完成了逆天改命,为了将我们送回一切都没有发生的现在,他魂飞魄散了!”

梁木樨惊骇地看着他,少年的眼睛变得赤红,瞳仁里有妖异的光闪过,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落到女孩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梁木樨竟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周牧阳的腰,喃喃道:“这是我欠你的,这是我欠你的……”

殿宇深深,帘幕无数。

有风吹过,轻纱缥缈如昨。

第22章 昨日重现

第一次见到周牧阳是在拓东王府,因为是刻意接近,梁木樨记得特别清楚。

那一年她十八岁,身份是拓东王的义女。

那时候皇后已经病重了,皇帝为她请遍天下名医,所得到的结论都只有一个——活不过那年冬天。

南瑶向有奇药,有一株珍品万年雪灵芝一直供奉在大金塔里,据说此灵芝能够延年益寿,生死人而肉白骨,是不世奇药。王叛乱的时候曾有人将它盗了出来,梁木樨曾一度以为盗药的人是岭南王,直到那时候才明白,原来是拓东王。

拓东王放出消息,说愿意以雪灵芝相赠,只是许了女儿,雪灵芝将作为她的嫁妆,不好反悔,还请熠王殿下亲自来取。

那时的熠王已经有了正妃,是安大人的女儿,梁木樨至今还记得那位熠王妃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只能装作宽宏大度的样子。后来熠王谋反事发,熠王妃从密道中逃了出去,却在半路被人截住了。

熠王说愿娶拓东王的义女为侧妃,以正妃之礼待之。那时候梁木樨认为熠王不过是敷衍行事,将她娶回去当个摆设放着,到了那时她远离拓东王府,孤立无援,要如何取得熠王的信任?

以色侍人,实在是太不稳妥了。因而她苦心孤诣地去学了厨艺。教她厨艺的是在大承获了罪的御厨,大承是四国中最为富饶的国家,其美食之精致,可想而知。

那是一个很美的夜晚,月亮那么大那么亮,就像挂在拓东王府的房檐上一样。

梁木樨穿着一袭白纱襦裙,在薄雾缭绕的湖面上翩翩起舞。那支舞她已经练了很久了,水下的暗桩也都是一早记熟的,她知道他要打那里经过,因此早早地便在湖面上候着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地往湖里栽去。

未等她落进水里,熠王便果断出手了。

这本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但是看见周牧阳的刹那,梁木樨还是感到震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双眼睛,即便是黑夜里,也能给人暖阳般的温暖。后来,梁木樨曾仔细想过,若是没有先遇到周牧辰,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命运就是那样弄人,她害了周牧阳入狱,最后被凌迟处死,而周牧辰过河拆桥,烧死了她。

想起这些,梁木樨心头只剩下了苦涩。

那晚的月色很美,清亮亮地照在湖面上,照在菩提树下少年男女的身上。一方石桌,两张石凳,梁木樨就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些糕点请周牧阳吃。

这是大承的御厨手把手教她做出来的糕点,软嫩香滑,入口即化,配了酸甜可口的乌梅汁。周牧阳晚上参加拓东王的接风宴,灌了一肚子酒水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正好填饱肚子,顿时心情大为舒畅。

后来,她就跟着周牧阳一路鲜衣怒马地回到了天锦城,之后的四年,周牧阳几次对她流露出想要纳她为妃的意思,但是她一直执着地不答应,只愿意在他身边做个侍女。其实无非是她心中放不下周牧辰,现在想来她的执念真的很可笑,到了后来,即便她还是完璧之身,即便她将周牧阳害得那么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周牧辰却早已不相信她了。

梁木樨趴在床上,任由少年为她上药。大约是出于报复心理,周牧阳下手很重,那样重的力道按揉在她的伤处,就像是将她的骨头又拆了一遍一样。梁木樨终于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周牧阳讽刺地一笑:“这点痛就忍不住了吗?”

“你来试试!”说完她就想到周牧阳曾经遭受过凌迟之刑,顿时住了声。

“周牧阳,你知道他最后为什么会那么对你吗?”梁木樨转过头来,“因为皇后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暗杀,你要他怎么才能认为这件事跟你无关?”

少年面色阴沉,梁木樨继续道:“这辈子,咱们就不能为着自己活一回吗?非要被那些仇恨束缚吗?”

周牧阳冷哼一声,陡然站起来:“笑话!你能放得下仇恨吗?我们这辈子是不死不休的局!你等着看吧!”说罢少年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是的,梁木樨自问,她也不能完全放下仇恨,她跟周牧辰这辈子也是不死不休的局。正是因为仇恨,才支撑着她在众多追杀之中活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想要放下仇恨,谈何容易?她做不到,被周牧辰谋夺了江山的周牧阳更做不到。他们这辈子的命运注定要纠缠到一起,注定是不死不休!

可是不管怎样,周牧阳又给了她一次生命,她还是感激的。无论他要怎么对付她,前世欠他的,今生都要慢慢偿还。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从这里逃出去,找到顾凤辞,然后她们一起去大承。

梅溪书院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学院,经史子集、行军谋略、医卜星象、梅花易数、神功秘法、机关玄术……无所不包,四国之中无数能人异士出自梅溪书院。

想要报仇,想要能够不受欺凌地立于世间,就必须要强大起来。

梁木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她睁开眼睛,看到寝殿里满目的灯火,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是周牧阳的寝殿。梁木樨看到远远的两名宫女站着,便出声问:“殿下呢?”

“你醒了?”一名宫女走上前来,竟然是白日所见的那个圆脸宫女。

梁木樨坐起身向她一笑,就听那宫女道:“殿下吩咐了,等你醒过来先把药喝了。”说罢她拿起一旁隔水温着的药,送到梁木樨唇边,“快些喝吧。”

梁木樨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只是既然周牧阳不许她死,想必不是什么毒药,她接过来一仰头喝了,那宫女贴心地递过来两颗蜜饯:“吃点这个,不然太苦了。”

梁木樨并不觉得苦,只要能够活着,这些都是小事,但她还是听话地接过来含进嘴里,又问:“殿下呢?”嘴里含着蜜饯,吐字有些模糊。

宫女眼中便流露出一丝疑惑,不过还是说:“殿下在准备秋季围猎的事,忙得很。我叫小竹,你呢?”

要围猎了吗?这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啊,我叫暖暖。”梁木樨看着满室里烛火温暖的光幽幽地想。

第23章 小时候的熠王妃

“暖暖。”小竹轻轻地念了一声,“这名字真好听呢,你等着,我去帮你拿些吃的!”

“谢谢!”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小竹站起身,快步往寝殿外面走去。

过了不久似乎有上楼的脚步声,梁木樨以为小竹回来了,连忙批了一件外衣靠在床头,只听果然是小竹的声音:“安小姐,殿下吩咐,谁也不能进!”

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道:“那好,我不进去,你帮我通传一声,让阳哥哥出来,我有急事找他!”

梁木樨听到“安小姐”三个字便知道是谁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酉时了吧?安宁儿怎么现在进宫?

小竹只好道:“回安小姐的话,殿下现在不在宫里,请安小姐……”

她话没说完便被安宁儿打断:“不在宫里?那里面的人是谁?你少在这里蒙骗我!你们这些小蹄子,一个个都胆大包天了,看我让姚嬷嬷怎么收拾你!”

“安小姐恕罪,殿下真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听小竹的声音,似乎快要哭了。

“啪”的一声脆响,安宁儿拔高了声音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连我都敢挡!”

小竹本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宫女,却遭此无妄之灾。梁木樨与小竹认识不过半日,但对这个长相甜美的少女很有好感,看到安宁儿如此跋扈,对太子的宫女都敢如此不放在眼里,当面掌掴,心头的火不由噌噌地往上冒。

此时,安宁儿已经推开小竹大步进来了,她一边走还一边对自己泛红的手指吹着气,在她的身后,小竹捂着脸快步跟着进来,出声道:“暖暖……”

“暖暖?”安宁儿挑了挑眉,曼声道:“我竟不知道这紫宸殿什么时候易主了!”她看着梁木樨,高傲地道,“你是哪里的奴婢?在我太子哥哥的寝殿里意欲何为?”

说罢不等梁木樨开口,自己又道:“哦,我知道了,难怪这个奴婢在外面拦着不让我进来,你们两人是在合伙谋害我太子哥哥对不对?

梁木樨靠在床上,动都没有动,前世她就能够将安宁儿气得跳脚,难道多活了一世还不是一个黄毛丫头的对手吗?她轻轻偏了偏头,看着安宁儿,声音软糯道:“安小姐,您说得没错,这里是紫宸殿,并没有易主,所以安小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理太子殿下的后宫呢?”前世,梁木樨入宫的时候,安宁儿已经坐稳了熠王妃的位置,而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你!”安宁儿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小女孩这么牙尖嘴利,而“管理后宫”这四个字,更是让人听了脸红心跳。安宁儿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阳哥哥还没有娶亲,哪里来的后宫?”

梁木樨哦了一声:“这样就好,安小姐刚才气势汹汹的杀进来,我还以为是太子妃来了呢!”

“你!你!休要胡言!”这件事虽然安宁儿做梦都在想,却从来也没有说出来过,此刻被梁木樨一言道破,立刻便恼羞成怒,指着梁木樨气得满脸通红,刚才的牙尖嘴利竟全部忘了。

梁木樨道:“要不安小姐去找皇后哭诉吧,也好早点嫁进紫宸殿来,这样就可以管我们这些下人了。”

“贱|婢!休得无礼!”原来是安宁儿身边的丫鬟去找了姚嬷嬷来。

姚嬷嬷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进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梁木樨和小竹骂了一顿,特别是梁木樨,竟然胆大包天地敢睡在太子殿下的床上,真是岂有此理!

梁木樨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姚嬷嬷是何许人,前世她进宫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姚嬷嬷这号人,但是可悲的是,目前,紫宸殿里似乎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下面的小太监、小宫女都要受她管。而周牧阳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俗事。

姚嬷嬷劈头盖脸将梁木樨和小竹一通骂,似乎还不解气,举起手中一根鞭子就向梁木樨抽来。

梁木樨此时已经起身,并且服了解药之后感觉好了很多,看见鞭影袭来本能地一伸手,就将鞭梢抓在了手里,用了一点巧劲。她的本意是将鞭子夺过来,想不到姚嬷嬷为了面子死活不松手,此时被梁木樨一抖鞭子,顿时一个狗啃泥趴在了地上。

“哎唷——”姚嬷嬷顿时大声叫嚷了起来,“贱|婢杀人啦!”

“什么人在喧哗?!”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来。同是少年,周牧阳的声音原本应该是清越的,现在却多了几分冷漠;而这个少年声线略显低沉,听起来浑厚绵长、成熟稳重。

少年一身箭袖青袍,大步进来,烛火掩映下,眉目舒朗,很是磊落。

这少年大约与周牧阳的关系极好,他一进来,姚嬷嬷就停止了哭喊,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到他面前:“叶公子,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少年环视了一下寝殿内的情况,此时梁木樨还穿着中衣,外袍只是随意地披在身上,看见陌生男孩子进来,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快步奔到少年身边,伸出粉嫩的小拳头,不断捶打他:“哥哥你真坏,把暖暖一个人扔在这里,让人欺负暖暖,暖暖不要在这里,暖暖要回去!”

梁木樨扑在少年怀里,右手不断捶打,左手一柄森寒的匕首却抵在了少年的腰间。

少年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反应还算快,连忙伸手抚在梁木樨头发上,煞有介事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这就带你回去!这个破地方,咱们不待了!”

梁木樨还没来得及喜悦,便听一个声音传来:“是谁要走啊?”

周牧阳就在这时踏进了寝宫,看着众人上演的闹剧,冷声道:“都在这里做什么?”

安宁儿看见周牧阳回来,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跑过去道:“阳哥哥,你这个婢女嚣张得很,竟然敢打姚嬷嬷!”

周牧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躲在叶公子怀里的梁木樨,说道:“她可不是胆子大得很么!”随即他将安宁儿拉到一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安宁儿听了竟频频点头,赞道:“阳哥哥真有办法!”

第24章 紫阳少君

梁木樨耳力不错,隔得老远仍然听见他对安宁儿说:“这个女孩是我的秘密武器,连母后都不知道,你可别往外说,要是让那位知道了……”

安宁儿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不会把今天见到的事情说出去。

在周牧阳的冷声喝令下,众人全都散去。少年似乎对腰间的胁迫似乎浑不在意,看着周牧阳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宫里好热闹啊!”

周牧阳冷哼一声:“还不把刀放下?连紫阳少君都敢威胁,你好大的胆子!”

梁木樨心头一惊,想不到她竟然见到了这位后世传说中的人物。

道教是这个时代里极为兴盛的第一大教,不光是楚宇,在大承,甚至在漠北都被奉为国教,而紫阳宫是道教的发源地,其掌教上善真人可以说是天下间的共主。而这位被周牧阳称为紫阳少君的人,正是上善真人的关门弟子,名叫叶天星,被指定为紫阳宫下一任继承人,道教诸多信徒都称其为“少君”。

后世,这位紫阳少君已经成了神秘的传说,有人说他正在闭关,有人说他在诸国游历,又有人说他已经踏破虚空飞升上仙了……总之五花八门不一而足,紫阳宫所有的事务都是别人在处理,四国之中已经多年没有人真正见过他。

梁木樨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传奇的人物,竟然也曾是这般器宇轩昂的朗朗少年。

她仓惶地收了匕首,这柄匕首还是当日林中大战时周牧辰给她的,因为其削铁如泥,她便一直带在身上。原本被周牧阳搜走了,可是刚才她醒来随手一摸小腿,竟然就将这匕首摸在了手里。

她一时有些闹不明白周牧阳到底是怎么想的,怕她逃走、怕她自杀,却又给她一柄匕首。

还好有了这柄匕首,刚才的戏才能够完美收场。她向叶天星行了个礼:“得罪了。”

叶天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转向周牧阳道:“想不到你的口味如此独特。”

周牧阳哂然一笑:“你也就会在口头占我一点便宜!”他挥了挥手,对梁木樨道,“你先下去吧。”

梁木樨前世做惯了他的婢女,自然明白他是有事情要跟叶天星商量,应了一声,便准备退下去,却听叶天星叫道:“暖暖!”

梁木樨身体一僵,顿住了脚步,只听周牧阳嘲讽道:“这丫头狡猾得像只狐狸,她的话你也信?”

叶天星眼睛亮晶晶的,并没有被欺骗后的羞恼,望着周牧阳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叫什么又有什么打紧?我爱叫她暖暖,她便是暖暖,与别人又有什么相干?”

这话听来何其耳熟?是了,那个救她性命的青衫酒客也这么说过,一个人叫什么名字那都是虚妄,只要他还是那个人便好了。

“谢谢!”梁木樨转过身来,正式道谢,“我叫梁木樨,是殿下的侍女。”

叶天星摇了摇头:“唔,我还是觉得暖暖这个名字更加好听一点,以后我还是叫你暖暖好了。”

梁木樨不置可否,只听他继续道,“你刚才叫我一声哥哥,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过几天就是秋围,你要不要去玩?”

梁木樨眼睛一亮,她本来的计划是等到周牧阳出了宫她好趁机逃走,想不到这个叶天星能够直接带她出宫,这真是天赐良机!

她正要答话,周牧阳的目光突然利剑一样扫过来,梁木樨浑身一颤,只听他道:“我的人要带也是由我带着,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了?她叫了你一声哥哥,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她哥哥了?你知道她什么来路吗?乱认亲!”

叶天星哈哈大笑,目光在梁木樨身上逡巡了一圈:“太子这么在乎你,看来真是不一般啊!”

可不是吗!梁木樨心道,他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才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我!

梁木樨唇角含着无害的笑,声音软软糯糯的,如同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受到主子重视的小丫鬟:“那是木樨的荣幸。”

叶天星啧啧道:“有趣,真是有趣!”

梁木樨退了下去,默默地去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酒,送到了周牧阳的寝殿,叶天星看见她,招了招手:“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知道我饿了。”他说罢也不待周牧阳招呼,伸手就拈了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大肆咀嚼,满足地眯起眼:“嗯——这是哪个厨子做的?太好吃了!告诉他,本公子要赏他!”

梁木樨淡淡地答:“是我做的。”

“啊?”叶天星指着那一桌子菜,吃惊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不是,还有厨房里的人帮着打下手。”

“暖暖真是太厉害了!”叶天星一挑大拇指,手上却一点不慢,只不过一会儿功夫,桌上的每一样菜就都被他扫去了大半。

周牧阳坐在一旁,目光冰冷地落在那一盘盘可口的菜肴上,香滑鱼片、酱爆八爪鱼、黑椒鳝球、蒜蓉娃娃菜、栗子闷排骨、清汤生菜卷、绿茶佛饼……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可是每一样菜都叫嚣着提醒他那段过往,让他为他的轻信和愚蠢深深耻辱!

梁木樨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低着头给他们斟满了酒,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就在她快要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她猝然转身,就见周牧阳手里的杯子碎成了碎片。

他拂袖起身,向着叶天星冷冷道:“也不怕毒死你!”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叶天星嘴里还塞着满满的食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嘟嚷道:“暖暖怎么会毒死我呢?暖暖是吧?”

梁木樨赶紧点头,谋害紫阳宫少君?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梁木樨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而周牧阳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脚步生风,就这么走了出去。

叶天星望着周牧阳的背影:“唉,身在皇室也是可怜,那位回来了,他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对身边的人都这样防着,累都要累死了!”他长吁短叹着,却不忘向着美食扫荡。

满室里灼灼的灯火,映照着桌上的杯盘狼藉。

有些伤害是可以弥补的,而有些伤害,就像是玉器上的裂痕,无论你怎么镶金饰银,都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里面的伤痕虽然看不见,但仍旧是存在的。

第25章 母与子

一夜狂风骤雨,打落了院子里好些菊花,金黄色细小的桂花更是落了一地,梁木樨因为名字的原因,对桂花很是偏爱,前一天刚说要收集一些桂花来做桂花糖藕,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一树一树的花就禁不住风吹雨打全谢了。

她站在树下,好生惋惜了一番。

小竹打树下经过,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听见,小竹只好走上前去,叫道:“暖暖,皇后娘娘来了,吩咐大家都进主殿伺候呢!快些走吧!”

梁木樨心头一惊,皇后是见过她的,非但如此,还让人伪造了跟她和顾凤辞长相一样的两个人,可见对她有多了解。这个时候若是去,一打照面,皇后就能将她认出来了,然而她若是不去,又要找什么理由推搪?

脑子里一时思绪翻卷,小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那个……我肚子疼,要去一趟恭室,你先过去。”

“这,这……”小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想一想这个时候硬是要她去也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危,只好叮嘱道:“你快一点儿!”

“好!”梁木樨快步往下人房走去,周牧阳对手下的宫女太监都不算苛刻,该有的他们一样也不缺。

此时所有的人都去大殿伺候皇后了,她光明正大地在小竹住的房间门前停下来,取下头上一根发针插|进锁孔里,拨弄了几下,“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女孩闪身进去。

桌子上的东西比较规整,梁木樨拿了一些香粉摸在脸上,又用螺子黛在唇角点了一颗痣,眉拉长,改变眼角;打出阴影,提高鼻子……镜子中的小女孩轮廓顿时变得深了。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整个紫宸殿里十分冷清,梁木樨刚刚走到大殿外便听见皇后的声音:“人都到齐了?”

姚嬷嬷答:“还有一个叫暖暖的小宫女,因为是叶公子介绍来的,老奴也不敢太……”

皇后的声音冷了几分:“甭管是谁介绍来的,进了紫宸殿便都在你的管制之下,牧阳还小,需要你们帮衬扶持,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若是不在旁边看着,他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可怎么好?”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听说那天那个叫暖暖的小丫头已经爬上了牧阳的床了?”

梁木樨一脚绊在门槛上,险些摔倒,只觉得一道异常冷漠的目光向她射来。

她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声音竟然没有了原本的软糯,而变得有些清脆起来。

“抬起头来!”

梁木樨缓缓抬起头,只听姚嬷嬷“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显然是惊异于她脸上妆容的变化。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皇后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将目光转向了姚嬷嬷,似乎希望她说出什么不妥来。

姚嬷嬷仔细盯着梁木樨看了看,又觉得实在没有什么不妥,摇头道:“没有,没有不妥。”

皇后看着这张似是而非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

做作!

梁木樨腹诽,她明明就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还要装作不知道。不过她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答:“回娘娘的话,奴婢叫暖暖。”

“嗯,跟紫阳宫是什么关系?”

“回娘娘,我是叶师兄的同门师妹。”

“哦?你师从紫阳宫哪位真人啊?”

梁木樨心头怦怦跳,众所周知,叶天星已经是上善真人的关门弟子了,她总不可能再是上善真人的弟子。此时梁木樨想到了那个青衫酒客,只是不知道他的道号是什么,她心头一动说道:“回娘娘,我师父很爱喝酒。”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她师父是千樽子。”

梁木樨心头有些诧异,随即听到皇后道:“难怪,千樽子又称灯下酒客,号称千樽不醉,可不是很喜欢喝酒么?”

周牧阳走进来道:“母后你看,她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皇后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厉,又带着些疑惑地看向周牧阳:“你的意思是……”

周牧阳似笑非笑地道:“这可是我的底牌,母后可别帮我揭了!”

皇后眼神竟然温柔了几分,看着儿子道:“母后不能帮你什么,也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周牧阳点头:“儿臣知道了。”

送走了皇后梁木樨总算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天光日影里,周牧阳颓然坐着。少年的身躯很瘦,宽阔的肩背萧索地耷拉着,听见梁木樨的脚步声,他也不回头,只是笑了一声,低低地道:“你说好笑不好笑?一个母亲连光明正大地爱自己的儿子都不敢,却要去跟一个仇敌虚以委蛇。”

梁木樨愣了一下:“周牧辰三岁的时候就养在皇后名下,难道他们真的一点母子情分都没有吗?”她明明看到,当周牧辰知道追杀他的人背后是皇后的时候,是那么的伤心绝望。

周牧阳坐着没动,声音很是低沉萧索:“自然是有的!我小的时候,母后一直不让我跟皇兄争,说那些是太子应得的,而我以后就只能辅佐太子,做个丞相或者将军,当然这是在皇兄容得下我的前提下,若是容不下我,我就做个闲散王爷,远远的找个封地过逍遥日子……”

“可惜,最后不管我怎样,他终究是容不下我……”

这一刻,少年的背影是那样萧索。

他们是一类人,一样背负着深刻入骨髓的仇恨。

烛光一圈一圈晕开,梁木樨的双眼忽然有些模糊……

周牧阳低低的声音一直在回荡,像是一首悲伤的长诗,静静地躺在时空的纸页上,岁月辗转,它越苍凉。

“我原本以为母后不会改变主意,即便我再活一遍,还是得不到她的全力支持。然后我发现,他竟然在很多年前就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有些是母后都不知道的,而有些是母后装作不知道的。我母后那个人,可以看着他登上高位、可以舍弃自己的孩子给他锦衣玉食,只是万万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

梁木樨忽然想到了一件很久远的事……

第26章 西山围猎

有风吹过,落叶萧索。

陈年的旧事就像画卷一样在她面前缓缓铺陈,她虽没有亲见,却可以想象。

那时,周牧辰还很小,宫里有人挑唆,说皇后当年之所以恳请立他为太子,不过是因为自己想要那个位置却又没有儿子。

消息不胫而走,终是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气得连上了三次奏疏,执意要出家,若不是下面的人冒死拦着,她已经绞了自己的头发。长公主亲自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幼弟与二公主长跪于元坤宫前,都没有能令皇后改变主意。皇帝为这事大发雷霆,将那挑唆之人灭了族,而太子太傅也因为这件事而上书引咎辞职。

最后太子跪在元坤宫门前负荆请罪,这件事虽然错不在太子,但太子到底因年幼不懂事,对下面的人管制不严。由此,将周牧辰身边的人狠狠地清洗了一番。

人生无常,当年皇后种下了因,给了周牧辰希望,却又在后来他渐渐羽翼丰满想要振翅飞上长空的时候心生悔意,狠狠地射了他一箭,妄图折断他的翅膀,这才有了母子相杀的局面。

次日下午,紫阳宫派了两名小道士来,给梁木樨送了一整套骑射装备,其中一柄精致的小弩,设计精巧,居然不仅可以同时发射三支箭,还可以十连发不间断。也就是说,一次装好羽箭,就可以发三十支箭,威力无穷。

周牧阳亲自演示给她看,说道:“他这次出手也算大方了,居然连这样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送你了。”

梁木樨从前对这些军械研究不多,问道:“这个很宝贝吗?”

“嗯,这是大承的那位南皇后亲自设计的,还没有大范围运用,据说还有待改进。”

即便梁木樨前世消息再闭塞,也是知道大承的这位传奇皇后的,传闻她精研机关巧术、善谋略,一路辅佐着少年皇帝登上帝位,之后的几十年里,大承一直风调雨顺、歌舞升平,开放了十几个通商口岸,与多个海外国家有商贸往来,并且还组建了一支很强的海上战队,专门对付那些海上的匪盗流寇。

一时间成为四国之中的传奇。

听说是南后亲自设计的,梁木樨顿时来了兴趣。周牧阳挑眉问她:“会用吗?”

梁木樨没有多想,点头答道:“会!”

少年太子顿时就冷了脸,嘲讽道:“我倒忘了你是什么出身了!”一甩袖,冷风拂过,他转身大步离去。

梁木樨嘴角慢慢凝出一点苦涩,如果他非要这样才能缓释心中的伤痛,那就让他发泄好了。她一个人难过,总好过两个人一起难过。至少他给了自己重来一遍的机会,至少在这个任凭他只手遮天的紫宸殿,他没有一剑刺死了自己,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任他发发脾气,又能怎样?

狩猎的地点是在西山,这座西山在皇城以西五十里处,在十几年之后,这里会成为著名的佛教圣地,山上有一尊大佛是途径的游人、香客必拜的,很多信徒慕名而来,只是现在这里还是一座荒山。

西山很大,绵延起伏,当晚他们在山脚下安营扎寨,周牧阳这次没有带宫女、太监,清一色的年轻侍卫。只有梁木樨个子矮小,混在一堆高大魁梧的侍卫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侍卫们很快就搭好了营帐,根本不需要她动手。梁木樨就在一旁升起来火堆,到溪边将侍卫先前打来的兔子洗剥干净,架到火堆上烤,她厨艺精湛,随行带了好多烧烤用的调料,此时给兔子刷上蜂蜜、酱汁,撒上盐、孜然、胡椒粉,顿时香味扑鼻,不光是他们营地,就连周围的好几个营地都有人向这边张望。

周牧阳带来的侍卫都跟梁木樨不熟,但是却不约而同地循着香味聚拢而来。此时梁木樨虽然穿着一身小小的铠甲,却眉目精致,整个小脸粉雕玉琢,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富家小公子,很是讨人喜爱。

有侍卫自来熟地道:“小弟弟,你的厨艺不错啊!”

梁木樨也不说话,取出匕首,切下了一小片肉递给他:“尝尝!”

那侍卫顾不得烫,一把抓过,塞进嘴里。顿时所有人都齐齐看着他,侍卫大嚼了几口吞下,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来。

“怎么样?怎么样?”旁边的人一径地问。

侍卫“哇”的一声睁开眼睛,大加赞叹道:“好吃得我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小弟弟,给我也尝尝!”

“小弟弟,我们也要尝尝!”

“小弟弟……”

梁木樨道:“这几只你们拿去分了吧,这一只我要留给殿下。”

四周响起了轰然叫好的声音,梁木樨提着那只最大最肥的兔子往中间最大的营帐走去,他们这些营帐,看似搭建得没有规律,但细看之下,却又暗合着某种布局,全部拱卫着中间的营帐,而这漫山遍野的所有营帐又敲到好处地护卫着最大最华丽的皇帐。

梁木樨走进去的时候,营帐里很冷清,四周烛火高燃,光透不进,风吹不进。周牧阳正端坐在桌前看着什么,梁木樨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幅舆图。

周牧阳看得入神,并没有抬头,像是根本不知道她进来了。梁木樨放轻了手脚,拿出一只盘子,将兔子肉一片一片地片到盘子里。

浓香的烤肉味扑鼻而来,周牧阳终于抬起了眼,目光落在雪片一样飞落在盘子里的薄薄肉片上,里面有幽幽的光闪过:“刀法不错!”

梁木樨没有出声,手中匕首上下翻飞,很快就片完了肉片,自己拿了一副骨架坐在旁边慢慢啃。

周牧阳从前对吃食向来讲究,此时却似乎毫不在意,也不用筷子,直接伸手拈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了记下,接触到梁木樨的目光,淡淡地道:“马马虎虎,手艺退步了!”

梁木樨哼了一声:“是这里条件太简陋了。”

周牧阳眉梢微微一挑:“巧妇能为无米之炊,简陋怎么了?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梁木樨背脊一僵,将半只啃剩的兔子骨架小心包好,冷冷地丢下一句:“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27章 鲲之大,一个烧烤架放不下

未等她走出大帐,就有侍卫来报:“殿下,紫阳少君来了。”

周牧阳冷声道:“他来得倒是快!”话音刚落,身形颀长的少年便大步走了进来,看见梁木樨,惊讶道:“咦,暖暖要出去?”

梁木樨低头行礼,叶天星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咦,这套衣服你穿着不错啊!”

“谢谢少君!”

“不用那么客气,你要是真想谢我,多做些好吃的来!”说着他皱起鼻子吸了吸,“好香啊!”话音未落便大步往周牧阳的书案处走去。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箭袖长袍,锦衣玉带,行动间带着无限的洒脱。看到满满一盘兔肉,也不等周牧阳招呼,拿起筷子,一筷子下去就夹起好几片兔肉,风卷残云一般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大加赞赏:“嗯,好吃!好吃!”

等到他扫荡掉小半盘,周牧阳终于沉不住气了,也拿起了筷子,快速夹了兔肉往嘴巴里塞。

“喂喂,你不是说暖暖做的东西会毒死你吗?你还是别吃好了!”一筷子敲在周牧阳的筷子上,周牧阳筷子上的兔肉顿时往盘子里落去。

周牧阳道:“这是她做给我的,你抢什么抢?”筷子一翻将叶天星的筷子死死压住,而叶天星如何能够在吃东西上输给他,顿时筷子一挑,架开了周牧阳的筷子,迅速捞起一块兔肉往嘴里塞。

周牧阳的筷子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子敲在叶天星筷子上,兔肉再次往盘子里落去……两人就这样凭着两双筷子动起手来,一时间你来我往,筷影翻飞。

梁木樨叹了口气,叶天星年少气盛也就罢了,周牧阳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还跟个孩子抢肉吃。再也不看他们,她大步走出帐篷,正想问侍卫还有没有剩下的兔子了,却见几个小道童手里提着锅碗瓢盆还有几只野鸡野兔,甚至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和新鲜的野山菇青菜。

有个小道童是上次给她送过衣服装备的,认识她,此时说道:“暖暖姑娘,我们少君吩咐把这些交给你!”

四周一众侍卫很是吃惊,想不到这个厨艺很好的小弟弟竟然是个小姑娘,竟然还有个如此软萌的名字。

“好,你们放在这里吧。”叶天星的目的再明确不过,此行是完全将她当成伙夫了,梁木樨让侍卫们帮忙拾掇那些东西,又让找些石块垒起一个灶台来,将锅架在上面,才得了空问:“你们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里!”小道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营地。夕阳西下,淡淡的天光笼在那处营地上,有几个小道童在溪边垂钓,完全不像是出来狩猎的,倒像是郊游一般。

梁木樨有些奇怪:“你们出家人怎么还吃鱼肉?”

小道童振振有词:“我们少君说了,酒肉穿肠过,大道心中留!”

又说:“《道藏*逍遥游》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个烧烤架都放不下……你看,连《道藏》都这么讲了,可见我们修道修的并不是不吃鱼肉……”

梁木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样的《道藏》,只怕是叶天星自己瞎编的吧?她的声音清甜:“既然如此,你招呼他们都过来,我们一起动手做吃的。”

很快,浓郁的香味就四散逸开,帐篷里的两个少年还在面红耳赤地争抢着餐盘里的兔肉,突然叶天星停下了动作,皱起鼻子吸了吸。他一停下来,兔肉自然就落到了周牧阳的嘴里。叶天星却像是浑不在意,魔怔了一样,皱着鼻子像只狗一样不断吸着。

然后,他竟然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去,周牧阳迅速将凉掉的兔肉扫进嘴里,然后他也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正疑惑间,叶天星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周牧阳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叶天星身边,两人谁也不相让,快速向着咕嘟咕嘟冒泡泡的小灶台奔去。

锅里煮着一锅香浓的鱼汤,此时已经煮成了乳白色,鱼汤里飘着褐色的山菇和鲜红的枸杞,梁木樨正将采来的山桂花和切碎的野葱放进去。而旁边的火堆上置着一个烧烤架,上面烤着细竹枝串成的一串一串肉,香味扑鼻。

此时周牧阳和叶天星手里都还拿着筷子,叶天星毫不犹豫地将筷子伸向锅里。

“啪!”一声脆响传来,却是梁木樨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打了一下,“筷子放下,过来帮忙!”

“哦!”叶天星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浮起的红痕,嘶嘶吸气道,“暖暖,你可真下得了手啊!等会儿我要多吃一碗!”

“废话真多!”梁木樨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快来帮忙穿肉串!”

然后,紫阳宫的小道士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君放下筷子、挽起了衣袖,开始跟一小块一小块的生肉作斗争。

晚风吹来,梁木樨往肉串上撒着芝麻,顿时一股浓香随风飘过。

紫衣少年站在,眼神阴郁,有些手足无措,突然讷讷地问:“那个,我要做点什么?”

梁木樨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太子,她环顾一周,人人都有事做,唯独他一人负手站着。她敢吩咐叶天星做事,却没有胆量吩咐他,于是莞尔一笑,拿起一串凉得差不多的肉串递给他:“你帮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啊?”少年一愣,接过肉串,脸上别扭的神情闪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嘴。

那边忙着串肉的叶天星顿时不满:“暖暖,你偏心!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干就有肉吃?唔——”他话没说完,便被梁木樨塞了好大一个肉串,顿时将下面的抱怨连同那串肉一起吞了下去。

一旁帮忙干活的小道士都在捂着嘴偷笑。

梁木樨招呼大家拿了毡布铺在地上,然后将烤好的肉串、鱼、蔬菜,以及一大锅鲜美的鱼汤都放上去,大家围着桌子团团而坐。周牧阳起初不肯坐下,狠狠地瞪梁木樨,前世梁木樨行事规规矩矩,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疯狂的举动。

梁木樨也同样瞪他,并且威胁:“不坐下就不要吃饭!”

少年甩袖便走,一把被叶天星拽得坐下:“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你不吃,可不是便宜了我们!”

第28章 殿下原来好这口

晚风拂过劲草,暮色渐渐合拢。

有人别扭、有人高兴、有人吆五喝六、有人据案大嚼……总之,不管怎样,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人人大饱口福、痛呼过瘾。

吃完了饭,叶天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梁木樨则跟着周牧阳进了营帐。周牧阳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今晚要跟我一个营帐?”

梁木樨一挑眉:“有何不可?你的营帐这么大!”前世,周牧阳常常处理公文通宵达旦,她跟在身边伺候,累了就歇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周牧阳冷哼了一声:“我早知道脸面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有若无物!”

梁木樨嘲讽地一笑:“重活一世,你竟然变得这般禽|兽了?我现在只是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周牧阳怒道:“混账东西!本太子对一头母猪感兴趣,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梁木樨也不生气,反而一笑:“原来殿下好这口!”

周牧阳大怒,随手拿起桌上装兔肉的空盘子向她砸来。

梁木樨伸手接住,冷声道:“周牧阳,别以为我欠你什么,你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你太蠢,为美色所惑,轻信别人!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的人!如果你非要认为我欠了你,好,告诉我他的营地,我替你杀了他,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你想走?”周牧阳“唰”的一下卷起舆图,“没那么容易!”

梁木樨抡起盘子就砸了过去,周牧阳闪身避过,当啷一声盘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梁木樨扑过去就要抢舆图,周牧阳一手将舆图举高,一手架开她的攻势。梁木樨疯了一样,整个人像八爪章鱼一般扒住他不放手。周牧阳猛然抛开舆图,一把将她推到桌子上,整个人扑了上去,将她死死按住。

“嘭”的一声,梁木樨撞在桌子上,撞得七荤八素,不过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跟他厮打在一起。

一阵风灌进来,门口帘子被掀开,侍卫们提刀冲了进来。

“殿下!”

“殿下……”

周牧阳怒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此时周牧阳正将梁木樨压在桌上,双手扭住她的手臂按在头顶,而梁木樨一条腿还勾在他腰上,两人都面红耳赤,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见侍卫进来动作顿时一僵。

侍卫们一时也傻了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仓惶道:“是,是,殿下!我们这就滚,这就滚!”他们互相推搡着,呼啦一下全涌了出去。帘子合上,梁木樨腿还勾在周牧阳腰上,立刻用力,想要翻身将他压住。周牧阳哪里容她得逞,下盘稳稳地像两根柱子一样钉在地上,任凭梁木樨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

梁木樨一计不成,张口就向他的鼻子咬去,周牧阳偏头避过,眼里邪肆闪过:“小狗一样!这么迫不及待了?”

梁木樨想到他刚才的话,气急败坏地道:“我对一只猴子有兴趣,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周牧阳脸上寒冰一样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似乎有一丝笑意闪过,但是随即便冷漠高傲地道:“为什么要走?你准备去哪里?”

梁木樨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周牧阳吃痛闷哼了一声,却仍然死死将她压着。见梁木樨动弹不得,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快意,傲慢地道:“你到底说不说!”

梁木樨冷声道:“要你管!”

此时,外面侍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咱们殿下看着挺斯文的,想不到原来好这口!”

另一个道:“是啊,暖暖还这么小……”

“可是暖暖那么可爱!”

“……”

梁木樨落在他手里,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她气恼地咬牙切齿:“周牧阳,你混蛋!欺负小女孩!”

周牧阳眼中露出嘲讽:“你也算是小女孩?”

“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上!”

“可是现在是你落在我手上!”他十分得意,尽管脸上绷着,眼中的笑意却是那么明显。

梁木樨心中气苦,索性放弃了挣扎,偏着头闭目不在理他,看他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果然,周牧阳一下子便兴味索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站起身来,声音冷漠:“你这么想死,我何苦拦着你!麻烦你要死给我死得远点儿,别在我面前碍眼!”

她自己小小的营帐就在大帐不远处,因为她人小又很会做吃的,侍卫们都很照顾她,将她的营帐也保护在里面。

梁木樨回到营帐,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检查了随身的匕首,钩索,最后带上叶天星送给她的小弩,正要出去,帘子忽然一动,一个身影大步进来了。

梁木樨想也没有想匕首便脱手飞出,寒光一滞,周牧阳一把将匕首抓在手里,提刀就向她扑过来。梁木樨迅速举起小弩对准了他的心脏,与此同时,周牧阳的匕首也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梁木樨冷哼一声,率先收了小弩:“你不是希望我死得远点,干嘛又来!”

周牧阳轻哼了一声:“我怕你杀不了他,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的命都是我的,当然跟我有关!”

梁木樨懒得跟他争辩,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会儿周牧阳倒是很大方地拿出了舆图,梁木樨的帐篷小,没有地方可以铺,光线也不足。于是只好摊在草垫铺成的床上。只有一支蜡烛,梁木樨举在手里,跟他一起查看舆图,两人分析着周牧辰的营地,以及明天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在哪里设伏,在哪里制作陷阱,等等。

此时梁木樨不再藏私,充分展现了她的才华,周牧阳听了她的计策之后冷笑一声:“果然是奸诈!”

梁木樨一笑:“彼此彼此!”

此时周牧阳忽然一动,撞到了她持蜡烛的手臂上,几滴滚烫的蜡油滴到手背上,顿时升起一股钻心地疼。梁木樨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听周牧阳幸灾乐祸道:“活该!”

梁木樨心头火大,顿时举着蜡烛就向他燎去,“嗤”的一声,周牧阳垂在身前的一小缕头发顿时被火烧枯。他脸色顿时变了,携带着怒气的一掌凌厉地向梁木樨劈来。

“呼——”蜡烛应声而灭。

梁木樨往前一扑,矮身躲过。周牧阳冷哼一声,抬脚便往外走,谁知刚才梁木樨一扑之下跌坐在了他的衣袍上,他刚抬脚,顿时被一股大力拽得向后倒去。

第29章 半路杀出的安宁儿

黑暗中,周牧阳迅速调整身姿,一手撑在草铺上,一手往下一按立刻稳住身形。谁知梁木樨以为他要袭击,一头撞在了他腰间,他本能地就按住了她小小的脑袋,往外面一推。

梁木樨哪里肯吃亏?一把抱住了他的要,将他往地上摔去。

周牧阳原本袍角被她压着,便没有站稳,此时被她大力一摔,顿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头撞在了帐篷上。只听“哗”的一声,接着“轰隆”,整个帐篷突然坍塌下来。

周牧阳刚想动,谁知梁木樨小小的身子扑上来,将他牢牢护在身下,打算自己承受帐篷砸下来的重量。

其实这帐篷并不算重,但是此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点。鬼使神差地,周牧阳腰部用力,带着梁木樨一转,就将她转到了自己身下。“嘭”的一声,帐篷砸下来,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疼。

侍卫们立刻赶来:“暖暖,暖暖……”显然他们不知道周牧阳也在里面。

周牧阳一动就要爬起来,耳边顿时传来女孩子的惨呼:“疼!”

周牧阳心里莫名一紧,脱口道:“碰到哪里了?”

外面准备动手的侍卫全都傻眼了,互相交换着目光,继而了然地偷笑起来。

帐篷坍塌下来,一丝光也没有。梁木樨艰难地道:“你,你别动……别动……”

“怎么了?”周牧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伸手摸过去,小女孩很瘦,但小小的身体触手绵软,他摸了几下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听梁木樨气恼地道:“你乱摸什么?”

少年的声音顿时带了几分恼火:“你到底怎么了?”黑暗里梁木樨不说话,小手却在他腰间摸索着什么。

周牧阳心中腾起一股异样,忙按住她的手:“别乱动!”梁木樨不听,还在继续动着,他只得抓住了她的手,冷声喝道:“你干什么!”

“疼——”梁木樨嘶嘶吸了口气。

周牧阳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忙!”

“哦,是,殿下!”侍卫们顿时如梦初醒,他们,他们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众人七手八脚地搬开帐篷,四周都是燃着的火把,火光大亮。周牧阳一垂首,就看见梁木樨头上的卡子勾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带着一小纽头发,小女孩还在手忙脚乱地解着,一边解一边说:“你先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周牧阳脸顿时黑如锅底,伸手一把拽下玉佩,站起身来就大步离去了,剩下小女孩蓬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可怜。

侍卫们齐齐吞了一口口水,有人上前问:“暖暖,要不要帮你?”

火光下,小女孩满脸通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不用了。”

次日,围猎正式开始,因为前一天就制定好了路线,梁木樨并没有跟随在侍卫中间,而是一大早就出去设伏了。忙了一路,她将昨天吃剩下的兔子骨头拿出来啃,啃完之后顺手找了个地方埋掉,然后爬上一颗大树静静等候着。

天光渐盛,露水已收,暖融融的阳光从枝叶间洒下来,照得人直犯困。梁木樨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这是昨晚周牧阳发火摘下的,上好的和田籽玉,雕刻的却不是普通的龙纹图案。梁木樨仔细辨认了一下,觉得有些像传说中的白泽神兽。

相传白泽能驱鬼辟邪,又能辅助天子。

呵,想不到他如今竟这么迷信了。

梁木樨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仔细地将那块玉佩收好。这可是个好东西,将来手头不便的时候还能拿去换些银子。

远远的传来几声呵斥声。

“驾——”

几乘战马奔腾而来,为首一人红衣猎猎,竟然是个女孩子。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道:“小姐,那里有只兔子。”

少女大喜,搭箭开弓,“嗖”的一声射出了一箭。跟着她的几个侍从本打算上前去捡,却见前面林子里飞来一支劲箭,一下子便将少女的那支箭撞落到了地上,跟着又飞出一支箭,狠狠地将兔子钉死在了地上。

少女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我的兔子都敢抢!”

梁木樨坐在树冠上,目光如炬,已经看清了下面这个红衣少女是安宁儿。她心头暗暗有些恼火,周牧阳怎么办的事?怎么让这中二姑娘跑到这里来了,要是万一踏中了陷阱,使周牧辰心生警惕,她的布置不是功亏一篑了?

随着安宁儿的娇喝,前面林子里钻出一个人来,朗声笑道:“安小姐好箭法!”

梁木樨心头一喜,果然是周牧辰。

安宁儿一笑:“原来是太子殿下,宁儿失礼了。”她嘴上说着失礼,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说道:“宁儿一个人打猎怪寂寞的,不知殿下可愿与宁儿比试比试?”

周牧辰笑道:“那正好!输了可别哭鼻子!”

安宁儿傲慢道:“谁输还不一定呢!”

周牧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树林里跑出来两匹马,其中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个人,虽然穿着侍卫的皮铠,却腰肢纤细,明显是个女人。

安宁儿笑了一声:“太子殿下艳|福不浅啊!”

梁木樨心头一惊,呆呆地看着树下马上的那个背影,想不到周牧辰如此大胆,竟然将她也带来了。

“走吧!”周牧辰翻身上马,率先打马而去,安宁儿和顾凤辞策马跟在他身后。

等到他们走远了,梁木樨才从树干上滑了下来,穿过密林,抄小路往他们前面赶去。

山道岔口,周牧辰道:“我们分成两路,中午的时候看谁的猎物最多!”

“好,就这么决定了!男左女右,你往那边!”安宁儿随手往左边一指,自己带着一众侍卫往右边而去,等到周牧辰和顾凤辞的身影消失,她又悄悄地折了回来,向侍卫们道:“你们都换了衣服,要是这次的事情办砸了,你们提头来见我!”

“是,小姐!”侍卫们鱼贯涌入林子,向着周牧辰尾随而去。

第30章 密林暗杀

山高林密,马匹已经不能往前了,周牧辰将两匹马拴在了树上,背了弓箭,跟顾凤辞一起徒步往更深处走去。

梁木樨在树上选了个射击的最佳位置,此处树荫蔽日,荒野无人,只要一箭射死了周牧辰,然后带走顾凤辞就可以了,即便是周牧阳,在事后也查不到她去了哪里,更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她拿出了一支准备好的普通羽箭装在小弩上,羽箭太长,被她折去了一段,威力虽然减了不少,不过她试验过,用这种小弩发出去,即便是普通树枝杀伤力也是惊人的。

叶天星对她不错,这柄弩是他送的,若是周牧辰死在这种弩箭之下,叶天星甚至整个紫阳宫都会受到牵连。

然而她的箭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猛然听到一阵破风声,树下的周牧辰迅速扑在了顾凤辞身上,带着她往旁边滚去。

梁木樨暗叹一声,只能将利箭对准了树林里杀出来的黑衣人。她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何知道了周牧辰的行踪,她本可以置之不理,任由周牧辰死在这群人手里,可是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顾凤辞也死在他们手里。

女孩子双脚攀着树干往下滑,手中的小弩箭无虚发,几乎每一支箭射出都有人受伤,然而也仅仅是受伤而已。这群人明显都是武功高手,一边挥剑格开她的箭一边往周牧辰那边攻过去。

周牧辰将顾凤辞护在身后,已经提剑在手跟对方杀在了一起。他在刚才被偷袭的时候受了伤,肩头上还插着一支长箭。男人一手杀敌,一手伸到肩头将那支箭生生折断,抛在了地上。

梁木樨顺着树干往下滑,边滑边用小弩射出利箭。此时,一柄雪亮的匕首便向她飞射而来。女孩子迅速一掌拍在树干上,整个人飞跃而起,落在了顾凤辞身侧。匕首“咄”的一声,死死钉在了树干上,直没至柄。

顾凤辞乍然见到她,惊喜道:“木樨,你没有死!”

梁木樨点了一下头:“先别管那么多,把他们杀了再说!”

“好!”

梁木樨一手持小弩,一手抽出一柄匕首,迅速加入了战斗。然而这群人功夫之高,远非他们以前碰到的杀手或者是普通士兵可比,三个人苦战不下,都各自负了伤。

就在这时,山下响起了漫山遍野的呼喊声:“暖暖,暖暖,你在哪儿?”

里面有个声音她很熟悉,是叶天星的声音,她心头一喜,正要答应,就听见顾凤辞惊呼道:“箭上有毒!”她仓促转头,却见周牧辰脸色发青,额头上密密的都是冷汗,但仍旧握着剑,在苦苦支撑着。

梁木樨手中小弩连发,一时之间倒是无人敢靠近,总算为他们赢得了一点时间,三人迅速往山下撤去。

她知道,叶天星在山下,只要遇到他们就等于危险解除了。但黑衣人们显然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合力围杀过来。梁木樨小弩里面的箭已经用完了,来不及装,只能收起小弩,奋力拼杀。

黑衣人也看出了她现在已经没有箭了,一人叫道:“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

梁木樨道:“凤辞,你们给我拖延一点时间。”她必须把箭装好,否则,在这样的围杀下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好!”顾凤辞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像疯了一样向敌人冲过去,周牧辰满头是汗,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向敌人举起了战刀。

梁木樨动作很快,然而即便这样,等她装好了箭,顾凤辞和周牧辰也已经多处负伤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一片山头上,紫衣少年正负手而立,看着山下林中厮杀的人群,冷声说道:“胆敢刺杀太子,放箭!”

一名侍卫道:“殿下,暖暖还在下面!”

“放箭!”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

“是!”

密如飞蝗的利箭袭来,梁木樨瞳孔急剧收缩,推了周牧辰一把:“快跑!”

谁知周牧辰原本就摇摇欲坠了,被她一推之下竟然一头栽倒在地。她心中着急,想要抛下周牧辰,顾凤辞却已经不顾身后的追杀,上去搀扶他了,梁木樨只好给她挡开身后的袭击。

虽然有很多箭被林木阻挡了,但是箭矢太多,还有好多向他们射来,黑衣人只顾着追杀他们,竟然没有避开,多人中箭倒地,剩下的人竟然并不逃跑,悍不畏死地向他们围杀过来。

梁木樨只好用她的小弩阻止敌人,就这样仓促逃到了一片断崖。

女孩子当机立断:“跳下去!”

顾凤辞道:“他中了毒,跳下去会摔死的!”

“那也总比被射成刺猬好!”

周牧辰咬牙道:“跳!”只是这么一会儿,他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死灰,嘴唇乌青,说话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可见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这毒之烈,可见一斑。

三人鱼贯从断崖跳下,梁木樨和顾凤辞同时甩出钩索,一手拉着周牧辰。下落的势头终于缓了一缓,虽然手臂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两个小姑娘都是性格坚忍的人,咬牙忍住了,再次下落的时候高度就减少了好多,她们调整好身姿,落下去竟然都没有受伤,只是顾凤辞不小心撞到一块石头上,把脚崴了。

周牧辰的毒来势汹汹,在下坠的这一刻他已然昏迷过去。梁木樨看了一眼道:“咱们不能带着他了,带着他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顾凤辞摇摇头:“他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他救了我很多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

梁木樨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还剩下的最后一颗解毒丸拿出来,说道:“我上次落崖之后中了蛇毒,这是一位高人所赠的解毒丸,不知道对他有没有效。”她这几天被周牧阳治好了,这颗仅剩的解毒丸周牧阳又还给了她。

顾凤辞眼睛一亮,将解毒丸接过去,直接塞进周牧辰嘴里:“不管了,他这个样子,不吃药死得更快!”

她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听到漫山遍野的呼喝声往这边而来,梁木樨道:“凤辞,有人来了,他死不了了,我们快走!”

顾凤辞想也没有想便道:“万一来的是坏人呢?木樨,你先走,我总要看着他没事才放心!他救了我的命,我不想欠他的!那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第31章 下山

断崖下面是一片平坦的山谷,荒草蔓长,有一人多高,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喝声,以及地面的震动。

梁木樨举目看去,就见大队人马呼啸着往这边奔来,为首一人箭袖紫衣,正是右太子周牧阳。

她心中着急,说道:“凤辞,我们不能再耽搁了,我们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次落到周牧阳手里。

顾凤辞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要亲眼看着他没事才行,不然我心里难安。木樨乖,你先走,去大承等我,我一定会在大考之前赶到大承的!相信我!”

时间已经容不得梁木樨犹豫了,她一咬牙,点头道:“好,我到大承等你!你一定要来!”

“好,我一定来!”

“这个给你!”梁木樨匆匆摘下手腕上一串莲花手串塞给她,“你自己小心!”

“你也要小心!”顾凤辞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荒草间,目光移到了手上的一串莲花珠子上。

这是一串菩提根雕莲花,粒粒莹润饱满,洁白剔透,泛着珠玉的光泽,所雕莲花皆是半开之势,经络分明,栩栩如生,颗颗一般大小,每一朵莲花之间又隔着一粒细小鲜红的玛瑙珠子,禅意十足。

少女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而此刻,梁木樨的身形如同一只灵猴一样,快速的顺着钩索攀上了悬崖,她不知道崖上那些黑衣人还在不在了,但是却知道不能再次落在周牧阳手上。

少年远远地看见那个攀上山崖的娇小身影,心头大怒,冷声喝道:“追!”

侍卫道:“殿下,是左太子!”

周牧阳充耳不闻,一马当先向着断崖跑去。侍卫们跟着呼啸而过,似乎谁都没有看到那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周牧辰以及蹲在他身旁的少女。

在距离断崖十多步处,周牧阳突然飞身而起,攀住了山壁上的岩石,此时山壁上还挂着顾凤辞的钩索,他顺着钩索往上爬去。

“殿下!”侍卫齐齐在崖边勒马,而周牧阳的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起来。

少年置若罔闻,手上用力,身子再度飞起,几个起落便到了崖顶。树木森森,横尸遍野,然而哪里还有小女孩那幼小的身影?

少年的目光忽然很是惆怅,环视了一圈,缓缓回首,然而转头的一瞬,目光却落在了一棵树上。那棵树上的皮被人削去了一块,刻了一行字:事已办妥,两不相欠。

少年殷红的唇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目光却渐渐变得凶狠,最终咬牙切齿道:“梁木樨,天涯海角,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西山这次皇家围猎守卫非常森严,调动了骁骑营和皇城禁卫军共五万兵马,将西山团团围住,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梁木樨策马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守卫的军队还没有得到山上发生了刺杀的消息,看见小女孩一人单骑飞奔而来,立刻警觉起来。

梁木樨从马上跳下来,说道:“我是紫阳宫的人,左太子殿下遇刺中了奇毒,师兄让我赶紧回紫阳宫取一件秘药!”

此时骁骑营的将军还不是安成,而安成原本是龙灵卫的人,被她斩断了一条手臂,只怕以后都不能从军了。

骁骑营的副将走上前来问:“你的师兄是谁?”

梁木樨人小,气势却足,冷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我们紫阳宫的少君叶天星!快点放行,耽误了左太子殿下的治疗,你们担得起吗?”

副将有些疑惑:“请问小少爷是哪位?”言下之意很明显,取秘药救太子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交给这样一个小孩子去办呢?

梁木樨冷笑道:“你连我的都不认识?那你认识不认识我师父?”

副将摇了摇头,却不敢得罪她:“请问令师是谁?”

梁木樨冷哼一声,说道:“你一定是在奇怪取药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交给我一个小孩子吧?”见那副将不说话,她继续道,“告诉你,我师父是千樽子,那药只有我师父一个人有!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个人跟我一起去!”

副将听到这里,已经信了大半,说道:“请问少爷可有陛下手谕?”

梁木樨道:“左太子殿下是在山林中遇刺的,刚好我师兄跟右太子殿下在附近,听见动静赶了过去,这才保住了左太子殿下的性命,你若是再耽搁,我可不能保证殿下还能不能坚持到我把药拿来!”

“哦,对了,这是右太子殿下的玉佩!他说普天之下只此一块,见玉如见人!”她说着拿出周牧阳的玉佩,交给副将。

那块玉佩她仔细看过,上面有个小小的篆体“熠”字,想来是周牧阳被封为熠王的时候,皇帝亲赐的。

梁木樨没有想到这玉佩如此好用,那副将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还,说道:“不敢耽误少爷的事,快,放行!”

女孩子策马狂奔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一队人马迅速飞奔而来,领头的一个少年郎眉星目,副将是认得他的,隔得老远就恭恭敬敬道:“少君这是要下山?”

叶天星道:“左太子遇刺,我回宫去拿些药!”

副将疑惑道:“刚刚您不是让您的师弟去取了吗?”

“我的师弟?”马上少年皱了皱眉。

副将道:“刚才有个小少爷自称是千樽子真人的门下,手持右太子殿下的玉佩,说是往紫阳宫取药去了。”

叶天星一听,顿时了然,说道:“哦,我确实让我师弟去取了,只是还缺一味药,刚才诊治的时候有误,没来得及跟他说,少不得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副将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您快请!”

少年打马而去,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这个小丫头!这下只怕那位要暴跳如雷了!”

副将赶紧让人重新拦好路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幸好从叶天星这儿得到了证实,要不然私放人出山可是会掉脑袋的!然而他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远远便看见山上下来一队人马,马蹄踏起草屑如飞,向这边汹涌而来,为首的少年一身紫衣,杀气腾腾。

第32章 漠北的雪

十月底的漠北早已经是冰天雪地了,农家小院前,一个娇小的身影裹着宽大的斗篷,戴着风帽,牵着一匹瘦马,叩响了院门。

其实确切来说,这里还不算是漠北,再往北五十里处才是与漠北接壤的鸣雪关。相传鸣雪关的雪层之间有空隙,猎猎的北风吹过,雪会发出风笛一样的鸣响,鸣雪关由此得名。

“谁啊?来了来了!”女人裹着头巾,穿着碎花棉袄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系扣子。刚一打开门,就见门外一个小女孩晕倒在雪地上,她旁边一匹马不断用鼻子拱着她,似乎想要叫她起来。

然而小女孩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饿晕了,竟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人大着胆子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连忙叫道:“当家的!当家的快出来!有个女娃晕倒了!”

片刻,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了一眼笑道:“哪里来的漂亮女娃?”

“不知道咧,自己跑到咱们家门口的!”

“发财咧!”汉子一把抓起女孩腰间的衣服,甩到自己背上,将她背进了屋,扔到炕上。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刚才进门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睁开了一下。

空气中还散发着苦杏仁的味道,女人进了屋就将外面罩着的小碎花棉袄脱了,只穿着单薄的襦裙。她翻看了一下女孩身上的衣物,说道:“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

男人呵呵一笑:“管她是什么人,如今落在我们手里,那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

女人往小女孩怀里摸了一把,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你看,是块玉佩!”

“哇,这可是个好东西,只怕能值不少钱呢!”

“这个上面还有字呢!写的什么?”

男人看了半晌说道:“这是一个火字,这个不认得!”

女人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东西只怕不好出手!”

男人道:“真是女人家目光短浅,你看她的衣着必定是从南边来的,到时候我们把她弄到鸣雪关那边去卖,还有谁管得着咱?”

梁木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听着这对男女商量着怎么卖掉自己和周牧阳的玉佩,她刚才本来已经起了杀心,但是听到他们说要把她弄到鸣雪关那边去,顿时将那丝杀气压了下去。

她这一路逃出来,周牧阳虽然没有明火执仗地通缉她,但是却派了很多人沿途追击,这一路上的关卡几乎都收到了通知。他大约是从顾凤辞口中得知了她要去大承,通往大承的关口盘查极严,梁木樨根本没有办法混过去。

他们追得紧,梁木樨只能取道往北,这才多次避过了追兵,只是后面追击的人似乎很聪明,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也一路往北而来,有很多次,她都差点儿落在对方手上了,这才一路仓促奔逃,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采集补给,以至于人困马乏,一路上缺吃少穿。

男人和女人又在讨论怎样将她带出关去,怎样将她多养出几两肉,才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讨论到兴奋之处,那男人竟然伸手撩起了女人的裙子,就地办起了事。

梁木樨并不是个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只觉得听在耳朵里刺耳无比,恨不得立马暴起,杀了这对狗男女,然而想想他们可以带她出关,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办完了事,那女人提来一只炉子,炉子上不知道煮的什么肉汤,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梁木樨本来已经很饿了,这时闻到了香味,胃里顿时就空落落的疼。她假装刚刚醒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哑声道:“大哥,嫂子,是你们救了我?”

“丫头,你醒啦?饿不饿?来,喝点肉汤!”

梁木樨疑惑地看着那一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浓汤,心头直打鼓,这对男女来路不正,也不知道这锅汤是什么汤。直到女人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她才打消了疑虑,因为她看到碗里的肉上面有禽类的皮。

一碗热汤下肚,梁木樨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觉得力气正一点一点回到体内。

“妹子,你是哪里人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梁木樨听见她这么问,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跟嫂子说说!”女人坐到炕沿上,伸手拍着她的背,假意安慰道。

梁木樨哭了一会儿,抽抽搭搭地道:“我是天锦城人,我爹爹要把我送进宫给皇帝做小老婆!皇帝都那么老了,况且他有那么多的小老婆!可是我爹爹死活要送我进宫,我有好几个姐姐他不送,偏偏要送我,就是欺负我娘亲死得早!”她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十分伤心。

女人义愤填膺道:“你那个爹爹真不是个东西!”

“嫂子,你也这样认为?”小女孩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看着那女人。

女人赶紧点头:“可不是吗!他一点都不疼你,以后不要回去了,就跟着哥哥、嫂子生活吧!”

“真的吗?”小女孩一脸欣喜,像是受宠若惊。

“自然是真的!我平生最见不得女孩子受苦了!你放心,这里只是我们临时的房子,我们在鸣雪关那边还有一处大宅子,里面有十几个丫鬟伺候着呢!你跟着我们继续做大小姐,你说好不好?”女人循循善诱。

“这不是真的吧?我这是在做梦吗?嫂子,你快掐我一下!”

“傻丫头!”女人摸了摸她的头。

梁木樨感动地直掉眼泪:“你说我为什么不是生来就是你们的妹子呢?为什么天底下会有那种爹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女人安慰了她几句便走到男人身边,向坐着喝汤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往外屋走去。

隔着帘子还听见那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那妞儿太好骗了!”

“嘘,你小声点!”

梁木樨冷漠的目光落在帘子上,到了这时她终于松下一口气来,除了玉佩被他们拿走了,他们并没有搜她的身,此时她身上还藏着两把匕首,一旦被他们搜到了,她就要第一时间杀了他们。

第33章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几日之后,天气越发冷了,大雪铺天盖地地往下落,外面的雪积得老厚,一脚踩下去,能够没到膝盖。

女人拿了一身用自己的旧衣服改小的棉衣棉裤给梁木樨穿,大约是想要把她卖掉,不能穿得太好,梁木樨原本的衣服和斗篷都被她收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相处,梁木樨知道了这个女人叫金凤,原来是附近一个郡县窑|子里的花魁,因为年纪大了便上岸从了良。而她的男人叫铁柱,是漠北人,常在边关做生意,经常光顾金凤的窑子,后来金凤要出来了,铁柱就将她赎了出来。

女人说起自己的经历,丝毫不以曾经做过窑|姐为耻。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只是个平常的商贾和窑|姐的故事,然而铁柱看人的眼神特别邪性,梁木樨敢断定他手上一定有过人命。一个没有杀过人、见过血的人,眼睛里不会充满嗜血的煞气。

而他看梁木樨的眼神更是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贪婪与邪恶,梁木樨提防了几天,然而事情还是在昨夜爆发了。

这个屋子小,只有一张炕,这几天都是梁木樨睡在金凤里面,铁柱睡在金凤外面,然后每天晚上他们以为梁木樨睡着了就开始办事,梁木樨就闭着眼睛全身僵直地在煎熬中度过,所幸他们一个晚上也就一次。梁木樨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较前世大为增长了,若是她以前那个性子,早就上去一刀将这对狗男女捅了。

然而昨天晚上,铁柱在做运动的时候居然伸手往她身上摸来。黑暗中,梁木樨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男人居然不死心,再次探手摸到了她的后腰。梁木樨噌的一下从炕上跳了起来,一脚踹在男人的腰眼上。

“啊!”铁柱惨叫一声,摔下炕去。

“怎么了?怎么了?”女人赶紧裹好衣服爬起来,摸索着去点油灯,“咋好好的摔了?”

“嫂子,嫂子!”梁木樨站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铁柱,一边哭道,“他不让我睡觉,他掐我!”

“我,我没有!”铁柱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梁木樨道,“明明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想要勾|引我!”

梁木樨也不哭了,走到金凤面前,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白嫩的手臂,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上一块一块的乌青,显然是被人掐的。

金凤猝然转过身,盯着铁柱道:“你个杀千刀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臭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着抓起炕上的一个枕头就向铁柱砸去,铁柱一把抓在手里,狠狠地掼在地上,拎起炕头一件棉袄,大步走了出去!

金凤看了看缩在炕上的梁木樨,又看了看通往外间的帘子,最终也走了出去。

他们两人出去之后,梁木樨也没有睡,小女孩像一只灵动的小猫一样从炕上跳下来,跑到帘子边上,静静地站着。

果然,过了片刻,便听见金凤的声音传来,她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梁木樨什么耳力?隔着帘子也能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看上那个丫头了吧?”

“你咋知道?”

“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要不是看上了人家能去把人家身上都掐青了?”

“那不是我掐的!”

女人吃吃一笑:“还装!不是你掐的难道是我掐的?”

铁柱似乎有些怕金凤,哼哧了半天道:“反正也是要卖掉,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先便宜一下我!咱们给她白吃白喝这几天,总要收点儿利息!”

“你小声点!”金凤声音放得更低了,“不是我不同意,咱们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药,你要是强行上,到时候她一咬舌头,死了怎么办?她性子那么烈,她爹让她嫁给皇帝她都能跑出来!”

“那你说咋办?”

金凤道:“等出了关,我们就用药,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包管让你满意!”

男人哼了哼:“下了药跟个死人似的,没意思!”

女人也哼了一声:“这事你又不是没干过!你们男人尝不到嘴的都是好的,等到尝到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她再好也是个小丫头,还能有我好?”

“自然,她怎么比得上你?”门外传来吸允声,梁木樨松了一口气,又蹑手蹑脚地爬到炕上。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睡得很香了。

次日一早,风小了一些,雪还是扯絮丢棉地往下落。铁柱用梁木樨的那匹瘦马套了一辆简易的木车,拉着金凤和梁木樨一路往北而去。

这个男人倒也不是除了那事啥也不会,这些天他时不时地出去猎些山鸡、野兔,金凤的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勉强可以入口。梁木樨虽然没有长胖,但是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一张小脸也恢复了红润的光泽。

今天风不大,路上的积雪都冻实了,尚算好走,铁柱在车轮上绑上绳子防滑。不过走了大半日功夫,已经快到鸣雪关了。他们行走在路上,两侧都是高耸的雪山,中间一条官道通过,风吹动两侧的山崖,呜呜作响,果然很像有人在吹奏风笛。

天气实在太冷,外面很少能看见行人,不到申时他们已经到了鸣雪关了。巍峨的城楼毅然耸立,鸣雪关雄浑古朴,果然不愧是北国边塞第一大关。梁木樨心头不禁感慨,短短的三四个月她已经从楚宇最南端的南瑶旧地来到了最北端的鸣雪关了。

进关的时候盘查还是很严的,不过铁柱和金凤大约常干拐卖人口的勾当,很有一些门路,倒是顺顺利利地通过了。鸣雪城中的居民多是漠北和楚宇混居杂处,甚至还有很多大承人和深目高鼻的胡人,外面的集市很是热闹,不过铁柱没有停留,径直带着他们穿街过巷,进了一处宅子。

他们在鸣雪城里果然是有房子的,这点倒是没有骗她,只是屋子里锅冷灶冷的,有几十个丫鬟之类的更是无稽之言。

铁柱一到家,就道:“我出去买些吃的,你们先生火做饭!”

第34章 人贩子

屋外的雪很大,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屋里冷得厉害。梁木樨帮着金凤烧起了火盆,寒冷终于一点一点被驱散。

他们中午只就着凉水吃了一点烙饼,此时早就饿了,可是这个屋子里连一粒米也没有,想要做饭也无从做起。梁木樨疑惑道:“嫂子不是说家里有几十个丫鬟吗?现在人呢?”

金凤义愤填膺道:“那些小蹄子趁着我们不在,竟然全都跑了,等我把她们抓回来,看我不剥了她们的皮!”

梁木樨看着她圆谎,心头冷笑,也不揭破,只是道:“铁柱哥怎么还不回来?他去哪里买吃的了?”

金凤道:“别着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梁木樨知道她必须要走了,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于是说道:“嫂子,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吧,老在屋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铁柱哥在城里碰见熟人,被人拉着喝酒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金凤坐在火盆旁一动也不动,火光一漾一漾地映在她脸上,她将手笼在火盆上反复烘烤着,过了片刻才说:“不急,再等等吧!外面那么冷,至少我们现在还有个火盆啊,屋子也不漏风啊!”

梁木樨猜测她是在拖延时间,试探着说:“嫂子怕冷,要不我去找找吧?”

金凤如何肯让她独自一人出去?猝然抬眼看着她:“外面那么冷,你去干嘛?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抬眼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眼中的一丝凶狠还没有来得及收敛。

梁木樨知道不能再留了,等到铁柱回来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说不定他会带着其他人来,到时候她想走就更难了。

“那我烧点热水喝!”梁木樨站了起来,这一次金凤没有阻止她。梁木樨走到她身后的时候,突然一个手刀快如闪电地劈了下来,金凤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些天金凤对她还不错,也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梁木樨便没有打算杀她,只是将她敲晕了便准备离去。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如假包换的小美人儿!你要是见了肯定会喜欢的!”这是铁柱的声音,梁木樨目光一冷,迅速拖起金凤,将她往里面的床上拖。

刚刚忙完了,还没有来得及出来,便听见了开门声,梁木樨手腕一翻,已经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握在了手心里。她很庆幸这些天非常冷,她每天都穿着很厚的衣服睡觉,而金凤和铁柱也一直没有搜过她的身。

只听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道:“……只要用了这个,不要说只是个小姑娘,就算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会……”他说着嘿嘿嘿笑了起来,猥琐至极。

“先不要说这些!”铁柱说着话,已经打开了门,叫道:“凤儿,凤儿!”

梁木樨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金凤,想到落在铁柱身上的玉佩,一翻手腕将匕首收了起来,拉开房门走了出来。铁柱看见她,向旁边一个矮个子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铁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金凤呢?”

梁木樨一笑:“嫂子说她累了,就先睡下了。铁柱哥,你买的吃的呢?”

铁柱被她问得一愣,矮个子男人便扬了扬手里的一只油纸包裹,招呼她:“小妹妹,快来看,香喷喷的烧鸡,还热乎着呢!”

梁木樨看了一眼那烧鸡,突然向后面退去,口中说道:“我去叫嫂子起来一起吃!”

“等等!”铁柱叫住她,“还是你先吃吧!她既然累了,就让她先睡一会儿!”

梁木樨知道他们定是在烧鸡里面下了药,坚持道:“我还是先叫嫂子吧,要不然嫂子该生气了!”她这样说着不退反进,手中寒光一闪,就见铁柱的脖子里多了一道血线。

男人惊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要出声喊叫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血线慢慢氤氲开来,有血滴缓缓地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梁木樨不做停留,一招得手,整个人如同扑食的小豹子,猛然向着那个矮个子男人扑去。她本以为这下出其不意必然会得手,然而这男人反应竟然出奇的快,一把抓住了尚未倒下去的铁柱挡在身前。梁木樨收势不及,一刀插在了铁柱的心窝里,她仓促拔出刀,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

梁木樨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提起匕首再次向那男人扑去。此时男人已经到了门边,准备夺路而逃。

小女孩一甩手,匕首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直线,向男人直飞而去。男人矮身一躲,避了开去,匕首便“咄”的一声钉入了门板里。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拔下匕首,反客为主狞笑道:“小丫头,给你活路你不要!自己找死!”

他挥着匕首向梁木樨扑来,女孩子就地一滚,一脚踢在火盆上,将火盆踹向男人。

男人仓促后退,一脚踢飞了一张凳子,凳子跟火盆撞在了一起,顿时火花四溅,正在燃烧的火红木炭滚了满地。幸好这地面是夯土,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男人再次举刀向她扑来,梁木樨探手拔出小腿上的另一把匕首,锵的一声,两柄匕首撞在了一起。她手上这柄是周牧辰给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而另一柄则是在天锦城中买的。

两相对撞,男人手中的匕首立刻被削断,梁木樨手中的匕首顺势扎进了男人的肩膀。男人一声惨叫,陡然一下抛开匕首,手一扬,一股淡黄烟雾从他衣袖里飘出。

梁木樨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闪避,整个人顿时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男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她身上:“死丫头,痛死老子了!”他咬牙切齿地拔出了匕首,当啷一声抛在地上,到里屋找了一些布条将伤口绑上,单手提起梁木樨,一把甩到肩上,扛着出了门。

寒风从敞开的门里刮进来,火势乘风,哔哔啵啵地烧了起来。

第35章 审讯

长路漫漫,飞雪飘零,十几乘快马飞奔而来,为首的少年一身雪白的狐裘大氅被风吹得翻飞,露出里面的紫色劲装。

身后的侍卫打马上前,迎着风大声道:“少主,那边好像起火了!”

“快,过去看看!”

侍卫们轰然应诺,快速飞奔而去。只见前方一间屋子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

少年跳下马背,率先往屋子里冲过去。

“少主,少主!我们去就好了!少主请千万保重!”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少年一把甩开侍卫,冷喝道:“快,救火!”侍卫们冲进了小院,到井里汲水救火,片刻之后周围的群众纷纷赶来,全都加入了救火大军。

众人拾柴火焰高,同样,众人救火,火也灭得很快。片刻之后,侍卫从里面抬出了一个女人,放到少年面前:“少主,这个女人被人敲晕了!”

“去拿点冷水把她泼醒!”

“是!”侍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个天滴水成冰,看来少主是不打算给这个女人活路了。

很快,一桶冷水泼在了女人身上,女人身上原本被火烤得炙热,此时骤然寒冷,一个激灵醒过来,睁开眼睛,茫然而惊慌地看着周牧阳和一众侍卫,嘶哑着声音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为什么烧,烧了我的房子?”

少年神色冰冷,懒得同她辩解,拿着手里的玉佩问:“这个,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这块玉佩是他名下一个赌场的老板送过来的,说是有个叫陈鸣的人拿它去赌钱。这个陈鸣是当地一个当铺的少东家,经常偷了家里的东西出来赌钱,这次刚好被撞上了,人已经被扣了下来。

陈鸣是个软骨头,没有怎么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说是今天有个叫铁柱的人来当了这块玉佩。这个铁柱是个马匪,以前专干打家劫舍的营生,一年前在楚宇和漠北的联合缴杀下被端了匪窝,这才有所收敛,改行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周牧阳辗转找到了这里,然而这屋子已经被大火吞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女人,冷声道:“说!”

冷风吹来,女人冻得牙齿直打战,颤声道:“是,是我们捡,捡到的!”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被梁木樨敲晕了的金凤,此时她并不知道铁柱怎么样了,自己的房子又怎么会突然着了火,本能地张嘴便开始撒谎。

侍卫上前一脚踢在她身上,冷喝道:“还不说实话!”

片刻,有侍卫来报:“少主,找到了这个!”

这是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柄上正反两面各镶了一颗红宝石,周牧阳接在手里伸指缓缓地摩挲,他的瞳孔缓缓收缩,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似乎要将女人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这是梁木樨的匕首,他认得。

“人呢?”

侍卫上前,一把揪起女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喝道:“快说!”

金凤浑身发僵,哆嗦着道:“我,我,我不知,知道……”

“你说不说?”另一个侍卫抽出佩剑,在她脸上划了一道,鲜血流下来,瞬间凝结成了坚冰。而女人的头发上刚才泼的水已经结成了冰,此时在侍卫手里化开,融成了水,滴落到她脸上,再次结成了冰。

“我,我……”金凤舌头僵硬,哆哆嗦嗦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找个避风的地方,给她生堆火。”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因刚才救火被泼了水,到处湿漉漉的,此刻在冷风下,结成了一层溜滑的薄冰。

侍卫们将金凤拖到了屋子里没有烧坏的地方,生了一堆火。温暖一点一点从火堆上散发出来,女人身上的坚冰慢慢融化,她终于缓过劲来,抬眸看着不远处铁柱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铁柱,铁柱……一定是齐阿四那个混蛋起了杀心,黑吃黑了!”

侍卫刚要喝问,被周牧阳拦住,问道:“齐阿四是谁?”

“齐阿四,是鸣雪关的一个人贩子,我们抓到了女孩子一般都是让他出手。”

“你们抓的女孩子一般都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有些,有些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有些,有些姿色好的,卖到,卖到……”女人突然嗫嚅着不敢说。

周牧阳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他手指握得咔咔直响,拼尽了全力才忍住没有将这女人一拳打死,冷声道:“齐阿四住在什么地方?”

“他们看上了这个女娃,想要……想要……多半会在齐阿四的屋子里,要等两天才出手。”

“齐阿四住在哪里?”

金凤已经缓过神来,眼中流露出一点狡黠:“你答应不杀我,我才说!”

“好,我答应不杀你!”

“少主!”

周牧阳摆了摆手:“现在可以说了。”

“他就住在东四街的新桂坊,门口摆了个买羊肉的摊子。”

“带上她!”周牧阳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去。

齐阿四做惯了这种营生,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只是暗恨铁柱死得不冤,都招了个什么煞星。这女娃出手狠辣,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可能今天就要栽在她手里了。

这笔账说什么也得讨回来!

齐阿四的目光落在被他扔在炕上的女孩子脸上,女孩脸颊上满是血污却皮肤细嫩,吹弹可破。齐阿四揉了一下自己被扎伤的胳膊,单手解下了裤腰带,正要去脱女孩的衣服,只听见外面砰砰的敲门声。

“谁啊!”哪个杀千刀的这么没眼色,坏了他的好事?齐阿四愤愤地系上裤带去开门。

“老四,在屋里头干嘛呢?这半晌都不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徐娘半老的浓妆妇人。

“哟!”齐阿四顿时收起了他那吃人的目光,脸上堆起了笑,“楚妈妈,你怎么亲自来了?”

“不是说你弄到了个好货色吗?”

这个楚妈妈是关外第一大销金窟蓝月湾的老鸨,鸣雪关一带的所有人贩子都得在她手下讨生活。

齐阿四嘿嘿笑:“刚带回来,这不还没收拾吗?”

第36章 被卖到鸣雪关外(青云+1)

屋子里光线幽暗,楚妈妈走进去,嫌弃道:“你这破地方可真难找,也不点盏灯!”

“哎,我这就点这就点!”

楚妈妈转身吩咐站在门外的丫鬟们:“去把人带出来,让我瞧瞧!”

两个丫鬟答应着进了屋,片刻屋里传来凄厉的惨叫,楚妈妈吓了一跳,声音都颤抖起来,喝问道:“怎么了?”

“血,血,好多血!”

“你到底做了什么?”楚妈妈瞪了齐阿四一眼,快步往里屋走去,齐阿四苦笑了一下,只好端着油灯跟进来。

里屋里脏乱的大炕上,女孩子仰面躺在散发着恶臭味的被子上,满头满脸都是血污。楚妈妈指着炕上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

齐阿四苦笑:“我哪能对她做什么啊?是她杀了铁柱又将我这里捅伤了。”他指了指肩膀上的伤,说道,“这丫头可凶咧!”

他刚说了这话,便见楚妈妈摇了摇头:“这么凶的丫头我可不要!不好带!”

齐阿四连忙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瞧我这张贱嘴!现在的达官贵人不是都喜欢这样烈性子的女人吗?楚妈妈你稍微加以调|教,将来必能给你挣回一座金山!你看这小脸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南边大户人家的!铁柱说,她老爹曾经要把她嫁给皇帝,她都不愿意嫁哩,这才跑了出来!”

楚妈妈被他说得有些意动,吩咐丫鬟道:“去打盆水来,擦干净脸让我看看!”

须臾,梁木樨的小脸被擦洗得干干净净,楚妈妈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个出色的小美人胚子,只不知道长大后会怎么样。”

齐阿四立马道:“小时候就美成这样了,长大了那还了得,还不迷死咱们鸣雪关的富贵公子?”

“你说得也有一些道理!”楚妈妈沉吟了片刻,就在齐阿四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她忽然道,“瞧你这个样子,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齐阿四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嗯?”楚妈妈眉头一挑,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威势顿显,“齐老四,我跟你说,她要是不是完璧之身,咱们这桩买卖就算黄了,你爱卖到哪儿卖到哪儿去!可跟我楚妈妈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齐阿四一哆嗦,吓得差点膝盖一软就跪到地上,嗫嚅道:“我,我倒是想对她,对她做些什么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你就来了吗?”

“不行!你出去,我要验验货!”

齐阿四一咬牙:“好,你验货!她要是完璧,至少要给我二十个金铢!”

“二十个金铢?”楚妈妈跳起来,“你当她是公主啊!你也不想想,你卖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老娘要花多少时间养她!要在她身上投资多少金钱、精力!你以为她是摇钱树还是生金蛋的母鸡啊!还二十个金铢!二十个金铢能买十个姑娘了!”

齐阿四涎着脸道:“楚妈妈,谁不知道你的蓝月湾是鸣雪关一带最有名的销金窟啊?哪个头牌***不是上百个金铢?我不过就是卖了二十个金铢,小本生意,你就不要讨价还价了,你老人家吃肉总该给我留一口汤啊!”

“老人家?我很老吗?”楚妈妈柳眉一竖,平素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老了。

“啊呸呸呸!”齐阿四连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瞧我这张臭嘴,楚妈妈怎么会老呢?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跟你们家头牌就像是姊妹花一样!”

“少跟我花言巧语,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我可说好了,最多就是十个金铢,高了我就不要,你爱卖给谁卖给谁去!”

“再涨点!十五个,十五个行不行?十个太少了,我冒了这么大风险才弄来的人!”

楚妈妈道:“你刚才不是才说她杀了铁柱吗?我看你是白捡了一个现成便宜才对吧?一分钱都没有花吧?不行,就十个!不能再多了!”

“楚妈妈,你看看,我还被这小丫头扎了一刀,你总不能连医药费都不给我算吧?”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可疼死老子了!”

“好,我楚妈妈也是个痛快人,就十二个金铢吧!不能再多了!”楚妈妈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算,“两个金铢够你买一屋子的药了!”

“好吧!”齐老四一咬牙,“十二个就十二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放心,钱少不了你的!”楚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把齐老四推了出去,吩咐丫鬟道,“灯拿过来些,把她衣服脱了!”

齐阿四到对面的酒肆花了十文钱沽了一坛劣质酒,站在风口里喝了几口,一边喝一边拿眼睛不断地往他自己家门前瞅,似乎怕楚妈妈将人带走了不给钱。

他半坛子酒下去,楚妈妈也打开了门,齐阿四快步走回去,笑着问道:“怎么样?”

“人我要了!这是银票!你去半月钱庄取钱!”

齐阿四拿着那张银票放在唇上亲了一下:“爽快!”

“以后有了好货色别忘了通知我!”

“一定一定!楚妈妈慢走!”齐阿四开心地亲自给楚妈妈打起了帘子,扶着她上了车。他心头十分得意,今天虽然挨了一刀,但是十二个金铢足够他逍遥快活好久了,虽然没有占成那丫头的便宜,不过只要有了钱,鸣雪城哪个窑|子里没有姐儿?

他开心地将剩下的半坛酒全部喝了,就倒在炕上睡起觉来。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像是天塌下来一般,齐阿四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陡然看见一群人手持钢刀冲进了他的屋子。齐阿四吓得一下子酒全醒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喝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此时一个女人冲了上来,挥着拳头对他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一边打一边骂道:“齐阿四,你个杀千刀的,你杀了我们家铁柱,抢走了那个女孩!”

齐阿四一把推开她,喝道:“疯婆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家铁柱明明是那个丫头杀的!你看看,我这里也被她扎了一刀!”

此时一个锦衣公子走上前来,一把将他从臭气熏天的炕上揪起来,喝问道:“那个丫头人呢?”

齐阿四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第37章 一钱不值

齐阿四见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只是个少年,但是眼中却有噬人的光芒,他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往上蔓延,再看看这少年公子身后跟着一众持刀侍卫,他丝毫也不怀疑这公子一声令下他就会被人剁成肉泥。

他只是愣了一瞬,便被一个侍卫一剑刺在腿上,冷喝道:“快说!”

“啊——”齐阿四一哆嗦,顿时一股恶臭传来,却原来是这货吓得尿了裤子。

侍卫一脚踢在他的伤腿上:“怂货!还不快说!”

锦衣公子嫌弃地丢开他,立刻有侍卫给他递上雪白的帕子,锦衣公子擦了擦手,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丢到了地上。

齐阿四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说,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很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又将卖梁木樨所得的十二个金铢的银票拿出来,恭恭敬敬地献给周牧阳:“就,就卖了这么多!”

周牧阳眼中风云变幻,过了片刻,淡淡地说了句:“呵,想不到你只值十二个金铢!”声音里似带了一点笑,然而目光却冷硬如冰,殊无笑意。

“他们走了有多久了?”

“嗯,大概有,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其实他睡得昏天黑地的,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胡说罢了。

“杀了!”周牧阳的声音依然很淡。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公子……”他的话没有说完,侍卫剑锋划过,齐阿四的头颅已经滚到了地上,腔子里的血喷得老高。

“啊——”金凤被这血腥的画面一吓,顿时疯狂地尖叫了起来,继而软软地昏倒在地。

“少主,这个女人怎么办?”

“剥|光了衣服,丢到外面,让她自生自灭吧!”

侍卫们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周牧阳待下面的侍卫宫女虽然并不是太关心,但却并不苛刻,在主子里面算是比较宽和的,这一次这帮人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了。此刻,他们情窦初开的少主既然说了这话,便表示不准备给这女人留活路了。

众人这些天都在马背上度过,连日赶路寻找,还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热饭,此时既然知道了梁木樨在蓝月湾,周牧阳倒是放下心来,对侍卫们道:“去沐风楼!”

“啊?”侍卫们有些转不过弯来,“少主,不去找暖暖了?”

“你们不饿吗?”周牧阳大步走在前面,跨上马背,说道,“她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害怕!”

周牧阳在外,惯常跟侍卫们同食同饮。此刻一群人分了两桌,他就在其中一桌坐着。饭吃到一半,一个侍卫匆匆从楼梯跑上来,恭恭敬敬的对他道:“少主,查过了,银票是假的!”

“噗——”周牧阳正喝着一口水,闻言顿时喷了出来,他一张俊脸瞬间通红,侍卫们当然不敢拿这件事取笑他,正要继续吃饭,就见他面色阴沉,提着剑快步走下楼去。

梁木樨有知觉的时候便感觉摇摇晃晃,听到一路辘辘的车轮声,她便知道自己是在一辆马车里。刚想睁开眼便听见一个声音:“也不知道齐老四用了什么药,到现在还不醒!”这个声音很是稚嫩,听起来最多也超不过二十岁。

此时一个比较年老的声音道:“他们这些人龌龊得很,多的是下作的手段!”

先前那个声音便道:“楚妈妈说得是,妈妈打算如何安置这个女孩子?”

到了此时,即便梁木樨前世从未接触过这类人,也知道了“妈妈”是用来称呼老鸨的,看来她是被那个矮个子男人卖到窑|子里了。她此时虽然已经醒了,但手脚还是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来,否则此时还没有到地方,她一定是要杀出去的。

楚妈妈道:“那要看她的天分了,天分高的话,就让她住进天香院,若是不高,就住广寒阁。”

梁木樨不知道天香院和广寒阁都是些什么地方,但是跟在老鸨后面的小丫鬟却是知道的,立刻问道:“妈妈,天香院和广寒阁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她长得这样好看,广寒阁那样的地方只怕不适合她。刚才齐老四说她很是凶悍,这样的女孩子多半不会呆笨的,否则她那么大的本事,早就跟铁柱动手了。”

这个声音先前没有说过话,较刚才那个稚嫩的声音成熟一些。到了此时,梁木樨断定这马车上至少有三个人,再加上前面驾车的,应该有四个人。

“你倒是看得透彻!”楚妈妈笑了一声。

“可不是,月姐姐号称我们蓝月湾的智囊,可不是白叫的!今天不就诓了那齐老四一道么?”稚嫩的声音咯咯笑。

被称为月姐姐的女子笑道:“要是齐老四发现银票是假的只怕要气得吐血!”

楚妈妈冷哼了一声:“哼,他自己做这些昧着良心的无本买卖,难道还指望别人善待他?他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还敢到我们蓝月湾来闹事?”

“妈妈说的是!我们蓝月湾可是莫坤王罩着的,谁敢闹事,打断他的狗腿!”

梁木樨听他们说得嚣张,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静静的闭着眼,连睫毛也不敢抖动一下。

过了片刻,只听月姐姐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桩事,莫坤王的次子扎合神将平素最喜欢童男童女,这个丫头反正我们也没花钱,不如……”

梁木樨心头一个激灵,莫坤王她没听说过,但是这个扎合神将她却是知道的,十几年后成了漠北南部一个部族的首领,圣恭二十一年春曾代表漠北出使了楚宇,当时周牧辰暗中给他送去了二十名童男童女,无一不是惨死。

楚妈妈沉吟了片刻:“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我要想看看她的天分再做决定。”

“是,妈妈!”

梁木樨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若是留在蓝月湾,暂时可能没什么危险,但是他们必定守卫众多,想要逃出去十分困难;若是能被他们送往扎合那里,虽说危险来临得更快一些,但路上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她心头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38章 蓝月湾(青云+2)

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车厢里便沉默了下来。梁木樨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眼睛,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

“咦,醒了!”声音稚嫩的少女欣喜地叫了一声。

车厢里光线柔和,落在那少女脸上,不算太出众的容颜,却有一双笑眼,仿佛两弯月牙。

梁木樨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我这是在哪儿?你们又是什么人?”

少女立刻向旁边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看了一眼,梁木樨立刻便知道了这个妇人就是楚妈妈,而另一个女子就是月姐姐。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这辆马车十分宽大豪华,比之拓东王府的也不遑多让,马车中央一个精致的小桌,小桌上放着各色点心,而桌子中央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正发出柔和的光。

梁木樨暗暗心惊,这个蓝月湾必定是十分有钱,要不然怎么随便把一颗夜明珠拿出来当油灯使。不过这颗珠子用来照明倒是方便得很,她心中立刻决定,等走的时候一定要把它带上。

楚妈妈向那少女点了一下头。少女得到了首肯,才道:“我们是蓝月湾的人,齐阿四把你卖个了我们做个小丫鬟,不过我们楚妈妈向来是很爱惜女孩子的。”她说着指了指楚妈妈,向她道:“只要你好好听话,楚妈妈自然会给你谋个好出路,将来能够进入达官贵人的府上也说不定。”接着,她介绍自己道,“我叫花蕊,这是花月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梁木樨从善如流,跟她们打招呼:“蕊姐姐,月姐姐!”说到自己的时候神情便哀伤起来,“我叫暖暖,我家住在天锦城里,可是我爹竟然要把我送给皇帝做小老婆,皇帝已经老得牙齿都快掉了。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谁知道被铁柱和金凤骗了,然后遇到了齐阿四那个恶人,幸亏遇到了你们,要不然,要不然……”

“可不是好险!”花蕊道,“幸亏我们到得及时,不然那个狗杀才齐阿四就要对你图谋不轨了!”

“啊!他他他……他对我做了什么?”梁木樨一把揪住自己衣服的领口,脸色煞白,这倒不是装的,有一半是真被吓的。

“好孩子,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你放心吧,你还是好好的!只要好好跟着妈妈,以后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楚妈妈手落在她头发上。

梁木樨只觉得头皮一阵麻,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不过她脸上没有半分显露,反把头往楚妈妈手心里蹭了蹭,撒娇似的道:“多谢妈妈!我自小没有娘亲,以后妈妈就是暖暖的娘亲!”

楚妈妈一连声地慈祥道:“好孩子,好孩子……你饿了吧?看看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谢谢妈妈!”梁木樨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得厉害了,料想她们暂时不会害她,便伸手拿了点心吃起来。

桌上一盏茶倒映出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花月的脸,一抹讽刺的笑挂在她的唇角,随着马车的晃动,在水波里一漾一漾。梁木樨端起杯子,咕嘟咕嘟把水喝完,再也瞧不见花月的脸。

蓝月湾并不在鸣雪城内,而是在广袤的漠北南部草原上,占地面积之广,远远望去,宛如一座小型城池。

一溜排的大红灯笼映照着这个草原上的笙歌燕舞,马车驶进了门楼,一直往里面跑去。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梁木樨撩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面看去,入目所及各种亭台楼榭,处处倚红偎翠、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一片。

满园的灯火堪比灯会,她不禁感叹:“这里好热闹啊!”不愧是关外第一大销金窟,果然是个纸醉金迷、倾倒众生的所在,任何人陷在这样的温柔乡里都不愿意出去了吧?

马车走了好久终于到了一处庭院,相比于别的灯火辉煌的庭院这里要冷清了许多,想来是他们惯常生活的地方,几个人下了车,楚妈妈吩咐道:“蕊儿,你先带她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瞧这一身又脏又土的。”

“是,妈妈!”花蕊应了一声,对梁木樨道:“跟我来吧!”

梁木樨跟着她到了一处浴池旁,鼻中闻到一股硫磺味,便知道这里定是引了天然温泉进来的,她露出一副小女孩好奇的样子,问道:“蕊姐姐,什么味道?”

花蕊道:“这处池子是这一片的天然温泉,可以去乏美容的,快进去泡吧!我去帮你拿衣服!”

梁木樨已经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早就感到很不舒服了,此时也不急着逃走,先洗了澡再说。这个温泉水果然效果不错,她在药物作用下发软的手脚此时慢慢地恢复了力气。

半个时辰之后,梁木樨穿上了花蕊拿来的衣服,里面是轻软的淡粉色纱裙,宽袖长袍,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狐裘斗篷。她一张小脸被热气熏得粉红,掩映在纯白的狐狸毛里,说不出的玉雪可爱。

楚妈妈了端详了半天:“这个样子终于好看多了,女孩子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衣服你先将就着穿,过两天再给你做几身漂亮衣服。花月,你带她去天香院吧!”

这是要将她留下了。

花月愣了一下,说道:“妈妈不是要看她的才情吗?”

楚妈妈摆了摆手:“今天累了,明天再看吧!”

“是,妈妈早点睡。”

“嗯,去吧!”

梁木樨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走到半路,她忽然在地上踢了一脚,铺在地上的鹅卵石顿时飞起一颗,狠狠地砸在了花月的膝弯里。花月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就摔倒在地。

梁木樨几步上前,拔下头上一柄簪子,抵在了她的脖子里,冷声喝道:“带我去马厩!”

不想地上的花月唇角浮起一抹笑,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梁木樨双眼微眯,急剧后退,花月冲着周围挥了挥手:“拿下!”

黑暗中突然蹿出二十来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人人手持钢刀向梁木樨当头砍来。梁木樨没有挣扎,任由钢刀架在了她脖子里,她笑吟吟地道:“月姐姐这是干什么?我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

花月并不理她,冷声道:“把她关起来,明天跟畅悦轩的那几个小孩一起送到扎合将军府上!”

第39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月光如水,从破旧的门窗里漏进来,落在柴堆上。

柴堆下面满是枯草,梁木樨被反绑了手脚,随意地抛在枯草堆上。此时她小小的身子往后弯,做了一个南疆柔术里的动作,然后蜷缩起双腿,小心地将绑缚着双手的绳子从双脚穿过,将双手绕到了身前,再用嘴咬开了绳子。

小女孩动作很麻利,绳子很快就落在了地上。

这是个柴房,破旧的门外落了一把锁,不过窗户却很容易就卸了下来。很快,女孩子就翻过了窗,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再次回来的时候,衣袖间已经多了一抹盈盈的光亮。

直到进了柴房,梁木樨才将手上也夜明珠拿出来,在手里抛了一下。

那辆马车就停在他们刚才进的院子里,看起来那是楚妈妈的专属马车。梁木樨摸进去很容易,她甚至都没有刻意隐藏,因为蓝月湾里面的莺莺燕燕太多了,有成群结队的,也有形单影只的。寒风呼啸,她将斗篷上的风帽罩在头上,根本没有人问她是干什么的,至于刚才在黑暗中出来捉拿她的大汉们,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她心头虽然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径直往那个院子而去。刚进了马车将夜明珠拿在手里,便听见外面传来花月的声音:“什么人这么大胆,连蓝月湾也敢闯!”

花蕊的声音传来:“据说是南边来的人,来头很大,妈妈也不敢得罪,正在那里跟他交涉呢?只怕谈不拢!”

花月冷笑了一声:“当我蓝月湾的护院打手都是白养的吗?哼,南边来又怎么样?管他是王孙公子,到了这里也得乖乖的!这里可是漠北的地界!不是他们楚宇能够指手画脚的地方!”说到这里,她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十几个。”

花月嗤笑了一声:“十几个人也敢来蓝月湾捣乱?打断他们的狗腿!”

花蕊道:“我听回来的姑娘们说,那个少年公子,很是英俊,我们漠北还没有能够与他媲美的人物。”

花月似乎掐了她一把:“小妮子动凡心了!”

花蕊丝毫不觉得羞耻,笑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样的俊俏公子若是看上我,倒贴我都愿意!”

花月道:“走,我们去瞧瞧,到底是个怎样英俊倜傥的公子哥儿!若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不杀他!”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往外面走,声音渐渐远去。

梁木樨原本算计好了,她知道花月一心想要把她送到扎合神将府,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但她还是成功地激怒了她。只要等到明天去扎合神将府的路上逃走就可以了,然而此刻他们来了个强敌,此等天赐良机怎么能不加以利用?

她就着夜明珠的光,将桌上的桌布拿了下来,把马车里剩下的点心全都打包了。这个马车里除了点心还有几个小瓷瓶,里面似乎是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为防是毒药,却也不敢跟点心放在一起,她在马车里翻了翻,找到一条帕子,将这些瓶瓶罐罐都包了,提在手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竟升起了一股不安,想到刚才花蕊说的话,南面来的,少年公子,只带了十几个人……梁木樨心头突突跳起来。

自从她跟金凤他们在一起之后,就再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她以为她出了关已经将他甩开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恼恨,这个周牧阳也真是胆大妄为,前世今生加起来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带着十几个人就敢闯人家这么大的蓝月湾了,而且这里已经是漠北了,最近边关虽然没有什么战事,但是若被漠北的王庭得悉他私自闯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尽管周牧阳这一路来追着她不放,但是到底没有真正伤害到她,而且她这条命是他给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出事。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有点理解当日顾凤辞的行为了。若是周牧阳死在漠北,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梁木樨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帮他一把,她临走之前在那个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又点燃了柴房和其他的几处院落,这才往马厩而去。

这还要感谢周牧阳,因为他的到来,蓝月湾如临大敌,所以这后院根本没有人防守了。

梁木樨原本并不知道马厩在什么地方,但是她耳力奇佳,大约是那些马看到了火光,躁动不安、长长嘶鸣,让她很顺利便找到了马厩。此时马厩里只有一个人值守,看见她问道:“姑娘是哪个院的?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梁木樨秀眉一竖,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不认识!我们天香院的人出去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被她一喝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恕罪!只是没有楚妈妈的手谕,我不敢放行啊!”

梁木樨道:“事情紧急!楚宇有人集结了大批兵马包围了蓝月湾,妈妈让我赶紧去扎合神将府搬救兵!若是耽搁了,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还不快给我挑一匹最好的马!”

那人见她年纪虽小,但是所说的每一样都是对的,顿时不疑有他,一连声地应道:“姑娘稍等!”迅速从马厩里牵出一匹一身纯黑的高头大马,还很好心地给她指路:“姑娘从这边出去,向左拐就能到后院的院门了!”

梁木樨接过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很响亮的鞭花,傲慢道:“要你教!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么!”说罢身体轻盈地一跃,便上了马背,飞驰而去。

那人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失神了良久才转过头来,一下子看见漆黑的天幕上竟然映得通红,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他心头忽然突的一跳,大声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他本是草原上的牧民,被抓来这里养马,平素最爱这些马匹,此时看见着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打开栅栏,将这些马全部放了出去,驱赶着它们从后门冲了过去。

后门原本就没有几个守卫,早就已经被梁木樨料理了,此时上百匹马冲出去更是无人得知。

第40章 压境觅暖暖(青云+3)

今夜月白风高,寒风劲疾,大风吹起马背上少年的大氅猎猎作响,恍若一面招展的战旗。在他的身后,是十几个铁甲侍卫,再后面,是雄伟的鸣雪关。此时十万弓箭手立于城头,蓄势待发。

今夜,楚宇边关三十万大军集结鸣雪关,压境漠北,而漠北王庭的贵族们还在饮酒作乐,之前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远在十数里之外的梁木樨若是知道,一定会惊讶于自己随口欺骗马夫的一句话竟然会是真的。

周牧阳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蓝月湾牌楼前的一群莺莺燕燕,以及数百个手持兵刃的护卫,冷冷一笑:“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人交出来!”

楚妈妈上前一步道:“我们这里这么多姑娘,不知道公子爷看上了哪位?”

侍卫上前一步,喝道:“少在这里废话!你们今天从齐阿四手中买来的姑娘有几个?都交出来!”

楚妈妈道:“公子爷说笑了,什么齐阿四,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周牧阳挥了一下手,一名侍卫向着天空射出了一支穿云箭,霎时间,他们只感觉地面微微震动。楚妈妈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虽然眼中流过一丝怯意,不过很快被她遮掩过去了,仍旧言笑晏晏,打着哈哈说道:“公子爷不要说笑了!”

侍卫道:“把人交出来!不然荡平你蓝月湾!”

楚妈妈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她刚说了这话便有人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鸣雪关有大军往这边进发!”

楚妈妈脸色霎时就变了,什么也没有说,只向着匆匆赶来的花月和花蕊道:“去,快去把暖暖带过来!”

突然之间有人叫道:“着火了!着火了!”聚在门口的莺莺燕燕和各恩客们顿时惊慌失措,乱成了一锅粥。

楚妈妈仓促转过头去,只见蓝月湾的后院已经火光冲天,看着方向像是她自己的那个小院,楚妈妈脸色煞白,指着周牧阳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面在这里跟我要人,一面却派人潜到我蓝月湾去烧我的院子!”

周牧阳神色也是变了变,随即唇角浮起一点笑意:“这倒像她的手笔!走,进去搜!”

侍卫道:“暖暖那么激灵,这火若是她放的,只怕这会儿她已经逃走了。”这名侍卫名叫陈思捷,是周牧阳身边十分得力的一个侍卫。

周牧阳偏了偏头:“万一她在呢?”

陈思捷道:“楚妈妈,我们进去找一下我们姑娘,若是没有我们马上退出来,若是找到了,我们也不与你为难,即刻就走。我们的大军也会从鸣雪关撤走,重新开放鸣雪关!”

楚妈妈原本还很嚣张,但此时院子被烧了,而前面已经是大军压境了,楚宇边关的大军不要说她这小小的蓝月湾,就是整个漠北南部的各大部族都不一定挡得住。她咬了咬牙:“好,你们搜!不过我有个条件,不管搜得到搜不到,我这院子的损失都要算在公子头上!毕竟暖暖是你们的人!”

周牧阳唇上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

陈思捷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我们少主讲条件?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我们进去搜!第二,踏平了你的蓝月湾,我们再进去搜!你选一个吧!”

楚宇的铁骑来得很快,只不过须臾之间,地面的震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楚妈妈身子一晃,软软就向后面倒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周牧阳一马当先,率先进入了蓝月湾。陈思捷跟在他身后,经过楚妈妈身边的时候,轻声道:“有些人是你招惹不起的,你就不该招惹!”

楚妈妈靠在花月身上,问旁边的护卫:“给扎合神将府送信的人出发多久了?”

护卫哭丧着脸:“妈妈,咱们的马全都被人盗走了,如今院子里一匹马也没有,怎么去送信啊!”

“啊——”这一回,楚妈妈真的晕了过去。

周牧阳等人刚踏进院子,花蕊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叫道:“公子,我知道暖暖在哪里!你把我拉上马!”

周牧阳神色冰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面跑去,陈思捷一把拽起她身后的衣服,将她提上了自己的马背。花蕊似乎一点都不怕,不满道:“你这人真是粗鲁!公子那么帅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侍卫?”

陈思捷不说话,他们家殿下帅是不假,可是要说起粗鲁,说不定比他还要粗鲁,若是刚才花蕊敢拦在他前面,说不定他纵马就踏过去了。

花蕊见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又问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花蕊,你可以叫我蕊儿!”

陈思捷还是不理她,花蕊再接再厉:“你们要找的那个暖暖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皇帝的逃妾吗?她跟我们说她爹爹要把她嫁给皇帝做小老婆,你们楚宇的皇帝是不是很老很老了?”

嫁给皇帝做小老婆?少主知道了只怕要气得呕血吧?陈思捷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脸孔绷得紧紧的,冷声道:“废话真多!”

“好吧,不说就不说!不过你的衣服这么硬,硌得人家好疼啊!你穿着这么硬的衣服不嫌重吗?”她坐在马上,转过头脸颊贴在陈思捷胸前蹭了蹭。

陈思捷脸色顿时黑得要滴水:“再乱动,把你丢下去!”

花蕊咯咯笑:“我看你是害羞了!你以前没碰过女孩子啊?”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周牧阳耳力很好,虽然此刻心里焦急,但是听见这样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在花蕊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到了柴房处,然而此刻,柴房已经淹没在了冲天的大火里。

“人呢?”周牧阳怒喝道。

“公子,我也不知道啊!早前妈妈本来是准备将暖暖送到天香阁去的,但是暖暖在路上突然对月姐姐出手了,月姐姐才把她关到这里的!”

“带我去找她!”

花蕊一惊:“谁?”

陈思捷道:“你口中的那个月姐姐!”

“哦,好!她此刻一定跟楚妈妈在一起,她是楚妈妈的心腹!”

此时,蓝月湾的人都在忙着救火,而楚妈妈也在救治下醒了过来,花月果然陪在她身边。

周牧阳几步上前,“唰”的一下拔出剑来,指着花月道:“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我就叫人把她关在柴房了啊!”

花蕊走上前来:“月姐姐,柴房失火了。”

“啊?”一瞬间,花月脸色煞白,不等她出声,周牧阳手上的剑划过一道银光,花月的脖子里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线,她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楚妈妈大叫一声,再次昏死过去。

第41章 遭遇敌国大军

火光冲天,人声嘈杂。

陈思捷上前道:“少主,暖暖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况且这个后院里的火只可能是她放的,她既然能够有闲暇放火,必定是逃走了,你不用担心。”

周牧阳神情有些木然,愣愣地问:“逃走了?”

“不错!”这次陈思捷回答得越发肯定了,“少主,暖暖一定没事的。”他刚说了这句,又听周牧阳问:“这茫茫大漠,冰天雪地,她往哪里逃?”

“少主……”

周牧阳不理他,径直道:“她若是真的逃走了,从火起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她想来逃不了多远,我们追,务必要将她追回来!”

“少主!万万不可啊!”陈思捷一把拉住他,恳切道:“少主,那是漠北的腹地啊,咱们孤军深入,危险的很……”

周牧阳何尝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地道:“等我抓到她,一定要每天用鞭子将她抽一遍!”突然,他猛地踢了楚妈妈一脚:“我给你十天时间,把人给我完好地带回来,否则,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蓝月湾!”

楚妈妈这种久混风月场的人如何能够说晕就晕,不过是做戏罢了,此时被周牧阳踢了一脚,立刻跳了起来:“十天?公子……能再宽限几日吗?”

周牧阳冷冷站在,陈思捷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天已经是最大期限了,我们在鸣雪关等你!否则,漠北的战事就要因你而起!”

楚妈妈并不觉得眼前的少年公子可怕,但是想到神将府的那位,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是他知道楚宇因为蓝月湾发兵攻打漠北,他会将蓝月湾全部屠戮干净!

楚妈妈双手紧紧拽着,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早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招惹了那个小煞星了,烧了她的院子不说,还连带着这位煞星要发兵攻打漠北。这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然而此时她什么抱怨也不敢有,只能点头如捣蒜:“公子息怒,十日,就十日,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漠北的地界,我必定把人给你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好,记住你的话!我在鸣雪关等你!若是你逃走了,我相信扎合神将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的!”

直到他们轰然离去,楚妈妈才终于软软地瘫进了椅子里,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这一切梁木樨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茫茫草原上奔驰着,疾劲的冷风吹打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然而她却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为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紧跟而至。

那个马夫没有骗她,这果然是一匹好马,能够随着她的坐姿调整奔跑的速度,使她坐得更舒服。梁木樨不禁感叹,这个蓝月湾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地方,一匹马都这样神俊。

跑了一阵子,后面的马蹄声渐渐听不见了,梁木樨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勒马停下来辨别方向。今晚,天幕上空一轮圆月,照得地面上的雪发出清冷的萤光,她举目望去,发现自己刚才一阵狂奔已经偏离了往贝玛山的方向。从漠北前往大承需要翻过贝玛山,但因贝玛山太过险峻,一般的商队来往于两国之间都会取道楚宇,这也是鸣雪关如此繁华的原因。

她调转了马头,往贝玛山方向跑去,然而刚跑出没多远,她座下的马突然人立起来,梁木樨吓了一跳,赶紧抓紧了马缰,好不容易将马安抚好,然而那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一步也不肯向前。

梁木樨知道但凡有灵性的动物,都会预示危险,她心头疑惑,跳下马来。那马用头在她身上不断蹭着,似乎在示意她远离此地。梁木樨趴伏到地上,耳朵贴着地,只感觉地面微微震颤,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她脸色大变,迅速站了起来,爬上了马背,只感觉地面的震颤越来越烈。

今夜月色姣好,女孩子站到了马背上,极目远望,只见远远的地平线上,黑压压一条线慢慢向这边逼近,其宽度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梁木樨心头猛地突突跳起来,她迅速调转马头,催着黑马奋力奔跑。黑马一见是逃命而去,立马扬开四蹄,踏雪飞奔起来,速度之快相当于刚才的两倍都不止。

梁木樨趴伏在马背上,心中起伏不定,难道漠北这么快就得到了周牧阳入关的消息了?那么黑压压一片至少也有十万人马。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略一思量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周牧阳是为了她而来,虽然她在蓝月湾放了几把火,但蓝月湾里打手众多,若是交起手来,周牧阳脱不开身,那么大军一到他必死无疑。此时梁木樨只嫌马儿跑得不够快,不断地轻踢着马肚子。尽管周牧阳追杀了她一路,尽管这一回去她可能又会落在他手里,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给他报信,让他退回鸣雪关,及时召集人马备战。

然而她一路奔得太急,突然看见前方一大群人马轰隆隆地狂奔而来。

梁木樨顿时就吓得傻了,这才想起来这就是刚才一直追在她后面的人马。她座下的黑马还在不断狂奔,眼看两边就要撞上了,那黑马突然向着斜刺里冲了出去,避开了马群,昂首一声长嘶,差点将梁木樨甩出去。

梁木樨吓得面色煞白,紧紧地攀附着缰绳,却听见一人喊道:“姑娘,你怎么跑回来了!”

她身下的那匹黑马向着来人跑去,然后与那人的一匹白马互相磨蹭着头颈,很是亲热。梁木樨这才看清了原来带领这个马群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被他骗了的马夫。

她叫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们快走!后面有大军来了。”

漠北战事频仍,部族与部族之间经常会发生战争,军队在行进过程中遇到障碍物一般都不会停,而是直接碾踏过去。马夫显然也经历过战事,听见她这样说,脸色顿时就白了。

那军队行进得非常快,他们耽搁了这么一会,只是坐在马背就已经能看到地平线上滚滚的雪屑飞溅,如浪潮般汹涌而来。

那人大叫一声:“来不及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山坳可以躲一躲!姑娘快跟我来!”

梁木樨急着要给周牧阳报信,问道:“妈妈让我搬的救兵,现在救兵来了,我要回去通知他们。”

那人急得大叫:“来不及了姑娘,我们不赶紧躲躲就会被他们踩成肉泥!姑娘可能不知道,这些大兵很残暴,姑娘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后果……”

“我知道了,我们走!”梁木樨跳上马背,那人吹了一声口哨,上百匹马齐齐转身,往斜前方急速奔去。

第42章 狼困(客户端+)

草原覆雪,银月如霜,北风凛冽吹过,刮起地上的雪沫子,一阵一阵,轻扬如沙。

梁木樨和马夫二人策马迎风狂奔,他们的身后跟着上百匹优良的马匹,而后面不远处便是漠北滚滚如潮的铁骑大军。

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思考,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去马夫所说的那个山坳,暂避锋芒。幸好那支军队的目标不是他们,等到他们一路往北渐渐跑得远了,那路大军也渐渐远去。梁木樨不禁又担心起来,他们果然是往蓝月湾方向去了,不知道周牧阳还在不在那里了。

然而此时担心已经无济于事了,山坳已然近在眼前,马夫却突然“吁”了一声,勒马停下,梁木樨奇道:“怎么了?”

“前面好像不对劲!”他刚说了这话,梁木樨便听到山坳里一声嚎叫传来。

“嗷——”

声音凄厉绵长,似鬼哭一般。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颤,问道:“是狼?”

“是狼群!”马夫语调低沉,答得很肯定。

直到此时,梁木樨才抬起眼,正眼瞧了瞧这名马夫。此人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子,看不出本来面貌,然而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端坐在马背上身姿笔直,虽然是带了一群马,倒好像是领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颇有一点气势。

梁木樨暗暗惊诧,这个蓝月湾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那个花月看着柔柔弱弱的,却也有一身好武艺,而这名马夫,更是气度不凡。这样的人,即便一时被埋没,但是只要给他崭露头角的机会,他很快就会脱颖而出的。她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夫一愣,似乎有点惊异于她在这个时候关心的不是如何对付狼群,而是他的名字。过了片刻他才答:“我叫阿泽卡,泽卡在漠北有宏大的意思。”

梁木樨点了点头,心说大约是同荒川大泽差不多的意思吧。

她不说话,静默地坐在马背上,阿泽卡也不说话,似乎在听呼呼风声里狼群的声音。

片刻,梁木樨问他:“一般遇到狼群,你们都会怎么对付?”

“牧民们晚上一般是不出来的,要出来也是成群结队的,拿着武器,举着火把!狼怕火,看到很多人举着火把一般是不敢靠近的。”

“火?”梁木樨往四周看去,月光下,但见白皑皑一片覆满了积雪,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生火的东西。她心头很是失望,说道:“现在,只希望狼群不要过来,等后面的军队过去,我们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阿泽卡道:“姑娘,前面好像有人!”

其实梁木樨也听到了前面好像有呼喝声,只是她没有遇到过狼群,不敢确定。前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月光下她只看到远处的山坳里黑乎乎的影子向这边移动。

“嗷——”

又是一声凄厉的狼嚎。

阿泽卡看着她紧张地道:“姑娘,他们那边如果人多驱赶狼群,狼群会向我们这边奔逃……”

梁木樨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现在身后还有大军,他们无法逃走。她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现在除了马鞭她身上再没有任何武器了。月光下,女孩子白衣胜雪,目光清亮,看着阿泽卡道:“你能不能驱赶着马群冲过去?”

“能是能,不过……”

他话没说完直接被梁木樨打断,说道:“阿泽卡,我们只有冲过去与那帮人汇合,才有活路。不然等狼群冲过来我们就会被围困,到时候他们肯定是不会救我们的!”

阿泽卡听了她的话目光渐渐坚定起来,说道:“好,我们冲过去!”说罢他将右手抬起来,将拇指和食指扣起来放进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说来奇怪,那些原本跟在他们身后,排列杂乱的马匹竟然在这一声口哨下,迅速调整位置,列成了一个方阵。

“姑娘,我们冲吧!”

“好!”

阿泽卡喝了一声:“驾!”一马当先冲出去,梁木樨紧紧跟在他身侧,而他们身后是奔腾咆哮的上百匹马。

山路崎岖,然而马群奔跑的速度却未有一丝减慢,前面当头的一黑一白两匹马更是跑得相当稳健,向着狼群直冲过去。

一时间,成千上万幽冷的眼睛盯着他们,头狼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狼群猛然疯了一样冲过来。梁木樨手心里都是汗,后面的马群也开始躁动起来。突然阿泽卡吹了一声口哨,叫道:“姑娘,不要怕!”他说着抛过来一样东西,梁木樨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一柄乌黑的短刀。

她拿在手里掂了一下,虽不趁手,但聊胜于无。她向阿泽卡道:“我们冲过去!”

“好!”阿泽卡手里的鞭子仿佛活了一样,嗖的一下飞出去将一头迎面扑过来的狼抽翻在地。

梁木樨看得精神一振,此时也有一头狼突然向她扑来,梁木樨学着阿泽卡挥出了鞭子,然而她臂力小,并不能将一头疾冲而来的饿狼抽翻在地,那狼还是扑到里近前。梁木樨举起短刀,当头劈过去,一下将狼劈死在地,鲜血四溅。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有两头狼扑了过来,破风之声急剧而来,梁木樨再无办法,只能双腿控马,抡起鞭子狠狠抽过去。就在这时狼的身体在半空仿佛突然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继而嘭嘭两声落在了地上,它们的身上均插了一支羽箭。

阿泽卡叫道:“对面的朋友,用火,用火!”

梁木樨幡然醒悟过来,跟着叫道:“用火箭!用火箭!”

马群已经奔到了狼群面前,阿泽卡十分骁勇,一翻身倒挂在马背上,手中鞭子挥出去,一扫便是一大片。梁木樨没有他那样的臂力,只能借助马向前冲的力量,挥着短刀,把奔到近前的狼杀死。

然而这些东西悍不畏死,尽管冲在前面的有大批已经死在了梁木樨、阿泽卡的刀鞭以及马群的践踏之下,但后面满山遍野的都是绿幽幽的眼睛,向这边快速移动。

片刻之后,对方那边显然听懂了他们的话,数十支尾羽被点燃的箭冲天而起,呼啸着射向狼群。这些箭显然浸泡过桐油,遇风不灭。

刹那间,狼群顿时大乱。

第43章 血战群狼

阿泽卡一边挥鞭一边不断地打着唿哨,指挥着马群用蹄子去踢狼。胜利往往是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的,在这过程中有许多马的肚子被撕开,内脏流了一地,砰然倒了下去。

梁木樨和阿泽卡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前冲,一旦稍有停顿,便会陷入狼群的重围,万劫不复。

数条饿狼鱼贯扑上来,梁木樨一把揭开斗篷,旋到身前,兜头向狼群罩过去,然后手中的马鞭一抽马股,整个人窜到了马腹下面,单脚勾着马镫快速向前奔去。

被她披风罩住的狼顿时失了准头,狼狈地摔在地上,被后面的马群踩踏成了肉泥。然而更多的饿狼扑上来,有一匹强壮的饿狼张大了嘴巴一口向阿泽卡的脖子咬去,梁木樨手中的短刀脱手飞出,将那狼的脖子扎了个对穿。

此时又有两头狼向她扑来,她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恰好对方射来一拨火箭,梁木樨迅速探手抓去,将一只尾羽燃着的箭抓在了手里,然后猛地扭身扎去,将那利箭扎进了饿狼的嘴里,跟着手腕一沉,用力将羽箭折断,将带火的一端折了下来,闪电般地向另一头狼脸上燎去。

那狼吃痛一下翻滚在地,被黑马的蹄子一脚踩在头上,顿时眼珠迸裂,发出悲惨的嚎叫。

头狼再次发出嚎叫,狼群疯了一样冲过来,即便在对方火箭的攻击之下也势头不减,而对方那边大约只有十几个人,所带的火箭不多,很快就没有火箭再射过来,而是加入了厮杀。梁木樨的耳朵里只听见呼呼地风声、狼的咆哮声、人的呼喝声,以及刀剑切入肉的声响。

黑马不断地将靠近的狼用蹄子踢开,梁木樨此时手上除了一根鞭子已经没有了兵器,前世她并没有练过鞭法,因而对鞭子使用很不熟练,但是不断地疯狂飞舞之下狼也不敢太靠近。她一夹马腹拼命冲了过去,向着那边的人道:“有剑么?给我一把!”

很快一把长剑向她抛来,梁木樨接在手里,锵啷一声拔出来,月光下那柄剑闪着幽幽的寒光,梁木樨心头大喜,脱口道:“好剑!”长剑在手,顿时绵绵不绝的剑招就使了出来。

梁木樨剑法的特点唯有一个快字,唯快不破,一时间,狼群在她的逼迫下竟然不敢上前。然而此时阿泽卡还被困在狼群里,尽管他不是她带出来的,但他们到底刚刚并肩作战,她心头对这个马夫十分有好感,此时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葬身狼腹。

她逼退了狼群,再次跃上马背,向着阿泽卡冲过去。这边还在战斗的人看着她再次冲向了狼群都大为吃惊,大声叫道:“姑娘!”

女孩子粉色的纱裙在月光下轻柔得像一团云,在黑马上翩然翻飞,她对那些人的呼喊充耳不闻,提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再次杀向狼群。

“阿泽卡!”女孩子大叫道:“过来!”

阿泽卡已经被狼围困住,身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狼的血,此刻只忙着应付飞扑过去的饿狼,哪里还有功夫应她?此时一头体型硕大的狼猛地跃起,往阿泽卡身上扑去,阿泽卡所骑的那匹白马人立了起来,扬起前蹄向它踢去。然而那畜生似乎有灵性,在半空中爪子猛然在另一头狼身上一蹬,整个身体拐了个弯,就向梁木樨扑来。

梁木樨举起长剑迎了上去,尽管这头狼被她刺了个对穿,她还是在这股大力之下被掀翻在地,落进了狼群里。

“姑娘!”阿泽卡大叫一声,也跟着跃下马背,向她扑过来。梁木樨一剑刺翻了一头狼,正要起来,猛然看见四周的狼全部向她扑来,女孩子脸色煞白,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出剑招。

猛然身上一沉,却是阿泽卡扑到了她身上,抱着她迅速向旁边滚去。但是没滚两下,就被一头狼按住,那狼流淌着口水张口就向阿泽卡的后颈咬落下去。而阿泽卡紧紧地将她护在身下,梁木樨艰难地举起长剑,绕过阿泽卡的身体,一下刺在了饿狼肚子上,用力一拉,饿狼肚子被划开,内脏和鲜血洒了阿泽卡一身。

男人不以为意,猛地沉肩一甩,就将那头狼甩了出去,但是由于那头狼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使得他的粗布衣服被撕开了半片,露出结实的肩膀。

他一把将梁木樨从地上拽起来,打了一声唿哨,马群顿时在白马和黑马的带领下围拢过来。男人催促道:“快上马!”说着抱起梁木樨小小的腰身,用力将她送上马背,跟着自己也准备跃上去,然而饿狼再次扑来,眼看就要咬到了阿泽卡的肩膀。

梁木樨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单手一剑向后刺去,后面的狼落地的时候连带着拉着他们再次倒在了地上。一头狼张口咬向梁木樨的脖颈,阿泽卡伸臂拦住,那狼牙齿锋利,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就向后撕扯,黑马飞奔过来向着狼腰间狠狠地踢踹,那狼兀自不松口。

梁木樨长剑挥出,一剑将狼头斩了下来,然而那咬在阿泽卡手臂上的狼牙还是不松。这个彪悍的马夫竟然哼也不哼一声,手臂上挂着狼头再次加入了战斗。

面对层层如山、还在不断增加的狼群,梁木樨渐渐感到绝望起来,她和阿泽卡现在都已经精疲力尽了,马群也所剩无几了,那边的人杀不过来,他们也杀不出去。

正在此时,阿泽卡叫道:“姑娘,你快上马,我掩护你出去!”

“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梁木樨断然否决。

这个耿直的汉子道:“你是为了救我才陷进了狼群,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送出去,咱们两个不能都送了性命!”

梁木樨突然热泪盈眶,阿泽卡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可是此刻只是因为她刚才冲进狼群来救他,他便决定慷慨赴死,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她想说话,却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第44章 获救(青云+4)

寒风烈烈,长衫染血,月光在此刻显得黯然失色,四周只听见饿狼的咆哮声,鼻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狼尸累积成山,鲜血与内脏洒了一路。

梁木樨与阿泽卡后背相抵,互相防卫,虽然马匹就在他们不远处,然而他们却上不了马。小女孩已经精疲力竭,男人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或许在下一个瞬间他们就将死去,被撕成碎块,葬身狼腹。然而此刻他们谁也没有倒下,更没有退缩,阿泽卡叫道:“不能再耽搁了,你先上马,我自己能杀得出去!”

“胡说!”梁木樨冷喝一声,挥剑料理了一头扑上来的狼,气喘吁吁地道,“阿泽卡,我们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她曾经眼睁睁地看着粟伢子死在了她面前,素手无策,她不能再看着另一个人死在她面前了。

此时,西方突然响起来冲天的喊杀声,无数火光向这边汹涌而来,狼群突然大乱。

梁木樨心头一松,就要倒下去,此时一头狡猾的饿狼猛地扑过来,将她扑倒在地,张口就往她颈中咬去。阿泽卡横鞭一扫,却将另外两头扑向梁木樨的狼扫在了地上。

梁木樨手中剑刚才摔倒的时候已经掉了,此时手无寸铁,她只得用双手死死地掰住狼的上下颚,不让它咬下来。

清冷的月光下,恶狼眼中闪烁着贪婪、凶残的光,腥臭带着腐味的口水哗哗往下流,滴落到女孩子脸上,黏黏腻腻的,中人欲呕。

梁木樨只觉得力气一分一分地流失,而狼嘴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就在她以为下一刻狼牙就要刺穿她的脖颈的时候,突然手上一松,狼头一歪,重重地朝她身上砸落下来。

突然漫天箭雨袭来,例无虚发,所有的狼全都是一箭毙命。

梁木樨举目看去,就见对方用的箭很特别,是一种特别短的小箭,跟叶天星给她的那柄小弩所用的箭差不多,那柄小弩因为没有箭了,时间仓促,来不及赶制,她在楚宇的时候便花了重金托顺风镖局送到大承去了,等她到了大承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去拿。

前世她一直在深山里住到八年后,对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不过从周牧阳上次对那柄小弩的评价来看,这种弩应该还没有广泛应用,那么这个持弩的人一定是非凡的人。就像叶天星紫阳少君那样的身份才能拿到这样的小弩。这一刻,她甚至猜测对方是不是南皇后本人。

很快那些人就冲了过来,头狼一声嚎叫,终于率领着众狼呼啸着离去。

梁木樨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瘫软在地上,就见阿泽卡手脚并用地向她爬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姑娘,你怎么样了?”

“你怎么样了?”女孩子疲倦地目光落在男人脸上,此刻阿泽卡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狼头,鲜血淋漓,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样,看着梁木樨傻呵呵地笑:“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此时马群已经只剩下十来匹,还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就连神俊的白马和黑马也都受了伤。

那队人马很快呼啸着到了近前,领头的竟然是个女子,手持劲弩,她的身后跟着众多侍卫,人人手上拿着那种弓弩,每个上面都有三支利箭,此时全部对准了梁木樨和阿泽卡。

梁木樨在阿泽卡地搀扶下镇定地站了起来,她见那女子盘了一个低髻,作已婚妇人打扮,便向那位女子行了个礼:“多谢夫人相救!”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披着一件华贵的紫貂绒大氅,头上只别了一支翡翠簪子,容貌并不如何出众,听见她的话挑了挑眉:“是你们俩救了他们?”

此时若说自己二人不过是为了保命才出此下策,对方说不定一怒之下就射死了他们,于是梁木樨道:“我们不过是刚才遇见,也算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夫人及时赶来,我们只怕这会儿已经葬身在狼腹了。”

女子不说话,这时那边几个在狼口之下侥幸活下来的人相互搀扶这走了过来,噗通噗通跪在地上道:“铃姑娘,是这位小姑娘和这位兄弟救了我们,要不是他们赶着一个马群冲过来,我们早已经死了。”

梁木樨暗暗心惊,不知道这个铃姑娘是谁,看她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但是身手又这么好,眼神冷漠,倒有些像江湖上的做派,难道是哪个隐世宗门的人?

铃姑娘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回禀给夫人的,你们怎么样?东西没有丢吧?”

一个人答道:“我们死了十几个兄弟,幸不辱命,东西还在!”

铃姑娘向梁木樨两人拱了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我这里有瓶上好的伤药,就给你们用吧,我们还有事在身,他日若是有缘相逢,我们再行谢过!”

梁木樨上前接过瓷瓶,行礼道:“多谢了!”她刚才称这个女子为夫人,女子没有否认,现在又听侍卫们称她铃姑娘,而她打扮得这么尊贵竟然只是夫人的一个丫鬟,一时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了。

铃姑娘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便调转了马头,带着属下轰然而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逐渐远去,苍凉的月光落在莽莽雪原上,偌大的屠宰场一样的荒原上暴风猎猎,唯剩下一大一小两个孤寂的身影和十余匹受伤的马。

浓烈的血腥味一阵一阵扑面而来,阿泽卡上前道:“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阿泽卡道:“这里有太多的狼尸,血腥味太浓,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狼群去而复返我们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你说得对!”梁木樨点点头,“但是我得先看看你的伤!”

“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个部落,我们可以先去那里再看,此地不宜久留!”

梁木樨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是总不能让阿泽卡手臂上挂着个狼头继续上路吧?她指了指那个狼头问:“你这个不取下来吗?手臂痛不痛?”

阿泽卡一愣,随即动手就去扯那个狼头。

“我来帮你!”

此时寒风凛冽,这狼头早已冻得黏在了阿泽卡手臂上,很难取下。

阿泽卡道:“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取吧,也没有多疼,等到了地方我们烧些热水再弄!”

梁木樨怕再次伤到他,只好点头道:“好,等会儿用热水把这些冰化开了再弄!”

第45章 阿泽卡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此时梁木樨身上只穿了一层轻柔的纱裙,刚才跟狼搏斗的时候尚不觉得,甚至还出了一身汗,此时只感觉浑身的热量迅速流失,身体像浸泡在了冰水里,忍不住双手环抱住手臂,瑟瑟发抖起来。

冷月如霜,女孩的身影说不出的孤单可怜。阿泽卡几步走到他骑的那匹白马旁边,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抖开,里面是一件宽大的厚棉斗篷。男人二话不说,就披在了小女孩肩上。尽管只是粗布夹棉的斗篷,但却像冬天里晒得暖融的被子,裹在身上,鼻端闻到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梁木樨抬眸,就见月色下男人冲着她笑,浓密的络腮胡子下,有一口好看的白牙。女孩心头一酸,莫名就想到了粟伢子,粟伢子同样也有一口白牙,很爱笑,笑起来阳光灿烂的。

阿泽卡帮她紧了紧斗篷:“你是女孩子,别冻坏了!”

可是梁木樨分明听见他的声音也冻得发抖,男人肩膀上衣服被恶狼撕坏了,此时肩膀还露在外面。这个天的漠北,滴水成冰,骑在马背上,若是没有斗篷避寒,只怕会把身体冻僵。

梁木樨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阿泽卡,你先上马。”她指了指那匹神俊的黑马,据阿泽卡说,那是所有马里面最好的马。

“好!”阿泽卡虽然不知道梁木樨为什么要让他上黑马,但是他平常习惯于听命于人,此时见要走了,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看见阿泽卡在马背上坐稳,梁木樨站在他马下,说道:“拉我上去!”

“啊?姑娘……”他本以为梁木樨让他骑黑马是因为自己想骑白马,可是现在怎么……?

梁木樨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快点,磨蹭什么!”

阿泽卡平时被人呼来喝去的惯了,刚才力战群狼的悍勇霎时间不见了,连连答应道:“哦,好好!”伸出他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把将梁木樨拽了上去。

女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子坐在他身前,比他矮了一个头,此时却解下斗篷转过身来,往他身上披来。

阿泽卡心头一暖,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跳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声音颤抖地说:“姑,姑娘,还,还是你穿,穿着吧,外面这么冷,别把你冻坏了!我身体好,经得起冻!”

梁木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了嗔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傻瓜,你想冻死吗?我可不希望我辛苦救回来的人就这么被冻死了!”她人小手短,坐着实在够不着男人宽大的背,于是赌气把斗篷往他怀里一塞:“你自己披!”

“哦,哦!”阿泽卡手忙脚乱地披上斗篷,却见女孩子拽过他斗篷的两边,将自己也裹了进来。

阿泽卡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甚至都不敢越过女孩子去拉缰绳。

梁木樨忽然道:“抱紧我!”

“啊?”男人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掌。

女孩子回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瞪了他一眼。

“哦,好!”男人笨拙地伸过手去。

梁木樨一把抓过男人的大手了,有些粗鲁地环在自己腰上,冷声道:“你刚才杀狼的时候怎么敢抱我?”

“那不一样,那时候是为了救命!”

梁木樨沉声道:“现在也是为了救命,这么冷的天,又在马上疾行,不裹着斗篷,会被冻死的!”

男人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到女孩小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动了动,又软又暖,他整个人顿时僵直了,甚至忘了要怎么御马。

梁木樨把缰绳交到他手里,问道:“阿泽卡,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我是我阿爸和额吉捡来的,不过他们对我很好……”男人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们都很老了,只有我一个孩子,不过在我十二岁那年,草原上遭遇了一场雪灾,牛羊全都冻死了,隔壁的部族来抢粮食,杀死了我阿爸、额吉……”

说到这里,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又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和倒在血泊中的亲人。

男人手指僵直,声音嘶哑:“那时候,我们整个部族都被屠了,我是晚上出去猎兔子,才活了下来……”

梁木樨心头一痛,眼前又浮现出南瑶旧地的那场大火,火光里奔逃拼杀的族人……她伸出小手在男人宽大的手背上拍了拍:“阿泽卡,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男人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多大了,但还是说:“阿泽卡,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你就把我当成你妹妹好了,我叫梁木樨!”女孩子声音轻软,像轻盈飘动的雪,缓缓地跟他解释:“木樨是桂花的意思,你见过那种花吗?细小金黄的,但是只要小小的一束,香气就可以飘得满院子都是……”

一直到月上中天,他们才找到几个寥落的帐篷,阿泽卡跳下马背上前叫门,过了好久才有一个老妪点着羊角灯出来应门。

阿泽卡礼貌地单手抚胸行了礼,说道:“老额吉,我和妹妹给扎布大人送战马,路上遇到了狼群,受了伤,能不能在您这里借宿一宿?”

老妪呀了一声,颤颤巍巍地道:“你们是什么人哪?来做什么?”

阿泽卡又大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指了指自己手臂上还挂着的狼头,老妪这才明白过来,喊着自己的老伴快去出,一边热情地将他们往里面让。

阿泽卡笑着跟梁木樨解释:“老人家耳背。”

“谁说我耳背了?”老妪转头看过来,阿泽卡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梁木樨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上前道:“老额吉,麻烦你给我们烧点儿热水!”她从身上的袖袋里拿出一个金铢塞到老妪手里。

老人家吓坏了,连连摇手:“不需要不需要!”

阿泽卡走过来,将金铢塞到老妪手里:“老额吉,你就收下吧,我们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有有有!”老人家还是将钱塞还到梁木樨手里。小女孩无措地看着阿泽卡,阿泽卡笑道:“我们漠北人请朋友吃饭,帮助朋友是不收报酬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会儿就多吃一点!”

第46章 肩上的印记(青云+5)

帐篷虽小,却烧着暖融的火盆。梁木樨就着温热的水给阿泽卡清理着伤口,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很严重之外,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梁木樨细心地给他上了药,阿泽卡肩上的衣服破了,梁木樨跟老额吉借了针线来给他缝。

阿泽卡颇有些手足无措,讷讷道:“怎么好劳烦姑娘动手?”

梁木樨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你妹妹,妹妹给哥哥补衣服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男人伸手挠了挠他那乱蓬蓬的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下。梁木樨就拿着针线站到了他身后,就着火光,看见男人结实的肩膀上有两道血红的伤痕,这是刚才被狼爪子抓的。而在伤痕之下,有一个淡青色的图案。

刚刚月色之下没有发现,现在在羊角灯下看起来,像是一个狼头,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这是什么?”

阿泽卡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扭头去看了看,才说道:“我额吉把我捡回来的时候就有了,是个狼头,阿爸说可能是我父母给我刺上的。可是茫茫大漠,我要到哪里去找他们?他们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把我丢在山窝子里,如今还肯认我吗?”

男人的声音显得无限苍凉,梁木樨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拿着针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缝好了之后,梁木樨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伤口,阿泽卡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似乎想要上前帮她,又觉得不妥。女孩子虽然小,到底男女有别,他想了想还是说:“我出去看看老额吉准备的吃的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们两人的到来,使得老夫妇俩搬到了旁边一个堆放杂物以及生火做饭的小帐篷里,阿泽卡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老额吉,这羊肉可真香啊!”

“香就多吃一点!”老阿爸朗朗的笑声传来。

梁木樨迅速处理好了身上的脏污和伤口,然后端着水盆出去倒水,顺便告诉他们自己好了。阿泽卡这才帮着老额吉把一大盆香喷喷的手抓羊肉端进来,老阿爸还提了一牛皮袋酒。

粗坯的泥碗,倒了满满一碗酒递给阿泽卡,又给梁木樨也倒了一碗。阿泽卡一口就将他那碗酒干了,一抹沾在胡子上的酒,动手抓了一大块羊肉,嚼得满口生香。而梁木樨只是尝了一小口,便皱起了眉头吐舌头,老阿爸看了哈哈笑,阿泽卡则道:“妹妹还小,喝不惯酒,我替她喝!”

“好!小伙子,有担当!”老阿爸伸手拍着男人的肩膀。

阿泽卡端过梁木樨面前的那碗酒,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

梁木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老额吉给她夹了一块羊肉,说道:“姑娘,你这么瘦是经不住冻的,要多吃点!”

这一天晚上阿泽卡果然喝多了,倒在火热的炕上鼾声如雷,梁木樨抱膝坐在一旁,突然很想看看男人浓密的胡须下掩盖着怎样一张脸。

次日一早,梁木樨起来的时候阿泽卡早就在外面了,已经帮着老阿爸劈了很多柴。看见梁木樨,笑着和她打招呼:“睡得还好吧?”

“嗯。”梁木樨点点头,“挺好的。”她穿着老额吉给她的旧棉衣,衣服有些大了,腰间用一根带子束着。老阿爸和老额吉都不在,梁木樨问起来,阿泽卡道:“老阿爸帮我们饮马去了,老额吉说要去别的包换些野味来。”

梁木樨点点头,问道:“阿泽卡,你留着这么多胡子会不会难受?”

“啊?不会啊!”男人回答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女孩子这是在嫌弃他的胡子,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手足无措地道:“我知道这样很难看,但是在蓝月湾那种地方会有些癖好特别的人……”

他没有明说,但是梁木樨却听懂了,她有些意外,难道阿泽卡长得很好看?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孩子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样吃饭会不会不太方便?”

“那,我一会儿剃掉?”男人说着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头,他的头发仍旧乱糟糟的,似乎好些天没有梳理了。

“嗯。”女孩子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似乎很是期待,男人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梁木樨洗漱了一下,正准备吃早餐,就听见阿泽卡问:“姑娘,你不是蓝月湾的人吧?”

梁木樨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乌黑的眼睛看着她,说道:“蓝月湾的人没有一个有你这样的胆量,你本事好,人又聪明,怎么会去了蓝月湾那样的地方?

梁木樨心道,谁说的?她看花月就机灵得很,那么凶悍的齐阿四还不是被她骗得团团转么?

阿泽卡见她不说话,接着道:“而且我觉得后院里那把火根本就是你放的,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去搬什么救兵,而是逃出去!我说得对不对?”

梁木樨一笑,也不瞒他:“不错,我是被人迷|晕了卖到蓝月湾的,所以我要逃出去!可是你为什么也逃了出来?”

阿泽卡道:“我看见着火了就想到了这些马,若是整个后院都着起火来,它们肯定会遭殃,到时候人尚且自顾不暇,怎么会顾及这些马,而且我看到了门口的守卫都被敲晕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逃出去的,我把最好的马给了你逃出来,我还能活命么?所以不如跟着你逃出来。”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梁木樨想到自己被追得丧家之犬一样就很丧气。

阿泽卡问道:“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不要叫我姑娘!”梁木樨瞪了他一眼,“叫我木樨就好了!”

“嗯,好!木樨……”男人不自然的叫了一声。

梁木樨看着东方辽阔的草原,此时草原上覆盖着茫茫积雪,她眼神里却有十二分的向往,语音轻缓:“我要去大承,我要进梅溪书院!梅溪书院是大承最好的书院!我要去那里学本领,将来才能不受人欺负!”

“真的?”男人眼睛一亮。

第47章 扎合神将

寒风猎猎地刮过,卷起地上没有冻实的浮雪沫子,一阵一阵,像是沙漠里的风沙。

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红彤彤的,像个咸鸭蛋黄,没有什么温度,却让人看着心生温暖,充满了希望。

男人的脸上露出清朗的笑,对梁木樨所说的梅溪书院充满了向往,然而这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愿望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很残酷。

毛毛虫在变成蝴蝶之前需要经过漫长的作茧自缚,而凤凰重生之时需要经历烈火的煎熬,任何蜕变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与群狼大战的时候,数十里之外的蓝月湾被一场大火席卷了,火势冲天,数百个人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将大火扑灭,然而那时已经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扎合神将的大军赶到的时候,楚妈妈刚被人掐着人中救醒过来。花月刚刚已经被周牧阳砍了,而花蕊不知所踪,旁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花菲端着一碗参汤。

楚妈妈端起参汤一口气喝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一下将碗砸在了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吃里扒外的小蹄子!”

薄瓷青花碗在坚硬的地砖上摔得粉碎,花菲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妈妈息怒!”

楚妈妈蹭的一下站起来,她站得太急,头还有些晕,身体晃了两晃才站稳。不过气势却不减,厉声问道:“我问你,花蕊那个贱蹄子到哪里去了?”

花菲吓得脸色煞白,死死地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既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没用的东西!你倒是说啊!”楚妈妈一脚踢在花菲身上,冷声喝道。

小丫鬟眼泪都掉出来了,颤抖着声音道:“花蕊,花蕊姐姐……”

话没说完,只听有护院来报:“妈妈,扎合神将的大军到了!”

楚妈妈猛地精神一振:“走,去看看!”她疾步往外面走,还不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花菲一眼,“回来再收拾你!”

楚妈妈快步走到蓝月湾外面,就见外面黑鸦鸦的铁甲大军一直绵延至远处,消失在茫茫黑暗里。

她心头猛地怦怦跳,怎么这么多人?这是要打仗了吗?

蓝月湾离鸣雪关太近,尽管她心头恨死了周牧阳那些人,但若是打仗,蓝月湾第一个便要遭受池鱼之殃。

外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个年轻将军道:“你是这里管事的?将军让你到大帐回话!”

蓝月湾在鸣雪关一带看似繁盛,实际上却像是浮萍一样无所依仗,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看上了这块肥肉,三天两头来打秋风,直到后来,楚妈妈当机立断地将蓝月湾一半的红利交到莫坤王手里,这才在漠北站稳了脚跟。

扎合神将是莫坤王的次子,凶残成性,蓝月湾每年都要买好多漂亮的童男童女,养得雪白粉嫩,给他送过去。据说扎合神将最喜欢吃小孩子手臂上粉嫩的肉,虽然只是传闻,但到底叫人心惊胆寒。

她听说要去扎合神将的大帐,便忍不住腿肚子发抖,以前都是花月跟他打交道的,如今花月死了,她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扎合神将的营帐很大,里面四壁都燃着火把,火光大亮,照得人无处遁形。

楚妈妈一进了营帐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神将大人,可把您盼来了!”说得她好像多么希望看到扎合神将一样。

不错,她曾经是暗中派人向扎合神将求救过,然而那时马匹全部被阿泽卡放了出去,那个报信的人没法去,而现在楚宇大军已经退兵鸣雪关了,她一点都不希望双方打起来。

坐在桌案后面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来,这男人形容粗犷,眉如剑锋,目似寒潭,左边一只耳朵上戴着硕大一只金耳环,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编了无数个小辫子。

他抬起眼来,目光便锐利有如实质,射在楚妈妈身上。

楚妈妈顿时一哆嗦,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男人开口道:“怎么是你个老货?月儿呢?”他声音低沉而冷冽,犹如蒙尘的钟鼓。

楚妈妈磕头如捣蒜:“回神将大人,月儿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男人一挥手,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直飞出去,擦过楚妈妈的耳畔,接着“嗤”的一声刺破帐篷飞了出去。

楚妈妈吓得瘫软在地,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大大,大人!花月死了,被一个少年公子杀死的!那,那少年公子还聚集了十万兵马在鸣雪关,说,说若是我十天之内,找,找不到一个叫暖暖的女孩子,就,就要发,发兵攻打漠,漠北……”

扎合神将手指捏得咔咔响,沉声道:“正好!老子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杀人了!”他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楚妈妈,“敢动我的人!那个少年公子什么来头?你细细地说一遍!”

楚妈妈原本便是擅长逢迎的人,刚刚只是被吓破了胆,此时见扎合神将没有拿她怎么样,胆子便大了起来,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将周牧阳的模样形容了一遍,最后还附带了一张画像。

扎合神将很快就想到:“这个年纪的楚宇皇子就只有周牧宇和周牧阳,能够调动边防大军的,就只有周牧阳!哈哈,来得好!来得好!”男人脸上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问道:“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

楚妈妈在做头牌的时候,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此时见问,二话不说,便将梁木樨的画像画了出来。

扎合看了眼睛一亮:“能让一国皇子兴师动众的女孩,老子倒很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楚妈妈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扎合却不管她在想什么,向外面叫道:“来人!”

外面一直守着的近侍立刻进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一张画像被男人抛在地上。

“多派一些人马出去!务必找到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将军放心,就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会将人找到,带到您面前来!”

第48章 闻讯(青云+6)

北风烈烈吹过城楼,紫衣大氅的少年驻立在城头怅然北望。

铁甲侍卫陈思捷站在他身侧,劝道:“殿下,你别担心了,我们已经派出了十队斥候兵,很快就能找到暖暖的下落的!”

周牧阳面色阴沉,声音冷冽似寒冰:“谁说我担心了!我只不过想把那个丫头抓回来剥皮拆骨!”说到这里似乎怕陈思捷不信,又加了一句:“她死在外面刚好!省得我费心思去想要怎么处死她!”

欲盖弥彰!

陈思捷心里腹诽:你若是真不在意,何必兴师动众大军压境,还扬言要攻打漠北,弄得现在局势很紧张,回去之后指不定皇上怎样罚你!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丝毫也不敢露一点风,此时只能顺着周牧阳的话劝他:“既然如此,殿下何苦要找她?不如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堂堂的斥候兵马,训练不易,是用于刺探敌情的,如今竟然被派出去寻找一个小姑娘!

少年猛然回头,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陈思捷被他盯得心头突突直跳,嘴唇张了张,想要开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才听到周牧阳道:“你不懂,我能杀她,却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陈思捷心头就叹了一声,知道再劝无用,只是道:“圣上已经连发了好几道加急令催你回去了。”

少年声音冷漠而嚣张:“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这话说得,陈思捷只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过了片刻,前方探听消息的斥候回来了:“殿下,莫坤王的次子扎合神将带着十万兵马往这边来了!”

少年面色沉得像要滴水,冷声道:“扎合?他想干什么?”

陈思捷道:“或许是他得到了消息,我们大军压境了。”

周牧阳的声音更冷:“不是早就切断了他们的情报线路吗?怎么还有消息漏出去?给我查!”

陈思捷躬身应诺,转身吩咐了下去,又走到周牧阳身边道:“殿下,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这次周牧阳倒是没有反对,很快转过身来,向他道:“那名蓝月湾的女子怎么样了?”

陈思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让城守帮忙安置了。”

周牧阳就挑起眉来看他:“你准备将她怎样?”少年此时还比他矮了半个头,但却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陈思捷躬身道:“没准备怎么样,一切还要听从殿下的吩咐!”

周牧阳“嗯”了一声,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做个侍妾吧!”

陈思捷猝然抬起眼,一时不查,脚就绊在了青石台阶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前面周牧阳的声音传来:“怎么?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思捷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这这这,这是他们家殿下说出来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周牧阳竟然还有心情调侃他?可见对于暖暖,他心头已有志在必得的把握。年轻的侍卫终于心头略略松了些。

他们如今住在城守府,偌大的城守府里,铁甲军围得铁桶似的。他们刚刚回到城守府,便又有一名斥候来报:“殿下,扎合的大军开往了蓝月湾方向!”

陈思捷道:“看来是蓝月湾方面发出的求援!”

周牧阳的声音很是疑惑:“他们是怎么发出求援的?”

“据说大漠上有一种金雕,一旦认主极为忠诚,能用于千里传讯!只是极为难得……”

周牧阳沉吟了片刻:“金雕?倒是十分有趣,改天我们也去捉几只玩玩!”

陈思捷顿时额头冒汗。

城守派人送了宵夜来,周牧阳没有什么胃口,招呼陈思捷和几个贴身的侍卫坐下来吃。正吃到一半,又一名斥候来报:“殿下,三十里外发生了一场狼战!”所谓狼战,并不是指狼与狼之间的战争,而是有人被狼围困了,所发生的恶战。

这次不等周牧阳开口,陈思捷便神色一凛,疾声问道:“什么狼战?有人被狼群围困了?”

那名斥候道:“具体战况不清楚,我们的斥候没敢靠近,满山遍野全是恶狼,一旦被它们发现,别说几个斥候,就是几百人马也很难逃脱。”

确实是这样,少年走在桌案后面,手里拿着一卷书,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思捷吩咐那名斥候道:“再探!看看狼群有没有退去!”

“是!”斥候领命下去了,陈思捷却再也吃不下去,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侍卫看见他不吃也就不敢再继续吃了,吩咐城守府的下人来将餐盘撤了下去。

看着侍卫们鱼贯退出去,陈思捷上前一步,沉吟道:“殿下是担心暖暖……”

“不会的!”周牧阳断然摇头,“她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那样艰难的境地呢?”

在西山,那么多人守卫,她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容逃走,这一次,就算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危困的绝路。

然而他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万一呢?万一呢……”

不错,他经不起那个万一!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能够自己弄死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明不白地惨死。他请求师父花了那样大的代价才给她改命成功,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让她死了!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带一万人马随我出关!其余人等在城内待命,一旦战事起,立刻发兵!”

“殿下!”陈思捷吓得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殿下三思!还是等斥候再探了回来吧!若暖暖不在那里,我们根本不必要冒此奇险!”

周牧阳不听,抬腿便要出去,陈思捷连忙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殿下,再等等!”

锵啷一声,周牧阳拔出长剑,锋利的剑刃架在年轻侍卫的脖子上:“让开!”

“殿下!”陈思捷紧紧抱着他的腿,“殿下你想想娘娘!你一再忍让到今天为的是什么?难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就要这样以身涉险吗?”

周牧阳很想说: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曾经陪伴了我四年,最后害我入狱身死!可是这都是前世的事了,那些事在这一世并没有发生,她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不相干的人。

少年颓然放下了剑,陈思捷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劝慰道:“殿下,或许不是呢!咱们先不要自乱了阵脚!”

第49章 错失

一直到了凌晨时分,出去探听消息的斥候才有一人满身是血的骑马进了城。

周牧阳早已经坐立不安,听到消息,快步就出了庭院,亲自向那斥候迎去。陈思捷跟在他身后,刚刚虽然将他拦了下来,但心里却忐忑难安,总觉得将有什么事发生。

那斥候浑身是血,肩膀上还插了一支箭,看见周牧阳便翻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周牧阳几步上前,就见那名斥候手里拿着一件染了血的破破烂烂的狐裘斗篷,那斗篷不大,看得出来是个女孩子用的。

周牧阳蹲下|身,一把抓住斥候:“这件斗篷在哪里找到的?”

斥候喘着粗气:“我们的人,遇到了,遇到了扎合部队的追,追杀……这是,兄弟们,拼了命从狼战的……山坳,抢,抢……”他话没说完,却已经到了极限,头一歪栽倒下去。

陈思捷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气绝了。

周牧阳呆呆地看着那件染血的斗篷,面沉如水。到了此时,陈思捷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周牧阳便是要立刻开了城门出去迎战,他也会一马当先地给他扫清前面的障碍。

谁知道少年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件斗篷好半晌,然后就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陈思捷默默地跟在后面,他跟随周牧阳多年,不管是意气风发的他,还是冷静自持的他,陈思捷都见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少年耷拉这肩膀,背影萧索而颓靡,仿佛前路茫茫,了无生趣。

陈思捷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殿下还这么小,居然是个情种。他想了想,没有再跟着周牧阳,而是吩咐厨房去做一些好吃的热食给周牧阳送过去。

他熬了一夜,如今又等来了这样噩耗,他怕他受不住。

然而等他到了周牧阳的住处,却没有找到少年。陈思捷心头一惊,这位殿下年纪虽小,却很有自己的主见,他不会是见自己不同意,单枪匹马地出了关吧?

这样一想,陈思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了一众侍卫一起出来找,顿时整个城守府人仰马翻,然而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人。陈思捷更是第一时间前往马厩,见到周牧阳的那匹追云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

众人找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侍卫抬头看向了屋顶,这才发现少年正坐在屋檐上喝酒,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身旁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

陈思捷叹了一声,飞身上了屋檐,劝道:“殿下,说不定这只是暖暖的金蝉脱壳之计呢?”

周牧阳听了,抬起迷蒙的醉眼看他,目光有些呆滞:“你也这样想?”他这么说,就说明他这样想过,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又这样垂头丧气地坐在这里喝酒。

陈思捷不禁道:“暖暖那么聪明,说不定早就脱身了,而且刚才斥候虽然拿回来一件斗篷,但那并不一定是暖暖的啊!”

少年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万一呢?”

陈思捷一愣,他们家殿下这是钻牛角尖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殿下这样发愁也无济于事啊!我心里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少年迷蒙了双眼,含糊不清地道:“讲!”

陈思捷清了清嗓子道:“咱们既派了蓝月湾的人去找暖暖,现在扎合的人守在了蓝月湾……”

他刚说了两句周牧阳就跳了起来,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醉态?少年扔了手上的酒坛,“呼”的一下就飞身下了屋檐,雪白的大氅抖开,像是雄鹰展开的双翅。

周牧阳只是关心则乱,听了陈思捷的两句话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们这边勒令蓝月湾一定要将人找到,万一要是梁木樨还活着,凭着扎合的脾气,就是将十万兵马倾巢而出,将漠北的地皮翻一遍,也会将她找出来的,到时候梁木樨落在他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周牧阳只要一想到那些关于扎合的传闻,心头就像烧了一把火,一刻也待不住了。他迅速召集将领们开会,然后点了一万精兵,分成二十个小队,潜进了漠北。

然而他们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另一队人马就进了城,为首的是安国大将军沈崇元。

这个沈崇元是皇后沈如卿的弟弟,也就是周牧阳的嫡亲母舅,当今的国舅爷。皇帝几番下令让周牧阳回去,周牧阳都不听,皇帝很是恼怒,不过听说暖暖乃是紫阳宫千樽子真人的门下,一时间也不好做得太过,只能派了他的母舅过来,将他抓回去。

道教是楚宇的国教,而紫阳宫是道门第一教派,更是楚宇的护国门派。如今上善真人出去游历了,千樽子据说制丹试毒的时候中了毒,在闭关。而整个紫阳宫只有叶天星在主事,叶天星在忙着封天大典的事情,没有闲暇管这个同门小师妹,就托付给了周牧阳。这才有了周牧阳的千里追踪。

尽管皇帝有些想不明白,紫阳宫的人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在外面乱跑什么,但是到了边境,他还是十分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皇后则劝他:“牧阳也不小了,让他在外面历练历练也好,将来可是要辅佐牧辰的!不如派个人去把他叫回来吧!”

皇帝一下子便想到了回京述职的安国大将军沈崇元,沈崇元一直驻守西北,西北突厥不断叩关扰边,他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周牧阳在鸣雪关召集兵马的事情已经准备了快半个月了,皇帝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不管这一仗打不打得起来,让他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沈崇元进了鸣雪城,听说周牧阳已经带了一万人出了关,顿时就火冒三丈,一鞭子将城守抽翻在地。

跟着召集鸣雪关留守的将领,带着自己的两万亲信与鸣雪关内的十五万人马,呼啸着出了鸣雪关。

一时间,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整个漠北大地都在颤抖,他们出来得突然,扎合神将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军已经到了近前。

第50章 雪岭交战

寒风呼啸着卷过大地,无数狼尸横陈在荒野之上,其中夹杂着马匹的破碎残肢,还有人的断手断脚。

数十只秃鹫盘旋在山坳上空,发出凄厉的鸣叫,张开的羽翼遮蔽了阳光。这些食腐肉为生的生灵,俯视着大地,盘旋不去,仿佛随时准备俯冲下来,择人而噬。

太阳似乎在寒风下瑟瑟发抖,阳光很是惨淡,落在少年苍白的面颊上,说不出的森冷悲戚。

周牧阳踉跄着走过那些狼尸,看到里面倒了很多马匹,这些马都没有鞍,但都钉了马掌,不像是野马,他脑中一个激灵,脱口道:“这些,是不是蓝月湾的马?”

陈思捷站在他身旁,低声道:“很可能,但是不能肯定。”说罢他吩咐其他人,“都给我找仔细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女孩的东西!”

片刻有侍卫拿着一片从狼爪子上扒下来的染血的布片过来:“殿下,找到了这个!”

这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纱,淡淡的粉色,拿在手里又轻又软,是女孩子的东西。

“召集其他弟兄,方圆三十里,作地毯式搜索!”

周牧阳面无表情,声音淡漠,然而陈思捷却能听出来他声音里微微的颤抖。

没有等他们发出信号,不远处便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鸣啸,跟着呼啦啦地涌出了无数人马来,人人手持强弓劲弩,对准了他们。离周牧阳较近的一个侍卫拿出了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拉开引线,顿时礼花直冲上天,同样发出了尖锐的鸣响。

“嗖——”

劲箭破风而来,直取这名侍卫的咽喉。银光闪过,周牧阳长剑出鞘,唰的一下斩向利箭,撞击之下竟然冒出了火花,发出了金石相撞的脆响。

利箭落地,然而没有给他们须臾喘息的功夫,一大波利箭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陈思捷叫道:“大家护着少主冲出去!”

“好!”侍卫们轰然应诺,纷纷拿出兵刃将四周射来的利箭击落。

箭雨一拨接着一拨飞射而来,五百人的队伍迅速踏过狼尸向着外面冲杀突围,他们的速度很快,然而对方的弓箭手也很强,很快就有一大批护卫倒了下去。

利箭穿过铁甲,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边荒原上。

冰雪覆盖,寒风萧瑟。

天地间,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周牧阳这边全是精锐,速度非常快,对方的利箭只来得及射出两拨,他们便杀到了近前,有些士兵甚至都来不及拔出刀剑,直接拿着硬弓来迎战。

楚宇的铁甲军十分悍勇,一刀下去能够直接将一张硬弓劈成两半,继而削断铁甲、剖开对方胸膛。然而尽管他们这么凶悍,扎合的部队还是仗着人多的优势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间热血喷涌。有些战士,刚刚杀了一个砍下自己战友脑袋的敌人,转眼间就被另一个敌人刺中了后背,而那个偷袭他的敌人,眨眼之间又被他的战友杀了……

鲜血渗透了草原上的冰雪层,染红了漠北大地,来年冰消雪融,这片土地上的牧草是否会长得异常肥美?开出娇艳的花来?

一场血战,双方都杀红了眼,无数狼尸之上又多了累累白骨。

双方厮杀惨烈,僵持不下,铁甲军虽然强悍,以一当十,然而扎合部队围困的人太多,周牧阳等人无论怎样骁勇地冲杀都冲不出去,他身边受伤倒地的人越来越多,而护卫在他身旁的人则逐渐减少。

这样的状况让周牧阳生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来,他不禁想,昨天那样的状态下,群狼环饲,她也是这样孤立无援吧?他心头暗暗恼恨,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没有亲自带人出去找呢?怎么就退回了鸣雪关呢?

这个念头一旦起来,他心头就仿佛被烈油煎了一样一抽一抽的疼,满腔的怒气全发泄在了杀敌中,手上的剑招越来越凶狠,剑尖带出了残影,所过之处,竟然无人能挡。

周围的铁甲军侍卫看见他们的殿下竟然如此悍勇,顿时精神一振,跟在往外面冲杀。

五百人的队伍,如今剩下的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凭着一股血勇,他们硬是悍不畏死地冲杀出了一条血路。周牧阳大喝一声:“夺马!”整个人飞身而起,往离他近的奇兵踹去,一脚把那个奇兵踢飞出去,自己却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跟在他身旁的陈思捷猛然翻身而起,一个鞭腿狠狠地砸在了对方一名骑兵的头上,硬生生将那士兵的头砸进了胸腔。

众人看了顿时大声叫好,有样学样,又有些人因为夺马不成,便在马股上狠狠砍上一刀,那马吃痛之后就往敌军的队伍里横中直撞,一时间便搅乱了敌人的布阵。

便在这时,包围圈的外面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扎合的大军正杀得痛快淋漓,以为凭借这么多人马今天定然能够将楚宇的太子困死在这片山坳了。谁知还没有得意多久,便被人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霎时间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周牧阳的铁甲军便在这个时候抢夺了战马,冲杀出去。前来接应他的是他带出来散布在草原上的一万人马,周牧阳一声令下他们也不恋战,簇拥着他飞奔而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跑出多久,迎头便见黑鸦鸦的千军万马向他们奔腾而来。

日光惨淡,寒风呼啸,少年的大氅招展如旗。

他迅速勒住战马,指挥着手下的战士做出了应敌的准备,此处平野开阔,正面冲突他们肯定不是对手,只能绕到敌人侧翼,从侧翼进行突围。

周牧阳虽然没有沙场经验,但是从小熟读兵书,见到如此情况,当机立断,策马跑在最前面。就在此时,一支锋利箭当头射来,周牧阳飞身而起,利箭贴着马背从他与马的空隙间穿过,将身后一名铁甲士兵射了个对穿。

周牧阳刚落在身,第二支利箭已经到了近前,这次不是对准他,而是直取马头,对方仿佛料到了他的所有招数。

第51章 两败俱伤

漠北的大军来势汹汹,中军盘踞如虎,侧翼张扬似鹰,马蹄踏过积满冰雪的草原,发出轰隆隆惊天动地的声响,潮水般向这边汹涌而来。

周牧阳领着一万铁甲军,如一支利箭般向着敌人的侧翼斜插过去。便在这时对方军中飞出无数利箭,如飞蝗般密密匝匝、遮天蔽日地向他们袭来。

这一万铁甲军本是他派出来寻找梁木樨的,快马轻裘,连盾牌都没有带,如今面对这密如飞蝗的箭矢,只能拔剑来挡。虽然他们有盔甲护体,然而箭矢太过密集,刀剑去挡总有疏漏的地方,因此还是有很多人都受了伤。

而当先的一支利箭更是直奔周牧阳而来,少年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避过利箭,跟着又是一支直取马头。这一下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虽说这匹马不是什么良驹,但骑士失了战马,便如同被折了双翼的鸟。

周牧阳此次出来,没有带弓箭,实在是大意了。

他双目一瞪,便从马上飞身而下。便在这时,对方七株连发,劲矢快如流星,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七支利箭,从不同的方位直取他的要害。纵然周牧阳再如何神勇,也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没连续斩落七道劲矢。

就在他要持剑力挡的时候,听到陈思捷大叫一声:“殿下,上马!”跟着伸手一捞,将周牧阳拽到了他的马背上,一拉缰绳,战马昂首嘶鸣,人立而起。

“噗噗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密集得刺耳。

周牧阳抱着陈思捷翻下马背,两人滚落在地上,而他们的战马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肚子上插满了利箭,直没箭羽。

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敌军再有第二波羽箭射过来,他们将无所依凭。

周牧阳道:“刚才射箭的一定是扎合本人,别人没有那么大的臂力。”

陈思捷感叹:“我听说扎合天生神力,能举千钧斧、挽百石弓,原本以为这是夸张的说辞,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此时有铁甲军让出了自己的战马:“请殿下上马!”

此时,对面传过来山呼海啸的声音:“活捉楚宇太子!活捉楚宇太子!”

敌方大军呼啸着奔腾而来,陈思捷叫道:“侧翼变先锋,撤!”说罢飞身上马。

周牧阳正要上马,突然听见杂沓的马蹄声、呼喊声中夹杂着一声长嘶,他脱口叫道:“追云!追云!”

战马穿过重重箭雨奔腾而来,似乎听见了主人的呼唤,发出欢快的嘶鸣,很快便到了大军之前,周牧阳快步跑出去,徒手在马背上一按,凌空就上了马背。

利箭再次袭来,依旧是七株连发,却比刚才的更快、更准、更狠。少年轻裘快马,长剑如虹,带出了残影,利落地将箭一下下斩落,跟着寒芒划破长空,利剑带着尖锐的鸣啸直飞了出去。

凝霜剑刺破冷冽的空气,带着雷霆之势,直击大军中扎合的心口。

扎合只看见一点寒芒向自己袭来,眼瞳急剧收缩,忙挽起巨弓,弓弦上搭了两支箭,手上用力,箭矢快如流星地飞了出去,一支对着凝霜剑撞去,另一支直取周牧阳的心脏。

凝霜剑在半途与箭矢对撞,白日里爆发出一溜火花。扎合哈哈大笑:“竖子,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谁知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两相对撞之后箭矢已经落地,但是凝霜剑却并没有落地,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慢半分,依旧快如流星赶月,刹那间就飞到了近前。

扎合大骇,急忙闪身躲避,然而还是噗的一声响,他的左胸被刺了个对穿。

凝霜剑牢牢扎在他的胸口,剑柄微颤,发出一声嗡鸣。

扎合“啊”的一声大叫,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身边的贴身护卫大惊失色,赶紧去救他。

而那边利箭被撞落了一支,还有一支却带着呼呼的风声径直向周牧阳射去。周牧阳仰面躺倒在马背上,为不使身后的人遭殃,单手向空中抓去,将那支利箭抓在了手中。

铁甲军轰然喝彩。

然而喝彩声还没有断,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周牧阳感觉自己握着箭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他慌忙抛开箭矢向掌心看了看,只见手心里乌黑一道印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四周扩散。

少年骇得嘴唇都白了,叫道:“思捷,快,把我的手砍下来!”

陈思捷吓了一跳,迅速上前,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碧绿芳香的丸子塞给周牧阳:“殿下,快吃了!”

这药丸本来是叶天星给周牧阳防身的,周牧阳出来得急没有带在身上,幸好他留了个心眼,不然遇到这种情况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砍了太子殿下的手不可?

周牧阳服下了解毒丸,还是觉得不舒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起来,陈思捷不放心他一个人骑马,将自己的马匹交给了属下,也上了追云的背上,说道:“大家集中力量往侧翼冲,护送殿下回鸣雪关!”说罢一夹马腹,喝道,“驾!”

追云本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神骏异常,负载了两个人还是健步如飞,一马当先,遥遥地冲了出去。

敌方大军已经到了近前,突然间“嘭嘭”的巨响传来,无数巨大的火球落在了扎合大军的阵营里,霎时间,整齐的排兵布阵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便是这边抢着赶时间突围的铁甲军,此时也傻了,许多人直愣愣地看着对面,忘记了自己还在战马上飞奔。

周牧阳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鸣雪关出兵了,让他们抓紧时间突围!”他此时一阵一阵地发晕,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陈思捷答应了一声,叫道:“大家抓紧时间突围,是援军到了!”一时间士气高涨,人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陈思捷一边策马一边问:“殿下,你怎么样了?”他低头看去,就见周牧阳脸色发青,嘴唇乌黑,他吓了一大跳,急声道:“殿下,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鸣雪关了。”

周牧阳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死不了!”

第52章 紫阳宫的解毒丸

这一天晚上,鸣雪关又下了一场暴风雪,白毛风呼呼地刮了一夜。

沈崇元亲自守在周牧阳的床榻边,几个军医轮番地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聚集在一起商讨着用什么办法能够将毒压制住。

一名近侍推门进来,携带了一身寒气:“将军,陈护卫还跪在院子里!”

沈崇元闻言抬起眉来:“现在知道跪着了,早干嘛去了?殿下还小,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不知道劝着点,要他何用?”

近侍又道:“将军,陈护卫说他跪着不要紧,请让殿下把这颗解毒丸吃了!”他说着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沈崇元。

沈崇元接过来从里面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闻了闻,芳香扑鼻,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这是什么?”

近侍道:“陈护卫只说是解毒丹……”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将军不妨把陈护卫叫进来问问,外面风雪那么大,陈护卫自小就跟着殿下,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现在殿下这个样子,他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伺候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崇元不知道这颗解毒丹要怎么吃,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你去叫他进来!”

过了片刻,陈思捷被人扶着进来了,年轻的护卫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走路都十分困难了。脸颊青白青白的,满头满脸的都是雪,若不是他内力尚好,此时早就被冻死了。

沈崇元见他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缓不过来,吩咐道:“给他拿一碗热参汤来!”

“是!”

片刻之后,一碗热参汤被缓缓地灌进了陈思捷的嘴里。屋里地龙烧得温暖,他身上的雪已经慢慢地融化开来,在他的脚底下氤氲出一大滩水。到了这时他的知觉才一点一点回来,只觉得浑身寒意沁骨,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起来,牙齿咯咯打架,颤抖着声音道:“这,这是,紫阳宫,宫的秘药……少君,少君说服完,服完第一粒要,要过两个时辰,才,才能吃第二粒,现在,现在差,差不多了……”

沈崇元一听便知道刚中毒的时候陈思捷已经给周牧阳吃过一粒这个丹药了,要不然以这毒性的霸道,他不可能撑到现在。他转身吩咐近侍:“去拿一碗参汤来!”

陈思捷又道:“将军,少,少君说,用烈酒送,送服,效果最好!”

沈崇元看着手里这颗碧绿的丸子,心说这紫阳宫的东西还真奇怪,药居然要用酒送。

“去拿酒来!要最烈的酒!”

近侍答应了一声快步往外面跑去。

沈崇元的目光又落到了周牧阳身上,此时少年躺在床上,面色死灰,嘴唇乌黑,墨黑的头发掩映着单薄消瘦的面颊,越发显得生命孱弱、奄奄一息。

不消片刻,烈酒已经拿来了。周牧阳此时陷入了昏迷,已经不会吞咽了,只好将药丸用酒化开,拿筷子撬开他的嘴灌进去。

这药还真是有奇效,刚送下去不过一会儿,便见周牧阳面色渐渐潮红,额头上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沈崇元吓了一跳,忙让人叫了等候在隔壁厢房的几个军医过来看诊。

几个人轮番诊脉,一轮还没有诊完,便见床上的周牧阳瑟瑟发抖起来,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又恢复成刚才的青白,手脚冰冷,额头上的汗珠也迅速退了下去。

几个军医惊异莫名,沈崇元也大惊失色,失声问:“怎么会这样?”

陈思捷从前也没有用过这种药,颤抖着声音道:“属,属下也不,不知道。”

沈崇元的目光又扫向了那几个军医,他素来征战沙场,整个人本就不怒自威,此刻一眼扫下去,硬是带了一股雷霆之势。看得几个军医腿肚子都发抖了,膝盖一软就噗通噗通跪了下来,磕头道:“卑职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啊!”

一个军医猜测道:“许是药性发作了,和毒性相冲……”他的声音很低,很显然自己也不能确定。

但是沈崇元什么耳力,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军医中间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喝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许是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军医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沉吟道:“这两厢厮杀,就好比两军大战,凶险无比哪,要是……要是再有一丸药就好了。”

沈崇元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在了陈思捷身上,陈思捷道:“少君给药的时候就只有两粒啊!他只交待若是遇到不测先吃一粒,隔两个时辰再吃一粒。”到了这时,他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声音也不再打颤了。

沈崇元道:“还有没有其他丹药了?”

“还有一些都是普通的伤药,殿下从京城出来得匆忙……”他想到当日西山围猎的情形,就这瓶丹药还是叶天星硬塞给周牧阳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叫暖暖的小姑娘在殿下心里这么重要,更没有想到他们的殿下会遇到这样的不测。

很快,周牧阳的脸色又再次潮红,浑身热得冒汗,那些身上的汗水甚至都被蒸成了袅袅白气……

沈崇元急得额头冒汗,而一众军医却吓得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刚刚那个军医说道:“将军,殿下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能弄个大浴桶,放一桶水,把殿下泡在里面,这样冷的时候也不至于冻着……”

他这个建议一说出来,立刻有人附和:“对,将军,可以弄两个大浴桶,一个放冷水,一个放热水……”

那人刚说了这话,沈崇元顿时眼睛一亮,吩咐下去,很快两个大浴桶就被抬了进来,每次周牧阳冷得发抖的时候就将他泡进热水浴桶里面,反之就泡进冷水浴桶里。

这样轮流反复,折腾了大半夜,人人衣衫湿透、精疲力尽,周牧阳的反应终于没有那么明显了,到了五更时分,他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腥臭的黑血,接着双目紧闭,整个人都往浴桶中沉了下去。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沈崇元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急声叫道:“殿下,殿下!”又改口叫,“牧阳,牧阳!你怎么样了?”

第53章 前路漫漫,追兵已至

大雪来得突如其然,北风呼号着刮了一夜,吹得帐篷呼啦啦的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这单薄的帐篷刮飞一样。

梁木樨一宿未眠,只听得睡在帐篷另一侧的阿泽卡没心没肺地打着鼾。

此时的阿泽卡已经将他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剃了,梁木樨颇为意外,这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竟然是个眉眼干净的清秀少年。他脸部线条柔和,原本留着胡子并不觉得,如今刮了胡子,竟然有种不辨男女的美,特别是笑起来眼角微微上挑,更是露出一股妩媚来。难怪他在蓝月湾这样的场合要蓄了满脸的胡子了。

阿泽卡说他并不记得自己的年岁了,不过在梁木樨看来,他也就比粟伢子大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没有周牧辰大。

梁木樨睁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不是担心周牧阳追了过来,会再次落到他的手里,而是想到他既然兴师动众闹到了蓝月湾,蓝月湾的人必然以为她对于周牧阳来说很重要,特别是蓝月湾背后是莫坤王和扎合神将,说不定会抓了她来要挟周牧阳。到时候周牧阳自然不会在乎她的小命,却找到了借口发兵攻打漠北,她为什么要给他们做棋子?

想到这里她一刻也躺不住了,翻身起来,套上厚厚的棉衣,走到阿泽卡的床榻前,轻轻地推了推他:“阿泽卡,阿泽卡……”

阿泽卡鼾声如雷。

她又叫:“阿泽卡,你醒醒,阿泽卡!”

阿泽卡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噜着一句什么,又接着睡。

梁木樨心下迟疑,若是情况真如她所料,这一路必然十分凶险,阿泽卡跟着她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留下,以他的聪明,说不定他们能在梅溪书院碰面。

她伸手帮阿泽卡牵了牵被角,然后放轻了手脚走出去。

外面风雪还没有停,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寒凉彻骨。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清雪泛着幽幽的一点白光。

梁木樨将帽子往脸上拉了拉,双手拢在袖子里,摸索着向马棚走去。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马棚里有两匹受伤很严重的马已经倒了下去。梁木樨走到白马身边,轻声叫:“骕骦,骕骦!”

黑暗中,白马伸过头来,在她掌心亲昵地磨蹭着,而在旁边的黑马也欢快地打了一个响鼻。梁木樨只好安抚它:“骐骥,你不要闹,我不能带你走,你走了阿泽卡怎么办?”

据阿泽卡说,他们漠北的呼延大可汗即将迎娶大承的七公主,这两匹马是他们为扎合神将准备的,送给大可汗的贺礼,因为神骏异常,以为是传说中的神驹,便取了这样两个名字。

她将双手拢到嘴前,呵了呵气,伸手去解骕骦的绳子,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你要干什么?”

梁木樨吓了一跳,抬脚就踢了过去。黑暗里阿泽卡吃了痛,也不恼,呵呵笑道:“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准备去哪儿?”

梁木樨冷得发抖,却怕他大声嚷起来惊动了熟睡的老夫妇俩,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没有跟你讲,我是从楚宇逃过来的,一直被人追杀,我怕那些追杀我的人找到这里,反而连累了老阿爸和老额吉。”

少年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这里是漠北,呼延大可汗即将大婚了,草原八部都前来祝贺,这一路上的小贼早就被扫荡了好几遍,他们不敢来的!”

梁木樨心惊:“这些话你都听谁说的?”

阿泽卡挠了挠头:“我在蓝月湾的时候就听说了。”还有什么地方的情报能够比蓝月湾更多?

梁木樨无法跟他解释真实的情况,但是她却非走不可,只得道:“你不知道,我是从南瑶一路逃过来的,这些人追杀了我一路,几次我都险些死了。”

“南瑶?南瑶不是早就灭亡了吗?”

“是啊!”梁木樨只好危言耸听,“但我是南瑶的公主,他们总认为南瑶有什么秘宝落在我身上。”

“原来是这样!”少年恍然大悟,“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公主。”

梁木樨不以为意:“我算什么公主,被追杀的时候比寻常百姓还不如!若我真有什么秘宝,也不用这样整天东躲西藏了。”

阿泽卡听她说得凄惨,顿时心生同情,声音急切道:“那,我们快走吧!我去给老阿爸打声招呼。”

“不用了。”梁木樨一把拉着他,“惊动了他们反而不好,我们把马匹留给他们,只带了骐骥和骕骦。”

阿泽卡很快明白过来,点头道:“好!”他伸手去解骐骥的绳子,将马牵了出来。

梁木樨又问:“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走?”

“当然!你现在是我妹妹,我不跟你一起,跟谁一起?”

梁木樨失笑,但很快又沉下了脸,严肃道:“有人追杀,你也不怕么?”

阿泽卡一拍胸脯:“怕什么!我们在狼群里不是都活下来了么?人难道比狼还可怕些?”

梁木樨直摇头,这个单纯的少年不知道,有的时候人要比狼凶残多了。不过先前两人说好了一起去大承,阿泽卡既然执意要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

两人悄悄地牵了马出去,一直到走出了老远才敢上马奔驰。

风雪呼啸,阿泽卡爽朗的笑声传来:“木樨,等我们到了大承就该是春天了吧?大承的春天会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呢!大约很美吧!”她见过南瑶漫山遍野的花,看过楚宇的花红柳绿,踏过漠北积满冰雪的草原,却还没有见过大承的春天。

大承拥有最长的海岸线,是四国中最富饶的国度,应该……很美吧?

少年欢呼了一声,策马奔腾而去,很快超过了她,骕骦自然不甘落后,也快步跟着上去。

跑了一阵,落后半个马身的阿泽卡“吁”了一声,梁木樨不明所以,也跟着勒马停下。只听少年道:“木樨,你快看,那是什么?”

梁木樨猝然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像是朝霞初升,映得天际微微发红。

女孩子悚然心惊,那根本不是什么霞光,那是冲天的大火!

那是他们刚刚还在睡觉的地方!

那是老阿爸和老额吉住的地方!

第54章 恨

阿泽卡也很快反应过来,惊道:“那是老阿爸那里!”

梁木樨握着缰绳的手指僵硬,额头上青筋暴突,颤声道:“马,是那些马!”

“我们回去看看!”不等梁木樨回答,少年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阿泽卡……”女孩的声音消散在了寒风里。望着少年孤寂的背影,她也只得调转马头,催马跟上。

老额吉不肯收他们的银两,她本以为将那些马留下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想不到……却给他们惹来了杀身之祸。

两人一路飞奔回去,远远地就看见火光里仓惶奔逃的人影,以及向着那些人影举起的屠刀。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极小的影子,钢刀斩落,鲜血四溅,染红了毡帐。

阿泽卡一路狂奔,此时更是不管不顾地往火光里冲。梁木樨心头大骇,惊叫道:“阿泽卡,阿泽卡!”然而她的声音逆风消散,奔跑在前面的阿泽卡根本充耳不闻。

她的马术比不上阿泽卡,不过身手却比他强些,此时也不管马匹正在疾行,催促道:“骕骦,靠近骐骥!”

马通人性,骕骦很快就加快步伐追上了骐骥。梁木樨调整好角度,猛地从马背上跃起,向旁边的阿泽卡扑去。

阿泽卡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阻止自己,惊骇之余还是本能地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滚落在雪地上,翻了好几个圈才止住势头。

“老阿爸和老额吉还在那里,我要去救他们!”

“阿泽卡……”梁木樨死死抱住他,“这个时候你就算去也救不了他们的,只会无端搭上自己的性命!”

阿泽卡的力气很大,梁木樨下了死力才将他按住。滚烫的泪水划过冰凉的脸颊,女孩子颤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那些马匹留下来的!”

阿泽卡提起醋钵大的拳头,狠狠地砸进冰雪里。地面上虽然积雪颇厚,但下面却是被冻实的冰层,只听“咔嚓”一声响,地面被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梁木樨吓了一大跳,一把将他鲜血淋漓的拳头拽了出来,撕了自己衣服上的一片布给他缠上,冷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泽卡咬牙切齿:“我知道,是扎合神将的人!”

“你怎么知道?”

“扎合的驻军离这里最近,而且他烧杀抢掠无所不做,不是他还有谁!”

梁木樨站起身,透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火光,寒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首先我们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泽卡拳头捏得咔咔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们走!”说罢吹了一声口哨,骐骥和骕骦便小跑着过来了。

看着少年翻身上马,梁木樨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也跟着上马而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广袤的漠北草原上一眼望去茫茫一片雪白,颇有些刺眼。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已经能够望到贝玛山上一片一片的绿色了。

据说那里有温泉,气温很高,即使落再大的雪,也很快就会化了,因而上一代大可汗在那里修建了行宫。他们如果要过贝玛山,便只剩下了两条路,一是避开温泉带,从南坡险峻的山崖上翻过去,据说那里的路被称作鸟径,只有飞鸟可度。

阿泽卡一听便连说不行,先不说别的,即便他们侥幸能够通过,骐骥和骕骦也是无论如何带不走的,他舍不得它们。

另一条,便是绕道极北的冰原,从那里过去。只是梁木樨素来在南国呆惯了,就是前世暗中替周牧辰办事,也没有到过这么冷的地方,现在漠北的天气已经让她受不了了,如果更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踟蹰之中。

时近中午,天空中的雪依然没有减小的趋势,阿泽卡指着前面道:“那里好像是片树林,我们过去看看!”

梁木樨原本又冷又饿、又困又累,听见他这样说顿时精神一振。大雪茫茫,很多小动物都会躲进树林里,进入树林不但可以暂时遮蔽风雪,还能够猎到小动物,总好过在这里吹着冷风饿着肚子了。

两人快马赶过去,果然是片树林,只是树上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和外面的风雪连成一色,才没有看清楚。林子不大,但却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雪。

阿泽卡从背囊里掏出一些马草喂给骐骥和骕骦,而梁木樨却盯着不远处的一只灰兔,他们运气真好,一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只兔子,她也来不及去拿剑了,拔下头上一枚簪花就甩了出去。

手法很准,兔子一下被刺中了倒在地上直抽搐。

梁木樨大喜,跑过去捡起兔子,向阿泽卡道:“快生火!”

阿泽卡去找了一些枯枝,将林中的积雪清理了一块,升起了火。这期间梁木樨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那兔子用剑剥了皮,这柄剑还是那天晚上跟狼群大战的时候那些人给她的,没有趁手的匕首,就只能勉强用来剥兔子了。

梁木樨的厨艺不错,只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们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此时就只能吃着没有味道的兔子肉,亏得阿泽卡还不住赞叹:“木樨,你烤的兔子真好吃!”

梁木樨在心里叹气,这孩子,怕是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两人吃了烤兔子,又在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味备着,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林子了。收拾停当了两人轮流休息了一下,阿泽卡问:“我们这就走了?”

梁木樨知道他心里很不痛快,她也不痛快,可是能怎么办?她们就两个人,难道能跟别人的几十万大军相抗衡?

“不走还能怎么办?”

少年眼睛晶晶亮:“我以前给他们送过马,知道他们的粮草放在什么地方。”

梁木樨猛然抬起头来,双眸璀璨如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偷袭他们,烧了他们的粮草?”

少年神色微赧:“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你说得不错!”梁木樨沉吟了一下,刚想跟阿泽卡分析一下如何潜进他们的军营,就见不远处的雪光陡然一亮,她猛地一脚踢向火堆,挑起一截燃烧着的树枝往一处树梢上射去。

第55章 你一定行的(客户端+)

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跟着“噗通”一声,那人从树上落下来,吹了一声口哨,周围顿时涌出来数十个人,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阿泽卡腾地一下站起来,低声道:“怎么办?我们上马冲出去?”以骐骥和骕骦的神骏,他们根本追不到。

梁木樨打眼一看,见对方只是普通士兵,手上都是斩马刀,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轻轻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们是扎合神将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紧盯着她手里的剑,其中一人道:“将军,她就是神将要的人!”

那个将军紧了紧手里的刀,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有了她,就不愁楚宇不妥协!”他说罢,指刀向天,“大家一起上,抓活的!”

果然如梁木樨所料,他们以为可以用她来钳制周牧阳。

她心头冷笑,未等他们靠近便一个侧滑袭向了左侧的士兵。阿泽卡看她已经出手了,便也跟着举起短刀向敌人扑过去。

梁木樨这些日子一直在逃亡,对于招式的运用反倒比十年后更纯熟了,而且杀敌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或者可以称之为狠辣,遇见敌人通常都是先下手为强,一击毙命,不留余地。

她杀人的手法简单干脆,往往是一剑划过,对方士兵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线,就此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若是论比武,她可能不是这些人里面任何一个的对手,但是性命相搏之下,她出手果决,比任何人都更占优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料理了一大半的人,这时却听阿泽卡“啊”的一声大叫。梁木樨逼开身前一人,侧目看去,就见阿泽卡满头满脸都是血,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是双手,而他的刀则被抛在了脚下。

有两个人趁机袭击阿泽卡。梁木樨直接上将那两个人杀死了,俯身拾起地上的短刀,递给他:“阿泽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们可是杀了老阿爸和老额吉的人,就算是为他们报仇,我们也应该杀了他们!况且若是他们回去报信,我们还有命在么?”

她不相信顾凤辞那样娇弱的大小姐都能举起刀来杀人,阿泽卡会比她逊色。

阿泽卡神色茫然,接过短刀的时候手还在颤抖,他声音发紧,急切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可是……”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说要比做容易多了。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有些事看着别人做容易,轮到自己却怎么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梁木樨知道,杀人这件事,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来说,是一件比天塌下来还大的事。

此刻她也不再管阿泽卡,见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准备开溜,梁木樨提着剑就追了上去。不过这次她多留了个心眼,在杀了一个人之后,脚下忽然一滑,摔倒在地,剩下几个人以为有机可乘,纷纷举刀上来了。

梁木樨像是被吓坏了,惊慌地叫:“救命!阿泽卡,救我!”

阿泽卡一个激灵,如梦方醒,挥着短刀便冲了上来,拿出了那天晚上杀狼的气势,杀人如砍瓜切菜一样,很快就将那几个人一个不留的全解决了。

梁木樨会心一笑,也不道破,示弱地向他伸出手:“拉我一把,刚才扭到腰了。”

“啊?你怎么样了。”此时的阿泽卡目光锐利,手指极稳,一弯腰直接将梁木樨抱了起来。

梁木樨吓了一跳,连忙推他:“快放我下来!”奈何少年力气极大,很快将她抱到了马背上,还关心地问:“你一个人骑马能行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梁木樨原本就是为了激他杀人,此时怎么好说破?忙红着脸道:“我没事,只是稍微扭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他说罢亲自牵了梁木樨的骕骦,让骐骥自己在后面跟着,然后跟梁木樨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了,会把狼引来。”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这几天行事都十分小心。

梁木樨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阿泽卡皱着眉头再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问道:“我们去哪儿?”

梁木樨奇道:“不是要去烧扎合的粮草吗?”

“真去啊?”少年的眼中有露出了犹豫。

看来刚才杀人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梁木樨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许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通,但是如果不趁着余热未散、他的一股血勇仍在一鼓作气的话,很可能他这辈子别再想第二次举起刀来杀敌了。

女孩坐在马背上,腰杆挺得笔直,严厉道:“阿泽卡,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你是天生的强者,你不该这样软弱,就让敌人的鲜血来擦亮你手中的战刀吧!”

少年喃喃重复:“就让敌人的鲜血擦亮我手中的战刀……”

梁木樨点头道:“对,阿泽卡,不要怕!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一定行的!况且,不若是不敢杀敌,将来怎么保护我?”

女孩明眸璀璨,眼睛清澈得能照见人影,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阿泽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血,他呼的一下跃上马背,朗声道:“对,我要保护你!我一定行的!”

梁木樨欣慰一笑,策马跟了上去。

大雪铺天盖地地落,狂风卷起雪花如沙尘暴一样吹得人睁不开眼。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地茫茫,暮雪苍苍,苍茫的雪原上,少年男女意气风发,策马狂奔而去。

扎合的驻地离这里还颇远,梁木樨和阿泽卡都担心在路上会再遇到追杀他们的士兵,因而走得十分急,也十分小心。

不过他们的担心却是多余的,安国大将军沈崇元因为周牧阳中毒的事情大发雷霆,当日就调集了二十万人马,发兵漠北,誓要将扎合部连根拔除。

而扎合又受了重伤,这几天扎合部人心惶惶,根本无心顾及梁木樨了。先前他们遇到的那几十个人不过是原来被派出来捉拿梁木樨的,后来被风雪困住了,没有及时收到消息。

第56章 截胡

风雪呼啸,两骑快马飞奔而来,转眼便到了近前。

这两匹马步伐一致,跑得飞快,但只有一匹马上坐了人,另一匹却是空着,显然是一乘双骑,随时准备换马赶路。

梁木樨就叫了一声:“拦下他!”

阿泽卡应了一声,两人一左一右地迎了上去,在与那个骑手错身而过的瞬间,阿泽卡手里的马鞭挥出,唰的一下抽在那人身上。阿泽卡一手鞭子极为了得,当日就是凭借着一根马鞭,逼得那些恶狼不敢上前。

他本以为这一下十拿九稳的能够将那人抽下马来,谁知鞭子挥出,却被那人一下子拽在了手里,用力一拉。阿泽卡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他拉得摔下马去,幸好他比较机灵,借势在自己马镫上一点便飞身而起,落到了那人马背上。

那人一身风雪,梁木樨这才看清了他满身积雪之下穿的是盔甲。

阿泽卡一上马背便将手里的鞭子绕过了那人脖颈,那人大骇,手臂使力,就想将阿泽卡摔下马去,不过阿泽卡的力气也很大,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梁木樨在一旁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招呼了骐骥和骕骦拦住那人的马匹,防止他策马逃走。

到底还是阿泽卡力胜一筹,用力之下两人一同摔下了马背,最后阿泽卡勒紧马鞭,将那人制服在雪地上。

梁木樨跳下马来,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什么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那人咬着牙不说话,梁木樨踢了他一脚,他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拼命拽着自己脖子里的马鞭,额头上青筋暴突,汗水将脸上的雪都化开了。他一双眼睛如着了火,死死地盯着阿泽卡。

梁木樨探手从他怀里摸出来一枚印章和一封信来,梁木樨拆开信,但是里面的文字十分奇怪,她并不认识,便拿给阿泽卡看:“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阿泽卡摇了摇头:“我不认得字!”他自小跟着普通牧民的阿爸和额吉,后来又被人抓到蓝月湾养马,哪里有机会学习文字?

四国之中,南瑶荒僻,楚宇和大承却物产丰饶、人杰地灵,因此早已经有了统一的文字,而漠北是游牧民族,族人长于马背,很少有能断文识字的,而他们的文字也与大承、楚宇所用的文字不同,不是专门学过,根本不认识。

梁木樨记得一直到大承的七公主嫁到了漠北之后,推行教育、普及文字,这才使得漠北逐渐走向了文明开化。

说起来,这位七公主功德无量。

而现在,正是漠北的呼延大可汗迎娶七公主的时候,所以漠北还没有使用统一的文字。

如果现在这个人不开口,他们将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想了想,拿出他们的水囊,捏着那人的下巴给他灌了一点水。然后对阿泽卡道:“放开他吧,他的东西丢了,左右也是个死!”

那人想不到他们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但是正如这小姑娘所说,他丢了东西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抢回来。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一下子向梁木樨扑过去,他心里忌惮阿泽卡,觉得梁木樨这个小姑娘定然不会什么功夫,只要将她制服了不愁那个大个子少年不屈服。

就在刚才,这个女孩还很好心的给他喝了点水。

然而他刚一动,便听见梁木樨喝道:“站住!刚才我给你吃了毒药,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因为他觉得他的腹部隐隐的痛了起来,他顿时不敢妄动,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梁木樨道:“你,你……”

小姑娘一挑眉:“我怎么了我?所谓兵不厌诈,你怎么能乱吃别人的东西呢?”

其实那水囊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梁木樨在林子里发现的巴豆泡的水,他们原本是准备用来对付扎合大军的。

那人哭丧着脸,这水可不是他要喝的,这是她给他灌的啊!

他顿时连梁木樨手里的印章和书信都顾不上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说道:“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梁木樨看这人还算上道,便问:“你这是要去哪里?这封信里写的什么?”

那人不敢隐瞒:“楚宇发兵攻打漠北了,扎合神将也受了伤,这些天连吃败仗,前两天用金鹰传讯向莫坤王求援,可是两天过去了援兵还没有到,神将这才派我拿着他的印信和亲笔书信去莫坤王的大帐。”

梁木樨听得暗暗心惊,想不到楚宇真的发兵打漠北了。她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便听见阿泽卡道:“胡说!如今呼延大可汗大婚,草原八部的人都要去恭贺,莫坤王自然也要去的,你往这个方向根本不对!”

那人对阿泽卡显然没有好感,冷喝道:“你懂什么!我拿着扎合神将的印信和亲笔书信就能调动莫坤王的大军了!”

原来是这样!

女孩子看了看手中的印信和书信,将它们一同收在了怀里,对阿泽卡道:“我们走吧!”

“哎,你还没给我解药呢!”

梁木樨冷声道:“阿泽卡,他不愿意慢慢死,给他一个痛快吧!”

阿泽卡闻言一刀向那人斩去,那人本能地迎战,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疼得厉害。

阿泽卡一刀下去,他的头滚得老远,腔子里的血喷得老高。少年像是被吓坏了,面色煞白,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梁木樨倒不是非要了这个人的命,只是不能让他去报信,所以只好杀了他。

女孩一把将阿泽卡拉起来,看见少年仍旧脸色发白,说道:“别多想了,我们走吧!”

阿泽卡神色有些茫然:“我们,我们还去吗?”

“不,暂时不用去了!”现在楚宇的人拖着扎合,正好让他们互相斗一斗,他们也能趁乱逃到大承去,想到这里她唇角微翘,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我们去贝玛山!”

“啊?”阿泽卡以为她仍是要翻越贝玛山去大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梁木樨却道:“我们这次去呼延大可汗的行宫!”她说罢拿出火石,打了火将那封信给烧了。

第57章 顺手牵来的豪阔

风雪肆掠,阿泽卡呆呆地看着梁木樨手里燃烧的信,不解地问:“我们去大可汗的行宫?要去做什么?”

梁木樨抬起眼,璀璨的明眸里便露出一丝狡黠:“自然是去把水搅浑,这样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可是,可是……”阿泽卡指着她手里的书信,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妥。

此时风雪虽大,那火苗却舔舐着信件,始终没有熄灭,慢慢地已经要将信燃烧殆尽了。

小女孩将烧成了一角的书信丢进了风雪里,向阿泽卡扬了扬手里的一方印鉴:“我们有这个就行了!”这信上面的字他们一个也不认识,难道让别人来窥破他们的身份么?

两人骑上马,阿泽卡又问:“我们就这样去吗?”

“当然不是!我们还要做些准备……”女孩子的声音从风雪里传来,听得出来很高兴。

当天晚上,他们到了最近的一个集镇榕溪陂,这里原本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地带,渐渐的人越聚越多,便形成了一个城镇。

此时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大雪纷飞、天光幽暗,但是镇上的却挂满了各色灯笼,热闹异常。

梁木樨顺手在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腰间摸了一个钱袋子,她做这件事的时候走在她身边的阿泽卡竟然毫不知情,甚至还问:“木樨,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梁木樨道:“我们先去买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去好好的吃一顿,睡个觉,明天再说!”

“啊?”耿直的少年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牵着马愣在了原地,女孩已经兴高采烈地进了一家成衣店。因为他们的衣服要得急,也来不及定做了,只得在成衣店里买现成的,然后让里面的绣娘改改。

阿泽卡进来的时候,梁木樨已经在挑衣服了。

店里的小伙计看见他们衣衫褴褛的,一脸嫌弃,说道:“不买就别碰啊!”

梁木樨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柜台上,这是一张一百个金铢的银票,其价值够买下这个成衣铺子了。

阿泽卡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木樨。小女孩秀眉一扬,傲然道:“把你们这里上好的衣服都拿出来!要不是时间赶得急你以为姑奶奶愿意来光顾你这小破店!”

小伙计也吓了一跳,一愣神之后赶紧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去拿衣服了,又殷勤地叫了大掌柜来亲自接待。

这家铺子有漠北本土的衣裳,也有南面楚宇的款式,甚至连大承的款式都有,而大承的款式要更漂亮一点,广袖飘逸,带着一点仙气。不过梁木樨看鸣雪关很多人都打扮成楚宇的样子,而她在蓝月湾见到的女子又多是以轻柔的纱衣为主,款式则多半是襦裙。

梁木樨思量了片刻,最终选择了一件粉蓝色襦裙,里面夹了一层棉,领口和袖口上滚了一圈雪兔白毛,又挑了一件雪貂绒斗篷,让绣娘给她改好了尺寸。回头看见阿泽卡还傻傻地站着,又对掌柜的道:“给他也置办一套上好的行头!”

大掌柜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拉着阿泽卡去选衣服。阿泽卡一时十分茫然,梁木樨就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愣着干什么?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阿泽卡讷讷地答应了一声,跟着大掌柜去了。他选了一套宝蓝色箭袖骑装,黑色大氅,试了一下很是英气。

梁木樨就大咧咧地付了钱,还很豪阔地道:“不用找了!”

大掌柜笑得唇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走了。

等到出了店门,阿泽卡终于忍不住了,问梁木樨:“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根据梁木樨前面所说的,她一路被人追杀,生活应该很窘迫才是,他以为她身上最多也就几个金铢,然而她却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钱,而且一点也不心疼地用掉了。先前面对老阿爸老额吉的收留之恩,她也只是拿出了一个金铢。

女孩子眼中的狡黠一闪而逝,含糊说道:“我是公主嘛!哎呀,你就别问了!”

阿泽卡为人只是耿直,却并不傻,看见她这副表情,陡然福至心灵,脱口道:“你这些不会是顺手牵来的吧?”

梁木樨陡然转身,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

阿泽卡见自己真的猜中了,反倒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张大了嘴巴看着梁木樨。梁木樨一个爆栗敲在他额头上:“看什么看?走啦!”

“哦,哦!”少年如梦方醒,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想想又觉得不对,快步跟了上去,小声道:“以后,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梁木樨道:“你放心好了,这些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不替他们花了,难道由着他们去为非作歹?”她说着,理直气壮地拍了拍阿泽卡的肩膀,“咱们就当是为他们积德了!”她还不到阿泽卡胸口高,说话的语气却像个长辈在教训晚辈,偏偏阿泽卡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说着话又进了一家卖珠宝首饰的银楼,梁木樨自己挑了几支打造得极为雅致的赤金镶百宝簪子,又给阿泽卡选了一支打造成竹子形状的银簪子,那竹叶经络分明,栩栩如生,打磨得很光滑。

做完了这些他们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问店家要了热水洗过澡,梁木樨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招呼阿泽卡下楼吃饭。

阿泽卡此时刚洗了澡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头发还在滴着水,脸上皮肤微微泛着粉红,眼角越发明艳了,跟他耿直的性格完全不符。

梁木樨就随手拿了挂在一旁的帕子帮他绞干头发,然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簪子,看上去很是丰神俊朗。

两人下楼点了一些菜便开始吃饭,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就见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个肚大腰圆、脑满肠肥、满面油光,此时脸膛涨得通红,大声道:“天杀的小贼婆!给大爷出来!

原本闹纷纷的客栈霎时间安静下来,众人都在盯着那富商看,梁木樨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富商气得脸上的肥肉乱抖,一双豆子大的小眼睛不住在人群里逡巡着。

第58章 吃点巴豆消消火

梁木樨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子羊蹄筋送进嘴里,一边美美的嚼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跟阿泽卡道:“喏,找事的来了!”

“啊?”阿泽卡目瞪口呆,似乎有些惊讶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梁木樨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地吃饭。

梁木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有什么?连火刑那样的事姑奶奶都经历过了,还怕这点小场面?自她重生以来,行事比从前率性多了——重活一世,若是还活得那样憋屈,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敲了敲盘子,低声道:“吃菜,别管闲事!他来了自有我应付。”

她现在穿了一身粉蓝色滚白兔毛的襦裙,梳着垂髫分肖髻,粉粉的脸颊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不出的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而坐在她身旁的阿泽卡一身宝蓝色劲装,于文秀中更添了几分英气,且面容俊朗,除了手上的茧子,根本看不出来出身不好。

两人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仿佛根本没看见那个杀气腾腾正向他们走来的富商。

“嘭”的一声,富商走到他们面前,肥厚的大手拍在了桌子上,吼声如雷:“小贼婆,终于让我逮到你了!”说着,他肥胖的脑袋就凑到了梁木樨面前。

客栈里原本便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此时楼下的大堂里更是聚满了人一桌一桌的正在吃饭,闻言大家纷纷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向着这边看热闹。

梁木樨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这才盈盈地露出一个笑容来:“阿爸,我跟阿哥不过是偷跑出来玩了两天,您不用这么动怒吧?”

富商的大掌又一下拍在桌子上:“别说叫阿爸,叫爷爷也没用!”说完这话他似乎终于回过味来,“你叫,叫我什么?”

梁木樨甜甜一笑:“阿爸,您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我帮您点个您喜欢的羊腰子!”

阿泽卡愣愣地看着梁木樨做戏,一时间有些傻眼,梁木樨却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少年立刻会意过来,连忙拉着富商坐下:“阿爸,他们家的酒还不错,您尝尝!”说罢他举起酒坛,给富商倒了一碗酒。

梁木樨已经向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不好意思各位,我阿爸脾气不大好,惯会对我们兄妹大吼大叫的,打扰了各位用餐了,小妹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说罢她向着人群单手抚胸,行了一礼。

很多人喜欢这样漂亮又懂事的小女孩,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甚至有人给她回礼。

富商一看这架势,显然这群人相信了这个小姑娘的话,他慌忙站起来,辩解道:“你们别听她瞎说,我不是她阿爸,我真不是她阿爸!”

此时阿泽卡也站了起来,足足比那富商高了一个头,他伸手在富商肩上一按:“阿爸,就算我们偷偷跑出来你也不要不承认我们,把我们逐出家门啊!”他手上用力,富商便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梁木樨看着他,露出赞许的神色。

阿泽卡这个人虽然木讷了些,但是还算聪明,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

阿泽卡则是将酒碗递给了富商:“来,阿爸,先喝碗酒消消气!”说罢就将那碗酒递到了富商唇边,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富商气得满脸通红,却一直被阿泽卡按着肩膀,动弹不得,此时更是被逼着喝酒,一个没留神便呛得咳了起来。梁木樨连忙过去给他拍后背,一边拍一把拿出了水囊,拧开盖子便送到他唇边:“来,阿爸,喝口水,喝口水!”

富商不疑有他,就着她的手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咳嗽才平息了下来。

这边阿泽卡已经吩咐了店小二加菜,又上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火锅,红红的满是油辣子,闻着香味扑鼻。

梁木樨烫好了一筷子青菜,热情地夹到富商碗里:“来,阿爸,吃点菜!”

富商一时有些懵圈了,不过这会儿他真的饿了,心说不管怎样,吃饱了再说!

在漠北,牛肉、羊肉随处可见,但是因为天气寒冷,一年之中有大半年被大雪封住,雪刚融化便到了夏季,等到夏季结束,北风一吹,便又开始下雪。所以在漠北很难见到新鲜的蔬菜,这家店竟然有青菜,很是难得。

于是富商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梁木樨为他准备的膳食,梁木樨一边涮着肉片一边跟他说话:“阿爸,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出恭了吧?”

“啊?”富商一口牛肉就噎在喉咙口,下不去也上不来,憋得他满脸通红。

梁木樨就赶紧伸手去给他拍,抬眼看见坐在对面的阿泽卡正憋着笑,不由瞪了他一眼:“快给阿爸倒碗酒!”

又是一大碗酒被灌了下去,嗓子里虽然通了,富商却也晕头转向了。

此时却听梁木樨道:“肝火旺盛则内积生火,便会导致肠胃不通。我刚才给你喝的水里面含了一种药,你很快就能肠胃通畅了。”

富商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便觉得腹部一阵异样的疼痛,他伸手捂住腹部,惊骇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不安地扭了扭肥胖的身子,放了一个很响很响的屁。

一时间厅堂里充斥着异味,食客们纷纷捂住鼻子。

富商不好意思地呵呵干笑了数声,想要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想不过肚子却翻滚一样的疼起来,让他再也坐不住了,额头上冷汗涔涔地下来,抚着肚子就站起来。

这时就听见客栈门口有人喊:“老爷,老爷您怎么在这儿?让小的们好找!”

一个唇边一颗大痦子的管家模样的人带了好几个随从快步进来,富商根本来不及跟他们解释,一把扶着他,哭丧着脸问:“茅,茅房在哪儿?”

这管家甚是激灵,忙喊来了小二,扶着老爷上了茅房。

等到这个富商从茅房里神清气爽地出来的时候,梁木樨和阿泽卡已经吃完了饭上了楼。

富商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问道:“刚才,刚才那两个小孩呢?”

小二道:“哦,您说得是您的公子和小姐吧?他们上楼去了。”

富商领着仆从快步往楼上去,奈何他身体过于肥胖,每走一步,楼梯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好不容易到了楼上,推开门一看,房间里收拾得十分整齐,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第5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榕溪陂是漠北的内陆城市,城镇虽小,人口却十分密集,街道两边商铺林立,所售物品琳琅满目。小小的一条街道上竟然有十几家客栈之多,可见往来的商贾有多稠密。

梁木樨和阿泽卡已经换了一家客栈住,赁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虽小,里面却种了一片修竹,冰天雪地之下仍见青绿,很是让人心旷神怡。一座小小的假山上雕刻着一个寒江垂钓的老翁,栩栩如生。

梁木樨看着便喜欢起来,阿泽卡在一旁道:“你若是喜欢,以后也可以请人雕一个。”

女孩子便高兴起来:“嗯,等我们到了大承也让人雕一个放在院子里。”

两人正说着话,还没有来得及走进屋子,便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讨好道:“郡主,郡主您息怒!小的这就去问!让他们一百个金铢卖给您!”

梁木樨懒得管别人的闲事,向阿泽卡道:“走吧!今天睡个好觉,明天也好赶路!”

话还没有落音,便被人叫住。梁木樨转过身来,看见是这家客栈的大掌柜。那大掌柜不等他们开口,先向阿泽卡道:“这位小哥,有个好事找你们商量。”

梁木樨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一边。

大掌柜见阿泽卡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生气,满脸堆笑道:“小哥,刚刚赤那王家的郡主看中了你的两匹马,想要出高价跟你买,你觉得怎么样?”

阿泽卡神神情木木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大掌柜只好推了推他:“小哥,跟你说话呢!”

“啊?你说什么?”他仿佛刚刚醒过神来,也仿佛到了这时才看见这个大掌柜,惊讶道,“咦,大掌柜,你不在前面招待客人,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梁木樨看他这个做派,眼眸中便凝了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袖着手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阿泽卡现在已经越来越令她满意了,知道对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不再是一味的耿直,对谁都掏心掏肺的。

“是这样的小哥,我们的小伙计去马厩拴马的时候,正巧被赤那王家的塔娜郡主撞见了,她一眼就瞧上了你的两匹马,想出五十个金铢跟你买,你看怎么样?”大掌柜满脸堆笑,再接再厉,“你看,五十个金铢都可以买下我这个小店了,你有了五十个金铢,什么样的好马买不到?”

梁木樨听得在心头冷笑,刚刚她明明听见他在外面嚷,说一百个金铢,眨眼之间他就贪墨了五十个金铢。不过她没有立刻出面,而是想看看阿泽卡怎么处理这件事。

而大掌柜显然也只将她当做是个普通小女孩,一开始就找阿泽卡商量,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阿泽卡听了这话径直对梁木樨道:“拿五十个金铢给他,我们把他这小店买下了!”一副大家公子的做派。

梁木樨忍不住在心里击掌赞叹,一面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面额是八十个金铢,径直甩到大掌柜面前:“不用找了,我们连你家的大厨一并买下来!你可以把房契拿来了!”

大掌柜一时有些懵了:“哎,你这个小哥怎么听不懂话呢?我是说郡主要买你的马,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店要卖了?”

阿泽卡听了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马要卖了?”

梁木樨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她上前一步道:“掌柜的,你那五十个金铢,还是留着自己花吧!我们还看不上眼!你想要讨好郡主,你自己去讨好就是了,不要拿了别人做筏子!”

大掌柜被噎了一下,心里很不高兴,瞪了梁木樨一眼:“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梁木樨没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阿泽卡脸色却变了,上前一步挡在梁木樨身前,冷声道:“马上从这里滚出去!慢了一步打断你的腿!”

大掌柜看他剑眉怒张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便退了一步,转身往外面走去。

梁木樨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道:“大掌柜,我再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敢动我们的马,我们就烧了你这家客栈!”

大掌柜似乎急着去报信,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梁木樨笑意盈盈地看着阿泽卡:“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阿泽卡眼中也有了笑意:“你不是说要把水搅浑吗?他们敢来,我们就把扎合搬出来!”

梁木樨沉思了片刻,前世她没有过多关注过漠北,那时候楚宇跟漠北的关系紧张,一直在打仗。楚宇实力雄厚,一直将漠北打到了赤源江。她并没有听说过赤那家的塔娜郡主,不过赤那家倒是出过一个叫乌兰朵的,送到了楚宇和亲,嫁给了后来被封为瑞王的五皇子周牧宇。

这么看来赤那王在漠北也算是一方很大的势力了,若单单搬出扎合,只怕对方还不放在眼里,梁木樨正想说保险一点还是搬出莫坤王算了,就见一个红衣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还没有进院子,一根长鞭便挥了过来。

鞭子撕裂空气,发出响亮的破风声,只到一半,鞭头一顿,已经被阿泽卡抓在了手里。

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容貌并不是太出色,但也勉强算个美人,此时满脸倨傲地看着他们,冷然与阿泽卡对视着。只是在看到阿泽卡的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了一道异彩,惊艳之色掩都掩不住。

梁木樨一笑,转身进了屋子,将院子里的事交给了阿泽卡处理。

不过片刻,便听见塔娜郡主脆生生的声音:“那两匹马是你的?你是什么人?”

阿泽卡这些天一直跟着她,气度已经与先前做马夫的时候大不一样了,那时候她一声喝,阿泽卡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而现在面对一个郡主,他都能冷脸相向。

有些人的成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有些人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能瞬间顿悟,如同醍醐灌顶。

第60章 塔娜郡主(客户端+)

梁木樨回到房间里,半掩了房门,实际上是在听院子里的动静。

这几天发生的事,特别是今天对待那个富商的时候,对阿泽卡启发很大。她倒并不是希望他今后行事有多圆滑,只是人在外面行走,需得“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样才不至于吃亏。

阿泽卡在待人处事上学得很快,往后即便他们分道扬镳,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吃了亏。这也算是全了他们同行一路、兄妹一场的情谊吧。

梁木樨胡思乱想着便听见院子里塔娜郡主的声音越发温柔动听起来:“你那两匹马儿毛色真好,一看就知道是野马王的后代,神骏异常,能不能匀一匹给我?”

阿泽卡似乎愣了一下,或许是他第一次面对除了梁木樨以外的女孩子还有些别扭,硬邦邦地说道:“不行!”

“哦!”塔娜郡主竟然没有纠缠,刚才她来势汹汹的,摆明了是要明抢的,但此时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只是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隔了片刻她似乎不死心,说道:“我出五百个金铢买你一匹马,然后另外赠送两匹好马给你,你觉得如何?”

“不卖!”

这样的情况下塔娜郡主居然还没有生气,好脾气地恳求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马,你就通融一下嘛!”

听她这个撒娇的声音,梁木樨哪里还不明白,只是好笑地站在窗户后面看好戏,便看到阿泽卡慌乱地抽回了被塔娜郡主拽着的衣袖,甚至还后退了一步,跟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道:“不是我不愿意卖给我,这两匹马是扎合神将送给呼延大可汗的礼物,如果随便让给了你,呼延大可汗怪罪下来,谁担得起?”

“这样啊……”塔娜听了抬起眼,巴巴地望着阿泽卡。那样子,哪里还有刚刚进来的郡主架势,活脱脱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猫。

此时,许是外面的人久未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几个人便堵到了院子门口。阿泽卡抬眼望过去,示意塔娜郡主道:“郡主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塔娜转过身去,瞪了她的随从们一眼:“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她说了这话便见阿泽卡已经转身准备往房间去,连忙跟了上来,“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泽卡。”

“你真的在扎合手下做事吗?扎合那个人最是残暴无比,不如我跟我父王说说,把你……把你安排到他的麾下来,你说好不好?”说着,似乎怕阿泽卡不信,又保证道,“你放心!我父王最疼我,我让他给你个将军做!”

她笑颜如花,明丽无比,可是阿泽卡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背脊挺得笔直,径直就往房间里走去。到了门口,才看了像个小尾巴似的塔娜一眼:“我要休息了,郡主请回吧!”

塔娜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阿泽卡,你这是要去王城吗?刚好我们也要去王城,不如明天一块儿出发!”

“再说吧!”阿泽卡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衣袖。

塔娜道:“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这是一个仿江南庭院的房子,两个居室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花厅,梁木樨终于不用跟阿泽卡共处一室了,她选了东面的房间,将西面那间留给了阿泽卡。

少年一进来,便懊恼道:“你也不帮我说句话,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个刁蛮的郡主!”

梁木樨忍着笑,说道:“她哪里刁蛮了?我看着挺好的啊!”

“你,你……”阿泽卡耳尖都红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木樨知道刚才为难他了,也就不好意思再打趣他了,说道:“我们真的要跟那个郡主一起走吗?”

“我不想跟她一起走……”少年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梁木樨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跟她一起走很可行!我们这一路,若是有她这一面大旗在,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阿泽卡眼中的烦躁一闪而逝,最终点头道:“好,听你的,我们跟她一起走!”

梁木樨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放心吧,你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逼着你做,若是一路上那位郡主敢对你做什么,我们也不要手软!”

“嗯。”阿泽卡这才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次日,塔娜郡主果然一大早就来敲他们的门,邀请他们一同吃早餐。既然决定跟她一起走,梁木樨的态度便和善了起来,笑道:“算起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呢!”

“就是这句话!”或许是因为阿泽卡的关系,塔娜郡主对梁木樨也非常友好,主动挽着她的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梁木樨一边在心中感叹蓝颜祸水,一边笑吟吟地道:“我是阿泽卡的妹妹,叫木樨。”

三个人吃了早饭,塔娜郡主说一路上也没有人跟她说话,闷死了,邀了梁木樨和她一同坐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多半是塔娜在说梁木樨在听。

她发现,塔娜的口才真不错,跟她讲起小时候的趣事,以及漠北各个势力的分布,头头是道。

梁木樨本以为这样骄纵的女孩子必然只是个绣花枕头,就像安宁儿一样,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最烦恼的事不过就是今天穿什么衣裳明天戴什么首饰,想不到这个塔娜看着刁蛮任性,却对漠北的局势看得这样分明,她若是个男儿,假以时日,必成一方枭雄。

梁木樨不禁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真心的跟塔娜结交起来。而塔娜也毫不掩饰自己对阿泽卡的爱慕,一路上缠着梁木樨讲了好多阿泽卡从前的事。

梁木樨自然不知道阿泽卡以前都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只能根据阿泽卡讲给她听的加以润色,略去了蓝月湾那段,就说他的阿爸、额吉被人屠杀了之后他们在草原上流浪了好久,最后被莫坤王收留了,后来就一直跟在扎合神将身边。

塔娜听她说得有理有据,并没有产生怀疑,只是颇为心疼他们从前受了那么多苦。

第61章 畅谈漠北形势

漠北草原,其实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由数十个大小不同的部落组成,其中势力最大的是以呼延大可汗为首的八个部族。

南有扼鸣雪关的莫坤王,扼北雍关的赤那王;东有贝玛山下的燕云世家;西与胡族接壤,有慕容氏、拓跋氏和陈氏;北有夏王。而呼延一族的势力雄踞在整个草原的中部以及东部大部分地区。

草原八部之中,除了夏王,其他都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出过无数战将,雄霸一方。而夏王,是新近刚刚崛起的。

在漠北草原的极北之地,有一个叫摩诺城的地方,那里是历代流放重刑犯的地方,常年冰天雪地、缺吃少穿,许多人还没有到那里就死在了路上,也有许多人死在了摩诺城的苦寒条件下,而另一些人就像是石缝中的杂草,即便条件再艰苦他们也还是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茁壮、开出绚烂的花。

这一代的夏王就是这样一个人,老夏王没有儿子,他是老夏王的侄子,但是为人骁勇善战、机智多谋,不但将猎到的马匹、雪熊以高价卖给漠北的贵族,以换取粮食和生活物资,还敢带人骚扰拓跋氏和陈氏,劫他们的商队、粮草。不过是几年功夫,这个悍勇的部族就迅速崛起了。

马车上,塔娜郡主娓娓道来,讲得十分生动,而梁木樨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之处忍不住击节赞叹,与塔娜郡主相谈甚欢,很有相见恨晚之意。

塔娜郡主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她正说着呼延大可汗的轶事。

“……上一代大可汗是老可汗的庶子,老可汗子女众多,在去世之前将汗位传给了他的嫡子,也就是上一代呼延大可汗的哥哥。那时候他哥哥娶了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并生了一个儿子,也算是生活美满了。然而上一代大可汗心生嫉妒,杀兄娶嫂,并且还曾派人暗杀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呼延大可汗……”

梁木樨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漠北王庭比楚宇还要混乱。

塔娜接着说道:“幸好现在的呼延大可汗当时在大承当质子,这才躲过一劫,不过那时候他的母妃被迫嫁给上一代大可汗的时候,是怀着身孕的,后来据说生下来一个男孩,一生下来就是死的……不过很多人猜测那个孩子是被害死了……”

“直到一年前,呼延大可汗带着老可汗的信物——黄金弓出现在草原上,杀了叔父为自己的父汗报了仇,重新夺回了大可汗之位……而大承为了支持现在的大可汗,才将七公主嫁给他。”

“原来是这样,你知道的可真多!”梁木樨满脸崇拜地看着塔娜郡主。

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她毫不吝惜夸奖令塔娜十分开心。

塔娜又问:“我们收到消息,说楚宇发兵鸣雪关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梁木樨点点头,“扎合神将抽不开身,这才派了我和哥哥来送贺礼。”

塔娜就道:“我听说,楚宇皇帝为了磨练儿子,将北雍关的名将沈崇元都调过来了。”

梁木樨心头一凛,这是要让沈崇元指导周牧阳怎样行军打仗?看来楚宇早就有了攻打漠北的心思了,如果没有皇帝的许可,周牧阳怎么能调得动边关大军?

行军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稍有不慎便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把北雍关的大将调到鸣雪关来,那北雍关岂不是岌岌可危?

她试探着问:“这么说来此时北雍关防守松懈,你们家不是可以趁势而入?”

塔娜就叹了口气:“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北雍关的势力不像鸣雪关这么单一,形势复杂。不但有楚宇和我们赤那家族,还有凶悍的突厥人和西域胡人,以及数个蠢蠢欲动的小势力。这些人巴不得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好趁机钻空子,坐收渔人之利。”

梁木樨眼中的赞赏之色就更加明显,这个塔娜郡主还真是个人才!

塔娜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接着道:“况且……扎合曾经害过我哥哥!我们跟他是有仇的!”

“啊?”梁木樨有些奇怪,既然有仇,在知道了她和阿泽卡是扎合的人之后为何她还这样和颜悦色的?

塔娜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道:“我只是跟扎合有仇,跟你们又没仇!”

话虽然这样说,可他们不是扎合的部下么?

梁木樨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塔娜道:“那时候我哥哥还很小,跟着父王去给莫坤王拜寿,被扎合瞧上了,扎合便设计他陷入了狼群……”

梁木樨听得心头直跳,狼群有多危险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后来,他又装作偶尔路过救了我哥哥,让我哥哥对他心存感激,渐渐的邀我哥哥喝酒。我哥哥那时候不知道,还将他当成了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直到有一晚喝醉了,他留了我哥哥宿在他的营帐里……”

梁木樨抬手掩了嘴巴,想不到这个扎合这么恶心,那天听那个传讯兵说他受了伤,不知道死了没有。

塔娜的声音低沉下来:“自那时候起,我哥哥就不会说话了……”

“啊?”

“我父王子嗣单薄,只有我哥哥一个儿子,女儿也只有我和妹妹乌兰朵,妹妹还小,哥哥又那样,要不怎么会派了我一个女孩子来给呼延大可汗祝贺?”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懂这么多东西,赤那王可能是将她当成男孩子来养的吧?

梁木樨伸出小手搂了搂她的肩,说道:“你很棒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见识的女孩子!”

塔娜高兴起来:“你也很不错呢!我喜欢你!”

也喜欢阿泽卡!

她没有说,只是眼角飞扬的娇羞泄露了心情。

梁木樨也满心的喜悦,觉得阿泽卡是漠北人,即便是想去大承学***不可能以后一直跟着她,总是要在漠北生存的,如果能够在赤那王手下效力,将来再娶了这个塔娜郡主,也是一件好事。

塔娜郡主的哥哥又不会说话,将来赤那一族迟早会落在他的手里,到时也算是有了他自己的势力。

第62章 结安答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说得累了梁木樨就撩起帘子看马车外的风景,虽然到处都是大雪茫茫,但骑在马上看和坐在车里悠闲地看心境很是不一样。

“咦,那是什么?”梁木樨第一次看到一群狗在雪地里奔跑拉车,觉得十分新奇。

塔娜郡主就探过头去看,跟梁木樨解释道:“那是狗拉雪橇,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几年在草原上很盛行。你觉得好玩吗?”

梁木樨眼眸璀璨,一脸向往。活了两世,她还没有见过用狗拉车的。

塔娜郡主就吩咐:“追上那个拉雪橇的,把他的雪橇买下来!”气势凌厉而霸气,又恢复成了那个骄纵任性的郡主。

他们的马车轮子上绑着厚重的防滑链,在雪地上走得小心翼翼,反而慢了许多。不过郡主出行虽然是轻车从简的,随从却不少,很快就策马追了上去。

一阵急促的犬吠声传来,塔娜顿时就来了兴趣,也不管外面天寒地冻的,拉着梁木樨就下了马车,她手执一条长鞭子,一身火红的衣服如在雪原上烧了一团火。

有侍卫回来禀报:“郡主,那人说了,那些狗每一条都是他的朋友,不卖!”

“不卖?”塔娜一挑眉,“我要你们有何用?”

侍卫立刻挺直了腰板:“是!”

这是要动手去抢了!

梁木樨见识过塔娜的脾气,昨晚她就想抢他们的马来着。她立刻拦着:“算了,我不过就是没有见过瞧着新鲜,看看就好了,真要是坐上去,外面风雪那么大,说不定还没有骑马舒服呢!”

塔娜听了这话才道:“那就算了!”转而吩咐那侍卫,“你去赏那个人一些银子,就说我妹妹想去见识一下他的雪橇,让他管着那些狗!”说罢跟梁木樨重新回到马车上。

梁木樨听她称自己妹妹,显然是认同了她这个朋友,心里很开心,她很喜欢塔娜这样直爽的女孩子。有种男孩子的洒脱和磊落,虽然脾气大点儿,但不娇气也不做作,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谢谢你!”她诚心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如我们结为安答吧!”

梁木樨不解:“安答是什么?”

“就是异性的兄弟、姐妹,往后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生死与共?梁木樨有些茫然,这辈子她还没有想过会和什么人生死与共呢!若说有,顾凤辞大概算吧!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按照约定去大承?她一路上耽搁了太久,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还有,阿泽卡大概也算吧,毕竟他们一起与群狼血战,一起杀了追兵。

至于塔娜,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萍水相逢、很谈得来的朋友,若是哪一天塔娜有难,说不定她也会赶过去救她,只是说到生死与共,未免太早了些。

不过塔娜却兴致勃勃,甚至解下了腰间一把镶满红宝石、祖母绿、猫儿眼的匕首,双手捧到她面前,慎重地道:“这是我七岁那年打了第一只猎物父王赏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带着,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等到了王庭,我们再设香案正式结拜!”

梁木樨看她这样慎重,不好不接。

这柄匕首刀身轻巧,外表虽然华贵,里面却藏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小剑,刚一拔出来就有森森寒意扑面而来,并且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响,是一柄绝世好剑!

梁木樨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其锋利程度绝不在周牧辰曾经给她的那柄之下,可惜她那柄在与人贩子齐阿四搏斗的时候失落了。

她一下子很是犯难,喃喃道:“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却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她头上的两根簪子还是在榕溪陂买的,送人根本拿不出手,真的将骕骦送给她,自己又舍不得。

塔娜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这个是什么?”

滚了兔毛的袖口下,微微露出来半颗象牙白的莲花。这是梁木樨自己做的十八子手串,菩提根雕成的半开小莲花。她重生回来,闲着没事总共做了两串,一串给了顾凤辞,中间隔的是绿翡翠珠子,她这一串莲花之间隔的是南红玛瑙珠子。

见塔娜想看,便拿了出来,说道:“这个不值钱,我自己做的。”

“真漂亮!”塔娜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你能不能把这个送给我,当做信物?”

“这怎么可以呢?”这也太草率了吧?

怕塔娜误会她舍不得,又补充了一句:“你送我的东西那么贵重,我怎么能只送你一个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塔娜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这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做的,那才独一无二啊!我就要这个了!”

“那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补你一份贵重的!”

塔娜就笑盈盈地将那串莲花珠子拢到了手腕上,还举在身前不住打量,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犬吠声突然震天的响了起来。

塔娜皱了皱眉,提着鞭子就下去了,梁木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得跟着下去了。

下了马车就见身上裹着毛毡、落满了积雪的狗正围着他们汪汪直叫,侍卫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个体型庞大裹得像头熊的胖男人站在阿泽卡身前,大吼道:“可算让我又逮到你们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后面又跟上来一个雪橇队伍,每个雪橇都有十来只狗拉着,一时间聚集过来上百只狗,并且同时开始狂吠起来。

这些狗不像梁木樨曾经见到过的普通的狗,而是个个体型巨大,直立起来足有一人高,像一个个小牛犊子。面对他们叫唤时,眼中露出的光比恶狼还要凶残。

梁木樨原本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一听这声音顿时便了然了,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她偷了一个钱袋子,竟然惹来了这么大个麻烦,两次遇到这个富商了。

梁木樨眼珠子一转,便走上前去,笑吟吟地道:“阿爸,怎么是你啊?你养的狗可真威风!”

富商原本还怒火冲天,被梁木樨夸了一句,顿时高兴起来:“可不是么!我这一群狗,遇到狼群都不怕!”

“那是肯定的!狼给它们塞牙缝都嫌小!”梁木樨继续奉承。

第63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雪花纷纷扬扬,如同扯落的棉絮,眨眼之间落得肩头、衣襟上都是。尽管塔娜的侍婢帮她们撑着伞,却也无济于事。

梁木樨奉承了富商几句,便开始研究那个雪橇,发现雪橇原来是没有轮子的,造型有点像肩舆,却又没有脚,下面用的是两块前端翘起的木板做成的滑板,便于在雪地里滑行。

梁木樨第一次见到这种造型,不由啧啧赞叹:“阿爸,你真厉害,这是怎么想到的?”

漠北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下雪,积雪松软、冰面又滑,如果是用车轮,不是下陷就是打滑,行走十分困难,但是雪橇车就不存在这种问题,滑板前端是翘起的,不会陷入雪下,也便于爬坡,这种造型有点像帆船。而滑板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大,不存在像脚一样陷入深雪里拔不出来的危险。

前面拉着的是狗,大概是狗比较听话,而且狗的身高也便于拉这种低矮的雪橇车。再者,出行的时候带着这么多大型犬,即便是遇到狼群也不怕。

那富商听了很得意,梁木樨本以为他会借机自吹自擂一番,想不到他却道:“这样巧夺天工的物件哪里是我能够想出来的?这是大承的南皇后想出来的!”他说着便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那时候南皇后还小,跟着公子到漠北来游历,觉得在雪原上骑马累,坐马车又行走不便,便设计了这个。”

梁木樨听得心头一阵激荡,想不到南皇后这么厉害,这是鲁班之才啊!心中对她就更加佩服了。

她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只听身边的塔娜问:“公子又是谁?”

富商便露出神往之色:“公子是南皇后的师父,为人十分低调,风姿绝世,可惜天不假年,如今这世上知道他的人越发少了。”

梁木樨从前只听说南皇后出身大家,是大谋士南慕之女,想不到却还有个师父。能够教出南皇后那样优秀的人,不知道是怎样的天纵奇才?

富商看他们一脸好奇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以前有传言说,大承现在的皇帝还是公子的家奴,是公子善待他,将帝王之策传给了他,若是公子还在,哪里还有皇帝的什么事……”言谈之间很是惋惜,看来那位公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

梁木樨便越发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她前世并没有听说,便是一旁的塔娜,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神往之情。

几个人说着话,知道了富商也是要赶往王城的,塔娜便邀请他一起扎营,私下里便问起梁木樨:“你跟陈大富很熟吗?是怎么认识他的?”

梁木樨根本不知道富商的名字,愕然问:“他叫陈大富?”

塔娜满脸难掩的惊讶之色:“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梁木樨赧然:“我跟哥哥本来是给王庭送马的,那时我们带了一大群马,有一天晚上遇到了狼群,那些马全部折损了,我们俩是骑着骐骥和骕骦才逃命出来的,结果到了榕溪陂身无分文,我就偷了他的钱袋子,结果被他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看你一口一个阿爸的,叫得很是亲热,还以为你是他的义女呢!”

又和梁木樨说起这个陈大富来:“……他是四国之中有名的大富商,因为太有钱了,别人便都叫他大富,至于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反倒没人记得了。他到过很多地方,甚至一些偏远的番邦小国他都去过,所以知道很多事情。别看他只是一介商贾,便是很多地方的贵族都对他礼遇有加。”

士农工商,在一些饱学之士的眼里,商贾是最不入流的,作为一个商人能够做到陈大富这样,也算是让人尊敬了。

可惜梁木樨现在手头没钱,不然一定恭恭敬敬地将钱还回去,给他真诚地道个歉。

她念头刚这么一转,塔娜已经道:“你既然偷了他的钱,想必现在身边也没有多余的钱了,不如从我这里先拿一些去还给他,这个人虽是商贾,为人却很四海,磊落洒脱,信誉很高,还是可以结交的!”

梁木樨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我怎么好拿你的钱去还?不如我先向他道个歉,以后再慢慢还,他那么有钱想必不会在意这么点钱。”

塔娜却打开了随身的匣子,将一把银票塞在她手里:“我们已经是安答了,还见什么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快去吧!”说着推了她一把,又递给她一只小小的暖手炉:“你……把这个给阿泽卡!”她低着头,脸颊已经微微有些泛红。

梁木樨装作不解道:“为什么要我给?你自己给不好吗?”

塔娜犹豫了一下道:“我昨天想买你们的马,我怕他对我有所误会。”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吧!”

塔娜一下子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梁木樨下了马车,心里却叹了一声,如今又欠下塔娜一个人情了,她实在不是在用美男计啊!无奈她从蓝月湾巴巴地偷出来的那颗夜明珠在狼战的时候遗失了,不然也不至于要沦落到这一步。

阿泽卡正帮着将物资从马车上卸下来,身上的黑色大氅已经被雪花堆积成了白色,看见梁木樨来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看你跟那个郡主聊得挺开心的,都说了些什么?”

女孩子莞尔一笑:“我回头再跟你细说!”将那只小手炉塞到他手里,“塔娜给你的!”

阿泽卡脸色一沉:“我不要,还是你拿着吧!”说着他又将手炉塞回来。

梁木樨却退后一步,没有接。直接道:“我问塔娜借了一些银子,我们去把钱还给陈大富,跟他道个歉!”

“啊?”阿泽卡想到在榕溪陂两人联手坑陈大富的情景,不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梁木樨就挑了挑眉:“怎么?你拉不下面子?”她容色一肃,道,“阿泽卡,有时候我们不能一味地想着胜利,能屈能伸方是英雄!让步并不一定就是失败,或许会是另一种通往成功的途径。皇帝尚且礼贤下士!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明白吗?”

第64章 北国风雪,南朝夜雨

大雪纷飞,牧野苍茫。

少年的面容闪过一瞬间的倔强,不过在梁木樨的注视下,到底还是柔和下来,牵了牵唇角:“好,说起来这件事到底是我们不对,人家并没有招惹我们,我随你去!”

梁木樨嫣然一笑,深觉阿泽卡是个可造之材,单单是他听得进别人的劝告就很难能可贵,不像周牧阳,骄傲自大。

两人去了陈大富扎营的地方,陈大富的身前蹲着十几条狗,似乎正在等吃的,看见梁木樨和阿泽卡走过去,这些狗顿时躁动起来,有几条甚至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陈大富喝了一声:“坐下!”

那几条狗竟然就乖乖坐下了。

梁木樨看了觉得有趣,展颜一笑:“阿爸,你真了不起,能让这些狗乖乖听话!”

陈大富转头看向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小丫头又有什么事?”那神色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看来是不准备追究他们偷他钱袋的事情了。

梁木樨从袖兜里面拿出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上前去:“阿爸,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们那时候被狼群袭击、身无分文,可是再怎么穷也不能不告而取,所以这些银票请您收下!对不起!”她说着弯下腰向陈大富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她身旁的阿泽卡也有样学样,很恭敬地弯了腰鞠躬,口称“对不起”。

陈大富一时倒有些发愣,他已经习惯了梁木樨古灵精怪的样子,如今她忽然这样规规矩矩的,倒是很不习惯,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梁木樨道:“阿爸,我们是真心来道歉的,还请你收下这银票!”

陈大富叫来自己的随从:“带它们出去打点食物!”

那随从答应着招呼了一声,十几条狗呼啦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欢快地往外面雪地里跑去。

陈大富招呼他们进帐篷:“外面雪大,咱们到里面说话。”

梁木樨就趁机将银票塞给了他,结果陈大富呵呵笑着又还给了她:“你这丫头,我又不是在乎这点钱,我那时不知道你们遭遇了狼群,只是气你们不告而取,把人当傻子!要是知道,不用你们说,我都会派人送些金铢给你们!”

梁木樨笑道:“这个世界上,谁要是把你当傻子,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奉承的话谁不爱听?陈大富立刻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乐呵呵地道:“我知道你们心眼儿不坏,况且你不是帮我通了肠胃吗?”虽然过程有点难以言说,不过上完茅房之后真是太舒畅了,连日的积火一扫而空。

梁木樨的脸顿时就红了。

陈大富又道:“你们既然叫我一声阿爸,银票你们就拿去用,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前阵子我的狗刚下了小崽,送你们两只怎么样?”

“哇,那真是太好了!”梁木樨欢喜得差点跳起来,便是阿泽卡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晚上,塔娜郡主准备了篝火宴招待陈大富,众人畅快地玩了一晚上。次日,陈大富到底还是将自己的雪橇车借给塔娜和梁木樨坐了一回,听着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洒了一路,他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漠北莽原暮雪,楚宇却下了一场冰凉的透雨,天气便越发冷了。

紫宸殿里灯火通明,太医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偌大的紫檀木床上,少年双目紧闭,嘴唇乌青,脸上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无,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祁东海亲自在前面给蓝衣少年引路:“少君,您可快一点儿,我怕殿下是撑不住了。”这位大太监是服侍过先帝的,如今两鬓已经见了霜华。可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哽咽了。

叶天星加快脚步进了紫宸殿,抖落一身风雨,看也没看地上跪着的太医们一眼,径直走到了床边,向身后跟着的小道童道:“针!”

把过了脉,脱下周牧阳的衣服,将一溜排的针扎了下去,叶天星总算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吩咐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杵在这里碍眼!”于是太医们、包括殿里服侍的宫女、太监,全部鱼贯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小道童进来禀报:“少君,皇上和皇后来了,就在楼下的大殿里。”

叶天星“嗯”了一声道:“没看我正忙着吗?让他们候着,别进来捣乱!”

小道童莫名打了个寒战,那可是皇帝和皇后,他们家少君也太猖狂了。这话叶天星敢说,他却是不敢说的,出去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娘娘,少君正在给殿下诊治,无暇分身,还请陛下和娘娘见谅!”

皇帝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让他专心诊治。”

小道童退了下去,立刻有机灵的小太监过来跟祁东海请示,祁东海便来劝皇帝:“陛下、娘娘,这天寒地冻的,大殿里又空。下面的人已经备了茶点在东暖阁,陛下不如移驾到那里坐坐?”

皇帝处理了一天政务,此时早就累了,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也好!”祁东海连忙招呼小太监们殷勤地送了帝后到东暖阁。

然而皇帝屁股还没坐热,便有内侍来报:“左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眼中顿时掠过一阵不悦,抢在皇帝前面道:“辰儿跟阳阳真是兄弟情深,不过这大晚上的,外面还下着雨,还是让他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冻坏了身子!”

皇帝摆摆手:“让他回去吧,明天再来探望,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也不急在这一时。”

过了片刻,小内侍又跑回来:“左太子殿下不肯离去,执意要等殿下醒过来。”

皇帝疲惫不堪,靠在弾墨大引枕上,半阖着眼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须臾,一袭月白锦袍的周牧辰就进来了。他面容沉静,绶带缓袍,比之之前更见沉稳,先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后就冲他招手:“外面天寒地冻的,难为你还惦记着牧阳,快过来吃口热茶!”

周牧辰又恭敬地道了谢,这才走过去,在皇后下首坐了:“我听说皇弟中了一种奇毒,可是真的?”

第65章 褫夺封号

长夜寂寂,冷雨簌簌地敲着窗,满室清冷,唯有烛火摇曳出明灭的光影。

叶天星收了针,看着卧榻上苍白羸弱的少年,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弄成这样!要不是及时吃了解毒丸你哪里还有命回来?现在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罚你呢!你就算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那么草率的发兵啊!”

周牧阳目光空洞地呆呆看着头顶上的帐幔,原本对叶天星的话置若罔闻,却不知道哪一句刺激了他,他缓缓地转过了眼珠子,嘶哑着声音道:“谁说我喜欢她了?她才十岁,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叶天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不喜欢她干嘛把自己弄得这样半死不活的?你不喜欢她你干嘛发兵攻打漠北?你疯了吗?”

周牧阳身中剧毒,伤及肺腑,激动之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面色潮红,额角青筋都突了出来。

叶天星吓坏了,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连忙伸手帮他拍着,一边拍一边连声道:“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他忙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很是兵荒马乱了一会儿,周牧阳才渐渐消停下来,哑着声音道:“她的命是我的,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叶天星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说道:“她死都死了,你还纠结这个干什么!你就不能放过她么?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

周牧阳就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气,眼神都黯然下来,良久,才叹道:“是啊,她已经死了……我又能拿她怎么办?你说……我又能怎么办?”

叶天星看得心酸,周牧阳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为了梁木樨才会变成这样,可是他心里纠结的竟然是她死了却不是死在他手里这件事。真的是这样吗?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他眼前不由又浮现出梁木樨那张明丽动人的小脸,小的时候尚且就有了那样的风姿,长大了之后必然会是个绝色的美人,只是可惜,怎么就死在了狼群里?

他心头痛惜,却怕又勾起周牧阳的伤感来,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唏嘘一阵,丝毫也不敢外露。

寒冬已至,周牧阳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的好起来。这一日的太阳十分好,小竹便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让他躺在那里看书,自己在一旁添茶倒水。

太阳有些晃眼,小竹劝道:“殿下,阳光这么强,您还是别看了吧,仔细伤了眼睛!”

周牧阳平常那么我行我素、说一不二的人,这回倒是听了劝,拿了书也没有丢在一旁,直接往脸上一盖,开始假寐了。紫宸殿里人本来就不多,行事又都规矩的很,走路都没有半点声响,就越发显得萧条了。

小竹想着他大病初愈,怕他吹了风着凉,便进去给他拿了一床毯子盖在身上。

周牧阳平素睡觉十分警觉,从来不让人近身,可是现在他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任人折腾,仿佛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小竹叹息了一声,往日里多么意气风发、生机勃勃的少年啊,如今却像是个提前进入了垂暮的老人,了无生趣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小竹诧异的转过头,紫宸殿里的人走路一般不会有这么重的脚步声,果然便看见一幅天青色祥云纹的袍角,她心头一跳,祁东海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小竹连忙上前行礼:“祁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祁东海脸上露出习惯性的笑容来:“殿下怎么样了?”

小竹放轻了声音:“身体倒是好了点,就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她目光不由落在后面内侍捧着的明黄卷轴上,“皇上可是有了什么旨意?”

祁东海还没有说话,一个慵懒沙哑的声音传来:“还能有什么旨意,无非就是褫夺封号、贬为庶民罢了!父王打算把我流放到哪里?”

祁东海连忙赔笑迎了上去:“殿下,瞧您说的,皇上那么心疼您的,何来流放一说?这紫宸殿您就放心住着!圣旨既然您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念了。不过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您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那是再好不过了……”

是让他暂避锋芒吧?

周牧阳仍躺着,连盖在脸上的书都没有动一下。

祁东海见了又劝道:“封号的事,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总得给漠北一个交代……等过几年您随便立个功,这封号就能又回来了……”

周牧阳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父皇这是让我唱了红脸自己又唱白脸啊,这漠北到底还打不打了?”

“威慑!陛下说只是威慑!”祁东海解释道,“这个寒冬虽说呼延大可汗大婚,漠北普天同庆,但是架不住今年的风雪太大了,漠北冻死了很多牛羊,漠北人没了食物自然会叩关扰边,再加上观望的突厥人和胡人……我们打这一次,漠北认怂退兵了,还送了我们好些礼物,等沈将军班师回朝就能带回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如此一来,突厥和胡人也就不敢妄动了。”

是啊,强大的漠北都不是楚宇的对手,那些小部族就算是再凶悍,蚂蚁又怎么能撼得动大象呢?

好一招先下手为强!

好一招杀鸡儆猴!

周牧阳就坐了起来,看着祁东海道:“这么说来,父皇夺我的封号,只是个幌子了?”

祁东海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这个……殿下……老奴不敢妄测圣意。”

周牧阳这才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祁东海行了个礼:“多谢公公!”

“哎唷,殿下快别这样!”祁东海赶紧去扶他,“折煞老奴了!”又说道,“看殿下近来瘦的,老奴那里还有株三百年的人参,等会儿给殿下送来!”

“不必了,公公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留着自己用吧。”

然而祁东海前脚才出去,周牧阳跟着又躺下了,照旧将书搭在脸上。小竹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轻轻叫了一声:“殿下!”

周牧阳的声音疲惫而无力:“你也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66章 进入王城

这个寒冬,漠北遇到了十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无数牛羊和牧民一夜之间被冻死。

也是在这个寒冬,漠北将迎来他们与大承的联姻。七公主的嫁妆里除了无数珍宝还有十万石米粮,据传,送嫁的队伍绵延了十里,足够漠北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季,所以草原八部争相来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楚宇与漠北的大战刚刚结束,扎合部大败,莫坤王除了归还了周牧阳用来刺伤扎合的凝霜剑,还赔了无数强健的马匹、牛羊以及珍珠、宝石,送了两对用于传讯的猛禽幼崽:一对金鹰、一对雪鸮。

鸣雪城里一片萧条。

出了鸣雪关就是覆满冰雪的草原,一队快马飞奔而来,踏起地上积雪飞溅,丝毫不受这冰天雪地的影响。为首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狐裘斗篷,等到了近前,负责护送嫁妆的将领竟然亲自迎上去:“铃姑娘,前面情况怎么样?”

斗篷里的女子掀开风帽,露出如花的容颜:“将士们辛苦了,前面一切顺利,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我们快走,今晚能赶到榕溪陂落脚!”

铃姑娘道:“夫人的意思是辎重物资就不进城了,让人在外面扎营,你派些人跟我到城里给将士们弄些热的吃!”

将领道:“多谢夫人体谅,我们绝不辜负夫人的重托!”

铃姑娘又道:“扎合部这次在跟楚宇的对战中损失惨重,让将士们都警惕一些,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是!”

风雪依旧很大,队伍再次出发,终于赶在晚饭时分到了榕溪陂城外安营扎寨。

是夜,果然有人来袭营,不过前来偷袭的不是漠北的任何一支部队,他们都是草原上流离失所的灾民,他们袭击的方式也不是抢夺,而是跪在营地前苦苦地哀求、哭诉,希望能够给他们一口生存下去的口粮,给他们奄奄一息的老人、面黄肌瘦的孩子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这一夜漠北雪原上又添了几多白骨。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行走在路上的梁木樨距离去大承的路又更近了一步。

王城已经在望,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少年男女们欢快的歌声与笑声。

漠北的王城庄严而肃穆,夯土的城墙敦厚而结实。

道路上的积雪早已清扫一空,车轮行驶在路面上发出辘辘的声响。

撩开车帘,遥遥望去,就能看见城墙上挂满了彩幡,在风雪间猎猎飘舞。寒风飒飒,然而路过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塔娜的脸上就露出与有荣焉的自豪神情来,笑吟吟地向梁木樨解释:“王城是我们漠北最大的城,从这里向东绵延五百里一直到贝玛山,全部都是集市;向西绵延数千里,一直到西域,是著名的纳瓦塔之路。”

梁木樨很是好奇:“什么是纳瓦塔?”

塔娜莞尔:“纳瓦塔在漠北语里面是商品、交易的意思。”她解释道,“四国之中很多生意人,像陈大富这样的,生意做得很大,他们会雇佣马帮或者驼队,将大承上好的丝绸稻米、楚宇的瓷器刀剑、南瑶的茶叶翡翠以及漠北的良马运送到西域去售卖,然后再将西域的猫儿眼、青金石、琥珀、蜜蜡这些宝石,还有我们吃的葡萄、胡椒、黄瓜等等带回来,形成了一条交易的纽带。”

梁木樨听得眼睛闪闪发亮,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一项壮举!”

要知道在交通闭塞、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完成一次这样的交易往往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

“可不是么!”塔娜一脸向往,“等到有一天,漠北没有了战乱,我也想跟着商队去外面看看,看一看幅员辽阔的楚宇,看一看美丽的大承……”

梁木樨听了心头酸楚,如果塔娜知道她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从南瑶的崇山峻岭之间来到了漠北的茫茫雪原,而且一路被追杀,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去看了。

他们一路谈笑风生,却不知道一场惊天的血案正在漠北王城里酝酿。

近来一个月,不断有各地的使臣前来朝贺,王城夜夜歌舞升平,已经赫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了。

梁木樨刚刚在驿站安顿下来,塔娜便来找她:“我听说王城连续一个月都有灯展,我们去看灯好不好?”

旅途艰辛,梁木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早已经疲乏不堪,此时一沾着枕头只怕就能睡过去。她打着呵欠道:“你都说了,连续一个月都会有灯展,那还急什么?”

塔娜呵呵笑,一脸期待:“我就是有点儿好奇!”

这一路上塔娜对她和阿泽卡颇为照顾,就这样断然拒绝,她忽然有点开不了口,迟疑了一下道:“我有点累了,要不我让阿泽卡陪你去吧!”

“好啊!好啊!”塔娜欢呼了一声,“不过我怕他不会跟我去的……”

梁木樨也看得分明,尽管她跟塔娜的关系很好,塔娜对阿泽卡也很热情,不过阿泽卡对她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她们找到阿泽卡的时候,少年正在马厩里刷马。骐骥和骕骦都很享受这种待遇,不断用马头蹭着阿泽卡的衣服,弄得少年有些狼狈。

梁木樨上前说明了来意,这一次阿泽卡倒是没有推脱,答应等会儿跟塔娜一起出去。塔娜很是高兴,回去之后将衣服铺了满满一张床榻,不断比划着,让梁木樨给她参谋穿哪件衣服比较好。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两人出了门,梁木樨已经累瘫在了床上。他们住的是驿站的一个偏僻小院,出门的时候不需要走正门,从院子里的角门出去就可以了,也可以称得上独门独院了。

塔娜虽然贵为郡主,但是前来朝贺的权贵太多,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可能是某某王、某某世子,而且现在驿站里最好的院子住着漠北最尊贵的客人——大承使团,他们能分到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已经是很不错了。

梁木樨很快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外面吵嚷声不断,她一下子惊得坐起来,这些日子跟塔娜在一起,她的警觉也跟着降低了。

第67章 驿馆被围(客户端+)

外面人声喧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木樨迅速坐起来,将塔娜给她的那柄匕首在左臂上绑好,掩在袖子里,提了长剑就出去了。这把剑还是狼战的时候那群人给她的。

她推开门,就看见塔娜的侍卫们都在院子里守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见她,有人叫了一声:“木樨姑娘!”

梁木樨点了点头,神色肃然地问:“怎么回事?”

“是主院那边的动静,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已经派了人出去打探了。”

“郡主还没回来吗?”

侍卫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

据塔娜跟她说,漠北的王城很大,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只是冰山一角,看来一时半会儿侍卫不可能将他们找回来。她冷声吩咐:“你们都守在院子里,不到危急关头哪儿也别去!我出去看看!”

“木樨姑娘!还是先等我们的人回来了再说吧!”

梁木樨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心头却浮现出他们遭遇狼群的时候一队手持劲弩的人快马来救的景象,那时候她就猜测他们可能是大承的人。如果真的是那群人,又刚好被她撞见了,她少不得要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心中正着急,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木樨姑娘!”

梁木樨没空跟他寒暄,直接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的驿馆好像全部被围住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梁木樨打断:“角门外面也有人吗?”

“对!”那人跑过去一把拉开他们小院的角门,外面一片火光照得如同白昼,无数人手执火把将门外围得水泄不通。梁木樨瞬间脸色煞白,这是要做什么?漠北发生兵变了吗?

不过好在那些人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只是一手执剑,一手执火把,将他们围困在里面。

梁木樨不禁担心起来,这种情况下,就算塔娜和阿泽卡回来了,也会因为这么多人围在外面而进不来。她心头着急,不禁问道:“这么多人围着驿馆,他们要干什么?”

那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将院门关上,道:“据说是夏王的人,他们在围攻主院,说是要大承的皇后!”

“什么?!”梁木樨大惊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回手锵啷一声将剑拄在了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发问:“你说什么?大承前来送嫁的使者竟然是大承的皇后?”

那侍卫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哆嗦了一下,被梁木樨锐利的眼神镇住,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没敢靠近,是经过另一个院子的时候,听,听里面的人说的……”

梁木樨沉吟道:“夏王为什么要劫持大承的皇后?难道是想要趁机劫持七公主的嫁妆?”

对于漠北的民众来说,七公主的嫁妆里最珍贵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古籍名画,而是那足可以救活很多人的十万石米粮!

这时候空气里突然传来利箭破风的鸣啸声,无数利箭如疾风暴雨一样往主院的方向射去。站在梁木樨身旁的侍卫猛然推了她一把,将她往屋子里面推去。

梁木樨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现在漠北王城几乎聚集了整个草原上数十个部落的大小首领,如果她是夏王,既然带兵围城了,就会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劫持了南皇后,迫嫁七公主,然后杀了呼延大可汗,将王城里的贵族全部抓起来做人质,愿意归顺的就留着,反之就杀掉。

想到了这种情况,再看到漫天的箭雨,她宛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底心。

突然,梁木樨转过身,对屋子里面站着的赤那侍卫们道:“咱们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们塔娜郡主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了,等待我们的不知道将会是什么呢!你们是愿意做待宰的羔羊还是愿意做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她说了这话,本来并没有抱什么把握,因为他们虽然知道塔娜跟她是金兰姐妹,但他们只听从于塔娜的命令。而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话对他们一点用也没有。

果然,一个侍卫问道:“木樨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只要大承的皇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梁木樨脱口道:“他们现在是只要大承的皇后,但是万一等会儿他们要塔娜郡主呢?你们也能坐视不理吗?”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梁木樨厉声反问,“塔娜郡主是赤那王的女儿,劫持了塔娜郡主就能要挟赤那王了!你们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照着今天这个形势,莫要说这驿馆里面的人,就是王城里的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刚才问梁木樨话的那个侍卫突然向前逼近了一步,同时向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侍卫齐齐地拔出刀了,同时向梁木樨逼近了一步。

女孩子站着没动,眼神冷然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领头的侍卫道:“既然他们要劫持郡主,我们就给他弄一个郡主出来,反正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郡主长什么样!到时候我们只要将你交给他们,塔娜郡主就能逃走了!木樨姑娘,你说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梁木樨眼眸骤然一眯,脚步都没有动一下,陡然手中寒光一闪,没等众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已经还剑入鞘了。

那侍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自己滴血的脖颈,踉跄着往后面跌出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

余下的侍卫虽然都有刀在手,却一个个被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打颤。

梁木樨环视了他们一圈,冷笑道:“真是可笑!你们以为我凭什么带着你们?不过是看在塔娜的面子上!就凭你们,也配对我出手?”

说罢,她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屋子侍卫面面相觑。

漠北人最重英雄,这么多天以来,他们一直认为阿泽卡才是那个武力值很高的人,塔娜郡主是因为喜欢阿泽卡,所以才对梁木樨和颜悦色的,却想不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出手竟然这么狠辣!

第68章 把水搅浑

夏王这一招用得十分高明,对驿馆围而不攻,先让驿馆里面的人慌乱一阵子,继而他们摆出明确的态度——只要南皇后,其他人只要不自己跳出来,就不会有事。

所以现在驿馆里面的其他势力几乎都保持沉默,任由他们去对付大承使团。

梁木樨在心头冷笑了一声,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明哲保身了?真是愚蠢至极!若是这个时候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这样各自清扫门前雪最后只会被敌人各个击破,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出去的时候很多院落都门户紧闭,但是却也有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就在梁木樨快要接近主院的时候,看见对面一棵树上似乎藏了人,她心中忽然一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此时,围攻的军队举着很多火把,加上院子里原本悬着的灯笼,虽然不能说是灯火通明,却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在梁木樨的目力所及之处,便躺了两支箭,这是刚才那阵箭雨时被射进来的,因为力竭掉落在了地上。

她小心地用剑将它们够了过来,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接着她又悄悄地潜入到黑暗里,捡了一些箭抱在手上。再次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的时候竟发现对面树上的人还在。

真是天助我也!

女孩在心里欢呼了一声,手中一支箭便掷了出去,“嗖”的一声轻响,那边树叶“哗啦”一声,原本蹲守在树上的人就摔了下来。黑暗中只听见数声不同的吸气声。

成了!

梁木樨继续潜伏在暗处,静待时机。

能够被派来探查消息的,都是精英密探,有些人甚至是斥候出身,战斗力或许并不高,但是警惕性却绝对不可小视。因而这这个探子摔下树之后虽然四周都有响动,却没有一个人贸然出来查探。

梁木樨隐藏在一颗矮松之后,这个院子里的积雪早已经被人清除了干净,不过树上却仍有积雪。此时梁木樨的后脖子里忽然一凉,她知道那是一粒雪屑落在了脖子里。

外面虽然有风,雪却已经停了,而且她在这里蹲了许久,如果是风吹落了树上的积雪,那么刚才就应该落下来了。由此,梁木樨判断,身后的树上一定有人,她不及细想,手中的箭已经挥出,跟着整个人往旁边一滚。就在她刚刚滚到假山后面的时候,身后“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又一个探子摔了下来。

这一下周围的人再也沉不住气了,全都慌乱地向四周逃窜。梁木樨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回去报信?她再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猛地跳跃而起,几步上了假山,居高临下地将手中的利箭全部掷了出去。

当初在塔林的时候她就能够以手掷箭杀人,更不要说现在经过了半年的逃亡生涯,旁的不说,杀人的手法、角度、力度以及如何躲避梁木樨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了。

破风之声响起,一支利箭呼啸着袭来,女孩子身体一软,便从假山上滑了下来,一个兔起鹘落就到了射箭的人面前,那人慌乱之下想要再发一箭,他的弓已经被梁木樨握在了手里。

梁木樨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倒翻而起,从那人头上跃了过去,手中的弓一下子套住了那人脖子,五指收紧,弓弦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脖子。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嘭、嘭”两声巨响,梁木樨吓了一大跳,就见不远处一个院子里腾起一阵烟雾,像是爆竹之类的东西炸开了,院子里面的人像是一锅油里面突然溅进了水,不要命地往外面跑,慌乱成一团。

梁木樨迅速跑过去,就见几个人猫在黑暗里,正准备往另一个院子里扔东西,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人特别警觉,听见她的声音,顿时转身拔刀。梁木樨道:“你们是不是大承的人?我是来帮你们的!”

那几个人似乎并不相信她,面面相觑。梁木樨懒得跟他们解释,催促道:“快扔啊!愣着干什么?”那几个人如梦方醒,赶紧又扔了两个球型的东西到另一个院子。

旁人不认得这个,梁木樨却是认识的,心中不由大喜,这真是个好东西!

这个东西叫雷火弹,也是南皇后的发明之一,在后世的大规模战役中广泛运用,只是现在还没有普及起来。别看它只有拳头大小,爆炸起来能顶的上一大捆爆竹,弹片的飞射伤害更是能够波及很大的范围。

梁木樨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了,说道:“皇后娘娘让你们来制造混乱是不是?”见这几个人还不相信她,干脆道:“你们放心吧,那些人派出来的探子已经被我杀了,我有办法让这个驿馆里的人都为皇后所用。”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说道:“皇后娘娘早就料到此事不会太平,让我们预先躲到了外面,制造混乱好趁乱杀出去,只要我们的队伍一到,便能够解围了。”

梁木樨点了点头,不禁十分佩服这位南皇后的料事如神,又想到他们的使臣队伍似乎是分几批走的,心中更加笃定南皇后不会坐以待毙的,现在她只能将自己跟他们绑在一起,才能够求得一条生路,并且能够顺利前往大承。

她指挥着那几个人,分派他们往不同的院子去制造混乱,自己却爬到了一处亭台上,双手拢起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扩音筒,大声喊道:“漠北各部族的使臣们,夏王不安好心,借着劫持大承使团的名头,实际上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他自己做这漠北的王!”

“你们都是各个部落的王,都是草原上的雄鹰,难道甘心这样被人算计,任由别人宰割?”

不等下面的人有所反应,她又自问自答:“不!不管夏王带兵围住驿馆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是在我们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你们愿意在史册上留下这样的污点吗?你们愿意后世的人评价你们都伸手戳你们的脊梁骨吗?”

“你们不愿意对不对?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来,把夏狗赶出去!”

她话音未落,尖锐的破风声便响起,一支利箭向她当头射来。

第69章 大战夏王

利箭呼啸而来,快!准!狠!

似乎携带着雷霆万钧的仇恨,誓要将小女孩钉死在亭台的屋顶上。

梁木樨一个鹞子翻身,娇小的身躯像一只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檐上,就算这样她还没有消停,大声叫道:“看看,我说什么!夏王狗急跳墙了!”

她在这里鼓动着驿馆里的其他使臣,而据此不远的主院里,高贵典雅的大承皇后正被一群侍卫护在身后跟夏王对峙着。

世人说起夏王,多慑于他的悍勇、狡诈,认为他必然生得其貌不扬,或者是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汉子,或者是个长相奇丑性格残暴的阴邪男子,然而实际上,此时站立在南皇后面前的,是个朗眉星目、器宇轩昂的男子,虽然生活条件的严酷和久经沙场的磨砺在他身上留下了风霜,不过岁月的沉淀却让他更显沉稳。

此时,他看着南皇后的眼神,不是传说中的残暴嗜杀,而是款款的深情:“阿浔,为了你,这十年来我不断努力,即便是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也一刻都不敢停歇。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难道,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

南浔皇后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他:“陈默,十年前我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如今我还是那句话!请你放下你的执念!”

夏王注视着南浔那娇嫩宛若少女的脸庞,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十年了,岁月在他身上刻满了风霜,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站在那里,凛然直视着他,一如当年她傲立于雪山之巅的冰雪姿容。

那一役,是她的成名之战——大雪崩战役,少女不费一兵一卒,活埋了他一万多人马,让他不得不挥泪斩了手下第一员大将,也就是他的亲弟弟陈言。

他是久负盛名的少年将军,那一次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笔败绩。

从那时起,南浔的名字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他誓要得到她,让她为己所用。然而时间酝酿得太久,久到这根刺在他心头发了芽,无法遏制地疯狂滋长,直至开出了绚烂妖冶的花。

男人的声音绵柔如醇酒:“十年之前,四国之中就流传着一句话:得谋士者得天下!你是大谋士南慕的女儿,又是公子舒朗的嫡系传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舒朗,你若是嫁给他我陈某人一句话也没有!甚至你要我去大承效力也无不可!可是舒羽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因为你帮了他,他才能坐在今天的那个位置上!你自己说说,我有哪点不如他!阿浔,若是你我联手……”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南浔冷声打断:“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要这天下罢了!就凭舒羽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永远不会利用我,就比你强一百倍!”

“阿浔……”陈默声音艰涩,“为了这一天,我筹谋划策了十年,今日却是由不得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一辈子我都要将你禁锢在我身边!”

“放肆!”南浔身边的护卫冷喝了一声。

南浔冷声道:“这就是你对我所谓的爱?”

夏王踏近了一步:“我有什么不对吗?阿浔,你之所以觉得反感只是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你是一个站在世界巅峰的女人,可是这世上却没有几个男人能够与你比肩,你一直留在大承帮舒羽,只是因为不想辜负舒朗的嘱托吧?”

南浔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你自以为是的毛病还没有改掉啊!你听听,一个小女孩都能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她的话音落下,外面便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他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自己做这漠北的王!……拿起你们的武器来,把夏狗赶出去!”

陈默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他一把夺过身旁侍卫手里的弓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南浔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就扣动手中的小弩对他发箭了。不过她这个动作没来得及做,很快陈默的第二支箭又射了出去。

他的箭去得快,对方来得也快,只听见外面冲天的喊叫声,原本围困着主院的弓箭手一致调转了方向,将箭头对准外面,只等一声令下就放箭。

而就在此时,一个雪白的身影,像颗炮弹一样直射了进来,手持利剑,身体高速旋转着扑向了陈默。

陈默左右两旁的侍卫举刀迎上,谁知来人凌空翻了一个跟头,脚尖在侍卫的刀背上一点,再次向陈默扑去。

陈默抽出腰间佩剑,挥剑迎上,他臂力过人,虽然只用了五分力,来人却还是被震得摔出去老远,落在地上,雪白的小小的一团。

她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南浔和陈默同时大吃了一惊——这么骁勇地来刺杀夏王的人居然是个明眸皓齿、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小的身量还不到陈默的胸口高,此时却冷冷注视着他,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光芒。

便是久经沙场的夏王也不由楞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家的娃娃?可知道冒犯我的下场?”

女孩昂然仰起头:“能与声名赫赫的夏王一战,虽死犹荣!”

夏王喝了一声彩:“好,有志气!本王剑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女孩声音软糯,还带着奶音:“我是南瑶的亡国公主梁木樨!来吧!让我领教一下夏王的风采!”

“很好!就让本王来指点你一下!”

话音未落,梁木樨就抢攻了上来。

陈默的剑法大开大合,而梁木樨却以速度快和灵巧取胜,一直在他身边游走,但是再快再完美的剑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瞬间被击溃。

这就是大道中的“一力降十会”!

很快,小女孩又被一剑震开,砸在了屋中的八仙桌上,上好的红木桌子瞬间散成了碎片。

梁木樨“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面色苍白如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横剑身前:“再来!”

南浔皱了皱眉,吩咐侍卫:“去把她带回来!”

侍卫刚准备动,小女孩又像小猎豹一样扑了出去,这一次的动作实在太快,周围的人还都没有看清,梁木樨又再次被拍飞出去,她借势在空中翻了个身,脚尖在红木柱子上一点,再次向陈默袭去,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却是陈默旁边的那个护卫,而与此同时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袭向了陈默。

第70章 你仍是我的手下败将

剑影纷飞,寒光灼灼。锋利的匕首闪着刺眼的寒芒,直刺向陈默的心脏。

他长剑挥动,一下将匕首斩落在地上,就在这时,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背后传来,陈默刚想转身,只听身后一声冷喝:“别动!”

南浔手里的劲弩死死抵着他的后背,冷声道:“让他们都退下!”

“阿浔……”

南浔眉宇间出现了少见的凌厉:“让他们都退下!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

就在刚才,梁木樨摔倒在地爬起来的一瞬,向她做了一个手势,虽然借着身体的遮掩,她手指的动作非常小,不过南浔还是看清楚了,那是在告诉她:她们联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梁木樨扑过去吸引了陈默的注意力,而她在后面趁机偷袭。如果是侍卫偷袭,可能陈默会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侍卫斩于剑下,但是南浔知道他不会对她出手,所以偷袭的人只能是她。

这一点,她知道,梁木樨也知道。

南浔皇后眼中不由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这个女孩真不简单,不但勇敢果决,而且聪明睿智,有勇有谋,实乃将帅之才。

大承的民风十分开放,并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样的说法,只要能力足够,女子一样可以在朝为官。她一瞬间爱才心起,而一旁的梁木樨已经用长剑逼退了侍卫,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站到南浔身边,和她一起将长剑抵在了夏王陈默的脖子里。

陈默平生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被一个小女孩胁迫,眼瞳急剧收缩,目光似箭一般落在梁木樨身上,似要将女孩子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小姑娘,真是好得很!”

他连说了两个“很好”,一个“好得很”,证明他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的笑声沉闷如鼓点一般敲击在梁木樨的胸口,让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不过女孩子却没有因此而退缩,仍旧凛然不惧地将剑抵在夏王脖子里,大胆地与他对视着。

而此时南浔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手中的剑上,这是归雪剑,出门的时候皇帝给她防身的,只因她平常用惯了小弩,便将这把剑与一些贵重物品放在了一起,后来听说押运贵重物品的侍卫们遇到了狼群,被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救了,难道就是她?

当年玄机阁得到了一块千年寒铁,百炼成钢,最后请了最著名的铸剑师将其打造成了一双利剑,一把名叫归雪,另一把名叫凝霜。后来盈画公主和亲楚宇,将凝霜剑当做了嫁妆,大承的皇室里只剩下了这把归雪剑。

如今,归雪剑竟然因缘巧合地落在了这个女孩子手中,看来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南浔看梁木樨的目光又满意了几分,正好看到女孩子紧张得指节发白,然而却没有退却,而是一步不让地和她并肩站立着,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南浔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感动油然而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弟子,你不可以伤害她!”

“什么?”陈默不由自主地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南皇后竟然开始收弟子了?”

南浔说了这话,心头的信念却越发坚定了,声音微微扬高了几分:“你没有听错!我说这个孩子我收下了,她将成为我南浔的弟子,并且是唯一的弟子!”

一瞬间,梁木樨完全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她将成为我南浔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弟子!

弟子!!

弟子!!!

南皇后竟然收了她做弟子!

南浔是一国皇后,大承所有的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大承所有的读书人都可以称为是她的门生。

但是此刻,她说的不是收她做学生,而是弟子!唯一的弟子!也就是能够得到她亲传的人!

这就是说,梁木樨将成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继承南浔皇后传承的人!是她的开山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巨大的欣喜如同海啸一样冲击着梁木樨的心房,她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差点就将剑扔掉在地上翻几个跟头了,不过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努力控制下了自己的心绪,冷喝道:“听到没有!娘娘让你退兵!”

南浔目露赞赏之色,便是陈默也很讶异,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瞧她这个样子并不像不知道南浔皇后是谁,难得她竟然能够悲喜不形于色。这样的女孩子,假以时日,必会成为第二个南浔。

陈默眼睛一亮,循循善诱道:“小姑娘,不如你来我这边,我收你当义女,封你当公主!”

梁木樨不屑道:“我本来就是公主!”

陈默嘴角抽了抽:“你一个亡国公主,有什么好骄傲的,只怕平日里饭都吃不饱吧?”

梁木樨撇了撇嘴:“可惜你那个摩诺城也是个苦寒之地,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咱们彼此彼此,夏王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而且做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啊,我以为以夏王你的朗朗英姿不会做这种半路挖墙角的事情!你说呢?”

“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挤兑得他说不出话来。

南浔唇角微翘,看陈默吃瘪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她忍不住道:“陈默,十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十年之后,你仍是我的手下败将!”

陈默听了这话似乎并没有生气,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牡丹花下死,我心甘情愿!”

“走!退出去!”南浔看了梁木樨一眼,小女孩自动跟上她的脚步,逼迫着陈默往院子里走去。南浔的一众侍卫跟在他们后面步步前进,而夏王的侍卫则步步后退。到了院子里,夏王吩咐:“让他们都退出去!”

南浔冷声道:“退回摩诺城,五年之内不得进犯漠北王城,否则休怪大承对你出兵!”身为一国皇后,久居高位,虽然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势。

陈默答应了一声:“好!如你所愿!”然而他们刚打开门,就见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驿馆里面的其他使臣早已经和陈默带来的军队杀得难分难解了。

上架感言:闺女要出嫁

《锦诛》要上架了,很期待也很忐忑,就像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要出嫁一样,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同时也很害怕成绩会不好。

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不太习惯写煽情的东西,所以写这么一个短篇,只是为了感谢一下相伴着一路走来的朋友,感谢你们和谣谣一起见证了书中每一个人物的成长,或许现在人物形象还不够丰|满,但是后面的剧情会渐渐让他们崭露头角、丰|满起来的。

一路走来,有人喜欢,有人吐槽,但是相信你们都是真正爱这本书的人。可能年纪大了,我的记性不太好,经常会有一些小细节自己写过,但是忘了,出现bug,比如在蓝月湾的时候,女主费心吧啦地偷了一颗夜明珠,后来我写着写着就忘了,好在发现得早,及时圆了回来o(* ̄︶ ̄*)o,今后的行文里,如果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及时给我指出来,咱们一起把这个故事编得更圆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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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夏王三管齐下(求首订1)

外面火光大盛,梁木樨举目望去,有两处院子已经开始着起了火,其中一处就是他们的院子。

这次为了给呼延大可汗庆祝婚礼,塔娜郡主带了很多贺礼,而此刻贺礼还在屋子里,院子却着起了火。

外面已经混战成一团,塔娜的侍卫一个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活着。

这个时候,不要说他们曾经想着算计她,即使没有这茬,梁木樨想要照顾他们一下也照顾不了了。

女孩子不由叹了口气,今天这池水是彻底被她搅浑了,谁也不能够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但是搅浑了之后能不能摸到鱼还是两说。虽然她现在有了一个大靠山,并且还挟制了夏王,但是这个大靠山也是岌岌可危,夏王虽然暂时被她们挟制了,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走不出去。

如今这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王这次围困王城似乎是志在必得,所带的兵卫皆是精英。此刻,虽然驿馆里面已经杀得人仰马翻,但是主院却被守得铁桶一样,只怕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南浔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打算取大可汗而代之?”

陈默冷笑了一声:“这件事只怕要问问你的好徒弟,那会更加清楚!”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用说也都明白。梁木樨赧然,正要开口,就听南浔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我看你野心很大,应该不止是对我下手吧?”这样护着她,让梁木樨心生温暖。

陈默唇角微勾:“阿浔,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聪明……算算时间,七公主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对于他的这番回答,南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道:“你既然都对舒颜下手了,想必大金帐那边也动手了吧?”

大金帐是漠北人对皇宫的叫法,漠北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从前没有固定的宫殿,为了显示王帐的与众不同,上面会用金线绣上图腾,牧民们远远地看见大帐上的金色图腾就知道那是王帐了,就不会轻易去冒犯。

以前,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大金帐,而现在各部族的势力渐渐稳定下来,每一部族都有个自己的王宫和庄园,他们会给自己的宫殿取一个吉祥好听的名字,不再沿用大金帐这个称呼。现在,大金帐就是特指呼延大可汗的宫殿。

这些常识,都是塔娜一路上跟她讲的。

梁木樨听得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如果夏王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想要取代呼延大可汗成为漠北的统领者,那么今天包括南浔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即便以后大承发兵攻打漠北,南浔皇后也已然受辱了。

主辱臣死!

现在她是南浔唯一的弟子,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受辱于人?

“你说得不错!阿浔,若是这次我成功了,我就立你为后!”陈默转过头去,深情地看了南浔一眼。

南浔莞尔一笑:“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吧,不过即便只有一分把握,我也要去试试……你不知道,我是一刻也等不下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见到你的机会!”

梁木樨在心中感叹,这个夏王倒也是个人物,要不然摩诺城也不会崛起得这么快,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能够跻身于草原八部之列,与其他几个实力雄厚的部族分庭抗礼了。

她又见南浔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想必对今晚的事也不是没有半分准备。

夏王似乎完全不将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说道:“阿浔,你这样挟制着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者我们心平气和地来共同见证一个结果——今晚,我是为王,还是身死!”

南浔唇角弯弯:“你若是死了,我把紫玉宝鼎送给你陪葬!”

陈默就叹了一声:“我要那个干什么?你就不能说点好话么?”

“你不是想要问鼎天下么?”

外面喊杀声震天,而他们却像是浑然未觉,闲适惬意地像分别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聊着天,与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格格不入。

陈默突然将头扭向梁木樨,含笑问:“小姑娘,手酸吧?手酸你就歇会儿!放心吧,你师父在这儿呢,我不会跑的!”

梁木樨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一声清亮的鸣啸自远处传来,很快就到了近前。陈默示意一个侍卫前去开门,然后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浔:“好消息来了,你想不想听?”

门刚打开,一片黑影就飞了进来,速度奇快,宽大的金色羽翼掀起一阵狂风,眨眼就到了近前,向着他们俯冲下来。梁木樨吓得心口怦怦跳,差点就挥剑去砍了,却见那只大鸟翅膀一收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陈默的手臂上,原来是一只浑身长着金色羽毛的鹰。

陈默伸手从它足上绑着的竹筒里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出去老远。他手臂一振,那只金鹰便振翅飞了起来,在屋中盘旋,宽大的翅膀掀起的风吹得烛火摇摇晃晃、几欲熄灭。

“阿浔,我真是太开心了!”他说着便转过身来,似乎忘了梁木樨的剑还架在他脖子里,而南浔的小弩还抵在他背上。

“别动!”南浔冷喝了一声。

陈默似乎并不害怕,吹了一声口哨,那只在屋中盘旋不去的鹰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振翅向外面飞去。

梁木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那只鹰攻击她。如果那只鹰攻击她,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屋子里面南浔皇后的人没有几个,而更多的是陈默的人。

陈默在她和南浔的双重威胁下,依然潇洒地坐了下来,王者气度顿显,向着侍卫们道:“吩咐下去,鸣金收兵!”

这是什么意思?

梁木樨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南浔一瞬间脸色煞白,她忽然间明白了,看刚才陈默的表现,大约不是七公主落在他手里就是对呼延大可汗偷袭成功了。

霎时间她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不过手上的剑却逼近了几分,在夏王的脖子里留下了一道血线,冷声道:“换人!夏王是觉得你的命重要还是呼延大可汗和七公主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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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燕云十八骑(求首订2)

南浔看了看梁木樨,目露讶异之色,心中赞赏她大胆的同时,也觉得她到底过于年幼,行事太草率了。

能够用陈默来换七公主舒颜和呼延大可汗固然是好,可是照着目前这个形势来看,陈默这个被劫持的倒是比她们两个劫持人的还要镇定。外面在混战,根本出不去,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希望没有意外发生,希望运送米粮的队伍能够快一点赶到。

说的是运送米粮,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大承的精卫,是皇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若是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她与陈默尚有一战之力。

满室寂静,只有烛火在静静地燃着。

陈默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在奇怪运送米粮的队伍怎么还不来?”

梁木樨听了就心头一跳,果然看到南浔脸色都变了:“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陈默优哉游哉地晃了晃腿:“放心吧,他们好着呢!只是前两天在雪地里宿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无家可归、易子而食的流民而已。”

他唇角微扬,向南浔挑了挑眉,那样子不像个君王,反倒像个土匪。

不错!这个陈默,就是个土匪!即便他此刻锦衣玉袍还是一身匪气!

悍匪!!

他的摩诺城就是靠着抢夺过往的商队,慕容氏、拓跋氏、陈氏以及其他小部落的粮草,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梁木樨心中窝着一股子火,可是在夏王这个绝对力量面前,南浔尚且要虚以委蛇,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心中反复思量着若是偷袭能有几分把握。

陡然“嘭”的一声巨响,门突然倒了下来。不,确切的说,他们的门一直是开着的,此时倒下来的是门连带着的前面一排落地长窗。一整排的长窗砸下来,尘屑飞扬,这个厅堂便直接连接到院子里了。

梁木樨还没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跟着又是一声巨响,一个硕大无朋的流星锤砸在了地上,青砖的地面迅速陷下去一个大坑,裂纹如蜘蛛网一般向四周扩散。

梁木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的功力快赶上婆婆了!不过婆婆年纪大了,用了那一招之后已是元气大伤,如今她出来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和族人都怎么样了。

“燕云十八骑特来保护大承皇后!”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震得梁木樨耳膜微微有些刺痛。而后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从院墙上鱼贯跃下,守在院子里的侍卫立刻拔剑迎了上去,跟他们混战在了一起。

这时地上的流星锤猛然飞起,链接在上面的铁链哗啦啦一阵响。梁木樨本能地踏出一步,挡在了南浔身前,而与此同时南浔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陈默看了她们一眼,调侃道:“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啊!”梁木樨转过头向他扮了个鬼脸,孩子气十足。这个时候敌我未明,不宜跟夏王发生明面上的冲突。这个燕云十八骑,若真是来保护南皇后的,就不会一上来就弄这么一个下马威了。

南浔道:“这是燕云世家的大力士来了。”

话刚落音梁木樨便看见外面围墙被推倒了一片,一个足足有两人高,虎背熊腰,大鉄塔一般的巨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刚才用来砸门的那个流星锤。

“咚,咚,咚——”

他每走一步,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陈默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笨熊,怕什么!”他说着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巨型大汉手上的流星锤带着呼呼的风声高速舞动起来,带起了一片光影。

一眼看去,夏王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他流星锤的封锁的,非但突破不了,贸然上去,还会被砸成肉泥。然而就在快要接近流星锤的那一瞬间,陈默的身形突然顿住了,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巨型大汉的身前。

夏王原本也是个颇高的男子,但是在这个巨型大汉面前,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然而就在他停下身影的那一刻,梁木樨突然看到两点寒光一闪,瞬间穿过了流星锤封锁,射向了大汉。

大汉一招都没来得及出,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往后面仰天倒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院子里的青砖碎裂了无数,尘土飞扬。而离大汉最近的两个侍卫更是被他重重地压死在了下面,一片血肉模糊。

梁木樨看得胆寒,神色惊恐地看向南浔,烛光下,南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这才知道,南浔也看出来了,刚才夏王陈默之所以让她们挟制不过是想逗着他们玩,最主要大概是为了取悦于南浔。

若不是前面陈默看她实在太小,有意放水,梁木樨觉得自己在他手下一招都走不下来。她在后世功夫虽然很高,但是现在这个小身板还负荷不了。

正当她目瞪口呆的时候,便听见南浔说:“等会儿我拖住陈默,你想办法出去,你人小,他们不会关注你。你出去之后拿着这个——”她暗中塞给梁木樨一块令牌,悄声道,“你拿着这个去找风铃,她是我的侍女,你让她想办法来救我!那些粮草全部分出去!”

梁木樨瞬间明白了,这是要用粮草来牵制其他部族,让他们为己所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以重利,不怕他们不联合起来对付夏王。

不过这个燕云世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是想打着勤王的旗号来分一杯羹吧?或者是等到呼延大可汗和夏王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来坐收渔人之利。

梁木樨将令牌握在手里,眼眶微微发热,断然道:“不行,我怎么能够将您一个人扔在这里呢?”

南浔道:“你听我的,夏王不会为难我的!”

梁木樨摇头道:“万一是燕云世家呢?”

“那就更不会了,他们不会蠢到想要大承出兵来灭他们全族的!”

梁木樨人微力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宛如一粒小小的尘埃,他们这些大人物,随便哪一个,碾死她都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此时她的力量不足,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南浔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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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要让我鄙视你(求首订3)

燕云十八骑来得很快,此时除了被夏王陈默解决掉的那个巨型大汉,剩下的人+是身负绝技的高手,尽管夏王的侍卫众多,也还是僵持不下。

梁木樨见他们缠斗激烈便指挥着侍卫们护着南浔逃走,谁知他们刚一动,燕云十八骑和夏王的人竟不约而同地向他们杀来。侍卫们跟他们战在了一起。

南浔容色大变,喃喃道:“难道燕云十八骑早就背主投靠了陈默?”

“可是刚刚……”

南浔打断她:“那个大力士不是燕云十八骑的人,他是燕云世家的家将!”她又补充了一句,“很是赤胆忠心。”

梁木樨听得背脊发寒,好一招借刀杀人!难怪夏王一上来就将那大力士解决了,这样燕云十八骑干了什么燕云家主都不会知道。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连续的“嘭嘭”声,几朵色彩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上次第绽放。

从刚才陈默话里的意思来看,这个时候外面肯定大乱了,绝不可能有人会在这时候庆祝什么——

不!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陈默的人得手了也有可能放这样的烟花来庆祝,顺便传递信号。

她心中一片冰凉,看来这次漠北势力真的要重新洗牌了。现在她跟大承绑在了一起,而大承支持的呼延大可汗,她自然也不希望呼延大可汗有事。

南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木樨,抓紧时间逃走!”她的神情很紧张,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梁木樨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如果是想要自己逃走,她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刚才直接逃走就好了。现在好不容易南浔皇后要收她做弟子了,她可不想还没有拜师就失去这个师父。虽然这是南浔皇后让她逃走的,可是丢下师父逃走是件多么让人不齿的事情。

所以这个时候,她毅然横剑在身前,将南浔护在了身后。

南浔推了推她:“你这傻孩子,快走啊!”

梁木樨正要说话,却听见人群里夏王的声音:“大家速度快一点,愿意降的留着,抵抗的统统杀了!”

院子里面的人鱼贯出去了,而南浔的侍卫竟然全在刚才的战斗中殒命,一个也没有留下。满院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梁木樨警惕地注视着缓步向他们走来的陈默。男人一身黑色大氅,仿佛与这黑夜融成了一色,抬步走上丹墀,向南浔伸出了手:“阿浔,跟我走!”

南浔冷声道:“木樨,给我一剑!”

梁木樨毫不犹豫地一剑向前刺去,长剑荡起冷冽的空气,发出一声清吟,速度极快,眨眼间到了陈默的胸前,然而却仿佛被定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陈默伸出两指在胸前,将她的剑刃夹在指间,然后用力一甩,归雪剑连同梁木樨的小身躯都被甩飞了出去。

南浔惊呼了一声,陈默便上前一步,逼视着她:“你若是敢死,我便一寸一寸地剐了这个小丫头!”

南浔脸色煞白,咬牙道:“好,我跟你走!”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梁木樨,只见小女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她这边走来,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还好吧?”

“我没事……”梁木樨勉强说了这几个字便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忍不住,咳得鲜血喷溅,洒得南浔衣袍上都是。

南浔的衣袍原本是红色的,用金丝线绣了暗纹凤凰,梁木樨的血落在上面,那凤凰在火光之下竟似活了一般,随着风吹动裙摆,振翅欲飞。然而此刻没有人关心这个,南浔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急声问:“你怎么样了?”她急急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就往梁木樨嘴里送,谁知被站在一旁夏王一把夺了过去。

南浔猝然抬头,怒瞪着他:“你干什么!把丹药还给我!”

“你先答应做我的皇后!”男人捏着那颗丹药放在眼前看,啧啧道,“这是紫阳宫的丹药啊!你竟然都舍得给她用!”

紫阳宫的丹药可遇而不可求,因为灵丹妙药所需的药材奇特,炼制不易,便是上善真人自己都没有几颗。

南浔不悦,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快把丹药还给我!”

“阿浔……”

“你给不给我?”南浔目光渐冷,“陈默,我原来敬你是条汉子,不要用这些鼠辈的手段让我鄙视你!你想要赢就光明正大的赢!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杀一场!”

男人闻言,原本若寒潭深渊的眸子仿佛落满了星光,熠熠生辉,朗声道:“好,你等着!我一定在战场上打败舒羽!”

南浔一把夺过丹药,喂进梁木樨口中。

有侍卫来报:“大王,驿馆中的其他使臣具已臣服,不臣服的都已伏诛!”

“很好!”陈默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饱经风霜的眼角纹路清晰,“阿浔,我们出去看看!”

南浔扶着梁木樨站起来,问她:“能走吗?”

“我没事!”紫阳宫的丹药,便是寻常的一颗都能延年益寿,南浔贵为大承的皇后,所拿出来的丹药怎么会是寻常之物呢?梁木樨刚服下去便觉得身体一轻,胸口的疼痛减了不少,并且有一股暖流缓缓在她经脉里游走。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外面走去,只听南浔问:“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梁木樨这才想起来,到目前为止,她没有看见南浔的任何一个侍女,这不正常。现在看来,这些人一早就被夏王控制起来了。

陈默道:“他们都没事,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都还给你!”

南浔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梁木樨小手的手指慢慢握紧。梁木樨也紧紧地回握着她,两人沉默地跟着他走出了院子,外面果然都已经清场了。

然而他们刚出了院子,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南浔拉着梁木樨快步到了驿馆门口。

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两乘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两个人一人手执一根长鞭,鞭子挥动之下,一扫一大片。

更远的地方,一片狗吠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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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变故(求首订4)

她原本还没有看清来的是谁,直到那阵熟悉的狗叫声传来,梁木樨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手心里都是的汗。

一直牵着她小手的南浔不由紧了紧手指,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别怕,陛下会发兵来救我们的!”

南浔一直都从容淡定,原本她根本不担心落入敌手,她坚信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皇帝都会来救她。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可以如此信任的人,真好!她原本也有那样一个人,信他,爱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就站在身后。然而前世的那场大火,吞噬了她所有的信任,辜负了她的一往情深,让她再也无法那样无条件的去相信别人。

遇到困境,总是想办法自己突围,再大的困难都要靠自己。

梁木樨心头有些发酸,不过此刻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的长剑无声出鞘,直刺向陈默的后背。

夏王似有警觉,猛地一错身,一掌罩着她的头顶劈下。梁木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脚步一错,归雪剑带起一片寒光,人已经到了夏王身后。

“好功夫!”陈默目光一寒,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身法,将来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偏偏刚才南浔已经答应收她为弟子了,若是她有这样的功夫,再得了南浔的真传,如果能为己用倒也罢了,偏偏还在敌对的阵营,这样的孩子怎么还能留在世上?不如趁早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夏王出掌如风,再也不留半点情面。

别看梁木樨一路逃亡,一直有惊无险,应对自如,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被迫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连一招完整的剑招都施展不出来。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会儿,骐骥和骕骦已经到了近前,阿泽卡和塔娜一人一条鞭子,横扫四方。

夏王一族原本就长于马背、骁勇善战,原本也不会这么不堪,让阿泽卡和塔娜两个人冲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此刻他们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而且刚刚大金帐那边燃放着礼花,说明已经得手了。他们欢喜之余看见两人飞奔而来,还以为是自己人来报信了,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横冲直撞杀进了他们的阵营之中,导致他们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待反应过来要还击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冲了进去。

夏王的将领们高声喊道:“列阵!让他们有来无回!”队列重新排布起来。

此时,阿泽卡已经冲到了梁木樨的不远处,高声叫道:“木樨,上马!”长鞭子猛甩过来,向梁木樨腰间卷去,谁知鞭头一顿就落在了陈默手里。

阿泽卡大叫不妙,赶紧松手,才没有被拽下马来。

梁木樨得此空档终于喘匀了一口气,就地一滚便出了陈默的封锁圈。

南浔看她一头汗,关切地递了个帕子给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娘娘!”梁木樨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我的朋友来了,我们可以突围了!”

南浔不知道这对少男少女是什么人,但是看他们冲进来的势头很猛,心里刚燃起一点希望,却又在对方的攻势下消弭于无形。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们能够以一当十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不过须臾功夫,他们又陷入了重围,夏王的士兵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淹没过来。

若是想要突围,还得等风铃带着队伍来。

此时她并不知道,在包围圈的外围,百十条巨型獒犬发动了攻击,这些獒犬都是能够生撕饿狼的,每一只都壮如牛犊,咆哮着向夏兵的阵列中扑过去,仿佛狮子扑食。

夏兵虽然凶悍,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竟然就这样被杀得丢盔弃甲。

而不远处的城墙之外,也是喊杀声一片,为首的白衣女子远远望见驿馆的大火心急如焚,利剑所过之处,再无生还之人。他们一路破城门而入,势如破竹,悍勇不可阻挡。

大承的五千精锐终于赶到。

这一夜,漠北王城烽烟四起。

一个时辰之后,呼延部族的十员大将终于带兵将城外各部族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部切断,将王城团团围住,抢夺下了四大城门的戍卫权,夏王终于成了瓮中之鳖。

由于讯息的中断,夏王此时还没有得到被围困的消息,他还在兴味盎然地观看着四大城门燃放的烟花,璀璨的花朵次第在黑暗的天幕上绽放,将今夜的漠北王城映照成了不夜天,跟大金帐遥相呼应。

这是手下大将们得手的讯号,夏王一副乾坤在握的志得意满,转头看着不远处南浔绝美的脸庞:“阿浔,今夜就让你见证一个奇迹!我们……”

“报——”他话没说完,只见整齐的队列瞬间如潮水般分开,一名斥候快马飞奔而来,没待马站稳,“噗通”一下滚落马下,急声道:“王,西城门失守,凌将军的五万兵马全军覆没!”

梁木樨这才注意到这名斥候浑身是血,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战逃出来的。

“你说什么!”陈默怒吼了一声,“唰”的一声将自己的长剑掷了出去,一下子刺在了那斥候的心窝里,怒斥,“妖言惑众!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尽管这样,他还是立刻警觉起来,几步上前拔出了剑,猛然向南浔扑过去。

梁木樨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想也不想就挥剑去挡。黑暗中,两剑相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随即女孩子手中的剑被振飞出去,而她整个人也连退了十余步,跌坐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吐不止。

“木樨!”

“木樨——”

阿泽卡和塔娜同时抢攻过来,而夏王陈默的剑已经架在了南浔皇后的脖子上,南浔手中的劲弩被他一把夺过,抛在了地上。他一手将南浔禁锢在怀里,剑抵在她的咽喉上,露出一个俾睨苍生的傲然笑容来:“阿浔,看来我们要同生共死了!”

南浔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作垂死挣扎吗?”

陈默哈哈笑:“不,我只想跟你一起死!”他深情款款道,“阿浔,我这一辈子当过人人景仰的将军,也做过令人闻风丧胆的枭雄,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是唯独你对我不屑一顾!阿浔……”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是我这一世求而不得的人,生不能同衾,至少,我们还能够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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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尽在掌握中(求首订5)

漠北王城中的几路大军都向着驿馆合围而来。

梁木樨看见南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生怕陈默真的狗急跳墙,跟她同归于尽,于是咬牙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去:“夏王,你放开娘娘,我助你出城!”

“你?哼哼!”显然没把梁木樨放在眼里。

南浔道:“陈默,你筹谋划策十年,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吗?”

陈默勾唇一笑:“我怎么会功亏一篑呢?现在呼延旭已死,就算城门全都失守了那又怎样?王城之中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个呼延家的嫡系血脉来?那些旁支,不过是跟我一样的野心,还没有一个成器的,何足为惧?”说到这里,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漠北,本来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南浔虽然被他挟制着,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还好心地提醒他:“难道今晚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意思?”陈默的声音不见慌乱,反而带了一点似笑非笑地调侃。

南浔的声音柔婉:“通常情况下一国帝王去世都会敲四十五下丧钟,代表九五之尊……”

她话没说完,陈默便不屑地打断了她:“阿浔,这么多年不见,你是受了舒羽那小子的影响,变傻了么?大金帐如今都被我的人控制了,何人去敲钟?”

南浔的声音不急不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如果敲响了丧钟让王城的人都知道呼延大可汗已死,对你不是更有利吗?”

“你说得很是!”他俯下头,唇瓣缓缓擦过南浔的耳尖,“我们去大金帐!”

梁木樨心里咚咚跳,由塔娜扶着,阿泽卡在旁边护着跟着他们出了驿馆,就见满地的断肢残臂,鲜血将土地都染红了,士兵们还在不住厮杀,狗叫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驿馆外面的十里长街,街道上到处都是粘稠的血,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一名白衣染血的女子飞奔而来,远远地向着南浔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奴婢救驾来迟!”

梁木樨认出这个声音就是在狼战的时候救了她和阿泽卡的铃姑娘,她瞬间便知道,这个人就是南浔刚才让她去找的风铃。

南浔此时脖子里还抵着利剑,吩咐道:“风铃,让我们的人退下,让开一条路,让夏王离开!”

梁木樨陡然明白了,若是将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夏王的人就会生出死战的决心,背水一战,夏王第一个就会杀了南浔。

“是!”风铃对南浔的话没有任何质疑,毫不犹豫地就吩咐下去:“大承的将士们全部退后!让夏王离开!”

就在这时长街的另一头涌出无数人马来,他们手上的火把发出熠熠的光芒,照亮了半条长街。

队列分开,从里面跑出两匹高头大马来。为首的男子一身墨色大裘,大裘里面是一副金光闪闪的宝甲,头戴同色金盔,在离他们数步之遥的地方勒马停下。而他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着鹅黄斗篷的少女,少女身上穿了一身银亮的铠甲,转瞬间就策马到了近前,一下跳下马背,几步上前,急切道:“皇嫂,皇嫂!舒颜来迟了!”

梁木樨心头微震,这个竟然是七公主!那么她身后的那位……

她一个念头没有转完,便听见陈默咬牙切齿的声音:“呼延旭,你竟然没有死!”

呼延旭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上扬,略略带了一点笑意竟仿佛桃花盛开,这样的眼睛——

梁木樨情不自禁地转头向阿泽卡看去,阿泽卡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她还觉得呼延大可汗的眼睛跟阿泽卡有点像,可是刚才阿泽卡那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她立马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呼延旭淡淡一笑:“我没有死,是不是很惊喜?”

陈默抬手捏住了南浔的下巴,双眸微垂,目光邪肆地落在她脸上,声音如沉闷的钟鼓:“这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

南浔目光淡然,声音也没有一丝波动:“是!”

陈默的目光就更加阴沉了:“都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

“是!”

“为什么?”

“我早就提醒过你,胳膊是撼不动大腿的!”

“阿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男人的声音十分痛苦。

南浔道:“陈默,今生我们是无缘的,你断了这个念头吧!我送你离开!”

梁木樨注意道南浔说了这句话之后,呼延旭的目光一寒。她心头焦急,生怕呼延旭硬要留下陈默引起他的杀心,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呼延旭道:“你放了皇后,我做你的人质!”

梁木樨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默迟疑了片刻,舒颜便用话激他:“我原以为夏王是个什么英雄人物!原来也是等闲!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这是怕了大可汗么?”

呼延旭也挑了挑眉:“你不敢?”

陈默冷笑:“你少来激我!你要做人质,再好不过,你过来!”

呼延旭跳下马背,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陈默身前,一把接下佩刀抛给了七公主,然后张开了手,示意自己身上再没有别的武器了。

陈默仰天大笑,忽然一把将南浔抛开,长剑挥动,整个人像猎豹一样向呼延旭扑去。

眼看剑尖离呼延旭的胸口只剩了一寸,呼延旭忽然仰面倒了下去,双脚像剪刀一样向陈默的腿上剪去。

陈默双脚一错,避了开去,同时剑尖回撤,依旧瞄准了呼延旭的胸口,口中说道:“不愧是梅溪书院出来的,功夫很不错嘛!”

梁木樨扶着南浔,闻言双眸一亮,婆婆说得果真没错,这世上多数的文臣武将都是出自梅溪书院,她心头热血翻涌,越发坚定了要去梅溪书院的念头。

场中呼延旭急促扭身,已经避让开去,七公主清脆的声音叫道:“阿旭,接着!”佩刀划过夜空,闪出森森的寒光。

呼延旭长臂一伸便接在手里,当啷一声封住了陈默斩过来的剑,刀剑相抵,火花四溅。两人各不相让,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两虎相争,但看哪一只更凶猛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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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生擒(求首订6)

两人眨眼之间便过了几十招,再一次的刀剑相抵,分毫不让!陈默额头青筋暴突,而呼延旭脸上也布满了汗珠。

两人同时发力,然而陡然之间呼延旭收势不住,往前面直冲出数步。却原来是陈默猛然收力,借着呼延旭的力量倒飞出去老远。

黑暗中,他笑声响亮:“呼延旭,咱们后会有期!好好看着你大可汗的位置!本王随时来取!”

呼延旭想不到陈默会如此无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手中的刀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着出去,直刺陈默的后背。

陈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看也没看,反手长剑一拨,便将那刀拨开。然而就在这时,一直静候在一旁的风铃突然扑了上去,手里的剑带着残影,向陈默攻去。陈默只好挥剑来挡。

她的举动让大承五千精锐全部加入了战斗,转瞬间将夏王的残部杀得丢盔弃甲。

呼延旭大喝一声,快步奔上前去,脚尖挑起路边掉落的刀,加入了战斗。

陈默一边打一边骂:“呼延旭,你还要不要脸?这么多人围攻我!”

呼延旭冷声道:“不要脸的是你吧?是谁刚才逃跑的?”

陈默冷笑了一声:“那叫兵不厌诈,你这以多胜少算什么英雄!”

梁木樨本以为呼延旭会在他犀利的言辞下退出战斗,谁知呼延旭得意一笑道:“我们就以多胜少了,那又怎样?你不服?不服来打啊!你不是很想杀我吗?我就喜欢看你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又杀不掉我的样子!”

呃……

刚才看呼延大可汗一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怎么眨眼之间就成了市井无赖了?

这边七公主舒颜已经拉着南浔的手,赞叹着她的计策有多妙,她又是怎样跟呼延旭里应外合迷惑敌人的。她的口才很好,叙事娓娓道来,不疾不徐,比茶楼里面的鼓娘说书还要好听。

梁木樨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倒是忘了去关注场中的情况了。

只听呼延旭大叫一声:“你服不服?”

陈默嘶声道:“老子不服!”原来他已经被呼延旭用刀背压得跪在了地上,而风铃的剑已经刺在了他小腿上。

南浔皱了皱眉,陈默好歹也是个人物,怎能受如此之辱?她扬声道:“风铃,你退下!”

风铃答应了一声,陡然拔出剑,鲜血飚射。陈默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再次站了起来,冲着呼延旭喝道:“再来!”两人又战斗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默受了伤,这一战最终胜利的是呼延旭。

呼延大可汗大败夏王,这一战,稳固了呼延旭在漠北的地位,从此之后,几年之内,漠北草原上都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夏王被生擒,其中的精彩之处足足让说书人说了好几年,一时间四国之中的茶肆酒楼天天爆满,座无虚席。便是梨园戏子也编出了好几折戏来,演说这草原上的两位传奇人物的龙争虎斗。

这自然都是后话,此刻大战已经结束,塔娜的几个侍卫刚才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此时全都冒了出来,并且拿着珍宝到塔娜面前邀功。

塔娜郡主并不知情,只当他们护宝有功,还对他们大嘉褒奖。梁木樨看在眼里,并没有戳破。

驿馆里面的其他使臣也都被放了出来,着火的两处已经被抢救下来。梁木樨等人随着南浔皇后一起住进了大金帐。

虽然说是大金帐,然而却是一座十分宏伟的宫殿。梁木樨曾经住在楚宇皇宫中四年,楚宇的皇宫虽然不是小桥流水的园林风格,却也是雕梁画栋,亭台轩榭十分精致。而漠北的皇宫最大的特点便是他们的每一个宫殿都像帐篷一样是园顶的,火光映照下,整个宫殿像蒙古包一样洁白;第二大特点便是壁画,几乎每一面墙上都有壁画,有神佛、有飞天、有骏马、有牛羊、有祭祀……多的是叙事壁画,连续好几幅,连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南浔跟她解释:“以前漠北没有文字,比如可汗大婚这样的盛典,他们想要记录下来,便画在墙上,既可以作为装饰,又可以记录事情。”

梁木樨赞叹:“真是机智!”

南浔道:“不过现在漠北的多数人还是住在毡帐里,也不认识文字,所以依然没有办法记录他们所发生的事情。”

梁木樨点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平民,他们的一生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南浔脸上已见疲态,梁木樨告退出来了,她今天晚上也受了伤,不过幸好南浔给她的药起了大作用。

呼延大可汗知道了她是南浔的弟子,特意请了皇宫里的御医来给她诊治,结果竟然没有大问题,只要今后注意调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不会落下病根。

梁木樨松了一口气,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谁知她刚刚沾着枕头,便有侍女来报,塔娜郡主来看她了。

塔娜人还没有到,笑声便先传了过来:“木樨,木樨,我听说你被大承的皇后收作徒弟了,是不是真的?”

梁木樨笑道:“是真的!”

“那先恭喜你了!”

紧接着塔娜又道:“我听说明天会在紫金广场举行斗花大会,我们明天一起去好不好?”

到了此刻梁木樨才意识到这姑娘来找她根本就不是要跟她道什么喜,想拉她去斗花大会才是目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只想着玩。

梁木樨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想让我叫阿泽卡去吧?”

塔娜羞涩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说他会不会去?”

如果是梁木樨出面,他应该会去吧,毕竟他将梁木樨当成妹妹一样。这倒让梁木樨不忍要求他去做什么,她犹豫了一下道:“我受了伤,要好好休息啊!”

“那……”塔娜想了一下,总算还有点良心,“我那里还有两支上好的红参,回头拿给你!”

梁木樨莞尔一笑:“无故献殷勤!”

塔娜顿时不依:“我对你好你还取笑我!”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塔娜忽然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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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别扭的少年郎

@@一场激战过后,漠北冷冽的空气中飘满了血腥味,秃鹫在夜空中挥动着翅膀,盘旋不去。王城各大营的人马迅速将街道清理干净,一夜忙碌,天空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梁木樨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昨晚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不禁在心中感叹紫阳宫药物的神奇,或许这@@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下载免费阅读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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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紫金广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漠北王城十分热闹,若不是经历了昨夜那一场动乱恐怕还要热闹几分,然而即便这样,街上还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各种彩灯、绢花装点着道旁耐寒的冬青、雪松,鳞次栉比的商铺前挂满了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灯笼,使得王城成了火树银花的不夜天。

梁木樨走在云都大街上,就有一种上元夜看灯会的感觉。

花千树,灯戏月。

紫金广场是云都大街上最为热闹的所在,各种小食沿街叫卖,琳琅满目的宝石璎珞、手镯钗环、书籍字画、山珍药材……数之不尽。再远处,一堆一堆人流密集,却是玩杂耍的、喷火的、耍猴的……看得人叫好声不绝。

塔娜很是开心,拉着她说道:“昨天我们都没怎么玩,就遇到了前来封锁街道的军队,幸好今天的斗花大会没有取消,我们等会儿好好地玩!”

“好!”梁木樨答应了一声,嘱咐道,“你别乱跑,这里人多,别走丢了!”

“放心吧,这么多侍卫跟着呢!快来快来,那边好玩!”她这么说着也顾不上梁木樨,自己便挤进了一处杂耍摊前。梁木樨正要跟上去,却听身旁阿泽卡道:“我们去看看战神铜像吧!”

“可是塔娜……”前面人头攒动,她人又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到塔娜的身影了。

阿泽卡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那么多侍卫跟着呢!她不会丢的!大不了等会儿我们到斗花大会那里去等她!”

梁木樨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路往广场中央走去,阿泽卡忽然伸过手来示意她:“嗯——”

梁木樨不解:“干嘛?”

“当然是拉着我的衣袖啊!今天这么多人,别走丢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梁木樨心头嘀咕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包子唻——甜豆花……”

阿泽卡问她:“你吃不吃糖葫芦?”

“好,来两串吧!”记忆力里她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前世一直在深山里东躲西藏,等到去了天锦城,已经是长大了,而重生之后,她没有时间、更没有兴趣去买这些小孩子的吃食。

阿泽卡已经付钱买好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道:“随便吃点就好了,不好吃就扔掉,别吃多了倒牙!”

“嗯!”梁木樨点点头,“咔嚓”一声咬下来半颗山楂。山楂微酸,不过混合着饴糖的甜味便觉得滋味很不一般,难怪很多小孩子喜欢。

她举起手上的另一支:“你也吃!”

“我不……唔……吃……”

阿泽卡刚一张口,女孩已经趁势将糖葫芦塞进他嘴里了。少年只好接过来,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

紫金广场的正中央矗立着战神的铜像,据说这是第一代呼延大可汗,手持铜戟端坐在昂首嘶鸣的战马上。当时的漠北一直在突厥人的统治之下,突厥人残暴野蛮,常常随意抓壮丁、抢夺他们的妇女、牛羊,闹得生灵涂炭。

第一代呼延大可汗便联合了各个部族,组成战队,共同奋起反抗,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将突厥人赶到了西方的苦寒之地,重新夺回了美丽的大草原。从那时起,草原八部便开始结盟,划定势力范围,使得各自的民众能够安居乐业,能够尽情地在水草肥美的草原上牧羊。

在战神铜像的旁边是母神铜像,母神是个怀抱婴儿的美丽女人,象征着草原上人口繁衍、民族壮大。

传说这位母神其实只是一个小部族的普通牧民,但是她一生之中生了十七个儿子和八个女儿,正是因为这个母神,当时濒临灭绝的小部族才得以发展壮大。草原上有很多人都是母神的后代。

所以她的铜像和战神一起被铸造在紫金广场上,受万民景仰朝拜。

战神一生之中未有败绩,是草原上的不败神话。只要是这草原上的儿郎,无论属于哪一个部族,没有不崇拜战神的。所以,阿泽卡很虔诚地拜了战神,并且跳起来够了战神手上的戟,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梁木樨:“你不拜母神吗?”

梁木樨脱口道:“我才不要生那么多孩子!”说了这话,她自己尚不觉得,阿泽卡却连耳根都红了。

“喂,杵在这里干嘛?让开!”一声大喝在他们身后响起,阿泽卡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却顾不得自己,一把将梁木樨拉到了身后。

“让开!没看见我家世子要拜战神吗?”他刚说了这话,顿时伸手捂住脸,“哎唷!谁打我?”

梁木樨拽了拽阿泽卡的衣袖:“我们走!”广场上那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刚才她嘴里的山楂核像箭一样飞出去打在那个狗仗人势的侍卫脸上。

两人往斗花大会的方向走去,阿泽卡忽然道:“刚才是你吧?”

梁木樨不答,反而问他:“昨天晚上陈大富来帮我们了,后来怎么样了?”

“他让夏王的人抓了,后来被放了出来,但是他的狗死了好多,他伤心地哭了一夜……”

“啊?”梁木樨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那位胖胖的大富商,直到此刻才想起了他,“那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吧!”

“不用了,他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梁木樨好奇:“那你怎么知道他哭了一夜?”

“他的管家说的。”

梁木樨听了心里一阵唏嘘,低声道:“陈大富也是个传奇人物,若是将来遇到他,我们再好好地还他这个人情吧。”

阿泽卡点头,便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梁木樨一抬头就见一支精致的牛角簪子,一个鹅黄裙子的少女回眸向阿泽卡腼腆一笑便跑开了。

梁木樨奇道:“她送了你礼物,怎么什么也不说就跑走了?这样你怎么能记得住她呢?”

阿泽卡脸颊腾一下就红了,有些粗鲁地拨开她的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第79章 还能这样操作?

第79章还能这样操作?

@@第79章还能这样操作?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79章还能这样操作?第79章还能这样操作?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紫金广场人声鼎沸,欢声雷动,梁木樨从没有见过这样热闹欢快的场面,不由生出感慨来,这辈子做一个平凡的人,这样快乐的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跟着阿泽卡,穿过了整个紫金广场才找到了斗花大会的地方。打磨光滑的大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熊熊燃烧着几堆篝火,数十个少男少女正围着篝火跳舞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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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斗花大会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放,斗花大会正式开始。塔娜拉着梁木樨往场中跑,被梁木樨拒绝了,她今天本来就是陪着塔娜来的,并不想参加什么斗花大会。塔娜循循善诱:“你这样会得不到礼物哦!”梁木樨笑道:“我还这么小,若是得到了礼物,那才叫怪呢!你快去吧!”“可是《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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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找茬的来了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夜风拂过,少年温润一笑,笑容未达眼底,有些敷衍:“你高兴就好!”塔娜很想说自己并非因为这个高兴,却听见梁木樨的声音传来:“咱们可以走了吗?”她转过头去笑道:“还要等一下,有奖品的,我去领了我们再走!”梁木樨笑了笑:“好,那你快点啊!我有点冷。”塔娜点头答应着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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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找抽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趁着这个空档,塔娜跟梁木樨和阿泽卡介绍了一下这位慕容家的世子。慕容世子大名叫做慕容彦,因为慕容家在历年抗击西胡的战役中功绩彪炳,慕容彦很小就被封为世子,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更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承的梅溪书院,三年来成绩都很优秀,据说这还是头一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呼延大可汗的婚礼才特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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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木樨的身份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寒风萧瑟,冷月如霜,鞭子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发出极响亮的破风声,落向少女身上。这一次,狄岚家的大小姐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她“啊”的一声痛呼,鞭子已经落在了身上,带起一道血痕,衣衫破裂。不待她有喘息的机会,塔娜第三鞭又已经落下了,跟着第四鞭、第五鞭……偌大的紫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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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烧烤

宫室里烛火摇曳,舒颜就敛了笑容,嘟起嘴道:“所以皇嫂这次执意要送我出嫁,就是因为推算出了能在漠北遇见她?”

“傻瓜!”南浔伸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我自然是舍不得你啊!是婆婆预测出我即将北行,正好顺路,这才托付了我!”

舒颜立刻笑逐颜开:“想不到草花婆婆这么厉害啊!”

“那是自然,她可是南瑶的大祭司!在南瑶,大祭司的地位跟皇帝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很多时候,皇帝都要听大祭司的!我的推演之术都还是她教的呢!如今,也算是还她的恩情吧!”

回到寝殿的梁木樨却不知道南浔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正在为明天的拜师谢礼而犯愁,现在她身无长物,而南浔皇后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识过?

她正纠结着,就有侍女来禀报,阿泽卡来访。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么晚了,阿泽卡还来找她有什么事,但是漠北不是楚宇,民风很是开放,大街上随处可见相伴出行的少男少女。

于是让人请了阿泽卡进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阿泽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烧烤吗?”

梁木樨一愣,这次想起来,斗花大会的时候为了安慰气到暴走的阿泽卡,自己曾许诺回来之后给他做烤肉吃。她心中一动,对阿泽卡道:“你等我一下!”到内室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出来,拉着阿泽卡:“跟我来!”

阿泽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莫名其妙被她拉着出了门,才知道她一路往偏殿里的小厨房走去。这是呼延大可汗怕南浔皇后和七公主吃不惯漠北的菜,这才特意聘请了大承的厨子单独给她们开的小灶。

而现在——

阿泽卡觉得这很不妥,站下脚步拉住她道:“木樨,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梁木樨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笨啊!做烤肉不去厨房该去哪儿?”

“也是哦!”梁木樨这一下并没有打疼,只是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他的额头。少年的额头上却像是留下了消不去的印记,心头突突跳起来,以至于后面女孩还跟他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梁木樨便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发什么呆?你去叫塔娜,我去准备材料!大不了我们做好了给娘娘和七公主送点儿!”

阿泽卡这才回过神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烤肉要叫上塔娜?不过梁木樨既然开了口,他断没有反驳她的道理,答应了一声,却信手招到一个值夜的侍卫:“麻烦你去通报塔娜郡主一声,让她到小厨房来,就说我们找她有事!”

看着侍卫去了,他自己跟着进了小厨房。

厨房里因为防止主子们随时会要吃的,炉火彻夜都不灭,更有几个婆子在值夜。梁木樨进去打了声招呼,看到角落里竟然真的有个烧烤架,于是让婆子们烧了碳,自己和阿泽卡准备食材。

她本以为阿泽卡从小生活艰苦,做起这些事应该是得心应手,谁知道他竟比叶天星还不如。在被她嫌弃了几句之后,阿泽卡竟然道:“在我们漠北,只要家里有女人,男人是不做这些的。”

这是什么道理?男人就不要吃饭了?女人就该为他们服务?

阿泽卡还振振有词:“所以母神才那么伟大,能够与战神并肩而立,不仅仅是因为她繁衍了子嗣,还因为她养活了一大群人。”

梁木樨有些无语,正想让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一边儿玩去,却听见阿泽卡道:“不过你让我帮忙,我很愿意学!”

这还差不多!

梁木樨便开始教育他:“阿泽卡,这是一项生存的基本技能,你若是不会,将来一个人的时候谁来做给你吃?难道吃生肉不成?”

阿泽卡英俊的脸庞在火光下微微发红:“我怕我做不好……”

梁木樨鼓励他:“没有人生来什么都会,有志者事竟成!阿泽卡,你是草原上雄鹰,我相信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你!你一定行的!”

这已经是梁木樨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了,阿泽卡心中热情澎湃,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要不然为何偏偏让他在蓝月湾那样的地方遇到她。人海茫茫,千里迢迢,她从南瑶来到了漠北,出现在他身边。

此生得遇这样的女孩子,是他一生之幸!

塔娜来得很快,梁木樨的食材刚刚准备好,她就已经到了。

梁木樨招呼她过来一起烤肉玩,塔娜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若是别人让她做,她定然会大怒离去,但是梁木樨循循善诱:“塔娜,来试试,吃到自己烤出来的东西会很有成就感呢!”

少女顿时跃跃欲试,其实整个烧烤的过程,都是梁木樨在指导着他们,帮他们撒调料,刷她准备好的酱料,告诉他们什么时候翻面。

梁木樨只是让阿泽卡和塔娜尝试了一下,等他们烤出了几串,便打发他们去一边吃,自己挑了几串蔬菜烤了,让人给南浔皇后和七公主送过去,送去的时候特意用盘子扣好了放在食盒里,外面又包了棉絮,这样才能保证烧烤不凉,不影响口感。

所以,当南浔和舒颜拿到烧烤串的时候都很震惊,在漠北烤肉随处可见,但是这样将蔬菜串在细竹签上烤着吃,还是很新鲜的,最重要的是味道还很不错。

七公主顿时心情大悦,派人送了好多赏赐来给梁木樨,其中光是衣服,就有十二套,全是大承最漂亮的云锦。

南浔虽然没有在晚上进食的习惯,但是到底不忍拂了自己爱徒的心意,将那些烧烤赏赐给了下面的人,也给梁木樨送了很多礼物,并夸赞道:“难为她有这份孝心!”

梁木樨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个随意的举动竟然换来这么大的收获,等她回到寝殿的时候顿时傻眼了,琳琅满目的珍宝堆得满屋子都是。她心头一动,忽然知道明天该拿什么来做拜师礼了。

第85章 拜师宴

次日一早,天空再次开始飘雪,寒风吹在脸上,冰凉刺骨。

梁木樨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许久,这才去给南浔皇后请安,吩咐摆早点。

今天早餐她做了小笼汤包、水晶牛肉饺和蛋黄酥。

给南皇后请了安,七公主也来了,看见满桌的吃食,顿时就眉开眼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南浔就看了梁木樨一眼:“都是木樨早上做的。”

“啊?一早上做了这么多啊?”她兴奋地尝了一只牛肉饺,顿时满足地眯起眼睛,“真的很不错!比我们宫里的御厨还棒!”她一连吃了好几个,便见梁木樨小心地夹了一只小笼包到她的面前的小碟里:“七公主尝尝这个。”

小笼包本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但是想要做得好还是很不容易的。梁木樨做的这个馅儿大、皮儿薄,里面的汤汁多。咬开一口,浓香扑鼻的汤汁便充满了味蕾。

七公主赞不绝口:“这个好吃,你用什么做的馅儿?我吃了一下感觉有好几种不同的肉在里面。”到了这时她才惊觉南浔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连忙道,“皇嫂,你也尝尝!”

总算还有点良心!

梁木樨亲自给南浔布了一个小笼包,含笑问:“娘娘可能尝出来里面都有些什么?”

南浔吸了一口包子里的汤汁,含笑摇头道:“我可不像阿颜这个吃货,光凭一条舌头就能分辨出不同的味道来。”

舒颜在一旁听了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木樨,还是你给我们揭晓谜底吧!”

梁木樨点了一下头:“我用了小牛腰子、兔腿肉、炖烂的雪熊掌,又加了点鸡胸肉和白鱼汤提味。”白鱼是生在数百里之外冰原上寒潭里的一种鱼,通体白色,肉质细腻而无刺,很是鲜美。

“难怪!”七公主赞叹道,“你这手可真是巧,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若不是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真不想让皇嫂把你带走!”

南浔道:“那就把她留给你好了。”

七公主连忙摇手:“我可不敢耽误了木樨的前程,木樨这么好的女孩子,理应有个好的前程!”

南浔就笑她:“我看你是准备大婚了,无暇顾及木樨吧?”

七公主咯咯直笑,招呼木樨:“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梁木樨曾经在楚宇皇宫里待了四年,对于这些皇家的礼数十分熟悉,虽然大承的风气要比楚宇开放,但是贵为皇后之尊的师父在坐着吃饭的时候,她有什么资格也坐下吃饭?

所以她立刻行礼道谢:“多谢七公主厚爱,我早上准备了很多,公主觉得好吃就多吃一些,要不等会儿给呼延大可汗也送一些尝尝吧?”

舒颜刚才吃的时候就在想着呼延旭,只是有南浔在场,不好意思开口,此时见梁木樨问,顿时笑逐颜开:“好啊好啊,你让人给他送一些吧!”

梁木樨答应了一声,立刻吩咐下去,南浔在一旁含笑不语,见梁木樨小小年纪进退有度,不居功自傲,很是沉稳,心中便越发喜欢了,说道:“我们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快去吃早餐吧,等会儿要行拜师礼。只是我还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梁木樨闻言立刻跪了下来,额头轻触地上铺着的绒厚地毯:“能拜娘娘为师,是木樨三生有幸,木樨这几天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因怕被人笑,才没有敢说出来。”

七公主忍俊不禁,对南浔道:“以后就让木樨住到墨梅斋吧,反正我走了之后,空着也是空着。”

看来墨梅斋是七公主曾经的住所,想不到她这样厚待,居然将自己的住所让了出来。

南浔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木樨既然是我的弟子,怎么样也要与众不同一点。”

梁木樨拜谢了她们,出来之后只觉得今天的雪花都格外的洁白,她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竟然还如此优待她,让她能够成为南浔皇后唯一的弟子。

这让她冲动得想要盖万间广厦来安置天下的穷苦民众,以感谢她这一生所获得的福报。

吃了早饭,梁木樨由着侍女帮她换上拜师典礼的盛装,面朝大承的方向摆上了香案,以隆重的三跪九叩礼跪拜了同样盛装的南浔。然后南浔正式将归雪剑和一本《灵犀剑谱》传给了她。

这本《灵犀剑谱》上写着下册,梁木樨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下册,没有上册吗?”梁木樨前世练过不少剑法,一般的武功,大纲总决都在上册,光拿着下册是没有办法练习的。

南浔便跟她解释:“这种寒铁铸成的剑原本有一双,另一把叫做凝霜剑,《灵犀剑谱》本来就是一种双剑合璧的剑法,无论是上册还是下册都是可以直接练的,只是想要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还需要双剑合璧。”

梁木樨并没有多问,心想以后去了大承书院肯定会学习别的剑法,这个灵犀剑法不学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谁知她刚有了这个念头,南浔却道:“你不要小瞧灵犀剑法,这套剑法在关键的时候是能够救命的,所以你还是要练的,至于能不能找到凝霜剑,就要看机缘了。”

梁木樨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下去换衣服,去准备她的拜师礼了。

今日的拜师大典呼延大可汗虽然没有参加,但是中午的时候却设宴为她庆祝。然后,在席间,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尝到了不同寻常的美味。

梁木樨亲自呈了菜肴给南浔:“这是我借花献佛准备的拜师礼,希望师父能够喜欢。”

南浔笑道:“你这是要把我的口味养刁,好让我们宫里那些御厨集体回家种田吧?”

出席宴会的都是漠北赫赫有名的肱骨之臣、一方霸主,此时全都很给面子的粉粉赞誉梁木樨的厨艺,然而等他们尝了一口之后,却又感到,刚才的夸赞真是太苍白无力了,根本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美味之万一。

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于是都悄悄吩咐身旁的随从:“快去把给木樨姑娘的贺礼再加一倍!”

第86章 尚臻第一勇士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这些天王城里面十分热闹,各方势力云集,不是今天你举办个宴会,就是明天我举办个篝火晚会,总之各种各样的宴请、比试、试探、结交……层出不穷。梁木樨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一跃变成了大承南浔皇后的唯一弟子,跻身于漠北最尊贵的客人之列,连带着阿泽卡也跟着水涨船高,各种各样的请柬如雪片一样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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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暗中窥视的目光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的厨艺实在很不错,尽管只是在一旁指导着阿泽卡几个人,关键的时候才动一下手,但那烤肉散出来的香味便与别人烤出来的不同,滋味就更加美妙了。尽管此刻外面冰天雪地的,几个人却相谈甚欢。他们的欢声笑语以及烤肉的香味吸引了很多人向他们这边看过来。而在这时,梁木樨感觉到一道异乎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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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慕容战尚鲲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很快,尚臻第一勇士尚鲲就上场了,没有经过什么热身,直接就简单地开摔。这个尚鲲真不愧尚臻高原第一勇士的称号,最先上去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走完两个回合,就都被他摔了出去。所以一连过了好几个人,梁木樨都没有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招数。他手法十分快,似乎就是简单的一摔。梁木樨又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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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不得不战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听了心头突突跳,很想再跟阿泽卡说两句话,然而少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慕容彦拍了拍她的肩。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像个瓷娃娃,仿佛稍一用力她就会碎掉。此时,梁木樨却顾不得理他,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尚鲲,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动作。而就在这时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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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十万金铢买我赢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刚才他就用这招来袭击慕容彦,只不过慕容彦躲避及时,而阿泽卡稍有大意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尚鲲大叫一声就站了起来,五指像铁抓一样紧紧抓住了阿泽卡的脚踝,抡起他便往地上砸去。梁木樨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啊——”塔娜大叫了一声,手中的鞭子已经甩了出去,刹那间便缠在了阿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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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徒手杀尚鲲(上)

第91章徒手杀尚鲲(上)

@@第91章徒手杀尚鲲(上)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91章徒手杀尚鲲(上)第91章徒手杀尚鲲(上)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雪球裂开,雪屑飞散。寒风猎猎吹过,拂动南浔皇后头上的帷帽,她轻声赞了句:“漂亮!”尚鲲在这重重一击之下,竟然向前面跌出了一步,晃了晃脑袋才重新站稳。这个尚鲲堪称尚臻高原的第一勇士,防御能力还是相当强悍的,刚才慕容彦就亲身试验过了,一脚扫在他小腿上,他像一座山一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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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徒手杀尚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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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徒手杀尚鲲(下)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92章徒手杀尚鲲(下)第92章徒手杀尚鲲(下)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尚鲲眼睛陡然瞪大,双手一收就掐住了梁木樨纤细的腰,手劲之大,梁木樨都以为自己的腰要被他捏断了。此时只要尚鲲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扯下来摔出去。但是小女孩面容沉静,目光犀利,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被摔死。她依旧用双腿紧紧夹着尚鲲的脑袋,跟着双手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由两侧同时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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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塔娜不见了

风已经差不多停了,天空里只剩了细细碎碎的雪花飘落,梁木樨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骑行在车畔的阿泽卡:“看见塔娜了吗?”

阿泽卡抬起头来:“她不是自己回去了吗?”

“啊?她自己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梁木樨印象中,塔娜虽然是个率性的人,却也不会不跟自己说一声就独自一人走了。

阿泽卡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她的侍卫都不见了,以为她先回去了呢!”

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梁木樨又想到了那道落在她身上充满敌意的目光,如果那个目光不是针对她的——

想到这里她心头忽然怦怦跳,转头向南浔道:“师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塔娜出事了!”她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斩钉截铁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南浔忍不住皱了皱眉,塔娜是雄霸一方的赤那家的郡主。在漠北草原上,即便是呼延大可汗也要对她礼遇三分,如今她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她立刻吩咐调转车头,再次向着拓跋家的营地走去。这时候,梁木樨道:“师父,我能不能叫了阿泽卡和慕容世子进来说话?”

南浔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定定的看着她。梁木樨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目光道:“我觉得慕容世子对漠北地形熟悉,有可能知道塔娜的下落,如果这件事拓跋家做的,那么就算我们逼他们也没有用,他们大可以表面上和我们一起找人,背地里将塔娜害了。”

南浔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让他们进来吧!”她是这么多年在大承顺风顺水惯了,所以很少用这些谋算去揣测人心了,而她在梁木樨身上,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片刻之后,慕容彦和阿泽卡就进来了,他们刚要行礼,南浔已经抬手阻止了他们:“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木樨身上,塔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时间不长,她一定还在拓跋家的营地里,你们觉得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阿泽卡和慕容彦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待他们开口,便听见梁木樨道:“刚才我们在烤肉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慕容彦反应很快:“所以你往身后扔雪球是在找那个人?”

梁木樨点头道:“是的!后来阿泽卡上去和尚鲲比试的时候,那道目光又出现了,我转过头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闪光的点,我觉得那是女孩子头上的发饰。”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个女的?”

梁木樨摇摇头:“我不能肯定……”

南浔忽然问道:“这个附近有什么危险的地方没有?或者说便于设陷阱的地方?”

梁木樨道:“师父是觉得塔娜掉进陷阱了?”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有人故意将她引到陷阱里……”

梁木樨忽然后背发凉,刚才她看见阿泽卡在场上遇到危险的时候,刚好是那道目光最后出现了之后,她本来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阿泽卡,所以拼了命也要将阿泽卡救下来,但是此刻看来,他们的目标却是塔娜……

或者说,对方的目标是阿泽卡和塔娜两个人?

很快,她就想到了狄岚家的大小姐。

南浔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梁木樨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我觉得可能会是狄岚家的大小姐!”

“为什么这么说?”

梁木樨便将那天晚上参加斗花大会的事情跟南浔说了,南浔很快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塔娜当众打了狄岚家的大小姐,便等于当众打了狄岚家的脸。狄岚家有钱,拓跋家有势,这两家还是有可能结盟的。今年冬天尚臻高原特别寒冷,据说冻死的人畜不计其数,自然需要外援,这个时候他们替狄岚家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就在这时,梁木樨的目光却落在了慕容彦脸上。她的目光不含任何感情,然而被看得久了,却感觉比冰原上的雪还要森冷。

慕容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师妹……”

梁木樨这才移开目光道:“师父你说,他们办得这个尚鲲的摔跤大赛会不会就是个幌子?”

南浔猝然抬眸,目光森冷地落在慕容彦脸上。慕容彦这才知道梁木樨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让阿泽卡去见识一下尚……尚臻第一勇士……”

一直没有开口的阿泽卡这时候道:“我相信慕容兄,要不然他也不会善意地提醒我们,还在我遇险的时候帮我!”

梁木樨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说慕容师兄参与了这件事,只是摔跤大会的消息是谁透露给师兄的?师兄会不会也被人利用了?”

慕容彦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道:“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事是我上次参加宴会的时候听人说的,具体是谁说的,我倒是不记得了,而且今天来了不少人,也有很多人上去试了,他们不会都是被利用了给忽悠来的吧?”

马车已经到了,梁木樨没有就这么问题追究下去,她也知道这样无缘无故地怀疑慕容彦很不对,毕竟他刚才还出手救自己,而且她能看得出来慕容彦对塔娜有情意。于是歉意地道:“抱歉师兄,我也是太心急了。”

“没事没事,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有所猜测的!”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个女孩子心思这样重,真的只有十岁吗?她的念头转得这样快,便是已经十九岁的自己都赶不上啊!

慕容彦和阿泽卡下了马车,南浔却没有下去,只是让风铃去给拓跋家的家主送了拜帖。

不消片刻,拓拔家主便亲自来拜见她了。南浔并没有出马车,而是将架子端得十足,隔着帘子和拓拔家主说话。

梁木樨也跟着她坐在车里,不过听声音刚才那个对他们充满敌意的人并不是拓拔家的家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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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身陷雪湖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南浔开门见山地道:“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赤那王家的郡主,但是现在郡主失踪了,本宫只想问问拓拔家主,塔娜郡主现在在哪里?”听声音拓拔家主应该十分年轻,他听了这番话之后吃惊道:“塔娜郡主失踪了?娘娘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把郡主给您平安带回来!”“好,那本宫就在这里静候拓拔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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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意外收获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滑雪板虽然大,每一块也不过三尺来长、一尺来宽,也幸好尚臻高原终年积雪覆盖,拓跋家才有这样的东西。梁木樨爬过去的时候格外小心,特别是由这块板跳到前面那块板的时候,不能直接爬过去,那样会导致滑雪板上承受的重量不均衡,一端翘起直接插到雪湖里面。虽然这是特制的滑板,两端都有微微的翘起,不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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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要撕了她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回到大金帐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所幸已经将塔娜救上来了,不过塔娜在雪湖里待了太长时间了,整个人都冻僵了,到了马车上,南浔给我喂了一颗药,塔娜脸色才有了一些好转,不过整个人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回去之后立刻传了御医来整治,很是一番手忙脚乱。出了这样的事,拓跋家的家主表示很抱歉,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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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年轻的拓拔家主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寒风呼啸着刮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拓跋昭宏面沉如水,听着帐中跪在地上的侍卫回话。“……属下查过了,就在昨天郡主好请蓝夫人吃饭了,所以今天的事……”他欲言又止,似乎是不敢确定。拓跋昭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到侍卫行礼出去的时候,又被他《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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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拓跋昭宏的礼物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塔娜的情绪很不稳定,梁木樨一直陪着她。就在刚才,塔娜终于在她的哄劝之下开口了,告诉她是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趁她不注意,偷了她的东西并且挑衅她,说她贵为赤那王的郡主,马术却差得很。塔娜自然不服气,不过那时候她的理智还在,一心记挂着梁木樨,只希望快点拿回东西。这时候那蓝衣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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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就这样算了?

第99章就这样算了?

@@第99章就这样算了?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99章就这样算了?第99章就这样算了?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拓跋昭宏是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人,但是再如何年轻,你也不能忽视他是一方霸主的事实。就像一个国家年幼的皇帝,再怎样都不能改变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你不能因为他年幼就轻视他。此刻,身为一方霸主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塔娜还能说什么?即便她有再多的不满也要给这个男人几分面子,就算她不想给,南浔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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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分析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慕容彦点点头:“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尚臻高原这次大雪冻死了很多人和牲口,他们急需要外力的援助,如果这个时候拓跋元一那方获胜,说不定他就可以操纵拓跋昭林做个傀儡,自己躲在幕后做个土皇帝了!”梁木樨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计划!”塔娜不服:“他们勾结他们的!怎么又扯上了我们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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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去大承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这是一个晴好的冬日,外面积雪未消,温暖的阳光却透过琉璃壁落在暖房里的一株桂花树上。也多亏了园艺师功夫了得,这棵树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情形下尚能开花。花期正好,细细密密的金黄色小花开满了枝头,馥郁的浓香充满了整间暖房。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漏下稀疏的光斑,将一支斜伸出来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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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花样作死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今年的漠北特别冷,天又开始下雪,梁木樨窝在暖榻上不愿意动弹。拓跋元一的那件事因为关系到塔娜,慕容彦自告奋勇的接手了,他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查到了拓跋元一确实暗中派人潜入了北雍关,前往楚宇去了。不过这一切都在梁木樨的计划当中,那天回来梁木樨就让塔娜派人快马加鞭给赤那王送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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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篝火晚会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满园的琉璃宫灯下,雪花像飞舞的精灵,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梁木樨和塔娜二人合撑了一柄油纸伞,装作刚刚走出来的样子。塔娜唇角含了一点笑,故作惊讶道:“呀,这不是昭瑜郡主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梁木樨道:“昭瑜郡主穿得这么少,莫不是被冻坏了吧?”塔娜冷笑道:《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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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七公主失踪了

一瞬间,梁木樨只觉得寒毛倒竖,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要对呼延大可汗或者七公主不利……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然而此时她完全陷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被挤得跌跌撞撞,只能随着人流涌动,根本无法脱身,再加上她人小个子矮,完全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尽量往人群外面挤。

但是此刻的她完全陷在人潮里,想要挤出去十分困难,就在这时,旁边一个高大男人的手肘向她脸上撞来。梁木樨本能地一偏头,然后一伸手抓住了这条手臂,整个人拔地而起,猛地跳到了这个人的肩膀上。那男人刚想大叫,女孩子已经踩着他的肩膀往前面跃去了。

她步伐轻盈,很快就从汹涌的人潮头顶上借力跃了过去,跨过重重人潮往呼延大可汗和七公主的方向飞奔而去。

往往下面的人还没有觉察出怎么回事,她就已经踩着那人头顶跃过去了,等到有人发现了想要抓她,却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无法抓到。

而下面的人潮汹涌,挤得密不透风,根本腾不出手来抓住她。

就这样梁木樨很快越过人群飞奔到了呼延大可汗身边,她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只见阿泽卡和慕容彦他们都在奋力抵挡着人群,将塔娜和七公主的侍女都护在后面。

梁木樨一眼瞧过去,没有看见七公主,正要问,就听见塔娜扬手叫道:“木樨,这边,这边!”

梁木樨迅速钻到后面,看见那里还有几箩筐喜饼,连忙抓起一个箩筐,奋力将那些喜饼都抛洒了出去,然后冲塔娜他们道:“快,把这些喜饼撒出去,让他们抢!”

塔娜愣了一下道:“这样会更加混乱的!”

梁木樨来不及跟她解释:“快点!趁他们乱抢的时候,我们尽快脱身!”

塔娜一看梁木樨刚才扔出去喜饼果然有人在抢,并且他们在抢的时候就阻止了人潮往前推进的速度。她忙答应了一声,和几个侍女都奋力将喜饼扔出去,尽量扔的远一点。

到了这时梁木樨才有空问:“王后呢?”

一个侍女道:“茜茜姐姐护着她先回到了銮驾上。”

“哦,那就好!”她瞥了一眼慕容彦和阿泽卡,说道,“你们保护这大可汗快撤,我和塔娜去保护王后!”说罢她拉着塔娜往后面退,而呼延旭也在慕容彦和阿泽卡的护卫下退了过来,留下侍卫们继续在那里拦截百姓。

幸好这些百姓是从一个方向冲过来的,紫金广场的另一面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然而等他们奔过去的时候,呼延大可汗和七公主刚才坐过来的銮车却不见了。

梁木樨心头发寒,冷声道:“不好,这可能是拓跋昭瑜策划的,她劫走了王后!”

塔娜一听顿时慌了神:“那怎么办?”

梁木樨道:“慕容师兄、阿泽卡你们快点骑马去四处看看,我们留在这里等消息!”

“好!”两人也不再废话,翻身就上了马,分头往东西两条路上奔去。

而就在他们消失在街拐角的时候,呼延大可汗突然大叫了一声:“阿颜!”快步奔了出去。

“大可汗——”梁木樨和塔娜同时惊呼出声,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道,“快追!”便同时迈出了步子,追了出去。

照着呼延旭刚才叫的那一声,像是发现了七公主,但是梁木樨心头怦怦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们快步跟在后面追,但是呼延旭生得人高马大,功夫又好,不一会儿便跟丢了。

两人转过一个巷子前面是两条岔路,她们顿时便不知道该往那边追了。

突然塔娜指着前面道:“那边有灯,我们过去看看。”

因为今天庆祝呼延大可汗大婚,百姓们都集中在紫金广场,万人空巷,这一条街道都是黑漆漆的,唯有前方一间屋子有灯。

梁木樨答应了一声,两人便快步往那边跑,塔娜跑在前面,看也没看就冲了进去。梁木樨看见前面一排大红灯笼便觉得很不对劲,因为这样的灯笼她在蓝月湾也曾见过,于是便留了个心眼,抬头望那门楼上的匾额瞧了一眼。

因为是在王城的缘故,城里倒是有很多店铺上的招牌用的是四国通用的文字,梁木樨只瞧了一眼便急忙叫住塔娜。

因为她看见那上面写着三个字——凤栖花。

这个名字一听便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塔娜只顾着往前冲,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叫喊。梁木樨无奈,只得跟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人都去了紫金广场的缘故,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而就在梁木樨快步追上塔娜想要拉着她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女子的呼叫:“啊——”

声音充满了柔媚,百转千回,听得梁木樨莫名爬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疑惑地看了塔娜一眼,而塔娜也在这个时候向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随即又变得苍白。

梁木樨一想到万一里面的人是七公主,顿时不寒而栗,再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塔娜道:“我们过去看看!小心一点!”

这时候又是一声喊叫传来,接着一声接一声的,楼上那个女子似乎在极致的痛苦和快乐中挣扎着。

传出声音的那个房间门没有关,两人一路过去,就见粉红色的轻纱随风拂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芳香。

梁木樨本能地提醒道:“这香可能有问题,先憋着气。”

塔娜点了点头,一把推开门,两人顿时傻了。

只见地上一个女子被五花大绑着,而七公主正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在那女主的旁边,茜茜正手执马鞭威风凛凛地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冷声道:“说,你们弄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王,王后……”

梁木樨和塔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七公主已经站了起来:“木樨,多亏了你及时报信,我才能够早有了防范!”

梁木樨一时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突然想到他们是追着呼延大可汗过来的,但是现在呼延大可汗不在这里,她脸色顿时一白。

第105章 谁弄死谁?

第105章谁弄死谁?

@@第105章谁弄死谁?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105章谁弄死谁?第105章谁弄死谁?屋子里那种奇异甜腻的香味却越来越浓了,梁木樨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珠帘后面博古架上的一只莲花香炉上——那里正有袅袅的烟雾升腾而起。梁木樨快步走过去,拎起桌上的茶壶,就对着那香炉浇了下去。“嗤——”一阵青烟腾起,香炉里的香被浇灭了。“怎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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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这才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的郡主在什么地方?”这些人虽然穿着漠北普通百姓的衣服,打扮得像个痞子,但是从他们刚刚踏入这个房间时,梁木樨就看出了他们一身戾气,绝对不是普通百姓,而且她刚才躺在地上留意之下,见他们的手上都有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骑马、握刀的痕迹。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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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拓跋昭宏善后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梁木樨就看见一群人向着这边走来,一路上都是珠帘拂动的哗哗响声。为首的人正是呼延旭,此时他还是一身盛装,不过衣衫却显得有些凌乱,上面很多褶痕,并且他走路的姿势也有点不大对,几乎一直由走在他身边的慕容彦扶着,看上去像是受了伤。梁木樨心头疑惑,是什么让呼延大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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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真金和白银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呼延大可汗和七公主大婚已经有了好几天了,塔娜也收到了赤那王递来的消息:拓跋家确实派了人伪装成商队去了楚宇,不过什么时候返程还不知道。看来他们要打一场持久战了,梁木樨对于漠北的内斗不感兴趣,至于拓跋昭瑜虽然没有遭到舒颜的惩罚,不过却被拓跋昭宏禁足了,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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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再遇狼群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他们启程的那一天,塔娜也启程回北雍关去了,这样他们可以一直同行到榕溪陂,在榕溪陂补给之后再上路。分别在即,尽管塔娜还是拉着梁木樨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着她小时候跟哥哥赛马、跟妹妹编花环的事情,但是梁木樨还是能够感觉到她话语里浓浓的不舍。他们在榕溪陂住了一夜,照例还是塔娜跟梁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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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杀狼人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打电话来的自然还是李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接电话的人换成了叶子琛,这一次李氏竟然没有骂人,而是和和气气地将电话讲完了。舒绿吃惊地看着叶子琛挂上了电话,莫名其妙地问道:“是谁打来的?”“你母亲!”“她没有骂你?”叶子琛好笑地看着她:“她骂我做什么《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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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马匪?哪有这么多匪!

第111章马匪?哪有这么多匪!

@@第111章马匪?哪有这么多匪!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第111章马匪?哪有这么多匪!第111章马匪?哪有这么多匪!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呼呼的寒风迎面刮来,吹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同样迎面扑来的,还有一头体格健硕的恶狼。刚刚阿泽卡的箭生生地将那个骑在狼身上的人射落了下来,但是那头狼却仍旧毫发无伤,快如疾风闪电地向着梁木樨扑过来。梁木樨心头一凛,手中的猫爪钩索再次甩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在她身体西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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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送一份大礼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敌人来势太快,四周的喊杀声充盈着耳朵,许是饱饮了鲜血,归雪剑发出一声嗡鸣,轻微的声响宛若龙吟。她吃惊地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南浔。南浔的目光落在剑上,沉声道:“难道是感受到了凝霜剑的气息?”梁木樨心头一惊:“不是说凝霜剑被盈画公主带到了楚宇吗?怎么会在漠北?”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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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或者退,或者死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或者死,或者死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北风猎猎刮过,扬起地上的浮雪沫子,盘旋如沙尘。扎布浑身是血,被风铃踹了一脚,恨恨地跪在了地上,不过他还是不屈服地昂着头。风铃又抬脚在他下巴上踢了一脚,冷喝道:“老实点!”男人闷哼了一声,昂然道:“漠北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没有跪着偷生的孬种!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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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酒肆闲谈听见你名字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扎布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们!你们要把我的部下们都弄到哪里去?”梁木樨拍了拍手:“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或许是开荒,或许是挖矿!总之要让他们接受一点教育,这样以后他们才会安安分分的做人,省得没事情干就整天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扎布狠狠地瞪着梁木樨,若是目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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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病了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身中剧毒,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梁木樨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前世,没有她,周牧阳好歹做了很多年的太平王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她本以为重生回来,就能逆天的手刃仇敌,快意人生,可是看看这半年来,她都做了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可是她非但没有杀他,还护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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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夏王越狱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屋外寒风簌簌、雪花飘飘;屋内炭火微红、热气袅袅。梁木樨再次出了一身汗,不满地掀开被子,却被匆匆进来的阿泽卡一把拦住了:“你不要命了?再胡闹看我不告诉你师父!”梁木樨身上出了一身臭汗,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她鼻子还塞着,声音嘶哑着软软地道:“这屋子里这么热,我都快闷出病来了…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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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狮子大开口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冬日的早晨,阴冷潮湿,冷雨簌簌地敲打在车顶。梁木樨昏昏沉沉地靠在车壁上,连日的赶路让她疲惫不堪,这些天病情时好时坏,就比如此刻,她脸颊红红的,又有些低烧。真金和白银睡觉她的脚边,让她觉得温暖了不少。根据南浔的推断,夏王的兵马一定是在飞龙关枕戈待旦了,所以他们这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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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大战飞龙关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秦芬芬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蛋糕直接向着舒绿当头拍来。舒绿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然她砸中呢?她手指一动舒绿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轻轻巧巧地站起身往旁边不经意地跨出了一步,她这步子跨的巧妙,谁也没有看见,她的脚尖在秦芬芬脚踝上踢了一下。秦芬芬陡然就站立不稳,向前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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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深陷匪窝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逼仄狭小的屋子里光线昏暗,一盏如豆的油灯静静燃着。突然,火苗晃动了一下,是有人掀了帘子进来了。梁木樨迅速闭上了眼睛。男人粗犷醇厚的声音响起来:“起来吃药吧!”这个声音——梁木樨吃了一惊,正考虑要不要睁开眼,就听见夏王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怎么,我救《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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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地下有宝藏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看着他不住挣扎,活像一只又黑又丑的耗子,顿时忍不住笑起来。却不想这少年自己深陷敌手,竟然还注意着她,看见她笑了立马叫嚣道:“喂,喂!你笑什么笑!你知道不知道你笑起来很丑!”尽管他叫得很大声,梁木樨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将目光落在那个独眼男人身上。这男人一身戾气,手里拿着一支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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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少年长福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这山里的条件很差,山泉倒是清澈。陈默几天看不见人影,梁木樨怀疑他已经跟独眼狼达成了协议,一起去找宝藏了。她独自待在破旧的小木屋前,给骕骦清理伤口。四周树屋里都是手持弓箭的岗哨,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片低矮的木屋前,若是超出了范围一步,无数支箭便会飞射而来。梁木樨倒不是怕这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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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村口的阿凤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少年顿时兴奋起来,阳光落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油亮油亮的,他一双不大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梁木樨,凑近了一点问:“什么办法?”梁木樨拍了拍骕骦:“你骑着我的马到前面的林子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找你!”“真的吗?你怎么来?”“我自有办法!你等着就是了!”长福见她《锦诛》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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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关系微妙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天气晴好,阳光暖暖地照在茶棚上。少女转过身来,目光愣愣地落在梁木樨身上,一瞬间,震惊、激动、疑惑、慌乱、喜悦……满满地从漂亮的凤眸里闪过。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梁木樨却适时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而站在她旁边的少年却并没有觉察出异样,依旧很兴奋地道:“阿凤,今天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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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重临天锦城

梁木樨心头暗恨,顾凤辞已经向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张口答应道:“来了!”

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喝茶,她便忙碌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她停了手,长福也快要回来了。梁木樨下山一趟不容易,如果这一次不能逃走,等到下一次不知道要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了。

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一点出去,哪怕是跟周牧阳合作,派些军队来将这个匪窝端了,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宝藏落到周牧辰或者夏王手里的好。

她走出去看了看天色,叫了顾凤辞道:“凤辞,我有话跟你说!”

顾凤辞随着她进去,正要开口,梁木樨已经率先道:“我是被人劫持到这里来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要是等会儿长福回来了你帮我挡一挡,我必须马上走了。”

“那我……”少女欲言又止。

“我还是在大承等你!一定要来!”

“好,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马上过去!你知道我父亲的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结……”

梁木樨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的,你自己注意安全,闵公公再厉害毕竟是周牧辰的人,若是有什么情况他可能不会帮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嗯!我知道的!你也要小心!我们到大承汇合!”

女孩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茶棚下,顾凤辞微微眯着眼看着她瘦小的背影越去越远,心头忽然有些酸涩,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僵,这才听到了远处长福的声音。

“阿凤,阿凤……”

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阿凤,原来水粉有这么多种颜色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就每个颜色都拿了一样,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少年在桌子上抖开一个大锦袋,里面琳琳琅琅的竟然有二三十种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顾凤辞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刚才她打发他去,不过是找个借口将他支开罢了,想不到这个傻小子真的买了这么多水粉。她出身富贵,打小用的东西就精致,虽然过了近一年的流浪生涯,但是现在周牧辰给她的内制的东西根本就用不完,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会比宫里的更好?

而这个山贼窝子里卖的东西,大多是粗制滥造的,她根本就看不上眼。

长福羞赧地抓了抓头发:“你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顾凤辞自然不会说这些她都不喜欢,拿了一个在手里看着:“看起来还不错,就这个吧!”

“你,你不多挑几个吗?”少年顿时傻了,他买了这么多啊,都是给她的,怎么她就挑了一个啊?

“不用了,我用惯了这个颜色,用别的颜色不习惯!”

“哦,原来是这样啊!”少年又抓了抓头,“可是,可是……这么多我……”

顾凤辞就抢着道:“你可以送给别的人啊!”

“呵呵,呵呵……”长福尴尬地笑了笑,“那就便宜桂花那个丑八怪了!”说到这里他四下里看了一下,“咦,桂花呢?”

顾凤辞的神情比他还吃惊:“她去找你了呀!怎么?你没有遇到她吗?”

“啊?找我了?”

少女点点头。

长福皱了皱眉头,微微有点恼,喃喃抱怨:“她找我做什么呀!回头走丢了我还要去找她!”

顾凤辞道:“她大约是觉得在这里坐着无聊,回头她找不到你自然就会回来了,你在这里等等她好了!我去给我倒碗水喝!”

“嗯,好!”

少年坐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了:“阿凤,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啊!她就说她要去找你,顺便到店铺里逛逛!”

“哦!”少年又抓了抓头,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对形态各异的粉罐子上,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说道:“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会走丢了吧?我去看看!她往哪边走的?”

“那边!”顾凤辞指了指东面街道的方向。

少年又问:“她连马都骑走了?她,她不会是跑了吧?”

“不会吧!你不是说她阿爹是你阿爹的朋友吗?她怎么会一个人跑了?”

长福脸色瞬间就不对了,只说道:“阿凤,你等下,我去问问。”少年快步往外面走去。

顾凤辞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抡起算计,就算是她也不一定是梁木樨的对手,何况这个傻乎乎的少年呢?

半个月后,梁木樨终于重新来到了天锦城,此时已近年关,虽然在那次落水的时候,她身上的东西都掉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好在她当时死死地抓着归雪剑,而陈默身为一代枭雄,并没有克扣她的剑。

归雪剑和骕骦都在,她就很安心了,至于钱嘛,就要看谁比较倒霉合她的眼缘了。不过有了上次陈大富的教训,她不敢再那么张扬了,通常都是低调地买一些包子之类的补给就上路了。

到了天锦城之后,她没有多作停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找个客栈洗漱一下,就直奔熠王府而去。她心里很清楚,依照周牧阳的性子,既然已经被褫夺了封号、贬为庶民了,那么他必然就不会留在宫里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住在熠王府。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只是她觉得不管如何去了熠王府,不管周牧阳在哪里,都必然会知道。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去熠王府递拜帖,她甚至做好了准备,等着周牧阳再次将她抓住,再次扬言要剥她的皮,再次罚她做女奴,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却是,那个门房道:“姑娘走错了吧?这世上如今已经没有熠王这个人了。”

“你说什么?”梁木樨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耳朵里嗡嗡地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看见那个门房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但是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阳光照在熠王府大门的铜钉上,亮闪闪的晃得她眼睛都花了,梁木樨整个人摇摇欲坠,只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喉头发甜。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个门房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梁木樨一把抓住他,声音嘶哑:“你刚才说熠王怎么了?”

那门房无端地打了个哆嗦,嗫嚅道:“我,我说,熠王殿下已经被贬为庶民了,已经没有熠王这个封号了。”

第125章 情敌见面

明媚的阳光落在青桐坊,落在这座前世她生活了四年的宅子里面,这宅子她十分熟悉,熟悉到哪座垂花门后面种了一棵海棠,哪片墙上爬了一株紫藤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现在,这绵延百余亩地的熠王府连门前的牌匾都被摘了。

梁木樨心头无端地发冷,一种颓靡的阴寒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开始滋长蔓延。

她恍神了好久,才听见门房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梁木樨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要将这门房拍死的冲动,正要问他周牧阳在不在,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牧阳哥哥也真是的,出去游历也不知会我一声!人家还巴巴地来瞧他的病!”

随着声音逼近,侧门里走出来十来个人。为首的少女十三四岁,一身明媚红妆,走得极快,一边走一边抱怨。身后的丫鬟小跑着才能跟上,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小姐,老爷说了,要注意形象!”

少女“呸”了一声:“形象不过是给牧阳哥哥看的,现在他都不在家了,还装什么装!”

梁木樨早就避到了一旁,其实安宁儿这样的性子,她还是蛮喜欢的,前世要不是安宁儿总是主动挑衅,她也不至于那么为难她。不过,她刚才说了什么?周牧阳不在家?安宁儿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么就说明他原本是住在这里的,那他会去了哪里?

她心里正盘算着,就听见安宁儿的声音冲着身后道:“牧阳哥哥真的去了他师父那里了?你不是骗我的吧?”

身后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赔笑道:“宁儿小姐,老奴怎么敢欺骗您呢?殿下……啊,公子真的去了山里,您也知道的,他的师父是个行踪不定的老神仙,至于现在公子在哪里,老奴真的不知道……”

梁木樨认得,这是熠王府的总管徐棋,此时的徐总管看上去比十年后要年轻许多,看见人还是一脸堆笑,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是一只笑面虎。

“哼!最好不是骗我!”安宁儿跺了跺脚,又喃喃自语道,“牧阳哥哥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真是的!”

梁木樨一直不知道周牧阳还有个师父,直到这一世她落在他手上的时候,才听他咬牙切齿地说,为了给他们俩逆天改命,他的师父动用了禁术,魂飞魄散了。

她突然就有些想不明白,既是逆天改命在先,他们穿回来在后,那么他师父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啊,怎么现在还有师父呢?还是说逆天改命这件事发生在十数年之后,现在还没有到时间呢?

这个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让人甚是纠结。

而正在她纠结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梁木樨很想转身就走,说你认错人了,然后还没等她转身,安宁儿已经一阵风似的到了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斥道:“你这个祸国妖女,你还敢来!”

她若是骂别的,梁木樨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乱飞,然而这声“祸国妖女”简直就像箭一样扎在了心上,她的脑海里又轰隆隆地响起了火刑前那山呼海啸的声音:“南瑶余孽,祸国妖女,烧死她!烧死她……”

女孩脸色瞬间就白了,那门房原本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刚才神色就很是不好,他们这样的人原本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是对方年纪实在小,长得又粉雕玉琢的,站在马旁,身量还没有马高,虽然手里拿着剑,却也根本没有半点气势。

这个小姑娘又是来找殿下……呃,公子的,而安小姐也认识她,只怕是哪个权贵家的小姐,多半不好得罪。于是他往徐总管身旁凑了凑:“这个小姑娘也来找公子。”

徐总管微微皱了皱眉,这倒是奇了,原本他们这青桐坊门可罗雀,怎么公子被罢黜了倒是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刚要说话,就听见安宁儿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到刑部大牢去!”

啊?这次不光是门房,就连徐总管都吓了一跳。怎么一抓人就要送到刑部大牢呢?就算是罪犯不还要等大理寺审过了之后才押送刑部大牢吗?这安小姐是不懂程序吧?

徐棋连忙出声道:“宁儿小姐!”

安宁儿就道:“徐总管还不知道吧?就是这个妖女害得牧阳哥哥被褫夺了封号!她如今还有脸来!”她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梁木樨侧了侧身,将归雪剑横在了身前,冷冷看着安宁儿:“刑部什么时候归礼部管了?”

这帽子就盖得大了,幸好这里没有旁人。安宁儿的父亲安大人是礼部尚书,礼部跟刑部本来是平级关系,然而这样的话,要是停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能有好么?不过安宁儿显然没有明白梁木樨话里面的意思,只是拔高了声音呵斥:“我说了,拿下这个妖女,你们都没听见吗?”

“是!”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大步向前,朝着梁木樨围拢过来。

梁木樨来青桐坊的目的是为了找周牧阳,既然周牧阳不在,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跟安宁儿瞎蘑菇,她向后退了两步,猛然翻身上马,朝着安宁儿露出一个笑容来:“我现在有事要去大承了,你要是有本事,我们梅溪书院见!”说罢,一夹马肚子,快步离去。

“你!”安宁儿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梁木樨这是溜了,她一跺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哦,是是是!”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迈开腿,往马跑的方向追去。他们是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呢?所谓追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哄哄他们小姐罢了!

安宁儿却不依不饶的,对自己的几个侍女道:“走,我们进宫!”

她知道因为周牧阳被贬的事情,她的姑母沈皇后已经恨死了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子,若是让她知道现在暖暖就在京城,那一定会很精彩的!

第126章 戏耍安宁儿

时近新年,太平盛世。天锦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熙来攘往的人群。

梁木樨料定安宁儿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快马绕过五条街巷,到了一个叫四洲君悦的酒楼前。此时的四洲君悦还不如十年后那样门庭若市,不过他家有一种桃花酿,是祖上传承已久的手艺,很受酒客的喜爱。

此时的桃花酿还不算出名,不过他家的小伙计倒是很会做生意,当梁木樨提出要沽两坛桃花酿的时候,小伙计连忙一挑大拇指:“酒逢知己,既然姑娘识货,小店买一赠一!”

“多谢!”梁木樨连忙道谢,“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是听朋友说的,慕名而来,贵店的酒好,以后会客似云来的!”

“承姑娘吉言!”

出了四洲君悦,梁木樨提着两坛香醇的桃花酿直奔阳明山而去。

安宁儿的动作也是够快的,没有等她出天锦城,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满是士兵了。

原本她一个人的时候目标还较小,此刻却多了一匹健硕的白马,以及马背上的两坛好酒,想要顺利地出城着实有些困难呢,小女孩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点了点脑门,目光却落在街旁的一座楚馆上。大白天的,那处雕梁画栋、别样精致的馆舍冷冷清清的。

梁木樨觑了一个空档,打马穿过了整条长街,大大咧咧地在那楚馆前下了马。她刚跳下马背,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着:“我看见那个骑白马的女孩子了,快去禀告小姐!”

梁木樨吃了一惊,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安大人家的私兵?

在楚宇是允许养私兵的,但是人数有一定限制,她记得八年之后是规定不得超过一千人,美其名曰护院。

梁木樨轻轻地拍了拍骕骦的头:“乖,到后面等我!”马通人性,闻言立刻迈开小碎步,哒哒哒地小跑了出去。

女孩子好整以暇地站在那楚馆门前,等了片刻,终于听到了长街那头的脚步声。她唇角勾起一个漂亮弧度,若是安宁儿不来,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还真不好玩。

梁木樨转身进了楚馆,里面只有一个顶着残妆的小白脸在打瞌睡。她嘴角抽了抽,便听见一个软得发腻的声音:“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人家这里还没有开始待客哪!”

她原本以为秦楼和楚馆是一样的,可是谁知这里竟然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一个相公堂子。不过这样也好,等到安宁儿来的时候就精彩了。

“哗——”一个织锦钱袋被抛到了桌子上,梁木樨冷声道:“有件事,你帮我办好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小白脸一根食指含在嘴里,娇娇弱弱地看着她,然后蹭蹭蹭,蹭到了桌边,拿起了钱袋掂了一下,又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笑嘻嘻地道:“姑娘有什么吩咐?”说着他便伸手往梁木樨的手臂上摸来,“是想要……”

梁木樨一阵恶寒,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立刻拍掉了他的手,声音冰冷地说道:“等会儿会有一个红衣姑娘进来,你找人把她伺候好了,这些钱都是你的!如果在一炷香之内让她出了你这家店,你就等着关门吧!”

“是是是!小的一定办好!”小白脸媚笑了一声,别的他不会,但是伺候人的活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梁木樨吩咐完了,便问道:“后门在哪里?”

“哦,出了这个月洞门往右拐,那边有个侧门,我们这里不能叫后门的。”他说着掩口笑起来,“你懂的……”

梁木樨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她冷哼了一声,连忙快步往后面穿去,后面是一大片花园,仿江南园林式建筑,亭台轩榭、假山池沼样样俱全,风景很是绮丽。不过,这时候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幸好这时候还不到馆里的人上工的时间,她在院子里除了远远的看见几个做粗活的丫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出了楚馆,已经到了另一条街上,远远地她就看见几个人围着她的骕骦。女孩子吹了一声口哨,清脆响亮,骕骦就冲开人群往她这边跑来。

“哎,哎——”几个人看见骕骦突然跑走了,顿时不满起来,也跟着追了过来。

“小姑娘,这马是你的吗?卖吗?”

梁木樨偏着头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这个人约莫二十来岁,个子不高,衣服用的是云锦,上面绣的卷草纹却是出自大承的绣工,看上去不像个马贩子。于是她笑了笑:“原本也是心爱之物,舍不得卖的,不过我看大哥也是爱马之人,所谓好物赠知己,大哥喜欢,送给你又有何妨?”

“啊?”那人显然愣了一下。

旁边几个人都跟着起哄,“云兄,运气不错啊!”

“云兄,这么好的运气要请客啊,让兄弟们也粘粘喜气!”

那人却摇了摇头:“既是姑娘的心爱之物,云某又怎么能夺人所爱呢?若是姑娘卖的话,多少钱我都要了!”

梁木樨也摇了摇头:“如此名驹,谈钱的话,岂不是辱没了它?不如云兄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我现在有点急事,脱不开身,但是现在有两坛酒需要送到阳明山,交给紫阳宫的千樽子,如果云兄能帮我这个忙,我这匹马就送给你了!”

姓云的那人大喜:“这有何难?”

“那云兄快些去吧!我就住在四洲君悦,最近都在,如果云兄在饲养上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那就多谢了!”那姓云的人似乎生怕梁木樨反悔,赶紧上了马,往城门口去了。

梁木樨叹了口气,这世上傻子可真多!

她冲着余下的人摆摆手,说道:“小妹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过了片刻,那家楚馆门口就多出来一个小乞丐,蓬头垢面,穿着婆婆烂烂的衣服,一只脚还打着赤脚,被冻得红肿,正坐在地上,面前的破碗里有几个铜钱。

第127章 安大人的怒火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人呢?”少女策马而来,红衣猎猎,看上去分外的英姿煞爽.“进了这家馆子了!”士兵指了指前面那座精致的楚馆,“我刚才还看见她的马在这里呢!”安宁儿唇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口味挺重的嘛!她是不是被牧阳哥哥逼疯啦?据说牧阳哥哥整整抓了她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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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出城(客户端+)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客户端+)(客户端+)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此时,已经快到城门口的梁木樨莫名就打了个寒颤,她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安大人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来,忍不住摇头叹息:被人惦记的感觉真不怎么好啊!她叹了口气,看见边上有个卖糖葫芦的,便顺手买了一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山楂很酸,一点都没有上次跟阿泽卡一起吃的好吃。她正要将糖葫芦随手扔掉,就听见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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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一个人的烟火(万赏+)

打拳的时候叶子璋是全神贯注的,他甚至没有分神去注意身边的小女人,然而等他收势的时候不经意地一撇,突然发现他们家小嫂子竟然也收势了。而且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很是优美。

他顿时就有些目瞪口呆,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舒绿倒是很有礼貌地笑了一笑:“多谢教官!”她说着就想走,叶子璋从裤兜里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早,面色一沉说道:“你再打一遍我看看!”

他觉得刚才舒绿一定是敷衍他,在他出拳那么快的情况下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全部学会的。

舒绿点点头:“好!”摆了个架势,同样地出拳如风,除了几个滞涩的地方,其他竟然全部流畅地走了下来。

叶子璋站在旁边指点了一下,便说道:“你的记忆力很好,学得不错,多练练就好了,强身健体还是能行的!”

舒绿忽然向他一笑:“多谢二哥!”

叶子璋整个人就呆了,吃惊道:“你叫我什么?”

舒绿眨眨眼睛,向他挥了挥手,跑开了。

叶子璋半天回不过神来,就算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不是也应该叫他二弟或者二叔吗?叫二哥,这是什么典故?他当下就捡起衣服,快步回去让副官帮他查了。直到下午,他才终于知道了原因,原来舒绿在家里一直管叶子琛叫大哥,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叫他二哥?

舒绿欢快地跑向寝室,梅溪已经打好了早饭在等她了,舒绿匆匆地咬着包子喝着豆浆,就听见梅溪问她:“你一大早去跑步累不累啊?”

舒绿甩甩头,她心情很好,她突然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他愣神的样子很像叶子琛,但是更像叶子理。人总是容易灯下黑,因为太熟了,所以根本想不到,刚才男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简直跟叶子理如出一辙。再联系到前面听到的话,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刚刚回来就当了团长,而且还空降到这里来做了他们这次训练的总教官。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军,只是学校组织的为期一周的训练,但是据说军部很重视,若是他没有点硬的后台,怎么会行呢?

所以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很快就断定,这个人就是叶子璋。

她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她说了一下,他就将这套拳法教给她了。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好,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女人好,原因只可能有两种,第一,他喜欢她,想要追求她,第二,她身上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很显然舒绿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那么只有一种原因,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所以他对她照顾一点不过是看在叶子琛的面子上。

想到这里,舒绿便觉得叶子璋很幼稚,居然在她面前玩神秘,以为她真的认不出他来了。

吃了早饭到训练场集合,训练就正式开始了,先是跑步,然后练习攀爬,上午就两项。舒绿很轻松就完成了,但是下午考的是配合,很不幸的是,她跟金若雨分在了一个组,而且分组之后就不能调换了,必须一整个星期都跟她合作。

舒绿很是郁闷,金若雨也同样郁闷,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很久,然后同时向教官道:“报告教官,我们要求换组!”

尹教官冷哼了一声:“你们这是干嘛?难道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要换组吗?你们这样置纪律于何地?如果因为平时关系不好就不能好好合作,那么以后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因为关系不好出卖同一个组织的伙伴?”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舒绿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暗暗地咬牙切齿,她敢肯定这样分组一定是叶子璋那货想出来的!

她这样想着,目光就如刀锋一样落在不远处巡视的叶子璋身上。

叶子璋莫名就感觉后背一凉,一转头,立刻接触到了舒绿那快要杀人的眼神,他心头又是莫名地一跳,突然烦躁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受过的训练很多,也曾参加过实弹演习,也曾接受过特务训练,可谓是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够八风不动,可是这次遇到了舒绿,竟然频频莫名其妙地就内心慌乱。

这让他很是烦躁,要不是他很坚定的认为自己对她没那个意思,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已经动心了。

叶子璋一转身就接触到舒绿冰凉的目光,凌厉得如剑一样。他家这个小嫂子还真是厉害啊,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走了。

舒绿怨恨得想挠墙——小样儿,以为躲得了初一就可以躲得了十五吗?看她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他!

想到叶子璋,她莫名就想到了叶子理,不知道那个小子最近都在干嘛?叶家的孩子还真是好玩,每一个一见到她都像刺猬一样。舒绿就叹了口气,她知道她的身份很是让人非议,不过至少叶子璋没有像叶子璇一样针对她,要不然还真是难办。

尽管舒绿和金若雨都很不高兴,但是两个人还是被分在一个组了。起初是两人配合的接力棒,倒是没有什么,因为金若雨也想拿个好成绩,而且因为上次的那个打赌,她下意识地就不想输给舒绿,所以铆着一股劲,最后两人的成绩十分突出,在女生中间拿了第一名。第二项是攀岩,还是考合作,这个对于舒绿没有什么难度,不过金若雨在中间滑了一下,虽然舒绿很希望她就此摔下去,但是却也不想因为她而影响自己的成绩,于是,她只好委屈自己拉了她一把。

到了结束训练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累瘫了,舒绿倒还好,在边上压着腿,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将自己的身体拉得更柔软。

腰肢真软!

这一切都落在了站在不远处楼上的叶子璋眼底,他突然想起了副官给他的情报:大少帅身体一直不好,少夫人过门这么就了,两人还是分房睡……

叶子璋的唇角微微翘起,又想起她含笑喊他的那句“二哥”,心头莫名就高兴了起来。

第130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寒风簌簌地刮过水面,腾起无数细浪,吹在人脸上,瑟瑟冰凉。风不大,却带着水面的湿气,仿若蚀骨的毒,一点一点,无声侵蚀。小火炉上支着一只不大的锅,此时,锅里的汤已经泛白,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葱姜蒜瓣在里面起起伏伏,浓郁的香气在寒风中弥散开来,勾得人垂涎欲滴。梁木樨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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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凌大小姐的婚礼

叶子璋放了几枪之后便失去了那人的踪影,也不继续找了,快步跑到这堆杂物处,从里面将昏迷过去的梅溪拖出来。

就在这时一哥银亮的东西向他射去,舒绿眼疾手快,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一粒石子已经出手,同时出手的还有一枚细长的金针,不过这金针是向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射去的。

黑暗中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舒绿心头雀跃了一下,就见一个人从黑暗之中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面跑去,她拔腿就追。迎面寒光一闪,又是一个暗器射来。

舒绿刚想避让,只听“叮”的一声响,火花四溅,暗器落在了地上。舒绿瞟了一眼,就见叶子璋一手架着昏迷的梅溪,一手持枪,火光下,枪口正冒着烟。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前面那人趔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舒绿又是一针射出,她看准了穴位,针就扎在那人脖子里。

叶子璋离得远,只看见那人头一垂栽倒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怒道:“谁让你把他杀了?”

舒绿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他没死,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刚才已经打中他了,他是跑不掉的,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跟你说了我没有杀他!”舒绿跑过去,一把卸下了那个人下巴,拿出军刺将他的一颗牙齿撬了下来。

叶子璋吃惊道:“你在干什么?”舒绿不吱声,给他看她撬下来的那颗牙齿,是一颗假牙,里面藏了一个毒囊。

叶子璋瞬间就明白了,心头不禁对舒绿十分佩服:“你怎么知道他要吞毒?”

她怎么知道,自然是她遇见过的!

“这是常识!”舒绿并不打算跟他解释,难道要将她以前的经历都要跟他交待一遍吗?

她取出了毒囊便拔走了那人脖子里的针,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了绳子抛给叶子璋:“绑起来吧,他马上就要醒了。”

“哦!”叶子璋定定地看着她纤瘦的身影,突然很是佩服叶子琛,叶子琛的决定是正确的,舒绿遇事这样淡定,胆大又心细,如果不加以培养,那真是太埋没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一种光笼罩在舒绿身上。舒绿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是叶子琛特别向他推荐过,所以才有些好奇,但是此刻他竟然十分惋惜,为什么娶舒绿的不是他?

舒绿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转身走到梅溪身边,手里的针刺在她的人中上。很快梅溪悠悠醒来:“舒绿,我这是怎么了?”她撑着地爬起来,“哎呀,我的脖子好疼。”

舒绿扶着她站起来,突然她看到了不远处火堆旁倒在血泊里的两个人,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摔在地上。舒绿连忙抱住她,连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你被这些人劫持了,是教官救了你!”

那边,叶子璋已经麻利地将那个人绑好了。尽管前面舒绿交待了,梅溪看见他还是吃了一惊:“总,总教官,你怎么在这儿?”

叶子璋随口道:“我发现你们走丢了,就过来找找,想不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你们。你们还好吧?”

“嗯嗯!”梅溪点点头,有点激动,“他们,他们都找到任务物品回去了吗?”

“差不多吧,你们也要快点了,不然会没有成绩的!”他说得煞有介事,舒绿忍不住唇角微翘。

“哦,好!”梅溪转过头来,“舒绿,杜仲怎么样了?”

“他还在下面,你在上面出事了,我就赶紧来追你了,胡善言在下面陪着他!”

“那我们快去吧!”

几个人很快回到了那个陷阱,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个矿坑。舒绿往下面叫了一声:“胡善言,你还在吗?”

“在的!”胡善言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杜仲的脚不能动了……”

舒绿道:“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照看着点梅溪。”这话是对叶子璋说的,她自己和叶子璋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梅溪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叶子璋道:“你一个女孩子,下去也没有力气帮忙把杜仲弄上来,还是我去把他背上来吧。”

舒绿不知道杜仲伤到哪儿了,没有坚持:“那你小心点儿,我在上面帮你打着手电!”他们原本一人有一支手电,但是舒绿的手电被梅溪拿着,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此时她从梅溪手上接过手电,而下面的胡善言看见她打起了电筒,也跟着亮起了电筒。

叶子璋沿着梯子爬下去,一转身似乎有些吃惊:“这里还有个洞?”

“好像是个废弃矿井。”胡善言的声音传来,“教官,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们的!”这个理由是刚才叶子璋用的。

与梅溪一样,胡善言也没有多问,帮着叶子璋背起杜仲就上来了。

叶子璋果然不愧是正规军校出来的,背着一个人还是行动敏捷。上来了之后舒绿被杜仲把了把脉,一切都还好,只是一些擦伤,然后就是脚脖子好像错位了,整个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了一边。

舒绿伸手想去摸一下,被叶子璋一把拉住,寒着脸道:“你干什么?!”

舒绿挣脱了他,解释道:“我看看他骨头是不是错了位,如果是错了位,是可以推回去的。”

叶子璋诧异:“我听说你医术不错,怎么,你还会接骨?”

“试试吧!”这次叶子璋没有阻止她,一副看戏的表情待在一旁,舒绿上前轻轻地按了按杜仲的脚脖子,此时他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舒绿伸手按了按便听到杜仲小声哼哼,她抬头对杜仲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胡善言看她准备动手,一脸畏惧的样子:“你,你不会要给杜仲接骨吧?”

舒绿笑了一下:“只是错了位,正一下骨就好了,没有什么大碍。”

“不是吧,他的脚都成这样了!”

“没事的,杜仲,我知道你很勇敢!一下就好了,我保证只疼一下。”舒绿微笑着柔声细语地哄着杜仲。

杜仲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你们,你们还是带我回去吧,我,我,我自己找医生看去!”

“不要紧的杜仲,你的骨头并没有断,很快就会好了,好了之后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不用去找医生看。”

胡善言脸上皱成了一团,好像要被正骨的人是他,一脸怕怕地道:“舒绿,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带杜仲去医院看吧!”

第2章 我只缺你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凌府的园子十分大,梁木樨逛了两圈之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门,推开小门进去,里面竟然又是一重院落,庭院深深,繁花开得织绣堆锦,春深似海。然而景致固然如诗如画,美不胜收,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一个愤怒的女声传来:“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去不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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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土匪来了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阳光明媚地照在窗前一株西府海棠上,海棠树上花枝初绽,蜂蝶绕飞,很是热闹。笑意一点一点染上凌忆如的脸颊,使她原本姣好的脸蛋更显得明媚生动起来,如同此时院子里初绽的海棠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荆粟的心意——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不喜欢被逼迫。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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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刘府的表小姐

刘家的宅邸也是极大的,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然不假。

梁木樨望着朱漆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眼珠子转了转。她是来查探情况的,自然不能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去,只能绕到后院。

刘府的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此时清风吹过,翻腾过一阵绿油油的浪,看着古意盎然。

梁木樨站在骕骦的背上,探头往墙里看去。这个院墙实在是高,她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到里面。不过离院墙比较近的地方有一株枇杷树,生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此时树上结了一串一串青色的果子,还没有熟,却可以预见硕果累累的景象。

梁木樨纵身一跃,便跃到了院墙上,攀着一根稍粗的树枝爬上了枇杷树。刚刚藏好就听见垂花门那边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女子声音:“都安排好了么?”

一个男声猥琐地笑了一下:“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表少爷绝对不会看出端倪的,就算他事后知道了那时候凌忆如已经成了残花败柳了,根本威胁不到小姐你!”

“嗯!”女声听起来咬牙切齿,“不知道凌忆如那个狐狸精使了什么妖术,把表哥迷得晕头转向的!”

男人道:“不管她使了什么妖术,到了这儿都逃不出小姐的如意金箍棒!”

女子便笑了一声:“你去吧!”她停了停又说道,“那几个人可靠吗?”

“小姐放心,封口费我早就准备好了!而且就算他们不可靠,难道还敢满大街地说自己把凌家的大小姐给糟蹋了么?”

“这就好!”女子又笑了一声,笑声里散发出森森寒意,“我要凌忆如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到时候别说是表哥,就算是她那个亲亲的小郎君也不会要她了!”

“那是自然的!小姐放心好了,等这件事完了,咱们就把她卖到漠北的窑子里去!”

女子似乎想了片刻,而后说道:“不,我要让她在凌家塘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讨厌她!都唾弃她!让她当着她娘老子的面成为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妇!”

“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属下这就去办!”

梁木樨听得心头直跳,一股无名之火就冒了上来,透过枝繁叶茂的枇杷树叶,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这个时节还不算热,但是女子的衣裙却已经极薄了,而且露出了胸前一大片肌肤。

梁木樨心头真替这个女子惋惜,穿着这样都勾不到自己的表哥,反而要去为难无辜的凌忆如,恐怕在凌忆如眼里,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表哥是谁吧?

不过此刻梁木樨倒不会不知道她表哥是谁,这是刘府,而她是刘府的表小姐。从她刚才与那个男人的对话看来,凌忆如被劫跟她脱不了干系。

那么,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

说起来梁木樨很不喜欢这种阴私伎俩,她情愿真刀真枪地杀过去,倒反而来得痛快点。

小女孩悄无声息地从高大的枇杷树上滑了下来,脚步轻盈地跟上了刘府的表小姐。这位表小姐似乎心情很是愉快,一路哼起了小曲。梁木樨一转身,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喉结。

女子吓了一跳,正要尖叫,梁木樨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冷声威胁:“你要是敢出声,我就将你的脸刮花!”

这个女子一心想得到自己表哥的青睐,或许她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她绝对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果然这女子吓得连连点头,唔唔地说:“我不叫我不叫!”

梁木樨就掏出一颗药丸来,塞到她嘴里,低声道:“这个药丸三个时间后发作,若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的脸上就会起无数的疱疹,然后全部烂开,你就再也看不到这张如花容颜了。”

女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抠嗓子,想要将药丸吐出来。梁木樨怎么会让她得逞,五指在她肩头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女子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臂顿时软软地垂了下来。

她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疼出来的冷汗,惊恐地看着梁木樨:“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干什么?”

梁木樨唇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这位姐姐,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她看到女子眼中明显的不信,也不在意,只说道,“我现在出不去了,想要请你送我出去,你只要将我送出府,我便立刻给你解药。你要是再有什么让我不满意的举动,我不介意把你的另一只手臂也卸下来!”

此时只听见几声急切地叫喊:“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表小姐!表小姐!你没事吧?”大概是府里的下人听见了动静找了过来。

梁木樨道:“还不快走?”

女子带着梁木樨往那些寻找她的佣人那边迎了过去,过了片刻便见三四个丫鬟找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看见她急切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位是……”那丫鬟甚是机灵,目光落在梁木樨身上逡巡了一圈。

梁木樨立刻镇定自若地道:“我是三少爷新买回来的丫头,少爷派我来伺候表小姐!”

“哦!”

梁木樨就看了那表小姐一眼,表小姐立刻会意,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都留下,素香,你带人置办一桌酒菜,今天我要请表少爷过来饮酒!”

“是,小姐!小姐,要不要多派几个侍卫陪您出去!”

“不用了,我去找表少爷,不要旁人跟着!”

犹豫梁木樨给她喂了药丸,她生怕得不到解药,连眼色都不敢使,交待完了之后,就带着梁木樨快步离开了。

两人很快出了院子,女人看着梁木樨:“这下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嗯,你可以走了!我其实只是在刘府偷了点东西,找不到出来的路了,那颗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普通的解毒丸,你吃了还能强身健体呢!”

“你,你!”

“快走吧!”梁木樨一边催促她,一边吹了声口哨,不远处骕骦欢嘶一声,快步跑过来。

小女孩翻身上马,向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跑过去,手中的归雪剑向她颈中狠狠砸落。

毫无意外地,女子应声倒下。

第5章 偷天换日

距离凌家塘二十里外的土地庙,原本香火旺城,然而在经历了一场瘟疫之后却逐渐凋零,渐渐地越来越破败,成了一群地痞恶霸、贼盗乞丐经常聚首、坐地分赃的地方。

此时在土地庙门前站着一个留着八字须的青衫男人,这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通身绸缎,即便是站在破庙门前,也给人一种很气派的感觉。

几个小混混快步上前,行礼道:“胡爷,今儿又有什么好事要找兄弟们?”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胡爷找他们办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胡爷笑道:“今儿可有一件大好事!”他说着抛了抛手上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做得好了,这里面的金铢都是你们的!若是做得不好——”

他拖长了尾音,那个为首的混混赶紧赔笑道:“胡爷,瞧您说的!兄弟们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做事向来讲信用!”

胡爷不着痕迹的给他们戴了一顶高帽子:“我就是素来信得过你们,这才把另外的人都推掉了!”他爽快地将钱袋子抛给了那个为首的混混,交待道:“记得了,你们今儿没有见过我!”

为首的混混掂了掂钱袋了,这么重,里面至少有二十个金铢啊!他心头大喜,赶紧道:“您放心,您今天好好的在刘府当差,从来没有出来过!我们今天在醉花楼喝酒,也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胡爷看他这样上道,顿时放心不少,说道:“那就好!”他目光朝破庙里面一瞟,“里面的这个可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便宜你们了!”

“胡爷放心!这恩情小弟记下了!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还记得想着我们啊!”

他们在外面说着话,谁也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已经从后面潜了进去。小女孩手里扛着一只沉重的麻袋,麻袋里面套着一个人,她小心地将麻袋放下之后,又迅速扛起了地上昏迷的女子,依旧从后面潜了出去。

这个昏迷女子自然就是凌家的大小姐凌忆如。

此时,梁木樨将凌大小姐偷偷地换了出来,立刻带着她快马加鞭往回赶。

庙的前面,几个小混混得了钱,顿时欢天喜地地进来了,看见地上一只麻袋,为首的混混一边将钱袋子往腰间系,一边说道:“快打开看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旁边便有小弟打趣他:“大哥你系什么系,反正等会儿也得脱了!”

“去你的!要是个普通货色,老子才不上!”为首的混混在那小弟屁股上踹了一脚,那边有人有人将麻袋揭开了,他打眼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我的妈呀!乖乖!真是个上乘货色!”

旁边便有人道:“大哥,这么漂亮!不会是凌家的大小姐吧?我听说刘府的表小姐恨死了凌家大小姐,几次扬言要把凌家大小姐给剁了!”

为首的混混顿时搓了搓手,面上露出一些为难神色,最终终于抵不过面前的美|色,一咬牙道:“管他的!咱们拿钱办事,大家都动作麻利点!老规矩,大家掷骰子比大小,挨个儿来!”

下面的小弟立刻起哄:“大哥,还是你给她开了吧!”

为首的混混立刻笑起来,嘴里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管他呢!上了就知道了!”

为首的混混已经急不可待了,急忙说道:“那我先来,你们比大小!”说罢他也顾不得脱那女子的衣服,直接将她那淡紫色的衣裙撕了开来!

离此十里外,粟伢子正带着一众侍卫闯进了一处别苑,刘公子拦在当头,冷声喝道:“小瘸子,你要干什么?你可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

粟伢子怒火冲天:“我管你是什么罪!快把凌大小姐交出来!”

刘公子神色未变,冷声道:“什么凌大小姐?你得了失心疯吧!你家凌大小姐丢了,找我要什么人?”

粟伢子道:“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凌大小姐被劫到你这里来了!”

刘公子大叫道:“来人啊!给我拿下!我要送官!”霎时间四周跃出来无数的弓箭手,将粟伢子等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利箭对准了他们!

粟伢子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他身后的侍卫赶紧拉住他:“姑爷姑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这么多人显然是早有准备,我们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啊!我们先撤,等会儿想办法偷偷溜进去找!”

也只能这样了,粟伢子虽然着急,却也不傻,知道越是硬闯越是不可能找到人,于是一抱拳道:“刘公子,得罪了,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这就告辞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道我这别苑是菜市场?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给我拿下!我要送官!”

粟伢子呸了一声,骂道:“你老子就是官!少特么装模作样!”

“哼哼!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本公子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他狞笑了一声,“不死也要叫你们脱层皮!”

粟伢子火气顿时上来了:“来呀!问问小爷手上的刀答不答应!”

刘公子手一挥:“给我射!射死他们!”

粟伢子不待他再说话,挥刀就砍了过去,却听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传来:“住手!都住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跑来。

刘公子顿时恼怒:“你来做什么?”

那管家气喘吁吁地趴到刘公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刘公子顿时神色大变:“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刚才……刚刚发现!”管家总算把一口气喘匀了。

“还不快去找!”

管家立刻挥手道:“所有人,撤!跟我去找人?”

“等等!”粟伢子叫住他,厉声道,“找什么人?是不是凌家大小姐?”

管家脸上一白,正要辩解,就听见远远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凌家大小姐找到了,找到了!”

来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鹅黄的衫子如一团轻巧的云,漂浮在白马上,她一边往这边飞奔,一边叫道:“凌大小姐找到了,粟伢子,快跟我来!迟了恐怕来不及了!”

粟伢子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凌大小姐找到了梁木樨却没有将她带来,只是焦急地问:“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那边原本急着离去的刘公子也顿住了脚步,巴巴地望着梁木樨,在等待着消息。

第6章 报应不爽

阳光暖暖地照在庭院里扶疏的花木上,女孩子明媚的笑容也似染了阳光,她说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争了,粟伢子,你错怪了刘公子了,凌小姐确实不是刘公子劫走的!”

“那她现在在哪儿?”粟伢子心中焦急,但是面对着梁木樨成竹在胸的笑脸,忽然就平静下来,出口的声音也无波无澜。

梁木樨一笑,双眼弯弯的似月牙:“她就在凌府啊,根本连大门都没有迈出来一步!”

“什么?!”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可置信,同样的不可置信。

粟伢子吃惊地指着一众侍卫:“可是,他们亲眼看见有人把她劫走的啊!并且一路上都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我们一路追踪到这里!”

梁木樨横了他一眼,断然道:“他们看错了!”这个呆子!这个时候当然要撇得干干净净,怎么能让凌大小姐背上被人劫持的污名呢?

而刘公子则脸上带着震惊,转而愤怒,而后又是怀疑,他没有开口,但是任何一个在场的人都能够从他脸上看出大写的三个字——不可能!

梁木樨笑了一笑,只当没有看到,转头对粟伢子说道:“刚刚你太冲动了,险些就中了奸人的计了!凌大小姐明明好端端地在家,却被人做成被刘公子劫来的假象,导致你们两人鹬蚌相争,好让背后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粟伢子没想到梁木樨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先前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刘公子,现在梁木樨却说有人要坐山观虎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刘公子却比他先反应过来,立时配合着梁木樨,将自己给摘了出来:“这位姑娘说得对,明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本公子,要是让本公子知道了那个人是谁,本公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啊,听说今天是凌大小姐大婚的日子,我在这里先恭喜二位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头却疑惑,刚刚管家来告诉他说凌大小姐不见了,难道是被这个女孩给救走了?可是如果是这个女孩救的,她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给摘出来?她的所图是什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公子既然都开了口,粟伢子自然也只得就坡下驴:“多谢,多谢!”

两人既已和解,本该打道回府,然而却听见梁木樨软软糯糯的声音道:“不过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几个人抬了一只麻袋,鬼鬼祟祟地往南边去了,我因急着赶过来劝解,而且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我不敢靠前,看样子,那麻袋里似乎装着一个人。”说道此处,她又偏头想了片刻,补充道,“我似乎看到麻袋里露出一点红色衣裙来,怕是一个女子。”

“你说什么?”刘公子顿时大叫起来,义正辞严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干这种事?”实际上他是怀疑那麻袋里的人就是凌忆如,他苦恋凌忆如多年,然而凌忆如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竟然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今日若是他能救她于水火之中,那可比直接劫了她高妙多了……

梁木樨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到了凌家塘却耳闻百姓们都称颂刘大人乃是凌家塘的青天大老爷,秉公守法,断案如神,绝不偏私!所以我想刘公子一定会阻止那些宵小之徒行凶的!”

“真是岂有此理!你说得对!本公子最看不得这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了!”刘公子一脸正义,向身后一挥手,“走!跟我去把这些宵小诛尽!”

梁木樨就向粟伢子使了个眼色:“走,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够帮得上忙!”

粟伢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梁木樨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素并不爱多管闲事,此时既然凌忆如没事,不是应该快点赶回去吗?不过他素来信任她,对她说的话更是没有任何辩驳,当下点头:“好!”

于是一群人顺着梁木樨说的岔道口往南面赶去。

此时春深日暖,草长莺飞,道路旁,大片大片的麦浪起伏,间中夹杂着田边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皎皎似彩缎明稠,煞是好看。

这条路往南没有什么村落和人家,一直过去很远才能看见一个低矮的小破庙,再远处便是早已破败的村落。

远远地就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哭喊声,以及男子猥琐荡漾(那个词实在不好用,大家懂的……)的笑声。

刘公子顿时怒上心头,一马当先,挥手对跟来的护卫道:“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破庙的庙门早就倒在了一旁,此时庙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几个小混混都衣衫不整,在一旁调|笑着,而地上一人还光着屁股趴在女子身上动作着。女子哭声已经嘶哑,就是这样还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叫我……表哥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暴尸!”声音破碎,断断续续。

饶是如此,梁木樨看见刘公子瞬间脸就白了,他翻身下马的时候崴了一下,似要跌到,旁边的侍卫连忙扶住他,叫道:“公子,你没事吧?”

刘公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面,一言不发,俊俏的脸上似覆了一层清霜,眼眸里却像燃着一团火。他一把夺过侍卫手上的刀就冲了进去。里面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挥刀砍下,鲜血飞溅,忙得正欢的混混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经身首分离了,腔子里的血喷得女子满脸都是,而身体却还是温热的倒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女子嘶声尖叫起来。

刘公子一把拨开那具无头尸,抱起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叫道:“秀秀!秀秀!是我,是表哥来了!别怕!别怕……”

“表……哥……?”好半天,女子才颤抖着唇嗫嚅了一声,就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刘公子脱下身上的衣袍,一把将女子裹住抱了起来,转头扫向那些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混混:“说!谁指使你们干的?”

这些混混他都认识,平时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若是没有人指使,绝对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为首的混混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连忙将一个荷包拿出来,双手奉上:“是……是是……是贵府的表小姐手下的胡爷,胡爷给了我们这袋、袋钱,要、要我们把、把这女人办、办了……让她名声扫、扫地,臭、臭大街……”

他磕磕巴巴地总算说完了,又在地上磕头:“公、公子饶命,饶、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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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怒的民众(客户端+)

刘公子眼中布满了血丝,目光阴寒得像要吃人,他冷冷地扫视了周围吓得战战兢兢的人一眼,说道:“先带回去!”

他抱着裹了自己长袍的表妹,上了马背,经过梁木樨和粟伢子的时候,目光暗沉,说了声:“谢了!”

梁木樨很淡定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刘公子很利落地打马而去,一众侍卫抓着几个小混混跟在后面,顿时扬起滚滚烟尘。剩下粟伢子很不可思议地看向梁木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让两个侍卫做什么去了?”

就在刚刚他们才来到这座残破土地庙的时候,梁木樨不知道跟凌府的两个侍卫说了什么,让他们离去了。

“回去再跟你细说吧!”

“好,那我们走!”粟伢子这些日子好像又长高了,原本黝黑的皮肤也白了一点。

女孩站着没动:“不急,再等等!”

“怎么了?”他刚说了这话,便听见一个侍卫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几十乘快马正在狂奔而来,而在他们后面跟着好多拿着钉耙、锄头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粟伢子顿时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刘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梁木樨拉了他一把:“等着看好戏吧!”

“嗯?”粟伢子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到了这时,他如果再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了。于是他悄悄地靠近了梁木樨:“这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

梁木樨抬眸瞪了他一眼:“闭嘴!我不做的话,难道你希望在这里出事的是凌大小姐?”

“嗯~!”粟伢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们原来是打算……”

“不然你以为呢?”梁木樨伸指搓了搓他结实的胸膛,“人家凌大小姐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呢?连个人都看不住!只会傻头傻脑地打上门去!有什么用!”

“我……”粟伢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了抓头,讷讷地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忆如恐怕不会原谅我了吧?”

梁木樨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吐出一个字:“笨!”

粟伢子呵呵傻笑:“木樨,这次多亏了你,我……我……”

“你什么你!回去之后就说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知道了?”

“啊?”耿直少年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

此时刘公子已经带着人狂奔而来,看见他们叫道:“喂喂,你们怎么还不走?他们……他们打过来了!”

粟伢子看到后面那个阵仗,很是吃惊:“那些人是谁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木樨淡然地站在那里,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既没有好奇,也没有畏惧,就像是置身事外看戏一样。

刘公子带着人本来要往前面奔,梁木樨眸光一冷,断然道:“拦住他们!”

自己率先策马奔了过去,拦在了路上,粟伢子和侍卫们反应了过来,连忙快步跟上,侍疾匹马拦住了道路。刘公子连忙勒马,他座下的马跑得太急了,此时整个儿人立起来,差点将他甩下马背,幸好刘公子骑术还算好,及时抱着他的表妹跳了下来。

颠簸了这么一会儿,表妹已经醒了,此时裹着刘公子的长袍,蓬头散发地瑟缩着站着他身后,她颤抖着身子,若不是扶着刘公子,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此时那些扛着钉耙、锄头的群众已经到了近前。刘公子急得额头直冒汗:“你们,你们什么意思?!快点让开!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梁木樨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冷冷道:“刘公子,你杀了人,不会就想这么不了了之吧?”

刘公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吃惊地望着她:“你你你,你说什么?”

而此时表妹也看见了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梁木樨骂道:“表哥,就是这个小贱|人,就是她把我打晕了!表哥,你要给我报仇!”

梁木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鄙夷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得到你表哥的欢心?你表哥原来就不要你,现在你变着法子让自己受到伤害,以为这样就能博得你表哥的同情,让他接受你了吗?仔细你打量你表哥是个傻子吧?”

她的声音照旧是那样清清浅浅、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凉薄无比,让人在温暖的阳光下也遍体生寒。

刘公子的目光落在表妹身上,就多出了一丝嫌恶,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秀秀,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表哥,我……”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后面拿着锄头、镰刀的百姓已经围了上来。有人尖声叫道:“天杀的,还我儿子命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后面跟着的人突然都齐齐喊起了这句话。

刘公子顿时脸色煞白,向粟伢子拱手道:“兄台,拜托了,快些让我们过去,回头我定然好好答谢你们!”

梁木樨道:“刘公子,你是知州大人的公子,害怕他们这些刁民,你放心吧,刚刚我已经派人去给知州大人送了信,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刘公子听了这话,神色就松了一下,看来这些年他没少用这个衙内的名头来作威作福。

梁木樨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这时候已经有人冲进了破庙,一个尖利的叫喊声传出来:“啊!我的儿啊——”跟着很多人急切地叫道:“柱子他娘!柱子他娘!”

顿时,无数的钉耙、锄头、镰刀、铲子往刘公子等人身上招呼过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刘公子虽然平时横行乡里,却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瞬间吓得脸都白了,还好一众侍卫反应快,将他和他的表妹护在了中间,这才没有被打伤。

“大家都静一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缓缓走到刘公子等人身前:“刘公子,我是鱼池村的村长,我知道你是知州家的公子,不是我等升斗小民能够仰望的,但是——我们村里的娃他再不好,他也是个人,你就这么把人杀了,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想走了?试问,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第8章 唱念俱佳

刘公子平素虽然在凌家塘一带横行霸道,干些欺世盗名、欺男霸女的勾当,但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刚才愤怒之下一刀将那人的头给砍了,起初还带着冲冠一怒的热血,将受到伤害的表妹抱了起来,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浑身的热血退得干干净净,胃里翻腾不已,险些就要吐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心里想着,这群畜生竟然敢欺负他表妹,死一万次都不够!他这是在伸张正义,伸张正义!

一个小混混,杀了也就杀了,就当是杀只猪了,可是想不到现在居然摊上了这样的麻烦。其实也怪他太冲动了,只要把他们弄到牢里去,随便上上刑,这些人架不住也就死了,或者给他们弄个畏罪自杀,难不成他们还能去喊冤?何必要自己动手,污了自己的名头?

想到这里,刘公子忍不住叹气,现在好了,人是他杀的,这么多人都看到,虽然这些混混犯下了***罪,但是罪不至死……

刘公子手指捏得咔咔响,看着那名老村长说道:“你既然是村长,你也看见了,他们这些畜生对我表妹都做了什么!哪个男人看见这样的事能忍得下这口气?他是死有余辜!”

他这几句话说得气势十足,那村长倒是愣了一下,下面的人又叫:“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大家静一静!”老村长伸手往下压了压,“大家听我说,刘公子在这里杀了人,我们不可能私下里要了刘公子的命,我们这就去报官,去找刘大人,如果刘大人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待,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上头还有尚书、丞相、还有皇上!大不了我们集体告御状!”

“对,告御状!告御状!”

一片群情激奋,抬起了尸体就要走。

梁木樨策马上前:“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报官了,刘大人很快就到!”

刘公子第一次杀人,原本就受到了惊吓,此时听了乡民们要告御状,不由一头冷汗。他的表妹在身后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也浑然未觉。

“表哥,怎么办?”秀秀怯怯地问了一句。

此时的表小姐那算计人的精明和嚣张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了瑟瑟发抖的可怜。梁木樨看着唏嘘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她不想方设法地去害凌忆如,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她忽然想到塔娜曾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但若是自私到去伤害别人,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梁木樨的目光,秀秀猝然望了过来,眼中满含了怨毒,但是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森森然地望着她,那目光似要将梁木樨剥皮削骨一样。明媚的阳光下,梁木樨都能感觉到森森的凉意。

过了许久,刘知州终于赶来了,跟他同行的还有凌家塘的守御所千总,带着一干人马,将这些村民连同梁木樨等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刘知州面容冷肃、目光阴沉,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刘公子被围在人群里,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往日英俊的容貌也有些灰败,看上去甚是狼狈。

因为刘知州和守御所千总的到来,所有人都从马背上下来。

梁木樨被粟伢子挡在了身后,就见刘知州面容冷然地扫过人群,冷声喝问:“怎么回事?”

梁木樨便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刘公子身后的表小姐身上,很是震惊。

“大人……”

老村长正要开口,就见秀秀忽然一把推开了刘公子,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刘知州身前,拽着他的袍角哭道:“舅舅,舅舅,您可要为甥女做主啊!”

“怎么了?”刘知州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外甥女。这个外甥女平常行事总是稳妥大方,但是近日不但蓬头散发,满头满脸的血污,竟然还穿了自己儿子的外袍,可见来送信之人所言非虚,她真的是名节被污了。

“你先起来说话!”

“不,舅舅!秀秀以后活不下去了,秀秀以后都没脸见人了!今日秀秀就要碰死在这地上,但是秀秀死不瞑目,在死之前一定要拉着仇人给秀秀陪葬!”她哭得声泪俱下,拉着刘知州的袍角抽泣道:“舅舅,秀秀自幼父母双亡,舅舅、舅母待秀秀视若己出,秀秀本待来日报答你们的大恩,但是今日秀秀已经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求舅舅给秀秀做主,秀秀死了之后也好去见我那苦命的爹娘!”

秀秀这孩子自幼便懂事,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他气得胡子都抖了,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将他们家两个孩子害成这样?!刘知州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柔了几分,劝哄道:“什么死呀活的!来跟舅舅说说,到底是谁害的你,舅舅把他抓进大牢去,给你出气!”

粟伢子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而梁木樨则是冷冷看着,动也没有动一下。

此时秀秀陡然转过身来,指着粟伢子身后的梁木樨,嘶声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小贱|人!把我打晕了,拖到这里来的!然后她找了几个……几个……畜生,把我,把我……给毁了!”说到此处,悲从中来,又是放声大哭。

刘知州的目光顿时如刀子一般落在梁木樨脸上,冷喝一声:“你,给本官出来!”身居高位的气势顿时尽显。

此时不光是刘知州和表小姐秀秀,连同守御所千总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梁木樨身上。

小小的女孩子肤色雪白,在劲瘦高挑的粟伢子面前,越发显得娇小柔弱了。她眨了眨眼睛,明澈的大眼睛里尽是无辜,弱弱地问:“大人是在叫我吗?”

面对这样娇弱的一个小女孩,刘知州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但是刚才秀秀声色俱厉地指责梁木樨害了她,他虽然有所怀疑,也只得扮起了黑脸:“你跟本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咬着一根食指,另一只手紧紧拽着粟伢子的衣角,似乎有些害怕,偏头盯着秀秀看了半晌,开口道:“大人,我不认得这位姐姐啊!”

第9章 刘知州(客户端+)

秀秀听了这话立马跳起来:“舅舅,她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偷偷溜进我们府里,用一颗能毁容的药丸将我骗出来,然后敲晕了我!我们府上的丫鬟都能作证的!不信你可以问素香、问小葵,她们都看见了!”

刘知州冷眼看着梁木樨:“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木樨道:“这位姐姐可是太冤枉我了,我从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怎么承认?我是刚刚才到凌家塘来参加我兄长的婚礼的,”她指了指粟伢子,继续道,“府上的门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谈什么潜进府中劫持?这位姐姐莫不是刚才吓傻了吧?才随意抓着我污蔑!”

秀秀气得跳脚,她原本站都站不稳,此时跳起来,空荡荡的袍子晃动,光洁的小腿顿时就显露出来,上面还有细细几条血迹不断往下蜿蜒,引人遐想连篇。

刘知州瞬间就火大了,这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心思恶毒的用刚才发生在秀秀身上的惨绝人寰的事情来攻击她,她这是故意揭秀秀的伤疤,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其心可诛!

他眉宇间的冷厉更甚,看着梁木樨的目光,仿佛梁木樨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声音冷得像要滴下水来:“原本看你年纪小我还不相信是你做的,现在看来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这件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梁木樨迎上他森冷的目光,声音淡然道:“我到凌家塘来,一路上都听到百姓们对刘大人的称颂之声,原想着能够得见大人一面实属三生有幸,然而不想大人竟然做事这样武断,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定我的罪!我何其冤枉啊!”

站在一旁的守御所千总盯着梁木樨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刘大人,我看这件事非同寻常,还是调查清楚了再说!”

刘大人身体微微一僵,到底还是要给守御所千总几分薄面,语气不善地冲着梁木樨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木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正要说话,就见远远的一队车马来了。

挺着圆滚滚大肚子的凌老爷从车上下来,笑得像个弥勒佛,隔得老远就喊:“哎呀,刘大人、沈大人,我说快开席了怎么还找不见人哪,原来二位公事繁忙在这里断案哪!只不知道今日有什么公案啊?若是不着急咱们喝完了喜酒再来断不迟啊!”

他穿着绛红色锦绣团福外袍,笑得见牙不见眼,在这样的场合,说着这样的话,顿时便将刚才严肃的气氛扫荡得一干二净。刘知州虽然冷着脸,却也不至于丝毫不给凌老爷面子,毕竟凌老爷还说过他们私下里是八拜之交,大约这些年刘知州没有少收凌老爷的好处。所谓八拜之交,拜的不过是阿堵物罢了。

刘知州脸色极不好看,勉强跟凌老爷寒暄了几句,便又转过头来:“你有何冤屈?现在说吧!”

梁木樨行了个礼,声音温婉和煦:“我是来参加兄长婚礼的,从天锦城赶了多日的路才到,对于凌家塘有些什么人根本就不知道,请问我有什么理由直奔刘府,掳了贵府的表小姐来陷害她?”

“明明就是你做的!你以为抵赖就有用吗?我们家的丫鬟都能作证!舅舅,我要传人证!”

梁木樨心头冷笑,这里又不是公堂,传什么人证?!她挑了挑眉问:“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陷害你?我是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还不懂这些,怎么就能想到这样龌龊的招数?”

“你,你,谁知道你呢!说不定是凌忆如那个贱|人教你的!”

她话音落下,梁木樨还没有回答,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骂谁是贱|人呢?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整天把贱|人挂在嘴上,还有一点教养么?”凌大小姐一身火红嫁衣,直接从马车上翩然下来了,她走到刘知州和守御所千总面前,恭敬行礼道:“刘伯父好!沈伯父好!”她顿了顿说道,“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小女特意跟着家父来请两位伯父上座的,况且刘伯父还是小女的主婚人,眼看吉时就快到了。”

她说着又淡淡地瞥了粟伢子一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一群土匪捣乱,我这个未婚夫婿也是耿直,非要带人去追击土匪,想要给我送上一份大礼,让那些宵小再也不敢轻视我凌家,可是到了此时他竟然还不回去,我便跟着家父出来找找,顺便来请两位伯父!让大家见笑了!”

很简单的几句话,解释清楚了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这便是早前梁木樨跟她商量好了的说辞。

刘知州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听了凌大小姐的话,又问梁木樨:“那么你呢?”

梁木樨刚要开口,就见凌忆如给凌老爷使了个眼色。凌老爷赶紧哈哈笑道:“这是我女婿的表妹,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送贺礼,这才刚到,听说女婿剿匪去了,小孩子好奇,便借着找人的由头过去看一看,谁知竟然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大人似乎很给凌老爷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事不关己,比刘知州好说话多了。

这位沈大人又帮着说道:“刘大人,我看今天这件事一时半会也审不清楚,不如先将他们关起来,羁押候审。”

他这句话落音,正中刘大人的下怀,他原本就准备将这些人关了,然后在牢里慢慢地折磨他们,再想办法将他儿子给保出来。然而他刚刚想顺势答应下来,那老村长竟然带着刚刚气势汹汹的一群村民噗通噗通跪了下来:“大人,求大人为草民们做主!将杀人者绳之以法!”

那老村长想来也读过几年私塾,此时更是文绉绉地道:“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柱子几个人是不对,该打,该杀!他若是死在刑场上我等一句怨言都没有,然而他却死在了令公子的私刑之下!大人,法理何在啊!”

第10章 要幸福

阳光明媚,春|色正好。

刘知州的脸色却黑如锅底,他当知州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然而这一刻,他被人威胁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人威胁了!

在他的同僚面前,他被人威胁了!

在堪堪巴结他的人面前,他被人威胁了!

……

他的脸面何在?!

他的官威何在?!!

他沉着脸道:“这些事,本官还用不着你教!”挥了挥手,“都带回去!升堂!”

这一闹,就到了下午,凌家塘知府衙门的大牢里一时人满为患,挨个儿过堂。梁木樨、粟伢子几个人就整整站了一个下午。传人证、传物证,弄得整个衙门像是菜市场。

梁木樨不知道是这个刘知州的能力差到不行,还是因为他自己不好过就也不让别人好过。她听得百无聊赖,甚至打起了呵欠,审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是围绕着那几个问题打转。这让她真的有点怀疑,楚宇的官场已经**到这个样子了么?这个刘知州看着也不像是这么脓包的人啊,耗了这么长时间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想保他的儿子,他有很多种方法,除非,他还爱惜他的羽毛!

梁木樨猜得没错,刘知州之所以磨蹭到现在,就是因为他要给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希望他爱民如子的这个假象永远维持下去,他的任期就快满了,他希望他的政绩能够好一点,好继续留在任上。

凌家塘着实是个好地方啊,不仅鱼米满仓、物产丰饶,最关键的是,这里有凌大老爷这样一尊大财神,光是一年之中,凌大老爷所给的分红,就够他们父子足足吃三代了,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刘知州是个爱财之人,一想到这么一大笔银子都将落入他人之手,他就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所以,他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能保下儿子,又能在百姓口中留下个好名声。

这样又过了片刻,将那群小混混拉过来挨个儿审了一遍,小混混们虽然说好的守口如瓶,但是在公堂上还是没用什么刑法就直接招了,都说是表小姐秀秀手下的管事给了钱让他们做的,而那个钱袋子,他们刚刚已经给了刘公子。

却在这时,师爷跑进来,在刘知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知州神情立刻一肃,沉声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她来?还不挡着?”

梁木樨本来还在打呵欠,对粟伢子道:“再这么耗下去,吉时都要耽误了!”

粟伢子低低地嘟嚷:“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娶她!”

“你还说!你还说!”女孩伸手戳他,“人家为了你请了那么多宾客,你这是要让一个女孩子名节尽毁么?”

“我……我哪有!”少年小声地辩解,“又不是我让她请的!”

“你蠢死了!我怎么会认识你的!”梁木樨咬牙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瞪眼道,“我不管!你现在说不喜欢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最讨厌你这样始乱终弃的臭男人!”说到这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红了,那目光就像要吃了他一样。

粟伢子莫名觉得背脊发寒,嗫嚅道:“木樨,我……我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只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要这么早成亲……可是,她,她怕不成亲我就会抛弃她……”

梁木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巴掌呼在这个蠢货脸上,粟伢子往常虽然憨直,可是也并没有到愚蠢的地步,怎么摔了一下把脑子摔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压低了声音道:“粟伢子,我们这一路走来都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幸福就在你手边,你只需要张开手就能抓住它,我不希望你错过了,将幸福毁在自己手上!我们想要复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百姓裹上好日子,让大家都幸福?所以不要去拿自己的幸福成就什么大业,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女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说不清的倦怠和疲惫在里面蔓延开来……

粟伢子心里莫名一疼,他望着梁木樨头上小小的双寰髻,他知道她是公主,是承载着所有南瑶人复国梦想的人,所以比他们背负的东西都要多一点,可是她还这么小,明明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现在却四下奔波、流离失所,还要操心他们每一个人的幸福。

想到这里粟伢子脸上的表情柔软下来,温温润润地笑起来,抬起头来落在她头顶上:“木樨,我听你的!我会好好对她的!”

女孩子这才神色稍霁,不再说话了,抬眼望刘知州那边看去,刚好这一眼就看见师爷来跟他耳语。刘知州的神色有些慌张,梁木樨便抬眼看了看粟伢子,以唇形道:“有好戏看了!”

刚好少年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碰,都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

刘知州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挡着谁?你要挡着谁?你看看我们家秀秀都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你儿子都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审案!自己家孩子都护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一个身材高大的彪悍妇人一边骂着一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娇娇怯怯的表小姐秀秀。

刘夫人冲进来之后,就冲着坐在公堂上的刘知州道:“到底是谁害了我们家秀秀,你查清楚了么?秀秀可是你的亲外甥女!你自己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

刘夫人语速很快,就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冲进来就将刘知州劈头盖脸一通骂,跟着说道:“秀秀说是哪个小贱|人害的她?给老娘站出来!”她气势汹汹地一撸袖子,架势十足。

公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原本衙门的捕快们都知道刘夫人是个什么性子,而在公堂候审的人、包括证人以及被拦在门外看热闹的民众,此时都目瞪口呆了,诧异地望着刘夫人。

刘知州脸上的尴尬更甚了,快步向刘夫人走来,一边呵斥道:“胡闹,这公堂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够随意喧哗的地方?”

刘夫人听了这话立时一瞪眼,双手叉腰,几步上前揪住了刘知州的耳朵:“小样!你能耐了啊!敢这么跟老娘说话!看我今天罚你跪搓衣板跪到什么时候!”

梁木樨等人离得近,可以看到刘知州红着脸,尴尬地小声道:“夫人夫人,给我留点面子!留点面子!”

第11章 证词反转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嗯?”刘夫人挑了挑眉,“你跟我说,是谁害的秀秀?”刘知州原本红着的脸顿时又黑了,冷厉的目光就扫向梁木樨,刚刚在夫人面前的那点小尴尬顿时就消散了。刘夫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淡然站在那里,一身鹅黄的衣裙像一团暖阳一样。她莫名就愣了一下,就在这时,秀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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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狐假虎威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心头一跳,想不到这个刘知州这么没有主见,单凭胡三的一面之词他就相信了,连问也不再问,就定了秀秀的罪。秀秀顿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声嚎哭道:“不!舅舅,不是你那样的!胡三在胡说,他在污蔑我!”站在一旁的沈大人道:“哦?胡三在胡说?他是你的人,先前根本不认识这个叫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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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那边一整片山头都已经滑塌了下来。

舒绿和叶子璋两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一边很紧张一边又暗自庆幸,幸好是在对面,要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塌了可怎么办?

叶子璋一路飞奔,舒绿伏在他背上,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心里忽然对叶子璋生出好感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她独自离去,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吧?

终于到了他们的车子旁,两人已经湿成了落汤鸡,叶子璋满头满脸的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而舒绿也是,不过不同的是舒绿冻得瑟瑟发抖,而叶子璋则是热得面红耳赤。

将舒绿安置在副驾上,他自己爬到驾驶室里,打了好几次火才算是打着了,车子就在山道上一路颠簸地开了出去。

外面的雨大得看不清前面的路,雨刷一直在不停地摇摆。到处都是哗哗的流水,到处都是泥泞,车子一路摇摇摆摆,虽然开得不快,不过还是挺稳。

舒绿只听到哗哗的暴雨打在车顶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叶子璋一直紧紧地盯着前面,车子开得很稳,他甚至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嗯。好!”尽管喝了药,又敷了药渣,但是那一点药又不是针对性的,也根本不管什么用,只能说聊胜于无。她还是发着高烧,浑身发冷,头还是一阵一阵的晕。

“舒绿!”叶子璋忽然叫了她一声,“以前大哥有说过跟你离婚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舒绿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线。

“呃——”被舒绿反问一句,他倒是愣了一下,“大哥身子不好,医生说最多不过一年了,他打算就这么拖着你?”

舒绿想不到他会关心这个:“他以前是那么说过,不过现在他已经好了。”

叶子璋忽然探过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舒绿的手软软凉凉的,白嫩纤细,就像一块上好的玉。

车子突然一跳,舒绿吓得赶紧抽出了手,把他推回去:“好好开车!”

“舒绿,我还有机会的吧?”

舒绿皱了皱眉:“你应该弄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可以是你妹妹,也可以是你嫂子,但是不会是那种关系,你可能只是看我可怜才生出来的同情,又或者是我们一起进行了一次探险,有了共同的冒险经历,你觉得很刺激,如此而已。”

叶子璋听着,竟然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反正你还小。一时半会儿大哥也不会动你!”

“你说什么?”舒绿双眸微眯,“你看上我是因为大哥没有动过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舒绿扭过脸去看向了窗外,此时虽然外面看不清楚,但是忽然就看到了几块山石掉了下来,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叶子璋,快点开!山上有石头掉下来!”

叶子璋一扭头也看到了,不禁一脚油门直踩下去,车子越发颠簸起来,几乎要将舒绿甩出去。他叫了一声:“你抓紧点!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他刚说了这话,后面轰隆轰隆一阵巨响。

舒绿猝然转头,透过后面被雨打得模糊的车窗,就看见后面大片山石滚落了下来,还有零零碎碎的飞溅到了他们的车上。

好险好险!

叶子璋额头上冷汗直冒,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水花四溅、泥泞翻飞。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控制方向轮,他的脚死死地踩着油门,叫道:“舒绿,一会儿要是被石头砸到了,你就跳车,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

舒绿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知道跳车又有什么用,真的那么多石头一起砸下来,跳车也是死。

无数细碎的时候砸在车顶上,发出嘭嘭的声响,每一声都似敲击人的心上。舒绿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而叶子璋更是将车子开到飞起,也额头上都是汗,浑身湿漉漉的,却感觉不到冷,而是又出了一身大汗,甚至比刚才背着舒绿的时候出的汗还要多。

这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车子飞速驰过山道,幸好山势已经渐渐缓和,落下来的石头虽然还有,但是都顺着山坡往下滚了,没有凭空直接掉下来。

但是叶子璋还是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将车子开出了山区,远远地能够看见基地了才停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座椅上,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舒绿,我们安全了是不是?”

舒绿点点头:“是,我们安全了!”

笑容缓缓地在男人英俊的脸上绽放开来,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忽然倾身过来,一把抱住了舒绿,将额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间,声音都在颤抖:“舒绿,我们活下来了!”

对,他们活下来了!

幸好那个时候下来了,如果一直在山上说不定他们就被困死在上面了,等到这场雨过后,山道将全部被掩埋了,搜救队很难找到他们,而且那个时候就算有人找到他们,他们俩被困在山上,该怎么跟大家解释,霖州的人会怎么说?

她伸手拍了拍叶子璋的背:“好了好了!我们都安全了!”

舒绿身上还在发着烫,脖子里有股好闻的香气,叶子璋贪恋地吸了一口,直起身来,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会儿你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我送你下山去医院,你这个样子耽搁不得,基地这边没有好的条件,即便军医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嗯,好!”舒绿答应了一声,“快开车吧!我好冷!”

叶子璋很快发动了车子,驶进了集训基地。雨仍旧很大,他直接开到了女生寝室这边,让后打开车门,将舒绿抱了下去。

这个天没有办法集训,而且天色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在寝室,看见车子打着灯光开过来,全都十分好奇地出来看,舒绿本想让他叫梅溪出来,但是叶子璋执意一声不吭地抱起她就往寝室里面走。

然后对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快给她拿身衣服!”

第14章 命里无时,强求不来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强求不来,强求不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折腾了一下午,此事终于告一段落,最后的宣判也很简单,刘公子因为惩恶扬善,意外杀人,被判刑入狱三年。但由于刘公子愿意拿出多年的积蓄来给那个村庄兴修学堂,聘请先生,让那个村庄和附近村庄的孩子都有书读,不再无所事事,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将功折罪了,便改判了三个月。而那群小混混可就没这么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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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牢房失火

梁木樨到底是没能参加粟伢子的婚礼,因为她病了,只在客房用了一些汤羹。

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她竟然对着外面连绵的春雨伤春悲秋起来。

原本她老早就应该到大承去了,之所以在路上耽搁这么就,实在还是因着那笔宝藏,这一路上,她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还曾自己深入过那座山,只是一无所获,还险些又落在土匪手里,这才作罢。

辗转到了凌家塘,这里离大承已经很近了,却又让她意外地发现粟伢子还活着,这真是意外之喜。

而她这一病竟然好多天都下不来床,凌忆如专门拨了佣人伺候她,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眨眼就过了十来天,梁木樨病渐渐好转,倒是稍微长了几两肉,只是意志消沉得厉害,每天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起初周牧辰还来刺激她一下,渐渐的见梁木樨仿佛是个木头娃娃一般,他也感到无趣起来,便也不再来了。

梁木樨倒是纳闷,怎么封天大典过了他还不回去,在外面瞎晃悠什么?难道皇帝真的派他来体察民情么?

婚礼结束了之后,凌家塘发生了一桩奇事,梁木樨是病渐渐好的时候才从丫鬟口中听到的,那时候她们怕她再次闷出病来,便将这个当做奇谈来讲给她听,给她解闷。

就在粟伢子跟凌忆如婚礼之后的第三天,凌家塘的大牢发生了一次火灾,据说当时是看守的狱卒偷懒睡着了,导致烛火倒地引起的。

大火烧了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赶去救火的时候大牢内却已成了熊熊之势,进不去了。

这场火灾将凌家塘的大牢烧了个干净。里面的囚犯也死了个七七八八,然而刘公子却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因为他刚进去那晚就受了风寒,生病了,拉肚子拉得厉害,被抬出来就医了。

梁木樨听了之后不禁怀疑,这不会是刘公子为了自己能够不坐牢而故意为之的吧?

可是他不过是坐三个月的牢,至于要害死几十条人命么?

还是说,其实里面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有人想要谋杀这个人物,就放了一把火,将牢房里的犯人大小一锅端了?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这次事件时候,周牧辰来看了梁木樨一次,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这次要感谢梁木樨,感谢粟伢子的婚礼,才能够使他这趟凌家塘之行能够这么愉快!

梁木樨听了这话,不禁很想扑上去撕烂他那张英俊的笑脸。感谢他妹啊感谢!

她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愉快的!她还病着!难道看她病着他竟那么愉快么?

后来她知道了牢房失火的事情,那时候周牧辰已经离开了,她不禁想难道牢房里有周牧辰要杀的人?他不禁丧心病狂地将一整个牢房的人全部给烧死了?

总之这次牢房失火事情无从查证,火势太大,里面好些尸体居然被烧得灰都不剩了。

为此凌大小姐还猜测是有人越狱了所以放了一把火将牢房给烧了,造成了失火的假象,让官府无从追杀。

梁木樨窃以为这个凌忆如比粟伢子聪明多了,她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时间就这样匆匆过了好多天,梁木樨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好起来,当明媚的阳光再次洒落在花木葳蕤的庭院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顾凤辞。

顾凤辞见到粟伢子自然也很是惊喜,然而令梁木樨吃惊的是,粟伢子看顾凤辞的目光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而凌大小姐则对顾凤辞并不是那么热络,跟对她比起来,要差了很多。

好在她们并没有再在凌府待几天,几个人相约以后再见,梁木樨便与顾凤辞上了路,往大承去了。

跟着顾凤辞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丫鬟,令梁木樨吃惊的是,这两个丫头竟然不是惯常伺候顾凤辞的,而是叽叽喳喳的翡暖和翠寒。

两个小丫头再次见到梁木樨很开心,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别来的事情,说着说着又开始争论不休,一时间梁木樨身边倒是热闹起来。只是这种热闹都是表面上的,她还是不爱说话。

顾凤辞看出了端倪,问她:“木樨,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你都不怎么说话。”

梁木樨淡淡一笑:“没有,我只是病了许久,觉得倦怠,并不太想说话而已。”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到前头的集市上买好吃的!”顾凤辞还是如前世那般,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这种感觉十分温暖,令人贪恋,只是女孩子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她不禁开始怀念漠北的风雪,怀念那些辗转流离被周牧阳追杀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过得辛苦,但是好歹觉得自己还活着,不像现在,了无生趣。

花事一天一天繁盛起来,桃花铺满路,马蹄踏香归。

她原本是火急火燎地要赶去参加梅溪书院的入学大考,然而此刻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别的什么,竟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顾凤辞见她整天恹恹的,便变着法子带她一路游玩过去,遇到口味独特的馆子,她们都要停下来尝个鲜,遇到漂亮的景致都要拉着她一起去看。

梁木樨虽然精神不好,却也并不会扫了她们的兴,一般都会答应去的,只是偶尔空闲下来,会想一想上一辈子的人和事,以及这一辈子她辛苦走过的路。

她这个年纪在外人看来正是鲜花着锦的年岁,可是整日提不起兴致,倒是生出些许垂暮之态。

顾凤辞忍不住逗她:“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便说出来,总是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梁木樨笑得很苦涩:“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婆婆了。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要不要我们回去看看她?”

女孩子摇头:“还是不要了,这个时候她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

在婆婆眼里,大事未成,不能这样优柔寡断。

“我们还是快些去大承吧!入学考都结束了,现在想要入学,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了。”

第16章 海上风浪

春日迟迟,酒暖花深。

梁木樨一行人赶到大承的时候已是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暮春时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放眼望去,农田的里的麦子一片金黄,有风吹过,麦浪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左右已经迟了,也不急着一时赶路。大承处处繁花遍地,景致优美。

入了大承的地界,那边南浔皇后已经得到了消息,派了人来接她们。此后一路倒是衣食无忧,梁木樨却越发懒散了,再好的景致也提不起劲去看一眼,终日就摩挲着那块白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几次,顾凤辞都忍不住了,问她:“这块玉是谁的?你这么喜欢,那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嗯!”梁木樨也答得诚实,“一个仇人的,我每日都靠这个在提醒自己,我跟他的仇恨有多深,不然,我怕时间久了会忘记。”

顾凤辞:“……”

大承的皇都被世人称为岚栖古都,是个比漠北王城还要大的都城,在整个大承狭长的版图中央,是这个国家的中枢纽带,北控上川六省,南擁鱼米之乡,背山临水,风景优美。每一条大街都宽阔到能够并行十数量马车,街道两边是终年常开不败的鲜花。

她们就在一个烟雨朦胧的午后被接进了皇宫,大承的皇宫也是格外美丽,没有处于皇宫那样的肃穆,也没有大金帐那样的恢弘,反多了江南园林那样的绮丽。烟雨亭台、小桥轩榭、假山奇石、奇花异草比比皆是。让人置身其中如同身在仙境一般。

而最妙的当属飞云阁,修建在山上一块凸出山崖的岩石上,上去的时候需得乘坐专用的缆车。而这架缆车便是南浔皇后亲自设计的。南浔皇后不但擅长奇谋韬略,更工于机关巧术。

飞云阁终日云雾缭绕,登上飞云阁,如登仙境。

梁木樨等人在大承皇宫待了几天便被送往梅溪书院去了,皇帝亲自下的旨意,强势地将她和顾凤辞插班进去了。

梁木樨咋舌,果然还是皇权至上啊,虽说梅溪书院非考不能入,但皇帝陛下一道圣旨还是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其实入学补考还在等着她呢。

说起来,梁木樨自打进了大承皇宫就见到过皇帝一面,那是皇帝出于对皇后的敬重,召见了她这个皇后唯一的徒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非常年轻,看上去比周牧辰也大不了几岁,据说羽帝少年时便继承了帝位,皇后都要长他好几岁。

皇帝神色冰冷,例行了问了几句话之后便让她退下去了,不过梁木樨在退下的时候瞥见,他看皇后的眼神很温柔。

果然,态度都是要看人的。

梅溪书院位于大承东南的海上,需要坐船才能抵达。梁木樨、顾凤辞等人都是第一次坐船,感觉甚是新鲜。

每日吹着海风在海上垂钓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只不过日头大了些。

梁木樨的厨艺实在是高妙,才一天的功夫便将一整船的人都收买了。虽然他们奉了皇帝的命令,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但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执行命令的恭敬到底是不同的。

就比如他们此刻不但给梁木樨弄了一顶宽大的遮阳伞,还准备了好些新奇的水果。与其说这是去求学倒不如说是游玩更加贴近一点。

梁木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对新的书院到底有了些许期待。一路上听人跟她介绍,梅溪书院总共分成大小三十六个岛屿,其中只有十二个岛屿是现在的书院,其余剩下的二十四个都是荒岛。说是荒岛也不尽然,有些上面被布下了各种阵法、机关,供学生试炼用。

女孩子听得心里感叹又充满了向往,难怪梅溪书院会被称为四国之中最大的书院呢,原来光是岛屿就有三十六个之多,一个岛屿即便再小,也比平常一个书院大吧?

海上的落日也很美,不过连续看了几日,渐渐疲乏了。这日用了晚上,梁木樨便早早地歪在床上看词话,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船摇晃得厉害。不过她的适应能力良好,这几日早已习惯了船上摇摇晃晃的生活,是以尽管船摇晃得厉害,她还是能够安然入眠。

“嘭嘭嘭——”外面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梁木樨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榻上爬起来去开门。

船身摇晃得厉害,梁木樨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才到了门口,一把拉开门,就见顾凤辞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一手紧紧地扶着墙,一手却捂着胸口,仿佛很难受。

“怎么了?”她伸手去扶顾凤辞。

顾凤辞一把拍开她的手,神色严厉道:“你难道不觉得这船摇晃得厉害?我们遇到大风浪了!”

梁木樨不以为然:“师父不是说这船能抗十级风浪?”

顾凤辞的脸色更加惨白:“舵手说,这次恐怕不止十级,而且娘娘设计的机动装置在刚才已经坏了,他们正在想办法修。”

她正说了这话,梁木樨一低头便看见有积水往她们这边蜿蜒而来,她神色大骇:“不好了,船好像坏了,翡暖和翠寒呢?”

“我去叫她们,你赶快收拾一下东西!”

梁木樨将归雪剑紧紧抓着,又将周牧阳那块白玉挂在了脖子里,环顾了一下房间,总算没有什么值得带的了。左右顾凤辞没有回来,她将剑缠在腰间,又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扎成包裹捆在了身上。虽然知道若是掉下水去,带着衣服也没有用,但是聊胜于无,带着总比不带好吧。

刚刚收拾完,便有水手过来叫:“木樨姑娘,快一点到小艇上,大船已经坏了!”

梁木樨答应了一声,跟着他一路往船尾跑去,跑了一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伴着轰隆隆海水倒灌的声音,震得梁木樨耳朵嗡嗡响。船已经从中间分裂成了两半,不巧的是,梁木樨和那个水手所在的这一半是在船头。

眼见断开的船在滔天的巨狼中打着旋子往下沉,水手突然猛地发力拆下一块木板来,大叫:“木樨姑娘,快抱住!”

梁木樨来不及细想,一下子扑了过去,脚下已经一空,刚才还被踩在脚下的半截船已经看不见任何踪影了。

第17章 竟然你也在这里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四下里一片漆黑,只余了轰隆隆的海浪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浪头之大、来势之猛,恨不能一下子就将人砸晕。梁木樨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而那个水手一直在苦苦挣扎着将她往风暴的外围推去,最后终是精疲力竭,沉了下去。梁木樨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却用自己的命救了她。小女孩心头凄惶,沉默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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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是我的地盘

梁木樨抵达墨香院的时候天气正好,鲜花怒放,蜂蝶绕飞。

墨香院位于整个梅溪群岛的东北部,是一个专门给女子居住、读书的地方。自然梅溪书院还有很多地方都适合女孩子学本领,但是初学者一般都是先经过墨香院,然后再由墨香院保送出去。所以说,墨香院算是初学的女孩子打根基的地方,就像天晨院是男孩子打根基的地方一样。

墨香院里有个墨梅斋,精巧别致,位于整个岛屿的东北角,是一个三进小院,然而一直空置着。

岛上所有的师生都住在西海岸的蓝茵阁,原本也都相安无事,然而顾凤辞的出现打破了这一规则。她不但住进了墨梅斋,还带着两个丫鬟!

要知道到岛上求学的人都是不能带下人的,可顾凤辞不但带了,还带了两个!

不仅如此,过了没几天,南浔皇后又赏了两个宫女给她!

同样是来求学,为什么大家的待遇会差得这么大呢?

这件事让好些人都生出不满来,然而先生们却像是眼瞎了一样没看到,有些大胆的跑去质问先生,所得到的也是诸如“管那么多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抄几篇书”之类的话。

这让怨愤和猜测更甚,很快,有人从其他岛上师姐们口中得知,这个墨梅斋是原来七公主殿下在梅溪书院就读时候的住所。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顾凤辞又是怎样的身份背景,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居住在墨梅斋这样的地方?又凭什么能够占据七公主的故居?

几天下来大家终于弄清楚了一个事实,原来她的身份不过是楚宇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婢,但因为她跟梁木樨是一起来的,所以才得意住到了墨梅斋!

然而现在,梁木樨已经在海难中丧生了。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认为了,因为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个人落进海中好几天,还能活命么?

那么顾凤辞还有何德何能,能够居住在墨梅斋?

其中最不满的要数安宁儿,在天锦城的时候,这位安大小姐曾在梁木樨手底下吃了亏,心中积怨颇深,立志应下了梁木樨的挑战,到梅溪书院来跟她一决高下。刚好安大人也觉得女儿进了那种馆子,名声都被败坏了,需要出来避一避风头。

说起来,安宁儿还是很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她入学考的成绩十分优秀,不要说是在女子里面,就算是在所有新入学的弟子里面都算得上是优秀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凤辞就是压了她一头,这让她很不服气。梁木樨好歹有个皇后弟子的名头,她顾凤辞有什么?又算哪根葱?凭什么忝居墨梅斋?

梁木樨到的时候,安宁儿正带着一群人搬着行李堵在墨梅斋门口。

墨梅斋大门紧闭,任由他们吵翻天就是闭门不出。这种戏码想来是不止一次上演了,先生也无可奈何,只要她们闹得不太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们去了。

梁木樨也是命不该绝,被海浪席卷到了梅溪群岛之外的一处荒岛,恰逢叶天星前去采药,掐算到今日有人会落难,才一直守在海边,等候了好几日,救了她一命。

这一次的海难让她伤筋动骨,梁木樨自重生以后便连日奔波,又时常生病,这次更是遭逢大难,身体亏得厉害,叶天星连着帮她调理了好几天她才能够勉强下地走路。

叶天星已经给南浔皇后传了讯,而后才将她送了回来,直接到了墨香岛,打算先安顿下来再去梅溪书院的主岛紫霄岛报备,谁知道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事。

以安宁儿为首的人正在墨梅斋门口吵着,梁木樨不明所以,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少女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少女转过身来,约莫十三四岁,看见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梁木樨说道:“咦,你不知道吗?这个顾凤辞太过分了,大家都住蓝茵阁,凭什么她一个人住在墨梅斋,还说要等那个什么梁木樨回来,那个梁木樨前阵子遇到了海难,早就死在了海里了,我看她是为了能住在这里,找的借口吧!”

此时旁边一个少女听见她说话,也转过身来,看着梁木樨道:“就是,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回来!她自己住也就算了,凭什么不让我们也住进去?谁规定了这里只能她一个人住的?”

她们两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但是因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吸引了队伍里很大一部分人都纷纷转头看过来。此时就有人眼尖地认出了叶天星,叫道:“哇,居然是叶师兄耶!”一时间,人群涌动,那个最先认出叶天星的少女快步挤过来,自来熟地问:“叶师兄,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墨香岛啊?”

梁木樨抬眸看了眼叶天星,她的眸子里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叶天星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容温暖:“我送小师妹来求学。”

“哦,原来是叶师兄的小师妹啊,难怪看着这么面生呢!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少女热情地过来拉梁木樨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常媛,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自己也是这一届的新生,按理来说跟梁木樨应该是一个层级的,不过是看梁木樨年纪小,便以师姐自居。

梁木樨笑了笑:“我叫……”

“暖暖,怎么是你?”安宁儿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猝然转过身,并且从一大堆人当中挤了过来。

梁木樨却并没有看她,只是向着刚才那个问自己名字的少女道:“你好,我是梁木樨!”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石化,特别是刚才那两个当着她的面议论她已经死在了海难中的少女,此时更是双颊通红。

安宁儿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这、这不可能!”

女孩子站在春日的骄阳下,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矮,但是小小的身躯,却仿佛凝聚了所有春日阳光般耀眼。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声音很是淡漠:“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梁木樨!我回来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所以请你们离开!”

便在这时,久闭门扉的墨梅斋,大门缓缓拉开。

第19章 恨也是活下去动力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漂亮的侍女,都是十五六岁,越过人群向梁木樨行礼道:“莺时、鸣蜩恭迎姑娘!”

这两个侍女梁木樨认识,是在大承皇宫的时候南浔皇后特意指派给她的,后来走的时候她听说不能带侍女,而且翡暖和翠寒执意要跟着她们,就只好将这两个侍女丢下了。

南浔皇后身边在风铃之下一共有十二个侍女,是按照一年的十二个月排序的,送给她的两个分别叫莺时和鸣蜩,在众多侍女中间算得上是机灵的了,而且跟风铃学了一身好功夫。

由于梅溪书院同门之间不准动手,除非是不同岛屿之间的挑战,因而墨梅斋宁愿闭门不出多日也没有与这些人起争执,全在静默中等待着梁木樨的归来。

众人还在诧异中没有回过神来,院子里顾凤辞快步迎了出来:“木樨,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她也是真情流露了,从前那么克制的一个人,忍不住扑出来一把抱住了梁木樨,痛哭失声。

反倒是小女孩劝了好久,才终于将她劝住了。

“大家都别堵在这里了,既然木樨已经回来了,大家改日再来看她,都散了吧!”叶天星适时开口。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他的名头一摆出来,整个梅溪书院就没有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

叶天星,紫阳宫的少君,上善真人的关门小弟子。而上善真人是梅溪书院的荣誉院长,梅溪书院能够在诸多国家之中享有如此高的声誉,也跟上善真人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很多学者、大儒、谋士、战将……都是冲着上善真人才在脱离庙堂之后来到梅溪书院讲学的。

上善真人一身之中为梅溪书院做出的贡献,为各国做出的贡献,为整个人类的道教学派做出的贡献,不可估量。

所以,就凭着这一点,整个梅溪群岛,不管是学员还是教员,都不会跟叶天星为难,只要他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以,在叶天星发话之后,围在墨梅斋门前的少女们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只留下了安宁儿,以及与安宁儿关系很铁的几个人,但是即便是这个几个人,也都在劝安宁儿回去。

安宁儿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走上前来问道:“天星哥哥,我刚才听见你说她是你的小师妹。”她指着梁木樨,“我只知道她是南瑶余孽,坏了皇后娘娘事的人!我不知道牧阳哥哥和你为什么都这么护着她,但是她确实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这件事要是传到楚宇去,你说会怎么样呢?”

叶天星脸上的笑容没有变,淡淡地说道:“但是这里是大承,沈皇后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这里吧?”

“你!”安宁儿跺了跺脚,“好,但是这个梁木樨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光会耍点小聪明,凭什么能够住到墨梅斋?”

梁木樨笑了一笑:“确实,我只是凭借着小聪明才得到了南皇后的信任,不及安小姐的真才实学,那么就请安小姐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让皇后娘娘青睐于你吧!”

“哼!墨梅斋有什么了不起的!请我住,本小姐还不愿意住呢!”

梁木樨眼睛微微一眯,脸上笑容更甚了:“那么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么?哦,别忘了带走你的行李,墨梅斋不收垃圾!”

“你!咱们走着瞧!”安宁儿弯腰捡起自己的行李,冲着剩下的几个人大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等着丢脸吗?”

丢脸的恐怕是你吧?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跟梁木樨打了个招呼,都纷纷离去了。

叶天星含笑看着她:“看不出来,你毒蛇的时候也这么让人无话可说,你们可真是像!”

“嗯?”梁木樨蓦然回神,“你说谁?”

“没有谁!”叶天星揉了揉她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要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梁木樨见他不说,心头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说的是谁,只是她面皮薄,拉不下脸来问,怕叶天星会取笑她,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她只说,“你救了我一命,这么快就要讨利息么?”

因为在梁木樨说无以为报的时候,叶天星曾开玩笑说:“不如多给我做几顿好吃的!”

“嗯!”叶天星点点头,趁着顾凤辞等几个人都走在前面的时候,他突然孩子气地眨了眨眼:“我要让那个家伙羡慕死!”

“无聊!”梁木樨莫名心头一跳。

叶天星忽然道:“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好玩,都为了对方要死要活的,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你没有为了他要死要活,是他为了你要死要活的!那段日子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活不下去了,你真的不想知道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梁木樨莫名脸上就红了,她不是不想知道,她是根本就知道,那种了无生趣的日子,她太清楚了。

不过她没有求着人说的习惯,只道:“你爱说不说!”

叶天星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牧阳怎么就会喜欢你呢?”

梁木樨神色一肃:“他不喜欢我!他只是享受追杀我、折磨我的乐趣,大概他觉得我莫名其妙死了很可惜,他所希望的是我死在他手上!”女孩眉宇间出现的那种哀痛完全与年龄不符,大大震撼到了叶天星,他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的事,你不要瞎想,你不知道得到你死在漠北狼群的消息时他有多难过,他虽然年幼,但是我也算跟他一起长大的,却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人能够令他伤心成那样……”

梁木樨咬了咬嘴唇,终于迟疑了一下:“那……他现在怎样了?”

“放心吧,他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这样等你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不管你们是相爱还是想杀都有足够的力气是不是?”

确实,两个人互相恨着,或者说只是他恨着她,也是他们共同活下去的动力。

第20章 金鹰传讯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活着回来的消息终于传遍了梅溪书院各大岛屿,当大家都知道了救她的是紫阳少君叶天星的时候,便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得到这个消息时,梁木樨正好参加完了她毕生之中的第一次月考。由于是插班进来的,走了南浔皇后的后门,许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她这个南浔皇后的唯一弟子怎样出丑,怎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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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路见不平

紫霄岛在梅溪三十六岛的正中央,也是所有已知岛屿中最大的一个岛,这里聚集了各个学院的精英和优良导师,所以一月一次的前三名参观,一般大家都会选择来紫霄岛请教,不会将这机会白白浪费掉。

这些天也是紫霄岛最热闹的时候。

紫霄岛之所以叫紫霄岛,是因为岛上种满了紫藤花,和凌霄花,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什么,这个时节紫藤花原本已经过了花期,但是却仍旧开满了枝头,从岛上经过,到处都是紫藤花雨,在紫藤花树下,是大片大片橙红色的凌霄花,致使整个紫霄岛唯美得如同梦幻一般。

这样梦幻的景象真适合学子们在花树之下谈个小情说个小爱,然而梁木樨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漫天花雨之中舞动的刀光剑影,以及在树下会弹琴探讨音律,或对弈研究棋局的人,即便是有些师兄妹之间的小暧|昧,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她驻足看了一瞬,倒是学到了不少剑招,但都舞得人眼花缭乱,观赏性强,用于杀敌,却是鸡肋得很。

梁木樨跟着引导的教员快步往紫霄院的主楼走去,一路上倒是引得很多人侧目,她有些不自在,问道:“他们为什么都看我?”

“嗯,大概是你年纪小的缘故,因为在你这个年纪入学的小孩子,一般都不可能来紫霄岛的。”教员说道,点了一下头,“嗯,说起来你还是要感谢他们一番的,因为在你遭遇海难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出动去寻找过你!”

“哦,那倒真是要感谢他们了,让我想想我要怎么感谢他们呢?”

那教员反而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吧?我们梅溪书院各个学院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况且他们也没能把你找回来,就口头说说好了。”

呃……

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怎么会有这个奇葩的教员?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主楼,教员带着她进了院长教导室。由于梁木樨在这次月考中成绩突出,而他们也知道了她是南浔皇后的弟子,而报备无非就是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很快就做完了。那个教员?

第22章 多管闲事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紫藤花瓣纷飞如雪,纷纷扬扬,却被凌厉的掌风荡开。来人一身天青色学院服,一掌凌厉地拍出,便借着回弹的力道带着梁木樨往后急退。这一退就足足退出了二十多丈,跟着一转身,拉着梁木樨快步往前飞奔。小女孩一瞬间有些懵了,出声问:“不,不打了么?”“打你个头啊!打不过怎么打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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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手都打红了

几乎是在瞬间,沈熠便跳了起来,身体向后急速弹开,掌风扫过,地上的花瓣顿时打着旋子飞起来,往来人处袭去。

梁木樨眼看着刚才的那一群人再次出现,突然呆愣了一瞬。她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锲而不舍,她跟沈熠都跑了一圈了,他们竟然还在紧追不放。她心头很是恼恨,却听沈熠高声叫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梁木樨这才反应过来,她因是到紫霄岛来报备的,并没有带兵刃,此时脚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飞窜了出去,手指已经攀上了一根凌霄花枝,一用力折了下来,回身反刺,一招疾风夜雨剑便使了出来。

疾风夜雨剑,若疾风过劲草,草木凋谢;若夜雨浸万物,润物无声。

当初她曾在狂风暴雨的路上,用这套剑法和周牧辰联手战败了龙灵卫和阎罗殿的联合追杀,为他们赢得了脱身的最佳时机。今日,这些人若是以群体之力攻击任何人之中的一个,他们或许并无半分胜算,可是现在他们有两个人。并且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人,他们是所有新学员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此刻他们联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沈熠看见她出剑,眼睛一亮,朗声问:“你想要战?”

小女孩点点头:“别人都欺到头上了,若是再退,岂不是很憋屈?”

少年道:“我是怕他们这些糙汉子不懂得怜香惜玉伤着你,既然如此,一会儿你站远些,免得碍手碍脚!”

梁木樨挑眉:“难道不是你怕了?”

沈熠道:“小爷会怕他们?等下你就在一旁站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梁木樨点点头,道了一声好,果然就将手里的那根凌霄花枝递给了他,自己站到一旁去了。

沈熠接过了树枝,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嗡鸣着,渴望一战,渴望嗜血!

那边为首的白衣男子狞笑道:“你真的要一个人打我们这么多人?”沈熠点头之后,他又说道,“好吧,你放心,我会让你们天晨岛的师长来把你的尸骨接回去的!”

沈熠眼眸微眯,口吻淡漠:“接谁的还说不定!”刚才的一身痞气尽数收敛,通身的冷峻贵气尽显,锋芒毕露。

梁木樨心头怦怦跳得厉害,沈熠这气势跟那个人太像了,年岁也相仿,等回去之后要好好地查一查!

那边沈熠已经凌厉地出招了,他的招式很快,旧招未老,新招已出,层层叠叠,绵绵不绝。

从前世到今生,梁木樨一直没有看过周牧阳出剑,但是知道他也是一位武学高手,而现在看沈熠的剑法,她心头有一种感觉,假以时日这个少年必然胜过前世周牧阳的全盛时期。

一时间,她又有些恍神,前世周牧阳功夫那么高,就算是她伪造了很多证据来陷害他,即便是再混乱的状况他应该也有办法脱身,那么他是怎么被人堵在熠王府的?忽然间又想起安宁儿在出事之后逃跑,难道说这位前世的熠王妃也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梁木樨看着沈熠的身影神思恍惚,没留神已经有两个人向她攻了过来,这些人不知道都是哪个学院的,掌风凌厉,出手狠辣,来势凶猛。

同门之间的切磋原本是很正常的,然而像他们这样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的就太过分了。梁木樨一边仓促应对,一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在这边打成这样的都不见师长前来阻止呢?

她却不知道,在梅溪书院确实是不允许同门相残,但若是试炼的时候,或者是每个月的月考过后都是允许同门之间互相挑战的,只要没有出现严重的伤亡,师长反而乐见其成,根本就不会阻止的。

他们现在的打斗,在外人看来无非就是几个师兄在指导两个新进的师弟师妹功夫,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在有人经过的时候,一直追着梁木樨打的两个人甚至说:“师妹,你这招使得不对,手腕要用力,直刺出去,才能将力道巧妙地用好!”

而一旁经过的人看了片刻便道:“青麟院的师兄可真是热心啊,经常看到他们指导师弟师妹呢!”

“嗯嗯,若是哪一天我也能得到他们指导就好了!”

指导你妹!

梁木樨终于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们这番作态也太恶心了。

不过他们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对敌的经验却没有梁木樨丰富,此时小女孩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果然围攻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就扑了上来。看得出来,他们这一扑还是用了点技巧的,一人防守,一人进攻,梁木樨突然仰面跪倒,小小的身子从那个进攻的人掌风下滑了过去,袭击的却是那个防守的人。

这一招声东击西跟她在南瑶山寨对决安成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时隔大半年,用起来更加娴熟。

那防守的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变招如此之快,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了许多,他连忙摆好了架势准备迎战,梁木樨却在离他一丈开外陡然停住了身体,跟着一个后空翻,倒转,鞭腿,狠狠地砸向了先前攻击她的那个人。

那人一招已然使老,新力却未生,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被梁木樨狠狠一腿砸在了后脑勺上,顿时脑袋里面就嗡的一声响,跟着鼻端一凉,两缕鼻血就下来了。

梁木樨一击得手,跟着翻身向后面防守的那个人扑去,这些人虽然功夫不错,却哪里见过这等刁钻的打法,看见梁木樨翻飞的身姿还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一个念头没转完,却见那小女孩已经如凶悍的小兽一样向他扑了过来,刹那间他就吓得懵了,自己学过的功夫竟然全都忘了,仓促间匆忙往后退。

梁木樨哪里会给他后退的机会?一旋身,小小的身躯如一只翩跹的蝴蝶,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他近前,跟着“啪”的一声脆响,这男人只觉得半边脸颊都木了,继而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正要发怒,小女孩的身影已经落在了一丈开外,正在那里吹着素白漂亮的小手。小手掌心有些泛红,小女孩嘟着小嘴,抱怨道:“师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硬啊?打得我手都痛了!你看,都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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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话夕阳

紫藤花纷落如雨,沈熠刚好一掌拍出,抬眸往这边看了一眼,一挑大拇指赞道:“干得漂亮!”然后对梁木樨笑眯眯地道:“木樨乖,一会儿哥哥帮你吹吹!”

梁木樨听了这话身体一僵,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还是忍不住心中荡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

刚刚被梁木樨打的那人吃惊地指着她,脸上的神情活像大白天里见了鬼:“你,你,你是梁木樨?”

小女孩没有看他,却看向那个刚刚吃了她一记鞭腿的男子,那人转过身来,像被敲傻了,呆愣愣地站着,鼻血长流也不知道。梁木樨偏头看着他,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小姑娘,声音娇娇软软的:“师兄,你怎么流鼻血了?是看到漂亮师姐了么?”

这时与沈熠对战的几个人竟然同时收手了,为首的那个人竟然向梁木樨拱手施了一礼:“原来是木樨姑娘,恕我等眼拙,失礼了!”

梁木樨也向他行了一礼:“师兄不必客气,同门之间互相切磋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师兄们也是在指导我们功夫,木樨在此谢过了!倒是我出手没个轻重,误伤到师兄了,甚是抱歉!”

她这样谦和的一句,倒是引得四周的看客纷纷夸赞。原本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的,此时大家一听梁木樨在这里,都纷纷赶过来看,可见大家对这个南浔皇后的唯一弟子还是十分好奇的,也有可能是好奇大家花了三天时间搜救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看见她如此懂礼,四周看客纷纷鼓掌。

此时天色已经向晚,梁木樨向青麟院的几个人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却听身边一个声音道:“想不到你的名头这么好用,早知道就早点祭出来,也不用打这一场了。”

梁木樨闻言转过头去,就见沈熠眼中充满戏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神情不像是现在的周牧阳,倒像是前世的周牧阳。

那时候的熠王无忧无虑,既不用为了权势钻营,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过得很是洒脱自在。可惜那个时候梁木樨被所谓的爱情和复国大计蒙蔽了眼睛,将他逼上了绝路……

前世里她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周牧阳了。

想到这里,梁木樨苦笑了一下。

沈熠倒是一愣:“你那是什么表情?”

梁木樨转过头,垂下眼睫,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遮掩,这才缓步往外面走去。

她走了几步,转过头去问沈熠:“你要回去吗?”

“嗯,回去!”沈熠点点头,“本来还打算去藏书阁看看,但是现在跟这群人结下了梁子,还是早点闪人为妙!”

“那我们一起走吧!”

“啊?”沈熠似乎有些吃惊,“你不回墨香岛?”墨香岛跟天晨岛可不顺路,一个在紫霄岛的东北方,一个在紫霄岛的西南方,如果说去墨香岛却走天晨岛的路线,那简直是南辕北辙。

梁木樨道:“我想去看看阿泽卡,还有谢谢你的金鹰。”

“就只有谢谢?”

“嗯。”女孩点头,“只有谢谢!”眼见少年露出失望之色,她的唇角慢慢翘起来,“你喜欢吃什么?”

“嗯?”沈熠的唇角也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面具遮着看不出来,但是能够看到他嘴唇微弯的弧度。少年心情似乎好了起来:“我很挑的,做得不好不吃!”

“嗯!”女孩又点了一下头。

是时漫天花雨纷纷飘落,夕阳映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远去,空气里只余了紫藤花和凌霄花的芳香。

海面风平浪静,大船缓缓地在海里航行,由于第一次坐船的经历很不美好,梁木樨现在有些恐惧坐船,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她正眯着眼睛打盹,突然窗户上传来叩叩的敲击声,梁木樨掀开窗帘,夕阳金光灿烂地照了进来,沈熠整个人沐浴在希望里,染了一身金光,含笑问她:“要不要出来看日落?”

梁木樨摇头。

少年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道:“你不会是怕吧?”

女孩子便神色不自然地别开头:“我只是有些累了。”

少年神色有些僵,果然是怕了,看来那次海难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才刚刚才十一岁的小女孩,在那样巨大的风浪里,她一定是绝望的吧?

沈熠默默地从她窗前离开了。梁木樨一抬头,发现阳光有些刺眼,原来遮挡在窗前的身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到心头空落落的。

她叹了口气,正待将窗帘拉上,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她的门并没有关紧,虚掩着,沈熠就站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门。

梁木樨转过身来:“有事?”

“你跟我来!”手腕一紧,已经被他牵着往前走去。梁木樨看着前面这个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些方面他跟周牧阳太像,她对着他总是没有办法像对着阿泽卡一样,将他当成一个孩子。

沈熠一路拉着她走到船头甲板上,坐了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也坐。

梁木樨跟着坐下来,任由阳光金光灿烂地落在身上,然后看着太阳慢慢变红,光芒收敛,一点一点往下落。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

海水由原本的金黄色慢慢变成了瑰丽的粉红,而后粉红慢慢减少,变成了一半,另一半则倒映着天空的湛蓝色。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分瑟瑟半分红。

自然之美,宁静而壮丽。

“你……”

两人同时转头,开口,继而相视一笑,又同时道:“你先说……”

原本的宁静被打破,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不知是不是晚霞的缘故,女孩子粉嫩的脸颊上染上了粉红色。沈熠咳嗽了一声:“还是我先说吧,那个……我想问你,你落进海里的时候到底飘到了哪个岛去了。”

梁木樨仔细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后来我们又在海里走了好久才到了墨香岛!仿佛大约在墨香岛的东北角……”

“啊,那个……似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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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就凭谁的拳头硬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海水轻轻地拍击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梁木樨看他欲言又止,好奇地问道:“那个岛怎么了?”“没什么,那个岛好像不在大承的版图之内了。”“哦。”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世界这么大,不可能所有的岛屿都归大承所有。她点了点头:“说起来也算我命大,如果那个时候叶师兄不在那座岛上,我就算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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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与你有关?

第26章与你有关?

阿泽卡拳风刚烈,打得少年们皮开肉绽,他打得过瘾,引得哀嚎一片。

“好了,阿泽卡!”沈熠站出来阻止,“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给他们点教训就差不多了!”

“沈熠?”少年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了沈熠。

沈熠声音淡漠:“刚刚!”

阿泽卡看看梁木樨又看看沈熠:“你们俩一起的?”

梁木樨伸手在阿泽卡头上敲了一下:“阿泽卡,你变聪明了!”

阿泽卡被她夸了一下顿时忘了问最关键的问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颊微微发烫。

当天晚上,梁木樨借了栖云阁的小厨房给他们做了一顿美美的海鲜宴,吃饭的时候,梁木樨到底没忍住,向沈熠道:“你吃饭也要带着面具吗?”

“这与你有关?”

确实,这与她无关。

梁木樨讨了个没趣,便不做声了,只是默默吃菜。

阿泽卡看在眼里,便冷了脸。自从他跟梁木樨认识以来,从来舍不得呵斥半句,梁木樨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搭个梯子爬上去给她摘,此刻却眼看着她被沈熠呛了一下。顿时他便将筷子一拍:“沈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熠夹了一片肥嫩的鱼肉在筷子上,闻言抬眸看他,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冷色足见他此刻很是不悦。

梁木樨知道这样闹下去这顿饭就别想好好吃了,白白可惜了她做的一桌好菜,她给阿泽卡夹了一块菜,安抚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下沈熠眼中的寒意更甚了。

梁木樨一愣,讨好地叫了一声:“熠哥哥,你也吃。”

“嗯——”少年将饭碗伸到她面前,示意帮他夹菜。

原本梁木樨叫了这一声便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女孩,这样卖萌真的很可耻。她默默地给他夹了一块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先红了。

沈熠看在眼里,这才神色稍霁。

阿泽卡在一旁抗议:“哎,不对啊木樨,你叫他哥哥,明明我比他还大,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梁木樨一筷子抽在他额头上:“阿泽卡,你反了天了!好好吃饭!”

一顿饭总算吃得还算和和美美,但是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又起了争执,阿泽卡想留梁木樨说说话,便让梁木樨住在他院子的客房里。

沈熠则道:“木樨也这么大了,孤男寡女怎么可以共处一室?再说她难得来我们这里一趟也算是贵客,怎么能够就这样怠慢了?不如我今晚我跟你挤一晚,将我的院子让出来给木樨住,你觉得呢?”

天晨岛是孕育热血男儿的摇篮,一切都凭武力说话,沈熠的武力值最高,自然占据了最好的院子,此时他主动要将自己的院子让出来给梁木樨住,这简直是天大的脸面了。

梁木樨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况且她虽然跟阿泽卡亲近,但是听了沈熠的话,也觉得该避避嫌了,她都十一岁了,而阿泽卡更是已经十九岁了。这也就是在大承,若是在谨守礼教的楚宇,他们都是不能同桌吃饭的。

梁木樨都答应了,阿泽卡说什么自然都是枉然,只好气哼哼地回了院子。偏偏沈熠还在叫:“阿泽卡,你不帮我铺床吗?”

“你自己没长手吗?”

“喂,木樨是不是来看你的?我将自己的院子让出来招待你的客人,你却连给我铺个床都这个小气,你这样做人,说得过去吗?”

耿直的少年抓了抓头发:“好吧!”

梁木樨却在打量沈熠的房间,沈熠的房间极其简单,这让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周牧阳的房间,堂堂的楚宇太子,寝室里面竟然连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而现在沈熠这间房里,博古架上原本用于放古玩奇珍的地方全部放满了书,这个房间里除了书便再没有别的其他东西了。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松松软软的,散发着太阳味,以及少年身上清冽的气味,有些像薄荷,却又不十分像。

梁木樨本以为换了个陌生环境会睡不着,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气味的包裹下,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次日一早她还在睡梦中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她知道没法再睡了,只得穿上衣服匆忙洗漱了一番推门出去。

昨天傍晚的那一幕又重新上演了,一大群人围在栖云阁门口。

梁木樨打眼一看,竟然还有师长在里面。门前阿泽卡已经摆好了架势,而沈熠也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他这个姿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十分闲适,甚至有些懒散,但梁木樨站在他斜后方,能看见他修长的指节微微泛白。

这时,一个留着訾须的师长看见梁木樨走了出来,立时指着她叫道:“起初我还不信,你们果然留了来路不明的人过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阿泽卡满脸通红,拳头捏得咔咔响,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却听沈熠道:“秦师,这是墨香岛的师妹,不是来路不明的人,况且昨天我是把我的院子让出来给她住了,我跟阿泽卡住在一个院子,并没有共处一室之说,我们院子很大的。”

“哼!巧言善辩!”他指着梁木樨,“你看看你一个小女孩子,这样不知道廉耻,怎么能随便宿在天晨岛两个男子的院子里?你家师长是怎么教你的?”

梁木樨站出来:“这好像碍不到您老人家什么事吧?要不我回去让我家师父来跟您解释解释?”

这位秦师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敢有胆子来顶撞他,微微一愣,说道:“你家师长是谁?墨香岛的师长我都认识,我倒要好好去请教一番!”

梁木樨“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她忙得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来,若是她来了,我会让她来跟您解释的,或者您直接上个折子去说也可以!”

“你,你……”秦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他恨恨地一咬牙:“原来是走了皇后娘娘的路子进来的那个!”

“这跟你有关系吗?”

沈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着梁木樨,只见粉色的霞光里,小姑娘眉目如画,格外鲜活生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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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晨院院长

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说道:“秦师这话可说得有些不对了,皇后娘娘又岂是等闲人物?能被皇后娘娘看上也是人家过人的本事!况且年纪还这么小,恐怕是众多师兄师姐都比不上吧!”

秦师冷哼了一声:“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狐媚之术,白白地带坏了我们天晨院最得意的弟子就是不应该了!沈熠,你过来,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熠撇了撇嘴:“秦师,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想秦师耳聪目明,不需要我再解释一遍了吧?”

“你!”秦师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拿手点了点沈熠,而沈熠却颇不以为然,看他神色轻松,像是根本没有将秦师的怒火放在心上。

“好好!阿泽卡,你倒是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秦师见沈熠根本不买账,就指着阿泽卡让他说,阿泽卡平时沉默寡言,在口舌上不及沈熠良多,这时候让他说即便是扣他几顶帽子,这憨厚少年也争辩不出什么来。

谁知阿泽卡还没有开口,梁木樨便站了出来,说道:“我这义兄口舌笨拙,还是我来说吧!”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是枝头上唱歌的黄莺儿,带着丝丝甘甜,“我跟阿泽卡是结义的兄妹,这个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不仅如此,阿泽卡在大承还有个崇威将军的虚衔,而在漠北呼延大可汗也很是看好阿泽卡。请问秦师,我们兄妹情笃,我来看看兄长有何不妥?”

“况且,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破坏了书院的规矩跑过来的,我是考了这次月考的前三甲来天晨院参观学习的,我是特意来向沈师兄请教的!秦师觉得我哪里做错了?还是我师父教错了?”

秦师:“……”

这个小女孩简直是牙尖嘴利,他被诘问得哑口无言,愣了片刻才转过神来:“既是前来学习交流,为何不来师长这里报备?”

梁木樨正待回话,却听有人道:“院长来了!”

此时就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袍的矮小老头儿快步走来,跟簇拥在他身后的一群人拉开了远远一段距离,向着一群人眼神冷冽地一扫:“你们这一群人,一大早的都不,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分开一条路,恭迎了院长进来,秦师和另外几位师长行礼道:“院长,您怎么来了?”

院长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刚刚我去检查早课,竟然有半数的人都不在,但是练武场却没有几个,原来你们都跑到这里偷懒来了!”

他语气严厉,秦师忍不住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说道:“院长误会了,一大早有人来禀报说有女子夜宿栖云阁,我这才赶过来看看!”

小老头儿立刻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嗯?你说的女子在哪儿啊?在哪儿呢?”

秦师立刻赔笑道:“就是她了!”

“嗯?”院长手背在身后,弯着腰打量了梁木樨半晌,小女孩而不做声,抿唇含笑,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他看了会儿才直起身道:“我道是多大一个女子!原来竟是个黄豆粒大的小女娃儿!这个年纪,这怕还没有你家女儿大吧?”

众所周知,秦师的女儿十二岁了,还住在天晨岛的院子里面,由秦师亲自教导,没有舍得送到墨香岛去!

这样一说,秦师顿时又是一头汗,正要说话,却听院长问道:“你这次来是道天晨岛学习剑术的吧?早在之前你家师父就跟我说过了,说你天资过人,今日得见还算有灵气,你且在天晨岛呆两天,让我看看你的功夫如何!”

墨香岛虽然也教习武术,但是对女孩子的要求总是比男孩子要低些,所以在墨香岛多以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为主,对于舞刀弄枪的也不过是学个花架子,讲些理论知识。所以南浔皇后一早就拜托了天晨岛的院长来给梁木樨启蒙。

“多谢院长!”梁木樨躬身行礼。

秦师道:“院长既然要亲自指导,想必需要熟悉一下她的根基吧?不过让几个弟子陪她过过招,也好让院长摸摸她的底子!”

梁木樨刚才没留意,此时打眼看去,就见到人群后面几个鼻青脸肿的身影。这会儿都能够爬起来了,看来是昨天阿泽卡打得太轻了!她眸子微微地眯了眯,却听见身旁的沈熠说道:“秦师可真是费心了,只是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昨天几位同门吃了亏,今天秦师带人来找场子呢!”

秦师一眼横过来:“沈熠,别仗着你是头一名我就不敢治你!师长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咳——”院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我还在这儿呢!”言下之意:轮不到你教训孩子!

“既然如此,那就到比武场去练练吧!”

“院长大人!”梁木樨上前一步,笑吟吟地看着院长,“我还没吃早餐呢!这样饿着肚子去比试,很伤身体的!我昨天准备一些馅料,不知道您是喜欢吃水晶虾饺,还是灌汤蟹黄小笼包啊?”

“啊啊——”光是听着这两个名字就叫人口水横流了,小老头儿立刻笑呵呵地道,“都好,都好……”

“那就各做一笼给您尝个鲜……”

“啊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梁木樨笑吟吟地挽着院长进了栖云阁,沈熠和阿泽卡两人也跟着进去了,徒留下秦师带着一众人站在门口。秦师面色发青:“这这这,像话吗?”

走在后面的沈熠闻言,转头道:“秦师是在说院长大人不像话么?”

秦师:“……”

…………

鲜美的水晶虾饺和蟹黄小笼包下肚,又饮了一碗阿泽卡大早上磨出来的豆汁,这经历简直是太美妙了。

院长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亲自牵了梁木樨的小手,带着沈熠和阿泽卡,往比武场去了。

这一次挑出来跟梁木樨比武的全都是天晨岛出类拔萃的人,除开秦师和几位师长的得意门生,还有在天晨岛学习了好几年但是不愿意去别的岛的优秀学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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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打人要打脸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整个天晨岛,天晨岛气候偏暖,此时偌大的练武场上到处都是列队整齐的学员房证在练武,看上去声势浩大。

梁木樨虽是第一次来天晨岛,但是看见这个地势开阔的练武场就心生喜欢,天晨岛的格局,每一样都比墨香岛大得多了,就冲这里优渥的学习条件,很多世家都愿意将子弟送来学习。

不过即便是考入梅溪书院的,所交的束脩也不菲。梅溪书院当然也有交不起束脩的寒门子弟,大承皇帝每年都会从国库里拨一部分钱,设立了助学基金,书院的里寒门子弟经核查情况属实,都是可以申领助学基金的,直到完成学业。不过这些学生在完成学业之后,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都在在大承的朝堂上为官五年,且有所建树之后才能请辞离去。

这也是大承一直兴盛不衰的原因之一,大承注重人才的培养。不管是哪一国的将帅,若是回国之后与大承开战,都会股念着自己的母校,而且一般若是大承遇到战事危机,都会有友邦乐于帮忙。

虽然大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曾用公主来和过亲,不过那是在梅溪书院停办的时候。自打羽帝接掌朝政之后,梅溪书院便恢复了往日太宗皇帝时候的兴盛。

梁木樨看着这样的练武场,心生景仰,开口赞道:“天晨院的练武场可真大!这么大练武场大概也只有紫霄岛能够比拟了吧?”

院长道:“天晨院是众多世家子弟习武的地方,有些子弟,不想学习旁的东西,只精研武术,就会在天晨院待上两三年甚至三五年便回去了,所以天晨院也是众多学院中人数最多的地方。”他又指着今天准备上场跟梁木樨比武的几个人道:“那几个穿着米黄衣袍的就是已经学了三年的,一会儿你要小心一些!”

果然是吃人的嘴短!就这么一顿早餐,梁木樨已经成功将天晨院的院长给收买了。不过也可能是南皇后早前就交待过了,毕竟院长是南皇后给她选的启蒙老师。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尊!”梁木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因为是启蒙老师,称呼也跟着变了。

“嗯,去吧!看好你哦!”老头儿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还在回味早上的蟹黄小笼包。

梁木樨迎着朝阳,只身走上校场,那边的人群里也走出一个人来。此时整个练武场的列队都由师长带着过来围观了。

梁木樨向对面穿着新生院服的少年行了一礼:“师兄请赐教!”她年纪小,叫一声师兄也无可厚非,不想那个新生竟大大方方地受了,竟然回礼道:“天晨院方湛献丑了,师妹请!”

梁木樨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等他出招。那少年也跟着站了片刻,突然向梁木樨道:“师妹,出招啊!”

“师妹,你都学过些什么?随便出,没关系的!”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梁木樨仰头望了一回天,终于忍不住身形一闪,跟着众人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啪!”

一个很清晰的巴掌印落在了方湛的脸颊上,方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小女孩已经落在一丈开外了,谦和地行礼:“承让了!”

这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才她是怎么出手的?”

“没看清,速度太快了……”

更有站在后排的人凑上来问:“刚才她出手了么?”

……

第二个上来的是穿着米黄院服的人,就是刚刚院长特意给她指出来的,这次真的算是师兄了。梁木樨依然恭敬行礼,这次不等对方开口就快速地出击,不过这个人也算是很厉害,在梁木樨手底下走了二十余招都没有露出败绩。

众人正看得轰然叫好,却见梁木樨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破绽,大家都是一愣,正要猜测却见那方院长已经摇了摇头,有人开口道:“这是要败了?”没有说是谁,但这时大家心中都是“小女孩撑不下去了”这样的念头。

场中那个比武的师兄想来也是这样想的,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梁木樨猛然向后仰倒,身体贴着地面转过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拳,整个人便到了那人身后,而后一个手刀切在了那位师兄的脖子上。

那师兄还在发愣,怎么人一下子没了,突然颈中一痛,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下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但是所有人自问,没有几个能做到她这样完美。

秦师目光一寒,向那边剩下的几个穿米黄色衣袍的其中一个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了出来。

四周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梁木樨看着这个人走了出来,四周围观的人顿时露出了崇敬的目光,便知道这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她正要上前行礼,却听见沈熠出声道:“秦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师站在院长身边,神情傲然道:“没看出来吗?靠较梁木樨的功夫啊!照她刚才的表情,确实是很喜人,我们不出一个水平高点儿的,试不出来她的底子!你放心吧,天远有分寸的!”

“就算要试功夫,也不能一口水也不给喝的车轮战吧?”沈熠目光一寒,“木樨才十一岁,秦师兄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是在木樨疲累之下的对决,这对秦师兄岂非太不尊敬了!”

秦天远俊脸一红,说道:“小师妹想要喝水还是如厕,都请便!秦某在这里恭候着!”

梁木樨看了沈熠一眼,竟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点担忧,刚刚她在场上的时候沈熠的表情很是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了担忧之色,想必这个秦天远真的很厉害吧。

她向秦天远点了点头:“那真的要劳烦师兄等一等了,我有些乏了,想回去睡一觉再来,不知道师兄可允许?”

呃……

众人顿时满头黑线,这打架,打着打着竟然还要睡一觉再来打,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刚才秦天远大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也不好收回来,只得说道:“好,师妹只管去!我等着就是了!”

小女孩展颜一笑:“秦师兄,你真是个好人!不过我睡觉向来不定时的,说不定一两个时辰就醒了,说不定一觉睡到傍晚,师兄可不要走开哦,免得我在天晨岛人生地不熟的,醒了之后找不到人!”

秦天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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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沈熠亲传

梁木樨竟然就这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了,光明正大地回了栖云阁。在众人的一片唏嘘议论声中,只有院长老头儿含笑不语。

梁木樨这一觉,竟然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苦等了大半天,直到日薄西山,才悻悻离去。秦师几次要发作,却都被秦天远拦下了:“我既说了等她,就不好食言,父亲稍安勿躁!”

这边沈熠也在给梁木樨说秦天远的事情,他要求中场休息,原本就是怕梁木樨年幼,就算心智再强,也不可能是修炼剑术多年的秦天远的对手。

“秦天远是秦师的次子,秦师一生之中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在朝中为官,幼女也住在天晨岛上,不过他对这个次子尤为关爱,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除此之外,秦天远还博采岛上众位师长之长,他已经修习剑术多年了,这次他多半会和你比剑。虽是用的木剑,但他想要伤你,可以是不动声色的。你可千万小小心!”

梁木樨听他絮絮叨叨念了许久,垮着一张小脸道:“我能不能不跟他打?”

沈熠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间涌动出复杂的情绪,他自己怔愣了一下,似有所觉,别开了脸,再转过头来看梁木樨的时候目光之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就在这一瞬间,梁木樨心里几乎已有了答案。关于沈熠的身份,不用再查了,他既然不愿意承认,想要用一个新身份来面对她,就随他好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况且,说破了,大家都难堪,倒不如这样相安无事。

这一世,如果他还需要她的帮助,她将会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地帮他,但是在别的方面,她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上一世的恩怨就结束在上一世吧,这一世只等报了大仇,她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为婆婆养老送终,至于其他人如何,她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她总是要为自己活上一次的。

沈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罢了,你在下面看着,我替你出战吧!”他们才刚刚认识不久,他这个动作稍显亲密了,不过此时梁木樨年幼,在阿泽卡看来,不过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爱护罢了。

梁木樨想到往日他欲将她斩于剑下时的咬牙切齿,而现在却硬要扮作一副爱护她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缓缓摇了摇头:“我若是不去,他们以为我怕了,这一次纵然是打不过,还是要打一场的!”

“不用怕!”阿泽卡站在一旁信心满满地道,“木樨一定会赢的!这世上就没有能够难倒木樨的事!”

梁木樨心头一暖,这个少年总是对她有莫名的信心。其实她自己都对这一战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是比武,不能下杀手,若是让她杀人很有可能能够得手。

最后还是沈熠道:“我教你一个呼吸吐纳的法子,你先练一夜,等明天早上再跟他打,虽然一夜不可能有什么效果,不过能够让你的脑子更清明一点,体力更充沛一点,不要小看这些细节,有时候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梁木樨点点头,心头不禁感慨,若是以前周牧阳都这样温言细语地跟她说话,她何至于巴巴地逃到漠北?

当晚她还是住在沈熠的院子里,不过今晚沈熠却没有让她睡,拉着她说了半夜心法,另外半夜直接在打坐中度过了。

次日一早,秦师那些人果然又过来叫阵了,栖云阁门前一片讥讽嘲笑之声,梁木樨依旧不紧不慢地做了早点吃了才出去,还给院长带了一份。小老头搬了椅子坐在一旁观战,一边吃的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心头对这个皇后的弟子越发满意起来,年纪这样小,就这么会做人,将来一定是个八面玲珑的!

就算她在梅溪书院什么学不会,那又怎样?光凭着这样的身份和能力将来就足够她立于世间了。

南皇后根本不会武功,当年还不是几国都想争取?

场中,梁木樨迎着朝阳,向秦天远行了一礼:“真是抱歉,让师兄久等了,我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谁知道一觉就睡到今天早上了!”她神色间颇为赧然,向阿泽卡和沈熠瞪了一眼:“你们也不叫我,真是的!”

沈熠不以为然地道:“你一个女孩子睡觉,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好去叫你!”

梁木樨又转过头,向秦天远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秦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的,师妹既然休息好了,那就开始吧!”秦天远脸色有些发青,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维持着风度。

梁木樨盯着他看了片刻,说道:“师兄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是晚上没有睡好么?”

“没有!”

“没有就好!”梁木樨似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秦师兄一直在担心我们的比试,以至于昨晚没有睡好呢!”

秦天远的脸色就更加黑了,不接她的话,直接说道:“梁师妹,我们今天比剑吧?听闻你的剑术也不错!”

梁木樨立刻道:“好啊好啊!我听说秦师兄尽得秦师真传,剑法很是了得,正要向师兄请教呢!”

秦天远嗯了一声,便有人送来了两把木剑。秦天远一抱拳,正要行礼,梁木樨已经一剑攻过来了,来势凶猛迅疾,秦天远只得举剑相迎。

沈熠所传的心法果然有效,虽然重生之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勤习内功,但是她原来的内功心法都是周牧辰所传授,明显不如沈熠教的这个。此刻她虽然只是练习了短短的一个晚上,却感觉到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有绵绵不绝的力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跟秦天远缠斗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未见疲态。

倒反而是秦天远对她久战不下生出了一些烦恼来,他越是烦恼,梁木樨就越是冷静,以静制动,在他焦躁犯错的时候给予狠狠地一击。

不过这个秦天远确实很是了得,在犯了一次错之后,便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容易给梁木樨可乘之机。高手对决,一丝错误往往足以致命,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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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秦天远的杀招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秦天远尽得秦师真传,虽然在对敌的经验方面不如梁木樨,但是剑招精妙,绵绵不绝,看来梅溪书院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梁木樨一边拆招,一边竟然记下了很多剑招,秦天远现在使的是秦师最得意的一套剑法,叫做“落梅风”。此时秦天远一剑迎面刺来,使的正是落梅风里面的“疏影横斜”,梁木樨脑中想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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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墨梅斋的觊觎者

日升月沉,潮退潮涨,墨梅斋的梅花谢了又开,时光匆匆,已经经历了三载春秋。

梁木樨已经由一个垂髫女童长成了才貌俱佳的豆蔻少女,这三年间,有半数时间她是住在墨梅斋跟大家一起学习的,还有一小半时间是住在皇宫伴着皇后娘娘的銮驾的,另外的一小部分时候去是天晨岛跟院长学习剑术的。偶尔也会去紫霄岛、青麟岛等其他各岛交流学习。

天晨岛的院长时常夸赞,梁木樨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沈熠之外他收过的最得意的弟子了。

而叶天星为了随时蹭吃,更是每次去其他岛屿交流切磋都要拉上她。只是,梁木樨日渐年长,碍于男女大防,每次出门总是有院长跟着才肯去,不过院长倒是很乐意跟着,时候,沈熠和阿泽卡也会跟他们一起。总之,这三年来,是她两世之中度过的最简单最快乐的时光。

三年的课业学满,梅溪书院例行有一次一场大考。这一次大考十分重要,往期没有达到考核标准的,或者是在考核中成绩不理想的,这次都会参加。是以全院足足有三千多人参加这次大考。

文试结束之后,学院休假三天,便于学子们准备接下来的武试和荒岛试炼。

这三天里书院会排出文试成绩,而后是武试,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因此武试成绩是当场就出的,最后综合评选的前两千名能够参加荒岛试炼。

其中不乏书读得很好但是武功底子不好的,也有武功高强但是文试成绩很差的,当然前者在荒岛试炼中就会吃亏一些,后者占便宜一些,好在荒岛试炼是以小队的方式进去的。每个小队都有一个强者领头,这个强者是文武试中排名具在一百名以内的。

为何在荒岛试炼中文试也如此重要,因为一个好的领队不光需要强悍的足以服众的武力,还需要精明的头脑。

依照阿泽卡的意愿,他和梁木樨、沈熠、叶天星、顾凤辞、莫凡瑶这几个一组。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文武试排名在百名之内的,需要各自带队。

莫凡瑶何许人也?

先皇亲封的双黎郡主,领黎东、黎西两郡封地,享亲王俸禄,护国大将西宁王的独生爱女,从小便当成男孩子来养,善骑射,懂韬略,刀枪剑戟样样在行。

算起来莫凡瑶跟梁木樨也是不打不相识了,莫凡瑶是比梁木樨早来一年的师姐,一直住在紫霄岛,平常醉心练武与军事谋略,深居简出,梁木樨到了岛上一年也没有见过她一次,只是在每个月的各届排行榜上看到她的名字,高居榜首。因为见得多了,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说起她们的相识,就不得不说一说莫凡瑶的表妹,那是一个柔美娇弱如同白莲花一样的少女。

晚了梁木樨一年进来,刚一到墨香岛就对墨梅斋产生了兴趣。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来墨梅斋胡闹一通,这位姑娘的父亲是大承的国子监祭酒,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林夕颜。

林夕颜看上了墨香斋之后,并没有声张,只是写了一封家书给她的父亲,恳请父亲为她恳求皇上一个赏赐,同时也写了一封信给她的表姐莫凡瑶,问她是否认识墨香斋里面的梁木樨,若是认识帮她引荐一下。她也想住进墨香斋跟梁木樨切磋技艺。

这两封信寄出去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音。那位国子监祭酒大人在回信中说,他虽然私下里觐见了皇上,但是皇上说这宅子已经给了木樨姑娘,要她同意了才行。

而莫凡瑶的回信则更加简单,直接回复了不认识。

林夕颜看到这两封回信时颇为着恼,外援帮不上忙,只得自己亲自来了。千思万想总算想出了一条计策来,她打听道梁木樨琴棋书画具都平平,刚好几日之后有一场才艺考核,到时候只要激得梁木樨跟自己比试才艺,用墨香斋做赌约,她如果输了不好意思拒绝自己住进墨梅斋的请求。

她并没有出言要赶谁出去,只是先计划着住进去,然后再徐徐图之。

考核很快来临,然而不管她怎样相邀或者用言语相激,都无法令梁木樨答应跟她比试。林夕颜一时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顿时红了眼眶。她原本就生得娇弱,看上去楚楚可怜,此时又眼眶发红,更是给人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前来考核的师长少不得要问询一番:“这是怎么了?”

“多谢老师关心,没什么,也许是风太大了,我刚来岛上,还不适应。”林夕颜这么说着,眼角去呃似有意若无意地向梁木樨看了一眼。

师长立刻目光不善地看了过去,这位梁木樨虽然说是南浔皇后的亲传弟子,但是在琴棋书画、女红方面成绩都不算好,勉强能够过关,平日更是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见到师长,除了例行的问候,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她原本成绩不好,也不见她来请教。

这位师长的眼光中不免就带着警告的意味,梁木樨见了非但没有安安分分地坐好,反而冷笑了一声:“老师这样看着我,莫非是以为我欺负了这位林师妹?”

这位师长挑了挑眉:“难道不是?”这位师长姓郑,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颇深,平常为人清高,不过因为本身能力很出众,平常很得闺秀们喜欢。

梁木樨唇角的冷笑更加浓烈了:“她刚才不是都自己说了,是海风吹的么?难道郑师以为是我把海风招来的?抱歉,郑师若是这样想可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我还没有那等呼风唤雨的本事!”

“你!”郑师气结,她不过是瞪了梁木樨一眼,何至于这个少女就要这样而言相向?可见刚才确实是她欺负了别人!

“你出去!这次考核的成绩作废!”

梁木樨道:“郑师真的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出去吗?考核成绩是不是作废恐怕得院长大人说了才算吧?郑师为什么不问问这位林师妹为何要一直来挑衅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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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双黎郡主莫凡瑶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我来说句公道话吧!”一个温润优雅的声音响起,坐在梁木樨后方的一个少女站起身来,正是顾凤辞。顾凤辞出身在礼教森严的楚宇国兵部尚书府,从小修习琴棋书画,精研数载,造诣颇深,在一众名门闺秀之中堪称色艺双绝。跟梁木樨相反,平常很得这位郑师的喜爱,有的时候清高的郑师甚至会主动找她探讨音律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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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打不相识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比武很快就开始了,莫凡瑶一身英气,用的竟然是一根长枪。在梅溪书院,学剑的居多,用枪的人少之又少,而女子用枪的几乎没有,莫凡瑶不但用枪,而且是一杆银质长枪,闪亮的枪头闪烁着寒光,带着森森寒气向梁木樨袭来。梁木樨手中的归雪剑并未出鞘,连着剑鞘在枪头上轻轻一击,将长枪荡开了些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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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此岛无关风与月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文武试都过了之后,便是去荒岛试炼了,两项考核都在前一百名之内的每人各带领一个小队进入一个荒岛。因为有二十四个荒岛,试炼的时间总共有两个月,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月里他们出了任何事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只有在岛上解开谜题才能够得到食物和水,完成荒岛上谜题才能够得到船只,通往下一个荒岛。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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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九天八卦阵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梁木樨站在树下,望着叶天星消失在浓雾里的身影,以及浓雾里那一点点火光。此时在这个林子里面,虽然雾很大,不过声音却是能够听见的。她远远地听见叶天星叫道:“陈斌,你还好吧?陈斌……”梁木樨心头发紧,这才第一个岛,刚进了林子,如果在这里就死了人,那么大家肯定会大受打击,下面的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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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杀手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因为早有防备,梁木樨的反应出奇的快,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那人的身侧,同时归雪剑闪过一道寒光,几滴鲜血飞溅而出,那人身体一僵。等到梁木樨收剑之后,这才砰然倒地。有离得近的学员看见,那人的眉心已经多了一道一寸来宽的剑痕。秒杀!只一个照面,这个美丽的少女就将对方斩于剑下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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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队伍中的两个男人

@@首页玄幻魔法武侠修真望书阁->女生->锦诛->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章节报错令梁木樨没有想到的是,过碧螺岛竟然出奇地简单,而此后他们练过了十六座岛,都是十分简单,在这期间,他们遇到了阿泽卡一次,遇到了安宁儿两次,又遇到了叶天星一次,还遇到了莫凡瑶两次。当然,遇到了好友少不得一起做任务过关,而遇到了平常关系不好的,比如安宁儿,少不得要比赛争斗一番,偏偏她运气不好,接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望书阁(htt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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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被困在岛上的人

舒绿有些吃惊:“去了前线?你们少帅没有拦着吗?”前线多危险啊,动不动就是受伤流血。

张平就看了陈东一眼,陈东嘴角抽了抽。

就是少帅的意思,他们能怎么办?谁叫那小子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不过幸好舒绿并没有察觉,陈东知道这次是因为杜大江回来了,舒绿便想起来原来还有个姜云飞是跟他们一

《锦诛》第38章 被困在岛上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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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半只兔子换一条命

梁木樨就叹了一口气:“我这里有半只烤兔子,原本是想给你吃的,结果你要吃我!罢了,你实在想吃我,就吃吧!不过得等我把这烤兔子吃了,我都要死了,在死之前总得饱餐一顿吧,你说是不是?就算是上断头台,也要做个饱死鬼啊!”

说罢她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半只烤兔子,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苏澜:“你也吃一点吧,吃饱了好上路!”

苏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乖乖地接过兔腿,狠狠地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嗯!好吃!”紧接着又咬了一大口。

梁木樨心头赞许,这个苏澜总算在关键时刻没有犯倔。她满脸得意,兴致勃勃地问:“真的有那么好吃么?”

苏澜很配合地一挑大拇指:“真的好吃!皇宫里的御厨做的都没有这个好吃!”

这次轮到梁木樨翻白眼了,说得好像他吃过皇宫里御厨做的东西似的!

不过,即便这个时候苏澜说得再荒诞她也是不会揭破的,毕竟他们是在做戏。明亮的火光下,少女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呢!光是这兔子,我就会做十八样不同的菜:酱爆兔子,菊花兔丝,醋溜兔肚……”她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足足数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若是我们能够活着出去,我一样一样都做给你吃一遍!”

说到这里,少女的软软嫩嫩的声音里透着哀伤:“只可惜,我们很快就要被那个前辈吃掉了……”

不远处那个被铁链拴着的老者一动也不动,光是听着她报菜名,就馋得直流口水了,又亲眼看到苏澜在大快朵颐,吃得狼吞虎噎,顿时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铁链又向梁木樨席卷来。

梁木樨机敏地跳开,委屈道:“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先让我吃了烤兔子你再吃我们!你要是让我们做了饿死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天天在你耳边说好吃的菜,让你吃不着干着急!”

老者目光幽深,盯着她手里的小半只烤兔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能,能不能把你的烤兔子给我吃?”

“凭什么?”梁木樨作势将烤兔子护在怀里,“这是我的!”

“好姑娘,你把烤兔子给我吃,我不吃你们!”

梁木樨冷冷盯着他:“谁信你的话!”她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做了半天戏总算是有点成效了。

老者道:“我逍遥子说话一言九鼎,怎么就不算数了!”

梁木樨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逍遥子是哪位前辈高人,她的目光一瞟,从身旁还在埋头苦吃的苏澜脸上扫过,却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消失,继续埋头苦吃,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梁木樨略一犹豫,那老者又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也无妨,我拿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梁木樨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换!我们都要死了,谁还想知道什么秘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况且,你那些秘密不知道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才不想听!”她说着踢了苏澜一脚,示意他别吃了,帮着说话。

苏澜终于抬起头来,不知道是兔子腿起了作用还是什么,他终于没再对梁木樨怒目相向,而是很配合地道:“这兔子肉真的很好吃嘛!你是怎么做的?教教我!”

吃货!

梁木樨没好气地道:“你学了有什么用?反正都要死了!”

苏澜点点头:“也对!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就算给他个皇帝做做也没有什么意思!”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想杀你们了!小姑娘,只要你把兔子给我吃,我就送你们上去!”

“你说的是真的?”梁木樨眼中放光,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高兴。

“当然!我逍遥子从来都说话算话!”

梁木樨点点头:“好吧!我只能先给你一小块,若是你骗我,我就把剩下都踩烂,就是不给你吃!急死你!”

“嗯嗯嗯,我不会骗你的!”

梁木樨撕下一只前腿扔过去:“你先尝尝!”她对自己的厨艺有强大的自信,即便是对食物没有强烈追求的人,在吃了她做的菜之后,也会再想吃第二次。

老者伸出黑漆漆的手,一把将兔腿抓在手里,立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这一下顿时将他的馋虫都勾了出来,风卷残云一般大口吞食,很快就将一只小小的兔子腿全部吃完了,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了。

“好姑娘,你快把剩下的也给我!”

梁木樨立刻道:“不行!”她指了指苏澜,“你先送他上去,不然我宁愿毁了这兔子也不给你吃!”

“这这这……”老者急得抓耳挠晒。

梁木樨又道:“你送不送?不送我就扔了!”她作势将兔子举高。

“别别别!我送,我送他上去!不过——”他顿了顿说道,“他上去之后要扔十只兔子下来,让你烤给我吃!”

“好!我有几句话交待他,你不要偷听!”

“好,我不听!”他又用两只黑乎乎的手将耳朵堵住,带动铁链哗啦啦响!

“苏澜!”梁木樨神色冷凝,压低了声音道:“你上去之后赶紧带着人离开,一刻都不要停留!”

苏澜眼神一闪:“那你……”

“不要管我,赶紧离开!”

苏澜冷哼了一声:“蠢女人!”并没有表态,梁木樨又踢了他一脚,这次苏澜并没有凶她,而是点了点头,不耐烦地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你送他离开吧!”

铁链哗啦一声甩过来,一下子缠在了苏澜腰间,将他整个人都带着抛了起来,一直抛向了洞口。

梁木樨眼看着苏澜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如约将手中的兔子肉抛了过去:“拿去吃吧!”

老者顿时又狼吞虎噎地吃起来,等到那咀嚼声终于消失之后,他抬起袖子摸了摸嘴:“小姑娘,你刚才为什么非要让他上去?”

梁木樨莞尔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自然是不想让他听到你要说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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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秘密

老者放声大笑:“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秘密是不是真的!”

少女此时已经席地而坐,抱着膝盖望着他:“不错,我确实不知道逍遥子是何许人物,不过既然叫这个名字,我猜一定是道教里面的人物,而且被这样珍而重之的关在这里,一定是个大人物!在当今世上,最大的道教门派就是紫阳宫,所以我猜,你一定是紫阳宫的里的人!你跟上善真人是什么关系?”

“嗯?上善那小子算个什么真人!真正的真人都是能够脚踏飞剑、踏破虚空的人,他那点微末道行,也配叫真人!”

梁木樨心中一凛,嘴上却不以为然地嘲讽:“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还脚踏飞剑踏破虚空,你词话本子看多了吧?”

逍遥子面色便不好看起来:“哼,小女娃懂得什么!”

梁木樨嗤笑:“那你倒是踏个飞剑来瞧瞧啊!”

“哼,你不怕死么?”

梁木樨继续笑:“我对你尊敬一点难道你就不杀我了么?”

逍遥子眼中露出杀气:“原本看你做的烤兔子这么好吃,还不准备杀你的,但是你说话太难听了!”

梁木樨道:“好吧,你要是把那个秘密告诉我,我就说话好听一点儿!”

“嗯?好!”逍遥子偏着头想了片刻,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大约是一个人关在这里太久了,一直没有人说话,所以很渴望有人来分享他的秘密,而梁木樨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所以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我跟你说啊,在这片海的下面有一座城,那是他们秘密训练死士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抓了抓头,想了片刻:“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梁木樨眯了眯眼:“是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被他们关到了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

至此,梁木樨终于知道这个逍遥子功夫虽然厉害,但是心智却不高,说话也常常颠三倒四的,不过他刚才说了养死士。她知道每个强大势力的背后都有很多不光彩的地方,比如除了明面上的人手,还有许多暗卫和死士。前者,负责保护重要人物的人身安全,而后者,是专门用于做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肮脏事情。

她心头略一思索,问道:“他们是谁?”

“就是他们咯!你想知道啊?”逍遥子得意地朝她笑笑,“你想知道就拿烤兔子开跟我换,还要你刚才报的那些酱爆兔子什么的!”

梁木樨将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打开来给他看:“没有烤兔子了,要不你去抓一只来,我帮你烤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逍遥子突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气落了下来,确切地说应该是向梁木樨当头扑来。

梁木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一边躲开,这一躲没有看清地势,一下子就落到了靠近逍遥子的地方。逍遥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下子就用铁链卷紧了她。

“嘿嘿,还好我英明!”趁机一下子抓住了她,不然她一定会跑了!

梁木樨这才看清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鸟,看上去比沈熠那两只金鹰还要大些。此时这只大鸟一下子落在了铁链上,带动着铁链猛地往下一沉,梁木樨一下子没有防备,向前跌了两步,这下离这一人一鸟更近了。

她心中暗暗叫苦,好在逍遥子脑子不大好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梁木樨赶紧站好,就听老者用低沉的鸟叫声吩咐了几句。那大鸟一震翅膀又飞走了。

梁木樨讽刺道:“你叫的它听得懂吗?”

“当然了!我们相依为命已经快三十年了,还有什么听不懂的?它又不傻!”

它不傻,你傻!

梁木樨心中补充了一句,面上却不显,赞叹道:“真是一只神俊的鸟啊!让人羡慕得很!这么说来你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无人问津却没有被饿死,全是因为这只鸟了?”

“它才不是鸟!它是鵟鹰!”

好吧,梁木樨根本不知道鵟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上去刚才那只鸟十分凶猛。

她咳嗽了一声,继续道:“就算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也不至于将你关在这里吧?”要做也是将他杀人灭口,怎么会关在这里呢?

逍遥子道:“我不光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还差点将那座海底城毁了!只差一点点,我就要得手了,到时候他们一统天下的计划都成了泡影!”

“一统天下?现在大承已经很安定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皇帝和皇后将大承治理得很好……”

她没说完,便听见逍遥子道:“你到底能不能听懂啊,怪不得刚才那个少年郎骂你笨!你还真是笨的不可救药!我明明说的是天下,你跟我扯什么大承啊?”

“天下?”梁木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心头突然突突跳起来:“这个他们是谁?”

“异教徒!”

“异教徒?”她有点被绕糊涂了,“异教徒又是些什么人?”难道说在紫阳宫还有什么同教徒和异教徒之分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件事,她决定等出去之后问问叶天星。

她想了想顺着逍遥子的话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平静地面对荣华富贵,这才使得战争不断!”她想到已经覆亡的南瑶,以及现在沦为边奴的南瑶民众。

那里曾经也是个美丽的地方,美丽、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一场战争,就彻底将它毁了。她的父王和母后她根本没有印象,只能从婆婆的描述中去想象,而现在她从二十几岁重生回来,重生之后又过了许多年,更是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婆婆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鵟鹰又飞回来了,爪子上果然抓了一只灰兔,抛到了梁木樨面前。

梁木樨将兔子捡起来,又在山洞里找了一些干枯的柴草来生了火,一边将兔子剥了皮,头、脚全部斩下,内脏掏出,很麻利地在包袱里翻出调料来撒上去,架在了火堆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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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追杀

一连几日梁木樨每天都给逍遥子做烤兔子,吃得她自己都腻了,逍遥子却像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一样,整天吃不腻。

在这个山洞里其实还有一颗泉眼,只是刚开始梁木樨害怕逍遥子,不敢从他身边经过去泉眼取水,几天相处下来,对逍遥子的恐惧倒也放下了不少,只要她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逍遥子对她还算客气,有时候还对她的功夫点拨几句。

逍遥子这个人为人虽然疯疯癫癫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不过功夫确实是很高,单凭他能挣断右手这根铁链就能佐证一二。要知道,这几根铁链都是玄铁打造的,虽然历时久远却异常坚固,光亮如新,连一丝锈迹也没有。

这一日,逍遥子正盘坐在地上打瞌睡,梁木樨到泉眼边取水,准备将鵟鹰叼回来的兔子洗剥干净。这个泉眼颇大,呈椭圆状,横向有七八尺,纵向五六尺,比一口井要大了些许。

因着小岛四周都是海,海水咸涩,无法饮用,所以岛上有泉水便特别珍贵。

梁木樨总是习惯取了水之后梳洗一番,此时正对着泉水当镜子,整理鬓边的发丝,陡然见到泉水像沸腾了一样往上面冒着泡泡,她一下子看得傻了。

她跟随南浔学习了三年,知道一般井水若是浑浊泛泡泡,多半是地动的前兆。她心头一跳,难道是要地动了?

可是这泉水虽然泛着泡泡,却异常清澈,并没有犯浑啊……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猛然见到水面一动,冒了一颗脑袋上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将梁木樨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这往后一跃差点就撞到了正在打坐的逍遥子身上。逍遥子睡觉的时候最烦被人打扰,顿时大喝一声,铁链就往梁木樨身上抽过来。

梁木樨惊魂未定,一下子竟然忘了闪避,陡然听见一个清润的声音喊道:“木樨!”身影一闪,已经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逍遥子的铁链。

铁链抽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带动着石屑纷纷往下落。

来人一身水,很快将她的衣裙也弄湿了,而逍遥子铁链一甩,第二下又向他们抽过来。

这次梁木樨反应很快,声音发寒:“逍遥子,你不想吃烤兔子了么?”

逍遥子的铁链甩到半空,硬生生地撤了回去,陪笑道:“好姑娘,我没看清是你,我是想打这个臭小子!”

梁木樨此时还被那湿漉漉的人抱在怀里,衣裙全都湿了,但是她没有在意,反而对逍遥子怒目相向:“不准打!这是我朋友!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不给你做烤兔子吃,馋死你!”

她说了这话便转过头来,目光柔和下来,落在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这件事等等再说!”说罢沈熠转过身来,将梁木樨拽到了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一潭泉水。

梁木樨立刻明白,一定是还有什么人要从里面出来,而这个人是追着沈熠来的。看沈熠全神戒备的样子,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是追杀他的杀手。

想到这里,她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在风月岛的时候,那些想要杀害他们的黑衣人,那时候幸好人多,他们反应快。但是后来她问的时候,那个负责接送他们的师长竟然说只是阵法里面的傀儡。

这件事因为只遇到了一次,她也就没有深想。现在想来,当时的情况远非那么简单,那些人明明身手灵活,头脑也很灵活,根本就不是傀儡那么简单。

梁木樨脱口道:“有人在追杀你?”她这样说着,已经将一只小巧的牙箸弩拿在了手里,这只弩很小,只能发射一种特制的牙箸大小的箭或者钢针,是在试炼之前南皇后特意派人送到岛上的。小巧精致,便于携带,可以同时发射三支小箭,用在偷袭的时候别人不易发觉。

便在此时,泉水又是一阵翻腾,两个黑衣人竟然争向跳了出来,一左一右地向沈熠扑来。

梁木樨手指微微一动,一声极轻微的破风声,三支钢针已经同时向着一人射去。沈熠本待迎战了,被她一把拽住,她调转了方向又是三支钢针射出,正中右边那人喉咙。

那人正飞在半空中,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逍遥子顿时“咦”了一声,梁木樨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拉着沈熠从他身旁飞奔了过去,说道:“逍遥子,你送我们上去,我以后一定来救你出去,你想吃什么菜我就给你做什么!”

逍遥子却道:“你明明可以用暗器打我,为什么不用?”

梁木樨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干嘛要打你?而且你功夫那么高,这暗器打在你身上简直跟挠痒痒似的……”她这句话倒不全是拍马屁,实在是一掉到下面,她就看出了这个老头的功夫高出她好几倍,她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哪怕被逼着做了好几天厨娘也一直隐忍着没有敢出手。

逍遥子道:“我把你们送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岂不危险?”

总算这老头还没笨死,关键时刻聪明了一回。

“况且,我送了你们出去,万一你要是不回来怎么办呢?”

梁木樨正要开口,却听沈熠道:“逍遥子,我知道一个人一定救得了你,你送我们上去,我就让容与来救你!”

逍遥子果然有些动容,恰在此时泉眼里又跳上来几个人,逍遥子想也没有想,一挥铁链,横扫过去,顿时将三个人同时击飞,撞在了石壁上,其中一人直接撞得头破血流、脑浆飞溅;另外两个人也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知死活。

梁木樨看得心头咚咚跳,这才知道,逍遥子的铁链之所以一直没有击中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功夫有多好,而是他没有存心杀她。

她拍手将逍遥子的功夫大大地夸赞了一番,又说:“逍遥子,我对天发誓,若是我不来救你或者不给你做好吃的,我就不得好死!”

她说了这话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却听逍遥子道了一声好,铁链向她和沈熠腰间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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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谁是内奸

舒绿这边却不知道上院那边发生的事,她回来之后穆浩初已经到了,在书房跟叶子琛商议事情。

舒绿则径直去了陈东他们住的地方,见了杜大江。

除了杜大江,这次穆浩初还给舒绿带来了二十个暗卫,这些人全都没有露面,就连舒绿也没有见到他们,全都由心思沉稳的杜大江管着,在舒绿身边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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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死士

梁木樨眼眸微眯,右手已经抬起,手中的牙箸弩对准了苏澜。

苏澜的长剑也已经出鞘。

突然,梁木樨的手指一紧,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猛地转了一个角度,扳机扣动,三支钢针就射了出去。

眼看着杨枫砰然倒了下去,她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浑然忘了自己还在沈熠怀里,仓促抬起头:“你怎么把他杀了?”

她转头的幅度大了,一下子撞在沈熠下巴上,沈熠“嘶”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下巴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梁木樨眼中这才闪过一阵歉意,刚想说点什么,沈熠已经道:“走吧,去看看!”

苏澜乍然见到她,眼中露出一抹惊喜:“梁木樨,你这个蠢女人是怎么上来的?”

梁木樨撇撇嘴:“我再蠢,总比有些人连林子都走不出去要好!”

苏澜不理她,直接看向沈熠:“你也认为他不正常对不对?”他又挑眉看着梁木樨,“你对我的话不信,对沈熠的话总该信了吧?”苏澜不是天晨岛上的,不过沈熠在梅溪书院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他虽然为人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不过人人都记得他的特征,喜欢着青袍和紫袍,面上常年带着一副金色面具。

所以苏澜看见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梁木樨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沈熠。沈熠与她对视了一眼,很快转过头,大步走到杨枫的身边,在他肩膀上狠狠踢了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杨枫闷哼了一声,他的肩膀已经被沈熠踢得脱了臼,他没看沈熠,而是转头看向梁木樨:“木樨,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梁木樨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沈熠清润的声音淡淡响起:“说,是谁派你来的?”比起前世的萧疏轩朗,此时的沈熠身上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行事章法有度,凡事谋定而后动,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其实这样的男子更能让人心动,只是梁木樨前世被感情伤害得太厉害了,这一世她不想再跟楚宇皇室有任何瓜葛,即便是有,也是为了复仇。

这三年她本来有很多次潜入楚宇行刺周牧辰的机会,以她在大承帝后面前得宠的程度,她甚至可以利用大承的死士将周牧辰暗中除掉。可是她一次也没有这样做,倒不是害怕失败,而是她有了一个更完美的复仇计划。

前世有她和顾凤辞的帮助,而这一世她们俩都离开了他,她倒要看看周牧辰再凭借着什么跟周牧阳斗!

她要看着周牧辰一点一点地失去他最在意的东西,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最讨厌的人坐上皇位,要把所有他喜欢的东西毁个干净!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今生,她要周牧辰一直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求而不得,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每天都能尝到锥心蚀骨的痛!

否则,不足以偿还她烈火加身的痛苦!

不足以偿还周牧阳万刀凌迟的痛苦!

…………

梁木樨闭了闭眼,将这种思绪隐藏下去,只听杨枫道:“木樨,你也认为我心怀不轨?我一心为着大家着想,这么多天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梁木樨道:“既是为了大家着想,你又跟苏澜在争什么?”

“好!连你也不信任我了!”杨枫一咬牙。

“咔——”沈熠出手如闪电地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然后自他的左肩上拔出一根钢针,从他的一颗牙齿里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毒囊。

“这是什么?”原本一直围着看热闹的人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死士?”

有人反驳道:“你怎么知道?”

“大承的世家谁还没有几个死士啊!”

“……”

这人是个死士,那么杨枫这个名字必然也是假的,而且死士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除非他张口,否则,别想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沈熠在掏出了毒囊之后,便伸指捏着杨枫的下巴,轻轻往下一托,将他的下巴给合上了。

“别想着自尽,否则,我有点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梁木樨原本还很爱惜杨枫的才华,此时见到这副情形目光也冷了下来,口吻淡漠道:“说吧,你混在我们的队伍里面,到底意欲何为?”

“哼!”杨枫别过头,傲然不理她。

“让我猜一猜!”梁木樨蹲在他面前,平视这他,“你故意跟苏澜起冲突,让苏澜将我引走,实际上是为了对我们的队伍下手,每个队的死亡率只能是两成,现在队伍里已经少了两个人,是被人秘密地杀了吧?”

众人一直见有些惊慌,这才发现队伍中有两个人不见了。

“真的少了两个人啊!”

“是谁?”

“不知道啊……我不记得了……”

原本梁木樨在的时候,每一次过岛都会让他们拉着绳子在后面跟着,记住自己前后的人,此时两人失踪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她心头不禁冷笑,看来这次的事件很不简单呢!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两个人叫道:“是白甜甜!”“还有秦珠儿!”

梁木樨记得这两个女孩子都生得比较矮小,功夫也不高,在队伍里面没有什么存在感。这两个姑娘想必现在已经遇害了,她心头一阵凄然,本以为这次能够将他们全部安全地带回去,想不到……

尽管神色黯然,梁木樨还是问:“你把她们弄到哪里去了?”

杨枫神色如常,挑眉道:“你继续猜!”

梁木樨心头一跳,莫非她们没有死?

“好,我继续猜!”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冷静地分析道,“你将她们藏起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我不出现,你还会藏起来更多的人,然后我回去的时候这次考核就拿不到成绩了!”说到这里,她面上已经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其实你的目的是希望我拿不到好成绩!那么你背后的主子也不难猜——”

她顿了顿说道:“是林夕颜,还是安宁儿?”

杨枫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便在此时,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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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下一站,蛇岛

舒绿也不说破,径直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老者身边,给他把脉。脉象虽然虚弱,但节奏平稳,不急不缓。

她顿时放下心来,取出金针来,给老者针灸。

直到这一刻,看见舒绿拿出金针,那个管家才“啊呀”一声,惊喜道:“你是那天在火车上给我们家老爷子扎针的那个小姑娘吧?”

舒绿没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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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被出卖了?

第45章被出卖了?

海风微凉,一股蛇类独特的腥臭味弥漫在整个岛屿上,中人欲呕。

刚刚登上蛇岛,队伍中的几个女孩子面色就很不好。

梁木樨神色自如地给每个人发了一颗解毒丹:“含在舌下,不要吞下去。”她自己也含了一粒,叶天星给的药果然有效,刚刚将药含在嘴里,便觉得那股腥臭味淡下去好多。

果然,那几个少女也好了许多,都露出了舒缓的笑意:“木樨这个药真有用。”

蛇岛倒是少见的没有阵法,不过岛上蛇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一脚踏进蛇窟窿里面。

踏上了蛇岛,沈熠便一言不发,梁木樨只道他在忧心自己的队伍,一边叮嘱大家小心一点,一边加快了步伐。

蛇岛上有一种草药,需要采到这种草药才算是完成了任务,而这种草药生长在奇绝的山壁上,下面则是巨蛇的洞窟,稍有不慎便会葬身蛇口。

当众人知道了平平无奇的蛇岛任务竟然这样危险的时候,顿时都心生抱怨。

“怎么会这样?”

“师长们出这样的任务,难道都不在意我们的死活吗?”

“两千名以内的都是拔尖的人,就这样死了,梅溪书院要怎么交代?”

“以前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怎么过的?”

“……”

“不用去了!”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岛上顿时一静,唯余空气中嘶嘶的蛇吐信子的声音。众人全都惊讶地望着沈熠,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便互相交换眼色,具在对方眼里看到“难道他要代替我们去”这样的猜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药已经被人毁了,去了也得不到!”

沈熠这样说,自然是因为他们已经去过了。梁木樨就更震惊了:“被人毁了?什么人会将这岛上的药材毁了?”

沈熠没有回答,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一时间,梁木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不去采药,那么下一步便应该要去寻找沈熠带的队伍了,可是沈熠却站着未动,梁木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带着队伍快速过岛,争取快点完成试炼,取得一个好成绩。然而现在面对沈熠的时候,她却狠不下这个心来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我们现在去找你的队伍吗?”

“不用了。”

“你先前是在这里被人追杀的?知道是什么人吗?”

沈熠摇头。

梁木樨:“……”

面对这样沉默的沈熠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询问,是直接过岛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过。

梁木樨看看天色不早了,直接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现在他们是在海滩上,只偶尔看见几条蛇,若是到了林子里面,可能就会遇到很多蛇了。

“你到底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事?你的队伍呢?为什么不找他们了?”

沈熠突然转过身来,眼底闪过痛苦:“他们全都死了!”

“什么?”梁木樨大为震惊。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偷袭,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全部遇难了……”

“那你……”

沈熠苦笑了一下:“你一定是觉得我很自私吧?想问我为什么既然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还要将你的队伍带过来,是不是?”

梁木樨不吱声,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而她在沈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陡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在明知有危险的时候还要这么做,因为他想将那些人引出来!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就算你想引蛇出洞,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样冒险,至少我们要有所准备,才不至于再次落入敌手!沈熠,你就是这样不信任我?”梁木樨说罢转身大步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我们走!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警戒!”

“是!”众人答应着往蛇岛中央走去,走了几步不见沈熠跟来,大家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两个人还一起聊天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将沈熠抛下了?难道两人吵架了?

梁木樨心头纷乱,这根本就不像是沈熠的作风,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冷情,却还不至于那朋友来诱敌,那么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密林中突然飞出来无数箭支,如飞蝗一般落在了他们周围,却并没有伤到他们。梁木樨本能地拔剑戒备,只是她的剑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身子便一轻,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梁木樨想也不想便曲肘往后面撞去,而沈熠的反应更快,微微一声清吟,他的剑已经出鞘,锋利的剑刃贴在了她白嫩的脖子上。

山林中涌出无数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为首的叫道:“沈熠,你做得很好!”

梁木樨心头咚咚跳,脾气暴躁的苏澜已经愤怒地喊道:“沈熠,你竟然出卖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熠冷笑一声:“这个问题我很想为你解答,只是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黑衣人首领挥挥手:“把他们全部带走!”又对沈熠道,“梁木樨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沈熠的声音很冷:“你要是怀疑我,可以不叫我做事!”

“走!”

黑衣人没有多话,挥了一下手,所有人立刻押着梁木樨队伍里的人鱼贯向密林中退去。

梁木樨心中大急:“沈熠,你疯了!你放开我!”

“我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急什么!”

“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出卖了你们!”

梁木樨心中涌起一抹苦涩,眼中却恨意汹涌:“你要做什么只管冲着我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少年的声音很温润,很柔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了火冒三丈。他声音里带着笑:“我就喜欢这样滥杀无辜,你能奈我何?”

梁木樨气得不想跟他说话,而后沈熠便押着她到了海边,解开一个羊皮筏子跳了上去。

两个人的重量将羊皮筏子压得猛然往下一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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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真正的试炼开始了

舒绿心情不佳,也没有心思跟老汤寒暄,直接带着人去了地下室。

穆浩初这座别苑比她那个小院子大了很多,不但带着一个院子,连地下室也很大。

这间地下室里并没有放置多少东西,显得有些空旷,不过里面有几根支撑的柱子,此时,周医生和他的助手都被绑在柱子上,地下室里光线亮着几盏灯,但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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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早有防备

梁木樨心头大惊,连忙从怀中摸出几个雷火弹往山涧中丢去,其中一头巨蟒一张大口,将一颗雷火弹吞了下去,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那巨蟒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沈熠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将钩索甩到了对岸,一拉铁链,身体迅疾无比地往对岸掠去。

梁木樨一把夺过一人手上的劲弩,对准了山涧。他们敢对沈熠动手,却无人敢对梁木樨动手。

顾凤辞抢上前来,怒道:“木樨,你这是干什么?”但是她没能靠近梁木樨,就被苏澜拦住了,急得大叫:“木樨,你不能为着自己的感情就置整个族人于不顾!”

顾凤辞平常性子柔婉,能够让她如此着急上火,必然是天大的事情。跟着木樨的队伍里也有很多熟悉顾凤辞的,顿时面面相觑,向顾凤辞队伍里的熟人打听。

然而顾凤辞队伍里的人不知道都吃了什么药,愣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梁木樨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山涧下面随时可能窜起来的巨蟒,并没有留意,苏澜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顾凤辞不是苏澜的对手,自然到不了梁木樨身边,只能急得大叫:“木樨,你要记得你所承担的责任,不要感情用事!若是因为你一时冲动就做错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梁木樨面容冷凝,俏脸煞白,站在山崖上,迎着簌簌的寒风,面对着随时都有可能飞窜上来择人而噬的巨蟒,目光却异常坚定透亮,听了顾凤辞的话,头也不回地道:“会不会后悔一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杀了他,我现在就会后悔!”

从对岸崖边抓着飞索荡过来的沈熠听闻这句话,深邃漂亮的眼睛里顿时神采奕奕。然而就在此刻,两条巨蟒同时窜了上来,一左一右向着沈熠咬去。

梁木樨手中的箭不假思索地射了出去,然而一发箭射完了只一条巨蟒中箭掉落了下去,她根本就来不及换箭,另一条巨蟒已经到了沈熠身下,那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他吞噬了。

梁木樨心头大为惊骇,想也不想顿时甩出了早就抓在手里的钩索,一下勾在了沈熠的腰带上,用力将他往这边拉过来。

而沈熠虽在半空中,却看准了时机,一脚踏在了那巨蟒的蛇吻之上,一下子将那巨头给踩了下去,砸在了有一条窜上来的巨蟒身上。而他自己在梁木樨的拉扯下更是迅疾如风,一下子便站到了山崖上。

梁木樨用力过猛,导致沈熠一下子扑过来,她猝不及防被扑到地上,落地的瞬间却被沈熠搂着猛地一旋转。沈熠自己砸在了地上,却将她转到了上方,护在怀中。

顾凤辞见沈熠安然从对岸过来了,杀他的最佳时机已然错过,顿时心头十分懊恼,挥手命令道:“抓住他!”

霎时间,所有劲弩上面的箭头都对准了地上的两个人。

沈熠目光闪了闪,正要跃起,却听梁木樨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劫持我!”

他眼中涌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凝霜剑已经出鞘,锋利的剑刃已经贴上了她白嫩的脖子。沈熠温润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住手!否则我便杀了她!”

顾凤辞顿时痛心疾首:“木樨,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有心放过他,他却不会放过你!”

苏澜也抢上来:“放了木樨,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

他话刚落音山林间便飞射过来无数箭支,全部插在他们周围的地上、山石上,密密匝匝地插了一圈,叶天星俊朗的身影自山林中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梅溪书院的弟子,个个手执强弓,弓似满月,似乎只要这里面的人稍有异动,便搭在弓上的箭便会毫不留情地射过来,直取心脏。

“还不过来!”

叶天星语气森冷,冷冷地盯着顾凤辞等人:“你们平日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这样明火执仗地对同门下手,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师父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绝不轻饶!”

沈熠押着梁木樨退到了叶天星的身后,叶天星道:“你先走,我稍后就来!”

“好!”

沈熠并不多话,也没有放开她,而是带着她一直出了山林到了海边。出了顾凤辞等人的视线,他便不再劫持她了,温声道谢:“刚才谢谢你,你还打算回去吗?”

梁木樨不答,反问道:“你呢?要去哪里?你不用找你的队伍了吗?”

沈熠道:“不用了,天星会帮我照顾他们。”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家母生了重病,我必须要赶回去,将药送给她。”

梁木樨倏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不顾安危去采药的原因吧?她心头疑惑,前世,沈皇后重病是在她十八岁那一年,如今她才十四岁,整整早了四年。

她一愣神的功夫,沈熠已经飞身上了一条大船。梁木樨自然无法抛下自己的队伍,不管怎样还是要将他们全部平安地带回去的,然而她刚打算转身离去,就见沈熠身形一晃,仰面倒在了甲板上。

“沈熠!”

梁木樨心头大惊,想也不想,连忙飞身上了船,却见沈熠面色煞白,嘴唇泛青。少女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雪白的颈侧有两个细小的血洞,血迹已经干涸,呈乌黑色,像是被毒蛇咬中的,但却像是已经咬了许久了。她连忙自袖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叶天星给她的解毒丸,拿出一粒塞到了沈熠的嘴里。然后用匕首挑开了他的伤口,双手用力将毒血往外面挤。

然而她挤得虽然用力,却收效甚微,乌黑腥臭的毒血不容易流出来。

她将他扶了起来,聚气凝神,一掌拍在了他的背心,沈熠“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而他颈侧的伤口血液终于淌得快了一点,梁木樨俯头过去,将唇凑到他的伤口上,顾不得腥臭,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帮他把毒血吸出来。

一切虚礼,在生死面前,都是虚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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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叵测是人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

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沈熠已经收了剑,所以两人还未落到羊皮筏子上梁木樨便踹了他一脚,她踢得颇为用力,但是沈熠却并未闪避,硬生生地挨了一下,却咬牙忍着,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等到两人落在羊皮筏子上他才道:“我们去附近的星辰岛!”

“为什么要去星辰岛?他们去了哪里?那些又是什么人?”

羊皮筏子顺着水流飘得很快,沈熠虽然还钳制着她,手上却并未用什么力,被梁木樨一挣便挣脱了。

少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刚才吓坏了吧?”

梁木樨看着她那张遮盖在面具下面的俊脸,突然心头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刚才那场戏不会是你导演的吧?”

沈熠站在羊皮筏子上,袍角都被海浪打湿了,神情却颇为闲适:“为什么不会是?你这么聪明,早该猜到了才是,刚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在配合我呢!”

“你故意支开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先到星辰岛再换船,不然太惹眼了。”

“那先前刺杀你的人呢?”

“那些人是真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会在那里,更不知道那眼泉水的出口在一个山洞里,而那个山洞里还锁着一个人。”沈熠的眼神冷了几分,“正因为知道有人要刺杀我,所以才要做一些安排,总不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沈熠冷笑了一声:“还能有谁?”

“嗯?”梁木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为他这个时候该坦白自己的身份了,谁知他目光一闪,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上次比武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撕破了阿泽卡的衣服,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一个狼头标志。”

“这件事只有当时武试的时候几位师长知道,其中有一位师长认出了那个狼头。”

那个狼头纹身梁木樨也见过,却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那是漠北皇族的标志,据闻呼延家的人,在孩子刚出生时候都会在身上纹上一个狼头,一般都是纹在胸口,但是阿泽卡却是纹在肩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梁木樨心中忽然一动,想到塔娜说的那件密事——上一代呼延大可汗杀兄娶嫂,将刚出生的小皇子杀害了。

难道阿泽卡就是那个小皇子?难道他没有死?

她目光闪烁,沈熠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梁木樨摇摇头:“没什么。”这件事关系到阿泽卡的身世,而她跟阿泽卡之间到底比沈熠亲密一些,所以很自然地选择隐瞒下来。

沈熠不再多问,梁木樨也不说话。

羊皮筏子飘得很快,蛇岛距离星辰岛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星辰岛很大,上面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遍地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梁木樨到过这么多荒岛,还没有哪个岛有星辰岛这么美。此时晚霞漫天,映得整个海滩上都是一片瑰丽的粉红色。

“这里真漂亮!”看见如此美景,先前的不快顿时消散不好,转头问沈熠:“你不会特意带我来看美景的吧?”

“有何不可?梅溪书院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离开之前总是要看一看再走!”

“你要走了?”在梅溪书院的三年过得单纯而快乐,梁木樨心头虽然有着前世的仇恨,却对这里很是不舍。

“嗯,家里有些事,要招我回去!”所以成绩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也是,只有一心想要求取功名或者建立功勋且没有背景的人才会那么在意成绩,像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成绩好便锦上添花,不好也无妨,他的出生便决定了他天生就应该身居高位。

两人说了片刻话,远远的就见一艘大船行驶而来。

沈熠忽然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什么?”梁木樨本能地问了一句,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他道:“家母病了,我采了写药材,就在星辰岛我去取一下。”

前世是在四年后,沈皇后生了重病,熠王到南疆求药,在拓东王府遇见了她,而这一世,难道沈皇后的病竟然提前了?

她脱口道:“我跟你一起去!”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没有来过星辰岛。”

沈熠点了一下头,率先走在前面,他的声音轻轻飘来:“星辰岛很漂亮,可惜不在试炼的范围内。”

梁木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沈熠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解释:“梅溪书院三十六岛,不包括星辰岛。”

既是不包括,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世,他们俩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周牧阳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他再不是那个明快爽朗的男子,而是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两人在花丛中穿行了片刻,各自头上都落满了花瓣,沈熠终于在一处峭壁旁停下。

“你等我一下!”

不待梁木樨回答,他已经攀着一条儿臂粗细的藤蔓上了山壁,而后在绝壁上拨开藤蔓,露出一个山洞,沈熠纵身进了那个山洞。

梁木樨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他出来,正打算上去看看,却听头上一阵惊呼,带着痛苦和愤怒,跟着沈熠整个人都翻出了山洞,从山壁上掉了下来。

好在那个洞口距下面并没有多高,梁木樨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接住了他。就见沈熠一手捂着脖子,双目紧闭。

“沈熠,沈熠!你怎么样了?”梁木樨拉开他的手,就见两个细小的血洞,看样子像是被毒蛇还是什么东西咬到了。

梁木樨不假思索,扶着他靠着山壁坐了下来,然后点了他脖颈中的穴道,俯身去吸他脖子里的毒。

一用力,顿时满口浓郁的血腥味,她急忙吐出来,血液已经呈淡淡的黑紫色了。

她再接再厉,用力又吸了一口,这次好了许多,血液比刚才红了那么一点点。

一口,一口,又一口……

坐在地上的沈熠突然动了动,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咳咳——”冷不防,梁木樨被呛了一下,满口都是鲜血飞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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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失明

梁木樨怔愣了许久没有说话,她虽然喊着不可能,但其实心里已经信了。

周牧辰绑架了婆婆和族人,为什么不给她送信而先给顾凤辞送信?

只能说明两点:其一,顾凤辞跟他时有联系,他有什么事,通知顾凤辞比较快;其二,顾凤辞在她面前做戏,其实婆婆和族人根本就没有被绑架!

沈熠看着她衣服上还有血迹斑斑,唇角的血迹已经干涸,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说道:“这艘船是天星准备的,我们去洗漱一番吧!”

“好!”梁木樨明知道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此时身上实在是颇为糟糕,口中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跟着沈熠进了船舱。

她包裹里有干净的衣服,立时去了盥洗室。沈熠也去洗漱换干净的衣服,然而等他换完了衣服又喝了两盏茶,梁木樨还是没有出来。

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出不对来。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梁木樨所在那间盥洗室外面敲门:“木樨,木樨,你好了吗?”

里面毫无声响,连水声都没有。

“木樨,你在里面吗?在的话答应一声!”

还是无人应答。

“木樨,木樨!你再不回答我就进来了!”

嘭的一声,沈熠一脚踹开门,却没有看见梁木樨的身影,他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偌大的盥洗室里雾气缭绕,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可以容纳两三人的大浴桶上,心中略一犹豫,还是冲了过去,就见桶中热气袅袅,梁木樨整个人都沉在了水里,一动也不动,一头乌黑的秀发此时像海藻一样漂浮在水里。

沈熠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俯身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此时的梁木樨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中衣,又被水湿透了,跟没穿也没有什么两样。他皱了皱眉,还是将手按在了她胸口,为她压出胸腔里呛进去的水。

“木樨,木樨!”沈熠一边压一边叫她,“木樨你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木樨终于呛咳了一声,吐出来好多水。

沈熠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她扶起来,轻拍她的背,助她将呛进肺里的水吐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木樨心中稍定,难受得像要炸裂的胸腔也终于慢慢缓和下来,出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啊?”

这件盥洗室光线虽然比外面暗了一点,但是房门处却点着烛台,还不至于用“黑”来形容。

沈熠的动作猛地一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缓缓地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梁木樨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但是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晃动的手指。他的心猛地一沉,少女已经问:“你怎么不说话了?”而后她的背脊陡然一僵,伸出手摸了摸。

沈熠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沈熠,天没有黑是不是?”

沈熠心中闪过一丝难过,还是点头道:“是!”

“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她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她自己,一把推开沈熠,向前疾走了几步,“解毒丸!解毒丸呢?”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沈熠眼疾手快地在她背后托了一把,将她稳稳扶住,出声道:“你别急,先把这个解毒丸吃了。”他拿出一粒解毒丸径直塞进她嘴里,然后扶着她坐到凳子上,将她的衣服拿来,“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快些换掉吧,别受了凉,我在外面等你!”

“哦,好,好!”梁木樨口中答应着,声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她不是那样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但是此刻拿着衣服,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要怎样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又不知道要怎样将衣服穿上。

沈熠看在眼里,便再也挪不动步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过来,一把夺过衣服:“我来帮你穿!”

“你要干什么?!”梁木樨警惕地瞪着他,尽管这时候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眼中的怒意却很盛。

沈熠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怒火压了下去:“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干什么?”

“你出去!你出去!”梁木樨粗鲁地推开他,“我只是眼睛瞎了,又不是手断了,我自己能穿!”

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沈熠手下用力,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里面浅绿色绣淡粉桃花的肚兜。

“你到底在躲什么!我看过了你的身子,我娶你!反正我前世就想这么做了……”

未等他的话说完,梁木樨已经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出去!你出去!”

少女的眼泪汹涌而来,明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泛起潮红,这一激动,突然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顿时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面倒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干净客房的床榻上,身上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感觉身体在微微晃动,想来还在船上。

“你醒了?”沈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把这个喝了。”

他不由分说将她扶起来,梁木樨鼻端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她没有问,张口就将药喝了。

喝了药,又听见沈熠道:“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梁木樨却没有想到他会道歉,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却听他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我的样子么?以后我都不戴着面具了,你快点好起来……”

梁木樨:“……”

她真不敢相信这么煽情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正要说点什么,手指却陡然一紧,已经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

梁木樨仿佛被电到了,猛地缩了一下,但是沈熠的手掌抓得紧紧的,温润的声音也也没有停:“我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可是在你面前我一直没有勇气承认,我怕……”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我怕,你又会像三年前一样一直躲着我……”

梁木樨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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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恢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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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被出卖了?

海风微凉,一股蛇类独特的腥臭味弥漫在整个岛屿上,中人欲呕。

刚刚登上蛇岛,队伍中的几个女孩子面色就很不好。

梁木樨神色自如地给每个人发了一颗解毒丹:“含在舌下,不要吞下去。”她自己也含了一粒,叶天星给的药果然有效,刚刚将药含在嘴里,便觉得那股腥臭味淡下去好多。

果然,那几个少女也好了许多,都露出了舒缓的笑意:“木樨这个药真有用。”

蛇岛倒是少见的没有阵法,不过岛上蛇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一脚踏进蛇窟窿里面。

踏上了蛇岛,沈熠便一言不发,梁木樨只道他在忧心自己的队伍,一边叮嘱大家小心一点,一边加快了步伐。

蛇岛上有一种草药,需要采到这种草药才算是完成了任务,而这种草药生长在奇绝的山壁上,下面则是巨蛇的洞窟,稍有不慎便会葬身蛇口。

当众人知道了平平无奇的蛇岛任务竟然这样危险的时候,顿时都心生抱怨。

“怎么会这样?”

“师长们出这样的任务,难道都不在意我们的死活吗?”

“两千名以内的都是拔尖的人,就这样死了,梅溪书院要怎么交代?”

“以前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怎么过的?”

“……”

“不用去了!”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岛上顿时一静,唯余空气中嘶嘶的蛇吐信子的声音。众人全都惊讶地望着沈熠,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便互相交换眼色,具在对方眼里看到“难道他要代替我们去”这样的猜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药已经被人毁了,去了也得不到!”

沈熠这样说,自然是因为他们已经去过了。梁木樨就更震惊了:“被人毁了?什么人会将这岛上的药材毁了?”

沈熠没有回答,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一时间,梁木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不去采药,那么下一步便应该要去寻找沈熠带的队伍了,可是沈熠却站着未动,梁木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带着队伍快速过岛,争取快点完成试炼,取得一个好成绩。然而现在面对沈熠的时候,她却狠不下这个心来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我们现在去找你的队伍吗?”

“不用了。”

“你先前是在这里被人追杀的?知道是什么人吗?”

沈熠摇头。

梁木樨:“……”

面对这样沉默的沈熠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询问,是直接过岛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过。

梁木樨看看天色不早了,直接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现在他们是在海滩上,只偶尔看见几条蛇,若是到了林子里面,可能就会遇到很多蛇了。

“你到底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事?你的队伍呢?为什么不找他们了?”

沈熠突然转过身来,眼底闪过痛苦:“他们全都死了!”

“什么?”梁木樨大为震惊。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偷袭,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全部遇难了……”

“那你……”

沈熠苦笑了一下:“你一定是觉得我很自私吧?想问我为什么既然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还要将你的队伍带过来,是不是?”

梁木樨不吱声,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而她在沈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陡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在明知有危险的时候还要这么做,因为他想将那些人引出来!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就算你想引蛇出洞,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样冒险,至少我们要有所准备,才不至于再次落入敌手!沈熠,你就是这样不信任我?”梁木樨说罢转身大步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我们走!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警戒!”

“是!”众人答应着往蛇岛中央走去,走了几步不见沈熠跟来,大家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两个人还一起聊天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将沈熠抛下了?难道两人吵架了?

梁木樨心头纷乱,这根本就不像是沈熠的作风,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冷情,却还不至于那朋友来诱敌,那么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密林中突然飞出来无数箭支,如飞蝗一般落在了他们周围,却并没有伤到他们。梁木樨本能地拔剑戒备,只是她的剑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身子便一轻,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梁木樨想也不想便曲肘往后面撞去,而沈熠的反应更快,微微一声清吟,他的剑已经出鞘,锋利的剑刃贴在了她白嫩的脖子上。

山林中涌出无数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为首的叫道:“沈熠,你做得很好!”

梁木樨心头咚咚跳,脾气暴躁的苏澜已经愤怒地喊道:“沈熠,你竟然出卖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熠冷笑一声:“这个问题我很想为你解答,只是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黑衣人首领挥挥手:“把他们全部带走!”又对沈熠道,“梁木樨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沈熠的声音很冷:“你要是怀疑我,可以不叫我做事!”

“走!”

黑衣人没有多话,挥了一下手,所有人立刻押着梁木樨队伍里的人鱼贯向密林中退去。

梁木樨心中大急:“沈熠,你疯了!你放开我!”

“我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急什么!”

“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出卖了你们!”

梁木樨心中涌起一抹苦涩,眼中却恨意汹涌:“你要做什么只管冲着我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少年的声音很温润,很柔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了火冒三丈。他声音里带着笑:“我就喜欢这样滥杀无辜,你能奈我何?”

梁木樨气得不想跟他说话,而后沈熠便押着她到了海边,解开一个羊皮筏子跳了上去。

两个人的重量将羊皮筏子压得猛然往下一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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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胎里带毒

梁木樨身体虚弱,支撑不住,很快就在羊皮筏子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已经被周牧阳抱上了岸,鼻端萦绕的除了男子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馥郁的花香,而身后是浪涛拍岸的哗哗声响。

天空中响彻着金鹰响亮的鸣叫声,两只金鹰不断在头顶盘旋。

周牧阳吹了一声口哨,两只鹰这才振翅飞远。

有脚步声奔袭而来,梁木樨眼睛看不见,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周牧阳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别怕,是我的人!”

话音刚落,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一行人锵然跪地,齐声行礼:“恭迎少主!”

周牧阳未做停留,径直抱着梁木樨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进了一间屋子。他将梁木樨放到一张软塌上,温声道:“此处简陋,你担待些!我已经让人给天星传信了,他很快就能赶过来。”

梁木樨答应了一声,周牧阳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一会儿,又是就叫一声,外面的守卫会告诉我!”

“嗯,你去吧!”她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精神倒是好。

周牧阳又问:“你饿不饿,我让他们那些东西进来给你吃。”

“你去忙吧,我不饿!”

“那我走了。”

梁木樨:“……”

前世他是熠王,待她也是这样温和。她虽是侍婢,但是有拓东王府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下人们不敢真的拿她当婢女看,说是熠王的红颜知己倒是更适合一点,平常所做的也不过是些红袖添香的事情,也因此惹得熠王妃对她很不满。

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倒是让她生出了一些恍惚。

很快就有人拿了饭菜进来,一碟红烧兔肉,一碟清蒸鱼,两碟蔬菜,两碗白米饭。

梁木樨看不见,不过她厨艺甚佳,闻着饭菜的香味能够辨识得出来。很快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周牧阳大步走进来,径直来到床前。

少女冲他笑了一笑:“扶我起来!”

周牧阳一弯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梁木樨一惊,嗔道:“我只是眼睛瞎了,腿又没断!”

周牧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只道:“你中了毒,身上没力,况且……”

“什么?”

周牧阳将她放到桌边,亲手给她布了菜:“没什么,快吃吧!”然后自己也坐在一旁陪着她一起吃。

梁木樨不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饭,这些年,但凡两个人有所接触,除了讨论学问探究功夫,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

吃完了饭,周牧阳交待她好好休息,便又出去了。现在她中了毒,眼睛又看不见了,除了待在屋子里休息,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乖乖地躺倒床上休息,这一休息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她原本就中了毒?现在这个毒便将她体内的积毒引了出来,所以才会这样?”这声音温润清朗,是周牧阳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不错,正是这样,所以一旦毒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梁木樨听出来了,这是叶天星的声音。

她到底睡了多久?叶天星已经来了,还给她诊治过了。

周牧阳又道:“要怎样才能让她好起来?你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叶天星沉吟了片刻:“我可以先治好她的眼睛,至于她体内的积毒,需要慢慢地调理,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也就差不多了。”

周牧阳吃惊道:“需要这么久?”

“这是保守的说法,如果能够找到奇药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够治好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周牧阳恨恨地道:“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

叶天星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看上去她的毒应该沉寂了很长时间了,依照我的推断,应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所以比较麻烦。三年前她应该中过一次毒,当时应该有一位高人给她解过毒,如果我猜得没错,很可能是千樽子师叔。正因为这样,她体内的毒素被解了一小部分,不然一直沉积在体内,她最多也就只有十年的寿命……”

最多只有十年寿命……

原来,即便周牧辰不用火烧死她,她也很快就会死了。

梁木樨心头忽然有种释然,又有种控制不住的悲伤,眼角一滴眼泪缓缓滑下来……

“暖暖,你醒了是不是?”叶天星取了几支针扎在了她的头上,“你体内原本就有一种奇毒,你知道是什么吗?”

梁木樨睁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天星师兄,我的毒能解吗?”

“你别怕,纵然我解不了,这世上也是有人能够解的!”叶天星安慰道,“你体内的积毒似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希望你能将你的身世告诉我,这样能够便于我找到这种毒的根源。”

梁木樨迟疑了一下,这神情落在周牧阳眼中,顿时很不是滋味,他咬了咬牙道:“好,我出去!”

“哎……”梁木樨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声,周牧阳的脚步声便已经远去了。

叶天星道:“别理他,他就是这样别扭!你只管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毒,我知道了是什么毒才能够配出解药来。”

梁木樨点点头,其实她刚刚只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并不是故意赶周牧阳走,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是南瑶的亡国公主,在我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南瑶的深山里。”

她缓缓地将婆婆如何救了周牧辰,他们的村寨又是怎么样因为这件事遭到了屠戮,婆婆要求她和顾凤辞几个人护送着周牧辰返京,然后却被人一路追杀到了漠北的事讲给了叶天星听。

叶天星没有说话,听了只是唏嘘不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磨难……”

这一幕刚好落在了端水进来的周牧阳眼里,少年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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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星辰岛

“大哥……”刚刚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叶子璋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

舒绿的眼睛早已模糊了,她使劲儿眨了眨眼,而后目光落在了尸体的手指上,叶子琛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只钻石戒指,这种戒指她也有一只,是结婚典礼的时候用的情侣戒指,据说在西方很是流行。

而现在,这具尸体上也有同样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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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皇后中毒

圣恭十七年的秋天,寒气似乎来得格外早些。上苑里的菊花还没有开败,天空已经细细碎碎地落了一下午雪粒子了。

元坤宫里沉闷而压抑,宫女、太医黑鸦鸦地跪了一地,全都静默无语,唯有瑞兽香炉里的香烟袅袅升起。

掌事宫女巧珠跪在榻前低泣:“娘娘,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倒下啊,求求您了,快把药喝下去吧!您想一想七殿下,七殿下还在外面跪着呢!”

似乎是听到了七皇子的名讳,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纸的皇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药拿来!”

巧珠大喜,急忙将药端过来,用小银勺子盛了给皇后喂下去,药很苦,皇后咬着牙喝下去。

跪在下面的一众太医全都伸长了脖子,露出期盼的神色……

然而刚喝了几口,皇后便猛地趴到了床边,“哇”的一声,将喝下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巧珠眼疾手快地拿了痰盂接着,眼见皇后吐到最后竟然吐出了几口血,急得哭起来:“娘娘,娘娘……”

跪在地上的太医全都瑟瑟发抖。巧珠不敢再哭,连忙快速地拧了热帕子来帮皇后擦洗干净。外面一阵脚步传来,巧珠心头一紧,刚一抬头就看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赶紧跪伏在地上,口称“万岁”。

皇帝疾步走到床前,弯腰一把握住了皇后的手:“卿卿,你感觉怎么样了?”皇帝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温柔地唤过她的小字了,皇后眼中溢满了感动,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微弱的声音:“皇上……臣妾……臣妾怕是不行了……”

“别胡说!朕给你请来了千樽真人,紫阳宫的医术无人能及,一定会治好你的!”

跟着皇帝一起进来的道士穿着青色长袍,此时走到床头道:“皇上,请让贫道来给娘娘诊治!”

皇帝让开了位置,目光却温柔地停留在皇后脸上:“卿卿,你不要怕,朕在这里守着你,朕是真龙天子,身上有真龙之气,有朕在这里守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后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灰,断断续续道:“臣妾……多谢皇上……请皇上……让阳儿来……来陪伴我……”

提起周牧阳,皇帝便一头恼火,怒斥道:“这个孽障!让他去寻药,他竟然敢对自己的母后下毒!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来三年前朕将他贬为庶民还是贬错了,应该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皇后听着,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如雪,泪珠子簌簌地顺着脸颊落进柔软的枕头里。

千樽子诊了脉,咳嗽了一声:“皇上请息怒,如今娘娘心头所牵挂的,无非就是七殿下,皇上让七殿下进来,娘娘心头舒畅了,病也能好得快些!”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终于还是将努力压了下去,吩咐身边跟着的祁东海:“去叫那个孽障进来!”

片刻之后器宇轩昂的少年跟着祁东海进了元坤宫内殿,跪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皇后却向他艰难地伸出了手。

“母后……”周牧阳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虽说母子并不亲近,但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现在母亲遭此大难,他心里如何能不难过?

“孽子!”皇帝气愤地一脚踹在周牧阳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你还有脸叫母后!你看看你母后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皇上息怒!”千樽子此时已经快速地在皇后头上扎了几根针,适时道,“还请太医们将七殿下拿回来的草药,以及后来用于救治的药一并拿给贫道看看。”

皇帝的目光淡淡扫过去,威严天成,跪在前面的大医院院使刘太医战战兢兢地道:“刚才微臣替娘娘请脉,见娘娘脉象沉滞,鼓动乏力,实为肺腑虚弱、气血不充之症。娘娘是积劳成疾,且已沉疴多年,又因不慎误服奇毒……”他抬眼看见皇帝不耐烦的目光,立刻站起身拿出一株药草来,“这是七殿下带回来的药材,药渣……”

千樽子目光落在那只没有喝完的药碗上,对巧珠道:“将那碗药拿过来,贫道看看!”

巧珠正要去,周牧阳已经快一步上前将那药碗取了过来。他快速验看了药材和碗里的药汤,而后目光闪了闪。

皇帝皱眉站在一旁,正要发落一众太医,并没有注意,而周牧阳却已经看在了眼里,说道:“真人有话不妨直说!”

皇帝的目光这才看过来。

千樽子拿着那味药材,撕下一片放在口中嚼了嚼,慢慢道:“若皇上信得过贫道,贫道这就出手医治娘娘!”

皇帝点头:“烦请道长快些!”

千樽子直接拿着那株药材,找了个干净的空碗,捣成了汁,然后又拿出一粒药丸,同样捣碎在碗里,跟草汁拌在一起,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酒葫芦,倒了一点酒出来,调匀了,对皇后道:“娘娘请把这个服下。”

而后他开了个方子,命人抓了药煮成一大锅水,倒进浴桶,让皇后泡澡。

时间缓缓流逝,皇后吞下了药丸之后倒是没有吐,然后又泡进了澡桶里。

皇帝焦急道:“皇后什么时候能好?”

千樽子捻了捻胡须,微微一笑:“皇上莫急!等到泡足了一个时辰就能见到成效了,现在贫道先来跟皇上说说问题出来哪里……”

皇帝惊奇地看了一眼周牧阳:“难道说……”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从外面快步走来,俯在祁东海耳边耳语了几句,祁东海连忙禀报:“皇上,太子殿下前来侍疾!”

“宣他进来!”

男子一袭白衣,丰神俊朗,虽是快步而来,但是举手投足间都足见沉稳非凡。

周牧辰进来之后先是行了礼,而后道:“原来七弟也在!”

“太子殿下!”周牧阳并不多话,向他拱了拱手。

周牧辰道:“七弟何必如此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七弟唤我大哥就好!”

皇帝看在眼里,虽没有说什么,但看着周牧辰的目光已经露出赞许之意,温和守礼,恭谦友爱,从容大度,令人如沐春风,不愧是楚宇皇朝的太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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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暗涌

周牧阳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待人温和,那是太子殿下大度,但是礼不可废,草民不可失了礼数!”

“七弟实在是过谦了,听闻七弟这些年在梅溪书院求学,已然学有所成,改日大哥一定向你讨教一二!”

“草民愚钝,如何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班门弄斧?”

……

两兄弟寒暄了几句,其实已是激流暗涌,悄悄过招了数回。

皇后沐浴还没有出来,皇帝道:“牧辰,你来得正好,刚刚千樽真人要跟朕说你母后中毒的事情,你也一起来听听!”

周牧辰恭维道:“千樽真人妙手无双,牧辰今日有幸,能够聆听真人的妙义。”

周牧阳嘴角抽了抽,双手紧紧握拳才克制住了去揉手臂上鸡皮疙瘩的冲动。而站在一旁的千樽子同样嘴角抽了抽,说道:“其实草民要说的很简单,刚刚草民用药的时候皇上和诸位太医也看到了,贫道想请诸位太医来说一说观感,就从……”他话音微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刘太医开始吧!”

皇帝这才道:“你们都起来吧,刘院使,就请你先说说看着千樽道长用药的感受!”

刘院使领着一众太医谢了恩站起来,说道:“微臣观千樽道长刚刚用药,真是神乎其技啊!虽还未见到成效,但是想必娘娘应无大碍了,紫阳宫的奇药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一通废话!

老狐狸!

先将千樽子捧了一番,再将紫阳宫捧了一番,开口闭口都是紫阳宫的药,对于皇后中的毒和那碗汤药避而不谈,对于药浴也避而不谈,这样即便出了什么差错或者医不好,都是你紫阳宫的药不好!怪不得别人!

有他开了这个头,后面接二连三地太医都开始夸千樽子和紫阳宫的药,将紫阳宫的药丸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番吹捧,不要说千樽子了,就连皇帝听了也直皱眉,终于忍无可忍,喝道:“一群废物,叫你们发表意见,不是叫你们互相吹嘘!”

刘院使等人顿时一头冷汗,抬眼偷瞧站在一旁嘴角直抽的千樽子,终于说道:“是微臣的不是,我们太医院确实缺乏这样能够解毒的奇才,所以大家才对紫阳宫的解毒丸和道长的医术十分钦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让道长见笑了!”

说来说去还是吹捧,推卸责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皇帝听得心烦,冷声道:“你们都给朕退下,免得在这儿碍眼!”

“是,臣等告退!”太医们躬身行礼,正准备往外面走,却听千樽子道:“且慢!”

“皇上,贫道想问一问这碗汤药出自哪位太医之手?”

“这……”

“嗯?”皇帝挑了挑眉。

刘院使连忙道:“启禀陛下,这碗汤药是微臣等七人联合商议的结果。”

千樽子道:“那又是何人经手煎熬的?”

皇帝的目光落在掌事宫女巧珠身上,巧珠道:“回禀皇上,是巧玥经手煎的!”巧玥也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现在她打眼看过去,却没有看见巧玥的人影。

千樽子沉吟了一下:“这碗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是常用的解毒方子,只是这只碗上被抹了毒药。”

听闻这话,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皇帝怒道:“去找巧玥来!”立刻有内侍应声出去。

千樽子继续道:“刚刚贫道用药的时候皇上也看到了,贫道刚才直接用了七殿下带回来的药材,这就说明这株药是没有毒的,并且这是可以治娘娘的病的,那么为什么先前娘娘会中毒呢?”他问了这句目光很自然地又落在了刘院使身上。

周牧阳心领神会,突然奔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抱住了他的腿痛哭流涕:“父皇,儿臣冤枉!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儿臣没有害母后!刚刚儿臣一直隐忍不发,只是为了等待时机将幕后主使揪出来!好为母后报仇!也还儿臣清白!”

皇帝看了他一眼:“好,朕今日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今天能够将幕后主使揪出来,朕就复你熠王之位!”

话刚落音,周牧辰的目光猝然看过来。

偏心!实在是太偏心了!

这么点儿小事就能让他复位?

皇帝又道:“你和牧辰都是朕的儿子,谁做得好了朕就嘉奖谁,绝不偏私!”

周牧辰:“……”

这还不偏私,什么才叫偏私?

而周牧阳心里同样冷笑:不偏私?那为什么周牧辰在南疆打了败仗,损失惨重,回来你老人家却一句重话都没有?为什么鸣雪关那一战还不是我主张出的兵却把罪责怪在我头上?!

“多谢父皇!”周牧阳不动声色地跪地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刚才千樽道长已经证实了儿臣拿回来的药没有问题,那么母后中毒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就在这些太医或者母后的宫女内侍里面,儿臣想能够接触药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父皇只要将她们抓过来一一审问,相信很快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皇帝点了一下头,正要说话,就见祁东海匆匆进来:“禀皇上,巧玥投井死了!”

“死了?”皇帝额头上的青筋不由跳了跳,刘太医已经上前一步:“皇上,巧玥这是畏罪自杀啊!”

周牧阳冷眼看着一众太医,他记得这里面有个姓徐的太医,是周牧辰的人,前世就是他跟梁木樨里应外合下毒才毒死了皇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徐太医身上:“父皇,儿臣以为,光是巧玥一人不足以成事,在太医里面必然也有人帮着她!”

刘院使顿时吓得一头冷汗:“殿下,臣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话可万万说不得!”

话刚落音,就听一个人叫道:“徐太医?徐太医……啊……”

徐太医脸色煞白地倒在那位太医身上,已经七窍流血,整张脸皮都成了酱紫色。

那名扶着徐太医的太医转头一看,吓得一声惊叫昏死过去。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皇帝脸色发黑:“好啊!刘院使,你不是说你们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刘院使领头跪了下去,头在青砖地上磕得砰砰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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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阳明山上

一个月后,阳明山山道。

五百个小道士飞奔下山,分列两侧,恭迎少君回山。

叶天星已经换上了紫阳宫象征着少君身份的紫色长袍,缓缓踏上山道。

走在他身后的梁木樨,看着一路从山上蜿蜒而下的青石台阶,心中又记起那一年细雪纷飞,自己送两坛桃花酿上山的情形,那时候只觉得重活一世,也是了无生趣,做什么都没有意思。而现在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不知道那两坛桃花酿可曾被起出来喝掉了。

这一次他们一路从梅溪书院赶来,轻车从简,她只带了鸣蜩和莺时两个人。

师父为了给她造势,特意封了她一个福宁公主,让她出使楚宇,而出使的阵仗全部由莫凡瑶带着,将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他们先到了紫阳宫,着急解毒。

其实这一路上,叶天星已经将她的眼睛治好了,至少短期之内她的眼睛不会再失明了,但是因为体内积毒时间过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失明再也看不见了。

据叶天星说,现在发现还不算晚,若是再过几年,等到积毒自己发作,只怕大罗金仙也难治了。

梁木樨前世一直没有毒发过,是以也不知道自己体内存着毒素,这段时间她心头也十分唏嘘,很想知道,前世若是周牧辰知道她将会毒发而死还会不会对她动用火刑,但是知道不知道对于今生的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这一世她拥有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叶天星看到她举步不前,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师叔是个解毒高手,一定能够解你的毒的。”

梁木樨点点头,跟着他上了山。

阳明山上的人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帮她收拾出了一个小院,莺时、鸣蜩手脚麻利的将随身的东西拿出来安置。

道观的厢房设备简陋,完全无法和墨梅斋相提并论,好在梁木樨并不挑剔,很能随遇而安。莺时和鸣蜩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声张。

主仆三个就这样在紫阳宫的道观里住了下来,叶天星每天都会来给她诊脉,但是千樽子却一直没有露面,据说是被皇帝接进了皇宫,给皇后娘娘看病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叶天星回来之后,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天锦城最近发生的大事:比如太医院的太医和宫女一起给皇后下毒;比如千钧一发之际,千樽子将皇后救了回来……

而对于梁木樨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熠王复位。

尽管现在周牧阳手上暂时没有实权,但是能够回归朝堂还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叶天星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就看见她眼里满满的喜悦。

“牧阳复位,你好像很开心?”

梁木樨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叶天星眼中的神色就黯淡了几分:“有人记挂,真是一件幸事。”

梁木樨接过口道:“瑶瑶马上来了,她这次自请出使楚宇,其实是……”

她话没说完,叶天星便道:“我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他匆匆离去,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怜的莫凡瑶。

这些年她看在眼里,莫名就为莫凡瑶心疼。莫凡瑶是享亲王俸禄的郡主,她若是看上了哪个少年郎大可以请皇帝赐婚,可对方偏偏是道教的统领门派——紫阳宫的少君,说是凌驾在四国之上也不为过。

又过了几天,莺时和鸣蜩轮番下山,采购添置了很多东西,总算让几间小屋不再那么空旷了。

两个丫头出去的时候,梁木樨特意嘱托她们去了四洲君悦买桃花酿。据说现在四洲君悦已经将两侧的房舍都买了下来,扩建得非常大了,店里的桃花酿也是供不应求,需要预定才能够买到。

莺时也是预定了,到七天之后才能去取货。

几天之后,千樽子终于回了山,看见梁木樨哈哈大笑:“小友,可还认得我?”

梁木樨也笑了笑:“怎么不认得?三年前我还给你送过两坛桃花酿,就埋在你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不知道你起出来了没有?”

“原来那个酒是你送的!不错不错!不枉我救你一命!”

千樽子除了喜欢喝酒还喜欢美食,平常梁木樨便会做些好吃的来孝敬他,道观里面不能食荤,好在梁木樨厨艺高超,做的素菜也很美味。叶天星也时常过来蹭饭,他原本就喜欢吃梁木樨做的饭菜,此时更是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有一次甚至说:“我要一直把你留在紫阳宫治疗,这样就可以天天吃你做的饭了!”

梁木樨知道他在开玩笑,说道:“你也不怕我在饭菜里下砒霜。”

叶天星朗声一笑:“只要是你做的,下鹤顶红我也敢吃!”

梁木樨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解毒的圣手呢?

这些日子,除了叶天星会时不时带给她一些消息,梁木樨也列出了一个名单,都是前世在官场上与周牧辰交好的人,有些此时官职还比较低微,而有些此时还没有为官。她列了这个名单,便让鸣蜩去调查。

这两个侍女,鸣蜩擅于打听情报、搜集消息,而莺时擅于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除此之外功夫高强,能够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虽说梁木樨一直并不需要她的保护,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体内的毒被诱发了出来,千樽子和叶天星都反复交待,不宜再动用内力,要不然只会加速毒素在体内的循环。

梁木樨猜测,大约是前世她习练的内功不及今生的精纯,所以对毒素诱发得比较缓慢。自然,这个猜想只是她在心里过过,并不可能述之于口。

鸣蜩的轻功很好,记忆力也很强,对于打探到的东西能够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很快,梁木樨就摸清楚了周牧辰这三年来所交往的朝中官员,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和安成交好。

她让鸣蜩打听的时候并没有将安成列在其中,但是鸣蜩却带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结果。安成原本是骁骑营总教头,皇后义兄安大人之子,三年前曾奉命追杀周牧辰,被她砍断一条手臂……

第56章 飞来一箭

李参谋长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很轻就身居高位,向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儿。这次到霖州来,舒绿一开始就压了他一头,他心里自然很不服气,在知道了舒绿就是叶子琛的遗孀之后,便动了歪心思——这个小女人既然在言语上压了他一头,他便要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弄她十回八回,让她哭着求饶。

次日傍晚,舒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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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觐见

时隔三年,梁木樨终于再次踏进了楚宇的皇宫,而且是她从来未曾踏足过的金銮殿。

她穿着代表公主的锦绣华服,旖旎的裙摆足有八尺多长,铺陈在地上,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大承的国花——凤凰木。

楚宇的皇帝已经年过五旬,两鬓花白,端坐在龙椅上,神色端肃。殿下两侧分别列着文武百官,最上首的位置,赫然站着太子周牧辰。

周牧阳没有在殿上,不知是还没有取得上朝听政的资格还是在为沈皇后侍疾,没有前来。在殿堂的另一侧,站着一个眉眼柔和妩媚的文秀男子,皮肤白皙如玉,面容有着少女般的柔美,比阿泽卡还要好看几分。

她认识这个人,这是楚宇的五皇子周牧宇,在去年被封为端王,生母原来是俪贵嫔,位分不高,去年周牧宇封王的时候一并进了俪妃。

梁木樨背脊挺得笔直,缓步走上金銮殿,眼角余光却带着寒意,这个周牧宇,看上温柔和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在前世表面上为周牧阳两肋插刀,暗地里周牧辰陷害周牧阳的时候他可没少推波助澜。

在百官的静默中,梁木樨和身侧的莫凡瑶恭恭敬敬地行礼,她们是使臣,不用行跪拜礼。

皇帝的声音倒还算温和:“你就是大承皇后唯一的弟子?”

“是!”

“这次出使鄙国所为何来?”

梁木樨早有准备,此时从袖兜里拿出两国邦交友好合约书,呈上去:“外臣为两国友好互通商贸而来,这是合约书,请陛下过目?”

“互通商贸?”皇帝自祁东海手上接过合约书,匆匆浏览了一番,便将目光落在梁木樨身上:“要在我楚宇开五个通商口岸?”

“是!大承拥有四国之中最长的海岸线,曾派使臣远出重洋,带来许多远洋商品,诸如水果、蔬菜、香料、家居摆件、自鸣钟……”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示意后面跟着的侍卫将一架一人多高盖着红布的东西抬上来。

“怎么抬了一只大箱子进来?”

“这个箱子里面不会装着杀手吧?”

“……”

祁东海警惕地注视着下面,一头冷汗,自觉地站到了皇帝身前,用身子将他挡住。

太子周牧辰上前一步:“父皇,这应该就是福宁公主口中的自鸣钟了。”

“哦?”皇帝摆摆手,让祁东海退开,“呈上来给朕看看!”

红布揭开,里面是一座黄金包边的自鸣钟,光洁的琉璃钟盘亮得能照见人影,里面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发出“嚓嚓嚓”的声响,而另一根细小的红色指针则走的飞快。

梁木樨道:“陛下,这是两个月前番邦的使臣敬献给大承的,现在大承将之敬献给陛下。这座自鸣钟能够上面有十二个数字,短针叫时针、长针叫分针,短针每走过一个代表走过了半个时辰,一天十二个时辰短针需要走两圈。报时十分精确,有了它就不需要看更漏了。”

皇帝饶有兴趣地自龙椅上走下来:“这倒是不错!”他眯了眯眼,“不过,你们就用这么个东西,跟朕换五个通商口岸?还要朕免除赋税?”

“当然不是!”梁木樨不动声色道,“我们只是想在这五个城市先取得开商铺的权力,进行试点,看看这些楚宇没有的新奇玩意儿是不是受老百姓的欢迎,自然楚宇的商铺也可以开到大承去,大家互通有无,一起发展。”

皇帝不置可否:“你们也都开瞧瞧这个新奇东西!”

众大臣顿时上前,围着自鸣钟观看起来。突然“当当”几声脆响,围着看的官员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喝道:“大胆!竟敢惊了圣驾!”

梁木樨道:“皇上英明神武,有真龙之气护体,怎会惧怕这区区钟声?大人休得胡言乱语,折扫了皇上颜面!”她说着向皇帝莞尔一笑:“这个钟每到半个时辰就会报数,所以又叫自鸣钟。”

那位大臣脸色顿时紫涨,冷哼了一声道:“皇上,微臣以为开通通商口岸万万不可,这样任由人随意出入,万一混进了奸细怎么办?”

皇帝面沉如水,缓缓地走到龙椅上:“众爱卿以为呢?”

一众大臣各抒己见,其中不同意的居多。皇帝又将目光落在周牧辰身上:“太子以为呢?”

太子上前:“父皇,儿臣以为通商口岸可以开通,但是需要再补充一项边关和平协定。”

梁木樨看了一眼莫凡瑶,莫凡瑶一笑:“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商贸原本就是建立在和平稳定的基础上的,若是连连战乱,朝不保夕,哪里还有精力和金钱去做生意?”

尽管太子开了口,不过群臣之中反对的还是很多,梁木樨也不着急,这谈判谈判总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她之所以找了这个理由来谈判,无非是想看看朝堂上有多少人是跟太子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如今看来虽然不及前世,但到底还是有一批人已经被他收入了囊中了,比如武将里的驰威将军,比如文臣里的刑部左侍郎。

皇帝又将目光落在端王身上:“牧宇觉得呢?”

俊美文秀的男子躬身道:“儿臣觉得太子所言甚是!”

皇帝目光微沉。

人云亦云,毫无主见!

不过他心头又有些欣慰,五皇子这样无能也好,省得像熠王一样处处争强好胜,一个一个都不省心!

皇帝眼中变幻莫测的情绪丝毫不差地落在梁木樨眼中,而朝堂上众位大臣的反应也都在她眼底,她跟莫凡瑶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莫凡瑶道:“陛下,开通通商口岸是一件大事,我和公主也不急着回朝复命,陛下和众位大人可以再商议着决定,不管商议的结果如何,这座自鸣钟都当做吾皇送给陛下的礼物,为两国邦交友谊增光添彩。”

“我和公主长途跋涉而来,有些疲惫了,就不耽搁陛下和大人们的朝堂议事,先退下了!”

皇帝显然没有想到她们这样好说话,面上露出喜色:“今晚朕在重华殿设宴,为公主和郡主接风,到时候朕派车驾去驿馆迎接!”

第58章 见面

舒绿相信,舒雅的那一声嘶吼,当时整个医院里都听见了。

医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快步赶来,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病人舒雅,正挥舞着白色的枕头,奋力向一个穿着旗袍的少女扑过来。

医生们大骇,一时间都以为这个病人发疯了,快步奔过去,将她按住。

舒雅被按在床上,声嘶力竭,她透过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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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谋算

梁木樨回了驿馆,让莺时关了门,招了鸣蜩说话。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鸣蜩道:“姑娘,那个宫女死无对证,而太医也当场服毒自尽了,查不到幕后主使,这件事早一个月之前就交给了刑部,但是我最近查到刑部左侍郎和刑部尚书都是太子的人,这件事只怕要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现在他们虽然将怀疑的苗头指向了太子,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就是打草惊蛇。

梁木樨吃惊道:“刑部尚书也是太子的人?”前世她只知道有个刑部左侍郎,难道这一世周牧辰竟然拉拢了向来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刑部尚书?

鸣蜩道:“原本我也不知道这些,但是去年刑部尚书的孙子看中了天香楼的一个红牌,想要据为己有,但是这个红牌的初|夜竟然被人买走了,这位刑部尚书的孙子不忿,带了人打上门去,结果失手之下就将人打死了。那个被打死的人若是个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偏偏是西平伯的幼子,西平伯老来得子,对这个幼子宠爱如命,而且西平伯家还有一位在宫里当贤妃的女儿。”

“西平伯哪里肯罢休?结果就要往死了整刑部尚书的孙子,很快这个命案就被判了斩刑,是太子暗中让人找了一个死囚将刑部尚书的孙子替换了下来,又帮他们安排了退路,这才将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很显然,经过了这件事刑部尚书就是想要刚正不阿不偏不倚也是不可能了,在职权范围内,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给本朝太子行些方便还是可以的,况且那时候熠王还没有复位,端王平庸无能,朝中便只有太子一个人风头正劲,帮了太子,也就是帮了未来的皇帝,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梁木樨冷笑了一声,那些所谓的纯臣,只是因为利益不够大罢了。

莺时沉吟了片刻:“这么说来,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刑部崔尚书的孙子就可以了?”

梁木樨莞尔一笑:“不,不是我们要找到这个崔尚书的孙子,而是要让西平伯家找到这个崔尚书的孙子!”

鸣蜩笑道:“姑娘这招高明!”尽管现在梁木樨封了公主,她们还是习惯了叫她姑娘。

她说了这话又道:“那个左侍郎这些年政绩显著,屡破奇案,只怕刑部尚书一倒,就轮到他上位了。”

梁木樨问:“刑部右侍郎是什么人?”

鸣蜩道:“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官,据说是在青州任上破了一件大案被调上来的,但是到了刑部之后,没有接手什么重要的案件,一直被压制着。”

梁木樨挑眉:“也就是说现在刑部是崔尚书和左侍郎的天下?”

“是!”

刑部尚书倒是好办,这个左侍郎要怎么才能搬倒呢?

鸣蜩眼眸冷下了来:“要不然我们——”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梁木樨和莺时同时叫道:“不可!”

梁木樨笑吟吟地看着莺时,这两个丫鬟都是师父给她的,对她很是贴心。

“莺时,说说你的看法。”

这两个丫头跟了她三年,跟她十分亲近,梁木樨有什么事也会跟她们商量,不像是翡暖翠寒,一开始就被拨到顾凤辞的身边去了。

此时莺时见问,便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这里是楚宇的地盘,我们做事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引起两国纷争就不好了,况且就算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还是有人能够猜得出来,他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猜测就能够对我们动手了。不管怎么说,姑娘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好好利用楚宇朝中这些人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自己内斗,我们在一旁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

梁木樨拍手鼓掌:“说得好!这些事,我们不能沾手,所有的事情都让他们自己做,与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鸣蜩眼中露出喜色:“要不要向熠王透露一下,让他暗中接触一下这个刑部右侍郎?”

梁木樨沉吟了一下:“暂时不用,熠王需要塑造一个不私于党的形象。”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不能让人知道我们跟熠王之间有联系,以免授人以柄。”

然而她这个愿望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次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得文武百官都知道熠王跟她是同窗,还是关系很要好的同窗。

这个时候的梁木樨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看着鸣蜩道:“这件事情还要继续辛苦你,继续盯着那个刑部侍郎,看看他家里有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软肋?”

人都是会有在意的人,而一个正常的人所在意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家人,家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乱子。

鸣蜩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刑部侍郎也不是京城人,他原来有个发妻在老家,在京城任上带的是一个如夫人,至于其他的,我再去打听打听!”

梁木樨点头:“好,你自己注意安全!”等到鸣蜩出去了,她又吩咐莺时,“帮我准备一下明天的衣服,我要出去!”

“姑娘要出去,是因为婆婆他们有了消息吗?”

这件事她们很早就知道了,同样也知道今天梁木樨约见太子,就是为了这件事。

梁木樨点头:“他答应只让我一个人去,到时候让暗卫远远跟着!”

“好,我去通知苏澜!”

她这次来大承,带的暗卫是由苏澜统领的。与她在梅溪书院时料想的一样,苏澜是个高手,便是梁木樨全盛时期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混迹在学子当中,不过是故意示弱罢了。

一切吩咐完了,梁木樨就亲自去做了几样小菜,让人送到莫凡瑶那里去,跟她一起吃饭了。

莫凡瑶本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一天接了一大堆帖子、请柬,看见梁木樨过来了,忙招呼她来看:“你看你看,这么多人请我们赴菊花宴,我们该去哪一家比较好呢?”

这个时节天锦城已经很冷了,即便有些菊花也都是在暖房里的,这些人设宴无非是想结交她们而已。

第60章 争相求娶

舒绿笑了一笑:“你知道我不胜酒力的,你要是把我灌醉了,那可就不能陪你吃饭了。”

那样正好啊,可以先吃了你!

李参谋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个小|骚|娘们,总是端着少夫人的架子,冷冰冰的,还不是被他一个镯子就收服了?

“我干了,你随意!”李参谋长心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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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目的

皇帝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冰霜一样的冷色,声音中透着嘲讽的冷漠:“好啊!朕的儿子们竟然为着一个女子在这里你争我斗,闹到朝堂之上,可真是热闹啊!”

兄弟三人连忙伏地:“儿臣不敢!”

皇帝冷笑:“你们不敢?还有谁敢!”

“朕的楚宇纵横东西、贯穿南北,竟然连一个你们喜欢的女子都没有么?”

周牧辰:“……”

周牧阳:“……”

周牧宇:“……”

众大臣:“……”

皇帝这是真的动怒了!

天子一怒,血染山河。

没有人能够承受天子之怒,金銮殿上顿时黑鸦鸦地跪了一片。

当日下了早朝,皇后便拟了一道凤旨,令四品以上官员,家里但凡有女儿十四到十八岁且没有订亲的,都将画像送至宫中,皇后要为三个皇子选妃了。

消息传到了驿馆,莫凡瑶狠狠将梁木樨取笑了一通:“熠王想要求娶你也就罢了,毕竟……”她知道梁木樨不喜欢人谈论她跟周牧阳,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而后接着道:“为什么太子和端王也上赶着凑热闹!”

梁木樨撇撇嘴:“还不是因为这个公主的虚衔?”

“不对啊!”莫凡瑶伏在栏杆上,偏头看着她,“就算娶了你对他们的地位也没有什么影响吧?再说了,就算他们心里想娶你也不必大庭广众地嚷出来啊,大可以私下里去求皇帝。”

是啊,这件事莫凡瑶都看得清楚,他们几个长期勾心斗角,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们这哪里是想娶她啊?分明就是明知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罢了。首先太子肯定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第一个跳出来,他是生怕周牧阳会趁机提亲,所以先下手为强。他就是算准了只要他露出想娶梁木樨的心思,周牧阳一定不会被动接受。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

至少他将周牧阳的好事给搅了,皇帝若是不答应他求娶,必然也不会答应周牧阳;万一周牧阳沉得住气不跟着跳出来,皇帝答应了呢?反正不管怎么样占便宜的都是他!

这一次他赌对了,周牧阳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梁木樨落在他手上。

在周牧阳心里,梁木樨的命就是他的,他可以辱她,可以杀她,但是别人不行!再说这些年,对于周牧阳的心思,她也隐隐有点感觉出来了,只是她不愿去深想,而周牧阳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至于周牧宇,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呢?就算皇帝到最后会发火,但是法不责众,他要是受了罚,太子和熠王必然会首当其中,至少天塌下来也不会先砸到他!所以能搅乱他必然是要来将事情搅乱的!

不过梁木樨并没有被这件事牵绊,他们想娶?怎么没有问问她想不想嫁了?

且不说她还没有及笄,就算已经到了婚嫁年龄,难道大承的皇帝都没有发话,他楚宇的皇帝竟然敢给她赐婚不成?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被赐婚了,她也可以抗旨不遵!她又不是他们楚宇的臣民!

下午,一辆青蓬小马车缓缓地出了城,沿着官道行驶了一会儿,便往西行去。

往西,梁木樨只知道是往西,具体往什么地方却不清楚,因为一路上她都被蒙着眼睛。

周牧辰坐在她对面,一路上跟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大约是怕她根据路上听到的声音判断出是在哪里。

不过周牧辰并不知道她曾经眼盲过一段时间,练就了一副好耳力,而且她的记性比较好,对于走过的路都会记得。她惯来不待见周牧辰,是以周牧辰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更好了,眼睛被蒙上了,谁还高兴说话?理所当然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道路年久失修,颠簸得厉害,好几次梁木樨的头都重重地磕在板壁上,最后周牧辰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自己身后垫着的一个靠枕给了她垫着,这才免除了她脑袋被撞坏的危险。

这一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梁木樨靠在车壁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实际上她在心中已经绘出了刚刚行驶的路线图,尽管不一定准确,但若是照着这个图去找,也至少能有五分把握。

车子又行驶了片刻,便停了下来,像是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她能够听到母鸡下蛋后发出的咯咯声。

周牧辰小心地扶着她上了肩舆,这一路上,他决口不提今晨在朝堂上求婚的事情。他不提,梁木樨也不问,两个人都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其实周牧辰早已经过了弱冠之龄,按照道理早就应该娶了太子妃生了孩子了,可是他竟然到现在连个侧妃都没有,这实在不像他前世当了皇帝好享受的作风。也不知道楚宇皇帝都打的什么主意,三个儿子,就是最小的周牧阳,今年都十八岁了,普通人家都是十五六岁就说亲了,而有些富贵人家男孩子到了十二三岁,身边就会放两个长相标志、知书达理的丫鬟教导人事。

但是这三个人,身为皇子,并且不是太子就是亲王,居然身边连个伺候枕席的都没有,这也太有些奇怪了。

还好,现在周牧辰开了先河提出来要娶她,皇后便立即行动起来,广征名媛闺秀,给太子和其他两位亲王选妃。

梁木樨眼睛上的黑布还没有被拿开,她靠在椅背上,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感觉有细雪落在脸上,簌簌冰凉,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

周牧辰走在她身边,声音温柔地道:“你受点儿委屈,很快就到了!”

她坐着肩舆,他一个堂堂太子在下面步行,竟然还说她委屈。

若是搁在前世,她能感动死!

前世里,她迷死了他这温柔的声音。

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对待别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在你面前小意温柔,试问哪个少女不动心?

何况,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所有最美丽的岁月都给了他。

可是,他回报她的,竟然是一把无情的烈火。

想到这里,梁木樨心中只余了苦涩,她的心也变得如冰雪般冷硬。

第62章 与婆婆见面

次日,霖州宝诚饭店。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将原本就闷热的屋子照得更加热了。

李参谋长自床上醒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这一抬手他忽然懵了,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把枪,这把枪正是他自己的配枪。他脑袋里顿时就嗡了一下,冷汗瞬间冒上来,他什么时候将一把枪拿在手上了?

昨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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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谈判

跟婆婆短暂的重逢之后,梁木樨又坐上了青蓬小马车回去了,还是照样蒙着眼罩,不过此刻她心情不好,也没有精力去将路线再记一遍,而是倦倦地靠在车壁上。

周牧辰倒是很有兴致,又开始跟她攀谈:“木樨,你想见婆婆我也让你见了,可是我让你办的事情你一件没有办成!你是不是该对我有所补偿呢?”

强盗逻辑!

梁木樨懒得理他,假装没有听见。

不过,很显然,她低估了周牧辰的厚脸皮程度,若是周牧阳你不理他,他可能甩头就走了,但是周牧辰这几年在官场厮混,对于玩弄人心之术早已炉火纯青,他知道梁木樨这时候是故意不理他,他更知道这丫头的软肋在哪儿。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梁木樨是不是搭理他,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现在婆婆他们住在那里,虽然条件不够好,但是已经比在南瑶边境的时候好了很多,而且就算是那样的地方我也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了,你别看我现在贵为太子,其实只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父皇早已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我私下里有什么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这也是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将婆婆他们偷偷弄过来……”

梁木樨果然听不得这些,冷笑道:“既然这样,你还这么费心吧啦的干什么?”

周牧辰眼中有了笑意:“我受过婆婆的大恩,总不能自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让他们在深山里面吃苦吧?我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

梁木樨恶心得想吐,一脸嫌恶的表情:“小人!”

周牧辰丝毫不以为杵,眼中的笑意反而更甚了,她发火也好,怒斥也好,只要有所反应就好办了,若是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那他可就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周牧辰笑了一笑:“我倒是想当一次小人呢?可是又良心不安,我还怕你会不理我!你看我要是不把婆婆他们接过来,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可是现在呢?你却跟我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近在咫尺,呼吸相闻……”他说到这里,声音不由低了几分,身体慢慢地向梁木樨靠过去。

梁木樨眼睛被蒙住,身体的各方便感官都比原来要灵敏,猛然曲肘向他胸前撞去。

周牧辰唇角上扬,一只手已经稳稳地将她的手臂接住,刚好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下,梁木樨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力道带的,还是被他的力道带的,一下子就向他怀里扑去。

周牧辰一伸手便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看看,你还是这么心急!”

若是前世,被他这样一抱,梁木樨只怕身子已经软得站都站不起来,然而此刻她只感觉,他的呼吸吐在耳边,似毒蛇吐信一般,令她浑身僵硬,背脊上一阵一阵发寒。

她声音也发寒:“放开我!”

周牧辰竟然真的松开了手:“我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抱”字尾音拖得很长,很是旖旎。梁木樨在心头冷笑,周牧辰这是在将她当成无知少女在哄吧?若是一般少女,面对太子这样的手段,只怕早已经芳心暗许了,只是这一切她在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今生可不准备再领教一回了。

梁木樨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太子殿下有这份闲工夫在这里跟我逗闷子,不如留着将来哄太子妃!”

周牧辰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今日早朝的时候我已经向父皇禀明了,要求娶你!你意下如何?”

梁木樨道:“你要求娶我?”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眼罩,“太子殿下用心这样良苦,我可不敢领教!我还想多活几年!”

周牧辰笑道:“木樨,你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婆婆和族人过上好日子吗?只要你嫁给了我,我保证一定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你们想要南瑶复国,等我登基之后就下旨将南瑶那块地方划成你的封地,到时候你想怎么治理,想要派谁去治理都好!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这番话他前世就说过,意思一点不差,只不过当时他的语气更加温柔,甚至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她浑身发冷,寒意一阵一阵自脚底板往上涌,唇角的那抹冷笑早已经变成了冰凌:“周牧辰,你若是开门见山的跟我谈条件,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这样虚情假意,只会让人恶心!”

很让人恶心!

周牧辰眼中的笑容一敛,唇角抽了抽,露出一丝狠厉姿态:“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一谈!我需要你做我的太子妃,我需要大承的支持!”

这一点,在三年前,呼延大可汗迎娶七公主的时候他就看得清清楚楚了,那时候他生怕周牧阳会将梁木樨给追回来,但是他那会儿中了剧毒,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供他使唤,只能安心养病,一边焦急等待,好在等来的都是好消息,先是周牧阳贸然出兵,而后周牧阳又中了剧毒,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

他终于有了机会慢慢谋划,在朝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如今就算周牧阳重回朝堂他也不怕了,三年的成长让他在朝堂上已经立稳了脚跟。

从呼延大可汗和大承七公主的大婚他看出了与大承联姻的好处,那时候知道了梁木樨拜在南浔皇后门下,他便决定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皇子的婚姻是什么?还不都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就算他不娶梁木樨,娶的是某一位大臣的女儿,也必然是要娶能够辅佐他的大臣的女儿,作为一国储君,将来的一国之主,所迎娶的妃子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不过是为了拉拢平衡各方势力,做到对自己最有利罢了。

他向梁木樨道:“若是你嫁给了我,我一定好好待你,现在你是太子妃,等将来我登基之后你就是中宫皇后,我答应你,在你生下嫡长子之前绝对不让别的女人先有子嗣!将来你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第64章 祖孙情谊

好诱|人的条件啊!

梁木樨感叹了一声,听着外面的雪粒子扑打在车壁上,噼啪作响。

可惜再大的利益在她面前都是一个笑话,只会让她心头越发寒冷。她紧紧地拽住了车窗帘上的流苏,冷声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周牧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以我一个人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护住婆婆他们周全,或许他们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或许就在明天……”

梁木樨拽着流苏的指节泛白,她没有开口,又听见周牧辰循循善诱:“所以,木樨,嫁给我,一切都会好的!我会给你这世间最尊贵的一切,让每个女子都羡慕你!”

前世,他也同样许诺她皇后之尊,许诺她复国,可是结果呢?

他一面将她骗得团团转,一面用她的安危威胁婆婆帮他做事,而今生,角色转换过来了,他用婆婆的安危来威胁她了!

梁木樨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周牧辰,你真叫人看不起你!”

周牧辰不以为意:“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三天时间!”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才硬生生地将掐死他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如今她身上毒发,不适合动武,就算是动武她跟周牧辰之间的输赢也在五五之数,而外面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围着,她的暗卫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她不能冒这个险,她毒发的事情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根本就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周牧辰知道了先不说他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新花招对付她,光是他到婆婆面前去一说,婆婆肯定就受不了这个打击。

今日看见婆婆,她很高兴,虽然心中充满了对周牧辰的厌恶和愤怒,还是不忍将真相告诉婆婆,她又怎么忍心让婆婆知道她体内毒发了呢?那样婆婆该怎样伤心啊!

然而她不知道,英明睿智、擅于推算的南瑶大祭司怎么可能没有看穿周牧辰的真面目呢?

楚宇不止他一个皇子,皇帝也不止他一个嫡子,素来,皇家夺嫡都是十分惨烈的,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当然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虽说南瑶边民对周牧辰有救命之恩,但是这个时候周牧阳还朝,周牧辰身边更多了一份威胁,饶是这样还是冒险将他们从南瑶旧地接到了天锦城,这是为何?其实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胁迫梁木樨。

就光是周牧辰请他们的手段就很不光彩,他借着探望他们的借口,出其不意地给他们下了药,然后等他们醒来之后只感觉手脚都酸软无力,只能任人摆布,而婆婆的眼睛,也就是因为那个药下得太多了才导致的失明。

婆婆猜到了周牧辰的目的之后自然不肯轻易就范,给梁木樨带来困扰,但就在这个时候,周牧辰差人送来了一串手链。

这是一串十分精美的手链,白色的菩提莲花栩栩如生,朵朵一般大小,皆呈半开之势,每朵莲花之间用一粒细小碧绿的翡翠珠子隔开,禅意十足。

婆婆在看到了这串手链之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已经越来越模糊的眼睛里眼泪直往下掉。

这串珠子她熟悉得很,这是梁木樨做的,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木樨不爱说话,整天就拿着把小刻刀雕刻着菩提。

而如今这串手链被保养得很好,莲花油润发亮,隐隐有玉的光泽。

婆婆只能咬牙听从了周牧辰的安排……这一次,她见到梁木樨十分高兴,少女全须全好的高高兴兴地来看她,她怎么能够惹她不高兴呢?所以不用周牧辰交待,她也会打起精神来,扮演一个慈祥生活安宁的婆婆角色。

南瑶的大祭司是不允许婚嫁的,梁木樨不是她的亲孙女,但却从两岁起就跟着她了,一直由她抚养长大。

她时刻牢记着陛下和皇后的嘱托,全心全意地教导着这个女孩子,比自己的亲孙女还要亲。

而如今,怎忍见她伤心?见她生活不幸福?

隔日,周牧辰又上了山,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快马一路奔上山,连个侍卫都没有带。当然并不是真的没有带,他有很多暗卫提前在半道上埋伏了。

婆婆早已经在等他了。

两人见面,周牧辰并没有像在梁木樨面前一样虚以委蛇,而是开门见山地道:“你想要见木樨,我也让你见了,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哼,太子真是说笑了,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能够做什么?”

周牧辰眯了眯眼,完全没有跟她打太极的兴致:“即便是你马上就要入土了,也改变不了你是南瑶大祭司的事实!现在我要你在天锦城给我制造一场瘟疫!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婆婆脸色一冷:“我要是说不呢?”

周牧辰眼中闪着迫人的光:“你会答应的!为了木樨,你也会答应的!”

婆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周牧辰像是没有看见她佝偻的腰背,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在想当时根本不该救我?”

婆婆还在咳嗽,腾不出口来说话。

周牧辰又道:“其实你应该像南骠人一样,把我的皮给剥了,再将我做成干尸,或者还可以用我的尸体来养鬼,你们南瑶人不是巫术多吗?”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了,仿佛谈论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你们所有人都在我的软筋散下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大祭司,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周牧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婆婆的下巴,逼迫着她仰起头来。

就在这时,婆婆手上多出了一根细长的针,悄无声息地往他腰间刺去,但是平日里手脚敏捷的草花婆婆如今只是个行动迟缓的普通老妪,这一针连周牧辰的衣服都没有碰到,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将婆婆的手腕捏得咔咔响:“老婆子,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别想拿你的巫术来对付我!为了对付你们的巫术我特意请来了一个高手!你不出手也好,我不过是顾念着城中的百姓,那人出手的话可没有你那般心慈手软!”

第65章 夜宴

到了傍晚,细小的雪粒子也停了,但是寒风呼啸,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呼呼直响。

宫里派来了车驾接她们去赴宴,刚一出去就感觉冷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像薄纸片一样,随时会被吹走。

“今天晚上怕是有雪!”

梁木樨跟莫凡瑶两人上了马车,莫凡瑶本来准备骑她那匹漠北草原上刚送来的野马王,但是梁木樨怕她被风吹坏了,硬是拉着她坐车。

故地重游,梁木樨对重华殿很是熟悉,当初周牧辰登基之后在重华殿大宴群臣,一切事情还是她帮着打点的。虽说宫中的宫女、内侍都在,但是新皇登基这些人总会有些疏漏,不会按照周牧辰心心意来办事,所以她得在旁边盯着点。

此刻,当她再次踏入重华殿的时候,一样便看见了几个坐在上首的皇子。她是大承的公主,自然是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而周牧辰的位置竟然被安排在她旁边,不知道这位置是谁安排的,她深深觉得待会儿一定吃不下饭了。

外面天寒地冻,重华殿里却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宴会很快开始了,皇帝亲自祝辞表示了对福宁公主和双黎郡主的欢迎,而后便是饮宴和歌舞。

皇帝吩咐道:“牧辰,你坐得离公主近,好好照顾公主饮宴!”

梁木樨恭恭敬敬地端坐着,便听见她身侧的周牧辰用温和的声音跟她介绍菜品,梁木樨实在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便对莫凡瑶道:“我们换一换位置吧?”

莫凡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楚宇的规矩大,她不由道:“这是国宴,我们这样调换会不会不合……”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我们又不是楚宇人,怕什么!”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了位置,皇帝看见了问道:“公主可是对座位有什么不满意的?”

梁木樨笑了一笑:“并无不满,只是郡主听闻太子殿下博学多才,想要过去请教一二!”

“朕听说福宁公主的厨艺甚佳,不知道可有机会尝到公主的手艺啊?”

梁木樨心头冷笑了一下,这是要将她当成厨娘使唤哪!若是皇帝私下里招她进宫,让她做两样小菜,她说不定悄悄就给做了,但是这样正规的国宴上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是打脸大承吗?

不就是明里告诉他的臣子们:看见了没有?大承的公主被我当成厨娘来使唤!

那大承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师父还要她这个徒弟有什么用?

梁木樨笑道:“皇上所求,自然是要应允的!只是木樨在梅溪书院的时候就听牧阳称赞太子殿下的埙吹得甚佳,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耳闻!”她说完这话,就将挑衅地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你不是折辱我吗?我就折辱你们家太子!

看看谁丢面子!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周牧阳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毫不掩饰眼中的奕奕神采,他的名字从她的舌尖软软滑过,竟然有一种旖旎的感觉。

皇帝哈哈大笑,学着她的口吻道:“公主所求,无不满足!来人,取埙来,让太子给福宁公主吹奏一曲!”

“谢陛下!”梁木樨的眼眸中闪过小狐狸奸计得逞般的狡猾笑意,刚刚她只是答应了做菜,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做,可是周牧辰却马上有要为她吹埙了!

想想真是痛快!

少女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看上去仿佛笼了一层光晕,熠熠生辉。

周牧阳的目光就转到了一旁周牧宇的脸上,目光瞬间变得冰寒,周牧宇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自讨没趣,背后使坏是一回事,当面却还不至于将脸皮撕破。

片刻之后,内侍果然拿来了一只陶埙,周牧辰将脸转向梁木樨,给她吹埙,谁知梁木樨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抓起餐盘里面一只小羊羔腿就开始啃,一边啃还一边跟旁边的莫凡瑶讨论这个小乳羊要怎么做才能够入味,最后得出结论,楚宇的御厨做得马马虎虎,勉强可以入口。

等到周牧辰一支曲子吹完了,她还在议论。皇帝的脸终于黑了,目光冷冷地射了过来,正要开口,就看见梁木樨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周牧辰:“太子殿下,怎么不吹了?”

周牧辰竟然好脾气地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眼中噙着笑,对她道:“一曲已经吹完了,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饿了,只想着吃了,竟然没有注意!”她转头对莫凡瑶道,“你说我该赏太子一点什么好呢?”

竟然将堂堂楚宇太子当成了普通乐工!

皇帝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梁木樨假装看不到,笑吟吟地向皇帝道:“木樨出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如陛下代我赏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凭什么赏他们楚宇的太子?她比人家一国太子还要高贵些吗?况且皇帝跟她是什么关系,什么叫不如皇帝替她赏了?!

陪坐的一种大臣顿时觉得大殿上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他们都感觉到他们的皇帝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

可是这位福宁公主竟然还不怕死的问:“莫非陛下也觉得没有东西可以赏给太子,还是陛下认为太子吹得不好,当不得赏?”

牙尖嘴利!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这本来就不应该赏!要赏也是皇帝自己提出来赏!现在皇帝赏了也是替梁木樨赏的!

不赏吧,她说你国库空虚,要不就说太子吹得不好!

就在一众大臣面面相觑,暗中交流谁站出来给皇帝解围的时候,周牧辰站出来,走到殿中行礼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梁木樨一脸不解地道:“太子殿下,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陛下根本不愿意赏你,是我在这儿帮你邀功请赏呢!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啧啧,真是过河拆桥啊过河拆桥!太子殿下这河还没过呢,就把桥给拆了不大妥当吧?”

周牧辰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些发冷,他自然知道梁木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今天晚上看来是跟他耗上了!

开始他还觉得陪她玩玩也没什么打紧的,可是现在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根本不会好好考虑他的要求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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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端王

一场勾心斗角的夜宴结束,已经到了深夜,梁木樨自毒发了之后便特别嗜睡,到了后面实在无心再应对了,只好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伏在桌案上闭目养神。

在皇宫里不能坐车,只能步行出去,刚刚从温暖如春的重华殿里出来,尽管裹紧了狐裘,梁木樨还是冻得激灵灵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她皱着眉头,心中抱怨这么冷的鬼天皇帝非要把她们拉出来干嘛!

走在前面的内侍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公主、郡主,这边请!”

莫凡瑶走在她边上,知道她毒发之后身体虚弱,说道:“咱们在屋檐下站站,我已经让莺时去拿大氅了,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侍卫向他们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件紫貂皮的大氅:“这是殿下让我送来的!”

梁木樨认识这个侍卫,他叫陈思捷,是周牧阳的心腹。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替我谢谢你们殿下!”

裹上了大氅终于不那么冷了。

陈思捷忽然向她眨眨眼:“我们殿下说了,里面的皮毛都是紫貂腋下的,最是保暖,公主怕冷就赠给公主穿,反正他也用不着!”

梁木樨道:“改天我亲自做几道小菜向他道谢!”

话传到了,陈思捷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梁木樨和莫凡瑶继续跟着内侍往前走,走了一段看见有人在前面等着,大红的宫灯映照下,是一张柔和的脸,美得男女莫辨,竟然是周牧宇。

梁木樨不知道周牧宇等在这里做什么,但是这是她必经的路,于是只好上前:“端王殿下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今天是要宿在宫中么?”皇子们成年之后都开府建衙,未经允许是不允许在宫中留宿的,当然这项规定不针对太子。

现在太子尚未娶亲,还是能够住在宫中的,要等成亲之后才会住在太子府。

周牧宇一笑:“小王是特意在这里等公主的!”

“哦?等我?”梁木樨心中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而来,只是当做不知:“不知殿下等我做什么?”

周牧宇被她清澈透亮的目光注视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去,耳尖不知是宫灯染红的还是自己变红的,总之透着粉色。他握拳抵在唇上清咳了一声:“今日早朝的事情不知道公主听说了没有?”

这个周牧宇,既然敢找上门来,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站在这里让她吹冷风,她现在过了大氅已经不冷了,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于是装傻道:“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我一个外国公主,能够关心贵国的国事吗?”

周牧宇:“……”

刚才夜宴的时候看见她挤兑周牧辰,只觉得心里很畅快,可是等到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憋屈可真不好受。他顿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梁木樨又道:“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今天的天气真冷,站在这个风口,殿下不冷,我和郡主可是都冻得发抖了!”

周牧宇脸上更红了:“是小王考虑不周,公主请跟小王到离这里不远的崇宇殿避避风吧!”

梁木樨冷帮帮地道:“不用了,等会儿还要从那边走过来,还是冷!殿下还是长话短说吧!要是实在说不完,明天去驿馆慢慢说也不迟!”

周牧宇眼睛一亮:“那,小王明天到驿馆去拜访公主!”

梁木樨就看了一眼莫凡瑶,莫凡瑶道:“明日是右相家的千金办赏花宴,我们已经答应了去了!殿下要去驿馆,还是改日吧!”

周牧宇:“……”

周牧宇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梁木樨十分难缠,她们这样分明是推托之词,根本就是不想让他登门拜访。

他咬了咬牙,开门见山地道:“小王想要求娶公主,今日已经在朝堂上表明了心意……”

梁木樨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端王殿下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周牧宇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梁木面无表情:“殿下是在跟我谈判呢?还是在向我表明心意?”

周牧宇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表明心意!”

“哦!”梁木樨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这样?

通常这个时候女孩子不都应该害羞的吗?怎么这个梁木樨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等他从懵懂状态醒过来,梁木樨又道:“现在殿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们也要赶紧回驿馆了,外面太冷了!”她说完竟然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牧宇顿时僵住,梁木樨的反应一点也不正常啊,他堂堂一国皇子,关键是在三个兄弟之中他生得最好看,梁木樨怎么能够不动心?难道她真的因为跟周牧阳一起长大,早就芳心暗许了?

梁木樨自然不会管周牧宇在想些什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周牧宇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们根本连朋友都没法做,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她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从周牧阳给她的那件大氅内里找到一只暗袋,自里面掏出一张纸条来,周牧阳笔锋凌厉的字迹跃然纸上:合作。

只有两个字,显然是不知从哪儿找了纸笔匆匆写下的,连这件大氅都是他自己身上穿的。

梁木樨看完之后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掉了,心中却感到一阵暖意。

次日,周牧阳和周牧宇同时来访,梁木樨从驿馆里迎出来,向着周牧阳道:“熠哥哥,谢谢你昨天的大氅,很暖和!”

熠哥哥!跟在后面的周牧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用得上就好!”周牧阳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完全不像他对着别人那样眼中总是散发着寒意。

梁木樨又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做些小菜给你送去,又怕路上时间长了凉掉!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那声“熠哥哥”是再也叫不出口了,否则她自己能被自己恶心死。

周牧阳更是柔情似水地看着她:“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跟在后面的周牧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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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筹谋

梁木樨请了熠王进去,却像是没有看见端王一样。

被无视的端王,只得摸摸鼻子,在一众装瞎的内侍、宫女们的注视下,自己走了进去。

“咳咳!”周牧宇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这个大活人还在呢。

梁木樨这才转头,像是刚刚看见了他:“哎呀,端王殿下,你什么时候到的?”

端王的嘴角抽了抽,一抬头,看见周牧阳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咬了咬牙道:“本王是跟皇弟一起来的!”

“哦!”梁木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本公主今天要去右相府赴宴,无暇招待两位王爷,真是抱歉啊!”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昨天晚上不是还谦称“小王”的吗?怎么睡了一夜觉

无暇招待?刚才不是还说了要给周牧阳做小菜吗?这是不待见他吧?

不过这样也好,周牧阳也得跟着走了!

周牧宇这样一想,竟然觉得浑身都舒泰了,他向周牧阳眨眨眼睛:“皇弟,走吧,公主还有事呢!我们不要耽搁了公主!”

梁木樨自然不想去右相府参加什么赏花宴,自从她毒发了之后就特别怕冷,今天外面还是那么冷,她根本就不想出门,原本就打算好了只是莫凡瑶一个人去,此时这样说不过是想把周牧宇打发走而已。

周牧阳自然也知道她只是在找借口打发周牧宇,便向他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跟木樨说,皇兄请先行一步吧!”

周牧宇心头一堵,他刚来梁木樨竟然坐也不请他坐,就这样打发他走了,而周牧阳却能够留下来,凭什么!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梁木樨已经径直吩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莺时:“替我送一送端王殿下!”

“那小王改日再来拜访公主!”

梁木樨含笑道:“端王殿下请便!”便不再理他了。

莺时快步上前:“端王殿下请!”

周牧宇转过身,眼神就冷了下来,配上他那一张阴柔的脸,更显得阴沉得要滴水。

梁木樨请了周牧阳到暖阁说话,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谈周牧宇,仿佛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

鸣蜩奉了茶上来,便很自觉地带着下人们退了下去,自己守在门口,将暖阁留给他们说话。

“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梁木樨知道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周牧阳不会这样高调地来找她的。

“嗯,确实是有事,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想来看看你,病情好点了没有?”这个时候他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关心,眼底也是满满的温柔。

“已经好多了,你看我的眼睛早就能看见了,天星师兄的医术确实是很了得!”

周牧阳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拓东,一定给你把那株雪灵芝拿回来!”

梁木樨一惊:“那个不是……”

前世皇后重病,周牧阳到拓东王府求药,才让她有机会走进了他的世界。可是皇后的那场病是四年之后才发作的,这一世竟然这么早就要去求药么?

周牧阳却不以为意:“我母后的病其实不过是中了毒,这一回我会早早地布置好,不让她中毒,我现在让人拿这个药,是给你用的,你就放心的用吧,到时候我会交待天星的!”

“可是万一……”

万一皇后还如前世一样,逃脱不了中毒的命运,命悬一线怎么办?到那个时候雪灵芝已经被她用掉了,拿什么去救皇后?

周牧阳看见她沉默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心里顿时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拽了一把一样疼得发紧:“没关系,不会有万一的,你放心好了,现在解你的毒最重要!况且离母后中毒还有四年时间,这么长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谋划,你说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

周牧阳又道:“我可以让天星提前炼好了解药,你不用担心!”

梁木樨这才点点头,将来的事情,她担心也没有用。

周牧阳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今年天气这么冷,突厥那边已经连续遭了几场雪灾,冻死了好多人畜,很快他们就会来我们边关抢夺,他们会一边突击北雍关,一边从西线进入。到时候北雍关自顾不暇,而京城根本来不及调集粮草,凤榆关的守将很快就会弃城投降,突厥鞑子一路攻进来烧杀抢掠,直逼西京……”

梁木樨知道他讲的是前世的事情,这些她还真的不太清楚,因而听得很认真。

周牧阳顿了一下道:“这件事很快就会发生了,前世父皇派了我出征,但是朝中的粮草却并没有跟上,尽管后来斩了负责粮草的户部尚书,但这一仗打得实在太苦了,如今我已经早有打算,所以过几天我打算自请出征。”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黑亮的眸子一直在注视着梁木樨,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地上翘:“放心吧,我已经早有打算,以有心算无心,总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了。”

梁木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却叫了守在门外的鸣蜩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鸣蜩眼中闪过一丝微讶,而后恭声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莺时捧了个紫檀木小匣子进来,交给了梁木樨,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梁木樨将那只紫檀木小匣子推到周牧阳面前:“这里是二十万金铢的银票,你拿去买粮草!”

“不用了”周牧阳又将匣子推了过来,眼底满满地都是温暖感动的笑意,“我这些年筹备都好了,这次不会出现粮草上的危机,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你在天锦城还要留好长一段时间吧?跟官员家眷之间的走动不可能不需要用钱,留着给自己多添置一些衣裳首饰!”

梁木樨不接:“那些我都有,暂时不需要添置,天锦城太冷了,我都不想出去,让瑶瑶帮着我走动走动吧!”

周牧阳点头:“要不过阵子,你还是回墨梅斋吧,再不济也去紫阳宫住着。”

他走了,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实在不放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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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三个条件

梁木樨乖乖地答应下来,她也不想留在驿馆,做什么都不方便。

周牧阳清了清嗓子,脸上莫名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梁木樨偏着头,清澈透亮的目光落在他衣襟上,示意他说下去。

周牧阳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又咳嗽了一声,将眼底的一点尴尬掩饰下去:“前世,在我出征之前,迎娶了安大人之女安宁儿,我们成亲后的三天,我便出征了,一直在边关征战了四年。”

“你是怕这四年里有变?”

前世周牧辰一直在南瑶的山洞里猫着,留在京城的只有一个周牧宇,而周牧宇的母妃出身低微,宫里有皇后坐镇,他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周牧阳即便出征四年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这一世可不一样,周牧辰就像一颗钉子一样埋在了京城,而且在京城经营了三年,他的手上已经有了好些人脉,只怕周牧阳这一去就彻底地脱离了朝堂,周牧辰会趁着这个机会,将朝臣们尽数收拢。

万一到时候他等不得了,逼宫怎么办?前世他又不是没有干过逼宫的事情!

到了那时,周牧阳还在边关,等他得到消息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况且边关战场上多危险啊,一个不小心就是横尸沙场,要是周牧辰再在暗中做些什么手脚,下黑手怎么办?从梅溪书院试炼开始,他下的黑手还少吗?

梁木樨想到这里,便想要阻止周牧阳去边关。

周牧阳却道:“我既然敢去出征,自然就已经做了安排,但是我还缺一个人给我在京城坐镇。”

梁木樨一下子便想到了叶天星,不过叶天星是一个超然世外的人,即便私下里跟周牧阳再好,也不可能为了周牧阳而站队。

少女心念一转,吃惊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周牧阳脸上,就看到少年脸上热切的鼓励笑容:“木樨,我需要你为我在京城坐镇。”他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休养,我不敢强留你,只能要求他们尽快带着雪灵芝回来,将你的毒治好。”

“木樨,前世父皇是给我赐婚了让我成了亲走的,我想今生他还是会给我赐婚的……”

他眼底似有灼灼的火焰在燃烧,烫得梁木樨的脸颊微微发热。

“木樨,我想求娶你!”

梁木樨:“……”

纵然知道他会这样说,可是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是懵了一下,一片空白,忽然就变得无法思考。

她一直只想帮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跟他绑在一起,因为她不想那样,不想再受一次伤害。

看到她目瞪口呆,眼中完全没有惊喜羞涩,周牧阳心中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下子不能接受我,我也不要求你能够接受我,只是我们需要合作,需要一个在一起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

梁木樨心头松了一口气,心底却莫名一阵空荡荡的酸涩。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并不难过,可是又觉得有些失落。

周牧阳继续说下去:“如果我非要结婚,我希望是跟你,至少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盟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至少跟我在一起你是安全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会限制你,若是……若是……”

他一连说了两个“若是”,但最终却没有说下去,只道:“父皇也觉得这次与大承联姻是个好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至少我比周牧宇好点吧?”

他本以为要等好几天梁木樨才会给他答案,结果梁木樨只是沉思了片刻,便道:“好,我们合作!”

他们要合作!他们有共同的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别说梁木樨原本就打算帮周牧阳登上皇位,让周牧辰失去一切,沉浸在痛苦之中,就算都没有这些,凭着三年的同窗之谊,周牧阳想请她帮忙演一场戏,她也会答应下来。

“真的?”少年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有火花闪耀,又似落满了星光,璀璨得让人不敢逼视。他激动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梁木樨的头发,最终还是将手垂了下去,站起身来,“好,我这就去安排!”

梁木樨点点头:“我需要写一封信告诉陛下和师父!”

“嗯,我安排人帮你送信!”

梁木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用了,把你的金鹰借给我就好了!”

周牧阳开心地一拍脑袋:“我怎么把它们给忘了!”

“我等会进宫就向父皇请旨!”

这是他今天到驿馆来的最主要目的,现在梁木樨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将这件事速战速决。

梁木樨又道:“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说三个条件,就是三百个条件他都答应。然而等到梁木樨将条件说出来,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少女目光清亮,脸上透出坚毅之色。

“首先,我们是合作关系,在合作期间你不能碰我!”

“好,我不会主动碰你!”周牧阳说完,在心里暗暗补充:但若是你主动,我是不会拒绝的!

“第二,我做什么事情,你不能干涉我!”

“好,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情!”这一点他刚才就保证过了,如果嫁给他她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那还谈什么给她自由?

“最后一条,一旦大局已定,我们就必须和离!”

周牧阳心头闷闷地痛:“如果到时候你喜欢上了我呢?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呢?”

“不会的!”

少女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如果用几年的时间仍不能让你喜欢上我,到时候我们就和离!”

“口说无凭!”梁木樨叫了莺时进来伺候笔墨,然后立了一份字据,一式两份,自己签字画押了,强迫着周牧阳也签上了名字,按上了指印,这才作罢。

周牧阳出门的时候眼底只余了苦笑,但是心里却还是很不甘,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要跟他合作了,并且答应嫁给他,如果到手的妻子都能让她跑了,他也是白活了两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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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再现南瑶蛊术

次日,梁木樨便收到消息,西边的凤榆关遭到了突厥鞑子的骚扰,不过这次骚扰不严重,只是抢了东西,并没有出现周牧阳所说的残忍的烧杀抢掠,看来不是正规军,只是边民饿得狠了才去抢的。

朝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这是叶天星在紫阳宫给她送来的消息。

道教遍布整个大陆,叶天星作为紫阳宫的少君,总是有获得消息的渠道。

他在信中特别说了,这次雪灾可能酿成大祸,周牧阳很有可能会被派去平乱。

他说得轻巧,但是舒绿却知道,这哪里是平乱那么简单?突厥鞑子凶狠残暴,又长于马背,适应了在苦寒之地作战,周牧阳若不是有前世的经验,预先做了准备,很可能会吃大亏。

不过宫中还没有消息传来,这个时候她也不宜进宫,只是陪着莫凡瑶一起出去转转。

这个转转自然是有目的的,苏澜告诉她已经在西山发现了婆婆他们的踪迹了,但是西山守卫森严,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他们在城南发现了两具尸体,身上的尸斑很奇怪。希望在官府发现之前她能够去看一眼,可能是天锦城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梁木樨想了想,最后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莫凡瑶。现在莫凡瑶跟她也在同一条船上,若是天锦城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知道了早些作准备也是好的。

两人看似逛街其实直奔城南而去,到了一家首饰铺子里,这间铺子是梁木樨名下的产业,在她封公主的时候,羽帝没有给她封地,却见天锦城几十间铺子全都划到了她的名下。

掌柜的早就做了准备,所以他们一进门就引着他们进了招待贵客的房间,然后让他们从侧门到了旁边的绸缎桩里,再从绸缎桩到了一间糖果铺子,换了衣裳从后面离开了。

守在外面盯梢的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们两个进了首饰铺子,最后会从糖果铺子的后门离开。

苏澜已经等在那里,亲自赶了一辆小马车带着他们往出事的地点走去了。

这是一家香烛铺子,门口还放着纸人纸马、花圈布幡,一走进去,阴气森森的。就连莫凡瑶这样大大咧咧的都莫名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像四周张望了一圈。

再往里的一间停了几口棺材,苏澜引着他们进去,看见她们面色有些发白,说道:“这些都是空棺材,不要紧的!”

梁木樨也知道不要紧,但是就是看着不舒服。好不容易走到了里面,房子很好,里面不是个院子,只有一口天井,露出上面一小块天空,逼仄压抑。

再里面就是住人的地方了。

死的是一对男女,两人是睡觉的时候死的,男人只穿着中衣,而女人只穿着肚兜。

苏澜有些别扭,不过还是用剑挑开了他们的被子,梁木樨就看到他们的脖子上,和女人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块一块的紫红色尸斑。这原本是很正常的现象,尸体放得久了就会有尸斑,她有些奇怪地看向苏澜:“怎么了?”

苏澜知道她们大概不懂这里面的道理,解释道:“人死了时间长了是会出现尸斑,但是他们死的时间还并不长,这是一点;另外,他们出现这些斑的地方并不是被压着的地方,一般压着的地方才会出现淤血尸斑吧?”

莫凡瑶赞赏地看着他:“想不到你连这个都懂?”

苏澜不自在地嗽了一声:“我只是看仵作验过尸,懂点皮毛而已!”

梁木樨皱了皱眉,目光却落在了那女人手臂上一块尸斑上,移不开了。

这个女人长得很是美貌,身材也好,手臂细白匀称,此时因为死了多时呈现出一种青灰色,她手臂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尸斑,形状很像一只蝴蝶,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并且这只蝴蝶像是要脱离她的手臂振翅飞起一样。

苏澜问:“公主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自从他护卫梁木樨来天锦城之后,称呼变得规矩多了,梁木樨也不纠正他,由着他去。

梁木樨面色一沉,抬眼看他,目光有些锐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澜道:“我不敢确定,但这个应该是一种秘术利用尸体养蝴蝶什么的!你还记得杨枫是怎么死的吗?”

梁木樨想到当时的场景头皮便有些发麻,莫凡瑶站在一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梁木樨摇了摇头:“上次试炼的时候我们队里有个人中了蛊术死的,当时死得很惨,苏澜这样说是觉得这两个人也中了蛊术吧?”

苏澜点点头:“还不算太笨!”虽然表现得恭恭敬敬,但是三句话说不到,本来面目又露出来了。

梁木樨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蛊术,我一点儿也不懂啊!不知道要怎么破解……”

她话没说完,莫凡瑶道:“不管它是什么蛊术,既然要依靠这两具尸体才能够生长,那我们把这两具尸体毁了不是能够阻止它生长了吗?”

苏澜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梁木樨顿时便想到周牧阳当初将杨枫围成圈那个化尸粉,但是他们都没有啊,最后苏澜咬了咬牙:“还是烧了吧!”

梁木樨摇了摇头:“这边的房屋都连成一片,若是烧到了别人家可怎么办?那要造成多少损失啊?”

莫凡瑶点头:“不错,说不定还会有人命!”

“那你们说怎么办?”

“现在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又没有化尸水之类的东西,只能烧了!烧吧!”梁木樨左右看了一下,“不过我们得先烧这个床!然后留些人手充当街坊帮着灭火。”

“好!”苏澜点点头,“你们先走,这件事我来做!”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梁木樨和莫凡瑶来过这里。

两人不再耽搁,很快就出了那间香烛铺子,等他们的马车走出去两条街了,突然看见街上的人流全部往刚才他们来的方向涌去,人人手里提着水桶,裹着棉被。

第70章 反噬

打饭的队伍自动排好了,根本没有人去管那个昏倒在地上的姑娘。最后来了两个执勤的把人拖走了。

虽然后来又在学校里遇见过这姑娘几次,不过舒绿假装不认识她,而这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也没有再过来找麻烦。

渐渐的舒绿跟江明萱来往倒是频繁了,两个人经常互相交换吃食,舒绿吃惯了刘嫂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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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交易

梁木樨想不到周牧阳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她刚刚答应了他要合作的事情,圣旨便很快到了驿馆里。

周牧阳是个万事谋定而后动的人,看准了的事情,要么不出手,出手便要一击必中。

梁木樨也就是在驿馆感慨了一瞬,而后,她又收到了一则消息:周牧辰在朝堂上奏请,说大承的福宁公主和双黎郡主都是文武全才,不如举办一场冬季围猎来欢迎她们。

梁木樨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又想到了三年前那场围猎,那时候她来不及去推想是谁对周牧辰设了杀局,但是现在明白了,应该就是周牧阳,而那些黑衣人,大约是安宁儿的手笔。

据她所知,前世安宁儿可是很喜欢周牧阳的,周牧阳对她也还算好,虽然并不亲近,但是该有的熠王妃的待遇一点不少,在外人面前也很给她几分面子。

而这一世,安宁儿也是一样喜欢周牧阳,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她梁木樨什么事,所以周牧阳娶了安宁儿,而这一世她提前出现了,安宁儿此时还在梅溪书院。看来,是没有她什么事了!

不过这一次很显然梁木樨估计错了,次日一早她便收到消息,安宁儿回来了!

这个消息自然令她很不高兴,不过却跟着来了一则好消息——阿泽卡也来了天锦城,而且是跟安宁儿一起到的!

梁木樨顿时欢天喜地地去迎接阿泽卡,阿泽卡一来,将她的真金、白银也带来了,两只獒犬现在已经有半人高了,直立起来有一人多高,又大又壮,看见梁木樨白银一下子窜上来向她扑去。

梁木樨以前也经常跟两只狗玩,她跟白银的感情很好,真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到她很漠然,不过真金是只公狗,就算它想跟梁木樨亲近,也会被阿泽卡揪住后脖子上的皮毛狠狠地教训一顿,二白银是只母狗,很自然就能够围着梁木樨撒欢了。

往常梁木樨身体一直很好,所以跟白银玩闹也不要紧,但是此刻她中了毒不能动用内力,白银的速度又很快,她又怕两只狗很久没有见自己了,现在想要跟自己亲近一下,自己还闪开了,会让白银失望。因而便也没有动,等着白银扑上来。

而站在一旁的阿泽卡则很开心,他根本不知道梁木樨的病情,只当她这次到大承来是单独出使大承的,他这次是早早的就出发了,到了天锦城之后才听说了楚宇要跟大承联姻的事情,心里顿时就很不高兴了,快马加鞭一路赶来,在半途又遇见了安宁儿。

这么多年的同窗,安宁儿自然知道他对梁木樨的情意,两人表面上是义兄义妹,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太过亲密了。因为梁木樨在众人眼中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好相处。她凭着高高在上的功夫和在墨香岛超然的身份,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就算是叶天星和沈熠也跟她并不亲近,唯一跟她关系很好的就是阿泽卡,她每个月都会去看他,要不就是两人相约一起到紫霄岛藏书阁去看书。

安宁儿平常跟梁木樨是死对头,自然跟阿泽卡关系也不好,两人几乎都没有说过话。

但是这次,皇帝给熠王和梁木樨赐婚却让她炸毛了,正好看见阿泽卡,于是便将他拦了下来。

“阿泽卡,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安宁儿开门见山。

阿泽卡自然是认得她的,因而带着敌意地看着她,“我没空跟你说话,你有什么事也不要找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宁儿生得漂亮,拦在他的马前娇笑道:“这次的事情你一定感兴趣的!”

阿泽卡俊逸秀美的脸颊发冷,凤眼微微一眯:“让开!”

安宁儿不为所动:“你道天锦城来是不是找梁木樨的?”

“是又怎样?”

安宁儿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你这个蠢货,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梁木樨就要嫁给熠王了,你这个时候来有什么用?送上门来给人家羞辱吗?”

这么多年阿泽卡还是没有什么心机,他只知道不喜欢的东西便离得远一点,不去招惹便是了,根本没有想过人家主动来招惹他,他要怎么还击。

是以他听了这话一下子便慌了,声音发紧:“你说什么?!”

“我说你心心念念的梁木樨就要嫁给你的好朋友沈熠了,你高不高兴?”

“沈熠?”阿泽卡显然该没有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跟沈熠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啧啧,你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呢!”安宁儿嘲讽道,“就你这个脑子,难怪被人骗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今天姑奶奶就发发慈悲,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

“跟你住在一个小院三年,兄弟情深的沈熠,他根本就不叫沈熠,他叫周牧阳!是楚宇的七皇子,他之所以改了个名字叫沈熠,是因为皇后娘娘姓沈,而他是熠王!”她笑吟吟地道,“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看着阿泽卡面色苍白、呆若木鸡的表情,安宁儿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她跟着又道:“沈熠之所以这三年一直戴着面具,是因为很多楚宇的人都认识他!我敢保证梁木樨一定一开始就认出他了,只是她不跟你说罢了!”

“你以为你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安宁儿嫌弃道,“你做梦!只怕在她心里,你连周牧阳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阿泽卡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只觉得自己一阵一阵发冷,背脊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

安宁儿看他怔怔的,趁胜追击道:“阿泽卡,你到底喜不喜欢梁木樨?想不想以后永远跟她在一起?”

阿泽卡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拽住了,狠狠地揉搓!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喜欢木樨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要嫁给沈熠了!哦,不,是周牧阳!

他心中还存着这些念头,还有什么意思?人家沈熠是楚宇的熠王,他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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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阿泽卡的怒火

阿泽卡顿时觉得心里难过得不能再难过了,他看见安宁儿站在他的马前,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现在根本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因为,那已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三年他跟梁木樨的关系一直很好,跟周牧阳也很好,他一直以为梁木樨频繁地往天晨岛去是去看他,现在想来他竟然十分可笑,她那时候是去看周牧阳吧?

他可真是天真呢!

不!阿泽卡自暴自弃地想,他就是个蠢货!被他们骗了整整三年!

他突然什么也不想想,他只想回漠北去,躲得远远的!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随从突然上来,用剑指着安宁儿道:“你站得远点!不得对我们使者无礼!”

阿泽卡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她是谁?她是安宁儿!她是梁木樨的仇人!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呢?

阿泽卡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顿时就清明起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就算有什么也应该去问木樨才对!

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跟木樨之间还不够了解吗?她若是不告诉自己,自然有不告诉自己的道理!凭什么她一个陌生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嫉妒木樨长得好看!嫉妒木樨身份超然!她就是要在背后编排木樨!她就是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想他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蠢死了!

难怪这个女人都要骂他蠢,她一定是在一边骗他一边暗暗得意吧?

他也真是够蠢的!

想到这里,男人忽然有点恼羞成怒,冷声喝道:“让开!”

安宁儿忽然道:“你想得到梁木樨,而我想得到周牧阳!我们合作吧!各取所需,一点儿都不吃亏!”

“让开!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让我就让骐骥从你身上踏过去!”

阿泽卡说着一勒缰绳,他身下的那匹黑马突然人立起来,抬起前蹄就往安宁儿身上踹去。

安宁儿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功夫,自然不会被一匹畜生踢到,一闪身便避开了。

“驾——”阿泽卡大喝一声,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等他到了驿馆的时候,就看见梁木樨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

他料得果然没错,梁木樨看见他来了很高兴,她还是那个他一天天等待着长大的小木樨。

阿泽卡思绪流转,白银已经飞奔着往少女身上扑去,陡然一道青蓝色身影一闪,梁木樨已经从原地消失了。阿泽卡再看时,她已经落进了一个身形颀长,高大挺拔的男子怀里。

这个男人面容俊朗,眉目精致,他完全没有见过,但是他却很清楚,这个人就是沈熠!也就是现在的周牧阳!

安宁儿的话顿时又在耳边响起来:“梁木樨定时一早就认出了他,只是她不跟你说罢了!”

阿泽卡心头的火气突然噌噌地往外冒,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去生梁木樨的气,所以看见了周牧阳才那么怒火。

亏他把他当朋友,这么多年,只要有好东西,有他阿泽卡的一份就有沈熠的一份!却原来,人家一直在把他当成傻瓜来耍!

阿泽卡不待梁木樨开口跟他介绍,突然飞身而起,一拳狠狠地向周牧阳砸去:“沈熠!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还敢碰木樨!我今天就打死你!”

他这一拳用尽了全力,而沈熠自然不可能站在那里任他打,很快便将梁木樨拽到了身后,然后迎了上去。

阿泽卡看见他将梁木樨护在身后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锵啷一声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这是呼延大可汗的刀,当年在漠北草原上梁木樨拿金错刀给他换来的,虽然不及金错刀那么好,但是却也锋利无双。

周牧阳却没有带兵刃,在阿泽卡呼呼的刀锋中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他碰到。不过阿泽卡也是个用刀高手,此时又尽了全力,以命相搏一般将一柄刀舞得虎虎生风,将周牧阳困在刀阵里面,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刀影。

周牧阳顿时很吃亏,他让梁木樨走得远一点,梁木樨则叫道:“阿泽卡,你快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阿泽卡根本不听她的劝,恨恨地道:“木樨,你让开,这小子图谋不轨,你离他远点!”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莫凡瑶赶紧上前将她拉开:“没事的,熠王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泽卡发泄一会儿就好了!”

这些年她对他们几个人的感情也看在眼里,但是梁木樨明显是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小女孩,或者说她的缘分还没有到,这次她之所以答应嫁给熠王,据她所知是因为她跟楚宇的太子有仇,周牧辰又抓了婆婆和她的族人,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救他们出来,如此而已!

“好了!我去帮你把他们拦下来!”莫凡瑶提剑上前,去拦疯了一样的阿泽卡:“阿泽卡,你现在连木樨的话都不听了吗?她让你住手你听到没有?她身体不好,你不要让她着急!”

“身体不好?”阿泽卡本能地重复了一遍,心里忽然就慌了,身体不好?梁木樨怎么会身体不好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周牧阳欺负她了?!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升腾而起,将他的心拽得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手瞬间就再也使不出力气来了,抛下了刀,快步跑到梁木樨身边,蹲下来问:“木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木樨沉着脸不说话,阿泽卡顿时慌了:“木樨,我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你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一进里屋,梁木樨就开门见山地问。

阿泽卡原本就是个直爽的性子,听见她这样问,顿时便道:“你真的是要嫁给熠王了吗?”

梁木樨想了想还是道:“是!”

“那……”他忽然找不到想要说下去的话了,一时间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梁木樨道:“阿泽卡,你要相信我,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现在不能说!只能等以后再告诉你!你能明白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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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吃醋

梁木樨将楚宇朝堂上的暗涌简单地跟阿泽卡交代了一下,然后又说了自己跟周牧辰之间的仇恨,自然那些前世的仇恨除了周牧阳知道,她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

这是她必须留在楚宇帮助周牧阳的理由,她必须要将婆婆和自己的族人救出来。

阿泽卡一直就知道,梁木樨看着年幼,实际上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再困难,她也要想办法办到。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常常是她拿主意,她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他只会在一旁支持她、帮助她,绝对不会阻挠她。可是这一次,他心里却很不想她这么做,即便她有很多理由,他也很理解她,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阿泽卡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握住了梁木樨的手:“木樨,我帮你一起救出婆婆,我们回梅溪书院,你不需要这样去委屈自己!”

他握得太紧,以至于梁木樨挣扎了一下,却并没有抽开,她仰起头:“阿泽卡,这件事我必须这么做!不然光凭我们两个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出婆婆他们!”

她没有说出心里的担忧,以周牧辰的心机,说不定在她见过了婆婆之后,就将他们转移了地方了。

或者,他现在还没有转移地方,但若是她有什么异动,他一定会转移地方的,到时候她想要再找到他们就难了。

梁木樨已经让苏澜带着人去西山找了几天,但是偌大的西山他们发现了好几处道观,现在锁定了两处,都有暗卫把守,他们根本不敢靠得太近,这次他们来天锦城并没有带太多人,所以如果硬攻,说不定人没有救出来,反而使自己陷入险境。

再说了,婆婆他们的身份根本不能在天锦城暴|露出来。

这也是梁木樨要跟周牧阳结盟的原因,她要逼得周牧辰自己跳出来,他们再在朝中慢慢剪除他的党羽,才能达到目的。

阿泽卡听梁木樨说得斩钉截铁,知道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转移话题:“刚刚莫凡瑶说你身体不好,到底是怎么了?”好在刚才梁木樨跟他保证过,她跟周牧阳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实际上是结盟,他心里才好过了一点。

“没什么,只是我娘胎里就带着毒,一直没有发作,现在发作了。”

阿泽卡看她说得轻松,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还不如等明日找机会去紫阳宫问问叶天星。叶天星虽然跟他关系并不怎么好,但看在梁木樨的份儿上,应该会将实情告诉他的。

他握着梁木樨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木樨,你放心吧,以后我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苦了,我在天锦城陪着你!”

“好!”梁木樨没有再说什么,先将他安抚下来,而后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然而,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周牧阳就闯了进来,“啪”的一声打在了阿泽卡的手上,然后抓住梁木樨的手腕一拽,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怒目看向阿泽卡。

阿泽卡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浮起了一片红印子,微微眯了眯凤眸:“周牧阳,你要干什么?”

周牧阳冷笑:“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木樨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子,你干什么对她拉拉扯扯的?!”

阿泽卡也冷笑:“既然未婚,怎么能叫妻子?”

周牧阳被噎了一下,心中腾起一股怒火,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来,你还挺牙尖嘴利的嘛!”

阿泽卡微偏着头,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木樨现在是大承的公主,凭什么你们一张圣旨就要让她嫁给你!”

周牧阳冷声道:“这是我跟木樨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你是木樨什么人!”

阿泽卡:“……”这一瞬间他脸上充满了愤怒,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梁木樨生怕他们再次掐起来,连忙问周牧阳:“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牧阳这才放开她,坐下来说话:“前些日子,西平伯在小凤山看上了一处带温泉的宅子,原本已经下了定金了,但是昨天去看,那处宅子竟然被人高价买走了,西平伯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顿时带了人将那房伢子狠揍了一顿,就让他交待买宅子的人是谁。”

“房伢子扛不住严刑逼供,终于将那个人说出来了。你猜是谁?”

梁木樨笑了一笑:“不会是刑部尚书的孙子吧?”

周牧阳一挑大拇指,眼中就有了一丝暖意:“正是刑部尚书的儿子!这位少爷不远远的避着,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跟西平伯抢房子,胆子也着实太肥了些!”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闪了闪,“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件事很奇怪吗?”

周牧阳眼中的笑意就更甚了:“这件事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梁木樨也不否认:“只是巧合而已。”

周牧阳眼中便有了赞许之意:“如今西平伯已经告御状去了,这下可热闹了!我说这个西平伯平常没有什么大的功业,勋贵之家,又不能参与朝政,只能吃着仅有的那一点俸禄,怎么会突然去小凤山买宅子去了呢!”

小凤山多温泉,京城的有权有势的官宦之家都喜欢到那里去置一座宅子,没事情干就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阿泽卡坐在一旁,听他们在谈话,而自己竟然完全融不进他们的谈话里面,心里顿时非常难受。

又听周牧阳道:“我在小凤山也有两处宅子,你若是想去泡温泉,我让他们打理出来!多泡泡温泉,对你的身体好!”

梁木樨听说可以泡温泉,心里倒是高兴起来:“好啊!哪一处宅子里温暖比较好?”

“有一处里面的温泉池是露天的,不过周围都是竹林,很隐秘,在里面泡温泉不会有人发现的,另一处是因为温泉水到宅子里面,修建了一个大浴池,你喜欢哪个?”

梁木樨沉吟了一会儿:“这么冷的天,还是室内那个吧!”

阿泽卡听他们在讨论温泉,又在讨论宅子,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自己也要在小凤山买一座带温泉的宅子,最好室内室外的都有,一下子就将周牧阳的两处宅子都比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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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狡猾的崔尚书

西平伯知道了刑部崔尚书的孙子还活着,哪里肯依,跪在了御书房大声哭诉,怒斥刑部尚书包庇孙子,罔顾国法,欺君罔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皇帝即刻让人招了刑部尚书来,那刑部尚书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一进门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也跟着哭起来:“皇上,老臣心里苦啊!老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已经问斩了,现在西平伯居然还不肯罢休,还要将死人挖出来再计较一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泣不成声,如丧考妣。

皇帝问道:“崔卿,你先别哭了,西平伯说他已经抓到了你的孙子,你的孙子尚在人世,你哭什么呀?”

“什么?”崔尚书顿时跳起来,气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抖:“这不可能!老臣的孙子从入殓到入土,都是老臣亲自经手的,绝不会有假!若是西平伯说看见了老臣的孙子,那埋在墓里面的又是谁?”

西平伯冷笑了一声:“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崔尚书还在打官腔:“西平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平伯忍无可忍,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一把将崔尚书推到了地上。辛苦此时两人都是跪着的,要不然崔尚书这老胳膊老腿的,非要摔出个好歹来。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西平伯不依不饶,但是他个子矮小,不及崔尚书高大。崔尚书虽然已经老迈,但是西平伯常年沉浸在声色里,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崔尚书在经过短暂的眩晕之后,很快就爬了起来,压制住西平伯。

西平伯打不过他,就像个娘们儿一样又抓又挠,抽冷子将崔尚书脸上挠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站在皇帝身边的内侍在祁东海的授意下急忙快步上前,将两个人拉开了。

皇帝的声音发寒:“御前大闹,成何体统!”

“微臣失宜,罪该万死!”两人齐声请罪。

皇帝又问:“西平伯,你说看见了崔卿的孙子,可有证据?”

西平伯立刻道:“回禀皇上,微臣不但看见了,还将这个人抓获了,现在微臣就将他押上来,是与不是,一对质就清楚了!”

崔尚书毫不畏惧:“西平伯,皇上英明睿智,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冒充是我的孙子,皇上就会被你蒙骗了?”崔尚书说得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其实他心中一点儿底也没有,他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万一要是真的落到了西平伯手里,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只希望这小子机灵一点儿吧!

然而崔尚书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当他的孙子被带上来的时候是蒙着头的。

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落针可闻,蒙着头的人被推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带我来见我祖父吗?我祖父呢?怎么不在这里?”

崔尚书脸上神色未变,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立刻低眉敛目地向皇帝道:“陛下,这不是微臣孙子的声音!定然是西平伯最近想在小凤山买宅子,随便找了个人来冒名顶替,想要讹老臣一笔!”

那蒙着头的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却惊喜道:“祖父,真的是你吗祖父?”

崔尚书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但是还是没有逃脱皇帝的眼睛,皇帝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就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样,太精彩了。京城里好些年没有这个多勾心斗角的好玩事儿了。

崔尚书冷笑:“皇上英明神武,你以为会被你这种花样给蒙骗吗?西平伯,你的花样太不入流了,想要设计陷害我,也要找个最恰当的理由啊!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欺君罔上!”

皇帝问道:“西平伯,你有什么话说?”

西平伯道:“微臣肯请皇上让老臣打开这个布袋!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马上有人打开了套在男人头上的黑袋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这次西平伯为了能够在朝堂上将崔尚书一军,强忍着拷打的时候都没让打脸。

所以这个男人虽然身上伤得很重,脸上倒是一丝伤痕也没有,那一张脸竟然像极了崔尚书年轻的时候。

皇帝喝问道:“崔卿,你还有何话要说?!”

崔尚书拒不承认这个就是他孙子:“皇上,世上想象的人有很多,不能因为西平伯找了个像老臣的人,陛下就判老臣的罪啊!老臣的孙子确实已死,这个人老陈不认得!”

皇帝倒像是很感兴趣一样:“哦?既然你不认得,那么他这么像你怎么一口就咬定了他不是你孙子?”

崔尚书连一秒也没有犹豫:“因为老臣的孙子死了啊!老臣亲手入的殓!陛下若是不信,老臣可以带着仵作去开棺验尸!”

这个时候验尸哈有什么用?尸体早就面目全非了!

到了这时候,就连皇帝也有点失去耐心了,向地上跪的那个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认得这个人?”

此时崔尚书的孙子已经完全醒悟过来了,崔尚书这是想保住崔家和自己啊!所以就算他真的是崔尚书的孙子,现在也只能配合崔尚书,说西平伯诬陷:“回禀皇上,小人姓王,名叫王平,并不认识这个人!都是西平伯找到小人说会给小人一大笔钱,让小人去扮朝堂上一个大官的孙子,小人就来了!皇上,小人也不知道西平伯要小人扮的是个死人啊!小人冤枉!求皇上做主!”

“好!”皇帝突然冷笑起来,“既然这个人不是崔卿的孙子,那朕就赐死他吧!”

“啊,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那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皇帝不理他,直接向着旁边的祁东海道:“去备毒酒!”

祁东海走到那人身边道:“皇上怜惜你!给你毒酒,你放心吧,一忽儿就毙命了,没有痛苦的!”

那人顿时慌了神,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三两下爬到崔尚书身边,一把抓住他官袍:“祖父,祖父,你救救我!,你不能不救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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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崔尚书落马(上)

第75章崔尚书落马(上)

崔尚书痛哭流涕,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皇上,老臣实在不认识这个人啊!他虽然长得跟老臣的孙子有几分相似,但是老臣的孙子左边眉角上有一颗痣,但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这是老臣孙子的标志,我们崔家的人都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老臣家里的人来问,老臣自动回避!”

皇帝听他说得这样肯定,心头倒真的带了几分疑惑:“此人真不是爱卿的孙子?”

崔尚书话说得斩钉截铁:“老臣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天打雷劈!”

这个誓言太毒了!若不是绝对肯定,无论是谁都不会发这么毒的誓言的!

这个年代,道门兴盛,一般家里有人小病小灾的,经常会请倒是去做法事,若是有人死了,也会请道士去做法事,所以发誓天打雷劈,还是很令人信服的。

皇帝沉吟了片刻,威严的目光落在西平伯身上:“西平伯,崔尚书都发了这么毒的誓了,你怎么说?”

西平伯道:“老臣愿意依皇上所言,将这个人赐死!既然这个人不是崔尚书的孙子,便不用给崔尚书面子,这个人不但抢了老臣的宅子,还强抢民女囚禁在宅子里,行迹恶劣,老臣请求皇上处死他!”

西平伯目光怨毒地落在崔尚书身上,心里明白得很,崔尚书这是要弃车保帅了,想要舍弃他孙子一个人,来保全他头上的乌纱帽,保全他们崔氏一大家子!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顺着皇帝的话说,然后看看这个崔尚书是否真的能狠得下这个心。

皇帝目光微沉,又看向崔尚书:“崔卿,你也觉得这样可行吗?”

那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死死抓着崔尚书的衣袍,声音颤抖道:“祖父,祖父!您不能这样对孙儿啊!祖父,您不是最疼孙儿吗?”

崔尚书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衣袍拽了出来:“放手!老夫跟你没有关系!不认识你!”一边又向皇帝道,“皇上,老臣同意西平伯的做法,就将这个人赐死吧?”

西平伯怨恨的目光有如实质,张口道:“崔尚书,你搞清楚了,这是陛下的圣意!”不要没事情干就攀扯他!这事儿怎么就是他做的了?!

崔尚书自然不敢说皇帝的不是,这个时候他将自己撇清还来不及呢,他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一脑门子冷汗。

但是他的孙子眼看着要死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祖父,您真的不要我了吗?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把您这些年豢养私兵的事情说出来!”

“你胡乱攀咬什么?!”崔尚书气急败坏地将那个人推了一把,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掐死他!

说到私兵,谁家还没有几个看家护院的?但是那只能叫护院,被封了亲王的允许有一千人的护卫,三品以上的大臣是五百人的护卫,多出来的都算是私兵,但是谁家又没有那么些见不得光的事呢?谁家不希望保护家宅的人多一点呢?

崔尚书又磕头道:“陛下,老臣家里从来没有什么私兵,只有护院!老臣家里的护院每一个都登记造册、记录在案,皇上随时可以派人去查!”

皇帝点点头:“你们都是楚宇的肱骨之臣,朕相信你们,不过崔卿,这个人既然不是你的孙子,又没有犯什么重罪,就这么处死了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啊?”

崔尚书现在一头汗,心里咚咚直跳,再也顾不得他是不是自己的孙子了,只知道若是继续让他活下去,他有可能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话来,到时候他死了也就死了,还连累崔家一大家子。

崔尚书道:“这人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该当死罪!求陛下即刻处死!”

到了此时,那人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了,嘴角一抽一抽地发抖,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祖父,你好狠的心啊!你这样急着要处死我,是怕我说出更多的证据来吧?你以为你和父亲、叔父他们做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吗?”

崔尚书义正辞严地道:“陛下,老臣在朝堂上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来没有以权谋私过,还请皇上明鉴!”

西平伯冷笑一声:“崔尚书可真是敢闭着眼睛说瞎话,在圣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这么多年,哪个有眼睛的看不见,你刻意提拔左侍郎,处处打压右侍郎,这就是你所说的从不以权谋私?”

崔尚书诧异地看了西平伯一眼。

这个西平伯是个勋贵之家,本朝有规定,勋贵之家不得参与朝政,所以西平伯全家就只靠着那点儿俸禄养活,西平伯本人空顶了个伯爷的名头,实际上是个其软怕硬的怂货,说白了,这一家子就是混吃等死的!西平伯更是平时在他们这些朝廷命官面前打起也不敢喘一下!

今天是刮了哪门子白毛风了?西平伯竟然敢在皇帝面前跟他叫板了?不但敢跟他叫板了,还将他的孙子给弄了出来,挤兑得他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孙子,说出来的话还有理有据的,叫他想要反驳都要费老大的劲儿来圆谎!

想到这里,须发花白的崔尚书不禁一个激灵——这些话是西平伯这个怂货能够说出来的吗?这背后分明是有高人指点啊!

崔尚书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后背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了身上,浑身一阵一阵发寒。

但是此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回禀皇上,老臣并未刻意提拔过左侍郎,也未刻意打压过右侍郎,一切都是看他们的政绩考评才评定的!”

这话说完西平伯的冷笑就更厉害了,这话谁信啊?谁不知道左侍郎入了崔尚书的眼,是崔尚书的得意门生啊?在刑部,甚至在楚宇官场上,大家都心照不宣,基本上认定了刑部左侍郎的话就是代表着崔尚书了。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看向跪在崔尚书旁边的男人,又问了一遍:“你想不想死?”

那人原本以为死定了,此时竟然皇帝会再次问自己,顿时喜出望外,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皇上,小人不想死!小人不想死!求皇上恕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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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崔尚书落马(下)

自从舒绿搬到了福寿山庄之后,穆浩初给她的二十多个暗卫就全部住到了福寿山庄,用来保护她。

叶子璋原本还要多给她一些人,但是她对叶子璋有些提防,若是他的人放在这里她有些什么事也不好去做,便拒绝了。

舒绿回去之后就招了陈东、张平和杜大江来商量这件事,这是她最原始的班底,除了机灵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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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聘礼

被周牧阳带来的这两个人便是刑部左侍郎和另一个经手那件案子的刑部官员,两人被蒙着头,都不知道面对的是谁,反正刚才也在周牧阳面前交待过了,都签字画押了,这时候周牧阳让他们交待,他们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等到他们交待完了,刑部崔尚书也祁东海暗中让人请来的太医治好了。

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想到在昏倒之前看到了刑部左侍郎和昏倒的那个官员的袍角,很快就想了起来,他惊出了一声冷汗,这个时候,崔尚书好想再昏倒一次啊,可是有太医院的刘院使在,他便是想昏倒,也不敢了。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定案了,在周牧辰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抄家的人已经往刑部尚书府赶去了,想刑部尚书这样以权谋私、结党营私的欺君之罪,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刑部尚书府所有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斩首,十四岁以下的和女眷一起流放。他们这次流放的地方是北雍关以西的边陲,苦寒之地。

至于那个二愣子崔玉林,皇帝答应了不要他的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也让他跟着女眷们一起流放了。

这一路,几千里,就是因为他一个人,害了崔尚书府全家,这些流放的女眷们早已经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这一路上怎么会让他好过?

抄家是周牧阳请旨之后亲自带人去的,抄完了尚书府,他兴致勃勃地到驿馆去找梁木樨:“我找了点东西来带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说着便向身后跟着的陈思捷示意了一下,陈思捷立刻指挥着侍卫抬上来两口大箱子。

梁木樨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

莫凡瑶今天又出去参加宴会了,要不然不知道会好奇成什么样子。

周牧阳让人将箱子打开,梁木樨就看到了满满一大箱子的药材,还有满满一箱子的古玩玉器、珍珠宝石,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周牧阳浑然不在意地道:“这些是从崔尚书家搜刮来的东西,我想着你肯定会喜欢,就送过来了!”

梁木樨十分诧异:“这些东西不是都要收归国库的吗?你就这么给我拿过来了,会不会……”

她话没说完,周牧阳便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暖意融融地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他微低了头,温热的呼吸就喷在梁木樨脸色。小丫头白嫩的脸颊忽的红了起来,嗔道:“我这是担心你自作主张私吞国库的东西,被你家父皇知道了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周牧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睛里想猝然亮起了两簇小火苗:“你放心吧,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给我的!”

“赏赐给你这么多?为什么呀?”

周牧阳不以为意:“老子送东西给儿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他没有说自己为了求来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口舌,费了多少心机,就好像这些真的是皇帝慷慨大方送给他的一样。

梁木樨没有多想,只是问:“那你为什么又送给我?”

周牧阳笑意不减:“我给你的聘礼!”

梁木樨愣了一瞬,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你想用这么点儿东西就打发我?想都不要想!”

周牧阳立刻将箱子里的药材拿给她看:“你看,这些人参每株最少的都有三百年的份儿、灵芝、鹿茸、三七……这些也都是极品的药材,可遇不可求!还有这些珠宝、玉器,每一样都年代久远,传承有序,是那一堆珍品里面极为出挑的,我挑剩下来的才进了国库!”

梁木樨见他言辞灼灼,虽然她并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崔尚书府上出来,也真的都是好东西。

“好吧!”她勉强接受下来,“但是……”

周牧阳忽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声音温柔似水:“我逗你玩的,怎么可能拿这个来跟你提亲?”

梁木樨突然背脊发僵,这个周牧阳是怎么了?前世今生,最亲密的日子,他也没有用这种语气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过话,也没有这样亲昵地刮过她的鼻子。

她原本就发红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周牧阳假装没看到:“过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这些不都是好东西吗?

周牧阳径直进了暖阁,梁木樨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要给她,还不肯在人前拿出来,只好也跟着进去。

莺时出来上了茶点便退了出去。

“是婆婆有什么消息了吗?”梁木樨知道自己的人暂时还动不了周牧辰的人,既然她跟周牧阳已经开始合作了,那么双方之间也不应该保留什么秘密,所以直接将婆婆被周牧辰绑架的事情告诉了周牧阳,想要问他借调一些人,谁知周牧阳让她不要操心了,这件事他很快就能给她结果了。

周牧阳点头,却不接着往下说,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来放到她面前。

这只小盒子是紫檀木的,雕工精美,上面有闪耀的金星,是老料物件。

“打开看看!”

梁木樨也不推迟,伸手打开了盒盖,就见里面放着一枚鸡蛋大小的血红色玉石,温润光泽。在屋子里的明亮的光线下,上面的红色就像是在流动一般,看上去十分漂亮。

玉石的正面雕了一头白泽神兽,角落里两个小小的细篆“牧阳”,背面是一枝斜斜的花枝,同样的细篆“木樨”。

这块玉出手温暖,是一块上好的暖玉,上面用紫色的丝线编了细细碎碎的流苏,式样简洁大方。

周牧阳看着她道:“这是传说中的蓝田生烟玉,生不生烟不知道,不过你以后可以拿着它暖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听天星说暖玉对你的身体好,能够助你拔出体内的毒素,所以特意找了来,请人雕的,你拿着玩就是了。”

说了这话,他自己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梁木樨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才道:“所以这个是桂花?”

“是木樨!”周牧阳的眼眸里都是温润的笑意,温柔得好像要将她淹没,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梁木樨被他看得双颊发红,将目光落到玉上,不敢看他,却陡然听见门外阿泽卡的声音沉声喝道:“让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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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救出婆婆

陈东和杜大江当然没有遇到不测,他们此时也在一个地下室里面,这里跟舒绿他们这边不同的是,这是一个西医的实验室,陈东一进去之后就找到了墙上的电闸,按亮了里面所有的灯,顿时光线强烈,根本就不想舒绿和张平,两个人光靠着以盏小小的手电筒在摸黑。

这间实验室也很大,里面是白色的瓷砖,瓷砖台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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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挑衅

叶子璇才不关心舒绿是不是赌输了,她只听见舒绿说穆浩初记得她最喜欢吃慕斯蛋糕,心头忽然又酸又甜,穆浩初居然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他居然记得!看来他对自己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冷漠,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慕斯蛋糕?”果然,叶子璇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她原本是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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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再去西山

谢阿四和舒绿的妈妈究竟掌握了什么是对方必须得到的?又或者说他们杀了舒绿妈妈是为了灭口,那么又为什么要做出谢阿四谋财害命的假象?这是不是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欲盖弥彰,谢阿四还没有遭到毒手?

而如舒绿所说的,这些人大费周章地布置了那么多疑阵,为什么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呢?是不是因为还有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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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天锦城中的大事

舒绿有些吃惊,穆浩初竟然会请她去看病人。

叶子琛道:“你没看小绿正病着吗?你以为人人身体都跟你一样,壮得像头熊啊!小绿是女孩子!”

穆浩初竟然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件事不急,反正他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叶子琛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苏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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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陷阱

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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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安宁儿的毒计

骤然被人一脚踹飞,梁木樨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大脑,她不是没有功夫,只是不宜动用内力。但是她刚刚重生,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光凭借招式都能够躲避过一波又一波地追杀,对付那些身手高强的杀手,更不要说现在功夫高了那么多。

所以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之后,便努力调匀了呼吸,将身体调整到一个安全的角度,避免等会儿落地的时候被撞上。

谁知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在脚碰到地面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却猛地往下一陷,她整个人便往下面直坠下去。

这是一个陷阱,那个踹她的人看准了方向,用准了力道,一下子便将她踹下了陷阱。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慌张,而是四下里查看有什么地方便于落脚,而后她抽出在漠北是塔娜送给她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洞壁上,身体猛地一顿,手臂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是梁木樨并没有放弃,慢慢地等这阵疼痛过去,然后试着往上面爬。

安宁儿很快跑过来,探头在洞口哈哈大笑:“梁木樨,在下面的滋味如何啊?要不要我拉你上来啊?”

梁木樨眼睛喷火,却也只能维持着自己不掉下去,这个洞壁十分光滑,洞壁上都是坚硬的冻土,要不是她手里的匕首实在锋利,根本就扎不进去。所以现在她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根本爬不上去,只能等周牧阳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回来找她,或者等别的人经过将她救上去。

她瞪眼看着头顶的安宁儿,却听见笑着道:“来人,给我好好地伺候这位假公主!”

梁木樨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南瑶余孽,一个比乞丐还不如的边奴,竟然被封了大承的公主!她凭什么!就凭长得一副妖精脸?就凭会花言巧语哄得皇后开心?哼!

还有牧阳哥哥,她凭什么嫁给牧阳哥哥?!

安宁儿自认她跟周牧阳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比她更加适合嫁给周牧阳了,凭什么皇帝下旨赐婚要让梁木樨嫁给他?!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上面兜头泼下来一大桶水。梁木樨死死地抓住匕首柄,但是冰冷的水冲击在头顶上,巨大的冲击力很快使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她的身体直线下坠,虽然握着匕首,却再也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停留的位置了。

嘭的一声,梁木樨摔在了冰冷潮湿满是积水的深洞底部。

她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酸痛无比,还没有等她缓过一口气来,又是一大桶水泼下来,兜头盖脸地淋在她身上。

“梁木樨!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上来啊!你自己爬上来啊!”安宁儿放肆地大笑,“你就在下面等着被冻成冰柱吧!”

“哦,对了,你一定很寂寞吧,一个人在下面,没有人陪你!你放心,我给你找了好多小伙伴呢!”

梁木樨此时冻得瑟瑟发抖,她的身体本能地就运起了内功,尽管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外面寒风刺骨,她还泡在冷水里,如果不用内力保护自己,她相信很快她就真的会被冻成冰柱的。

不等她有反应,上面又兜头倒下来一桶东西。梁木樨对着光,看得真切,那是一桶蛇!

这个时候,寒冬腊月,蛇都冬眠了,不知道安宁儿花了多少时间,竟然找到了这么多的蛇。

安宁儿的笑脸又出现在洞口上方:“你一定会以为这个时节蛇都冬眠了吧?告诉你,这是我们特意蓄养在小凤山的蛇,饿了好多天了,即便是这里冷点儿它们也是会咬人的!你就好好享受吧!等到明天和蛇冻在了一起,我再叫牧阳哥哥来救你上来!”

她笑得非常开心:“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呢!”

梁木樨冷得瑟瑟发抖,而且身上绕满了冰凉滑腻的东西。她顿时就不敢继续运内力了,因为她身上暖和,这些蛇全部都会往她身上绕。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水里,这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驱虫药。蛇鼠虫蚁都能杀死。一手拿着匕首将往身上爬的毒蛇都斩断,扔到水里。

很快,这些蛇就全部死在了水里,但是她平素就特别讨厌蛇,所以才会在身上常备着驱虫药,现在即便是死蛇在水里她也觉得恶心无比,无法忍受。

她不知道安宁儿还有什么后招,但是这时候周围肯定是没有人的,她叫了也没有用。等到蛇死了之后,她又开始运起了内力,没办法,要不然过不了一会儿她就得手脚僵硬的冻死。

安宁儿在倒下了蛇之后便再也不理她了,直接指挥人将她头顶的洞口盖好,布置成了原来的样子。

梁木樨气得直咬牙,可是没有丝毫办法,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慢慢往上爬了。

安宁儿离开之后并没有走多远,便遇到了周牧辰。

“人呢?”

“在下面呢!”安宁儿叫住了快步往前走的周牧辰,“等等!你这个时候把她救上来,她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认为是我们合谋害了她!她根本就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周牧辰皱了皱眉,他自然也知道,这样直接将她救上来不好,要等她吃足了苦头她才知道心存感激。

“她掉下去多久了?”

安宁儿道:“你放心吧,她功夫那么好,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会有事的,你过两个时辰再来救她,保证她对你心存感激,若是再跟她有了肌肤之亲,你说皇上会将她赐婚给谁?”

梁木樨是大承的公主,即便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楚宇的皇帝也奈何不了她,只能顺其自然地让她嫁给太子,这样不但太子能够顺理成章地跟大承联姻,获得大承的支持,而且安宁儿也能够跟周牧阳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计划真的十分完美,安宁儿泼了梁木樨一身水,到时候周牧辰救她上来必然要给她换衣服,她又冻僵了,肌肤之亲什么的还不是顺理成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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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营救梁木樨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一个计划之所以完美,没有漏洞是在于这个计划没有别的其他人知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阿泽卡早就在这座山上做了一些安排了,这些天他明面上是出去会朋友,暗中却结交了很多天锦城里三教九流的朋友。

知道他们将会在西山围猎,西山上早就被他们地毯式了一遍,有多少陷阱他都早已经了然于胸。现在的阿泽卡虽然还保持这耿直的心性,却早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弱势的少年,他在天晨岛上除了周牧阳,还认识好几个市井的朋友,所以这次他早早的已经做了布置。

梁木樨刚出事,他便已经得到了线报,跟着那个报信的人往这边找过来了。他对付不了周牧辰,却截下了离去的安宁儿。

安宁儿做了这件事之后便十分得意,甚至将自己身边的侍卫都遣散了,哼着小曲,追一只獐子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阿泽卡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的利箭流星一样飞了出去,安宁儿似知道有危险,本能地朝旁边一闪,却感觉肩膀陡然一阵剧痛:“啊……”

这个山上大大小小的陷阱就有十几个,有些陷阱之间的距离需要翻过一座山头,而刚才报信的人只说看见梁木樨和安宁儿在这一片,并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是哪个陷阱。

阿泽卡射了安宁儿一箭之后,很快又搭箭开弓,对准了安宁儿地心口:“说,你把木樨怎么样了?”

安宁儿脸色煞白:“阿泽卡,你疯了吗?现在梁木樨可不是你的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要做盟友,你就是不听!”

阿泽卡手里的弓拉得更满了,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面无表情道:“你到底把木樨弄到哪里去了?”

安宁儿怒道:“你这头蠢驴子!漠北的笨熊!”

阿泽卡不说话,手一松,利箭疾风一般射出去,直飞向安宁儿的面门。安宁儿竟然像是吓得傻了,完全不知道避让,眼睁睁的看着利箭飞射来,擦着她的面颊飞过去,咄的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树上。

安宁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肃杀冷冽的人,就算上次她拦着阿泽卡的马前,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她有种感觉,如果她今天不说,阿泽卡说不定真的会在这里射死她。

阿泽卡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再次拉满了弓,这一次弓上竟然搭上了两支箭。

“说!”

安宁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张了张嘴,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在,在那儿……”

阿泽卡没有时间跟他多耗,手上的箭直接飞了出去,这次没有留手,一支箭对准了安宁儿的心脏,另一只对准了她的咽喉。无论哪一支,只要射中了,都会让她立刻毙命!

敢伤害木樨?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当当!

空气中传来两声兵器撞击的轻响,未等他看清楚,一柄利剑已经横在了安宁儿身前,周牧阳一身天青色衣袍在寒风中猎猎飘动。

“你干什么?!”他冲着阿泽卡冷喝一声,“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杀宁儿?”

阿泽卡懒得跟他理论,直接转身,大步往刚才安宁儿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木樨还在受苦,他必须赶紧去救她!这个周牧阳还是木樨的未婚夫婿呢,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帮助她的仇人,等他救出木樨就一定要带她走,回大承,或者回漠北!

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木樨在这里被人欺负?当他是死人吗?

在这一刻,阿泽卡心里无比坚定自己的信念——他要带走梁木樨!他一定要带走梁木樨!!

然而他想走,不明就里的周牧阳却并不想放他走,一个闪身就拦在了他面前:“阿泽卡,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够在我们楚宇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你将宁儿射成了重伤,竟然还想射死她!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就这件事跟呼延大可汗要个说法!”

“让开!”阿泽卡原本几不善言辞,这个时候盛怒之下更是不愿意跟周牧阳多说一句话了,直接怒气冲冲地拿着手里的弓就劈了过去。

周牧阳武功高强,哪里会让他打着。几招之后已经占了优势:“阿泽卡,我们礼让你是外宾,你却在这里蛮横无理!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就以为楚宇无人了是吧?”

阿泽卡眼眸微微一眯:“让开!”

安宁儿在旁边叫嚣:“阿泽卡,你就是个孬种!根本就不敢跟我牧阳哥哥打!你是我牧阳哥哥的手下败将!你就只是一只漠北的大笨熊!”

阿泽卡怒气更甚:“闭上你的臭嘴!等我救了木樨再来跟你算账!”

这回周牧阳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你说什么?木樨怎么了?”

安宁儿神色变了变:“她还能出什么事?不过是这个呆子穷紧张罢了,自己想要挖墙脚,又没有那个本事!还有那个梁木樨,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一边勾|搭着你不放,一边又吊着阿泽卡这只笨熊!”

周牧阳冷色一冷:“住口!”他微微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对木樨做了什么?”

此时阿泽卡已经快步跑走了,周牧阳没有时间跟安宁啰嗦,赶紧跟了上去。

阿泽卡一边跑一边叫:“木樨,木樨你在哪儿?听到了回答一声!”

周牧阳也跟着他一起叫,两人一边叫,一边往陷阱那边跑。其实阿泽卡之所以一边跑一边叫,是怕安宁儿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有用陷阱来对付梁木樨,所以他心里也不确定梁木樨是不是在陷阱里。

而此时梁木樨正在山洞里面用匕首扎着光滑的洞壁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爬,听见阿泽卡和周牧阳的声音传来,她心头忽然松了一口气,提气叫道:“阿泽卡,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奈何洞口被封住了,她的声音虽然很大,但传到外面已经很小了,不过好在阿泽卡知道机关,很快就揭开了洞口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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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后招

“木樨!木樨……”

梁木樨听着阿泽卡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几乎心头一松,就要浑身脱力地摔下去了,她死死地抓着匕首柄。陡然头顶上一亮,有人揭开了她头顶上的陷阱盖子,冲着下面叫:“木樨,你还好吧?我救你上来!”

周牧辰?

怎么回事周牧辰?

梁木樨疑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口,几听见周牧辰在上面道:“喂,木樨,你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梁木樨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是被安宁儿打下来的,周牧辰怎么会知道这里?而且一开了陷阱盖子就立刻叫她的名字,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里面了?

她敢肯定,从下面往上面看能够看得见,但是因为这个陷阱像一个深井一样太深了,从上面往下面看,特别是刚刚一打开盖子,根本就什么都不能看到。那么,周牧辰是如何知道她在里面的?

这么想着,梁木樨尽量将自己往向呈梯形倾斜的洞壁上贴,这样可以挡住上面人的视线,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只要看不到,周牧辰就不能肯定她在下面,除非他亲眼看见了她被安宁儿从井口打下来。

“木樨!梁木樨!”周牧辰又叫了两声,然后拿起一块石头向下面丢来。“噗通”一声水响,证明这里面有积水,但是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声音。

“木樨,你在里面吗?”周牧辰又问,这次显然他并不是很确定了,而后喃喃道,“难道是冻晕了?”

梁木樨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周牧辰一定知道她被安宁儿设计的事情,阿泽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她若这个时候出声的话,阿泽卡一定能够很快赶过来的,但是如果周牧辰在阿泽卡来之前跳下来呢?

那时候他们同在一个陷阱里面,还能说得清楚么?

楚宇是个那么重视礼教的国度,到时候不但是皇帝,就算是周牧阳也不会相信她了吧?

到了此刻,梁木樨终于知道了安宁儿打的什么鬼主意了,原本她以为安宁儿是想用毒蛇咬死她或者用冷水冻死她,但是想不到她的后招原来竟是周牧辰。

周牧辰原本用婆婆作引子,想要让她答应联姻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答应,反而让人将婆婆他们救了出去,他的计划失败了,所以现在就在她的清白上做文章了吗?

梁木樨想到前世她竟然喜欢了他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她便觉得恶心无比,真是瞎了眼,她是怎么会喜欢他的!

一股怒火汹涌而来,瞬间让她觉得心头一阵剧痛,几乎就要失去知觉。梁木樨狠狠地在舌尖上咬了一下,才让自己清醒过来,让僵硬疼痛的手指抓得更紧一点,不至于掉下去。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上面陡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那里做什么?”这是阿泽卡的声音!

“木樨好像在里面!”周牧辰的声音有几分焦急,又叫道:“木樨,木樨!是你在里面吗?”这句话在外人听起来就好像他刚刚发现了这个陷阱,根本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一样。

其实周牧辰现在也不能肯定她在不在里面了,因为在他看来梁木樨的功夫很是了得,想要从这个深井里爬出来也不是难事。

直到这时,梁木樨才深吸了一口气叫道:“阿泽卡,快来救我!周牧辰把我推了下来,他要杀我!”

“喂,木樨,你怎么……”周牧辰吃了一惊,想不到梁木樨真的在里面,还无赖是他将她推下去的,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

“让开!”阿泽卡一掌向他劈过去,周牧辰只能还击,两人顿时在上面大打出手。

此时梁木樨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但是下面冰凉的水里有蛇,虽然已经全都死了,但是让她跟蛇一起被泡在水里,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正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眼前陡然一黑,一个人影从洞口坠落下来。

周牧阳的声音响起来:“木樨,你怎么样了?”周牧阳手里抓着一条很粗的绳子,顺着绳子往下滑,一直坠落到梁木樨身侧,然后长臂一捞,将她抱到自己怀里,问道:“你没事儿吧?”

梁木樨冲她虚弱地一笑:“帮我把匕首拔出来!”

“好!我先放你下去,然后把绳子绑在你腰上,让人拉你上去!”

“不要,下面有蛇!”梁木樨生怕他将自己放下去,吓得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刚才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忍受着跟这些蛇待在同一片水里,将它们一一斩杀的!

想想小姑娘都觉得头皮发麻!

“好吧,我不放你下去,那你抱紧我!”周牧阳眼中有了温柔的笑意,感觉到她浑身时候,冰凉的手臂绕在自己脖子里,又心疼得厉害。慢慢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然后脚在井壁上一蹬,便荡到了她插着匕首的那边,抓住了匕首柄,一下子拔了出来。

匕首在昏暗的井下仍然闪烁着幽光,周牧阳将它叼在了嘴里,重新搂住梁木樨的腰,然后纵身往上跃去。

几个纵身就出了深井,上面周牧辰和阿泽卡还打得厉害。

冷风吹过来,梁木樨冻得瑟瑟发抖,整张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泛着青紫。

周牧阳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她裹住,然后蹲下来将她背起,一边往山下冲,一边冲着阿泽卡叫:“敢欺负木樨的人,给我狠狠收拾!”

周牧辰一边应付阿泽卡的纠缠一边道:“牧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救木樨的!”

周牧阳没有理他,快步往营帐赶去,他这些年轻功练得很好,在山林间纵身跳跃,就像猿猴一样灵活,很快就到了营地,今天是鸣蜩守在梁木樨身边,莺时守在营地里,这时候看见周牧阳背着梁木樨回来,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鸣蜩呢?”

周牧阳顾不上跟她解释:“快备热水,准备干爽的衣服!”

莺时已经发现梁木樨浑身湿透了,赶紧将暖手炉塞到了她怀里,道:“我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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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咬死了不松口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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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狗咬狗

梁木樨闹着要回去,闹着要去皇帝那里告状,周牧辰自然不能让她回去了,若是她回去了,又一口咬死了是他要陷害大承的公主,皇帝就算明知道真相,为了安抚她,也会对他进行惩罚,那么他刚刚在朝堂上建立起来的好感将又会荡然无存。

现在可不是几年前他一个人在朝堂独大的时候了,现在周牧阳回来了,而周牧宇也蠢蠢欲动。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能犯哪怕一丁点儿错误,他的失误,将会给其他两个人制造上位的机会。

“木樨,木樨你听我说!”周牧辰疾步赶来,上前就要去拉梁木樨。

阿泽卡赤红了眼睛瞪着他,一把将梁木樨护在身后。

梁木樨躲在阿泽卡身后冲周牧辰叫道:“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想杀我,不但偷袭我,一脚把我踹进了陷阱,还用冷水泼我,想要把我冻死!还恶毒地向我身上丢毒蛇,想要咬死我!你就是想杀我,最后被熠王殿下和阿泽卡抓个正着,就骗他们说你其实是想救我的!你以为我没有看清楚是你在上面向我泼水?”

周牧辰想不到她会将安宁儿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安插到自己的头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木樨,你真的误会了,那个陷害你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我也是刚刚才到那里的,我确实是准备去救你的!”

梁木樨道:“你没有害我,谁给你作证?”

说到作证,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如何能够找到人作证?

此时远处树林里一个红色身影快步走来,周牧辰眼睛一亮:“安宁儿可以给我作证!我刚刚赶去救你的时候,她在半道上碰到我!”

阿泽卡拳头捏得咔咔响:“还敢胡说,杀了你!”

梁木樨倒不怕阿泽卡真的能够杀了周牧辰,反正刚才两个人也打过一架了,双方都没有捞着什么好处。她依然从阿泽卡身后探出头来,一副很怕周牧辰的样子:“你到底是去杀我的还是去救我的,谁说的清楚呢!”

周牧辰抚额:“木樨,我真的是去救你的!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梁木樨又道:“既然你说是去救我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陷阱里的?陷阱那么深你在上面根本就看不到我吧?你如何确定我就在里面?”

周牧辰突然就被她这几个问题问住了,梁木樨以前功夫那么好,三年前她还才十岁,就能够手刃那么多杀手了,而这三年她又在著名的学府梅溪书院学习,功夫就更好了。当时他真的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在陷阱里面,所以在问话的时候才会漏了陷。

此时他忽然无比愤恨安宁儿,如果不是她吃醋,非要陷害梁木樨,梁木樨现在怎么会死死地咬着他不放。

周牧辰忽然道:“好!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就在那个陷阱下面的,因为我在山林间狩猎的时候碰到了安宁儿,当时安宁儿神色慌张,我便断定她是做了什么坏事了!然后我就悄悄地跟着她,听她自言自语嘀咕说什么在那么深的陷阱里面一定上不来,一定会被冻死的!我想到她一直痴迷牧阳,一定是为了吃醋陷害了你,所以我二话没说就赶去救你了!”

他话音刚落,梁木樨正要反驳便听见安宁儿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听说是你要谋杀福宁公主,你是求娶不成心生恨意吧?所以要杀了福宁公主泄私愤!”

“胡说八道!本太子是那样的人吗?安宁儿,你休想让本太子替你背黑锅!”

安宁儿冷笑道:“太子殿下这话真是好笑,是福宁公主一口咬定了是你要杀她,怎么倒成了我陷害你呢?对吧,福宁公主?”

周牧阳的声音忽然想起来:“安宁儿,阿泽卡掉进什么陷阱里了,你该知道吧?”

安宁儿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周牧阳:“阿泽卡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怎么会掉进陷阱了?牧阳哥哥弄错了吧?”

周牧阳点点头:“是啊,安表妹在做局的时候怎么没有好好想想再说呢?你让人来说阿泽卡掉进陷阱了,把我引开,然后才好对木樨动手吧?”看见安宁儿要争辩,他目光森冷,“当时她的身边只有你和你的护卫!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安宁儿摊摊手:“我确实不知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不信我总该相信福宁公主吧?她自己都说这件事是太子殿下做的!不信你问她啊!”

梁木樨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是太子殿下做的,可是我也没有说你没参与啊!”她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给她数:“你看,用调虎离山之计将熠王调走的是你吧?将太子殿下叫来的是你吧?你是不是还打算,等太子下去救我时候来个捉|奸啊?然后正好说成我们在下面厮混对不对?”

阿泽卡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梁木樨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同样额头青筋乱跳的还有周牧辰,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情绪:“好,今天我们就把话挑明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安宁儿做的,我只是因为爱慕木樨,时刻她,才知道她掉进陷阱里了,正在想办法就她,你们就来了!”

梁木樨突然惊恐地看着他,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眼泪直往下掉:“你们不要信他,就是他将我一脚踹进陷阱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也是他向我泼冷水的,你们想想,若是我死在楚宇,我师父和大承陛下会这么善罢甘休吗?我现在跟熠王殿下订了亲,他们一定第一个饶不了熠王,至少要责怪他保护不力!到时候收益最大的人是谁?”

这回周牧辰真的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梁木樨,我现在是好端端的太子,为何还要跟牧阳去争?我陷害他于我一点儿助益都没有,反而还是臭了名声,我何至于这么做?!”

梁木樨小声嘟嚷:“谁知道呢!反正解释不通你也已经这么做了!”

今天她的目的达到了,等下她就开始装病,非要闹腾得人尽皆知,这样不愁周牧辰不会私下里找安宁儿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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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留下

“大嫂!”叶子理一边大声叫着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嫂,我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

这个孩子,以前从来都是舒绿舒绿的,自从叶子琛去世之后,他却一本正经地喊起了她大嫂,并且说:“我只认你一个大嫂!以后我保护你!”

舒绿自然只当这是孩子话,不过听着很让人暖心,所以她也很愿意看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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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姻缘

其实梁木樨知道,阿泽卡就是在闹别扭,为了她嫁给周牧阳的事很不高兴,得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

没过多久,鸣蜩回来了,不知是跑得急了还是怎么回事,鼻子上挂着薄薄的汗,满脸通红。一回来就急切地进了营帐:“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

梁木樨坐在床榻上暖暖的被子里:“我没事!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不问还好,一问鸣蜩的脸竟然更红了,梁木樨装作看不到,将晚上的行动跟她说了一遍。

鸣蜩明显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等到她说了周牧阳发现了山上有苗女的踪迹的时候,鸣蜩才回过神来:“姑娘,我刚刚就遇到她们了!”

“啊?”梁木樨一愣,后背忽然有些发僵,“你,你碰见她们了?在,在哪里?”梁木樨一紧张,话也说不利索了。她跟周牧阳都觉得那些苗女肯定跟周牧辰有关,他能够万里迢迢去南瑶旧地将婆婆他们绑架过来,怎么会请不动几个苗女?况且他的舅舅是拓东王。

他们原本准备今夜趁着梁木樨闹事,周牧辰的注意力被吸引在这里,带人去把那些苗女一锅端了,可是现在鸣蜩竟然说看见他们了,那现在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鸣蜩点点头,说出了更坏的情况:“不但碰到了,我们还交手了!”

不但交手了,她还输了,输得特别惨,整个人被人扒|光了衣服,困住了手脚扔到瀑布下的水潭里,那些苗女们并没有对她再做什么,直接将她扔完就走了,连衣服都给她放在了岸上。

虽然衣服近在咫尺,但是她就是不敢上去。她一直挣扎着要弄断手脚上的绳结,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的,她挣扎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能够弄断,只好一直将自己埋在水里面,直到……

直到一个不带什么温度的声音由远而近:“鸣蜩……鸣蜩……”

鸣蜩这下更加慌乱了,她手脚早被捆得麻木了,根本就不敢去够那近在咫尺的衣服,只能将自己的身子尽量往水里藏。

这边的瀑布没有结冰,但是这寒冬腊月的,潭水冰冷刺骨,鸣蜩冻得瑟瑟发抖,就看见陈思捷已经到了近前,并且拿起鸣蜩的衣服喊道:“鸣蜩……姑娘,鸣蜩姑娘你在附近吗?”

而后陈思捷还是发现了她,有些奇怪地道:“这么冷,你……你在做什么……”显然一下子懵住了,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脚还被绑着。

“你你你,你转过去!”鸣蜩冷得瑟瑟发抖,又因为羞愤尴尬红了脸颊,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思捷乖乖地转过去了,但是等了好半天身后还是没有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这才发现她的手脚动被绑住了,现在只是强行支撑着,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沉下去了。

这一瞬间,他就慌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伸手将她捞了上来,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在怀里取暖,然后帮她解开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好让她穿衣服。

鸣蜩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所做的第一件是就是狠狠地给了陈思捷一巴掌。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去看自己现在还火辣辣的手心。

同样火辣辣的自然还有陈思捷的脸颊,几根清晰的指印印在脸上,让他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所以他回去之后,周牧阳第一眼就发现了,难得好心情地调侃道:“你这是去占哪个良家妇女便宜了?被揍成这样!”

谁知陈思捷听了竟然一本正经地道:“殿下,我要娶鸣蜩!”

“你说什么?”周牧阳吃了一惊,若说梁木樨的两个侍女,应该是温婉可人的莺时跟他接触比较多一点吧?怎么一下子换成了时常不在梁木樨身边的鸣蜩了?

“我说我要娶鸣蜩!”

陈思捷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声音也沉稳了许多,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周牧阳讲了一遍。

周牧阳脸色却阴沉了下来,陈思捷完全不知道他正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只以为他不答应自己就这样娶了鸣蜩,忍不住出声道:“殿下……我,我都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了,这件事怎么说错都是在我!”

周牧阳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错怎么在你了?那个时候你若不救她,她可能就要被淹死或者冻死了,而旁边又没有别的女人,所以只好你亲自动手了。”

陈思捷脸上红得厉害:“话是这么说,可是我都……我都看了……”他不光是看了,还抱了。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根本挥之不去,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控制不住的脸热心跳。

周牧阳道:“你说想娶就能娶了?鸣蜩她愿意吗?福宁公主肯把她嫁给你吗?”

陈思捷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所以,我才来求殿下啊!求殿下替我去提亲!”

周牧阳是要去跟梁木樨商量一些事情,从鸣蜩被她们这样戏弄,可以看出这些苗女很不简单,鸣蜩今天被她们发现了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并且人家并没有对鸣蜩下杀手,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讲和方式呢?

周牧阳决定去找梁木樨商议一下,顺便去帮陈思捷这个傻小子探探口风。

鸣蜩自然不可能将那么丢脸的事情告诉梁木樨,所以当梁木樨从周牧阳口中听到了当时的情形还是很吃惊的。鸣蜩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擅于追踪、隐匿、轻功甚佳,就算实在打不过,她总是能跑掉的。

可是现在,她竟然非但没有跑掉,还被人抓住了扒|光衣服捆住手脚扔到了瀑布潭里。

这些苗女真的很不简单!

周牧阳说的不错,她们并没有伤害鸣蜩的性命,这也是她们的一种试探。两人商议了片刻,周牧阳就告辞离去了,梁木樨又将鸣蜩叫了进来,问她:“你是怎么被她们抓住的知道吗?”

鸣蜩点点头:“确切地说,我们并没有打起来!”

第90章 同意

鸣蜩调整了一下思绪,说道:“当时我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就一路跟了过去,发现她们并不是往那个常住的道观走,而是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山洞?”周牧阳打探来的消息里没有这个山洞,他说的是一座叫做“清风观”的小道观,他上次派人去找婆婆他们就发现了,已经派人盯了好几天了,就准备等着今天晚上动手呢!

现在莫名又出现了一个山洞,若是这个山洞才是她们的老巢,那今天晚上的行动就必然要取消。

鸣蜩点点头:“那个山洞很隐秘,但是我记得它的位置。”

“嗯,你接着说!”

“我一直跟着她们到了那处瀑布,然后她们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踪迹。然后我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似花香又不像花香,还带着点淡淡的血腥味儿……”鸣蜩努力回忆了一下,尽量描述得详细一点。

梁木樨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觉得我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

“你闻到那股香味后来就昏迷了?”

“是的!”鸣蜩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很快就醒过来了,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脱我的衣服,有两个人还吃惊地瞪着我,我那时候感觉手脚发软,只能任由她们将我衣服脱了、绑住手脚扔到水潭里。”

“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走了!”

“她们一共几个人?”

“三个。”

梁木樨点点头,又问:“你是怎么发现山洞的?”

鸣蜩的脸又可疑地红了,这次连带着耳朵都红透了,嗫嚅了半天才道:“我那是挣扎着想要解开手上的绳子,但是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就是解不开,后来陈思捷来了,我怕他看见我,只能躲到石头,然后,然后……我就发现从我那个角度望过去,瀑布后面有一条绳索一直通到上面,顺着绳索我发现了那个山洞。”

梁木樨点点头:“确实是够隐秘的!今天算你大功一件了!”

鸣蜩羞涩道:“姑娘快别这么说了,都丢死人了!”

梁木樨笑了笑:“刚刚熠王来跟我提亲了。”

“啊?”鸣蜩有些发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他跟姑娘的亲事不是定下了吗?怎么还来提亲?”

梁木樨道:“他是受人所托来提亲的!不是替他自己提的!”

“啊?受谁啊?”鸣蜩又恢复了原先活泼的模样,“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熠王帮忙提亲啊?”

“陈思捷啊!”

“啊?”

鸣蜩瞬间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完全忘记了合拢,过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色瞬间红得要滴血,恼羞成怒道:“他他他,关他什么事?他提什么亲!”

梁木樨故作不解地看着她:“他提亲又关你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熠王刚刚过来跟我说,陈思捷想要求娶莺时,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她话刚落音,鸣蜩脸上的血色就退得干干净净,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目瞬间就失去了光彩,然后苍白着一张脸怒道:“他要求娶莺时?他凭什么求娶莺时?!他就是个登徒子!”

梁木樨看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觉得再逗下去,鸣蜩就要跟她翻脸了,就这个样子她都恨不得提把剑去将陈思捷砍成十七八段。她连忙拉住她:“好啦好啦,我刚才说错了,陈思捷拜托熠王来求娶我们家的鸣蜩,你说我该不该把鸣蜩嫁给他呢?”

鸣蜩再次目瞪口呆。

梁木樨伸手两只素白的小手在她脸上一通揉捏:“怎么了?高兴得傻了?”

“姑,姑娘,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鸣蜩脸上瞬间又涨红了,一把拍开她的手。

梁木樨又伸出手去,一边去捏她的脸颊,一边道:“你平常多数时候都木着一张脸,凶巴巴的,你看这样多有意思!”

“姑娘!我不跟你说了!”她说罢又准备站起来,被梁木樨拉住:“那你说我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让我想想!”

“好,我就说我们家鸣蜩要好好想想……”

话没说完便听见外面一个声音道:“莺时姑娘,我要见鸣蜩,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她!”

莺时的声音传过来:“陈护卫,鸣蜩在跟姑娘商量事情!”

“我有重要的东西给她!拜托你了!”

梁木樨听了在里面叹气:“平常真的看不出来,这个陈思捷竟然是个性子这样急的人,多一刻都等不得么?”

“姑娘!你不许再取笑我了!”

“好!我给你做主,罚他跪碎瓷片,什么时候我们鸣蜩消气了再让他起来!”

鸣蜩坐在那里不吱声,脸上两团红云却怎么也无法消散。梁木樨便招了莺时进来,将床头搁着的一只药碗拿给她:“去门口摔碎了让陈护卫跪着!什么时候鸣蜩让他起来再起来!欺负了我们的人想就这么算了?”

莺时掩了口笑:“是!”

很快外面就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接着莺时柔婉的声音响起来:“陈护卫,你先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鸣蜩愿意出来见你了,你就可以起来了!”

接着梁木樨就找了各种借口拉着鸣蜩说话,闲聊以前在梅溪书院的生活,过了片刻莺时也加入了进来,三人聊得兴致高昂,只要是梁木樨和莺时两人兴致高昂,而鸣蜩却始终心不在焉的,还不时往门口张望。梁木樨和莺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装作看不见,更是一句也不提陈思捷还在门口跪着的事情。

最后鸣蜩实在坐立难看,梁木樨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才道:“莺时,去将帘子掀开了我瞧瞧陈护卫有没有偷懒!”

莺时答应着就起身准备去掀帘子,结果鸣蜩蹭一下就站起来,快步往门外跑去,冲着陈思捷大声道:“你是不是傻啊?让你跪你还真跪啊!”

陈思捷低低地说了一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梁木樨和莺时都耳力极佳,还是听见了,两人在里面相视一笑。

第92章 抓个正着

她挣扎一下,周牧阳却突然将头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梁木樨心里忽然狠狠一翻,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情爱,只是前世周牧辰对她很好,她也觉得自己必须爱他,并且坚贞不屈地只爱他一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移情别恋,可是即便是最情浓的时候,他抱着她在她耳边细语的时候,她也只是害羞到腿发软,从来也没有这么强烈到控制不住的心跳。

尽管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过去,下意识地回避她跟周牧辰的那段感情,可是今日这样的剧烈的心跳,她忍不住想起来,前世一次也没有。心冷、心碎倒是有……

叶天星给她治病的时候说了,切忌大喜大悲。

她强行将心头的悸动压制下去,木着脸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我一定好好表现!”少年激动地跳起来,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然后快步往外面去了。

梁木樨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他亲过的头发,仿佛那里很烫,让她的手忍不住又缩了回来,狠狠地握了握拳:“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刚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

梁木樨并没有出去,很快真金和白银就被收拾干净了,欢快地跑了进来。它们被阿泽卡打理得很好,梁木樨为人冷清,不擅长做这些照顾小动物的事情,所以她的真金和白银,还有她的骕骦都是阿泽卡在照顾。

她曾经想过,等到她报完了仇,就跟婆婆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让阿泽卡把真金和白银都带到漠北去!

阿泽卡带着爽朗的笑声进来了:“木樨,你出来看看,真金和白银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梁木樨今天闹腾了半天,刚才心里又狠狠地难过了一下,已经很是疲倦了,不过看见阿泽卡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穿上鞋,出去看了。

林中光线昏暗,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晚来风急,天寒欲雪。

少女裹着轻暖的狐裘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头壮硕的白狼。这头狼瞎了一只眼睛,但是毛色油光水滑,一看就是没受过饥饿。西山上面物种丰富,所以才被开辟成皇家狩猎场,不过也有很多是专门饲养在这里,以供皇子皇孙们来狩猎的。

不过他们这片山应该没有狼才对,这里都是事先勘察过了,再圈定的围猎场,外围都有侍卫们把守呢!

梁木樨看了看阿泽卡:“真金和白银从哪里抓到的狼?它们出去了?”

真金和白银都巴巴地看着梁木樨,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嘉奖,他们都有一身蓬松的卷毛,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梁木樨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让莺时拿了肉干来喂它们。

阿泽卡道:“这个狼皮可以给你做个褥子垫在椅子上坐。”

梁木樨没有反驳,只是从衣襟里拽出一根细绳子,在阿泽卡面前晃了晃,绳子原本是红色的,现在已经有些褪色了,上面挂了一颗狼牙。这是那年冬天他们跟狼群大战的时候,有一头狼咬在了阿泽卡的手臂上,后来把它的头砍下来了,它还兀自不松口,一直咬到他们找到了一个牧民老阿爸和老额吉寄宿,最后老额吉打了热水来,才将咬在阿泽卡手臂上已经冻实了的狼头取了下来。

梁木樨脖子里的狼牙便是当初咬在阿泽卡手臂上的狼牙,阿泽卡也有一颗,都是他后来撬下来的。

阿泽卡看她晃着狼牙,也将自己脖子里的绳子拽了出来,问道:“你还要么?”

梁木樨点点头:“你看着撬几颗下来,我送给瑶瑶、莺时和鸣蜩一人一颗。”

阿泽卡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我也撬几颗下来送人!”

莺时和鸣蜩想不到姑娘会送她们这个,都很感动。这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很难得。

当晚,月黑风高,山林间只听见夜枭的鸣叫声以及大风吹过树梢的呼呼声响,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营地,一个黑影悄然闪过,而后悄无声息地进了一个不大的营帐。

黑影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另一个黑影跟着。

当外面一片喧嚣的时候梁木樨并没有起床,而是让莺时和鸣蜩两个人死死地守住营帐,防止什么人趁乱冲进来。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管这些,也没有关心是不是有人还留在自己的营帐里,他们点亮了火把,将安宁儿的营帐团团围住,同样被围困在里面的还有太子周牧辰。

他们俩被阿泽卡的两只大狗死死地堵在里面,想要划破帐篷逃跑都不可能,外面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这个时候,周牧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已经暴露在了别人的眼底。今天梁木樨一闹,他如果不让安宁儿站出来把这罪顶了,谋害别国公主的罪名就只能落在他头上了。背上了这样的污名,他还怎么继续当太子?

皇帝虽然表面上对他很是宽容,但实际上真正继位的人选还没有敲定,也就是说周牧阳甚至周牧宇都还有机会。他若是谋害了大承的公主,不管这个公主有多么名不符实,但大承就能以此为借口,在经济上甚至米粮上制裁他们;而跟大承联姻的漠北这些年在呼延大可汗的统制下已经逐渐统一,这个时候正是兵强马壮之时,随时都有可能对楚宇发兵。

而这一切如果都是因为他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皇帝会怎么对他!

他不能忍受被轻视的日子,不能再忍受一朝两太子的日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安宁儿亲口认下这件事。

可谁知道他刚一进了安宁儿的营帐,连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外面疯狂的狗叫声,狗一叫,所有人全部都出来了,将他们结结实实地堵在了里面。

并且安宁儿此时只穿着睡觉的中衣,而他刚才将她营帐外面的侍卫全部放倒了。

现在,他们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第91章 你是让我上瘾的毒

狩猎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除了侍卫们打回来一些野味,其他人都没有收获。倒是陈思捷和鸣蜩收获了一份爱情,为此,梁木樨让莺时去传话,要让陈思捷打几只狐狸给鸣蜩做一件斗篷当聘礼,不然就不答应把鸣蜩嫁给他。

莺时传了话回来,周牧阳也跟着来了,梁木樨瞪他:“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这小脾气都是跟谁学的?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能折腾!”以前自然是指前世,不过在梅溪书院的三年她也没有折腾,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梁木樨仰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某个人呆的久了,就变成这样了。”她以前脾气也很好啊,奈何有些人总是阴晴不定的,很难捉摸,倒不如自己脾气坏一点,他反而倒愿意来哄着你了。

奈何现在某人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笑着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我脾气这么好!”他脾气确实很好,不过那是在前世,等到重生之后,他就开始阴晴不定,还要把梁木樨抓过来当奴隶。

梁木樨想想那个时候她人小胳膊短,被他追着一路逃到漠北,还被人卖到蓝月湾,她就觉得委屈,忍不住道:“是谁一心想杀我?还把我追到漠北去了,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又冷又饿,几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这自然有点夸张,不过后面周牧阳追的紧,她确实不能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多半是买些干粮一边赶路一边啃,有时候没有水,渴了就抓几把路边干净的雪吃。

“我,我那时候……”周牧阳眼中涌动着莫名心酸的情绪,忽然说不出话来。

梁木樨越想越气,这些年明明他就在身边,她却也没有机会问问他:“你说,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恨我?特别想杀了我?”

“我……我没有!”周牧阳下意识地就否认,“木樨!”他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被梁木樨一把推开:“离我远点!”

周牧阳撇撇嘴,拉过一旁一个绣墩坐下来,梁木樨出趟门,所有的东西准备得一应俱全,折叠式的床,可以叠得很好,收起来,折叠式的绣墩,将腿叠在凳面下面,一点儿不占地方,这些都是南浔皇后设计。周牧阳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个好师父真是好啊!

“木樨,我并没有想杀你!”他说得很肯定,目光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她。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然以梁木樨的性子,这辈子他都别想得到她的原谅。

“我那时候虽然恨你无情,设计了坑给我跳,可是却也明白,你说得很对,如果不是你,换个人来只怕结果会更坏!其实最主要的责任在我,是我太天真了!而且前世我能有那样的下场,也是我自己自暴自弃的结果!”见梁木樨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周牧阳点点头,“你猜得没错!”

“那时候熠王府虽然被围困,但我经营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逃生的法子都没有呢?我就想赌那最后一点亲情,谁知……”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梁木樨沉默,她虽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但是熠王入狱的时候还是知道的,那时候熠王妃都能够逃出去,他怎么会逃不出去。虽然熠王妃最后还是被抓了。

而后周牧阳说出来的话让她更加吃惊:“你知道那时候我怎么会被抓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她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那些证据她早就留好了,等到被揭发的时候,就是周牧阳落网的时候。想到这里,她不禁深深自责,觉得自己那时候所干的事情简直不是人,那时候的周牧阳阳光开朗,一心只沉醉在武术和酿酒上,只想周游天下。这么好的一个人,她是怎么忍心对他下手的?

周牧阳看着她:“你不用自责,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来到我身边是有目的的,那时候我就想,不管你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只要你还肯待在我身边,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地待你,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的真心……”

梁木樨的心里忽然狠狠一痛。

她没有看见!她眼瞎!

不但前世没有看见,今生也要装作看不见!

她自私,只想自保,只想报仇,不想跟他有太多关系!

周牧阳继续道:“后来,我在狱中听说你被执行了火刑,其实那个时候我师父来过,只要我想走,就是到即将行刑的最后一刻,他也有本事带我走。可是那时候你已经死了,我……我万念俱灰……”

梁木樨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滚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啊?”

周牧阳苦笑了一下:“我师父也这么说,他说我爱上你是我的劫难,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觉得……你是毒……你是我的毒……让我上瘾的毒……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梁木樨的心狠狠一震,不过她为了不那么尴尬还是抬起了下巴,倔强道:“那你又问什么一直把我追到漠北?害我差点被狼吃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周牧阳双眼泛红,起身蹲在了她的床边,帮她擦眼角的泪,“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恨你,我就想留你在我身边!”

梁木樨哼了哼鼻子:“你有什么权利剥夺我的自由,把我禁锢在身边?!”

“是啊!”周牧阳皱了皱英俊的眉,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就过去找你了,我特意换了个身份就想默默地陪着你,只要你不逃了,让我好好地守着你!”

他抓住了梁木樨的手,一错身就坐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拥进怀里。

“你!你放开我!”梁木樨整个人都僵硬了,不断挣扎着推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走开!”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男人将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很低很温柔。

梁木樨忽然就心软了,她拒绝不了这样的周牧阳,不管是明朗、干净、温暖,还是喜怒无常、暴戾、狠辣,她都能够拒绝他,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软弱的周牧阳,他在她耳边软语求她,给他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一会儿是真的只一小会儿,很快,梁木樨就在一片犬吠声用惊醒,继而面红如霞。

第93章 周牧辰中计

外面虽然是乌黑一片的山林,但是外面围着的人却是人手一支火把,将漆黑的山林照得透亮。

周牧辰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周牧阳和周牧宇,而在他们前面是阿泽卡和他的两条大狗。

他心头突突直跳,周牧阳和周牧宇什么时候联手了?他们这是要明火执仗地跟他对着干了?周牧辰此刻脸上还蒙着黑布,他冷眼看着前面这群人,在计算着逃出去有几分可能。

周牧阳已经叫:“皇兄,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宁儿的营帐里干什么?”

周牧辰知道他们这些人就是故意来拿捏自己的,尤其是周牧阳,看他那个样子是恨不得自己死了呢!也是,早在几年前他们不是就怕杀手去追杀过自己了吗?

周牧辰眼看着这么多人,而且门口还嘟着狮子一样的两条大狗,今天晚上这件事怎么都是无法善了了。他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脱身,安宁儿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此时的安宁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外面围满了人闹哄哄的,而且周牧辰是怎么到她帐篷里来的她竟然一无所知。此刻的她心里十分害怕,根本不敢一个人呆在帐篷里了,只得随手裹了一件斗篷,将自己整个人都包在里面,疾步往外面冲,一边冲一边喊:“牧阳哥哥,牧阳哥哥……”

然而没有等到她的牧阳哥哥应声,周牧辰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一下子将她拉到了身前,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搁在了她雪白的脖子里。

“牧阳哥哥……救我……”安宁儿吓得脸都白了,目光紧紧地落在周牧阳身上。

周牧阳也吓了一跳,他想不到周牧辰会突然对安宁儿出手,毕竟安宁儿是安大人的独女,是皇后的侄女,怎么都不是身为太子的他能动的。原本今天他们来堵的目的,是想逼着周牧辰和安宁儿认下他们私会的事情,操作得好,安宁儿还能当上太子妃。虽说最终可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这几年还是能够过安稳生活的。

周牧阳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听见周牧宇对他道:“皇兄,这个人一定不是太子殿下,太子不可能这么糊涂,不会对安小姐下手的!”

周牧辰听了心头一喜,只要他们否认了他是太子,那么他就能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

谁知周牧阳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皇弟说得是,大皇兄怎么会做出这样有亏私德的事,大皇兄顶天立地,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绝不会干半夜偷进女眷营帐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他说得气势如虹,手一挥,整个人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弓箭手!”

围在四周的侍卫早就在等这句话了,他的话没有落音,就齐刷刷地拿出了一种特制小弩,每个弩上都装着特制的小箭,长度不长,却携带方便。周牧辰是见识过这种弩的,这是南浔皇后几年前研制出来的,准头要比一般弓箭足。

“牧阳哥哥,牧阳哥哥救我!”安宁儿被挟制着,一动也不敢动,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煞白。

“宁儿别怕!我们都在呢!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他说了这话又向周牧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周牧辰这时候心都凉了半截,他总算看出来了,周牧阳和周牧宇今天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目的来的。若是他不承认他是太子,他们就能把他当成一个大胆擅闯女眷寝帐的狂徒射杀了,到时候即便是他杀了安宁儿又能如何,周牧阳既然能够想出这个法子来对付他,只怕早就准备好了牺牲安宁儿了。

但他若是承认了自己是太子,就要认下自己跟安宁儿私会的事情,就要娶了安宁儿,以安宁儿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做一个良娣的,她若是做了太子妃,自己便再也不能娶梁木樨或者莫凡瑶了,白白失去了大承和漠北两国的助力。而且说不定梁木樨还会咬着他们俩串通好了来陷害的事情不放。

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就是私德有亏,不但谋害别国公主,还与安家的小姐私通,这样的品行怎么还能做太子?到时候不用周牧阳开口,朝野上下便是一片弹劾的声音!

然而他这个时候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他自己的侍卫一个都没有带过来,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周牧阳下了手了,这里这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助他。

周牧辰想到这里,心头一阵一阵发冷,额角上渗出的冷汗早将他蒙在脸上的布巾都打湿了。

直到此刻,周牧辰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此时他正在权衡着要怎么办。心中衡量再三,还是决定自爆身份,至少这样能先保下命来,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吧!

便在这时,真金突然转过身来,狂吼着向人群扑去,与此同时,白银也狂吠起来,不过它一下子跳起来向安宁儿扑去。

安宁儿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瞬间就吓得晕死过去,一下子软倒在了周牧辰怀里。周牧辰自顾着阻挡前来袭击的白银,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宁儿晕死过去了,所以当他放开安宁儿,挥剑去次白银的时候,安宁儿还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而真金刚刚突然扑出去,周牧阳带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真金扑过来之际,便闪身让开了一条道。果然真金没有丝毫停留,一下子扑到了包围圈外面,往黑暗处追了过去。

黑暗的山林之中,女子的呵斥声传来,中间伴有兵器打斗的声音。周牧阳很快反应过来,吩咐几个侍卫:“去看看!”

阿泽卡此时也听出来了,叫道:“我去!”也跟着从人群里跳了出来,直接想黑暗中跑去。

此时,周牧辰一剑刺向白银,眼看白银无可避让就要被刺中了,周牧阳一把夺过身旁一个侍卫手上的弩箭,一按机括,利箭便射了出去。

周牧辰瞳孔猛然一缩,想要挥剑来挡已经来不及了,他情急之下将安宁儿推了出来挡在身前。

第94章 吃个暗亏

陆铭久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得派人给舒绿送去了一套红宝石首饰,说老爷子实在喜欢她送的礼物,希望她有时间能够常去陪陪老爷子,至于那套钻石首饰,由他去送怎么样都不合适,还是推给老爷子,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所以,当舒绿收到那套红宝石的首饰,就开始头疼要怎么去应付老爷子。

别看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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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反扑

汽车驶过热闹的西宁街,与电车交汇的刹那,舒绿看见了一个熟人的背影。

确切地说是她曾听师父说过很多次关于这个人的事,看过师父所画的这个人的画像。一开始她还不能确认是他,但是刚才那人与一位贵妇擦肩而过,一个细小的动作表明了他的身份,令舒绿很确定,那个人来霖州了。

就在刚刚那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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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搏杀

打完四圈,日头已经偏西。

佣人上来撤了牌桌,端上下午茶来。英式的红茶配蛋糕,蛋糕很精致也很可口。

大伯母一直坐在她身边,此时亲自给她斟了茶:“我刚才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舒绿含着满口香浓的蛋糕,乖顺地点头:“嗯,我会努力的。”她喝了一口红茶,抬起头:“大伯母,我想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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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周牧阳受伤

那剑来得太快,梁木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拿过剑,况且这个小凤山别苑是周牧阳的地方,他们两人散步聊天,根本就不需要随时带着武器,又不是那几年逃亡的日子。

梁木樨瞳孔急剧收缩,她刚刚射了一箭,手上一点都不慢,迅速又装了一支箭,但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弓弩的威力要大打折扣。安成虽然左手使剑,但是他练了几年已经有所成,速度十分快。

梁木樨来不及拔左臂上的匕首,直接拿着弓弩挡在了自己身前,却见安成身后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已经横在了他脖子里。

而此时,安成的剑尖离梁木樨的脖颈堪堪只有两寸,若是他不管不顾地就这么刺过来,梁木樨手中的小弩也不一定能将其挥开,就算能够挥开,也不能保证安成的剑不从她脸上划过,到时候她就是不死也要在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疤。

周牧阳清润的声音在安成身后响起来:“成哥,你这是干什么?”

安成背脊明显一僵:“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哥哥,就让我杀了这儿小贱|人报仇!”

周牧阳声音发冷:“成哥,若是我哪天这样去威胁嫂子,你也能眼睁睁地看着嫂子死在我剑下?”

安成一愣,声音里多了一丝暴戾:“你嫂子可没有得罪你!你看看我这条手臂,就是这个小贱|人砍掉的!”

梁木樨眼眸微微一眯:“你纵容手下屠杀我的族人!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得罪你了,你们不但杀了他,还把他挑在剑尖折磨,让他流尽最后一滴血!你们难道不该死吗?我留下你的命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

安成脸颊扭曲,眼中闪过凶狠和鄙夷:“一群边奴,我们想杀便杀!还需要什么理由!南瑶余孽容你们苟活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梁木樨眼中似有两团火苗在燃烧,今天她誓要将这个人斩杀于剑下,现在她已经不是南瑶边奴了,她是大承的福宁公主,刺杀大承公主,即便是他们今天全部被抓住了杀死也是白死,因为他们是刺客!

周牧阳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劝道:“成哥,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你知道就算我们在这里杀了你,你死也得背负着刺客的罪名!就算你不死,到了刑部也是重罪!”

安成眼眸眯了眯,收起了剑,恨恨地看着梁木樨一眼:“哼,来日方长!”

周牧阳也松开了剑,安成吹了一声口哨,带着刺客们往外面退去。

梁木樨从假山中抢了出来,快步往安成的方向追去,手中的小弩已经举了起来,短小锋利的箭就如流星一样被射了出去。

正逢安成翻墙出去,拿箭急速追至,瞬间就到了安成身后。

仿佛知道了身后有危险,安成头也没有回,在半空猛然身形一扭,避开了要害,但是最终还是没能避开那只箭。肩膀瞬间被射中,安成的身形猛然一滞,向下坠落下来。

身旁两个侍卫赶紧上前将他护住,而其中一人陡然甩手,寒光闪过,几枚暗器瞬间袭来。

“木樨!”周牧阳猛然扑过来,将梁木樨护在怀里,两人滚落在地上的草丛里。

“少主!”

“少主……”

陈思捷带着人迅速围上来,在外面他们一直称周牧阳为少主。

周牧阳很快爬起来,去上上下下检查梁木樨:“刚才摔到哪儿了?有没有受伤?”

梁木樨摇了摇头,她的鼻端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你受了伤?”

周牧阳这才转过头去,面不改色地从自己手臂上拔出一枚菱形飞镖,扔在了地上:“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我帮你上药!”

“好!”

周牧阳转过身去,将那条疼得颤抖的胳膊往身后藏了藏。

梁木樨已经率先进屋,吩咐莺时拿药箱子过来,幸好她们每次出门都做好了准备。伤药都是现成的,怕刚才的暗器有毒,梁木樨强行给周牧阳喂下叶天星配给她的解毒丸:“你把这个解毒丸带着,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所防备。”

周牧阳知道她这样说,一定是想到了三年前他差点死掉的那一次,虽然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但是他知道梁木樨一定是知道的。怕她担心,乖乖地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带着。”

梁木樨很快给他上了药包扎好,有听见周牧阳叮嘱她:“你在这里玩两天就搬到阳明山去吧。”住在紫阳宫,谁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下手了。

梁木樨点点头:“安成今天也受了伤,短期内应该不会来了!不过下次若是他再来,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周牧阳道:“他不来你也得防着点别人!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说了不许你有事就不许你有事!”

“好,就算我以后要死也一定死在你手上!”梁木樨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周牧阳伸手在她头上狠狠地揉了两把,“我要你陪着我一辈子,把你以前欠我的全都还给我!不许想着离开我!”他面容严肃,恶狠狠地盯着她,眼中像是跳动着两簇火苗,而声音却带着一点嘶哑,极力掩饰他此刻的紧张。

梁木樨不说话,低垂着眼眸避开他的目光,她不能承诺他什么,她害怕!她懦弱!

周牧阳在当天晚上顶着风雪离开了小凤山,梁木樨却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半宿没有睡着。

次日,她得到消息,顾凤辞到了天锦城,目前已经跟阿泽卡汇合了。

她心头忽然又酸涩又难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顾凤辞。如果按照叶天星的推断,顾凤辞以前就是太子妃的人选,那么她应该是喜欢周牧辰的吧,可是现在周牧辰跟安宁儿的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而按照她目前的身份,是不足以嫁给楚宇任何一个皇子的,说不定还有可能暴露出她是顾廷恩女儿这件事。

第98章 私会

这些年顾凤辞一直在为她父亲平冤昭雪而奔忙,因为一直是周牧辰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他们俩也走得很近,甚至在梁木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结成了同盟。

顾凤辞回到京城所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周牧辰,周牧辰现在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不过顾凤辞想要去见他还是有自己的渠道的。

所以很快她就出现在太子府的书房里,谁都不知道,太子的书柜后面有一间密室,但是顾凤辞知道,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这件密室就成了他们常常密探的地方,或者应该说是私会的地方。

她进了书房之后,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机关,进入了密室,而密室里周牧辰已经在等着她了。

还没等她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已经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辞,想死我了!”

顾凤辞浑身一颤,双腿微微发软,不过还是倔强地去推他:“假惺惺地说这个做什么?你若是心里有我,又怎么会想着去娶别人?”

“啊——”男人迅速捂住手臂,皱着眉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顾凤辞将他的痛苦尽收眼底,吃惊道:“你,你受了伤?”

“不碍事!”周牧辰这样说着,脸色已经煞白,额角都是刚才疼出来的冷汗,“阿泽卡的那两条死狗太厉害了!冷不防被咬了一口!”

“是真金和白银?”顾凤辞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和阿泽卡的狗发生了冲突。

确切地说那两条狗应该是梁木樨的,阿泽卡只不过是帮她代养的。顾凤辞清楚的知道,梁木樨的那两条狗是獒犬,十分凶猛,是能够生撕饿狼的,一般功夫稍微差一点的都不是其中任何一只的对手,更不要说两只一起上了。

周牧辰点点头:“没事,下次那两条狗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将它们杀了吃狗肉!”

顾凤辞咯咯笑起来:“那样木樨要找你拼命!”

“让她来找我好了,我正找不到机会收拾她呢!”

顾凤辞调侃他:“就因为她拒绝了你?”

周牧辰再次一把搂住了她,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攻城略地。过了好久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声音嘶哑地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还说这种话来气我!该罚!”

“你又不喜欢她,何必非要她做你的太子妃?”

周牧辰道:“你知道我许诺任何人的都是虚名,只有你,我心里的那个位置永远是你的!你不用怀疑,总有一天等我坐上了帝位,我的皇后一定会是你!但是梁木樨现在身份特殊,我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助力,将会有数不尽的好处,到时候不要说周牧阳和周牧宇,就算是康王和皇后那两个老东西来,我也不怕!”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可惜……”

顾凤辞看见他眼中的狂热,知道他一直惦念着那个位置多年,原本皇后一直对他好,可惜后来出了追杀那件事,她就知道皇后已经忍不住了,而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帮他,能够帮他的就只有梁木樨了。

顾凤辞眼中闪过深深的失落:“若是我的父亲没有出事……”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一定会为你父亲平反的,你放心吧!”周牧辰将少女馨香柔软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对你什么心意,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的!你先不要冲动!”

“我知道的!”顾凤辞点点头,“那个老东西灭我满门,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一定为你报仇!你放心好了!在他眼里我就不如沈氏所生的儿子,这么多年,他哪里还顾念一点我母后的情谊!我恨他,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反抗他!”

顾凤辞点点头:“梁木樨那个人我是知道的,我觉得她这次只怕不是真的要嫁给周牧阳,她很可能只是纯粹地将南瑶的那次灾祸迁怒到了你的头上,所以才不肯帮你!”

周牧辰脸上都是失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现在已经站到周牧阳那边去了!”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周牧阳,我们还是有机会将她争取过来的,她留在周牧阳身边,刚好给我们做内应!况且婆婆不是还在你手上吗?只要婆婆在,不怕她不听话!”

周牧辰苦笑了一下:“是我大意了,凤辞,她已经将婆婆救走了!”

“啊?怎么会?”顾凤辞吃惊地抬起头来,那目瞪口呆的样子惹得周牧辰又狠狠地亲了她一番才放手。

“更糟糕的是,现在我们的苗女也暴|露了,只怕他们有了防范,再对付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周牧辰说了这番话,目光中又露出了一丝狠戾,“不过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周牧阳现在正在暗中筹集粮草!”

“筹集粮草?他这是要做什么?”

周牧辰冷笑了一下:“你说他要做什么?除了招兵买马想要造反,还有什么需要那么多粮草的?他总不会好心到为了边关将士,自掏腰包筹集一批粮草捐赠到边关吧?”

顾凤辞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就算他真的想要捐赠到边关,我们也有办法将其变成他造反的证据!到时候只要皇帝信了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你赶紧把这件事印证了,然后呈报到皇帝那里去,到时候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还是你这颗聪明的小脑袋好使唤!”他说着含笑亲了亲顾凤辞挺直的鼻尖。

“那是自然!”少女骄傲地扬起下巴,主动送上粉嫩的唇瓣。

小小的暗室之中烛火摇曳,顿时旖旎如春。

而这个时候,梁木樨正在小凤山的暖室里看阿泽卡的一封密信,上面赫然写着,顾凤辞到了天锦城之后,进了一家客栈,很快就梳洗换了衣服,从后面离开了,直奔太子府。

梁木樨看着信笺上的字,觉得自己前世似乎错漏了好多内容呢!

第99章 十万石粮草

周牧辰被禁闭在太子府,他不知道在他跟顾凤辞讨论用这次粮草的事情来搬倒周牧阳的时候,这一天的早朝发生了一件事。

很多大臣都上书,说凤榆关外今年遭了雪灾,已经发生了到边关抢夺粮食的事件,现在还只是一些边塞的流民来抢夺,再往后天气越来越冷,那些鞑子没有东西吃,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杀人放火屠灭村镇都是轻的,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会攻打过来。

而就在此时,一直在朝堂上都比较沉默的周牧阳突然出列说道:“父皇,儿臣这阵子已经私下里筹集了十万石粮草,现在正在运往边关,边关将士们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才能够奋勇杀敌!”

看到皇帝和众位大臣眼中明显的诧异,周牧阳又面不改色地道:“若是鞑子敢犯我楚宇半步,儿臣自请出征,将这些鞑子杀得片甲不留!”

周牧阳的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立刻站出来:“熠王殿下仁义,当真是解了我户部的燃眉之急啊!”这个户部尚书是今年春天刚刚上任的,原户部尚书安大人已经在左丞相退位之后继任了丞相之位。

现在国库虽然充盈,但是每个地方的军需都是定量的,几日前凤榆关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消息,户部发往凤榆关的粮草迟迟未到,现在的凤榆关已经是弹尽粮绝了,若是再遇到鞑子进攻,这些人很有可能就要弃城而逃了。

户部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十万石粮草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怎么样都说不过去,上上下下都在追查。其实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户部其实是个肥差,一般拨下去赈灾的钱粮,或者军饷,真正能够发下去的,有个十分之五六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十万石粮草竟然全部不翼而飞了,这个时候若是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皇帝追查起来,那户部上下可都是要掉脑袋的!而周牧阳这十万石粮草在这个时候出现得太及时了。

周牧阳就看了户部尚书一眼:“我听说粮草在运输途中出了一点岔子,顿时便心急如焚,来不及禀明父皇就一边让人去查,一边自己出钱筹集了一些粮草,还请父皇宽恕我的擅自行动之罪!”

皇帝目光一沉:“运往凤榆的粮草出了岔子?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从来没有人来跟朕说过?”

户部尚书顿时一脑门子汗,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都怪他刚才一时高兴得忘形了,竟然忘了这件事皇帝根本不知道。他连忙跪下道:“启禀皇上,前几日微臣收到消息,今年拨往凤榆关的粮食在半道儿被一些……一些……绿林强盗给抢了,现在这件事微臣正在追查!本想等追查有了结果再禀明皇上,也好为皇上分忧……”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说不下去了,求助地看向了周牧阳。

周牧阳抛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向皇帝道:“那些强盗实在是太可恶了,儿臣原本想着今年冬天冷得特别早,鞑子那边要是发生了雪灾,牲畜冻死了,一定会越过边界来抢,所以预先用自己的钱购买了一些粮草运往边关想要支持一下,实在想不到……”

皇帝眼中就露出了赞许之色:“你做得很对!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豹,观一叶而知秋凉,很有远见!应该嘉奖!”

周牧阳眼中顿时迸射出熠熠的光彩,像个受到先生表扬的小孩子,脸上全是喜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这些喜悦压下:“父皇,嘉奖就不用了,儿臣原本就是为了给父皇分忧!现在儿臣愿领命去追查那十万石粮草,十万石粮草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能够追回来,我边关将士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自可保证边关无忧!鞑子想要侵犯我们,只管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

“好!”皇帝龙颜大悦,一巴掌拍在龙椅上,“这才是我楚宇铮铮男儿的风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熠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皇帝心情特别好,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似乎只要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只要他站在那里,他心头的自豪就油然而生。

皇帝抬手往下压了压,阻止了下面山呼海啸的称颂之声,说道:“好,朕这就封你为巡察御史去调查这件事,希望能尽快得到结果!”

周牧阳这才跪拜:“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父皇厚望!”

皇帝看向站在一旁的祁东海:“去把朕的尚方宝剑拿来,赐给牧阳!”

“是!”

皇帝今天龙颜大悦,都这样说了,祁东海当然要给足了熠王面子,捏着奸细的嗓子喊:“赐尚方宝剑给熠王殿下!”

这柄上方宝剑可是皇家代代相传的物件,相当于漠北的黄金弓和金错刀,上可斩昏君,下可杀奸臣。皇帝今天赐了周牧阳尚方宝剑,等于给了他无上的权力。

在殿下站着的一片歌功颂德的官员之中,很有那么几个官员虽然面上带笑,嘴里不断地称赞着熠王,眼神却发冷,脸色也一阵一阵发白。

有了今天这一出,熠王在朝堂已经算是站稳了位置,若是他能够顺利地找到粮草的下落,那么他的地位就会变得稳固无可动摇了。现在太子正处于逆势,在这何种状态下想要撼动熠王,真是太难了。

等到熠王从金銮殿中意气风发地走出去,殿下的大臣们才如梦方醒,而后互相交换了眼色,悄悄地聚到了一个宅子里,去商讨他们的站队问题了。

周牧阳目前并没有在朝堂中拉拢人心的意思,此时他风头正劲,可不想被皇帝看出来他在结党营私,所以在下了朝之后除了去驿馆看梁木樨,便没有去别的地方,熠王府也闭门谢客,任谁前来求见都避而不见,在路上与人碰见了甚至都是只打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然而并不是他不想去招惹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招惹他,就在朝廷上都传言他不私于党的时候,那个女尸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第100章 姐妹

这是天锦城这个冬季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风和日丽,日头正好。莺时和鸣蜩将被褥全都抱出去,晒得一院子白花花的,看着就温暖舒适,一院子阳光的馨香。

梁木樨没事情干,摆了个棋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打谱,一边在琢磨着最近天锦城发生的事情。要说最震撼的莫过于出现在熠王府、端王府以及太子宫前女尸,她让鸣蜩去查了,除了知道这些死的女子身上很隐秘的地方都有一个蝴蝶印记,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就算是蝴蝶印记,也是查了前两个女子之后得出的结论,至于宫里那个,宫里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她又不能跟周牧阳打听人家女尸是不是在腋窝下面有个蝴蝶印记……

不过听说那个死了的是俪妃宫里的宫女,她就有些怀疑是有人在浑水摸鱼。

然后再有一件,就是太子被禁足的事情,这对周牧阳来说是很很好的机会,听说他因为料事先机还被皇帝赐了尚方宝剑,虽然上次周牧阳来看她的时候并没有拿出来嘚瑟,她想要知道却并不难。

莺时正在拿着小木棍拍打着棉被,这样棉被会更加蓬松一些;而鸣蜩正忙忙碌碌地将屋里的花花草草往外搬,趁着这个大晴天,将花花草草都晒一晒。尽管这是驿馆的花草,不过梁木樨素来对自己的生活环境要求高,以前即便是在南瑶破旧的院子里面,也要干净整洁,院子里有一颗高大浓密的合欢树,树上是羽毛一般绒绒的花。

驿臣进来给她送了一封信,是莫凡瑶寄来的,她说伤好得差不多了,等过阵子就会大承去,问梁木樨要不要一起回去。

梁木樨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提笔给她回信,就有人来报说顾凤辞来了。

小姑娘脸上笑容冷了几分,见莺时和鸣蜩都停了手,顿时眼睛扫过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又不是什么贵人!”

不是贵人的顾凤辞很快就进来了,笑吟吟的迎上来,看见梁木樨依然瘫在椅子上,便走过来问:“怎么今天懒洋洋的?没有出去走走?”

“没劲!又没有人陪我!”梁木樨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不如在院子里睡觉!”

顾凤辞脸上的笑意暖融融的,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我陪你去逛好不好!”

梁木樨心头冷笑:那还不如我自己逛呢,至少每个碍眼的人!她原本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前世周牧辰就是摸准了她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耐着性子哄着她,直到最后才下手收拾她。

不过再活一世,梁木樨比眼前这个温婉美貌的少女大了足足一轮多,怎么还会再次栽在她手里?

不错,她知道了那么多前世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已经认定了,前世周牧辰之所以能够那么对付她而事先她一无所知,盲目自信,这其中多半是有顾凤辞的功劳。

小小的少女撇撇嘴,尽管是生气的样子,但鼓鼓的小包子脸,还是说不出的可爱:“你怎么不早点来?”这是给她无端发脾气找了个由头。

其实梁木樨的脾性非常冷清,自从入了梅溪书院,渐渐的从以前一心逃亡和复仇的心态中走了出来,除了刚刚到梅溪书院的时候为了服众高调过一阵子,其余时候都很低调,偶尔去紫霄岛、天晨岛也是不怎么在人前张扬,只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去。

所以三年来,除了在排名榜上一直高居榜首,别人已经以为她已经不再墨香岛了。若不是她在最后试炼的时候出现了,还表现突出,很多人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了。

梁木樨平常就不爱跟人说话,也不怎么发脾气,若是谁惹了她不高兴了,她也不会立刻发脾气,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将那人连消带打地收拾得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出现了。

所以,三年来,拜梁木樨所赐,原本七公主在的时候热闹无比的墨梅斋变得冷清异常,没有人敢随便跑到墨梅斋来玩,撒野就更不敢了。

是以这个时候她突然露出这种小小少女骄纵的性子,很是让顾凤辞吃了一惊,愣了一愣才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提前结束试炼了吗?我等着成绩出来之后才知道了这件事,就一路紧赶慢赶地来了大承了。”

梁木樨心中再次冷笑:既然是紧赶慢赶来了大承找她的,怎么第一时间跑到太子府去了?

既然顾凤辞不打算说,她倒是要看看她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好吧,你既然来了,这次是不是准备给你爹翻案了?”

顾凤辞摇摇头:“要翻案,谈何容易?”

要翻案,就是要皇帝承认他做错了事!

皇帝怎么会有错呢?!有错的自然都是别人!

就算是皇帝错了,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一个字吧?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看来前世周牧辰不止是许诺了她复国这样的大饼,还许诺了顾凤辞要给她翻案。

是啊,她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梁木樨才刚刚十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而顾凤辞已经十三岁了,豆蔻梢头二月初,正是少女美貌初绽的年纪。

但是,周牧辰一开始就表现出跟她很亲近,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先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慢慢的一点一点融进她的生活,让她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

明明那个时候顾凤辞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才最具有吸引力,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顾凤辞只是她跟婆婆捡回去的一个小丫头,无权无势,寄人篱下。而梁木樨在南瑶旧民的心中是他们的公主,她说一句话南瑶的臣民奉若圣旨。

孰轻孰重,周牧辰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梁木樨不禁又想起来叶天星曾经跟她说过的话,顾凤辞自幼与太子相识,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她常常想,若是没有她梁木樨,那两个人该是多么登对啊!现在看来,她重生之后猜测的所谓顾凤辞后来也遭遇了不测之类的,或许并不是那样。

今生她表现出明显地讨厌周牧辰,他们两还是能够暗通曲款,而前世他们俩接触可是要比今生频繁多了。

第101章 私房话

尽管心头对顾凤辞各种不满,梁木樨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亲亲热热地陪着顾凤辞吃饭,然后两人窝在一起说话。

今生已经不同于前世,她也不是原本那个爱憎分明的小姑娘,凭什么就只能她站在明处被他们阴?她也要戴上一副假面具,等着阴他们!

正如周牧阳以前所说的,今生,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如果让梁木樨查到了顾凤辞和周牧辰一起害她的蛛丝马迹,她立刻会出手将这两人至于死地。

两个白眼狼!

前世她对他们那么好,掏心掏肺!婆婆也对他们那么好!可是他们呢?最后都做了什么?害死了婆婆!火烧了她!

梁木樨将心中所有汹涌澎湃的情绪都压制隐藏好,还像从前一样跟顾凤辞一起说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梁木樨和熠王定亲的事情,她这辈子没打算成亲,原本便是跟熠王假意订亲的,但是此刻当着顾凤辞的面,她并不愿意承认她跟周牧阳订亲是假的,如果说了,以顾凤辞多疑的性格便会觉得她可能是心里有人了,说不定会猜测到同样求娶他周牧辰身上,这样就不容易套出她的话来了。

而且她决定,为了让顾凤辞早点暴|露,她以后要跟周牧辰关系好一点,这样也方便顾凤辞跟他来往,两人来往得越多,便越容易露馅。

顾凤辞听说了周牧阳就是梅溪书院的沈熠,顿时大为震惊:“难怪你迫不及待地跟来楚宇,就是为了他么?”

“有一半是吧!”梁木樨并没有否认,“他年纪也不小了,回来之后皇帝肯定是要给他赐婚的,不如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嗯!”顾凤辞就眉眼带笑地看着她,“你说得对!”

梁木樨就问她:“你呢?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打算?”

顾凤辞脸上一红,不过显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自己的事情,而是说:“我听说当时楚宇三个皇子一起求娶你了,很是热闹,有这事儿吗?”

看似问得平常,实则梁木樨猜想,她最关心的应该是周牧辰求娶自己的事情吧!

因为两人以前都是无话不说的,梁木樨也没有什么害羞之色,点了点头道:“主要是周牧辰,周牧宇只是跟着捣乱罢了!”

“哦?”顾凤辞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实则眼中已经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梁木樨心头就很失望,她果然待周牧辰是不同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在意,着急上火了。

她越是着急,心痒难耐,梁木樨就越是不说,顾左右而言他。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你说你在书院也待了这么久了,就没有相中的吗?”梁木樨一副很为她着急地样子,“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大承找一个比较好,至少我师父还能护着你,要不我给你说说,让你去梅溪书院做教习?”

梅溪书院的教习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即使是梅溪书院的优秀毕业生也未必能够继续留在书院里!

但是如果梁木樨去说,那多半是能够成功的!

不过,顾凤辞还是摇了摇头:“在我父亲没有平反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儿女私情的!”

梁木樨就怜惜地抱着她的手臂,将头依偎在她肩上,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你父亲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啊!”前世也是这样,顾凤辞说她在父仇未报之前绝不考虑儿女私情,可是实际上呢?

尽管梁木樨当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是这一世的所以痕迹都指向了他们两个人关系十分亲密。

她是重生的,但是顾凤辞和周牧辰并没有重生,这一世她和周牧阳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才变成这样,但是周牧辰和顾凤辞却是应该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的,就算是有偏差也偏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既然她现在发现了他们这么亲密,那么前世他们一定也很亲密,两人在一起的经过或许不一样,但是结果肯定绝对不会变的!

梁木樨想到这里,便觉得一阵恶寒,再也靠不住了,直起身道:“你父亲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至少你也应该为顾家留下个后啊!难道要让顾家这一脉断送在你手里吗?”

顾凤辞看向她,眼神诧异,这样的话题两人就算以前也十分亲密,却是从来也没有谈过的。她就笑了笑,有些宠溺地点了点梁木樨小巧可爱的鼻子:“你个小丫头,是不是因为自己定亲了,就希望身边的人也都定下亲事,听说你还做出给身边的鸣蜩订了亲是不是?”

梁木樨皱了皱鼻子,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露出很是孩子气的一面。其实她为人十分冷清,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梁木樨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顾凤辞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她没有否认,反正这是事实:“是啊!那又怎样?!”还刁蛮任性地道:“我就是要把你们都嫁出去!省得你们都来取笑我!”

顾凤辞这才释然,伸手摸了摸梁木樨的头,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你说得对,我是该给顾家留个后,也好让顾家继续延续下去!当初我父亲送我走可能不仅仅是因为疼爱我,也是为了要给顾家留后的意思!”

梁木樨就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你有没有看上的人?我帮你抢过来!”很是豪气干云,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

顾凤辞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吗?我看上谁了你都能给我抢过来?”

梁木樨拍拍胸脯:“那是自然!”

顾凤辞就笑道:“我看上你家阿泽卡了,你也给我抢来吗?”

“啊?”梁木樨心头狠狠一翻,一颗心咚咚狂跳起来,顾凤辞太过分了!怎么样也不该拿阿泽卡做筏子!

不过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这就去跟阿泽卡说!”她说着就要从被窝里面跳出来。

这一次换成顾凤辞着急了,她原本以为梁木樨应该知道阿泽卡的心思,就算不知道她也是将阿泽卡当做哥哥的,怎么也会护着,却想不到她立刻就要去说了。

第102章 演戏

舒绿的生日小,她在去年冬月十八嫁进督军府,却是腊月初四才过的十五岁生日,所以现在尽管她虚岁已经十六岁了,但需要到几天之后才过十六岁生日。

去年她刚刚嫁进督军府,根本就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她自己也刚刚到了一个新环境,又有穆浩初的恐吓,十五岁的小姑娘,吓都吓坏了,哪里还记得过什么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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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辞行

阿泽卡真的来了,梁木樨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只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凤辞,一直盯着她看。

顾凤辞原本以为只是个笑话,以前她跟梁木樨在一起地时候也没少开过玩笑,有时候也会说起书院里面的少年,都是说过就忘了,两人谁也不放在心上,想不到这死丫头如今竟然抓住这件事不放了。

她被梁木樨看得很是不好意思,关键是梁木樨不只是看她,还一面看她,一面偷瞄阿泽卡。

顾凤辞很快就坐不住了,从榻上下来:“我还是先去安排住处吧,你们先说着话!”

“也好!”梁木樨并没有挽留她,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就让莺时安排了一个小丫头带她出去了。顾凤辞这次来并没有带着翡暖、翠寒,她还配不上莺时伺候!

莺时撇了撇嘴,给梁木樨将点心茶水都撤下去,又重新上了点心和茶水,这才出去到门外守着,留梁木樨和阿泽卡说话。

顾凤辞原本似乎还有话要对她说的,但是阿泽卡来得正是时候,梁木樨很快就将她打发了。

阿泽卡也看出了异样:“怎么了?她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收拾她!”

并没有问缘由,就认定了是顾凤辞惹了梁木樨不高兴,这样护短,让梁木樨忍俊不禁。

梁木樨便觉得那样肮脏的事情不该在阿泽卡面前说,阿泽卡虽然在蓝月湾那样的地方待过,本性却是干净的,并没有被那里污浊的气息污染。不过为了防止顾凤辞背着她使坏,她还是提醒了阿泽卡一句:“若是顾凤辞对你说什么,你也千万不要当真!”

想想又为刚才的事情气恼,气鼓鼓地道:“算了,你还是躲着她点,尽量不要跟她碰面好了!”

阿泽卡的脸色便难看起来,这么多年他对梁木樨的感情,说起来是兄妹,可以墨梅斋几乎人人知道,就这样顾凤辞竟然还敢动歪心思!这不是明摆着挖他们家木樨的墙角吗?

就算木樨不喜欢他,不要他,他也绝不容许别人这样对付木樨!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欺负他们家木樨年纪小没人护着是吧?欺负他们家木樨心善是吧?

好!木樨不忍心下手的,就让他来做好了!既然顾凤辞这么不要脸,敢做出这种事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顾凤辞却并不知道她就这样被人惦记上了,收拾安置完了就直接换了衣裳又去找梁木樨了,莺时守在外面笑眯眯的问:“顾姑娘要进去吗?阿泽卡还在里面呢!”

意思很明显,你不是看见阿泽卡来了才逃出来的吗?怎么?现在上赶着往跟前凑了?

一阵寒风吹过,顾凤辞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既然阿泽卡没走,木樨一定是要留他吃饭的,我晚饭就不过来吃了!”

莺时点点头:“好,到时候我吩咐厨房给顾姑娘送饭!”

顾凤辞没有说什么,心头的疑惑却更甚了,怎么她这次跟梁木樨相处,一个两个的都对她这副态度呢?要是搁在以前,什么不是莺时或者鸣蜩亲自给她送?

不过尽管她有了这样的疑惑,心中却是不怀疑梁木樨的,一来她做事向来隐秘,梁木樨不可能知道什么,二来看梁木樨刚才对她的态度,比起以前还要亲昵了几分呢!而且梁木樨那个意思,是要将她真的跟阿泽卡凑成对的。

阿泽卡虽然好,前些时候还被确认为什么漠北王子,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呼延大可汗是他哥哥,到时候只会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儿子,有他这个兄弟什么事儿啊?

而周牧辰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正经的楚宇太子!

再说了,她还要留在楚宇给父亲报仇翻案呢!跑到漠北去有什么用?难道能够让阿泽卡为了她来攻打楚宇?能让阿泽卡灭了楚宇?

先不说漠北一盘散沙,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有她也不能无端端去冒这个险!

况且阿泽卡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哪有她从小就喜欢的周牧辰好看!

这么一想,顾凤辞觉得最近还是离梁木樨远一点吧,不要再往她跟前凑,免得假戏真做,到时候惹了周牧辰不高兴。

而房间里的阿泽卡却没有因为这个愤怒多久,就被梁木樨拉住,坐在锦凳上跟她说话了。

“阿泽卡,你真的要回去?”

“嗯,”阿泽卡点点头,眼中流出出不舍,“我也不想回去,但是大可汗来信说若是不回去,赤那王那边可能会遭到突厥和西戎的联手袭击,怕他们顶不住,他虽然已经让慕容家和拓跋家相助了,但是这两家你也知道的,并不会因为这个就真的去帮他们!”

梁木樨脸上的神色就渐渐凝重起来:“要不我去帮你吧?”

阿泽卡摇摇头:“你的身体我知道,那时候不知道你身体不好,现在知道了怎么还能让你跟着我去受苦?”

这些日子,他看着梁木樨总是吃药,虽然梁木樨不肯透露,只说是在试炼的时候中了毒,但是阿泽卡还是去找叶天星问清楚了,他知道梁木樨根本受不得寒。

忍不住抬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发:“你要是这里没什么事,还是回梅溪书院吧,那里暖和,我让他们把天晨岛那个小院收拾出来给你住!”

梁木樨知道他说的是原来他和周牧阳住的那个小院,要是她想住,只要跟南浔皇后说一声就好了,何必阿泽卡去请求?

梁木樨摇了摇头:“我现在跟周牧阳是合作关系,我会跟他说,到时候你们在北雍关夹击,一定能够将鞑子阻在关外!”

“好!”阿泽卡揉了揉梁木樨的头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自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阿泽卡少有反对梁木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说什么他做什么,几乎从来没有违拗过。

少女就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阿泽卡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不喜欢他还这样对他笑,小丫头是有多信任他啊!

该死的周牧阳!都是他惹的祸!他要是敢对梁木樨不好,看他怎么收拾他!

第104章 收拾

陈老爷子之所以一直没对舒绿提这样的要求,也是怕舒绿会声名在外、树大招风,现在舒绿主动提出来了,陈老爷子当然乐意了。立刻就让舒绿坐到了床榻前,问她:“你需要什么工具不?我让人给你准备。”

“好,让人准备一套针灸的金针,酒精、艾柱,然后再准备一些艾叶,用艾叶煮一大锅水。”

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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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熠哥哥

舒绿伺候着陈老爷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给陈老爷子重新安置下,没多久,老爷子就睡着了,舒绿便带着人全都出去了,一直待到黄昏,陆铭久才送了帖子回来。

舒绿看见了就拦住他问:“九叔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铭久笑了笑:“没什么!”就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儿,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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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边关告急

舒绿吩咐那婆子先下去:“那是泡脚的,你先温着,等会儿我要的时候你再拿过来,要比普通的洗脚水烫一点,但也不能太烫。”

婆子连连点头,答应着下去了。

舒绿又转头对陆铭久和顾恺睿道:“你们若是腿受过伤,或者消除疲劳也可以用艾叶煮水泡脚,是驱寒的!”

陆铭久点了点头,还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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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暖暖

叶天星诊断完了就出去了,留下周牧阳和梁木樨两个人说话。

周牧阳就把刚刚得到的边关告急的消息告诉了梁木樨,说他很可能就快去边关了,让她自己留在京城一定要小心。

上次他们去小凤山温泉,头一天就遇到了安成去刺杀,所以隔天梁木樨就带着人回了驿馆,而莫凡瑶则去了阳明山,不管怎么说驿馆总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进来刺杀,而阳明山就更加安全了,谁要是敢在阳明山出幺蛾子,那就是跟整个天下的道教过不去!

梁木樨听了他这样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熠哥哥,你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这话若是当初在梅溪书院的时候说出来,那是非常自然的,周牧阳也不至于会多想,只是此刻,梁木樨又叫了他一声“熠哥哥”,这话听起来便有了一股旖旎的缱绻之意在里面。

周牧阳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脱口问:“你说什么?”

“我,我……”梁木樨总算回味过来,瞬间脸颊粉红,松开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便被周牧阳握住了手,在她白皙柔软的手背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目光严肃地盯着她:“我都听见了,你想赖也赖不掉了!”

梁木樨就被他逗笑了,坐起来低声道:“我没想赖!”

她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坐起来还有些头晕目眩的,周牧阳赶紧拿了个靠垫给她垫在身后,又拿了衣服给她披上。不知不觉中,两人就靠得很近,特别是周牧阳给她披上衣服的时候,几乎是将梁木樨半抱在怀里。

少女小巧圆润的耳垂就轻轻地擦过了他的鼻尖,两人都是一愣,一阵酥|麻迅速传遍全身。

“木樨!”周牧阳忽然在她耳边轻声叫了她一声,温暖的呼吸喷在耳侧,少女的身体莫名就颤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恍若受惊的蝴蝶翅膀,轻轻颤动了一下。

周牧阳看得心中大动,呼吸都乱了,却不敢去亲她的眼睛,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跟她商量道:“木樨,我以后也叫你暖暖好不好?”

“嗯?为什么?”对于梁木樨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

“暖暖,这个名字多好啊!”听起来就让人想偷偷在心尖上揣着,柔柔软软、温温暖暖的一个小姑娘。

“而且你不能光许天星那个家伙叫啊!”

连这个都计较上了,梁木樨一笑:“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嗯,暖暖,暖暖……”

“嗯?”梁木樨眉眼弯弯地笑看着他。

周牧阳此时眼神明亮,带着少年人的开朗活泼,仿佛前世在大菩提下遇见的那个朗朗少年。

“暖暖,暖暖……”这两个字从舌尖滑出来,便只带了一股缱绻,让人忍不住想把这个小姑娘紧紧地抱进怀里。

“你到底要说什么?”

“嗯,我是想说,我今天不能留下来,我……”他凑近了一点,低低地说了几个字,“我怕我忍不住!”

梁木樨一瞬间脸就红透了,周牧阳却跳起来急急地往外面跑去,仿佛火烧屁股一样,真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光是她这间院子就还有至少十几间空屋子,她明白他之所以不想留下来,大约是怕坏了她的名声,但是这件事为什么就不能只说呢?非要这样!真是!

叶天星刚好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跟他擦肩而过,看见周牧阳落荒而逃,他不明所以地指着周牧阳问:“他这是怎么了?”

梁木樨道:“他说有急事要办!”

叶天星探头出去,就看见周牧阳在院子里连翻了好几个空心跟头,还一剑挥出将高大的梧桐树枝削下来一个枝头。

他顿时抚额:“他又在抽什么风呢?”

周牧阳却在这时吹了声口哨,惊云飞奔而来,他根本没有踩脚蹬,直接飞身而起,落在了马背上,一路策马奔腾而去,很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样子。

叶天星很是无语:“他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啊!”梁木樨无辜地摊摊手,“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万一他生气了打我一顿怎么办?”

“得了吧!他舍得打你?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叶天星调侃了两句,便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快喝了吧!”

梁木樨点点头,乖乖地把药喝完了。

叶天星又叮嘱她:“往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动武了,知道吗?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你身边要是没有我的解毒丸,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他刚才那几句话不过是安慰周牧阳的,具体情况其实很凶险,不过也就是在醒与不醒之间,若是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是不醒的话就很不好说。

“嗯,我知道了,但是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我若是不出手,只怕阿泽卡和他两个人都没命了。”

叶天星也可以想见周牧阳发起疯来是多么危险,据说在漠北的时候,他带了五百人就敢去冲扎合十万人的军队了。

他叹了口气:“牧阳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唯有你,是他的逆鳞!只要是涉及到你的事情,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

梁木樨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往常叶天星都是打趣她,而这次竟然这样在认真地在跟她说这件事。

叶天星仿佛知道她不会回答,接着说下去:“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病吧!”心病也是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多顺着他点,他就很开心了!”

“嗯,我知道!”如果这样能够让周牧阳开心起来,那也未尝不好。

本来就是她欠了他的,他不跟她计较前世的事情,她忍了忍,帮帮他,让他快乐有什么不可以呢?

梁木樨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然后岔开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

一说到吃的叶天星几很开心,把什么不愉快都忘了,跟梁木樨说了几样菜,又暗暗惋惜:“可惜不是你亲手做的!”

梁木樨安慰他:“莺时做的也很好吃!”

第108章 俪妃的邀请

舒绿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唇角噙着一缕笑:“你觉得我这样的,被你一推就倒了,能够对她做什么吗?”

“那,那她为何这样了?刚才就你靠近她了!”

金若雨平常虽然不说凶猛彪悍,但是也活奔乱跳的,忽然就瘫倒在了地上,实在令人觉得很是惊骇。

舒绿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突然发病呢?”

此时,梅溪赶紧过来将她扶起来,冷冷瞪着她们:“让我们走!秦芬芬你们别太过分了!今天的事我一定要告诉教官的!你们的成绩不想要了吧?”

秦芬芬冷笑一声:“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舒绿赶紧道歉,不然别想走!”

这时候,金若雨已经缓了过来,其实舒绿用的便是那一天刺叶子璋的手法,只不过金若雨是个女孩子,反应自然大了一点。

金若雨直起腰,快步走到舒绿面前,抬脚就踹在她身上:“吃了豹子胆了你!竟然敢偷袭本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

舒绿平白挨了她一觉,只觉得腿上皮都要被踹破了,火辣辣的疼。若是在以前,她必定是能够躲开的,但是现在,她还发着高烧,一阵一阵地眩晕,说什么也没能避开这一脚。

舒绿心头一阵气闷,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倒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如今这个世道变了么?竟然什么人都敢来欺负她一下了!

很好很好,这一脚她记下了!

金若雨还待在踹,便听到门口突然响起来的一声冷喝:“住手!”

叶子璋快步走进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舒绿刚才挨了那一下实在是窝火,凭什么她们就来质问她一个人,凭什么叶子璋这么混蛋就能置身事外?她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只不过早点报和晚点报罢了。

于是,她笑了笑:“她们在问我今天是不是和你私会去了,她们想要个解释,可是我就有些纳闷了,她们都是你的什么人?能够这样管你的私生活!咱们督军府的门槛还没有低到什么人都能够踏进去吧?!”

什么?这个总教官也是督军府的人?!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这个念头。

男人脸色暗沉,眸子里泛着幽冷的光:“你们想要解释?”

几个少女瞬间就愣住了,她们怎么敢跟总教官要解释?

没有一个人开口,沉默了一瞬,原本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总教官的怒火,想不到叶子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是叶子璋,这是我大嫂,我大嫂生病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就医,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

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低下了头去,唯有云岚依旧直视着叶子璋,唇角努力牵出一个笑容来:“想不到我们的总教官竟然是二少帅,云岚有礼了!”

叶子璋微微眯了眯眸,转头对舒绿道:“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刚才有点事情来迟了!”

舒绿摇了摇头,就听见云岚道:“舒绿,你们今天去干什么了难道不准备解释一下就走了吗?这样可能对你的声誉会很不好呢!”

叶子璋猝然转过头去,目光如刀地盯着云岚:“我们去执行任务也要向你汇报?你是替你伯父来问的吗?你伯父现在手伸得这么长了?”

云岚心头突突一跳,顿时失神地站在原地,就见叶子璋浑不在意地弯腰一把抱起舒绿,出去了。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显得十分有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在秦芬芬等人的搀扶下,拖着虚软的脚步往寝室走去。她实在想不到叶子璋竟然会知道她的背景,虽然他说了自己叫云岚,但是天下姓云的这么多,况且云岚这个名字并不出名,在霖州那些名媛圈子里,出名的应该是她的堂姐云朵,她充其量就是云朵的一个小跟班罢了。

其实她不知道,在他们还没有到这个基地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资料就全部送到叶子璋办公桌上了。

叶子璋抱着舒绿上了车,舒绿疲倦地靠在座椅上,还不忘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子璋神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刚才被气的。他注视着前方的雨幕,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我们昨天抓回来的那个东瀛人,跑了!”

“啊?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天地间只有哗哗的大雨,四下里一片轰隆隆的声响。幕天席地,仿佛只余了他们一辆车,两个人。

两束雪亮的灯光打在前方,只看见无数雨滴从光圈里穿过。车子里很静,也很响。静是因为两人都没有说话,响是外面如万马奔腾的雨声。

叶子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舒绿也不催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假寐。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据说是中午的时候,那是外面下着大雨,所有人都在休息,等到人再去巡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说到这里,叫了一声:“舒绿,你睡了么?”

舒绿没有睁眼,只是道:“那我们要快一些了,那边你安排他们撤了吗?”

“已经安排了,那件事我会让人处理的,你放心,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嗯,我知道的!”督军府想要让一个人闭嘴有很多种方法,况且云岚上头有云市长压着,除非云市长不想做了。

她心慢慢放下来,困倦袭来,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叶子璋将车缓缓停到了路边,从后车座上拖过一条毛毯来,盖在了舒绿身上,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很烫。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温柔了几分,继而俯下头,轻轻在她额角上落了一吻。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是神色坚定,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发出轰鸣声,劈开水浪,快速地往冲去。

舒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

我要让你知道我叶子璋不比任何一个人差,有朝一日你会知道,叶子琛、穆浩初,他们都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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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楚宇闺秀

舒绿的房间里就更乱了,书架倾倒,书籍课本散落了一地,几乎无处下脚。书架上有明显的裂痕,舒绿脑中浮现出师父那一招“伏虎拳”,颤声道:“师父在这里跟人动手了。”

她蹲在地上,将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来,然后向穆浩初道:“劳驾,帮个忙,帮我把书架推回去。”

书架一条腿已经断了,不过有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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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赏雪烤肉

谢阿四和舒绿的妈妈究竟掌握了什么是对方必须得到的?又或者说他们杀了舒绿妈妈是为了灭口,那么又为什么要做出谢阿四谋财害命的假象?这是不是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欲盖弥彰,谢阿四还没有遭到毒手?

而如舒绿所说的,这些人大费周章地布置了那么多疑阵,为什么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呢?是不是因为还有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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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再见皇后

梁木樨就抬眼看着周牧阳:“皇后娘娘请了,总得去一下!”

周牧阳点点头:“我陪着你去!”

“好!”梁木樨抽了一下,没能从他手心里将手抽出来,也就由他去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大承的福宁公主,尽管皇后是她未来婆婆,她却也不用惧怕。

周牧阳就在她耳边道:“她说什么你别理她就是了!”

“嗯,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怕皇后,只是想到前世皇后也算是死在她手上的,所以不舒服,就像是刚才看见林诗梦一样。

皇后的元坤宫她前世来了也不是一趟两趟了,四年前也来了一趟,此时再进来,依然觉得恍如隔世,手脚有些发凉。

周牧阳一直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暖意一阵一阵传过来。

梁木樨原本怦怦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皇后又怎样,这一世什么也没有发生呢!况且就算她和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也只有皇后对她的追杀,她可没有对皇后下过手。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可以闻到一种非兰非麝的香味,管事宫女巧珠迎了出来:“见过殿下,见过福宁公主!”

皇后歪在东暖阁的榻上,看见梁木樨就找到,很亲切地道:“福宁,快来这里坐!”一副跟梁木樨很熟的样子。

“多谢娘娘!”梁木樨道了谢,却并没有去榻边坐,而是远远地坐在了一个锦凳上,周牧阳就拿脚勾了个凳子到她身边坐了。

两人坐下了,周牧阳还抓着梁木樨的手不放,皇后便看了他一眼:“阳阳你去外面坐坐,我跟福宁有些话要说!”

周牧阳坐着不动:“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罢!”

皇后就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我还能吃了福宁不成!”

周牧阳不咸不淡地道:“那可不一定!”

梁木樨看皇后脸色都变了,怕她面子上太难看了,只好对周牧阳道:“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见他依然坐着不走,又压低了声音道,“回头有什么话我一定告诉你!”

周牧阳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走了出去。梁木樨抬起头来冲着皇后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道:“不知道娘娘要跟我说什么话?”

皇后道:“牧阳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别人要想背着他弄鬼是不能够的!不过他这人比较正直,不屑于阴谋诡异,所以福宁你在他身边应该帮着他点!”

这话听在梁木樨耳朵里怎么都有些别扭,什么叫周牧阳不屑于阴谋诡计?她就屑于阴谋诡计吗?这个屑于阴谋诡计、擅长在别人背后弄鬼的人应该是皇后自己猜对吧?”

梁木樨没有说话,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皇后见她不吱声以为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便道:“上次有具女尸出现在熠王府前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梁木樨点点头:“娘娘是查到了什么了吗?”

皇后脸上还是噙着笑,就问她:“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按照梁木樨的猜测,当时太子周牧辰在宫里,别人不能轻易将女尸弄进宫里来这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以这个原因作为幌子,让人以为别人不能轻易将女尸弄进宫,从而让周牧辰蒙混过关,其实这件事就是周牧辰做的,因为周牧阳和周牧宇的宅院门口都出现了这样的女尸,唯有太子府门前没有出现过。

但是后来太子宫殿前也出现了女尸,由于她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道这三具女尸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和差别,所以也不好轻易下断论。

梁木樨就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初到贵国,对贵国的局势一无所知,而且住在驿馆,对天锦城发生的事情也是后知后觉,所以很抱歉,娘娘,这件事木樨无从评断。”

这话回答得滴水不漏,皇后看她的眼神不禁就深了几分,似乎欲言又止。

梁木樨便道:“这是贵国的国事,娘娘找木樨来谈这个,未免是找错人了!”

皇后暗中握了握拳,这个梁木樨,小时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一样油盐不进,实在是可恶!

“那便罢了!”皇后想了想道,“那么依你看牧阳现在查找的十万石粮草能不能找到呢?”

这次梁木樨没有推搪,直接道:“木樨以为,是能够找到的!因为十万石粮草不是小数目,当年七公主远嫁漠北,带去了十万石粮草就解救了整个漠北,使得呼延大可汗坐稳了江山!这十万石粮草失踪的地点殿下已经找到了,依木樨看,就算是转移,也不会太远,更不会杳无踪迹!”

“哦?”皇后似乎有了一点兴趣,“你说得这样肯定,一定是有了什么办法给殿下分忧了?”

梁木樨没有瞒她,直接点点头:“确实是有一点想法,还请娘娘拭目以待吧!另外,娘娘跟殿下的亲生母子,总是这样毕竟不好,恕木樨多嘴,解铃还须系铃人……”

皇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依你看,我该怎么跟牧阳缓和关系!”

梁木樨心中确实是为周牧阳不平:“这么多年娘娘是怎么对太子殿下的,将这份心思多花点在殿下身上也就好了!”

言尽于此,该提醒的她都提醒了,如果皇后还是一意孤行,只做表面文章对周牧辰好,那她也没有办法。

况且从她四年前对周牧辰出手之后,做再多的表面文章,周牧辰也不会领情了,只希望她能够尽快地想清楚,谁才是她的亲儿子,谁才不会背叛他!

梁木樨从皇后那里出来,周牧阳就迎了上来,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周牧阳一脸受了欺骗的表情:“你说了要告诉我的!”

“好!”梁木樨心情莫名好起来,将皇后在里面跟她说了什么,以及她劝皇后的话都跟他说了。

周牧阳听了之后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也是要讲究缘分的!或许我跟她虽然是母子,却没有母子缘分吧!我小时候就跟她不亲,她总是将太子抱在腿上,当时抱我最多的就是姐姐!”

梁木樨记得他有个姐姐,远嫁到了外族。

第112章 分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已经到了宫门口坐了马车,周牧阳一路将她送回了驿馆,又说起了那十万石粮草的事情。

“你刚才跟我母后说有法子帮我?你要怎么帮我?”

梁木樨刚才摸着真金的大头,就拍了拍对周牧阳说道:“就是它们!真金和白银找东西很厉害,你也知道的!”

其实周牧阳一直跟真金和白银生活在一起,三年来,虽然不曾喂养过他们,真金和白银一直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主人,若不是他那天对阿泽卡下了死手,两只狗也不可能攻击他。

周牧阳心头一喜,眼睛就跟着亮了起来:“你要把真金和白银借给我?”有了这两条狗或许真的可以省很多事情,狗的鼻子非常灵敏,而阿泽卡饲养的这两条狗并不是普通的狗,而是两头獒犬。

它们比一般的狗更加聪明,通人性,只要跟它们说了要做什么,它们很快就能够做到的。

梁木樨却摇了摇头,不过没等周牧阳问她便主动道:“我准备带着它们一起去,它们现在对你有些敌意,你可能指使不动它们!”

“嘿,它们还扮起了大|爷!”

可不是么!

真金和白银现在看见周牧阳都是视若不见,要不就是警惕地盯着,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声。

梁木樨就笑:“谁让你把阿泽卡打得那么惨?”

“他欺负你!我没杀他就算很不错了!”他说了这话真金尚被梁木樨压制着,白银却已经对着他弓起了背,毛都炸了起来。

梁木樨咯咯笑:“阿泽卡可没有欺负我!他就要回漠北了,来跟我告别,我还想着你们可以合作杀敌,这才约了你来见面,谁知道……”她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你把事情给搞砸了!

周牧阳的重点却不再这里,他坐进了一点:“他没有欺负你?他真的没有欺负你?我都看见他抱你了!我都没有抱过你!”最后一句虽然嘟嚷得很小声,梁木樨还是听到了。

这家伙!还说没有抱过她!真计较起来他连衣服都帮她换过了!

“那我让你抱抱?”梁木樨瞪眼看着他。

“好啊!”周牧阳一下子跳起来,根本就不将梁木樨的威胁放在眼里,一转身就坐到了她旁边,不由分说,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喂!”梁木樨气结,拿手肘去撞他。

“木樨,暖暖,暖暖……”

周牧阳将下巴搁在她额头上,一声一声叫她。

梁木樨只好推他:“别闹了,说正事儿呢!你不想找到那十万石粮草了?还是不想吃饭了?”她刚刚中午的时候根本没吃,现在正让莺时给她做点好吃的呢!

周牧阳只抱了一小会儿,还意犹未尽,便听见莺时在外面道:“姑娘,饭菜好了,要拿进来吗?”

“拿进来吧!”

周牧阳就趁机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这才离开,满意地看着梁木樨脸上的羞恼之色。

莺时弄了个锅子,乳白的羊汤做锅底,里面放了鸭血、鸭肠、牛百叶等等,又拿了好几样暖房里培植出来的蔬菜进来。

锅子底下炭火烧得旺旺的,周牧阳照顾着梁木樨吃饭,亲自往里面一样一样地放菜肴。

两人一边吃一边商定了明天就出发去临城,因为周牧阳已经查到了粮草是在临城附近被劫匪抢了的,那时候押车的共有数百个人,全部不见了踪影,后来只在那边山崖下找到了部分尸骨。

当时有人说更多的人可能跌进了山涧,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周牧阳不相信那样的话,觉得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应该还活着,他们就是这次参与抢劫粮草的人。

这么多的粮草抢过去了,不会全部自用,必然是要卖的。若是论卖的话,还有哪里比关外更需要粮草?

所以他们这次肯定会等风声过去了,再将粮草运到关外。

梁木樨一边吃饭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们一直都觉得他们会走陆路去关外,一直往西北面追查,可是他们若是走水路也未尝不能去关外啊!”

“不过这样绕了很多路啊!”

“是绕了不少路,但是如果走运河,将这些东西运动飞龙关,然后经由鸣雪关,走漠北,也会很快的!”

“你说得对!是我们倏忽了!”

周牧阳立刻命令下去,彻查大运河所有停靠码头的船只。然后才向梁木樨道:“我们做两手准备,水路只是暗中查,明面上我们还是查陆路。”

梁木樨点点头,毕竟走陆路要省事了很多,而且只要速度足够快,完全有可能在他们查到之前出关。

只要粮草到了边界,鞑子那边就可以派人来抢了,这样粮草不但能够顺利出关,而且还可以扰乱边关。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寻找粮草的办法,又说起了那个女尸,周牧阳便道:“这件事情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查过了。我家门前和周牧宇家门前的应该是南瑶人没错,这件事原本应该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后来周牧辰见没有引起舆论,又弄了一个放到了端王府门前,这次成功引起重视了,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有人跟他有了同样的想法!”

梁木樨挑眉,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这件事是皇后做的?”

“我觉得有可能!其实母后在背地里还是挺关心我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

皇后在背地里确实是挺关心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派人暗中追杀周牧辰了。

梁木樨想想这个皇后其实做得挺失败的,前世她也没少在背后对周牧辰下手,害得他们一直东躲西藏,今生又是这样,但是她在背后下手却又没有那么有本事的得力手下能够将太子一棍子打死。

打虎不死反被其伤!

梁木樨不知道如今的沈皇后是怎么登上皇后宝座的,但是大约跟周牧辰脱不开关系。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对周牧辰非常好,反而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疏远了。

梁木樨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做皇帝其实也不好,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吗?”

第113章 临城西南群山

周牧阳听了目光深沉,他抬起眼,跟着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锅子,隔着重重氤氲的热气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道:“暖暖,往后我的后宫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保证不会再有旁的人!”

见梁木樨不说话,他又满脸严肃地道:“往后咱们就像陛下和你师父一样,你不用担心和谁发生争执。”

梁木樨原本想说他们的契约只有三年,但是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想想他这些年也过得很不容易,忽然很不忍心说出那样残酷的话来,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先哄着他高兴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周牧阳眼中瞬间迸发的惊喜便如黑暗天幕上的烟花,嘭的一声骤然炸开,五彩斑斓。

梁木樨许久没有看到过周牧阳露出这样的喜悦了,她实在没有想过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会带给别人这么大的喜悦,那有如实质的高兴,令人看着忍不住就想要伸手去摸摸。

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内心这样的想法,低下头继续吃饭。

次日一早,梁木樨便带着真金、白银跟着周牧阳出发往临城去了。

临城是天锦城往西第一个大城镇,辖管着整个楚宇西部城市往京城来的交通枢纽,是个人口繁杂、地理位置很重要的城市,最关键的是,这座城市三面环山,整个临城像一个簸箕一样,口对着天锦城。

也有老人说,临城是个聚宝盆,所聚的财宝都流到天锦城来了,所以天锦城才能够这样兴旺发达,成为楚宇几百年来的帝都。

在天锦城和临城之间,还有一个不大的城镇,叫罗阳。说是不大,这是跟天锦城和临城相比较而言的,就梁木樨走南闯北这些年所见到的城市,罗阳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城市了。

罗阳分为东市和西市,光是从东城门走到西城门就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这天天色已经晚了,依照梁木樨的意思,他们是不打算在罗阳住了,直接打个尖连夜出城,还能在天亮之后就赶到临城,但是周牧阳不肯,他怕梁木樨在路上睡不好,虽然马车上都铺了厚厚的锦被,他还是让人去订了罗阳城最大的一家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当晚,他们就在罗阳安置了下来。

其实梁木樨这个人很好说话,很能够权宜行|事,绝不是那等娇娇气气的小姑娘,到了哪个地方、吃什么总是挑三拣四的。

不过现在她身体不好,周牧阳怕她路上受不住,这才耽搁了一夜。

梁木樨这些年锦衣玉食的过惯了,并没有觉得什么,而莺时和鸣蜩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本该如此。不过跟着他们的官员就比较急了,他们当然希望路上不要耽搁,越早办好越好了!

不过好在梁木樨也跟记挂着能够早点找到那十万石粮草,次日一早就早早地起来上路了,并没有耽搁多久。

临城离得虽然有些远,不过他们走的官道,这次没有再在路上停留了,一口气赶路,到了次日天明时分就到了临城,幸好他们驾车的马都是名驹,骐骥和骕骦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周牧阳的惊云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

不过出事的地点不在临城里,他们在这里修整半日,下午再前往临城西面的山道。

在临城西面,就有好几座山,确切地说,往西南都是崇山峻岭,而往西北却能够渐渐走出山区,恢复到辽阔的平原。

在临城西南一带的崇山峻岭之中,又盘踞着好几股土匪,确切的说应该是帮派。

虽然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处处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临城是西部城邦到天锦城的交通要道,这里聚集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某某山庄、某某帮、某某派在这个城市来说简直是太平常了。

而且这些帮派之间互有交通,盘根错节,有时候往往一件事能够牵连出一大串人,好几个帮派来。

所以当十万石粮草在这片山林间消失之后,他们却无从查起。

梁木樨等人在临城休息了一上午就又出发了,就是这样到了出事地点也已经是太阳落山了。要说这个地方还真容易出事,一条盘山道并不宽阔,一边是密不透风的山林,一边是陡峭笔直的悬崖。

在这样的山道上不要说遇到了劫匪,就算是遇不到,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都有可能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去。

梁木樨就有些奇怪:“难道这里没有官道吗?为什么走了这样的山道?”

周牧阳倒并不奇怪了,给她解释:“所以说这里面有内鬼啊!要不然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他们完全可以从西北方向,那边是平原开阔,并不需要翻山越岭,更不会出现这么多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江湖人士。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就有官员过来提醒:“……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既然已经看过了,就下山去吧!”这两个人都是身份高贵、身骄肉贵的,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周牧阳摆摆手,示意他不急,梁木樨也认为没有必要现在就下山去,若是这个时候有劫匪过来,说明他们要么是傻大胆,撞到枪口上来了,要么就是知情人来杀他们灭口的!

不管是哪一种,抓到了都要在他们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到时候不愁跟皇帝没法交代!

没错!他们就在等那些劫匪自动送上门来呢!

可是他们想等,那些官员可不想在这里等,又不敢上来劝,只急得额头直冒汗,不停地在周围打转!

周牧阳看得烦了,冲着他们道:“你们要是烦了就先走吧!”

他们哪里敢走?将熠王和大承的福宁公主留在这么危险的山道上,他们自己却逃之夭夭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还能有命吗?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山道上的气温已经越来越低了,梁木樨就跟周牧阳商量,他们这样一直待在山道上也不是个事,如果有人在这里经过,还挡了人家的路,况且现在的山路上原本的积雪都结了厚厚的冰,虽然他们上山的途中已经铲过一遍了,但是山道却并不好走。

第114章 烤肉串和羊肉汤

夜幕四合,渐渐笼罩在山林间,远处的群山也只剩下了黑黢黢的影。

梁木樨就劝着周牧阳:“咱们不如到山脚下去生火做饭吧,也是一样等!”

周牧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其余官员们见这位祖宗终于肯下山了,都不约而同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赶着车马小心翼翼地下了山,等到了山脚下,鸣蜩和莺时就拿出炊具出来生火做饭,她们就像是野游一样,不仅带了炊具,还带了好多生肉,干粮。

莺时很快就搭好了烧烤架,那些官员现在已经看出了他们要在这里露营的意思,不过他们可没有胆量让福宁公主或者福宁公主的侍女给他们做饭吃。

于是他们自己也在一旁生起了火堆,毕竟是大冬天的,生起了火堆,瞬间就暖和多了。这时候便有人建议:“我们去猎些东西来吧?”不猎东西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们饿肚子不成?

反倒是周牧阳知道他们想要进山打猎,劝了一句:“这个时候山林间很多动物冬眠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猎的,况且这时候已经晚了,你们进山不安全!”

官员们都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想进山猎野物的,这不是没有想到大承公主要在这里露营吗?

周牧阳往梁木樨那边看了看:“我看公主准备了挺多东西的,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到时候分点给你们!你们在附近多找些柴来,我们多生几个火堆,也暖和一些!”

官员们都大喜过望,全部兴高采烈地在周围拾柴火,果然又生起了几个火堆。

周牧阳便走过来看梁木樨:“现在感觉暖和一点了吧?”

“嗯,暖和多了!”少女明亮的笑脸掩映在火光里,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只轻轻地抬眸看了周牧阳一眼,便让他心头怦怦直跳。

“暖暖!”周牧阳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轻轻握了握梁木樨微凉的手,以前他不知道,现在不时会握一下她的手,才知道,她的手一直都是微凉的。

他握了一下就松开了,梁木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听他又说道:“你的手这么凉是不是冷啊?我到车里再帮你拿件斗篷吧?”

“不用了!我在炭火边,并不冷!”梁木樨说着话便将烧烤架上的肉串挨个儿翻了个个儿。

然后她熟练地往肉串上面撒调料,香味扑鼻而来,一众官员都瞪直了眼睛往这边看,若不是碍于面子,他们怕是都凑过来了!

梁木樨还真冲他们招了招手:“都过来!这些肉串好了,你们快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官员们立刻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还是公主和殿下先吃吧!”

开玩笑!人家公主跟王爷都没有吃,烤好了肉串先让他们吃!他们要是真敢吃,脑袋还要不要了?

梁木樨见他们都不来,也不恼,直接将肉串给了周牧阳,周牧阳就很自然地抽出一串来递给梁木樨,梁木樨摇头,示意现在自己不想吃,他就自己叼在了嘴上。然后拿着肉串去分。

幸好人不多,每人两串,还有多余。然后命令他们:“赶快吃了!不吃就是大不敬!”

开什么玩笑!福宁公主亲手烤的肉串、熠王亲自给的,他们敢不吃!不吃试试!

官员们自然感恩戴德,好事一番感谢,然而及至他们咬了第一口,全部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太好吃了!

他们就没有吃过烤得这么好吃的肉串!

不过狼吞虎噎,也是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完了,都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而后便是一连声地夸赞:“公主的手艺真是太棒了!”

梁木樨自然不可能忘了在一旁放哨站岗的侍卫们,又烤好了一批,招呼陈思捷过来。陈思捷跟她以前就相熟,此时也不客气,还很亲切地叫她暖暖。

一边大口咀嚼一边感叹“……这个烤肉还是四年前吃到的!”可不是么?还是西山围猎那次。

等到梁木樨做的肉串差不多将众人的肚子都填饱了,她又烤了一些玉米、馒头片、山芋之类的东西,一时间香味浓郁。而此时莺时那边的两大锅汤也熬好了,鸣蜩拿着碗给没人分了一碗。

这是他们带的羊肉熬的汤,已经煮成了乳白色,上面飘着翠绿色的小葱花,鲜香美味,一人喝上一大碗羊肉汤,顿时就觉得浑身都暖融起来。

周牧阳直夸梁木樨,原来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梁木樨道:“这是今天在临城买的,时间紧迫,并没有买到什么好的原材料,只能买了一只羊,让人杀好了!”

羊汤里面还下了粉丝,还有羊血、羊杂什么的,不但抗寒、而且顶饿!

大家刚才都吃了好多烤羊肉,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喝一碗热乎乎的汤,简直是太美味了。

这可是福宁公主亲自动手做的啊,原本他们只听说过福宁公主厨艺好,想不到公主人更好,完全没有架子,虽然花少,却能亲自做了这么美味的烤肉串和羊肉汤来给他们吃。

简直真是……好多人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今天晚上的经历够他们以后谈论一辈子的!

福宁公主却看向他们:“今天晚上大家可能要辛苦一点,等回去之后我再做点好吃的犒赏你们!”

“多谢公主!”此时他们再看公主,一点儿也不觉得公主冷若冰霜高高在上了,这么甜美可爱又会做美食的小闺女真是太可人疼了!于是大家都围拢到梁木樨身边说话,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他们没有察觉,在地上啃完了肉骨头的真金和白银却察觉了,眼睛紧紧地盯在了树林里的某一处,身上的毛顿时都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周牧阳冲陈思捷打了个手势,意思叫他注意警戒。

而梁木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她的小弩,对准备真金和白银盯着的方向,嗖的就是一箭。

与此同时,树林中也有一支利箭射了出来,直向人群飞来。

第115章 白纸扇

他们这边吃着饭,楼下便不知道怎么乱哄哄起来。

要说安静,得月楼门前虽然有个大院子,整个酒楼的门楼都都往里面缩了好多,但是还是算不上安静,不过很多人上得月楼吃饭并不是图个安静,他们就想热热闹闹的。

就好比舒绿这次吃饭,她就想显摆得月楼是她的了,就想跟老爷子他们图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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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丰源帮谈判

刚才两人都吓坏了,特别是管清,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冷风一吹,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怕舒绿笑他,脸都红了。

舒绿倒是没有笑他,只说:“你别动啊!”然后慢慢地将他手臂上扎着的那根金针拔了出来。

“这么长!”管清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刚才被扎的地方,微微的有一点疼,他很是不敢相信,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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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弟弟

梁木樨最终到底没有狠下心来将那少年拖在马车后面,她让莺时将那少年给提了上来。

少年腿上受了伤,梁木樨还让莺时给他处理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因为他们的马车足够宽敞,而且平常梁木樨身体不好,出门都是常备着药箱,所以处理起来不算麻烦。

不过即便莺时帮那个少年处理了伤口,少年脸上也没有感激之情,他冷着脸,唯有看到梁木樨弓弩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儿热切的眼神。

梁木樨此时越看这个少年越像顾凤辞,与莺时和鸣蜩对视了一眼,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这话问得极没礼貌,不过现在这个少年是他们的俘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根本就不需要对一个战俘讲礼貌。

少年对她的话似乎没有听见,只问:“你的弩能不能给我看看!”

“你想看?”梁木樨扬了扬手中的小弩,见少年点头便说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就给你看!”

少年这次收起了那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目光,乖乖地点头。

梁木樨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他们都叫我傻子。”

梁木樨又问:“你是不是姓顾?”

“顾……顾……”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要表达他不姓顾还是表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姓顾。

梁木樨又问:“你为什么要看我的弓弩?”

“厉害!”少年目光落在弓弩上,漆黑的瞳仁闪闪发亮。当他再看梁木樨的时候,黑亮的眼睛里就带着一种祈求,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小狼崽一样的凶狠,反而像渴望得到糖块的小孩子一样。

梁木樨没有再为难他,直接将手里的弓弩给了他。此时小弩里面没有箭,她完全不担心他会伤害到自己。

梁木樨不但将弓弩给了他看,还将那个小弩的构造原理讲给他听,还讲了为什么这个小弩能够同时发射三支箭,每支箭又分别能打在哪个位置。

少年忽然指着某一处凹槽:“这个地方稍微改造一下应该能发至少五支箭。”

梁木樨见他竟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便道:“现在有能发五支箭的弓弩,不过做不到这么小。”这个小弩携带起来十分方便,是南浔皇后知道梁木樨不能动用内力之后特意为她打造的。

少年不断用手指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摇头道:“可能卡槽做得不对,做对了这个也可以!”然后他皱了皱眉,又端起了小弩查看。

临城西南一带多山地,马车行驶得并不算平稳,车内只有一盏琉璃小灯,也算不得明亮。但是这个少年此时的神态竟然十分认真,而且他对弓弩看得十分仔细,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颠簸的马车上,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落在敌人手里了,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梁木樨不禁想大约这个少年真是个傻子吧!

她见少年一本正经地在看小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吵鸣蜩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查一查顾家原来都有些什么人,当时的案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都查查清楚!”

鸣蜩答应了一声,梁木樨却知道这件事虽然交待下去了,不过却很不好查,前世她还查过顾廷恩那个案子的卷宗,但是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他被判的罪名是通敌叛国,当时的书信都是确凿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定罪,最关键的是,顾廷恩当时认罪了,而且因为他的认罪态度良好,当时只是满门抄斩了,并没有株连九族。

甚至都没有牵连到宫里的顾贵妃,只是顾贵妃自己受不了娘家突然满门抄斩这个局面,投缳自尽了。

这么想着,梁木樨就想起周牧阳一定知道很多内幕,等会儿到了临城之后可以问问他。

她正在心里思量着,就jan少年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姐姐……”

梁木樨想要抚额,这少年明明已经跟周牧阳差不多大了,居然叫她姐姐。

好吧,姐姐就姐姐吧!

梁木樨就抬眼看他,少年好像没有发觉自己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女姐姐有什么不对,还一本正经地跟她道:“姐姐,你看,这里,这里加一个卡簧,这边再拓宽一点,我回去就能给你做出来,还有你看你的这把小弩磨损得严重,回头给我一些油,我帮你保养一下。”

梁木樨点点头,问他:“那些铁木的箭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少年很自豪的点头,还问梁木樨,“姐姐你要不要?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些,就可惜木头不好找!”

梁木樨点点头:“我也要一点,我回头让人去找找,这个箭很结实!”

“对吧?你也这样觉得是不是?他们居然不相信我!”

梁木樨自动理解为他口中的他们就是丰源帮的那些人,她又问:“你是怎么和丰源帮那些人在一起的?”

少年想了想,就指了指自己的头:“摔坏了头……掉到悬崖下面……他们救了我!”

梁木樨心中越发肯定这个少年一定跟顾家有什么关系,要不然一个普通少年怎么可能突然摔下悬崖,一定是遭逢了大变,就像被追杀啊,被追捕啊,慌不择路的;也有可能被人陷害,摔下悬崖。

看来是那个时候摔坏了脑子,所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也不怎么懂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他自己的世界就是做弓箭,现在看见梁木樨的小弩,就又不管不顾地研究起小弩来了。

若是以前梁木樨跟顾凤辞感情好的时候,她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让鸣蜩回去通知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并不想告诉顾凤辞关于这个少年的事情。

顾凤辞今年十七岁,这个少年也十七八岁,他们俩还长得这么像,他们到底会是什么关系?

她心头揣测着,临城已经到了。马车在一所大宅院门前停下,并不是客栈或者驿馆,而是太守府的一处别馆。

今日临城太守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吃了梁木樨做的烤肉,又看到梁木樨的箭法,心头十分佩服,便将自己准备留给儿子成亲的别馆拿出来给他们住宿,说外头不如自己家里干净、方便。

第118章 顾家旧事

不用梁木樨去请,周牧阳自己就过来了。那少年现在还在梁木樨的屋子里,倒不是他不肯走,而是梁木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周牧阳瞥了少年一眼:“这是谁?怎么在这儿?”

此时少年低着头,还在研究手上那个小弩,还说要让梁木樨找纸笔给他,他要把构造图画出来。

梁木樨看他实在沉迷于这个,一时间也不好赶他走。

此时见周牧阳问,便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看看他长得像谁!”

周牧阳一把将少年提起来,这少年眉清目秀,个头却要比周牧阳矮了一点,不过因为相貌实在好看,比起周牧宇也不差太多,倒是让周牧阳愣了一下,惊疑道:“小五?”

少年原本并没有抬眼看他,一直盯着手上的小弩,此时听到这声小五,猝然抬起眼来,目光又惊又急,一把将周牧阳推开,急急往后退去:“不,不!我不是小五!我不是小五!”

他一边说着,就蹲到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尽量往凳子后面躲,口中喃喃自语:“我不是小五!我不是小五!”

梁木樨并没有去管地上的少年,只是看向周牧阳:“小五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周牧阳示意莺时和鸣蜩将少年带下去,谁知道这少年一把扑倒梁木樨脚边,抱住了她的腿,大声叫:“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梁木樨差点被他拽得摔倒,只能一边去掰他的手臂,一边道:“我不是你姐姐!你先放开我!”

“姐姐!姐姐……”

周牧阳上前来在小五背上重重地踩了一脚,小五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还是死死地抱着梁木樨:“姐姐!姐姐!”

周牧阳想要再踹他,却被梁木樨阻止了:“不要伤他!”

这少年也没有什么恶意,看来他是真的伤了脑子,现在变傻了。

梁木樨示意莺时去拿点儿吃的来,她一边道:“小五,你快松开,我们站起来说好不好?”

“姐姐救命!姐姐救命!我不是小五!不是小五!”

“好好好!你乖!傻子,快起来!”

或许是梁木樨终于不叫他小五了,而是叫了一个他比较熟悉的称呼——傻子,少年终于不再拼命抱着她了,慢慢松开手,正好这时莺时拿了一个香喷喷的烘山芋过来。

这个山芋还是刚才在山林间做的,因为当时那支箭来得太仓促,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就开战了,后来莺时就将烧烤架上还剩下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此时拿过来还是热乎乎的。

梁木樨就接过来剥了皮递给他:“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不等她吩咐,莺时便打了水来给小五洗脸洗手。

小五刚才吐了一大口血,现在看见山芋却两眼放光。梁木樨耐心地给他洗了手脸,这才把山芋递给他。然后看向周牧阳,周牧阳黑着脸,很是不高兴。

梁木樨冲他一笑:“熠哥哥,你别打他,他就是个傻子,你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好。”周牧阳点点头,目光还是落在梁木樨身上。

梁木樨便留了小五在那里吃烘山芋,让莺时和鸣蜩看着他,然后和周牧阳往里间走。

小五却叫道:“姐姐!”

梁木樨冲他一笑:“姐姐不走,你乖乖地在这里吃东西,姐姐跟这个哥哥说会儿话!”

“他坏!”小五伸手指着周牧阳。

梁木樨转过身:“哥哥不坏,他以为你要打我,所以才打你的!你别生气!”

小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傻子不生气!”

“那你乖乖的不要乱跑!”梁木樨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就被周牧阳拽进了里间。

周牧阳将她拽了进去便松开了,似乎怕她不自在,还退开一步,跟她保持着一个舒适安全的距离。

梁木樨径直走到榻上坐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廷恩只有四个女儿你知道吧?

梁木樨只知道顾凤辞的长姐叫顾凤盈,其他两个虽然知道但是却并不熟悉,听说那两个女儿并不突出。

周牧阳便道:“其中只有顾贵妃和顾凤辞两人是嫡出的,其他两个都是庶出。”

这就难怪了!

顾凤辞也没有在梁木樨面前提起过她的二姐和三姐,甚至长姐顾贵妃都很少提及。而梁木樨从前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也从来不问。

周牧阳又道:“因为顾尚书一直没有儿子,在顾夫人生下了顾凤辞之后,又曾经有过两个孩子,但是都不幸夭折了,后来顾家就再也没有孩子了。”

“然而顾家需要一个男孩继承家业,后来顾尚书也曾纳过妾,但是都没有能够生下一儿半女,有人说顾尚书在西戎战场上受过伤,伤到了……命|根子……所以……”说到这里周牧阳的话语竟然变得滞塞起来,脸上也可疑地红了红。

梁木樨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这么一笑周牧阳的脸便更红了,梁木樨便觉得更好玩了,难得看到周牧阳害羞。

周牧阳用拳头抵在了唇边,咳嗽了一声,还是说:“别笑了!”

“好好,我不笑了……”女孩子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笑得打跌。

周牧阳看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起来,一边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接着说。

“等到他们家需要男孩继承家业的时候就从同族中过继了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就是小五,到了顾家之后改名就顾云泽,原本叫什么名字倒是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梁木樨点点头,心想他现在称呼自己姐姐是将自己当成顾凤辞了,他们家出事的时候,顾凤辞也就是梁木樨现在这么大,年龄上完全对得上。

她想了想又问:“那这个顾小五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

周牧阳摇摇头:“暖暖,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太遥远了,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猜,他应该是逃出来的,满门抄斩,除了顾贵妃连已经订了亲的顾二小姐和顾三小姐都没有放过,怎么会单单漏了他?”

也是!梁木樨点点头,很是认同。

就算顾小五不是顾廷恩的血脉,但是他已经过继过来了,算是顾家的正经孩子了,将来是要继承顾家的家业的。

第119章 找到三万石

两人说着话,外面顾云泽已经吃完了山芋,找了进来,他非要拉着梁木樨跟他一起研究那个小弩。

梁木樨道:“云泽,你乖,姐姐累了,要睡觉啦!明天我们再一起看好不好?”

顾云泽吃饱了还是很乖的,听见梁木樨说累了,他便不纠缠了,抱着他的小弩跟莺时出去睡觉了。

梁木樨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周牧阳便道:“他口中叫的姐姐应该不是顾家的任何人,而是他自己的姐姐!”

“他的亲姐姐?”

周牧阳点点头:“顾云泽能够被选中,是因为他是族中同龄孩子间最聪明的一个,但是顾廷恩为了他将来继承家业心无旁骛,便暗中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都杀了。”

“啊……”梁木樨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顾廷恩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周牧阳没有说,顾云泽那时候已经记事了,他知道了之后就没有再将顾家当成自己的家,也不承认自己是顾家的小五。

“而顾云泽在顾家待了七八年,就遇到了顾廷恩被革职查办,然后满门抄斩的事情!所以他很反感自己是顾小五!”

“哦!”梁木樨点点头,这么一说她就动了,“不过你怎么会对他这么熟悉?”

周牧阳也没有瞒她:“因为他以前是我的伴读!”

“啊?”难怪了!

“那现在怎么办?”梁木樨就说了她不想让顾凤辞知道顾云泽的事情。

“那就不让她知道!”周牧阳大包大揽道,“我帮你把他藏起来,保管别人都找不到!”

梁木樨瞬间眼睛一亮,她想到了星辰岛,那是周牧阳的势力范围,除了叶天星,谁也不知道。

她点点头:“好,我们把他藏起来!”

她说的是我们,而现在周牧阳很喜欢跟她一起被称作是我们。他愉快地答应下来,就着手去安排了。

梁木樨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早醒来,莺时就来告诉她昨天晚上周牧阳的人在飞龙关附近的运河码头查到了几船布匹,但是布匹里面却都是粮草。显然他们是打算从鸣雪关入漠北。

当时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船只还是没有能被扣下。

梁木樨就让她赶紧给粟伢子发消息,让他将船截下来。

她虽然有三年没有见到过粟伢子了,但是却一直保持着通信,粟伢子过得很好,前年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安排了好了这些事,顾云泽便来找她了,梁木樨知道周牧阳已经出去了,就跟他一起吃了早餐,又问他晚上睡得好不好。

顾云泽好像对这些不大在意,只是一心想着他的弓弩,梁木樨只好让莺时把弓弩给他拿过来,然后两个人就细细研究。梁木樨跟着南浔也学过一些机关设计的,对这个也很在行,所以两个人说起来也算是投机。

这一讨论便到了中午时分,周牧阳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梁木樨跟顾云泽头挨着头在画图。他一下子脸就黑了,也不打招呼,走上前去,一把揪住顾云泽的后脖领子,将他拎开了。

顾云泽嗷嗷叫:“哎哎哎,线歪了!线歪了!”

梁木樨原本因为讨论被周牧阳这样粗|暴地打断了,还有些不高兴,但是看见顾云泽被这样粗鲁地对待,还记挂着他的线画歪了,便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牧阳见她笑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扔在顾云泽,也不计较刚才的事了,凑上来道:“吃饭了没有?今天都做了什么?睡得还好吗?”

梁木樨看了他一眼,再次强调:“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个傻子!”

言下之意,你跟他计较,你不也成了傻子了!

周牧阳显然没想到这层,不悦道:“他挨得你这么近,我都没挨你这么近过!”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不过她见识过了周牧阳暴打阿泽卡的事,生怕因为她跟顾云泽亲近,惹得周牧阳不高兴,将这个傻子也拎过来暴打一顿。

阿泽卡那样的身手都被周牧阳打成了重伤,顾云泽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还手,肯定会被修理得更惨。

梁木樨的声音放软了一些,说道:“这个顾云泽肯定能对我师父的胃口!”然后指着顾云泽画的图纸给周牧阳看。

因为是梁木樨让他看的,周牧阳不敢敷衍,看了看,还真看出一些玄机来:“想不到小五还真有几分才学!”

梁木樨嗔道:“人家不愿意叫小五,你还叫他小五,当心他又发疯!”她昨天听周牧阳说了顾云泽以前是他的伴读,便知道这是两个人之间亲近的叫法。不过现在顾云泽听不得“小五”这个词,以后便不能这么叫了。

想到昨天晚上顾云泽发疯抱着梁木樨的腿,周牧阳就满头黑线。

梁木樨又道:“他以前既然是你的伴读,你对他一定很了解吧?”

周牧阳看了她一眼,便点头道:“嗯,他听聪明的!”

那是自然的,不聪明的孩子能够选过来作为皇子的伴读吗?而且看顾云泽这个样子,不但聪明,而且可能性子还比较沉稳,就像周牧阳身边的陈思捷、杜峰那样的人。

不过事情过去太久了,周牧阳也不太记得顾云泽的事情了,而且记得对于现在的顾云泽来说也无济于事。

顾云泽被周牧阳扔在地上之后也不抱怨,又巴巴地跑过来,从周牧阳手里抢过图纸,递给了梁木樨:“姐姐!”

梁木樨就看着周牧阳笑,他这是被嫌弃了。

梁木樨安慰了顾云泽几句,留他一个人自己画图,便跟周牧阳到里间说话。

“我听说在飞龙关那边码头拦截到一批粮草?”

周牧阳点头:“他们应该是分批次走的,这一批只有三万石。”

梁木樨就安慰他:“总好过一点儿没有!找回来多少是多少,这样皇上也不会说你办事不利!反正你也没有指着这个粮草!”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虽然抓了丰源帮的人,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归还粮草的打算。”

梁木樨心里清楚,这些粮草都运走了,他们拿什么归还?吃进嘴里的叫他们吐出来就十分困难了。就算他们有白纸扇在手,最后能够追回来的也是有限。

不过总好过什么也追查不到!这样至少说明了周牧阳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过阵子如果要去边关打仗,皇帝应该也会派他去的。

第120章 出征前的准备

因为有了粟伢子的帮忙,到了晚上金鹰就传来消息,粟伢子的亲笔信,说已经成功截住了那边运河上的三万石粮草,并且将船和人一起扣下了。

有了这三万石粮草,就算别的都追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何况他们手上还有丰源帮的这么多人。

周牧阳便留了人在临城给丰源帮递话,让他们带着粮草来换人,他们早早地便将人押往刑部大牢了。只是担心梁木樨晚上出发颠簸得睡不好,这才又在临城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才出发。

这次因为不赶时间,周牧阳就陪着梁木樨坐车,两人在车里说话,将莺时和鸣蜩都赶了出去。

梁木樨有些不自在:“你这是干什么?”

原本还避嫌,在驿馆待到多晚都要走,这会儿却巴巴地跟着坐在一辆马车里。

周牧阳笑了笑:“我又不做什么,只是跟你说说话,你要是乐意我们说话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在,我就让莺时她们坐过来。”

梁木樨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次回去大概不多久就要去边关了吧?”

“差不多吧,约莫就是这个时候!不过这次有了十万石粮草打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目光定定地落在梁木樨脸上,“等我回来了我们就成亲!”

那个时候梁木樨应该及笄了,就算差一点也差不了多少时间了。

梁木樨瞪了他一眼,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了,不是说好的协议吗?成了亲他们还要怎么遵守协议?

“等你回来再说吧!”梁木樨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周牧阳很快就要出征了,这个时候不能让他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牧阳本来抱着被拒绝的准备,现在听见她这样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叫她:“暖暖,暖暖……”

梁木樨挣扎了一下没有能挣开,当即虎起了脸:“你再这样,我现在就将你扔下去!”

“好,咱们好好说话……”周牧阳这么说着,虽然松开了手,却凑近了几分。

好好说话什么的,凑这么近做什么呀?

回了驿馆,顾凤辞并不在,自然梁木樨没有将顾云泽带回驿馆,而是让周牧阳直接派人将他送走了。梁木樨觉得顾云泽如果在南浔身边待着可能会有进益,就算他还是这么傻,也整天有事可做。

而且他聪明好学,这样心无旁骛的,还能帮南浔皇后多研究出一点儿东西来。

于是梁木樨当即给南浔皇后写了一封信,交给周牧阳的人一起带了过去,将顾云泽托付给了南浔。

顾凤辞不在,梁木樨便问了一句,驿馆的小丫头们都说不清,只知道她出去了。

梁木樨也没有在意,反正暗处是有侍卫跟着她的,顾凤辞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转头就会知道了。

她这些天没有怎么休息好,回去之后便歇下了。而周牧阳当即便进宫面圣了,将找到了三万石粮草和抓到了丰源帮的二号人物的事情报告给了皇帝。

皇帝想不到周牧阳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非常高兴,当着书房里几个议事的肱骨大臣的面,就嘉奖了周牧阳。

赏赐了两斛上好的南珠,还有一些云锦之类的,周牧阳当即让人送到驿馆去了。

梁木樨自然不在意这些东西,不过周牧阳一片好心,就暂且收了。然后她收拾了准备去阳明山看阿泽卡,而叶天星也很希望她能去小住,主要是想念梁木樨做的菜了。

不过梁木樨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她得等周牧阳走了之后才能去阳明山,不然周牧阳又该打翻醋坛子了。

边关告急,皇帝在早朝上终于敲定了由周牧阳率三十万大军出征凤榆关的事情。

梁木樨这几天就帮着准备周牧阳要带到边关去的东西,以前周牧阳也一个人呆在梅溪书院,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过这次他是去苦寒之地,冬衣一定要带够了,而且因为是去打仗,梁木樨还给他准备了很多药粉、药丸,随身带着。

她自己准备的不算,又让鸣蜩跑了一趟阳明山,去跟叶天星讨了好些药丸让周牧阳带着。就是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带着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周牧阳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但是看着梁木樨这样为她打算,心头还是暖暖的。

因为要走了,这些天周牧阳忙完之后就到驿馆了,还嫌驿馆不方便,直接道:“暖暖,要不我接你到熠王府去住几天吧,真的,我那儿什么都有,你去了就都交给你!”

梁木樨嗔他:“这么快就使唤上我了?”

“这不是使唤,是提前把东西交到你手里,万一……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梁木樨“呸”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生气,暖暖,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跟你保证!”

“嗯!”梁木樨拿眼睛瞪他,不过她睫毛很长,眼睛又大又亮,清澈见底,这个时候瞪他还真没有什么威力,到好像是撒娇一样,看得周牧阳心头怦怦直跳。

“你可得平安回来,要不然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她这样说,是说周牧阳找了他师父逆天改命,让他们俩重生的事情了。而且听她的意思就是很在乎周牧阳的样子,周牧阳当即就很惊喜:“暖暖,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也不辩驳!周牧阳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自我感觉还十分良好。

不过他这样高兴,而且这段时间两人相处也十分融洽,仿佛又回到了梅溪书院两小无猜的时候,而且比那个时候更加亲密。

梁木樨自己也很喜欢这样愉快的相处方式,总比两人见面就吵架,一路追杀强多了。

周牧阳来的这几天,梁木樨都是亲自去做饭菜,尽量让周牧阳吃得开心一点。

而周牧阳一边自己吃得很高兴,一边又很心疼她大冷天做饭,心里十分矛盾。

这些天顾凤辞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跟着她的人反馈回来的消息是她去了白石岭,这倒有些出乎梁木樨预料。

第121章 漠北的形势

对于白石岭的记忆,梁木樨还停留在三年前她被夏王陈默掳到白石岭,然后认识了土匪的儿子长福,并且在那里见到了顾凤辞,借此逃了出来,而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白石岭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白石岭非同寻常,首先是夏王非常看重这么地方,还跟土匪头子独眼狼出去找了一圈,至于他们找到了什么后来梁木樨已经离开了,不得而知。

再有一个,就是当时东宫的大太监闵东城亲自带着顾凤辞也去了白石岭,她遇到顾凤辞的时候闵东城并不在,而是也进了山里。

梁木樨当时便断定,这个白石岭一定是有什么宝藏,关乎国运的。

所以她在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送信给了南浔让南浔派人将白石岭给包围了,至于后来到底有什么在白石岭找到东西,梁木樨并没有问,南浔也没有跟她说过。

梁木樨估摸着,南浔之所以不跟她说,可能里面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觉得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那些龌龊的事情不应该让她知道,这是出于善意的,而不是恶意瞒着不告诉她。

师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婆婆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这一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梁木樨都不会否认。

她非常感激周牧阳让她重生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一辈子有了南浔这样一个师父,能够得到她的教导和爱护。

所以这次她也不知道顾凤辞到白石岭去到底为了什么,不过她还是立刻给南浔皇后写了一封信,派人送了过去,让南浔留个心眼。

这件事暂且搁下不提,熠王周牧阳出征的日子终于到了。

梁木樨早早的就跟他辞别过了,当天就没有去给他送别,不过还是听去送陈思捷的鸣蜩回来说了三十万大军锵然跪地喝血酒的豪情。

梁木樨还是很为周牧阳高兴,毕竟这一世他才十八岁,就要带领三十万大军出征,而且在出征前还这样鼓舞士气。梁木樨想想,前世他那样一个随性的人,这一生却肩负起了这样的重任,确实挺为他骄傲的。

等周牧阳走了,梁木樨就收拾了一番,搬到了阳明山去小住。

阳明山的小院子还是她走的时候那个样子,期间莫凡瑶过来住过一阵子,不过现在叶天星每天都安排了人来打理,收拾得挺干净的。

梁木樨在来之前特意道四洲君悦买了几坛桃花醉,不过不巧的是,千樽子还是没有出关。

梁木樨也不着急,就安排人送了一坛给叶天星,其余的都埋了起来,等到千樽子出关了之后再起出来喝。

阿泽卡原本就只是受了一些外伤,看着伤势重,其实周牧阳下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经过叶天星这么些天的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想要痊愈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阿泽卡见到梁木樨挺高兴的,两人说着话,又说到了呼延大可汗又来了第二封信催阿泽卡回去了,不过这个时候阿泽卡就是想回去也暂时回不去了。

“我已经给大哥去了信了,他也另外安排了人。”然后阿泽卡就跟梁木樨说了慕容彦和拓跋昭宏都派出了援军支持赤那家了。

今年的漠北形势也比较严峻,先不说这一年因为天气比往年都冷,他们也遭了严重的雪灾。光是突厥鞑子就不好对付。

因为突厥在条件更加艰苦的关外高原上,常年冰封雪锁,唯一适合畜牧的季节就是夏季,但是在一年之中,夏季极为短暂,基本上要过了六月才入夏,等到八月份就又开始下雪了。

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不是诗人随便杜撰出来的。

而整个漫长的冬季,突厥可谓是寸草不生,所有的绿色全部给冰层覆盖,这个时候便是靠着夏天的储备还有那些牲畜来生活。

当然,突厥人生性凶悍,长于马背,他们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也见不得旁人好过。所以一到冬天,往往都是他们滋扰边关最厉害的时候。不光是物产丰饶的楚宇,就是靠的近的漠北几个部族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扰。

要不是大承离得远,不跟他们接壤,又有强横的国力,估计也不能幸免。

而今年因为突厥受灾严重,虽然漠北也同样遭到了雪灾的侵蚀,但是漠北在突厥人眼里已经是水草肥美的国度了。

突厥鞑子不但越过凤榆关对楚宇的边关烧杀抢掠,对漠北更甚。原因很简单,漠北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各部族之间还摩擦不断。不过呼延大可汗接手了漠北之后,已经让草原八部团结结盟,所以突厥这次侵扰北雍关,袭击赤那部的算盘打错了。

不但赤那部给了他们迎头痛击,呼延大可汗又调遣了慕容家和拓跋家的人马共同退敌。

阿泽卡一边跟梁木樨讲,一边就露出了很向往的神情。

梁木樨知道如果不是周牧阳将他打成了重伤,阿泽卡这会儿应该已经回了漠北了,那么这个时候他应该就能见到塔娜了吧?

她真不知道周牧阳打他这一顿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想着就听见阿泽卡说:“……要不是和周牧阳打那一架,我这会儿就不能留下来陪你了……”他还挺高兴的,梁木樨就更加无语了。

她看着阿泽卡道:“阿泽卡,你好好休养,我早就说了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不能老是窝在这里,你要在草原上展翅飞翔的!”

阿泽卡点点头:“等我养好了伤就回去!”

然而没有等到他养好伤,南浔皇后的信就到了,说婆婆病重,催促梁木樨快点儿回去。

别的东西都可以放一放,但是涉及到婆婆,梁木樨还是不敢怠慢,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婆婆一个亲人了。虽说她跟师父也很亲,可是她是婆婆带大的,跟婆婆有两世的感情。

前世,婆婆就是为了她才身中数箭而亡的,这一世,她虽然不能时时陪着婆婆,却不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婆婆死了。

所以梁木樨在接到了南浔皇后的信之后,立刻就去找叶天星,希望他能够跟她去一趟大承。

第122章 重回梅溪

叶天星刚才在楚宇没有什么事情了,便立刻收拾了一些丹药跟着梁木樨启程往大承去了。

梁木樨跟楚宇的协议还没有谈妥,楚宇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松口开放通商口岸的事情,不过梁木樨觉得这件事不急,大不了再等几年。几年之后等到周牧阳登上了皇位,到时候再谈这件事好了。

反正要不了几年楚宇肯定要发生大的动荡,首先周牧辰就快坐不住了,等到那时候就可以趁机一举夺权了。

所以这次事情没有办成,她根本不在乎,楚宇虽然是一个比较大的市场,但是也不在乎这几年。

而在这之前,大承的很多东西在漠北都已经有售了。

七公主嫁到了漠北,不但统一了漠北的语言文字,还让很多漠北原本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了商铺里,繁荣了漠北的经济。

这么一看,梁木樨又觉得其实和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关键是要看嫁给什么人,以及自己是不是过得开心。

梁木樨去宫里见过了南浔皇后,就带着婆婆回了梅溪书院。墨梅斋的气候和环境都更加适合养病,而这次婆婆之所以生病,还是因为在周牧辰手上吃了亏。

虽然一开始婆婆不肯说,但是梁木樨最终还是在苏澜口中得知了,周牧辰给他们都下了药,以便于控制他们。

婆婆在四年前对付安成的时候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养过来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种情况下再让周牧辰下了药,后来被苏澜救出来之后又一路颠簸,没有好好休养,这才生了病。

而且婆婆这次还病得比较重,梁木樨见到她的时候都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了,大承皇宫里的太医全部束手无策,是她自己用南瑶的蛊术吊着。

这一次还真的挺悬的,要是梁木樨再晚点儿回来,只怕就见不到婆婆了。

好在叶天星来了,南浔皇后对这件是也比较上心,什么好东西都赶不及地往这边送,而墨梅斋又相对比较暖和,这样几天下来,婆婆的病情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梁木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这期间还跟着叶天星学着怎么样煎药、熬药,做药丸,而后还研究出了很多药膳。

她厨艺上佳,人又聪明,对于这些一通百通,不但将婆婆的病情调养得有了起色,就连来看望婆婆的南浔皇后都吃得面色红润。

南浔皇后这次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小皇子舒慕。舒慕很喜欢粘着这个会做好吃的又漂亮的大姐姐。

南浔皇后不但带着舒慕,连同顾云泽也一起带过来了,还跟梁木樨说:“是挺有才的,帮我改良了好几件东西呢!只可惜……”

只可惜脑子有问题,要不然该是多好的一个少年啊!

梁木樨一面也觉得很可惜,一面又觉得顾云泽能够活下来,也是一种福分,她就跟南浔皇后和婆婆讲了顾云泽的身世。听得两人唏嘘不已。

说起来顾云泽也是个可怜的人,现在这样也正好可以忘记痛苦,未尝不是好事。

在梅溪书院的日子过得飞快,婆婆的病情已经渐渐有了起色,而梁木樨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因为心情好,人瘦了一点,却还颇为精神。

南浔皇后不能久留,走的时候将顾云泽也带走了,因为顾云泽智力不全,需要人照顾,而梁木樨还要照顾婆婆,南浔皇后体谅她,怕她累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梁木樨终于收到了凤榆关传来的捷报,说周牧阳在那边打了一个大胜仗。

南浔皇后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消息告诉了她,而叶天星也有自己的渠道打听消息,况且离此不远的星辰岛可都是周牧阳的势力,他们之间有特殊的通讯方式。

收到了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梁木樨就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天她一直赶路有照顾婆婆,还是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事情的,但是接到了捷报之后,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婆婆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

梁木樨就趁机跟她要求,说自己想学蛊术。

这个时候婆婆还没有放弃复国的念头,见梁木樨跟周牧阳交好,而周牧辰在她面前已经露出了本性,并且周牧辰失势这件事她也从梁木樨口中得知了,便也不再对周牧辰抱有希望了,只对梁木樨道:“熠王是个好人,你对他好点儿。”

即便她被周牧辰关在西山,周牧阳的动作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因为婆婆知道了她跟周牧阳定亲的事情,就问了她,梁木樨便将她跟周牧阳之间的协议跟婆婆说了。

并且重点说了她帮周牧阳登上帝位,而周牧阳帮她复国这件事。

因为害怕婆婆像前世一样,想要让她一直支持周牧辰,所以便事情告诉了婆婆,又在婆婆面前说了很多周牧阳的好话。

其实她并不知道,婆婆其实也已经知道周牧辰并不是什么好人了,心里也很不看好周牧辰。他们对周牧辰有救命之恩,周牧辰尚且能够将他们抓来威胁梁木樨,若是以后帮了他,他恐怕也只有过河拆桥的份儿。

这些,睿智如南瑶大祭司,都能够遇见。

并且梁木樨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婆婆占卜了她跟周牧阳的姻缘。

原本梁木樨的姻缘一直很模糊,但是最后婆婆又占卜了一次,就看出了原本很模糊、指向不明的姻缘线竟然指向了熠王府。而与之相对的人就是周牧阳。

关于这一点,婆婆曾和南浔皇后私下商量过,但是却没有在梁木樨面前表露。

这些天梁木樨说要学南瑶蛊术,婆婆也就答应了她,只是要她立誓,不能用蛊术害人。

在南瑶,以前有很多人会蛊术,但是他们通常觉得自己会了蛊术就高人一等,往往会不顾道义、礼法、甚至朝廷的规矩、制度,用这些蛊术去害人。

结果自然是很不好。

后来南瑶皇帝下令将蛊术列为禁术,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去修炼,但是知道精髓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一直到现在,除了隐藏在深山中几个部族,就只剩下大祭司还代代传承沿袭蛊术了。

梁木樨自然答应,她学习蛊术,不过是因为想要让南瑶的蛊术不至于失传,毕竟这本来是南瑶的立国之术。

【《锦诛》】之 第122章 重回梅溪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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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 叶天星刚才在楚宇没有什么事情了,便立刻收拾了一些丹药跟着梁木樨启程往大承去了。

梁木樨跟楚宇的协议还没有谈妥,楚宇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松口开放通商口岸的事情,不过梁木樨觉得这件事不急,大不了再等几年。几年之后等到周牧阳登上了皇位,到时候再谈这件事好了。

反正要不了几年楚宇肯定要发生大的动荡,首先周牧辰就快坐不住了,等到那时候就可以趁机一举夺权了。

所以这次事情没有办成,她根本不在乎,楚宇虽然是一个比较大的市场,但是也不在乎这几年。

而在这之前,大承的很多东西在漠北都已经有售了。

七公主嫁到了漠北,不但统一了漠北的语言文字,还让很多漠北原本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了商铺里,繁荣了漠北的经济。

这么一看,梁木樨又觉得其实和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关键是要看嫁给什么人,以及自己是不是过得开心。

梁木樨去宫里见过了南浔皇后,就带着婆婆回了梅溪书院。墨梅斋的气候和环境都更加适合养病,而这次婆婆之所以生病,还是因为在周牧辰手上吃了亏。

虽然一开始婆婆不肯说,但是梁木樨最终还是在苏澜口中得知了,周牧辰给他们都下了药,以便于控制他们。

婆婆在四年前对付安成的时候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养过来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种情况下再让周牧辰下了药,后来被苏澜救出来之后又一路颠簸,没有好好休养,这才生了病。

而且婆婆这次还病得比较重,梁木樨见到她的时候都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了,大承皇宫里的太医全部束手无策,是她自己用南瑶的蛊术吊着。

这一次还真的挺悬的,要是梁木樨再晚点儿回来,只怕就见不到婆婆了。

好在叶天星来了,南浔皇后对这件是也比较上心,什么好东西都赶不及地往这边送,而墨梅斋又相对比较暖和,这样几天下来,婆婆的病情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梁木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这期间还跟着叶天星学着怎么样煎药、熬药,做药丸,而后还研究出了很多药膳。

她厨艺上佳,人又聪明,对于这些一通百通,不但将婆婆的病情调养得有了起色,就连来看望婆婆的南浔皇后都吃得面色红润。

南浔皇后这次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小皇子舒慕。舒慕很喜欢粘着这个会做好吃的又漂亮的大姐姐。

南浔皇后不但带着舒慕,连同顾云泽也一起带过来了,还跟梁木

第123章 再入蛇岛

婆婆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梁木樨便开始练习蛊术,一旦涉及到蛊术就需要接触好多毒虫、毒蛇。

梁木樨这个人什么都好,胆子也很大,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很无奈的是,她就是很怕小虫子。这一点在她很小的时候婆婆就知道了,所以一直没有提让她学蛊术的事情。

梁木樨原本兴兴头头地想要学蛊术,但是让她去抓虫子她又觉得犯难。倒不是因为害怕,说实话对于那些虫子梁木樨还不是很怕的,只是看见了心里就不舒服。

叫她杀死几条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叫她成天将一条蛇拿在手里摆弄,那她浑身寒毛都会竖起来,实在是瘆得慌。

没办法,梁木樨只能学一些物蛊,也就是将一些死物来炼成蛊,比如一些毒虫研磨成的粉啊,比如一块石头啊,一把刀啊,甚至一棵植物啊,这些都没有问题,涉及到动物她就怎么也不肯碰了。

婆婆也不勉强她,一面教她物蛊,一面就筹划着从族中挑选出两个出色的小女孩来修炼蛊术,这是为了要将蛊术传承下去,也是为了训练两个忠心不二的小姑娘将来好服侍梁木樨。

因为莺时和鸣蜩都已经大了,将来都要嫁人,鸣蜩更是都已经订了亲了。这是为了不耽搁二人的亲事,也是为了将来梁木樨身边不至于没有亲信的人可以用。

所以不但婆婆从族中挑选了两个小姑娘来学习蛊术,而且南浔皇后也挑了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放到了梁木樨身边,让莺时和鸣蜩带着,一边学武功,将来也好保护梁木樨。

婆婆的身体渐渐好转了,但是叶天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但不离开,还撺掇着梁木樨在岛上到处去逛,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婆婆看在眼里,私下便跟梁木樨说:“你现在已经大了,而且已经是订了亲的人了,就算跟叶天星好,也要注意避避嫌了。”

梁木樨不以为意:“我们从小就是这么在一起玩的!”其实她明白叶天星就是个吃货,不过是看中了她做的菜好吃,想要跟在她身边蹭吃蹭喝。

而梁木樨一点也不介意给他做菜,并且还根据叶天星的口味研究出了很多新的菜品。

这样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他们在大承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边关的天气却是越来越寒冷了。

梁木樨虽然身在梅溪书院,却时刻关心着边关的形势,知道周牧阳一切安好,便放心下来,专心地跟着婆婆学习蛊术。

这一天,叶天星又撺掇着梁木樨出门,现在梁木樨对去别的岛闲逛已经并不觉得奇怪了,叶天星不仅带着她去那些给岛上弟子用来试炼的荒岛寻找稀奇的药材,还带她到紫霄岛、天晨岛等各大岛游历。

那些岛上的学子们见到是梁木樨和叶天星两个人,都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招待他们,叶天星自然少不了搜刮他们。他的方法很简单,他搜刮了好东西,然后让梁木樨做几个菜补回去。

那些弟子本来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况且还有梁木樨做的美味,何乐而不为。所以大家都很盼望着他们去。

梁木樨跟在叶天星后面,也是任劳任怨了,毕竟叶天星到梅溪书院来,是为了给婆婆瞧病,她总不能在人家治好了婆婆病之后一脚将人踢开吧?

过河拆桥这种事,她是不会干的!她不是周牧辰那样的人!

她自己心里有这个心结,就越发表现得很乐意跟着叶天星,听他差遣。不过是做几个菜罢了,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

所以婆婆病好了之后,梁木樨基本上就是跟着叶天星东奔西跑。不过叶天星除了贪吃一点,教养很好,对梁木樨也从来都是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的爱护。

再说,跟在叶天星身后,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就光是调理她自己的身体,梁木樨现在做起来都比以前熟练了好多,甚至她还学会了号脉。

总之这段日子除了有些担心周牧阳,日子过得还是挺逍遥自在的,所以这天叶天星叫梁木樨出去,梁木樨毫不犹豫地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他走了。

叶天星的船上什么都有,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莺时和鸣蜩也一直跟着,婆婆担心的两人独处也根本不会发生。

不过这一天叶天星却问她:“你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吗?”

梁木樨摇摇头,不过看向他的目光都是信任。

叶天星自己先笑了:“你这个小丫头这么信任我,这时候就算我把你卖了你也会帮着我数钱的吧?”

“你会卖了我?关键是有人买吗?”

叶天星煞有介事地道:“怎么没人买?旁的人不说,牧阳肯定头一个会买!”

他这样打趣梁木樨,梁木樨也不客气地回敬:“我回来之后还没有见着瑶瑶呢,回头要把她接过来住住!”

“别别别!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好,那你先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现在梁木樨已经确定了他们这是要去某个荒岛了,不过因为那些荒岛之间的距离都不是很远,一时之间她还弄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去哪个荒岛。

叶天星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她:“我们去蛇岛!”

“啊?”为什么去蛇岛啊?难道叶天星不知道她讨厌蛇?

当时试炼的时候她便发誓,已经再也不去蛇岛了,闻到那股蛇类的腥臭味,她便忍不住想要呕吐。

叶天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拿了一颗药丸给她:“先吃了,免得待会儿你难受!”

“嗯嗯!”她自己吃了一颗又拿了两颗去给莺时和鸣蜩,让她们也吃了药丸,这才回来问叶天星:“为什么要去蛇岛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炼那个子母连心蛊吗?”叶天星反而觉得奇怪。

“我确实是想炼!”她想炼这个蛊,主要还是为了周牧阳。因为前世在几年之后沈皇后会得重病,那时候是周牧阳千里迢迢到拓东王府去求药。

但是这一世,因为她毒发了,所以周牧阳早早地便将那个药拿过来给了她,将来沈皇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却再没有那样的灵丹妙药了。

所以,梁木樨就琢磨着,若是能够炼成子母连心蛊,到时候也能救皇后一命。

第124章 大承的秘辛

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125章 糖豆?

这件事确实很反常,很显然,听叶天星的意思,这些在试炼中损失的人都是被送去给了那个被废掉的幼帝了。

既然是当个闲人养着,他们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很不符合常理。

不过叶天星对于这件事知道得也不多,他只说知道他们在荒岛这里有个基地,并且因为上善真人是梅溪书院名誉院长的关系,他还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梅溪书院很有很多教习、先生都跟那个基地有瓜葛。

叶天星没有明说,但是这个意思梁木樨已经懂了。

这也就是叶天星跟梁木樨关系好,又见梁木樨对南浔皇后情真意切的,这才给她透个底儿,免得到时候东窗事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梁木樨自然感念他的好,连连点头:“嗯,我知道的,回头我就打发人去跟师父说!”

叶天星就含笑摩挲了一下她的发顶:“乖得跟小狗儿似的!”

“你才是小狗呢!哎,头发都被你弄乱了!”这么说着她就笑着跑开了,倒是欢欢喜喜地跟着叶天星往蛇岛上去了。

叶天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莫名的就暗了一暗。

梁木樨在叶天星面前根本就不需要端着什么公主的架子,也不用注意形象,更不用担心言辞错了惹到他,所以倒比在周牧阳面前的时候还要自在一些。

反正叶天星大包大揽要帮她捉蛇,她也不客气,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就好了。其实蛇岛也没有那么可怕,只需要注意一点安全,况且她身后还有莺时和鸣蜩两个人跟着呢!

原本苏澜也是要跟着来的,不过梁木樨将他留下保护婆婆的安全了。

梁木樨对蛇岛的印象并不好,首先就是在这里,在周牧阳帮他们采药的时候,顾凤辞偷袭了他们,主要是想置周牧阳于死地。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梁木樨开始跟顾凤辞之间有了隔阂。先前她还并不觉得,但是慢慢的,发现顾凤辞这个人很不对劲,首先就是她跟周牧辰之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点让梁木樨很不满意。

且不说他们两个先后都是被婆婆救下的,就说这些年来她跟顾凤辞的情谊,顾凤辞明知道她讨厌周牧辰,就不应该瞒着她跟周牧辰私下里来往。

叶天星走了一段,发现她并没有跟着,回来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这岛上的不愉快。他若无其事地招呼了一声:“快点儿,小心头顶和脚下!”

有些蛇喜欢缠在树上,有时候会从头顶的树枝上滑落下来,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人脖子里。

而更多的蛇是藏在脚下的草丛中,虽然他们上了岛之后都换上了牛皮的小靴子,不过几个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就算是梁木樨此刻站在这里发呆,她也是警觉的,而莺时和鸣蜩在她身边时刻戒备着,就是防着突然遭到毒蛇的攻击。

上次试炼的时候莺时和鸣蜩并没有来,她们俩还是第一次踏上蛇岛,不禁感叹:“想不到梅溪书院还有这样的地方!”

梁木樨没有说话,只是嘱咐她们要小心。

其实蛇岛对于一个耳聪目明的练武者,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岛的内部,他们遇到的毒蛇也就越来越多。

叶天星又专挑没有路的地方走,梁木樨跟着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抱怨:“叶师兄,你是故意的吧?”

“啊?”叶天星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条在头顶上偷袭他的竹青蛇,顺手丢了出去,然后才说,“没有啊,是我们要找的蛇很难找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来的,只有往越密的林子里才能够找到!”

梁木樨才不信他的话,嘻嘻笑道:“要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去找吧,反正你艺高人胆大,能者多劳嘛!我们就先回船上,做好了饭菜等你回来吃!”

叶天星撇撇嘴:“你怎么不怕我被蛇吃了?”

梁木樨道:“叶师兄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蛇吃了?你带着我,我又不能动武,只会拖你的后腿!”

“那倒是!”叶天星也知道梁木樨现在的状况,不过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打算再跑一趟,所以直接道:“其实我也不想走这里,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隐蔽,只有这一条路。”

“我们为什么要去?”

“咦,难道你不想去一探究竟吗?”

事关师父和大承的安危,自然是要去的!

梁木樨现在虽然不能动武,但是她现在身边有叶天星,还有莺时和鸣蜩,她自己只是不能动用内力,若是普通的人,她光是剑招就能对付了。

叶天星又补充道:“这里可是我和牧阳花了好长时间才发现的!”

梁木樨就想到了她掉到荒岛山洞里,碰到逍遥子那一次,周牧阳突然从那一眼泉水里冒了出来。

“叶师兄,我们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吧?”

叶天星嘿嘿笑:“这不是顺路吗?”

梁木樨满头黑线,哪里顺路了?哪里顺路了!

不管怎样来都来了,只能往前走了。所以一行人都很小心,特别是莺时和鸣蜩,简直一步也不敢离开梁木樨,而叶天星也跟她们缩短了距离。

走了一段,前面密密麻麻几乎全是蛇,这比在山涧看到粗壮的大蟒蛇要可怕多了,梁木樨头皮发麻。叶天星终于停了下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来几粒药丸:“来,一人一颗!吃糖球了!”

“这是什么?”梁木樨拿起一颗问。

这种药丸很小,呈现出朱红色,带着一股怪怪的气味,不过不难闻。

“吃吧,没事!”叶天星说着,自己吃了一颗,果然像嚼糖豆一样,嚼得嘎嘣嘎嘣的。

梁木樨看见他都吃了,只能将那粒药丸放入口中,不过这药丸入口之后竟然有一股辛辣,呛得她几乎要咳出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指着叶天星道:“你你你,你给我们吃的跟你自己吃的不是一种药丸吧?”

“怎么会啊?快吃快吃!”叶天星催促着,又道,“我小时候就将药丸当糖豆吃,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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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捉蛇

到了正日子竟然天气晴好,阳光灿烂,这在霖州的冬天里还是格外少见的。就连陈东和张平都说舒绿的运气特别好,今天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在花园里玩。

霖州虽然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但一到冬天就格外湿冷,在这样的季节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花开放的。好在舒绿的花园里种了好多常绿的灌木,在这个季节也不显得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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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驭蛇的人

因为有了刚才叶天星捉蛇的铺垫,梁木樨心头一惊,却并没有慌,只看着叶天星,等他出手。

果然,叶天星根本没有将这样的阵势放在眼里,他目光沉静,丝毫不见慌乱,等到那蛇到了近前,这才不慌不忙地张开了网兜,将蛇给兜住了。这蛇在网兜里不断挣扎,还吱吱叫。

梁木樨就觉得很是新奇,她只知道蛇吐信子会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没有听见过蛇会叫。像老鼠一样发出吱吱的叫声,却又没有老鼠的叫声那样尖细。

“不好!快撤!”叶天星说着推了梁木樨一把,梁木樨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好几步,幸好莺时在旁边扶住了她。

不过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叶天星已经拔出长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莺时和鸣蜩从来没有放松戒备,看见叶天星如临大敌的样子,立刻拔剑在手,将梁木樨密不透风地护了起来。

梁木樨也拿了小弩在手,警惕地看向四周,不过她很快找到这这件事的症结所在,叫道:“叶师兄,快杀了那条蛇!”

四周已经响起了瘆人的嘶嘶声。这里是蛇岛,原本就有很多蛇游动和吐信子的声音,但是此刻这蛇一叫,四面八方的蛇竟然全部围拢过来了。幸好她们刚才吃了叶天星给的药,那些蛇倒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攻击过来。

叶天星提起手上那天褐色的蛇,想了想,到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细小的药丸,趁着它张嘴大叫的间隙扔进了它嘴里,然后出手如电,一下子捏住了它的七寸。

这条蛇终于不叫了,然后被它招来的蛇却也退不回去了,而且远处的草木哗哗地分开,分明是有巨蛇往这边来了。

“怎么办?”梁木樨平素就害怕这些冰冰凉凉的软体爬虫,此时间无数的大大小小的蛇往这边围拢来,顿时心里就一阵恶心,头皮直发麻。

“快跑!”叶天星不由分说,将装着飞蛇的网兜往鸣蜩手里一塞,拉起梁木樨就往前飞奔。

他们一路往前跑,自然有很多蛇袭击过来,梁木樨慌乱中将小弩换成了归雪剑拿在手中,几个人一边跑一边砍杀着向他们攻击的毒蛇。有很多蛇甚至离得老远向他们喷毒液,幸好几个人身手都很不错,这才没有被毒液沾到。

跑了一段,离海岸却还是很远,梁木樨忽然听到四周的风声里有一点不寻常的声音,便问叶天星:“你有什么听到什么?”

“什么?”

“好像有人在吹笛子!”

“吹笛子?”叶天星神色一肃,静下心来侧耳聆听了一下,随即向莺时和鸣蜩道:“保护好暖暖!”自己却几个起落纵身往树林深处去了。

“少君这是要干嘛去?”

梁木樨看着他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身影道:“叶师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人,我们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树林中的光线尤其昏暗,不过却有断断续续的笛声传来,她们倒也不至于会跟叶天星走岔。

三个人一路砍杀着毒蛇,一边往树林深处快步跑去。

树林中,叶天星已经跟一个白衣人打得不可开交。那个白衣人身法甚是诡异,幽灵一样飘忽来飘忽去,出手狠辣,速度有奇快。不过叶天星也很快,两人如果这么都下去的话应该是半斤八两,但是叶天星吃亏在一边要应付那个白衣人,一边还要对付四周不时袭来的蛇,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

梁木樨见了赶紧让莺时和鸣蜩去:“快帮叶师兄把那个人拿下!我这边能照顾自己!”

鸣蜩立刻就点头去了,莺时却站在她身边没动,梁木樨挑眉:“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姑娘!”莺时还是不肯走。

梁木樨推了她一把,一边用小弩射下了一条攻击过来的蛇,地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活蛇还有无数的蛇尸体,有些被斩成了两段,但是却没有死,还在地上扭动着。

蛇类特有的腥臭味伴着血腥味,中人欲呕。

此时梁木樨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了,她想起来在船上叶天星跟她说要来蛇岛,那时候她还是在船上搜罗了一些硝石和硫磺的,蛇类最怕的应该就是这类东西。

刚才之所以没有拿出来,是因为他们要抓蛇,不能大开杀戒,而此时性命攸关,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要展现出来了。

梁木樨看莺时还不动,便道:“你不去就不去好了,帮我个忙,我们一起来对付这些蛇!”

莺时也是为了保护梁木樨的安全,只要不离开她身边,让她做什么都行。

她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将周围的枯枝败叶全部聚拢起来,堆在了一颗树下,拿出了硝石和硫磺点燃。

轰的一声,地上的枯叶、枯枝全部着起火来,火势凶猛,直往上窜。很快便将那棵树烧着了。

这个蛇岛也是由来已久了,岛上的树木虽说不是古木参天、几人合抱那样的大小,可是也算不得笑了,起码梁木樨自认她一个人还不能将这棵树给抱过来。

这颗大树一着火,火势很快就向上飞窜,跟着地上的枯叶也都开始着起火来,火势急速往四周扩散。树上、地上,但凡还有活着的蛇,无比飞快逃窜。

而那些被砍死的蛇,此时都已经被大火烧焦,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叶天星那边因为蛇阵大乱,他也占了先机,很快就将那个白衣人给制服了。

火势越烧越大,原本梁木樨只是想要趋蛇,现在却造成火灾了,并且这火灾还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熄灭的。

叶天星揪着那个白衣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笛子,拿笛子往他头上敲:“叫你吹笛子!叫你弄这么多蛇来!”

“好了,少君,我们快走吧!”莺时看着情况不对劝了一声,这个时候再不走,他们很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因为此时四周已经有很多树木都跟着着火了,热气一阵一阵往身上蒸腾。

此时大家都忙着看四周的蛇和火势,谁也没有注意到梁木樨脸色发白,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层一层往外冒。

第128章 火烧蛇岛

“姑娘!”

莺时发现梁木樨不对劲的时候梁木樨已经手脚冰凉,一动也不能动了,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少君!”莺时叫了一声,叶天星立刻发现不对劲了,他顾不得四周哔哔啵啵燃烧的大火,从背囊里取出金针来,给梁木樨扎了几针。

“暖暖,你这是怎么了?暖暖,是不是刚才被蛇咬到了?”

梁木樨说不出话来,只是面色煞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这几针虽然唤回了梁木樨的神智,但是却根治不了她的症结所在,她没有被蛇咬,也没有受伤,只是因为看见这样的大火,她本能地恐惧。无法遏制心头的恐惧!

梁木樨恢复了一点理智,她紧紧地抓住了叶天星的手,手心里都是汗,她很想夺路而逃,可是现在她根本就迈不动腿。

叶天星当机立断,一把将梁木樨抱起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莺时和鸣蜩赶紧护着他们身侧,这个时候必须争分夺秒地往外跑,不然他们很可能就被烧死在这儿了。

鸣蜩手上还抓着那个白衣人,这时候还没有弄清楚这白衣人是什么来头,在这个岛上,又能用笛声控制这么多蛇,而且据鸣蜩看来应该不是梅溪书院的人,而叶天星显然也不认识他。

于是只能把他给提着,带着他一起逃到船上。

这时候蛇岛上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映得半边天都红彤彤的,这人也不想死,所以不用鸣蜩怎么费劲,他自己也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一行人终于成功上了船,叶天星将梁木樨安置在榻上,让后将船驶离了蛇岛,又让莺时端了热汤来给她喝。

梁木樨喝了一碗热汤,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身上的衣服却因为刚才的惊吓全湿透了。

不过,莺时、鸣蜩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从蛇岛上的火海里狼狈逃出来,衣服都被刮坏了好几处,几个人收拾了一下,重新洗澡换了衣服,这才查看那个被叶天星抓来的白衣人。

这白衣人脸上还戴着一个黄铜面具,跟原来周牧戴的那个有点相似,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周牧阳,他比较瘦,个子比叶天星还要高,整个人又细又长,像个打枣竿儿似的。

直到此时梁木樨还是神情恹恹的,不过这不妨碍他跟着叶天星一起审讯那个人,那人的面具此时已经被叶天星摘下来了,像他的身材一样,他的脸也很长,活像一张马脸。

叶天星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遮住她的眼睛:“暖暖别看,这么丑,看了会做噩梦的!”

梁木樨倒是觉得无所谓,人家就是长得丑了点,没什么的。她岔开话题:“这个人不是梅溪书院的吧?他在蛇岛做什么?”

叶天星却道:“这个人我认识,他是五年前那次试炼消失的一个人,据说是死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现在是那个幼帝的人了。

梁木樨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叶天星一眼,叶天星很快就明白过来,向她点了点头。

叶天星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说!为什么让蛇攻击我们?”

那人疼得弯下了腰,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细长的马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听到,我听到蛇王在叫……”

“蛇王?”叶天星将网兜里的那条蛇拎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他随手又将那条蛇抛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那条蛇又吱吱叫起来。

“对,那是蛇王,你不能对蛇王不敬,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叶天星又踢了他一脚。

梁木樨感觉这人是在狡辩,他的目光落在那条蛇身上,带着贪婪。什么蛇王,什么不好的事,根本都是他胡乱编出来的。她吩咐鸣蜩将两条蛇关起来,藏得隐秘一点,轻易别让人找到。

说不定他能够凭借这两条蛇逃脱,或者会用这两条来攻击他们。

那人看梁木樨让鸣蜩将蛇拿走了,看梁木樨的目光变得怨毒起来。停了一停才嗫嚅道:“否则……否则会有不、不好的事情、发、发生……”

“胡说八道!”叶天星手指拂过他是手臂,只听听一下,便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那人“啊”的一声叫出来,疼得脸都扭曲了。

“快点说!”叶天星身上散发着寒气,又在那人身上踹了一脚。

梁木樨自打认识叶天星以来,他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竟然还有这样冷厉的一面,一时间她竟然被震住了。

叶天星似乎回味过来,转身挡住她的视线:“暖暖,你先去休息,我审好了告诉你!你不要看!”

梁木樨其实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震惊,不过回味过来又觉得没什么,叶天星是紫阳宫的少君,如果没有一点铁血手腕,怎么能够令天下的教众信服?

她缓缓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看着,我不怕!”她确实不需要怕,她手上也有无数人命,以前她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动作干净利落,而且她一度是梅溪书院实力最强的人。

叶天星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继续问:“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到你们的基地去?”

那人不说话,梁木樨忽然问他:“你告诉我,逍遥子是什么人?”

那人原本一直垂着头,任凭叶天星怎么打他,怎么审问,他都不抬头。但是此刻听到逍遥子三个字,他忽然就抬起头来,目光惊讶地看着梁木樨:“你,你,你……你知道逍遥子?”

“逍遥子?”

叶天星也挑了挑眉。

梁木樨知道逍遥子的山洞,这件事周牧阳也知道,但是却没有跟叶天星说过。所以叶天星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很是惊讶。

梁木樨知道逍遥子是紫阳宫的前辈,所以她断然道:“师兄,我知道去他们基地的入口,不用问他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人已经是可有可无了,叶天星随时都能够将他杀死。

那人却没有露出恐惧来,反而吃惊中带着几分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逍遥子的?”

梁木樨冷哼了一声:“我不但知道逍遥子,我还知道逍遥子现在在哪里!还有,我跟逍遥子是朋友!”

“啊!啊啊!”那人无意识地叫了两声。

第129章 重返圣泉岛

天高海阔,碧水悠悠。

这一天,梅溪书院很多人都看到了远在东方的某个小岛上火光冲天,将海和天都映成了瑰丽的粉红色。

乘船离开的梁木樨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烧了一座岛有多么罪大恶极,相反,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像蛇岛那样的岛就不该存在!烧了不是刚好,她还为民除害了。

这个时候的梁木樨并不知道,她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个基地操控着蛇岛,还训练了好几个能够驭蛇的人,就是准备将来派上大用场,说来说去,那个成了废人的幼帝还是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坐上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可是现在被梁木樨放了一把火,蛇岛便被付之一炬。

等到基地的人得到消息,前来抢救的时候,蛇岛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他们可以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炎热的火海。

而原本在海岛上的蛇,大多数都被烧死了,还有许多没有烧死的都纷纷游到海里去了,这一下四散奔逃,能够收回来的少之又少。

梁木樨这一无意中的举动可谓是粉碎了敌人的一个重大计划,为南浔皇后和羽帝扫除了一个大障碍。

这自然是后话了,此时梁木樨正老神在在地看着那个高瘦的马脸汉子,并且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啊啊”声。叶天星不耐烦,又拿脚踢了踢他:“现在还不老实交代?等会儿你就是想交代也没哟机会了!嗯,这个附近还没有鲨鱼,等我们把船驶远点儿,就拿你去调鲨鱼!”他说着转头对梁木樨道,“暖暖,今天晚上吃鱼翅!”

梁木樨点头:“嗯,新鲜的鱼翅很好吃!”

那人脸色白了一下,梁木樨已经向莺时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吩咐,将船开到荒岛去。她一直都不知道那座荒岛叫什么名字,岛上也没有碑牌,后来还是叶天星告诉她,这座岛叫做“圣泉岛”。

还是蛮好听的一个名字,至于说到圣泉,梁木樨就想到逍遥子所在的山洞里那眼泉水了。

这时那人说到:“你们毁了我的蛇岛,我回去也是死,你们杀了我吧!”

梁木樨倒有些意外,这居然是个悍不畏死的。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去那个基地的入口,根本就不怕这人不招,至于他下面要说什么话,梁木樨已经没有兴趣听了,她刚才被大火吓了一下,本来身体还很虚弱,这时候就露出疲惫来。

莺时在一旁看得真切,连忙扶了她去休息去了。

等到梁木樨睡醒了,莺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圣泉岛,只是梁木樨一直睡着,而叶天星也不着急,只将那人关了起来,便等着梁木樨一起吃饭。

吃了饭之后就往圣泉岛去了,这个岛上只有在试炼的时候才会有师长来布置阵法,试炼结束了岛上的阵法早已被撤了。圣泉岛在梅溪书院的东北方,颇有些寒冷,莺时特意给梁木樨裹了斗篷。

梁木樨记性特别好,很快就到了逍遥子所在的那个山洞。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跟逍遥子打招呼,那只异常凶猛地鵟鹰便飞了过来。梁木樨也没有客气,举起小弩,一箭就射了出去。

鵟鹰凄厉地叫了一声,便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下的洞里面传来:“是哪位高人来了?进来见上一见!”

梁木樨冲着洞口喊:“逍遥子,让你的笨鸟起开!不然姑奶奶把它毛拔了烤了吃肉!”

“哎唷!是小姑娘回来了!小丫头还没忘记我啊!果然守信!”

逍遥子在里面高兴得嗷嗷直叫,一面吹了声口哨将他的鵟鹰唤走了。

梁木樨这才招呼叶天星和莺时、鸣蜩:“我们下去!”

叶天星答应了一声,不等莺时和鸣蜩上前,便揽住了梁木樨的纤腰,带着她往洞口里跳去。

梁木樨轻呼了一声,叶天星挑眉看着她:“怎么?怕了?”看少女脸颊微微一红,他又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摔着你的,我要是照顾不好你,牧阳还不知道要怎么修理我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梁木樨其实也知道叶天星虽然有时候不着调,却还是个正人君子,他之所以这个做派,大约真的是出于对下面的未知,想要好好保护她。

好在他们落地之后,莺时和鸣蜩也跟着下来了,而叶天星早就放开了手,将梁木樨护在身后,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逍遥子。

逍遥子还是被铁链拴着,空出来一只手挥舞着铁链当兵器,看见梁木樨涎着脸笑呵呵地道:“丫头,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逍遥子是个标准的贪吃鬼,能够为了一口吃的委曲求全。梁木樨知道要来见他,自然是备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她不准备立刻就给他,她招了招手,让莺时将吃的东西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块烘烤得香喷喷的面饼,面饼中间被用刀裁开了,里面夹了烤得喷香的肉片,还有青红椒丝。

梁木樨扬了扬手上的饼,将它递给了叶天星:“师兄,你晚上都没吃多少,吃个饼垫垫!”

“好!”叶天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梁木樨给他的,他便拿着好了。

逍遥子一看梁木樨居然把那么好吃的肉饼给了那个臭小子,顿时怒从中来,毫无征兆的,手上的铁链就灵蛇一般向叶天星卷来。

叶天星小小年纪就被封为紫阳宫的少君,功夫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了。逍遥子往日能够逼得苏澜在洞里逃窜,这时候却奈何不了叶天星。

叶天星长剑一挥,斩在了他的铁链上。那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坚固得很,饶是叶天星这把剑锋利异常,还是没有能够动其分毫。

不过因为这一下,逍遥子虎口都被震出血来,他哇哇大叫了一声。

梁木樨就骂道:“逍遥子,你好不要脸,为了一点吃的,整天喊打喊杀的!”

逍遥子没能捞到吃的,反而吃了个亏,心中着实恼恨,不过去不敢跟梁木樨叫嚣,只苦着一张脸乞求道:“好姑娘,我这是多少年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饼了,求求姑娘赏我一个吧!”

第130章 利诱

梁木樨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肉饼来,拿在手里道:“你想吃也可以,你得告诉我们,这个泉口能不能到你说的那个基地去!”

“能!怎么不能!快给我!快给我!”逍遥子迫不及待地叫道。

梁木樨一扬手,手里的饼就飞了出去。

逍遥子虽然刚刚被叶天星震裂了虎口,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用铁链来当触手,一下就将肉饼卷到了手里,先狼吞虎噎地大大咬了几口,菜仿佛醒悟了过来:“你们要去基地?你们去基地做什么?”

梁木樨不理他,径直从包裹里拿出了一直烧鸡,烤得浓香的烧鸡泛着油光,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逍遥子三口两口就将那个饼吞吃入腹,有眼巴巴地盯着梁木樨手里看:“好姑娘,你们要去哪个基地干什么?”他这么说着,已经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逍遥子养了一直鵟鹰,专门给他到外面去抓猎物,但是逍遥子其人厨艺有限,也没有什么调味的材料,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只是勉强可以入口,让他不至于饿死,要说好吃根本就谈不上,他已经是多久没有吃到这么有滋味的东西了。

刚才那个简简单单的饼里面只夹了几片肉,就已经好吃到让他差点儿将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了。

梁木樨看也没有看他,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小坛酒,拔开了塞子。顿时,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勾得逍遥子馋虫大起,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酒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住往下噎口水。

“那个,那个……好姑娘,你那个是什么酒?闻着味道很不错啊!”

“那是当然!这是上好的桃花酿!”梁木樨说着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问叶天星:“师兄要不要来一点儿?”

叶天星早就看出来了,梁木樨就是想用这些吃的来吊逍遥子的胃口,让他答应他们的条件。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梁木樨会提出什么条件来,但是本能地就跟她配合得很好。

他接过酒坛,仰头倒了一口。

清亮醇香的酒液溜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逍遥子跟着又噎了一口口水,讨好道:“那个,那个,小兄弟,你的酒什么滋味的?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尝尝啊?”他刚才吃了亏,知道这个青年男子功夫了得,不敢硬抢了,跟叶天星打着商量。

叶天星点点头:“好啊!”还跟梁木樨道,“我能不能给他喝点啊?你看着老人家一直被关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好酒喝,也是蛮可怜的,不如我们给他点吃的?”

梁木樨煞有介事地点头:“师兄都开口了,我若是不给面子未免也太小气了!”

叶天星含笑看着她,逍遥子却道:“对对对!”

梁木樨看向他道:“逍遥子,想要我给你好吃的也不难,而且我不敢这时候可以给你好吃的,还可以救你出去,将来一直给你做好吃的!”

逍遥子点点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看来他已经彻底屈服在美食之下了,梁木樨道:“我想让你带我们去一趟基地。”

“这有什么难的?”逍遥子立刻答应下来,然后盯着梁木樨道:“你这个小丫头,鬼点子最多,不会是哄我的吧?”

梁木樨道:“你不信我的话,那就罢了,我们走了!”

“等等!”逍遥子道,“我信你!可是我若是答应了你就得带你去,但是我又不能带你去,我很为难哪!”

“你为什么不能带我们去?”

“我……我……”

逍遥子似乎有些纠结,梁木樨又道:“好吧,那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待在这里吧!”她知道今天无论如何要说动逍遥子跟他们一起去,不然他们对那个基地不了解,探听不到有用的东西事小,如果中了埋伏那可就糟糕了。

“等等!等等!容我想想……”逍遥子真的就坐在了地上,也不看梁木樨手里的吃食了,用乌黑的大手撑着乱蓬蓬鸡窝一样的脑袋,在冥思苦想。

梁木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却听见叶天星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是我们紫阳宫的前辈,为什么给那些人做事?还被他们锁在这里好多年,你不想重见天日吗?不想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吗?”

梁木樨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叶天星这些话的意思,这个逍遥子一定是被人用了什么法子锁在这里看泉眼洞口的,并且那个人定然逼着逍遥子发了什么毒誓,这才导致逍遥子自愿留在这里,要不然他有一只鵟鹰,外面的人怎么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逍遥子跳起来:“你你你,你是紫阳宫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好了,逍遥子,你跟我们去吧!容与说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胡说胡说!这都过了百来年了,容与只怕早就死得骨头都成了灰了!”

梁木樨心头一动,好像以前她曾经听周牧阳也提到过容与,这个容与到底是谁?

叶天星嗤笑了一声:“你都没有死!他怎么会死?”

“也是啊!”逍遥子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阵子,然后说,“是容与派你来的?”

“嗯!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不对不对!你是不知道,但是小姑娘知道啊!”

梁木樨立刻道:“就是容与让我们来的,他说逍遥子那小子一根筋,把他带回来吧!所以我们就来接你了!”

“你们是来接我的?不是要去那个基地?”

梁木樨点点头:“我们本来是来接你的,不过我们现在要去那个基地了,你带我们去过了,我们就带你回去找容与!”她虽然不知道容与是谁,不过这完全不妨碍她狐假虎威、胡编乱造。

逍遥子突然咬了咬牙:“好,我跟你们去!不过你们要怎么解开我的锁链?”

梁木樨拿出酒菜来,送到逍遥子面前:“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来,快点吃吧!”

她将酒菜在逍遥子面前放好,然后就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轻轻一旋,那簪子便打开了,里面有一根细细的针,梁木樨将针拿出来,捅到逍遥子手上手铐的锁孔里。

逍遥子道:“别白费心机了,这锁里面有机关,是打不开的!”

第131章 通往基地的通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便听见“咔”的一声轻响,跟着手腕骤然一松,那锁扣带着铁链哗啦一下全部落了下去。

逍遥子被这铁链束缚了几十年,现在看着这锁一下子打开了,手脚骤然获得了自由,他突然很不适应,一时间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声音颤抖地道:“这、这、这就打开了?”

“嗯!”梁木樨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一面回答他一面利索地将另外几个锁全部打开了。

逍遥子一开始还目瞪口呆,看梁木樨连开了两个锁,便已经神色如常、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还不住赞叹:“小丫头了不起!了不起!”

梁木樨唇角抽了抽,一脸嫌弃道:“麻烦你老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都喷到我脸上了!”

逍遥子不以为杵地大笑,一边又咕嘟嘟地往嘴里灌酒。

等他吃饱喝足了,终于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巴道:“小丫头,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些异教徒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已经是梁木樨第二次从逍遥子口中听到异教徒这三个字了,看来他这样说并不是空穴来风,也并不是他脑子不好使了,说出来的胡言乱语,异教徒恐怕是真的存在的。

想到这里,梁木樨就将视线落在叶天星身上,叶天星眼中也带了些惊诧,向梁木樨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能告诉她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梁木樨猜测逍遥子口中的异教徒和叶天星所说的幼帝听该是一伙人,或者他们不是一伙人,但是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因为很明显的,他们所说的基地应该是同一处地方。

梁木樨沉思了一下,便听叶天星不耐烦地道:“好了,别那么多废话,快点带我们去吧!”

逍遥子现在已经重获了自由,不过他还是不大放心,又问了一遍:“容与真的说了要你们来接我?”

梁木樨和叶天星二人齐齐点头,逍遥子搓了搓手:“那好,你们跟我来!”他说着往山洞里面走去,正当梁木樨以为他要跳进那个泉水池的时候,他却绕了过去,伸手在山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就不知道摸到了一处什么地方,只听咔嚓嚓一阵轻响,山壁上一块大石缓缓升起来,露出一个洞口来。

梁木樨惊叹,她也曾在这个山洞里住过好几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山洞。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一来是因为山洞内的光线太暗了,这个里面更是只有影影绰绰的一点光亮,谁会想到这山壁上还有一道门啊!

再者,她曾经亲眼看见周牧阳和几个黑衣人从泉眼里面爬上来,所以想当然的以为那个基地的入口是在那个泉水池里面。

不过这样也很好,省得把衣服弄湿了,这个时节是冬季,梅溪书院的诸岛虽然是在南方,气候温暖,但是入夜之后却也十分寒凉。

几个人摸黑鱼贯进了山洞,身后又是一阵轻响,石门轻轻落下。梁木樨留着心,已经知道机关在哪里了。她是南浔皇后的亲传弟子,对于这些机关玄术十分敏锐,只要打眼一看,便已经知道其中的诀窍了。

逍遥子在前面打头,通道里很寂静,却不时有一阵一阵凉丝丝的风从耳畔吹过。梁木樨不禁有些微微地惊讶,这个地方想不到还通风,难道是和外面相连的?

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得到证实,这条道确实越来越往下,等又走了一段,就到头了。

如果是他们自己来,少不得要费事寻找一番,好在梁木樨有先见之明,拉上了逍遥子同行。

逍遥子这时候觉出自己的用处来了,得意洋洋的提条件:“丫头啊,出去之后你可要多做些好吃的犒赏我!”

梁木樨为了哄好他也是不惜血本,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你老放心吧!”

逍遥子兴奋得直搓手:“说好了啊,不许耍赖!”

“知道了知道了!”梁木樨不耐烦道,“我师兄在这儿呢!他可是你们紫阳宫的人!”

逍遥子哼了一声:“你师兄还不是帮着你!”

梁木樨道:“旁的没有,好吃好喝的少不了你的!我要是不做,难道你就能离开了?”

“那倒是!”逍遥子终于满意了,不再追在梁木樨后面提要求了,而是很快打开了机关,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天然的溶洞。

这是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溶洞,作为在南瑶长大,并且前世一直生活在洞穴里面的人,梁木樨对溶洞并不陌生,但是梅溪书院这里出现溶洞,还是出现在一个岛的下面,这一点梁木樨还是觉得非常稀奇的。

说这个溶洞十分漂亮,是因为在溶洞里有数不清的萤火虫,不断飞舞或者停息在钟乳石上,闪闪灭灭,宛如黑暗天幕上的繁星。就连平常对很多东西都淡漠的莺时也忍不住惊叹:“真漂亮!”

逍遥子却慎重其事地交待他们:“你们都悄声一点,不要惊动了这些虫子,不然会被他们知道的!”

看来这些看上去像萤火虫的虫子并不是真正的萤火虫,而是在这里帮他们守护基地的。

一行人都很小心,行走时并没有惊动这些小虫子。等到过了那个大溶洞,又是一段通道,这次通道很长,并且一直斜向下,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又走了一段,梁木樨突然发现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渐渐有了一点光亮,而旁边竟然能够看到流动的水纹。

她伸手向两边摸了摸,冰冰凉凉的,还很光滑,但是却摸不到水。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隔着,就像是透明的水晶或者琉璃一样。

果然叶天星也发现了异样,轻声说道:“这是琉璃?”

这么一长段的琉璃,而且两侧的海水并没有将其挤压破,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梁木樨也不去思考这琉璃壁的巧夺天工,只看着旁边的海水里竟然有各式各样的小鱼在游动,便觉得很好玩。

如果这不是什么通往危险基地的路,而是一个供人游玩的地方,她相信一定能吸引很多人来玩的。

第132章 基地矿脉

梁木樨心头一动,忽然想若是这个时候周牧阳在就好了,他一定也会喜欢这样新奇的东西。

或许是两人有相同的经历,梁木樨看见了新奇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跟周牧阳分享。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已经好久没有收到周牧阳那里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打退鞑子。

梁木樨胡思乱想间已经过了那段琉璃壁的通道,又进了一个黑乎乎的通道,这个通道里面都是台阶,一直往下。

她仔细地数了数,每六十四个台阶转一个小弯,但是期间似乎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转弯的,她心头顿时就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悬魂梯,其实不过是利用八卦之术造出来的,如果转弯的地方不对,就会一直在上面走,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这样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逍遥子不动了,他们也跟着停下来,就听见下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另一个道:“你就别抱怨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成事!我好想念家里的大肉丸子!”

“谁不想呢!唉……”那人又叹了一声,“现在外面的人也没有什么音讯来,今年的试炼被看得好紧,我们总共也没有添几个新人!”

梁木樨知道了试炼失踪被认为死亡的人最终都来了这里,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这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梁木樨就感觉到叶天星悄悄将她的手拉了过去,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弩。

她立刻明白了,摸出自己的小弩递给他。叶天星接过小弩,还没来得及射出箭去,就听下面有人叫:“快点快点!兄弟们都动起来,有人在蛇岛上放了一把火,快快快!跟我去救火!”

“放火?什么人放的火?”

“不知道呢!大家快点儿!现在蛇岛已经损失惨重了,晚一点什么也捞不到了!”

那两个守在下面的人答应着快步走了,梁木樨接过叶天星递过来的小弩,就听见鸣蜩冷哼了一声:“白白便宜了他们!”

梁木樨一笑,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们乱起来刚好给他们行了方便。

下面很快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人不停往一个地方跑,但是却没有人往他们这边来。这让他们几个人觉得非常奇怪,明明他们这边才是出口不是吗?难道说这个基地其实有好几个出口。

叶天星在旁边给她解惑:“他们一定是直接去了蛇岛。”

梁木樨想不到他们要怎么直接去蛇岛,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等他们下去之后,就发现这个基地其实非常大,像是个溶洞一样,其实很像是一个掏空的山洞。

不过梁木樨更愿意相信,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龙翻身的时候,某座山突然倒了下来,倒扣了过来,因为里面中空,即便是在海面之下也依然能够住人。

这个山洞里面的空气很新鲜,因为里面有空气的缘故,海水竟然像是有屏障一样给隔绝在外面,而这个基地不但很大,还向整个岛内凹陷延伸。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矿!”叶天星只看了一眼,便出言断定。

“煤矿?”

“嗯,或许还伴生着别的矿!”他们一行人往里走,进入了这个岛的山体,就看见堆积了小山似的煤矿,还有很多背煤的矿篓以及小独轮车、排子车。

梁木樨心头豁然开朗,这就是为什么羽帝和南浔皇后明知道有这么一个基地存在,而且这个基地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们,还仍然不断地往里面增加人手的原因。

原来他们是在开采矿脉!

煤可以用来冶炼钢铁,而铁矿可以用来锻造兵器。

大承临海而居,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鱼米之乡,但是它却拥有强盛的国力,虽然不及楚宇那么兵强马壮,可是却既富且强。梁木樨一直以为大承强盛的国力是因为依附海外的缘故,再加上有个相当于中立的梅溪书院,没有人会对大承动手,可是现在想来她却是错了。

大承并不是依附海外的,而是用有外人所不知道的矿脉,也能够锻造出属于自己的兵器。

看到里面四通八达的矿道,几乎要将整个岛都掏空了,梁木樨不禁生出一种自豪感来。难怪这些年来大承国力日渐强盛,原来他们有这样坚强的后盾。

此时基地里面已经看不见几个人了,只有几个留守的人,梁木樨他们不用惊动任何人便很自然地避开了。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地下基地只看到了矿脉,却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什么可以住人的地方。

她不禁看向逍遥子:“你不会是路带错了吧?这个地方怎么住人啊?”

“绝对没有错,就是这里!”逍遥子很肯定,然后出来之后,指着旁边的一片矮草屋道:“你看,那不是屋子么?”

由于这里是在水下,光线不足。梁木樨定睛看去,才发现,在矿洞的另一侧果然有片矮草屋,倒像是有人住的,可是又脏又乱,外面的竹竿上挂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地上到处都是随地乱丢的贝壳、鱼骨,散发着腥臭味。

她不由向叶天星投去疑惑的目光,就算这个地方是住人的,那也是矿工住的吧?这里怎么也不像是皇亲国戚会住的地方啊!

梁木樨觉得,羽帝既然放了那个幼帝就应该不会在吃住上面苛待他,况且那是公子舒朗护下来的人。南浔皇后是公子舒朗的徒弟,应该会遵守师命吧。

还有一点是她想不通的,梅溪书院的学子就算不全是精英,在外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什么他们好好的生活不过,要来投奔这个组织呢?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就像刚刚那个人抱怨的,在这里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天星皱眉摇了摇头,似乎他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般开采矿脉都是用的罪犯或者战俘、奴隶,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梁木樨点点头,看来要解开这个疑惑只能去问师父了。

第133章 海底城

几个人看了一圈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便准备离开了。然而没有等到他们离开,谜团便解开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很多人拿着鱼叉从水中跳出来,很快将他们包围了。梁木樨竟然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她心头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

“天远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梁木樨看着一群黑衣人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出声叫道。

这个人正是天晨岛上秦师的亲生儿子——秦天远,曾经跟梁木樨交过手的,所以梁木樨印象深刻,不过在那次秦天远想要对她下毒手被天晨院院长制止之后,梁木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据说是受了天晨院院长的惩罚,被关禁闭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他。

梁木樨有些想不通,以秦师对秦天远的爱护程度,怎么会不给他一个谋一个光明的前程,而是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

现在,大承在羽帝的统制之下日渐繁盛,他们加入了这个组织,或者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秦天远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地神色,出声道:“师妹既然来了,想必存了很多疑问,不如去我们的地方盘桓几天。”

梁木樨将目光投向叶天星,她觉得这里是叶天星带她来的,现在是去是留,至少要问问叶天星的意见。

此时叶天星也将目光投向她,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梁木樨笑了笑:“天远师兄盛情,师妹却之不恭!”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几个都是艺高人胆大,梁木樨现在虽然不能随便动用内力的,不过别人想要从她身上讨得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既然决定了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过看到这些人都穿着黑色滑腻的衣服,脚上还带着脚蹼,显然是用来潜水的。梁木樨自认水性还不错,但是要潜水很长时间的话,她还是做不到的。

就在这时,叶天星暗中握了一下她的手,梁木樨一惊,已经觉得手心一凉,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叶天星小声告诉她:“闭气丸,效果是十八个时辰。”也就是三天三夜。

梁木樨眼睛骤然一亮,这真是太好了!叶天星这里果然是个宝库,什么好东西都有,以往她只在词话本子里看过这个类似江湖传说的药,想不到此时叶天星真的拿出来了。梁木樨再一次在心中感叹:紫阳宫真不愧是天底下最大的教派,底蕴深厚!

她悄悄接过来,自己吃了一粒,又拿了两粒分别给了莺时和鸣蜩,让她们吃了,这才放下心来。

秦天远站在人群比较靠后的位置,看来在这群人中他并不是领头的人。此时人群里有人递上来几个很大的鱼鳔一样的袋子,示意他们戴在头上,而那些人自己也带上那个袋子。

梁木樨戴上之后原本以后会无法呼吸,想不到竟然呼吸顺畅,毫无阻碍。真是神奇!

梁木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材料做成的,正想研究一番的时候,就被人往前面戴了戴。她往外看了看,虽然视线不如刚才那么好了,但并不怎么影响视物,大体的轮廓都还看得清楚。

梁木樨再一次感叹这个东西神奇。

下一瞬间,梁木樨的手腕就被叶天星拽住,叶天星低下头嘱咐:“跟紧我,下面可能有危险!”

梁木樨点头,就见那边几个黑衣人看着他们的小动作有些不耐烦。

一行人鱼贯潜入水中,一路往下潜去。梁木樨觉得这个罩子真的很不错,不但不影响视线,还能够自由呼吸,真是太神奇了。梁木樨跟着他们一路向下潜行,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体在水中前行越来越困难,因为她不能动用内力,鸣蜩和莺时两人都来拉着她,带着她往前面游。

突然叶天星转过头来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向下看。梁木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就被震惊了。在这片大海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的建筑?!

而且看上去,这些建筑还保存得十分完好,不但保存完好,这里像是有人生居住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样的场景,以她现在的见识根本就解释不通。

在这茫茫大海底下,分明是一座城市,而且,城市还非常繁荣。这座城市里的建筑大多是白色,屋顶都是圆顶,和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建筑都不像,倒是有些像她曾经还看过那些海外的房屋。

在城市的上面似乎有个巨大的琉璃罩,笼盖着整座城市,而琉璃顶上有数十根空心柱子一直延伸到水面。

梁木樨估计这些柱子的出口都在某个偏僻的海岛上,因为水面上毕竟要行船,若是有这么多的柱子矗立在那里,很容易被发现。

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其实他们发现的那个矿藏根本不足为惧,这里,这个巨大的海底城,才是那个幼帝的基地,而他们生活在这里,除了出去困难一些,不仅隐秘,外人不易进来,而且依然锦衣玉食的,根本就不用为生活忧心。

看到这样的场景,梁木樨不禁又想,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到底是谁来供养他们呢?养一个城市的人口,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难道是羽帝?

她一时间很是看不透,或者如果这里是个独立的组织,甚至是想要谋反的组织,那么他们的经济来源又是什么?他们这里应该有人经常出去的吧?

难道掌管着偌大一个国家的羽帝一点都没有察觉么?还是故意纵容着?目的又是什么呢?

果然是天意难测,梁木樨虽然身为南浔皇后唯一的弟子,平常也很少见到羽帝,多数情况下,是她跟慕慕在一起玩,教慕慕识字,给他做各种小食。害得南浔都抱怨,慕慕跟她比跟亲娘还亲。

想到这里,梁木樨唇角微弯,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他们已经踩到了实处,虽然水中浮力比较大,走路还是飘得,但此时他们已经到底了。

第134章 幼帝

进了一道门,又走过一个螺旋的通道,海水就被隔绝在外面了,有侍女出来,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洗。

这个衣服还挺复杂的,梁木樨在莺时和鸣蜩的帮助下才穿好,前世她也干过伺候人的活,不过那时候她在熠王府也算是红袖添香的,只负责打点周牧阳的吃食以及书房,其他的一概不管。那时候,她自己身边也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换好了衣服就被人带了出来,梁木樨这才注意到,这个城市里莹莹的灯火,那些路灯的柱子上全部都是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心中的惊叹着实不小,想当年她费心吧啦的从蓝月湾偷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已经是价值连城了,而这个海底城市,竟然拿夜明珠来当路灯!

她忍不住又往上面看了看,因为离得比较远,能够看见上面暗蓝色的海水在隐隐流动,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影子滑过,梁木樨猜测大约是游鱼,除此之外,便和外界的天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这里因为有柱子链接到外面的原因,空气也十分新鲜,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滞闷。

“这个海底城应该是原本就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他们很可能是偶然间发现了,加以改造利用。”叶天星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想起来。

梁木樨点点头:“修建这座海底城的人一定是个不世奇才,修建这样大的一个地方,还是在水下,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叶天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就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了,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吧!”

很显然,他心里也存在着和梁木樨一样的疑虑。

梁木樨点点头,又听见叶天星道:“别忘了,我们的闭气丸只有十八个时辰,我猜他们肯定不会主动放我们出去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然后想办法出去!”

“嗯!”梁木樨再次点头,对叶天星说的话深以为然,而后又向莺时和鸣蜩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见机行事。

毕竟这里不是外面真正的城市,是以这里的街道也不长,很快就从街道上穿过了。梁木樨留意到,他们所过之处有酒馆也有饭店,甚至有很多卖外面的首饰、衣服、绢花的。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里,看上去很是奇怪又诡异。

这样的店铺没有什么叫卖声,但是却也有人上门去买东西,并不像是正常的街道店铺,梁木樨就看见有人拿着一碗米去换了一块肉的,看来他们只是为了维持生活而已。

很快,穿过了整条街,到了海底城的另一端,这里有个庞大的白色宫殿。之所以说是宫殿,是因为这里的房舍比别的地方大而且多,里面哈有花园,就像是在陆地上一样。

那个带领他们来的人就是秦天远,此时他说要进去通禀,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梁木樨心中有数,这一定带他们来见那个幼帝了,算起来大承的那次动乱离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幼帝现在也应该有二三十岁了吧?

叶天星看了看她:“待会儿多看少说话!”

“好,有什么要说的都交给师兄应付!”

“嗯,乖!”叶天星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妹妹一样。他越是这样,梁木樨就忍不住紧张,她觉得叶天星这样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样子,若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他是不会这样的。

往常即便知道外面有危险,叶天星也不会这样护着她,而是让她随心所欲,但是此刻他竟然不让她随便说话。

梁木樨脑子里预想了很多种待会儿遇到危险要怎么对付的情景,就看见秦天远出来了:“主上让我们进去!各位请吧!”

叶天星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梁木樨落后了一步,刚好跟秦天远并行,忍不住问:“天远师兄,你在这里,秦师呢?多日未见,我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秦天远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梁木樨几乎以为他会装没有听见忽略她的话了,他却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家父了,正想问问师妹他在书院还好不好呢!”

梁木樨心头一跳,很久没有见到了?难道谁这几年他都没有回去过?

秦天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说:“我现在在这里修行,时日尚浅,需要到了时日才能回去!”

“在这里修行?”梁木樨重复了一句,突然想到了逍遥子说的异教徒,她转过头,就看见逍遥子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自从进了这座海底城,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就一言不发,让她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了。

一行人进了宫殿,宫殿里面很大,可以用恢弘来形容。但是由于屋顶过于高深,上面还有壁画和彩色花纹的琉璃窗,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进去之后等了片刻,便有几个侍女过来,举着烛台,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这个宫殿里面也镶嵌了不少夜明珠,光线柔和,但是侍女手上还是举着明晃晃的烛台,带着他们一直往宫殿里面走。

宫殿很深,他们一直往里走,梁木樨已经看到在宫殿那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得肥头大耳,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久病不治的虚胖。腿上盖着厚厚的绒毯,整个身子都歪在了一边。

在那人下首,分别站了八个人,其中有两个做内侍打扮,另外六个是侍卫打扮。

梁木樨一行人上前,在殿上站定,就听见一个奸细的嗓音道:“殿下何人?既来拜见主上,为何不跪?”

梁木樨记住叶天星的话,并没有开口,只听叶天星道:“上面所坐何人?是什么身份?我等为何要跪?”

那人并没有说话,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仍旧是那个内侍尖着嗓子道:“大胆!见了主上不跪者,斩!”

这话说得气势十足,而他说完之后,便有两个侍卫拔出大刀向他们这边走过来。叶天星嘴角挂着笑,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手腕轻轻一抖,那走上前来的两个侍卫突然噗通噗通跪在了地上。

第135章 一顿粗茶淡饭

“大胆!”那个内侍再次色厉内荏地喝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了。

而这种情况下,坐在宝座上那个肥头大耳的人仍然没哟什么动静。梁木樨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说这个人只是被他们操纵的傀儡?那么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的幼帝?那个幕后的人又到底是谁?

很显然,叶天星也想到了这一点,冲着那个内侍道:“别随便找个人糊弄我们!把你们主事的人叫出来!”

内侍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怒容更甚,尖声叫道:“睁大你们的狗眼!这是崇景帝!你们胆大包天,竟然敢欺主?”

梁木樨还是第一次听说了崇景帝这三个字,幼帝因为是因病退位的,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其中的缘故,知道他还活着,但是幼帝在位时间不长,那时又年纪小,而在那次被太后下毒之后还是对外宣称生了重病突然暴毙了。

所以幼帝没有封号,崇景这两个字,想必是他的名字了。

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然而,梁木樨又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崇景帝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明明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养,羽帝也一定不会吝啬那些银钱的。

这个海底城,他若是喜欢住,住着也便罢了,有弄出那么一个组织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谋反不成?难道他一个残疾之身还想着再一次荣登大宝?

在梁木樨看来,羽帝能够锦衣玉食地供养他到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崇景帝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还想要谋夺他的皇位,真正是个白眼狼!

这时,梁木樨就见宝座上的人眼珠子动了动,然后直直地落在梁木樨脸上,嘴里的口水哗啦一样淌下来好多,冲着她叫道:“美人!”

一旁的内侍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一边劝道:“主上,这个美人心眼儿不好!咱们不惦记了!您不是新得了一个王美人吗?”

梁木樨很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你才心眼儿不好呢!你们这一窝的人都心眼儿不好!

不过那个崇景帝却并不肯就此罢休,目光如钩子一样钩在梁木樨身上:“美人!美人!”

刚才说话那个内侍连忙俯下身,在幼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幼帝终于不闹了,乖乖地被一个内侍牵着往后面去了。

那个原本凶神恶煞的内侍这时候竟然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几位也是极尊贵的客人,我们这里条件粗简,没有什么好招待贵客的,几位请随我来,随便用点儿粗茶淡饭吧!”

梁木樨又与叶天星对视了一眼,成功地在他脸上看到一丝鄙夷之色。她自己心中也忍不住鄙夷,这个拿无数的夜明珠当路灯用的地方,竟然说得出粗简两个字,那四国之中那些贫民还要不要活了?

那些边关顶风冒雪流离失所的鞑子,为了一口吃的不惜杀人、卖妻鬻子的人,是不是都得去一头撞死?

等到他们看到那所谓的粗简的饭菜时,不禁再次鄙夷了一番。

一尺来长的大龙虾,就算是在大承的皇宫里也很难见到;炙烤得鲜嫩爽口的鲍鱼;弹滑饱满的海参……各种鲜美可口的海味,就这样,还说这是粗茶淡饭,可见他们平常的饭菜该是多么奢侈。

旁边有好几个姿容艳丽的宫女在伺候着,叶天星光明正大地拿出几颗解毒丸分给他们吃了,而后道:“放心吃吧,这样好吃的菜浪费了实在太可惜了,这些菜平常可是吃不到的!”

“见笑了!少君见笑了!”那内侍在旁边打着哈哈。

叶天星又叹了口气,很不给面子地道:“看来我们平常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这么好吃的粗茶淡饭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我也是!”梁木樨点头附和。

莺时和鸣蜩更是点头:“公主和少君都没有吃过,我们更是见也没有见过了,今天少不得要跟着沾沾光!”

几个人说着话,便开始吃菜,梁木樨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内侍和几个布菜的宫女:“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这么多人看着,这样会影响我的食欲!你们看着我们吃我们吃不下去!”

内侍立刻好脾气地让宫女们退了下去,梁木樨不知道他前倨后恭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因为崇景帝叫了她几声美人?

几个人吃了饭,便有宫女来将餐盘撤了下去。他们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夜明珠和烛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几个宫女说已经三更了,来安排他们就寝。

梁木樨不能跟叶天星住在一起,只能分开了,虽然她并不想跟叶天星分开。叶天星也很是担心她,嘱咐莺时和鸣蜩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她,这才跟着内侍离开。

梁木樨跟着侍女往寝殿走,半途看到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她突然蹲下来。前面那个宫女就很警觉地转过身:“公主怎么了?”

“哦,没事,刚刚不小心扭到了脚!”

梁木樨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将手里一张小纸条藏进了袖子里。等到了寝室之后,找了个借口将那个侍女打发出去拿东西,这才打开了纸条看,上面写着:注意安全,谨防崇景。

梁木樨刚才看到闪过去的那个人影应该是秦天远,可是这是什么意思?是向她示警?难道说崇景帝有什么目的?

秦天远让她防着,是怕崇景帝对她下手?

晚上入睡的时候,梁木樨觉得有些困倦,而莺时和鸣蜩似乎也不如平时有精神,她们刚才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个房间,没有什么不妥。

梁木樨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提醒自己要警觉一些,莺时和鸣蜩也并没有去另外的房间睡,两人一致要求睡在她脚踏上。

梁木樨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厚,跟莺时和鸣蜩也就差姐妹相称了,从来不苛待她们,但是今天并没有反对她们睡在脚踏上。

几个人安置好了,便已经到了深夜,困倦袭来,梁木樨渐渐睡熟。恍惚间觉得身体一轻,似有人将她搬了起来,抬着往外面走去。

她心中警觉,不断催促自己醒过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虽然心里清楚,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第136章 慕慕遇险

梁木樨只觉得有凉风一阵一阵吹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停了下来,她被人放到了一个柔软的所在。

跟着便听见有人说话:“这是主上看上的人,那边没有什么差错吧?”

“绝对没有差错!她们早就睡着了!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样的事!”

“嗯,我去安排!”那人嗯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梁木樨便知道这时候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想不到他们千小心万谨慎,还是着了道儿,现在她有些恨自己身体不能动,虽然有意识但还是只能随别人摆布。

一边她又觉得奇怪,叶天星给的药丸应该是能解百毒的,怎么她现在就是醒不过来呢?

这么想着她缓缓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有些麻木,但是不至于动不了,她心头便渐渐定下来,却听见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主上又得了一个新美人?”

门口有个侍女答道:“陈美人,这是主上亲自看中的人,您还是不要动的好!主上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个陈美人冷哼了一声,就听见一个小女孩软萌的声音:“母亲,这样下去你几时才能生出弟弟来啊?”

梁木樨心头一跳,原来这个幼帝竟然有很多美人想要为他生孩子吗?

陈美人道:“现在你父亲最喜欢的是阿俊那个小兔崽子!”

稚嫩的声音道:“这有什么难的?母亲将他弄死了不就好了!”她语气天真,梁木樨真不敢相信,这样歹毒的话是一个小女孩说出来的。

陈美人却旁若无人地道:“现在主上的几个儿子都被护得密不透风的,母亲又亲近不到主上,他们还在不断弄美人进来,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梁木樨心中再次风起云涌,想不到那个痴呆残疾的崇景帝,竟然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么?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模糊的答案隐约闪过脑际,但是梁木樨却没能抓住,只听侍女又道:“陈美人请回吧!旁的美人可还有好多没有孩子的呢,您已经有了阿鸾姑娘了,也该知足了!”

陈美人冷哼了一声:“什么叫该知足了?他们一个个都巴望着登基为帝,我只有阿鸾,将来能做什么!”这样的话她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显然根本不担心那个侍女会泄露出去。

陈美人冷哼了一声走了,梁木樨躺在床上却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她终于知道这个组织在做什么打算了,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让崇景帝再登皇位,这么些年,他们不断搜罗美人,给崇景帝生儿子,然后培养那些儿子。看来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让崇景帝的儿子登皇位!

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南浔皇后一直子嗣艰难的事情,如果南浔皇后一直没有孩子,而羽帝又不肯充陈后宫。现在大承的后宫妃位空虚,就只有南浔皇后一个人。那么到时候必然会过继宗室里的一个孩子来继承皇位,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崇景帝的儿子们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梁木樨在心头冷笑,便听见又是一阵脚步声急切地往这边来了,伴随着那一声声急切的“美人”、“美人”的叫唤。

梁木樨心头突然急起来,这个时候如果她再不能动弹,必然会遭遇不测,那时候就算别人能够原谅她,她自己还怎么有脸在这世上活着!

又过了一瞬,她听见崇景帝说:“你们都下、下去!我要吃美人了!”

崇景帝说话时已经到了她身侧了,便有侍女道:“还是奴婢来伺候主上吧,奴婢帮主上把美人衣服宽了!”

“好!好!”崇景帝傻呵呵地笑着。

突然一个稚嫩的小童声音传来:“滚开!不许你们欺负木樨姐姐!”

慕慕!

是慕慕!

梁木樨心头突突跳,慕慕怎么会在这里?

舒慕这么一叫,突然旁边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崇景帝哎唷了一声,像是摔倒在了地上。

梁木樨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无论如何,她的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一起一样,然后她就努力去动自己的胳膊和手,发现还是不管怎样努力,最多就只能动动手指。

然后她又听到一声响,舒慕惊叫了一声,带着哭腔怒道:“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欺负木樨姐姐!”

梁木樨心中更是着急,慕慕刚才一定被欺负了,孩子还那么小,随便谁一根手指都能将他戳死了!

她心头越急越是无法清醒过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接着却听到慕慕惊喜的声音:“天星哥哥,快,打死这些坏人!”

叶天星气喘吁吁地声音响起来:“暖暖,你还好吧?”

梁木樨很想回答他一声,但是这个时候她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知道叶天星发生了什么事,喘气喘的厉害,然后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斗。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听到慕慕的声音:“住手!你们再不住手,我就割断他的脖子!”不知道他抓住了谁。

“别别!小祖宗,快把刀放下来!你可不能伤了主上!不然你十条小命也赔不起!”一个急切地声音叫道。

擒贼先擒王!

想不到慕慕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知道一下子抓住崇景帝,这等于是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梁木樨在心中赞叹,很是为慕慕骄傲!师父有个这样聪明的儿子,大承后继有望!何愁不繁盛!

看来这个组织不管在打什么鬼主意,都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鬼,放了主上!”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你们先放了天星哥哥!”

梁木樨心中又是一跳,这么说叶天星被抓了?

这次不知道是药效过了还是她心中太着急了,一下子竟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一个侍卫挥着长剑往舒慕身上刺来。

梁木樨瞳孔骤然一缩,猛地一个翻滚,扑了过去,一把将慕慕抱在怀里,往旁边一滚。

那侍卫一下子收势不及,一剑刺在了崇景帝胸膛上,顿时鲜血流了下来。

“啊……”不知道几个人同时叫出了声。

崇景帝瞪大了眼睛,眼神直勾勾地还看着梁木樨,仿佛感觉不到疼,口中竟然还叫道:“美人,美人,美……”

第137章 医治崇景帝

梁木樨眼睁睁地看着崇景帝口中叫着“美人”,头向一侧无力地垂下去,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好是事情要发生了。可是现在她还是手脚乏力,刚刚只不过凭着一股义气扑过来的。

梁木樨将舒慕小小的脑袋紧紧按在胸前,不让他看那血腥的一幕。

而那个一刀捅进崇景帝胸口的侍卫也傻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此时他的双手里还握着刀柄,直到内侍“哎呀”了一声,他才恍然松开。

内侍哭丧着脸抢上前去,一把推开侍卫,抱住了崇景帝,放声大哭:“哎呀,我的主上……”一时间,整个华丽的寝殿里都回荡着那刺人耳膜的奸细嗓音。

梁木樨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叫道:“抓起来!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

这是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梁木樨分辨了一下,听出来就是刚才那个陈美人的声音,而她转过头也看到了一个身穿浅黄衣服、云鬓高耸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桃粉的衣裙,粉嫩的颜色衬着洁白的面颊,粉团一样,很是软萌可爱。梁木樨实在想不到,刚才建议陈美人杀人那一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觉得这里是个怪异的世界。

众人终于在陈美人提醒下反应过来,很快越来越多的侍卫汹涌过来,将外面堵得水泄不通,而里面的人也很迅速的将梁木樨几个人迅速按在了地上。

这时候梁木樨浑身酸软,而叶天星也好不到哪儿去,挣扎得满头是汗,只有小舒慕在拳打脚踢,可是很奇怪的是,舒慕这样却并没有人敢伤害他。

梁木樨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不过现在崇景帝被刺了一刀就算不死也受了极重的伤,而这里暂时不会有人对她造成威胁,她暂时算是安全了,只要想办法逃离这里就好了。

正谋算着,就听见那个抱着崇景帝的内侍扯着尖利的嗓子喊:“太医!宣太医啊!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

他的话刚落音,就听见叶天星道:“我是紫阳宫的少君,紫阳宫的医术独步天下,不想崇景帝死,就放了我们!”

那内侍似乎有很大的权力,咬了咬牙道:“你来!治不好我们主上,我就先杀了那个小的!”他说着用兰花指指了指舒慕。

舒慕吓得闭了闭眼,梁木樨这时候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了,哑着嗓子道:“慕慕,别怕!”

“木樨姐姐……”舒慕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刚才还一副顶天立地地男子汉形象,想要保护梁木樨,这个时候被梁木樨叫了一声,都快要哭出来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母后的话,身为男孩子,就要保护妇孺,于是很坚强地挺了挺小胸脯:“慕慕不怕!”

梁木樨点点头,柔声道:“嗯,慕慕乖!不怕!等出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那天几个侍卫已经将叶天星押到崇景帝身边,叶天星甩开他们,手一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几根金针,他出针如飞,很快就将这些针扎在了崇景帝的伤口周围,然后往崇景帝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崇景帝身后已经流了一大滩血,不仅衣袍上全是血,连那个抱着他的内侍身上也都是血。此时内侍已经将他平放在地上,叶天星扎针给他制住了血,然后就让人拿来剪刀,开始小心地剪开他的衣服。

“我需要我师妹给我当助手!”叶天星头也不抬地道。

内侍愣了一下,连忙叫道:“放、放开那个女的!”

梁木樨被人钳制的手臂瞬间被松开,然后她缓步走到叶天星身边。倒不是她不想快点儿走,实在是双腿酸软地迈不动步子,不知道他们下了什么药,就连叶天星那个能解百毒的药丸都没有用。

她走到叶天星身边,叶天星就递给她一颗小小的药丸,低声道:“吃了!”

梁木樨依言吞下去,过了片刻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中升起来,叶天星又道:“你可以稍微试一试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

他的声音很低,基本上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然后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道:“来,帮我按住这里。”

梁木樨依言调动了一点内力在体内游走,又去帮他按崇景帝的胸口,以便他能够将刀顺利拔出来。

当梁木樨的手按在崇景帝胸口是,才终于感觉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她心头舒了一口气,只要崇景帝不死,他们就不会立刻有危险。而现在这些人又需要叶天星给崇景帝治伤,就更加不会为难他们了,至少能够保证他们几个的安全。

梁木樨心里想着,旁人出事了都不要紧,慕慕可千万不能出事。

叶天星此时满头汗,正握着那刀刃一点一点往外拔,生怕用力过大,将这个原本就十分羸弱的崇景帝给拔死了。

他们这在这边治伤,就听见外面一声娇喝:“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让开!”

“啊,大夫人!”

大夫人?是崇景帝的嫡妻?

梁木樨一抬眼,就看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约莫花信年华的女子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走进来,而且几乎每个人都牵着一个小萝卜头。

梁木樨看得眼花缭乱,就算是楚宇的后宫也没有这样的盛况吧?如今四国之中的几个皇帝都算是洁身自好,南瑶已经覆灭就不提了,大承的羽帝和漠北的呼延大可汗都是只有皇后一个人,后宫空虚得很。而楚宇,尽管皇帝也有三宫六院,却也并没有几个人,而楚宇的皇子们更是早就过了娶妻年龄却迟迟没有成婚。

“呀,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伤了主上?”

“周太医呢?怎么周太医没有来?这个人是谁?”

……

美人们涌进来,顿时七嘴八舌地像是油锅里溅进了水,噼里啪啦根本停不下来。而小萝卜头们也凑做一堆,梁木樨看了看,最大的大概也不过八、九岁,还有两个小的抱在手上。

第138章 过河拆桥

这些小萝卜头,大约有七八个,其中女孩居多,有五六个的样子,小男孩只有三个,还有两个抱在手上的看不出性别。

梁木樨微微惊讶,难道这些小萝卜头都是崇景帝的孩子?

她脑子里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见那个陈美人的女儿傲然道:“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其中一个小男孩跟这个小女孩差不多大,冲着她抬了抬下巴,很是不屑地道:“我们来做什么?你又来做什么?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我们来?”

小女孩嗤笑了一声:“阿俊,别以为你现在最受宠就把自己当根葱,看见没有——”她指了指梁木樨,“父亲又有新美人了,还长得这么漂亮,等到生出了小弟弟,看你还是不是最受宠的!”

阿俊看也不屑看她,神情更加鄙夷:“那也总好过你一个丫头片子!你倒是想受宠来着,可惜他们看也不愿意看你!”

他们这边吵着,便有小男孩附和:“父亲说了,等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长大了,就把你们都送出去,到时候谁看上你们就送给谁!”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惹怒了一群小女孩,几个小女孩就推搡着将那个小男子推到了一边,其余两个小男孩自然要上面帮忙,跟着就这样四大了起来,场面突然失控。

厮打,谩骂,抓挠,诅咒……

根本就不像是崇景帝这样的人生出来的皇室血脉,比之街头巷尾的小混混、泼妇刁民也不差分毫。

这些小孩子打起来了,竟然也没有人去管他们,就连他们的母亲也不管,就这样麻木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得蓬头乱发,头破血流。

梁木樨再次感叹,这是一个她不能接受的病态世界。

直到叶天星大喝了一声:“都给我死出去!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主上给弄死!”

那说话很管用的内侍这才挥了挥手,发话:“去去去,把小主子们都带出去,在这里打来打去的成何体统?都领下去关着,饿他们几顿!这些美人们管教不力,也都关起来!”

梁木樨不自觉地就将目光落到了这个内侍身上,直到现在她终于看清了一点,原来这个组织在主事的一直是这个内侍,他的话在这个海底城比崇景帝的话还有用。不过也不能怪,崇景帝是个废人,而这个内侍很有可能是原来宫里的老人,势力很大。

梁木樨不禁又想到楚宇皇宫里几个势力庞大的内侍,其中以祁东海为最。若是楚宇摊上大承这样的境地,让祁东海侍奉幼主,大约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这时候叶天星已经将刀拔了出来,随手抛在地上,低声喝道:“纱布!快!”

“哦哦!”内侍也慌了,这时候跟周围的人叫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啊!把他们都弄出去,关起来!什么时候听话了就什么时候给吃的!”

跟着又叫:“纱布纱布!周太医怎么还没来,要他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叶天星又道:“你们把我的背囊给拿来,不然我就不管了!反正也没药,他也治不好!”

“背囊!背囊!”内侍急得团团转,还是秦天宇反应快,快步往外面跑去,迎面撞见一个人,手里拿着叶天星的背囊,正是逍遥子。

秦天宇正要一把将背囊夺过去,逍遥子一下子避开,呵呵笑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闪开了秦天宇,快步走到门内:“哈哈,我就知道你用得着这个!”

这段时间梁木樨几乎将逍遥子这个人忘了,想不到他倒是来得快,而且看上去他并没有中毒。梁木樨嘴角抽了抽,将叶天星的背囊接过来,从里面掏出干净的细纱布递给叶天星。

叶天星又指挥着她从里面翻出药来,幸好叶天星这个背囊是不进水的,要不然这些东西可就全都不能用了。

上好了药,给崇景帝包扎好了,叶天星便让人将他抬到床榻上,小心安置。

这一切终于忙完了,叶天星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来向梁木樨虚弱的笑了一下。

梁木樨见他脸色苍白、满脸汗水,站起来身体还晃了两晃,知道他情况很不好,忍不住脱口问:“师兄,你怎么了?”

叶天星摇了摇头:“他们的菜没有毒,房间里也没有毒,但是吃了今天的菜,再到房间里就手脚发软,我大约知道那是什么了,那应该不是毒,所以我的药解不了。”

梁木樨扶住他:“先不要管这个了,你刚才给我吃的小药丸呢?我感觉现在好多了,你也赶紧吃一粒。”

叶天星摇摇头:“就剩一粒了。”

“啊?”就剩一粒药丸了,叶天星不顾自己的安危,给了她。

梁木樨心头一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那师兄你住在哪儿,你先去睡一会儿,我给你守着。”

“怎么能让你守着,我让逍遥子守着。”

梁木樨摇摇头:“我感觉我们分开了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况且现在我也不知道莺时和鸣蜩怎么样了。”

叶天星身体极度疲乏,梁木樨快要扶不住他了,将他交给了逍遥子,走过去将慕慕抱过来,看了看忙着照顾崇景帝的内侍,出声道:“解药呢?”

内侍不理她,继续照顾崇景帝。梁木樨等了片刻,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那内侍冷哼道:“这叫千日醉,你们没有中毒,只是醉了,睡上一觉就会好的!”

梁木樨奇道:“可是我们没有喝酒啊!”

“今天你们吃的海鲜全部都是用千日醉烹饪的,而且你们房间的空气里也有千日醉的香气,所以你们闻着闻着就会醉了。”

难怪!

梁木樨又道:“旁人都不要紧,只是我师兄若是睡了,你们的主上伤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没地方哭去!”

内侍嗤笑了一声道:“我们这里自己有太医,只是刚才情急了,才让他治的,水平也就一般罢了!”

过河拆桥!

这个死太|监做起来竟然还这样光明正大的!

第139章 有病

梁木樨一手牵着舒慕,一手扶着叶天星,跟逍遥子一起回了原本给她准备的寝殿。

莺时和鸣蜩还在睡,梁木樨赶过去试探了两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然后安置叶天星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叶天星让逍遥子拿了自己的背囊来,让梁木樨取出金针,给他扎几个穴位。

梁木樨一边按他的吩咐行|事,一边看向一旁的逍遥子。逍遥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你你看我做什么?”

梁木樨偏了偏头:“我就想知道你跟我们吃的一样的东西,甚至比我们吃的还要多,为什么你没有醉,就单单我们几个醉了?”

逍遥子哈哈大笑:“就你们那点小酒量,不醉才怪!”

梁木樨将信将疑,叶天星却道:“暖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只是手脚酸软,全身乏力,然后却并不感觉到头昏脑涨?”

梁木樨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她心中猛地一翻,立刻便明白了叶天星这样说的目的,这样的症状根本就不是醉酒的感觉,而让她恐惧的是,她这时候想起了前世临死之前的那种无能为力。

不错,这种全身酸软无力的感觉,就像是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感觉!

梁木樨只觉得寒意一阵一阵从尾椎骨往上冒,难道说这个时候就有人研制出了类似于十香软筋散的药了?

前世,她还是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本南瑶失传的药谱,才研制出了这样药了。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害人害己,因果报应。

叶天星看见她脸色变了,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示意她继续给自己扎针,一边道:“所以,你知道了吧?我们现在没有解药,这个药性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只能靠意志力撑着。”

梁木樨点点头,虽然这样也不是办法,但是总好过完全昏迷过去,任人宰割的强。

她一边手法生疏地扎针,一边就问一旁的慕慕:“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舒慕虽然虚岁才三岁,已经是个口齿伶俐、聪慧敏捷的孩子了,此时他还没有开始蓄起头发,一头柔软的小卷毛儿。听见梁木樨问他,便抖了抖头上的小卷毛,眨巴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道:“那天慕慕在花园里玩,来了一个公公,就是今天很凶的那个公公,他说带慕慕去看大鱼,慕慕还没有见过比小红更大的鱼呢,就跟着他去了……”

小红是御花园里养着的一条硕大锦鲤,梁木樨甚至怀疑,照它那个样子胖下去,水渠狭窄的部分就能将它卡住。

舒慕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巴巴地对着小手指:“都怪慕慕太轻信别人了!母后说得对,慕慕就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说着他又笑起来,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幸好在这里碰到了木樨姐姐!”他还仰起头问,“姐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他刚刚就看见几个人抓着他的木樨姐姐了,那个胖猪头还准备欺负她。

想到这里,舒慕的小包子脸上出现了愤愤不平之色:“姐姐不要怕,慕慕保护你!”

梁木樨心头一暖:“慕慕真乖!不过姐姐不是被他们抓来的,姐姐是觉得这里是个坏地方,所以帮慕慕的父皇和母后先来看看!不过慕慕可不要说出去啊!”

“嗯嗯,我知道了,姐姐出师未捷,害羞了!”

梁木樨:“……”

梁木樨咳嗽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他们为什么抓慕慕到这里?他们要慕慕做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把慕慕给弄死吗?这样崇景帝的儿子才有继位的机会啊!

舒慕皱了皱好看的小眉头:“慕慕也不知道,他们有病吧,整天派几个小屁孩儿来学我,我吃个饭他们要学,走个路他们要学,说话、写字他们都要学!真是有病!”

“嗯嗯,他们有病!”梁木樨点头附和,却转头和叶天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叶天星此时极力克制着困倦,不让自己睡过去,看着梁木樨艰难道:“他们是想让人模仿慕慕?”

可是如果慕慕死了,崇景帝的儿子也是有机会继位的,为什么又要叫他们模仿慕慕呢?是因为这样能够让羽帝和南浔皇后好接受吗?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这个组织在搞什么鬼,就看他们之中这些人的相处方式,她觉得慕慕的话很正确——他们都有病!

梁木樨跟慕慕说话的功夫,已经扎完了针。叶天星自己坐起来运功,又让梁木樨去给莺时和鸣蜩扎针。

他们两人是女孩子,叶天星背对着他们打坐,逍遥子却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梁木樨抚额:“逍遥子,麻烦你坐到外间去好不好?我要给她们扎针了!”

“嗯?扎针?扎什么针?”

梁木樨顿时想仰头望天,难道刚才她给叶天星扎了这么长时间针逍遥子都没有看到,她顿时没好气地道:“那你有什么法子把她们弄醒?”

“这还不简单!”逍遥子站起来,因为进来的时候沐浴换过衣服,现在他身上还算干净。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鸣蜩拎起来,一掌抵在她背心,然后左手抓起莺时,也同样抵在她背心,两手同时发力,很快就有白色的雾气蒸腾出来。

过了不多时,莺时和鸣蜩的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丝线,不断往中指指尖游走。

逍遥子叫:“愣着干什么?快,扎破!”

梁木樨哦了一声,急忙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子扎破了两人的手指。顿时一条细细的黑线游了出来。

梁木樨大惊:“蛊?!”

不及细想,她摇了摇手腕上的银镯子,这银镯子还是她最近开始练蛊的时候婆婆给她的,一共两只,摇的时候会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很是好听。

不过这两只银镯子可不是为了好看或者好听的,它们有大用处,可以用来收蛊。

梁木樨此时摇了摇银镯子,那两条黑黑的丝线一样的小虫子便像是受到了召唤,立刻往梁木樨手腕游去。

梁木樨一动不动,等待着两条小虫爬进手腕上的镯子里。

第140章 海水倒灌

她心头很是奇怪:“怎么会是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醉酒了?”

“那你怎么没事?”逍遥子也跟他们一样吃了那些海鲜,也跟叶天星一起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里,怎么他没事叶天星却中了蛊?

逍遥子嘿嘿一笑:“这就不用你问了,我逍遥子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以后容与知道了,要笑话我一辈子的!”

梁木樨嘴角抽了抽:“那你快点把天星师兄的蛊也解了吧!”

逍遥子叹了一口气:“我紫阳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点小小的把戏都看不穿,还着了道儿!着了道儿也就罢了,还找不到根源!”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很是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梁木樨现在已经不计较他对叶天星的鄙夷了,就是叶天星自己也巴不得他现在就给他解了蛊,至于这些唠叨,就当他……就当没听见吧!

逍遥子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手上却没有闲着,很快就一巴掌拍在叶天星的后心,他运功也很快,但是随即皱了皱眉头,咦了一声。

梁木樨在一旁看得分明,连忙问道:“怎么了?”

此时莺时和鸣蜩都已经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又看到舒慕:“慕慕怎么在这里?”

大承民风开放,而羽帝和南浔皇后又是成婚多年才得了舒慕这么一个宝贝,所以很崇尚民间的孩子贱养这一套,宫里宫外但凡认识的都一律不称皇子,直接叫小名慕慕。

梁木樨紧张地盯着逍遥子,头也不回地道:“回头再跟你细说!”

舒慕有样学样,抖着满头的小卷毛儿:“回头在跟你细说!”

莺时和鸣蜩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对视一眼,却也不敢去打扰逍遥子,而是将屋子里检查了一遍。莺时去将慕慕抱起来,问他:“你饿不饿?”

慕慕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莺时往怀里摸了摸,才想起来自己换过衣服了,原本带在身上的那些糕饼也早已经被水泡烂了,只能丢掉了。

她揉了揉舒慕的头:“等出去再给你找吃的啊!”

舒慕不高兴了,嘟起小嘴巴,一把拍掉她的手:“还摸!都被你摸秃了!”

莺时和鸣蜩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鸣蜩又去故意摸了摸舒慕头上的小卷毛。她们这边笑闹着,逍遥子那边叫道:“丫头,给他下针!”

“啊?下、下针?”梁木樨吓了一跳,慌忙去找了针来,磕磕巴巴地问:“扎、扎哪儿?”

“你刚才不是扎的挺好的么?怎么这会儿不会扎了!”

叶天星睁开了眼,向她伸出手来:“把针给我!”

“哦哦!”梁木樨将针递过去,就看见他看也不看就往自己身上飞快地扎针,一瞬间,胸口一片就扎得密密麻麻,仿佛刺猬一般。

便在这时,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都要裂了。梁木樨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在了逍遥子背上,而那边莺时一个踉跄摔了出去,手中的舒慕也跟着飞了出去,幸亏鸣蜩就站在不远处,一下窜过去接住了。

逍遥子咳嗽了两声,竟然咳出一口血来:“咳咳,丫头啊,我这把老骨头被关在山洞里没被饿死,这下竟然要被你给拍死了啊!”

梁木樨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我也不想的……”

叶天星也吐了一口血,不过奇的是他这口血吐出来竟然带出了一丝黑线,将那个蛊直接吐了出来。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迅速拔掉自己身上的针,一边拔一边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刚落音就见外面大雨倾盆,哗哗地砸在屋顶上、院子里。叶天星脸色大变,叫了一声“不好”,一把拉起逍遥子,又拿出一颗药丸,快步走过去塞进了舒慕的嘴里:“快吃下去!”

药丸太大,舒慕的小嘴巴被塞得鼓鼓的,不过还是听话地没有吐掉。

梁木樨看见了便叫他:“快嚼!慕慕快嚼!这是闭气丸,待会儿海水冲下来,我们要游泳上去!”

“哇,游泳……”小家伙口齿不清地念叨了一遍,不过却兴奋得两眼发光,显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很快,水就往屋子里汹涌进来,梁木樨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东西,这时候出去,只是多带一个慕慕,只有叶天星将他的背囊收拾了一番背在了肩膀上。

逍遥子刚才练就了三个人,又在运功的时候被梁木樨拍了一掌,虽然没有什么力道,但到底被打扰了,伤得还颇有些重。梁木樨吩咐莺时和鸣蜩照顾他,自己跟在叶天星旁边。

“快,我们快出去!”海水已经灌进了半人多高了,此时再不出去,等会儿被困在里面可就不妙了。

叶天星一手抱着舒慕,一手拉着梁木樨往外面飞奔。而且莺时和鸣蜩也扶着逍遥子跟在后面。到了院子里,就见每个房间的人都飞快地往外面跑,但是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功夫。

海水不停地往这边汹涌过来,而上面不知道何处的琉璃顶被炸出了洞,海水哗哗地灌进来,就是他们这个院子,也不断有海水顺着裂缝往下淌,哗哗的下雨一样。

梁木樨正要往外面去,被叶天星一把拉住:“等等,顶可能要塌!”

不得不说,叶天星真的很有先见之明,他说了这句阿虎没过多长时间,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大片的琉璃顶坍塌下来,海水巨狼一样倾泻下来,瞬间将人没顶了。

梁木樨拽着舒慕的小手,舒慕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而叶天星已经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往外面游出去了,梁木樨终于抓不住舒慕的手了,而舒慕显然也吓了一跳,猝然睁开了眼。梁木樨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舒慕乖乖地点头,小卷毛儿在水里一漾一漾的。

梁木樨回头看了一眼,莺时和鸣蜩终于拉着逍遥子跟上来了,他们都服了闭气丸,所以在水里不呼吸也不要紧,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好几个人争夺一个套在头上的袋子,在水里不断厮打。

梁木樨看见不远处有人向秦天远捅了一剑,而秦天远虽然没能避开,却也回身捅了他一剑。

第141章 一网捞起

鲜血瞬间汹涌而出,将蓝黑的海水染成了浑浊的血红色。

秦天远这个人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是真正算不得坏人,况且他这次还对他们多有照拂,甚至还不顾危险地传纸条向她示警。这时候他有危险,梁木樨不能丢下他不管。她拽了拽游在她前面一点的叶天星,拉过他的手,写了闭气丸三个字。

叶天星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她,梁木樨不敢现在就打开,生怕泡了海水这药就没有效果了,连忙往秦天远那边游,鸣蜩赶过来给她帮忙。

两人合力将逐渐往下沉的秦天远拉住,秦天远多次努力,还是没能戴上那个可以用于潜水的袋子。

到了这时,梁木樨才将瓷瓶打开,拿出药丸来。

她一抬眼,正要将药丸往秦天远嘴里塞去,就见鸣蜩猛然向她扑过来。梁木樨吓了一跳,赶紧将手里的药丸握紧,鸣蜩已经扑倒她身上,一剑往她身后刺去,梁木樨心头微微一松,就看见周围的海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原来刚刚是有人偷袭她,她赶紧掰开秦天远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秦天远还是不醒,梁木樨无法,只得拔下簪子,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秦天远的手指终于动了动,梁木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将嘴里的药丸吞下去,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说话,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她尽力了,能不能活,就看秦天远的命了!

几个人不再停留,快速往上面游去,幸好他们都吃了闭气丸,又是在水里面,所以拖着一个人也不觉得重。

不知道游了多久,梁木樨手脚都开始发软,酸痛无比,终于看到了头顶隐隐有光传来,而身周的压力也渐渐减小了。

叶天星抱着舒慕在前面,首先从海水里冒出来,却撞到了一张大网里,跟着梁木樨和莺时、鸣蜩都撞进了这张大网里,另外还有一些跟着他们一起游出来的人,全部都被兜在了一张大网里面。

梁木樨虽然心中感到郁闷,不过却也早有准备,既然上面有人能够炸开琉璃顶,毁掉那个海底城,必然有后招在上面等着他们。不过这时候她心里还是期待着,如果是因为舒慕不见了,羽帝找过来了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们已经被人拖上了一艘大船,像是渔人打到一网大鱼一样,被扔在甲板上。

明晃晃地光束找过来,梁木樨就知道这是南浔皇后研制出来的一种可以用于聚光的灯烛,她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叫师父,就听见一个柔软的声音带着颤音叫道:“慕慕!木樨!”

舒慕已经回过神来,向南浔皇后张开手臂,声音软软地叫:“母后,母后……”

梁木樨也叫了一声师父,便见船舱里抢出来一个身影,黑色的衣袍上金丝线绣成的龙纹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她便知道是羽帝亲临了。果然就听见舒慕叫道:“父皇,父皇你也来了!”

舒羽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慕慕!”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亲,才对梁木樨等人道:“不必多礼了,快去洗了换衣服!”

南浔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正是正是!看师父都高兴糊涂了,这么冷受凉了可不好,你身子弱!”

“谢谢师父!谢谢陛下!”

梁木樨还是行了礼,然后跟南浔说了秦天远的事情,让南浔先救他。

叶天星就赶过来:“交给我吧!你快去换衣服!”

梁木樨没有客气,由莺时和鸣蜩扶着进了船舱,她不能动用内力,只能凭体力游上来,累到了极致,手脚都微微发抖,等洗了澡就倒在又暖又软的床榻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海平面上微微泛着暖黄的夕阳。

梁木樨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一整天吗?”

莺时在一旁笑:“不是一整天,是快两天了,你再不醒,少君就要下针将你扎醒了。”

梁木樨贪恋地将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道:“难怪我觉得都饿了呢!”

“快起来吧!慕慕已经来看你好几次了!”莺时帮她拿来了衣服伺候她起床。

梁木樨睡醒了神清气爽,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起来:“我去拜见陛下和师父!”

鸣蜩已经拿了饭菜:“姑娘还是先吃了饭菜吧,还有很多顽固分子残留在海底呢,都打捞了两天了,还没打捞上来。

“我们是第一批上来的人吗?”

“是的呢!因为见到了我们,后面陛下和娘娘下手就不用留情了!”也就是说不用再有所顾忌了,在水里还作垂死挣扎的,就直接弄死好了!

梁木樨是真的饿了,很快将餐盘里的饭菜一扫而空。

过了片刻,她正准备去见南浔皇后,就听见脚步声过来了,南浔皇后牵着舒慕直接进来了,看着她笑吟吟地道:“想不到你们在下面,我们还正愁用什么方法下去救慕慕呢!”

梁木樨看见南浔也很开心,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幸好我们在下面,要不然师父用这种方法可能反而会害了慕慕。”她将下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又说了刚好叶天星带着闭气丸,这才使得他们几个和舒慕都无碍,要不然他们绝对不可能从这么深的海水里游上来。

南浔听说了当时的情形也是后怕不已,将舒慕抱进怀里,抱怨道:“都是他父亲脾气急,差点儿害了我们的小慕慕!”

舒慕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南浔的脸颊:“母后不要生气,慕慕这不是好好的么?”

南浔又对梁木樨道:“辛苦你了!”

梁木樨微赧:“其实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我就是想下去替陛下探探路,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南浔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的打算,不知道是因为皇室的丑闻不能外扬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不说,梁木樨也没有追问,只将心里的那些疑问压下,便听见南浔道:“还有一件是我要跟你说!”

梁木樨心头莫名一紧,感觉她要说的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就听见南浔道:“我们收到消息,熠王在西戎战场失踪了。”

“什么?”梁木樨手上的瓷杯落在了地上,当啷一声摔得粉碎。

第142章 熠王失踪

梁木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脑袋里嗡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

杯子落地,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碎瓷片四散溅开,莺时吓了一跳,连忙将梁木樨拉开一步:“姑娘,你没事吧?”

南浔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脸,见她脸色煞白,摇了摇头道:“西戎距离这里山高路远,我们收到的消息应该是二十几天之前发出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没事了。”

梁木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并不是对周牧阳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这件事前世并没有发生过,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这一世发生了许多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比如她到了大承,进梅溪书院,拜南浔为师,与熠王定亲……这些,在前世都是没有的。

有时候她常常想,这一辈子到底因为她跟周牧阳的重生而改变了,但是世事就是如此,不可能因为他们先知就过得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障碍。所以,有好事发生,自然就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周牧阳每每跟她提起前世的这一次出征,总是说粮草不足,所以这次他准备了充足的粮草,但是却从来没有提过会跟西戎交战,会在战场上失踪。

如果前世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早做准备。

如果因为这次意外,周牧阳出了什么事……梁木樨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两只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浑身都瑟瑟颤抖起来。

南浔给鸣蜩使了个眼色:“去请少君来!”

鸣蜩答应着出去了,很快叶天星大步而来,看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以询问的目光落在南浔脸上,南浔点了点头。

叶天星拿出一根金针,在梁木樨手腕上扎了一针。梁木樨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摇摇欲坠,莺时及时扶住了她。

叶天星道:“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一哭吧!”

少女摇摇头:“我不难受,师父,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浔道:“我们只接到消息说熠王在回风谷失踪,具体的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一般都很简短,只传个事情的大概,但是南浔还是没有告诉她,消息上还说了发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楚宇的军队已经将回风谷里里外外了好几遍了,就连驻守在北雍关的沈大将军也派兵来寻找了。

南浔倒不是有意瞒着她,只是怕说了之后梁木樨更受不了。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孩子,硬是被身体里的毒折磨得消瘦了许多。

梁木樨点点头:“消息上只说是失踪,那就说明周牧阳还可能活着。”

叶天星道:“不是可能,是肯定活着!我跟娘娘都推算过了,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的!”

梁木樨刚刚几乎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瞬间变得漆黑透亮,隐隐透着水光,惊喜地看着叶天星:“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看向一旁的南浔,南浔只好配合地点点头。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楚宇若是失去了这个皇子对于大承来说反而是好事,因此,她并没有去推算。至于叶天星有没有推算,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救他!”梁木樨说着这话几乎立时就要行动。

“等等!你慌什么!”南浔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嗔道。

她当初收梁木樨为徒一半是出于对婆婆的报恩,而另一半则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女孩。而梁木樨跟了她这么久,从来也没有做过逾越规矩的事,现在居然为了一个楚宇的皇子乱了方寸,还要亲自去救他!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尚且是个病人?!

南浔心中不禁对周牧阳恼恨起来,拐带了她的徒弟不说,就算在千里之外也有本事让小丫头的心跟着忽上忽下的,若是这次他能够平安回来,她可真要会会他了。

叶天星见南浔脸色不太好,在旁边劝道:“是啊,暖暖,就算要去,我们总要准备一些东西是不是?”

“我们?”梁木樨眼睛又是一亮,“天星师兄要陪我一起去?”

“是啊是啊!”叶天星被她说破也不恼,反而调侃道,“我就是你的老妈子!”

梁木樨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向南浔道:“师父,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你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儿,你去忙吧!”

南浔啧啧了两声:“这丫头!这是过河拆桥啊!”

小舒慕跟着娘亲身边冲她瞪眼,小手插在腰间有样学样:“过河拆桥!”

梁木樨心情好了起来,俯身捏捏舒慕肉嘟嘟的小脸,学他:“过河拆桥。”

南浔素来知道梁木樨看着年纪小,却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她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好在有叶天星同行,也就随她去了,只道:“我让人给你准备点东西,不过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在慕慕过生日之前你一定要回来!”

“好!谢谢师父!”梁木樨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又向慕慕许诺,“姐姐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啊!”

“好!”舒慕揪着她的衣袖,恋恋不舍地威胁,“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原谅你!”

“嗯嗯,姐姐答应你的,一定回来陪你过生日,亲手做一大桌子好菜给你吃!”

“好!拉勾勾!”舒慕伸出小胖手,非要跟梁木樨拉过勾才算。

那边南浔又嘱托了叶天星一些话,便带着舒慕出去了,留下梁木樨带着两个侍女整理行装。

叶天星看着梁木樨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道:“暖暖……”

“嗯?”少女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他。

“我要先回一趟紫阳宫,准备一点东西,还有阿泽卡也要做些安排!”

梁木樨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个人没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让莫凡瑶陪你一起去!”

梁木樨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莫凡瑶,心中忽然一动,点头道:“好,我让瑶瑶陪我一起去!”

叶天星似乎放下心来:“我在凤榆关跟你们会合!”

“好!你放心去准备你的东西吧!”

梁木樨心里很清楚,若是周牧阳遇险了,药物是必不可少的。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叶天星准备充分,他们可能都交待在了海底了。

第1章 再见龙灵卫

风雪漫漫,铺天盖地都是一片皑皑的白色,四匹快马拉着一辆青篷马车稳稳地奔驰在官道上。

突然之间,一支利箭迎着风雪呼啸而来,咄的一声,钉在了车篷顶上。四匹快马依然跑得稳健,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箭乱了步伐。

驾车的侍卫扬起马鞭,向上一卷,竟然就将这支箭卷了下来,顺手向后面递去:“上面有封信!”

风很大,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散了,不过他内力凝练,已经足够车内的人听见了。

一只素手由马车里伸出来,接过那支箭,禁不住“咦”了一声。

车里面便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慵懒道:“是什么人给的信?”

鸣蜩看了看那支箭,然后迅速取下信来,向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的梁木樨递过去:“看这支箭,像是龙灵卫。”

“龙灵卫?好久不见了。”梁木樨比之在大承,似乎又瘦了几分。整个人都缩在绒厚温暖的大裘里,只露出一张莹白的小脸,一边嘴里念叨着:“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一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将那封信接过去。

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具体没有什么内容,就是说了,二十里外的柳树镇酒菜已备,请公主前往歇脚,暖一暖肠胃什么的。

梁木樨倒是不饿,但是莺时、鸣蜩和坐在外面风雪里赶车的苏澜只怕饿了,她偏头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香的莫凡瑶,一张素白的小脸。这些天连日赶路,她们蜷缩在车厢里不得动弹,疲累得很。

梁木樨将信纸递给鸣蜩:“跟苏澜说,我们到二十里外的柳树镇歇脚!”

鸣蜩撩起帘子,顿时一阵冷风伴着雪花卷进来,贪睡的莫凡瑶皱了皱眉头,身子又往绒厚的被子里缩了缩。

鸣蜩交待了一声,赶紧放下厚帘子。

还有二十里路,赶到柳树镇天也要黑了吧?越往西北区,风雪越来越大了,路也越发的不好走,梁木樨琢磨着是不是要在柳树镇歇一晚,就听见莺时的声音:“姑娘真要去柳树镇啊?他们既是诚心相邀,为何不派个人来送信?用这样的法子,不是明摆着挑衅吗?”

鸣蜩附和地点头:“藏头露尾的!鼠辈!”

莺时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路要紧!”

为了方便行走,他们的马车不够宽敞,但是里面的东西还是蛮充足的,特别是吃食,梁木樨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亏待身边的人。

梁木樨点头道:“你们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也得吃饭,今晚我们吃火锅吧!”

越往西北越偏僻,有的时候走上几十里都看不到一户人家,城镇与城镇之间相隔也很远,想要补给东西很难。不过好在东西能够存放的天数比较长,他们车上自备了小炉子,错过了投宿打尖的地方,就自己在车内解决。

只是晚上露宿很辛苦,几个人蜷缩在狭小的车厢里,苏澜因为要值夜,只能在车门处靠着打盹。

他们在路上已经连续走了二十多日了,马也需要休息,虽然这都是羽帝给她挑的,呼延大可汗送来的漠北战马,其中还有一匹是她的骕骦,但是连着赶路到底疲惫。

梁木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交待莺时:“给苏澜暖杯酒喝!”

酒能驱寒,亦能壮胆!

尽管苏澜的胆子原本就很大,如果不加以约束,胡作非为什么的很是在行,不过梁木樨觉得他们要去面对龙灵卫,张狂一些也无妨。毕竟他们原本就是敌对的,四年前曾经交过手,还是很不愉快的收场。

龙灵卫和阎罗殿还欠了荆叔一条命,这次既然碰上了,她却要看看这龙灵卫要搞什么把戏!

柳树镇是个不大的镇子,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擦黑了。

不过这次龙灵卫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那个侍卫统领刘轩恭恭敬敬地站在镇门口迎接她:“龙灵卫上下听候公主差遣!”

梁木樨皱了皱眉,龙灵卫原本是皇后的弟弟崇国公掌握的一支力量,但两年前崇国公的弟弟沈崇元大将军在边关一次交战中失利,皇帝明着恩赏了很多东西,暗中却借着整肃军纪的由头,将龙灵卫的掌控权抓到了自己手里。

所以,现在龙灵卫应该是皇帝派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听候她的差遣?等到熠王找到了都是龙灵卫立下的功劳?若是找不到,便是她这个大承公主无能?

梁木樨嗤笑了一声,压下心头的猜忌。

不管怎样,现在她确实是急需人手,有龙灵卫的人在,要方便了许多。

叶天星回紫阳宫配药,不知道需要多久,他走的时候还将真金和白银都带去了,说会尽快赶到凤榆关跟他们会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如果叶天星到得晚,她们就不等了,先出发去找人。

梁木樨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几年前的梁子还在呢,就算他们是皇帝的人,也别指望她能有什么好脸色,将来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晚上刘轩果然准备了很丰盛的饭菜,不过梁木樨以天气冷为由,另行点了火锅,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往烧得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铜锅里加肉片和菜蔬,看得人垂涎欲滴。

刘轩干脆让人撤了菜肴,也换成锅子,一屋子人吃得热气腾腾,浑然不顾外面的风雪。

当晚,梁木樨一行人就在柳树镇最大的客店里住下了,说是最大的客店,其实也就两个小院子,平常很少有人到这样的小镇上来投宿,只是偶然间有行脚商人会不凑巧宿在这里。

他们和龙灵卫各占了一个院子,尽管知道龙灵卫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莺时、鸣蜩和苏澜还是轮流换班值守了一夜。梁木樨忽然有些后悔,要是将真金和白银带着就好了,就算只带一条狗也不用大家值夜了。

次日,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了,马车几乎很难行走。梁木樨再次想念真金和白银,因为她想起来陈大富的狗拉雪橇。

马车无法行走,他们也根本耗不起。

一大早龙灵卫的统领就来了:“公主莫要担心,我这就安排人清道,最多只是慢些,还不至于不能走。”

第2章 入乡随俗

他们要清道,梁木樨自然没有意见,难不成要他们自己去清?

他们人少啊,而龙灵卫这次来的鸡至少有五百人,清起来应该还是很快的。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已经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镇,这里叫罗和埠,有一个很大的驿站,商贸繁荣。这在楚宇西北已经算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了。

进了城,刘轩过来跟梁木樨介绍:“公主,我们要在这里多准备点东西,过了罗和埠几没有这样齐全的镇子了。”

其实他没有说,过了罗和埠会有好大一段距离的荒漠,俗称戈壁,都是碎石沙砾、寸草不生,这样一直要到更远的凤榆关才有人烟。同样的,凤榆关也是楚宇西部跟突厥鞑子交界的屏障。

过了凤榆关,就是突厥的境地了,说是突厥的地方其实也不尽然,应该是是楚宇、突厥和西戎三国交界的地方,这块地上盗匪横生,不过在哪个国家作了案的人,都喜欢往这边来,到时候往别的国家一躲,官府想要抓他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所以,这块地方,也被人们称作是三不管地带。

梁木樨点点头,交待苏澜,让他出去再买一辆马车,以便装一些物资。

然后苏澜出去转了一圈,没有能够买回马车,并且他打探到消息,过了罗和埠将会有很大一片的戈壁沙漠,这里的人出行的交通工具是骆驼,并且他们这里的骆驼是不出售的,只能租用,如果租用的话,得先交足够的押金。如果东西多的话,也可以雇佣一个驼队。

梁木樨想了想就让他去问刘轩,他们是不是打算雇佣一个驼队,如果雇的话,他们这边可以租里面的几匹骆驼。

片刻之后,刘轩就赶来了,跟梁木樨说,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带太多东西,他们每个人都有马匹,只需要租用几匹骆驼,带上一两个向导就可以了,那片戈壁平常早起一点一天也就能过去了,碰上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最多耽搁一两天。

梁木樨点头,列了个单子,让莺时和鸣蜩去采买东西。

莫凡瑶这时候却来了精神,拉着她要上街去逛。

梁木樨也没有见过这西部的城镇,便和她一起帮着莺时和鸣蜩去采买东西了。

这里的风土人情还真跟中原不同,首先出门在外的女人每人都包着一个头巾,还戴着面纱,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就让梁木樨和莫凡瑶几个没包头巾和面纱的看上去很是怪异。

莫凡瑶看了一圈,发现好多人在看她们,拉着梁木樨道:“要不咱们也买套头巾裹起来吧!”

梁木樨点点头,入乡随俗什么的确实很必要,要不然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家店铺在卖。”几个人进了店铺,让店家给她们推荐了几套头巾和面纱,这种地方的东西质量都比较差,她们也就搭配着衣服的颜色随便买了几套。

店里的老板娘很高兴:“几位姑娘是不是本地人吧?这种头巾不但外表美观,而且厚实保暖,最主要的是可以遮挡风沙……几位姑娘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

反正她们也没准备长长久久地戴着这个头巾,等到了马车里就不需要用了。梁木樨等人点点头,付了钱出来,果然向她们投来异样目光的人少了。

在罗和埠补给修整之后再次出发,这次完全进入了戈壁,外面一片白雪茫茫,幕天席地都是白色,望不到边,雪还在下。

马车行驶在积了厚厚一层雪的戈壁上变得艰难起来,可是这辆马车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又不能随便丢弃,别看这样简简单单的一辆马车,里面名堂大着呢。

车子的底座之下藏着好些物质不说,光是这辆车上的机关就有七八个,而且这辆马车的保暖性能非常好,如果晚上没有地方住宿,睡在马车里可是不会冻坏的。

如果扔了这辆马车,晚上他们就只能像龙灵卫一样露宿荒野了,这在旁人或许都不算是事,但是梁木樨不能动用内力,光是取暖就很成问题。所以,尽管走得慢,却谁都没有想过要将马车丢弃。

他们的马车车轮上都缠了粗壮的铁链,做了防滑处理,而且这样不但能使马车走得更稳一点,还能更快一点。

风雪很大,队伍行进得很慢。刘轩雇了连个向导,这时候正走在队伍的嘴前端。不知道是因为龙灵卫被整肃过还是皇帝有什么交代,总之他们很尽职地将梁木樨他们的马车护在了队伍中间。有时候马车陷在深雪里,他们还会帮忙推车,不让几个女孩子下车。

很快到了中午,向导找个一个背风的地方,大家停下来生火做饭。梁木樨早让莺时温了一坛酒:“给他们送过去,让每人喝一口暖暖身子。”毕竟还有要用到他们的时候。

虽然荆叔当时是龙灵卫和阎罗殿联手害死的,但是未必就是这些人。

梁木樨想着一路上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错处,便也不忍心这个时候让他们受冻。他们几个人下了车,就着火堆架起几口大锅往里面扔了一些羊肉、羊杂,煮了几大锅羊汤。

原本他们车上只有几只小锅,这几只大锅是在罗和埠的时候特意买的。

众人原本只啃着手上的馕饼,梁木樨让他们暂时先别吃,等会儿把饼泡在羊汤里面。

足足五百人,只能轮流喝羊汤,是以,联系好长一段时间,这片戈壁的上空都飘荡着羊汤的鲜香。

众人大口吃着被羊汤泡软的馕饼,喝着滚烫的羊汤,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原本他们以为福宁公主赏了他们一坛温热的酒就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想不到福宁公主和双黎郡主姜然纡尊降贵地下了车,亲自操持着给他们煮了羊杂汤。

这一瞬间,端着羊汤的人好多都红了眼圈,他们一直是楚宇帝国的暗中力量,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生死,更不要说关心他们是不是吃饱了、吃的冷的还是热的了……

这时候,让他们为福宁公主肝脑涂地他们都是愿意的。

第3章 戈壁

外面的风雪很大,及至上了马车,她们的斗篷、风帽上全是雪,被车里的热气一熏,雪都化开了,衣服都洇湿了。

几个人只能靠着车里的小炉子将衣服一点一点烘干,车厢里顿时就多出了许多湿气。

莫凡瑶掀了帘子往外看,突然转过头来:“你看那是什么?”

梁木樨凑过去看,此时风雪小了些许,不过还是簌簌地卷进来,她伸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白茫茫一片,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由奇道:“怎么了?”

“咦?”莫凡瑶也凑到窗前去看,目光中似乎有什么闪了闪。

“怎么了?”

“没什么……许是刚才看错了!”

这茫茫的戈壁上一个人也没有,唯有天地间连绵不断往下落的白雪。

梁木樨点点头,没有多想,示意她将帘子放下来。在她看到若是这戈壁上真的有什么,多半也是动物,他们这个多人,就算遇到了狼群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她又不是没有遇到过狼群。

若是人的话,在这茫茫大雪的戈壁上躲躲藏藏,不到一会儿就被冻僵了。

然而梁木樨还是低估了那些人为了一口吃的能够忍耐到什么程度,她自然也不知道,那些尾随着他们的人从中午闻到空气里羊肉汤的香味就聚拢过来了。

事发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果然因为大雪的缘故,他们这一天行进得非常缓慢,到了晚上才勉强走了一半的路。

就在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向导提出来前面一个避风的石林,今晚可以在那里宿营,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往那片石林走去。

梁木樨他们坐在马车上,视线自然要比走在下面的士兵们要好,这时候透过马车上的帘子已经看到石林在望了。

那是一片被风雨侵蚀过的石林,表面风化剥落成奇特的形状,看上去有些想竹笋,有些像蘑菇,有些又像是塔……此时一律都裹了银白的厚厚的雪,只有背风的地方还露出一些土黄|色的痕迹。

那里倒确实是个避风的地方,不过……也是个很容易藏匿人的地方。

这个念头在梁木樨脑海中一闪而逝,除了那里,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背风宿营的地方了,这么大的风雪,晚上若是不能燃篝火,露宿在雪地里,非把人冻死不可。

他们自然可以住在马车里,但是那些龙灵卫的士兵却不能,这时候她倒不是多悲天悯人,可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冻死,毕竟都到了这里了,他们现在也算是她手底下的人,寻找周牧阳还要靠他们呢。

石林这边果然风小了很多,不过雪却还是很大,将龙灵卫将士们的铠甲都打成了白色。一众人在背风的石柱后面升起了火堆。

梁木樨并没有下车,龙灵卫统领刘轩却亲自前来询问:“公主,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坐在车辕上的苏澜嗤笑了一声:“你们龙灵卫真是好大的脸啊,我们公主心情好给你们做一顿吃点,难道你们顿顿都要我们公主亲自伺候?你们是来听候公主差遣的还是让公主听候你们差遣的?”

“不、不敢不敢!”刘轩连连拱手,“我们怎么敢劳烦公主,我们只是想问问公主想吃什么,我们给公主做!”

苏澜有嗤笑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你们做的东西能吃吗?”

刘轩脸涨得通红,却碍于对方的身份,反驳不得。

他暗暗捏紧了冻红的拳头,就听见车厢里一个软糯的声音道:“刘统领莫急,先带人去巡视一下周围安全,然后将各个方位都让人把手起来,我们这就下来给将士们做吃的,还请刘统领将将士们的食材归拢归拢,看看晚上能吃点什么。”

刘轩眼前一亮:“啊,我们这边有羊腿,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就是吃烤肉串骨头还可以拆下来熬汤!”

梁木樨说着就让莺时和鸣蜩下来取食物,一边又叹息:“这个时候真该将真金和白银带着的,即便只带一条狗也是好的!”

狗的警觉性比人要高多了,何况是陈大富送给她的獒犬,虽然是在梅溪书院那样温暖舒适的环境中长大,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警觉性。

莫凡瑶赞同地点头:“我现在也很想念它们,都怪叶天星,这个时候把狗都带走了,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梁木樨笑她:“你嘴上说着怪他,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怪他吧?”

莫凡瑶抱了抱她,也跟着他们叫她暖暖:“暖暖,其实我心里已经想通了,人和人之间是要讲缘分的,就算我把这个

第4章 交战

梁木樨一支羊肉串射穿了向导的喉咙便不再管旁边的事情,专心致志地烤肉,往上面撒盐、撒辣子粉、撒孜然粉,全然不管这边战斗的状况。

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啊!

但是她不为所动,莺时和鸣蜩却停了下来,守护在她身边。莫凡瑶和苏澜看见有人来打架兴奋得嗷的一声叫,就提着刀剑冲了出去。

梁木樨摇头,看着莺时道:“你别停啊,来给我帮忙!”

梁木樨指挥着她打下手,而莺时则是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如梁木樨所料,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能靠近分毫。大锅里的羊骨头汤已经熬得咕嘟咕嘟的,散发出阵阵香味。牧民们养的羊肉质鲜嫩,没有膻味,很好吃。就连这样熬汤都是鲜香鲜香的。

梁木樨一边往汤里加调料,一边搅动着锅里的汤。

一阵一阵的热气带着扑鼻的香味钻进鼻孔,前来袭击的一群人眼中无不流露出贪婪凶残的光。

片刻莫凡瑶跑了回来,说道:“他们或许是饿得很了,不如给他们一些吃的,他们或许就自己走了。”

梁木樨摇摇头:“他们如果真的饿了,来求我们,我们肯定会给他们吃的!可是现在……”她又摇了摇头,“瑶瑶你看他们的目光,你信不信,就算我们把所有的吃的都给了他们,他们最后还是会把我们都杀了,说不定将我们的尸体都吃了,骨头还要拿来熬汤!”

莫凡瑶听得干呕了一下:“你别说得这么吓人。”

梁木樨正色道:“我不是吓你,他们跟着就是一群贪婪的人,不是可怜的难民!”

莫凡瑶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我刚才看见有人将向导脖子里那根羊肉串拔出来带着血就吃掉了,心里不好受!我们平时锦衣玉食的,可是这世上却有那么多人在受苦。”

梁木樨道:“瑶瑶,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善良不是这样用的,你要是再这样你还是趁早回去吧!”省得在这里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有没有想过,周牧阳很可能在战场上受了伤,如果他遇到了这群人会怎么样?”

莫凡瑶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甚至不敢开口说出就是像梁木樨说的那样,被人把身上的东西全部抢光,还被人杀了吃了,最后连骨头都被敲开,敲骨吸髓!

莫凡瑶莫名打了个冷战,突然一柄厚背大刀向她们这边飞过来,不等莺时和鸣蜩有所行动,她手里的长鞭子已经卷了出去,鞭头上的钢刃撞在刀背上,将刀撞开,跟着鞭子在半空中弹了一下,嗖的一下向一个石柱后面卷去。

跟着她一拉一扯,硬生生地从石柱后面拽出一个人来。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们!”莫凡瑶手里的鞭子还绑在那人腰间,却将他一下摔在了地上。

“杀了你们!才有吃的!”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梁木樨也看出出来了,这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应该不大,正是出于变声期,不过衣衫单薄,头发乱蓬蓬的,身体十分瘦弱。

这个时候他抬起头来看向梁木樨,大言不惭地道:“把你们的好吃的都交出来!就不杀你们!”

梁木樨没有抬头,却将目光落在了莫凡瑶身上,言下之意:你瞧,我说得对不对?

莫凡瑶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就见他脸上一块一块生满了青青紫紫的冻疮,嘴唇干裂破皮,但是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盯着食物,里面闪烁着贪婪的光。

莫凡瑶的眼睛眯了眯,突然道:“你告诉我们一些事情,这些好吃的都是你的!”

少年眼睛一亮,随即似乎想从地上跳起来:“你、你不许骗人!”

莫凡瑶点点头:“我问你,在你们这里打仗的将军叫什么名字?”

这少年不知道饿了多少天没吃了,只是盯着梁木樨手中的羊肉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在梁木樨以为莫凡瑶这么问不过是徒劳的时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道:“他姓沈!”

梁木樨猛地抬头,瞳孔微微一缩,又睁开,从手边已经烤好的肉串中抽出一串抛给了他:“你要是知道更多消息,还能换到更多的肉串!”

少年拿过肉串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小心地揣在怀里,接着道:“我还知道先前有个年轻的将军,打仗很好,大家都传他能打退鞑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就不听见说那个将军的消息了,可能是死了吧,又来了一个姓沈的将军!”

梁木樨又抛了两根肉串给他,寒声道:“回去跟你的族人们说,老实点收起刀剑,拿消息来换肉串,饶你们不死!”

少年疾步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叫:“妹妹,妹妹!你看我们有肉吃了!妹妹……”

篝火燃烧,风卷起地上的浮雪扬起一阵一阵的白色烟幕。

梁木樨透过火光看着少年奔向远处白色雪地上躺着的一个瘦小身影,小心地将瘦小孩子抱在怀里,将自己省下的肉串递给她……

她眼眶忽然一热,想起自己刚刚还硬着心肠教训莫凡瑶,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少年总不是坏人,一个将自己救命食物省下来给妹妹吃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呢?

她也曾经被人守护过,她也有要守护的人。

世事艰难,命运多舛,有的时候在寂寂寒夜不过是想有那么一点暖黄的火光,想有人拉上一把。

没等她一个念头转完,便有人来到他们面前,抛下刀剑跪地磕头,将他们知道的关于沈将军,关于熠王的消息一一讲给他们听。渐渐的来的人越来越多,梁木樨也兑现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只要提供的消息足够有用,她就给两到三根肉串。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甚至有人为了得到肉串编了好多谎话来欺骗她。

对于这样的人,梁木樨便让人把他们拖走了,并且不再给他们机会。几个人之后便没有人再敢上前了。

而梁木樨在听了这些人的话之后,心中也渐渐拼凑出了周牧阳出事的大概经过,以及他现在有可能还活着。

第5章 出行必遇狼群

周牧阳的军队在回风谷遭到了西戎军队的伏击,又遇到了突变的恶劣天气,撤回来的人数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同时大家也发现熠王和副统领都失踪了。

当然,这只是这些聚集在附近的难民们所知道的,说是难民,其实收拾凶悍的马贼更加妥当,哪有难民动不动拿刀子去抢劫的,而且梁木樨刚刚余光瞥见他们的功夫还都不弱。

就算是刚才那个瘦弱的少年,一刀掷过来,也是很有些准头的。

再多的话他们也说不出来了,而且他们还贪婪地盯着烧烤架上的烤肉串。中午吃了一顿,现在这顿就已经是将士们所带的口粮了,总不能为了接济这些马贼,让他们自己人饿肚子。

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自己都吃不饱,谈什么接济别人?更何况,这些人不是乞讨,不是求助,而是喊打喊杀地拿着刀剑抢他们的东西还杀了他们好几个人,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原则地将食物送给他们,那么,边关受冻受饿的人可多了去了,人人都拿着刀剑来威胁他们一边,杀他们几个人,是不是他们都要救助了?

这还天理何在呢?

梁木樨不再理会那些人,除了派出一圈人守卫,她带着莫凡瑶、莺时和鸣蜩又开始忙碌开了,让将士们轮流来吃烤肉串,然后再轮流喝锅里煮得滚烫的羊骨头汤,虽然没有中午那么多羊杂、羊肉,但是将干硬的馕饼泡在里面,顿时软乎乎的,真是吃得又饱又暖。

加上梁木樨在里面放了一些辣子,大雪天的喝得人直冒汗,那畅快劲儿,就别提了!

众人吃饱喝足,留下一半人守夜,另一半人都入睡了。

寒风萧索,飞雪如刀,搭起的简易帐篷勉强能够挡风。

篝火烈烈,暖意却随风消散。

梁木樨一行人还是照例睡在马车里,他们五个人,依旧是苏澜靠在门边,不过好在车里暖和也有应急机关,外面又有守夜的人,不用太担心。

戈壁上,一入夜更加冷得手脚都能冻成冰块,而黑暗之中,还是数十双饥饿的眼睛在虎视眈眈。那几根肉串对于饿得空空如也的肚皮,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吃还好,吃了更是被勾起了饥饿。

这一夜自然不可能平静,外面不时有刀剑撞击的声音传来,梁木樨睡得迷迷糊糊,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好好休息,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外面没有月没有星,唯有无边的风雪,和风雪里疯狂的人们。

猛然他们的马车动了一下,苏澜身影一闪便飞身出去了,跟着莺时和鸣蜩也出去了。

莫凡瑶倏然睁开眼睛,将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剑握在手里。梁木樨看了看她:“等我们没有钱用的时候,就把你这把剑卖了换几个金铢。”

莫凡瑶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而后道:“外面好像不怎么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梁木樨侧耳听了听,动静还跟刚才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莫凡瑶将窗帘撩开了一线:“你仔细听……”

外面是呼呼刮过的风雪声,呼喝的人声,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刺耳声响,以及……隐藏在风雪里的若隐若现的嚎叫声。

这声音虽然只有细细的一线,有时候还听不真切,但是梁木樨很快就辨认出来了:“是狼嚎!”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莫凡瑶点头:“应该是的,我刚才只听出了一点不一样。”习武人的习惯,很快就能感知到危险了。

梁木樨刚要说点什么,马车忽然一动,前面传来苏澜的呼喝声:“坐好了!”

鸣蜩和莺时随即顶着一身风雪跳进来。鸣蜩气还没喘匀,便道:“刚刚那边有人燃了一大篷烟花。”

梁木樨眼睛眨了眨,莺时已经接着说:“那是少君的求助信号!”

梁木樨点点头,所以他们现在要前去救援。

莫凡瑶道:“叶天星这个人最好面子,我们这么去救,说不定会折损了他的面子,反而让他不高兴呢!”

梁木樨拍拍她的肩:“别多想了,他既然发出了求助信号,我们去救便不会错了!就算他再要面子,也不能不顾性命,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难道他还是把咱们吃了不成!”

她只说咱们,并没有起戏弄莫凡瑶的心思,莫凡瑶却脸上莫名一热,关心则乱,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能够听见狼嚎,说明他们隔得并不远,虽然积满了雪上了冻的戈壁上很难走,不过还是很快就到了。

狼群,又是狼群!

梁木樨觉得她要么就跟狼群有仇,要么就是很有缘,反正她要么不出行,出行必遇狼群!

现在对付狼群,都对付出经验来了,梁木樨看也没看外面,直接吩咐苏澜他们:“找到头狼,一箭射死,狼群自然就散了!”

“这么简单?”

“自然!我都遇到过两次狼群了,这是第三次!”

马车中的人一起讶然地看向她,却不敢说她这是吹的。

“看什么?不信啊!”她挑了挑眉,“第一次我跟阿泽卡两人就骑着骐骥和骕骦闯进了狼群……哎呀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吧!”

梁木樨吩咐:“莺时、鸣蜩,等下你们跟郡主下车去帮着叶师兄对付狼群,苏澜,到时候你驾车,我们去找头狼!”

这个主意不错,双管齐下,既不耽误救叶天星,也不耽误驱散狼群。

没一会儿,就听见苏澜在车外叫:“大家做好准备,我们要冲进狼群了。”

莫凡瑶一抖长鞭子:“我来给你保驾护航!”

鸣蜩也赶着出去,跟莫凡瑶两人各待一侧,帮着苏澜驱赶向马车扑过来的恶狼。他们这四匹马都是神骏非凡的,羽帝知道这边的路难走,路程又长特意挑选出来给他们的,这时候到了狼群里丝毫不见惊慌,竟然在骕骦的指挥下一边奔跑,一边扬蹄将狼踢开。

很快就看到了叶天星和逍遥子守着一堆篝火,背靠着背在与狼群厮杀,而真金和白银守在马车前不让狼群靠近。

两条狗虽然异常凶猛,但是或许厮杀了太久,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第6章 射杀头狼

梁木樨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却深知此刻并不是叙长道短的时候,眼看着莫凡瑶和鸣蜩都跳了下去,莺时看了她一眼:“姑娘!”

“去吧!”梁木樨拍拍她的手臂,“相信我,那时候我才十岁,什么都不会尚且没有事,没道理现在越活越回去了!”见她真的担心,又道,“没事的,这不是还有苏澜在吗?”

苏澜在外面喊了一声:“莺时,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莺时这才跳了下去,梁木樨也跟着走出去,坐到了苏澜身边,手里拿出了小弩。

这只小弩是她临走的时候顾云泽特意送给她的,经过了他的改良,射箭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换箭支也更加顺畅了,不过还没有达到能射五支箭甚至更多箭的功能,因为那样弩身做不到这么小,否则会不稳,偏了准头,而且射程也没有这么远。

苏澜手里挥着一柄马鞭,这马鞭也是特制的,比莫凡瑶那支长鞭也短不了多少。他臂力了得又用了巧劲,这时候一鞭子挥出去能扫倒一片狼。

梁木樨就看着他左一鞭子、右一鞭子,她坐在一旁,连个补箭的机会都没有。

少女就这样托着下巴盯着身边年轻的男人看,苏澜被她看了一会儿,脸上终于露出不自在了:“看什么?你不会看我太帅了,喜欢上我了吧?”

苏澜说话向来这么口无遮拦,当然这是私底下,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很能装得一本正经的。

“咳咳,你别说,苏澜,我现在真的有点崇拜你了,你的功夫还真是不错!虽然比我要差一点!”

“咳咳!”这次轮到苏澜咳嗽起来,“我觉得你不加后面那句比较好!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

“嗯,当然是夸你啊,顺便夸下我自己!”梁木樨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了小弩瞄准了不远处小坡上一头个头硕大的狼。

“那个就是头狼?”

梁木樨点了点头:“你看它比别的狼要大了好多!”

“确实是这样,可是那也不能说明它就是头狼啊!”

“不管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苏澜点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然后那头狼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猛然转过头向他们这边看过来,雪色天光下,只看见一双透亮的幽绿的眼睛,充满了仇恨盯着梁木樨。

梁木樨平举着小弩,没有动。现在他们离那个头狼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不在射程之内。

马车还在行进,头狼似乎感觉到这辆马车暂时对它没有威胁,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仰头望天嚎叫了一声。

它这么一嚎叫,梁木樨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也嚎叫了一声,她立刻认出那是白银的声音,而另一个声音则是发出狮子一样的怒吼,那是真金。

随着头狼的嚎叫,围在马车身边的狼群顿时奋不顾死地前仆后继扑过来,苏澜一鞭子下去,还没来得及换一边,那边又有狼扑过来,虽然真金和白银刚才也示威了,但是那毕竟离得远,不过梁木樨相信,叶天星他们那边会轻松一点。

她交待苏澜:“你只管一边就好了,这边交给我!”她说着左手持弩,右手将归雪剑握在手里。

苏澜立刻看了她一眼:“你行吗?不要硬撑!”

梁木樨笑了一下:“你看我行不行!”

苏澜不吱声,手里的鞭子却会的更快了。而梁木樨手中的小弩能够同时发三支箭,例无虚发,手中的归雪剑也没有闲着,那些抽冷子扑上来的恶狼全部死于剑下。而后,她启动了马车上的一个机关,顿时一阵箭雨向四面八方射去,无数恶狼倒地。

他们的马车瞬时快了许多,离弦的箭一样向头狼而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显然就算是个人也无法料到先机,更不要提一头狼了,那头狼顿时便有些傻了,愣神了片刻,突然不退反进,向着马车兜头扑来。

苏澜一鞭子几挥出去了,梁木樨跟着叫道:“不要……不要打坏了它的皮毛!”

这是看上这头狼的皮毛了?苏澜嘴角抽了抽,半途中鞭子一转,向那头狼的眼睛扫去。

这头狼或许真的开了智,很是机灵,见苏澜一鞭子扫过来,很快前爪一伸竟然凭空将鞭子拨开了。

这却也怪不得苏澜,这是半途中应了梁木樨的古怪要求陡然改变了方向,力道小了许多,但饶是这样,若真抽到眼睛上,眼睛也非瞎不可。不过这头狼轻轻松松就挡开了这一鞭子,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而且更厉害的是,这头狼不但挡开了苏澜的一鞭子,向前扑的速度还丝毫不减。别看它个头大看起来笨重,但是动作却十分灵敏,不但速度快,而且跃起的高度要比别的狼高多了。它这一跳,直接就能从四匹马身上一下子跳过直接扑到梁木樨身上,然后张口咬死她。

这个时候仿佛头狼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人,至于旁边的那个男人……只要它将那女的制住,那男的根本不能那它怎么样!

所以,它目标明确地直奔梁木樨而来。

梁木樨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真是头聪明的狼,这是她在南瑶边境面对安成之后又一次感到危险,不过她没有动,静静等待着那只凶悍的头狼一点一点靠近。

此刻梁木樨的小弩里只有一支箭,这就需要一击必杀。

苏澜已经也拔了长剑在手,准备如果梁木樨应付不了他也好及时补刀。

近了!更近了!!

梁木樨双眸骤然一眯,手指微动,利箭已经射了出去。

扑倒近前的饿狼瞳孔也是骤然一缩,想要伸爪去拍,然而这次的箭竟然是出奇的快,它的爪子只来得及触碰到箭尾,那支箭已经噗的一声扎入了它的左眼里。

骤然的疼痛令头狼身形一滞,不过却还是带着惯性往前面冲来。跑在前面的骕骦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起来,扬起前蹄一下子狠狠地踹在了那头狼胸前。

第7章 遭遇鞑子

头狼硕大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圈这才落在了坚硬的雪地上,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死,而是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梁木樨愣了一下,刚听苏澜大声喝彩:“骕骦,好样儿的!”就见到这狼已经站起来了,不但站了起来,而且伏低了身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蓄势待发,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很不客气地对苏澜打脸了。

梁木樨对着苏澜笑了一笑,苏澜被她笑得脸上一红,好在他们马车前只有一盏不大的马灯,散发出晕黄的光。饶是如此苏澜还是不自在地别过脸。

这些天这些马都是由苏澜照顾,所以他跟骕骦的感情倒比梁木樨还要深。苏澜别过脸,身形一闪便跳下了马车,赶在头狼进攻之前拦在了骕骦面前。

猛然间,就见头狼扭头向一旁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陡然夹起尾巴向一侧窜逃而去。苏澜愣了一下,他此时手上没有拿鞭子,只拿了一把剑,此时他如果出剑的话肯定是能够斩杀这头狼的,但是梁木樨刚才还叮嘱了不能伤害这头狼的皮毛,不然刚才她也不会射眼睛了。

苏澜看了看那匹因受伤踉踉跄跄逃窜的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

梁木樨捡起他落在马车上的鞭子扔给他:“接着!”

苏澜鞭子还没有接到手里,陡然见到一个黑影飞窜过去,硕大的个头小狮子一样一把将那头狼扑倒在地。

微弱的光线下,头狼回身便要,苏澜握鞭在手正要挥出去,不想真金挥起大爪子,一下重重地拍在了狼头上,将那支箭直直地在狼脑子里扎得更深了。

这次头狼再也没有坚持住,硕大的狼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鲜血涌出。

真金大爪子依旧按在狼头上,梁木樨叫了它一声,真金才放开那头狼,转身却并没有往这边跑,而是弓起身一下子窜了过来,擦着马车就过去了。

梁木樨一转头,就看见真金飞扑而来将一头悄悄掩过来想要偷袭她的恶狼一口咬死在地上。

“真金,好样儿的!”

梁木樨也夸了一下真金。真金一下子跳上了车辕,拿大头往她手里蹭了蹭,蹭了她一手血。梁木樨抬起手嫌弃地甩了甩,然后翻检真金的皮毛:“真金,你受伤了?”

真金享受地窝在她脚下,苏澜也跳上了马车,笑道:“你看它这么生龙活虎的,这些血怕都是狼的,你这狗厉害着呢!”

这话梁木樨爱听,忙不迭点头,一脸与有荣焉。

她粗略翻检了一遍,果然没有见到大的伤口,似乎细小的伤口还是有的,光线昏暗也看不清楚,只能等会儿再到篝火旁细细检查了。

真金和白银两只狗,以前都是白银比较黏她,真金是只高傲的狗,总是端着一副王者的架子,像这样依偎在她脚旁拿大头蹭她的手还是第一次呢。

梁木樨开心地揉揉它的头:“真金,怎么你自己跑到这边来了?白银呢?”

真金闻言抬头看了看她,然后站起身,一下子跳了下去,向着浪群里再次冲过去。

此时头狼已死,狼群也已经被杀了大半,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惧了。真金和白银开始大杀四方,狼群四散溃逃。

苏澜拖着那头狼回来:“回头找个人剥了,你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呢?她还真的没有想好,只是看着这头狼那一身漂亮顺滑的毛就特别想要罢了。

梁木樨想了想:“暂时还没有想到,先收着吧,要是你们谁需要就拿去。”她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

苏澜赶着车过去跟他们会合,叶天星那边也收拾了一下,因为遍地都是死狼,苏澜一边慢慢赶着马车走,一边清理着道路。

梁木樨远远的看到逍遥子,就问:“逍遥子怎么也来了?这大雪天的,不怕冷么?”

逍遥子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是想把我老人家甩掉,不想兑现给我做菜的承诺是不是?”

逍遥子能来,梁木樨自然欢迎,逍遥子功夫好,一个能顶的上百来个龙灵卫,有他在能省不少事。

两人说了几句话,梁木樨便注意到叶天星在火堆旁按着白银包扎伤口,她这才注意到白银一条腿被狼咬伤了。

“要不要紧?”

“没事,我已经给它上了药了,过几天就能好了。”

梁木樨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白银的大头,对叶天星道:“师兄,这次龙灵卫的人听我们调派,他们在那边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待他们赶到石林的时候,发现龙灵卫的人已经退守在石林里面,外面围了很多骑在马上的突厥鞑子。

他们几个坐在车里还没有觉察出什么,只听见苏澜在车辕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楚宇的护卫都这么怂?他们是怎么被人包了饺子的?”

梁木樨闻言吃了一惊,从窗户探头去看,果然看见石林里面的篝火已经全部熄灭,而外面则是黑影幢幢。黑压压的一片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乌沉沉的马刀在雪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听见动静,他们齐齐回过头来,片刻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出现了一道裂口,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越众出来。

梁木樨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中的小弩悄无声息地从苏澜身后伸出,就听那边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一通什么话,她一句也没听懂。不过很快那个头领就开口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苏澜话音一落,梁木樨手中的利箭已经射了出去。

那将领也是反应十分快的,一下就勒马人立了起来,噗噗噗三支箭一下子全射在了马身上,马尚未倒在地上,那人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飞身就往他们这边袭来,手中的乌金马刀竟然发出一阵嗡鸣,如龙吟一样。

“来得好!”苏澜还端坐在车辕上,而他们后面一辆马车上如大鹏展翅一样飞出来一个硕大的身影,一下子越过了他们的马车,向那人扑去,手中一串铁链抖得当啷啷直响。

第8章 生俘

黑暗的夜空中爆出一溜火花,逍遥子手上的铁链跟那个突厥将官的马刀激烈碰撞。两人在半空中一击分开,各自向后飘去。

逍遥子没有退多远,一下子落在梁木樨他们的马车顶上,而那个突厥将官竟然一下子退到了石林边,这才收住了脚步。

他|操着一口不熟练的官话道:“好功夫!再来!”

话音未落,所有的突厥鞑子竟然全部举起马刀向他们这边冲过来,气势如虹。

猛然间,两头狮子一样的大狗从后面飞扑出来,直奔突厥鞑子而去,叶天星,莺时、鸣蜩、莫凡瑶和苏澜全部都下了车,跟突厥鞑子战斗在一起。真金猛然扑向一个人的战马,那人俯身下来,马刀往上一撩就向真金切来,梁木樨手指微动,一支箭准确无误地插在了他的颈项中,那人摔下马来,而真金已经越过了那人往后面马群中去了。

雪光微亮,梁木樨没有下车,始终坐在车辕上注视着下面的战斗,有人向马车飞来,无不被她一箭射死。

而下面的混战中几个人也杀得正酣,莫凡瑶的长鞭陡然被一个人拽住了,她从车上下来得匆忙,除了长鞭并没有带别的兵刃,而若是不弃了长鞭,周围又有好几个人挥刀向她砍过来了。

这些鞑子十分凶悍,不知道从哪里突破了凤榆关到了关内来,躲在这戈壁之上偷袭过路的人。

刀锋逼人,她不得不松手,可是松手之后忽然没有了趁手的兵刃,一时间倒是有些慌了。

梁木樨远远地看见了,抬手三支箭射出去,然而到底是距离远,并没有能够将这些贼子致命。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有好几个人看见她落单,又失了长鞭,来落井下石了。

突然银光一闪,一柄长剑疾刺而来,血雨洒落,瞬间变成了坚硬的冰珠子,掉落在地上漴漴有声。

一人嘶声惨叫,手臂已经被齐肩削断。叶天星顺手一拉,将莫凡瑶拉到身后,然后手上不停,剑尖如花一般在这几个围攻上来的鞑子手腕上飞舞而过,未等他们手中的马刀砍落,叶天星已经收了手,护着莫凡瑶退到了一旁。

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围攻莫凡瑶的人手腕上的筋均被跳段,他们这辈子都拿不了刀了。

叶天星冷哼一声:“我还以为鞑子都不知道痛呢!”

锵啷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柄软件交到莫凡瑶手里:“听说你十八般兵器样样在行,这个使得惯吗?”

莫凡瑶接过剑,点头:“还好!”

两人短暂地一错身,莫凡瑶已经唰的一下甩出软剑,灵蛇一般划过偷袭叶天星的一个人的脖子,仅仅一道血线,那人便砰然倒了下去。

叶天星也回身杀了来偷袭莫凡瑶的一个人,两人互相防守、各自进攻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叶天星忙中抽空道:“你别走远,跟在我旁边!”

莫凡瑶素来好强,此时却没有争,而是乖顺地点点头:“好!”

叶天星便不再说话,专心杀敌。

那边逍遥子和突厥将官激斗正酣,那突厥将官被逍遥子单方面压着打,纵然武功很高,但是在逍遥子手上完全施展不开。逍遥子对此很不满意:“娘的!你出招啊!用力一点,你小子没吃饭吗?要不要等你吃饱了再打?”

突厥将官此时吐血的心都有了,他打不过啊!他的功力完全使不出来啊!这老头动作太快了,每次他出手还没出到一半就被他强势打断了,并且还被趁机修理一顿。

而且他确实好几天没吃饭了,不过他知道逍遥子这样说,却并不会真的给他饭,让他吃饱了再打。

今天听那些打前锋的难民说这边的烤羊肉如何好吃,他们便出动围困了在石林里扎营的五百人,本以为打到了肥羊了,谁知道他们连人家毛都没碰到,却被稍后赶来的人修理得这么惨。

龙灵卫的人在刚刚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就冲了出来,加入了战圈,他们有足足五百人,虽然说刚才鞑子人多势众,但是现在梁木樨他们赶回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是武功高手,而此时鞑子背腹受敌,已经被他们反包了饺子。

大家士气大振,很快就将战局控制住了,一番砍杀之后,鞑子多数人被挑了手筋脚筋,而突厥将官更是被打得浑身是汗,两腿不住发抖,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逍遥子还在地上踢他:“起来起来!再来打过!你这样算什么?就这么点小能耐就敢来打家劫舍?就敢跑到别人家来撒野?你娘没教过你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么?”

突厥将领浑身的骨头都酸软得提不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澜已经让龙灵卫的人把他们的马刀全部搜罗过来:“这些刀倒是不错,不过就是笨了点,用着不趁手!”然后又看了拦被他们逼着跪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反正你们以后也用不着了了,你们手筋都断了,拿不了刀了。”

梁木樨向莺时道:“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熠王的消息。”

莺时让逍遥子将那个领头的将官拎起来,审问他知不知道周牧阳的消息。

这个将官似乎确实知道一些,不过这时候却似乎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一点好处才肯说的样子。结果他的眼珠子一转,逍遥子便一脚踹在他鼻梁上,大骂:“娘的!在想什么鬼主意?快说!”

鞑子将官鼻血长流,这一下差不多鼻梁骨都被踹断了,他疼得一抽一抽的,鼻血怎么也止不住,不过因为外面太冷的缘故,鼻血流出来就被冻住了,倒是暂时止住了血。

突厥将官疼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不过还是不敢耽搁,立刻道:“……那是西戎和突厥联手做好的局,引熠王去的,熠王那个傻子果然上当了……”

话没说完,被叶天星在背上踹了一脚,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幸亏他反应快,侧了一侧,不然鼻子都要被擦平了。饶是这样脸上也擦出好多血痕,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皮肤竟然冻得黏在了雪地上,被叶天星一扯,竟然硬生生扯下一块皮来。

不过这个突厥将军也真是硬气,这样也没有哼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显然这点皮|肉之痛还不足以让他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第9章 少年

雪色微光,天已将明。

这一时三刻也审不出什么来,众人都没有了继续安营扎寨的心思,他们还没到凤榆关便俘虏了这么多鞑子。说不激动都是假的。

初战告捷,人人心中热情澎湃,仿佛连寒冷和风雪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就连平日最不苟言笑的人唇角都微微的扬着。

队伍又开始拔营前进,每个人都热情高涨。

叶天星查看了两只狗的伤势,也准备动身,然而他们的马车还没有启动,便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跑过来,扑倒在他们面前:“姐姐救命!”

他似乎知道梁木樨是这群人里面主事的,跪在梁木樨面前祈求不肯起身。

车前的马灯隐隐透着暖光,而雪夜原本也透着天光,梁木樨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这个少年就是刚才第一个在她这里换得肉串的少年。到了此时她才注意到,这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身影。

她刚才隐隐听到他喊妹妹,难道他怀里抱的,是他的妹妹?

想到刚才这少年得了肉串自己不舍得吃,却揣在怀里拿过去给妹妹吃,心中不由一软。

莺时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姑娘,这些人救不得!”

梁木樨自然也知道,且不说着少年是不是走投无路了真心求助,或者是有虎狼之心想要卧底在他们身边,单说如果他们救了这个少年,那么就会有千千万万难民涌上来求助,求助不成就会对他们动杀心。

那将会后患无穷。

这里的物资不患寡,而患不均!

说不定他们的同情心不但不能改变这个少年和他妹妹的命运,反而会将他们推向地狱,连带着他们自己也会被拉向地狱。

梁木樨愣了一瞬,还是向莺时使了个眼色。莺时回身到马车里去拿东西,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她声音不大,又夹在风雪里面,但是不知道为何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她说得是:别是救了个白眼狼吧!

片刻,梁木樨结果莺时手中的小包裹,抛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个少年:“拿着这包点心,若你有本事活着,五日之后到凤榆关来找我!”

“多谢姐姐!”少年紧紧护着怀里的妹妹,一个头深深地磕在地上,眼眸起却闪着灼亮的光。

目送着车马粼粼离去,少年迅速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一些入口即化的软点心,就算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吃着也不会伤胃。少年大喜,抓起一块点心狼吞虎噎地塞进嘴里,仿佛完全没有顾及到他怀里还有一个孩子。

少年速度极快地狼吞虎噎,而马车上莺时也不满地开口:“姑娘难道没有发现他怀里那个孩子早已死了多时了?”

梁木樨闭目养神:“正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他重情重义啊!”

鸣蜩道:“连个死人都不放过,有什么重情重义的!”

坐在一旁的莫凡瑶点点头:“这个少年是个狡猾的,不过他也是为了活着。”

莺时哼了一声:“为了活着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吗?”

梁木樨声音轻柔:“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民间疾苦。”

鸣蜩立刻反驳:“说得好像姑娘见识过一样的!”

她确实是见识过的,不过……那是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

梁木樨不想多说,只淡淡道:“他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他,我才他第一次来刺杀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换肉吃,而不是真正的想要杀死我们!”

莺时道:“说不定是真的呢,那时候多危险啊,如果能杀了我们,他们抢了东西固然是好,如果杀不了我们就随便编些我们想要的消息来蒙蔽我们,换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梁木樨睁开眼,目光明亮地看着她,赞叹了一声:“莺时,你变聪明了呢!”

莺时脸上一红,却听鸣蜩道:“这是那个近什么赤什么……”

莫凡瑶接过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们跟姑娘待在一起久了,遇到事情也能学会思考了。”

梁木樨笑了一声:“马屁精!你们原本就很聪明啊!”

也是,能够在南浔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能是傻子?南浔皇后是什么人?大承第一谋士!

几个人说着话天色已经渐渐变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简单梳洗之后,梁木樨又带人给这些人做早餐。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收服了龙灵卫。原本他们以为这是一个难伺候的娇公主。

然而这一路上,反而是这个公主在照顾他们,每顿带着郡主、侍女亲手给他们做热乎乎的吃食,昨晚还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这个公主真的不一般,能够跟将士们同甘共苦,不以自己高贵的身份而端着架子,真的是很值得人敬佩的事呢!

梁木樨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成功的收买了龙灵卫的人心,她只是想着今天还要赶路呢,还有要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呢,得对他们好点,至少不能让他们饿着,得保着他们的小命,不能还没到凤榆关便损兵折将。

天空中两只金鹰盘旋飞近,叶天星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金鹰飞落下来,落在了车辕上,叶天星的马车从后面赶上来,探出头来冲她们道:“是牧阳的鹰!”

梁木樨也知道的据说这是四年前追她到漠北的那次,跟漠北交战,然后因为周牧阳中毒的事,莫坤王赔偿了很多金银珠宝,同时还送了一对金鹰一对雪鸮。当时据说金鹰给了熠王周牧阳,至于雪鸮,梁木樨至今没有听闻过雪鸮的下落。

或许是楚宇皇帝养了用作什么暗地里传讯的吧?

金鹰飞来了之后又带着龙灵卫统领刘轩的手书飞了回去,不过半日功夫,已经有边关的军队前来迎接了。

梁木樨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雪地里给他们做吃食了,她倒不介意多出一点力,只是在雪地里做饭什么的还是很冷的。

凤榆关粮草充足,周牧阳预先备下了十万石粮草,后来又找到了失窃的三万石粮草,再然后丰源帮又赔了十万石。所以这个时候凤榆关可谓是兵强马壮。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主帅却失踪了。

第10章 凤榆关

穆浩初将这件事告诉舒绿的时候,舒绿还是感到震惊的。

这么快?

迅雷不及掩耳啊!

说起这个舒绿对穆浩初还是很佩服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陈老爷子那里提亲啊!虽然你现在还没有认祖归宗,但是老人家对你一片真心,我还是要尊重一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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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徐城主

夜色微阑,风雪满天。

就在几条巷子之外,刚刚发生了一起刺杀,而他们正是这场刺杀的被害人。

趁着这样的夜色浑水摸鱼,确实是个好主意。

若是今夜有人出了事,任谁也想不到会是穆浩初下的手,人们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刺客头上。

不得不说,穆浩初确实是个善于利用时机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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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沈将军

舒绿对霖州不熟悉,对时局更加不熟悉,只是她知道,像穆浩初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无意义的事情,他那样做必然是有利可图的。至于他所图的是什么她无从知道,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从小师父就跟她说,有些事情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就像上次城防图的事,若她一直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任由穆浩初悄无声息地取走也就罢了,偏偏她一时好奇,又自作聪明认为可以反过来将对方一军,弄得现在惹了一连串的麻烦。

刘嫂动作倒是麻利,她还没长吁短叹几声,便看见她再次开门进来。这次她提着一只食盒,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只砂锅,揭开盖子,热气腾腾,浓香扑鼻。舒绿顿时就觉得自己饿了。

刘嫂讨好地拿碗要帮她盛,舒绿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忙吧。对了,这汤还有剩下的吗?”

刘嫂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了,但被她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还是说:“有,有!”

舒绿道:“去给少帅送一份吧。”

刘嫂犹豫了一下说道:“少帅出门了。”

“去了哪里?”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叶子琛去了哪里,不想刘嫂却道:“说是昨天晚上的刺客抓到了,少帅亲自去审了。”

舒绿立刻就坐不住了,她匆匆抓了件外套便往楼下跑。叶子琛留给她的两个副官果然还在,她问道:“少帅去了什么地方?”

一名副官道:“少帅并没有交待他要去哪里。”

舒绿知道这是推脱之词,便道:“那好,听说昨天的刺客抓到了,关在了什么地方?我要去看!”

副官顿时十分为难:“舒姑娘,那是重犯,没有督军的命令我们是不能随便去的。”

舒绿立马又把问题绕了回去:“那好,你们带我去见少帅!”

副官顿时头大,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觉得舒绿是个很明事理的小姑娘,待人和气,有礼貌,说话总是一脸笑。可是这会儿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孩子真的是舒绿吗?

“舒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少帅去了哪里。”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小院门口,“林伯,您怎么来了?”

叶林是督军府的管家,虽然只是管理内宅,但他年轻的时候曾是叶督军最信任的副官,跟着督军出生入死,曾两次舍命救督军,也就是在第二次,这位忠心护主的副官落下了残疾,没有办法再追随督军左右了,但他仍然不愿意享受督军给他的荣华富贵,而是在督军府上做了一名管家,终生为叶督军服务。

虽然只是个管家,但上至府上的少帅小姐,下到府里洗衣服的丫头,看见林伯,无不恭恭敬敬的。

这件事婚礼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叶子琛就跟她讲过。

说起来舒绿也挺佩服这位林伯的,虽然现在腿瘸了、只剩下了一条左臂,但这位管家看着就一身正气。

舒绿转过头来,看着门口莞尔一笑:“林伯,您是找少帅吗?他不在,您进屋坐,外面冷!”完全恢复了往日乖巧伶俐的样子。

两名副官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林伯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林伯站在门口,摆了摆手:“少夫人不用客气,我是来找您的。”

“啊?找我?”舒绿稚嫩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警察局来人了,想要找少夫人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林伯的话言简意赅。

“哦,好!需要准备什么吗?”舒绿忽然有些紧张,长这么大她还没跟警察局的人打过交道呢。

“不用不用,他们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少夫人别紧张,实话实说就好了。”林伯笑了笑,不过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严肃的人,虽然在笑,脸上深刻的法令纹却令他看上去极为严肃。

不过舒绿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就像叶子琛一样。

她点了点头,跟着林伯往前面去了。

前面一大片占地广阔的院子都是霖州军政府,舒绿平常出入都是走东面的角门,方便又省事。除了头一天晚上从宝诚饭店回来,她还是头一次来前院的军政府。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穆浩初,有些意外。

那边林伯向她介绍了一下警察局的两个人,舒绿还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探长会亲自来。

这位陈探长可是位名人,据说屡破奇案,被誉为东方福尔摩斯,若不是什么大案、要案还真请不动他。难道说昨晚的刺杀是个要案?还是督军府的门槛实在太高了,非要出动这位大人物?舒绿更倾向于前面一种猜测,毕竟昨晚上被碎尸的是霖州的两位政要。

陈探长倒是挺和气的,满脸含笑道:“少夫人,真不好意思,今天来拜访就是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刚刚我们已经向穆师长了解了一些,现在想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

舒绿的眼神清澈而无辜,很努力的想了想,随后又懊恼地摇了摇头。

陈探长道:“您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舒绿尴尬地笑了笑:“陈探长,我倒是想说些什么啊,只是当时的爆炸太突然了,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阵仗,当是我就给吓晕了,若不是妹夫浩初在场,说不定这会儿我们就不能在这儿谈话了。”

陈探长有些吃惊,道:“这么说,您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穆浩初可没有提到这一点。

同时,穆浩初也很吃惊,不由深深地看了舒绿一眼。这可是这丫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前面老气横秋地加了“妹夫”两个字让他有些不舒服。

陈探长马上将话头转向了穆浩初:“穆师座,刚才您可没提到这点哪!”

穆浩初自然明白舒绿这是要把自己撇清,好吧,就看着她刚才叫了他名字的份儿上,就暂时放她一马。他神色一冷,眉头微微一皱:“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杀手身上,哪还有精力其他的事?再说了,陈探长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高市长和魏局长那儿吗?”

陈探长道:“穆师座说得是,可是那两位当事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昨天晚上您二位也遇刺了,同样是当事人,只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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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与子同食

请将士们吃饭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徐城主去办,不能光让他拿着民脂民膏去享受、去逢迎拍马,总要让他出些力,如若不然,也对不起他这个一城之主的名头。

是以梁木樨心中决定了之后便让莺时去跟徐城主要东西,说是今晚要军民同乐,请戍边的将士们吃顿好的。

梁木樨没有亲自去,虽然她很想看看徐城主那精彩的脸色,不过这时候鸣蜩回来了,她自然要先听听鸣蜩带回了什么消息。

鸣蜩是出去查徐城主的,不过查的结果很让人意外,原本梁木樨以为会听到一片怨声载道,然而并不是,从鸣蜩的调查来看,徐城主这个人的口碑还很好。

徐城主原本并不是边关的人,据说是一个京官,但是却自请到这苦寒的地方来。自他来了之后,出资修葺城墙,抵御外敌;帮助凤榆关的百姓修建房屋,免得他们风餐露宿漂泊不定,帮助他们往关内销售他们的牛羊,让他们富足,同时还给富商减免关税,让他们来这里贩卖当地的松石矿产以及山货。

确切的说,徐城主是个造福边关的好官。

梁木樨一边听着一边心中就在犯嘀咕,可是徐城主给人的感觉为什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鸣蜩讲了徐城主的事迹,而那边莺时也回来了,向她们道:“徐城主很犯难,说这么多的牛羊肉一时之间恐怕不能够凑齐!”

梁木樨便让莺时和鸣蜩亲自送了银票,让徐城主帮忙牵头,带着龙灵卫的将士们去牧民家里买牛羊,顺便请他们帮着宰杀。

莺时有些不解地道:“不是说要让徐城主出出血吗?”

梁木樨一笑:“说好了我们请客,总不能光蹭徐城主的,那我们成了什么了?”

莺时看她态度转变得这样快,便看向鸣蜩,鸣蜩冲她眨了眨眼,意思是等会儿告诉你。

等到两人离去了,莫凡瑶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鸣蜩说的跟这个徐城主是两个人啊!”

“你也有这种感觉?”

莫凡瑶点点头。

这个徐城主的行为举止太怪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官。

梁木樨道:“要么就是他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出这副样子,要么就是他先前做的那一套都是装出来的,他需要政绩。”

莫凡瑶摇摇头:“可是也不是每个官员都会这么辛苦地去刷自己的政绩的,在国家的边关,一般的人都是土皇帝一样,作威作福什么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但是能够得百姓夸赞,一定不会是假的。”

梁木樨很是认同她说的话:“那就是说问题还是出在这个徐城主自己身上。”

他们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很是不了解,而沈崇元将军到这里的时间也不久,他来了之后又长期住在军营里,整天最关系的事情就是找周牧本就不会去注意这个徐城主,更加不会去查他。

而周牧阳,虽然到了这里有几个月,但是他失踪了也有好长时间了。

据说他是在回风谷中了埋伏,那么当时他为什么要去回风谷?又是怎样中了埋伏的?这个城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那天会经过回风谷?

这些都是谜团。

梁木樨决定明天一定要去回风谷看看,周牧阳那天为什么要去回风谷呢?

她在这里想着事情,苏澜也叶天星都回来了,梁木樨便问沈将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其实在这边关之地,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以吃的,唯一能够让将士们吃饱又吃得暖和的,还是羊肉汤泡馕饼。而且他们人少,这些东西坐起来也很省时省力。

叶天星说那边已经升起了火堆,架起了大锅在用雪煮水了。

西北缺水,但是却又很多人迹未至的积雪,可以用来煮化成水。梁木樨又吩咐叶天星他们带着龙灵卫的人将他们原来用的锅也架起来,然后把他们的烧烤架也架好。

他们原本只有一个烧烤架,还是遇到了龙灵卫的人,到了罗和埠另外找人又赶工打了两个出来。

这一路上再艰难都带着,就是为了到边关的时候可以用,幸好他们今天在集市上看见也有人卖羊肉串的,买了一些竹签,现在正好用起来。

这一天晚上,所有的将士们都喝到了滚烫浓香的羊肉汤,实实在在的大块羊肉、羊骨头在里面,虽然没有酒,但是每个战士都吃得暖融融的。

此外,两枚还带着莺时、鸣蜩和莫凡瑶等人做了很多烧烤,爆炒羊肝、葱爆羊腰、白菜炖羊杂,另外每个人还分到一块拳头大小的卤牛肉。

牛肚和血还做了一份鲜香麻辣的毛血旺,大冷天的,吃得人直呼过瘾。

梁木樨等人一直忙到很晚,将士们都吃过了饭菜,他们去还没有吃饭。沈崇元看不下去了,带着几个将士过来:“公主,他们都很想来感谢你,我怕他们打扰,就派了几个代表来,你们……你们这是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快快,我们来收拾,你们赶紧吃饭。”

刘轩就在一旁,闻言赶紧道:“沈将军,我们来我们来!”

梁木樨确实累坏了,虽然今天算是修整,可是整整忙了一个晚上,她们几个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累得腰酸背痛。

她笑了一笑:“我这是收买人心吧,吃人的嘴软,明天可要将士们出力啊!”

“公主放心!我的兵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

梁木樨笑着点头,就着将士们吃剩下的羊肉汤,撕着馕饼扔进锅里,然后拿勺子搅一搅,给他们几个人每人分了一碗。

“你们……你们怎么也吃这个?”沈崇元很是吃惊。

“怎么?大家都吃得,我们为什么吃不得?”梁木樨说着端起碗来尝了一口,享受一般地眯起眼睛,“嗯,真香!”

“暖暖做的饭菜,就算是白饭也很香!”

沈崇元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目光深邃,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天星会叫她暖暖,或许是小名吧,但是似乎有这个小姑娘的地方,真的很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肉,与子同食……”

辽阔的星空下,千帐灯火里,不知道谁吟诵了这一句。

第14章 回风谷

穆浩初请了陈探长一起去军政府大牢,舒绿还是没能去看那个刺客,因为这个时候叶子琛回来了。她注意到,叶子琛和穆浩初擦肩而过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向他摇了摇头,穆浩初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却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舒绿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她默默地跟着叶子琛回了后院,令她想不到的是,刘嫂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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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有鬼

回风谷整个儿呈葫芦形,当然这是沈崇元告诉他们的,他们还没有进去过,只在入口处吃了饭。

越往里面走,地势便越开阔,不知道是四周的山遮挡了风,还是地势比较低的缘故,亦或这里的土质跟外面不同,这个山谷里倒是没那么寒冷,并且植被还比较茂盛。

这个时节虽然落了厚厚的雪将树木草丛全部覆盖住了,但是这里却比外面光秃秃的沙石瓦砾要好了许多。

沈崇元这次特意带了几个老兵过来,一个姓乔的老兵给他们介绍:“这个山谷有很多野兽,是边境人们最喜欢的狩猎之所。但是……”他顿了一顿神色黯然道,“但是出了那件事之后,就没有人往这里狩猎了……”

那件事?是熠王失踪那件事?

梁木樨脑子里一转,莫凡瑶已经问:“那件事是什么事?”

老乔看了看沈崇元,沈崇元道:“别看我,公主不是胆小的人,你就直接说了吧!”

梁木樨心中倒是有几分好奇了,看来并不是熠王失踪这么简单,先前这回风谷里一定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情,看老乔的神情和沈崇元说的话,看来还是一件比较恐怕的事情,至少胆小的人不宜听。

老乔咳嗽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使得气氛有些紧张。

梁木樨在心头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个老乔有些虚张声势,便听见老乔道:“诸位贵人一定会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我将要说的这件事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当初熠王殿下也认为我们是在危言耸听,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所以才带着人来回风谷,然后就……”

梁木樨见他说得煞有介事的,不禁转头看了看莫凡瑶和叶天星,莫凡瑶显然有些兴致勃勃的,似乎等待听故事的小孩子,见梁木樨看过来也眼睛亮亮的回望过来。而叶天星正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并没有看她。

梁木樨没什么耐心听老乔在这里制造气氛,直接道:“快点说吧,我们今天还要将回风谷都摸一遍,知道一下具体的地形,然后才能才推断熠王到底去了哪里。”

“快说吧!”面对老乔的故弄玄虚,沈崇元也有几分不耐烦了。

“事情是这样的……”老乔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说了,“就是在去年,下了第一场雪,有人到回风谷来狩猎……”

那时候狩猎的猎户们都是成群结队的上山来狩猎的,因为所猎取的野兽的皮毛、骨头、牙齿和肉等等卖向关内,都能卖到不少钱,这也是一个家庭在入冬之后的一项重要收入。

因为入冬之后,基本上人都是呆在家里,而很多动物都会冬眠,猎人们对山林十分熟悉,知道动物们冬眠的窝在哪里,所以经常一个小队五六个人甚至十来个人去端一个熊窝。

那一天也是十来个人一组向不同的方向进发,其中有一队人找到了一个山洞,不过他们进去之后只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浑身是血,出来之后就疯了一样往外面跑,大声叫有鬼……

分散谷里面的其他人听到了很是惊讶,迅速赶来查看,结果就看见那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掐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有跟他相熟的人上去拉他,问他怎么了,那人突然笑起来,神色诡异地说:“有鬼,有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来拉他的人,一口咬住那人的脖子,大口吸血。

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吓呆了,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救人,一棍子将那个人打晕过去,后来回家拿绳子绑了,派了人看住。半夜,发现那人醒了,睁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子看人,吓得那看守的人差点尿了裤子。

而这时另一件恐怖的事情发生,那个被咬了的人,抬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他的妻子照顾他,半夜,他将他的妻子儿子全部要死了,洗干净了血,然后不见了。

“……有人说他进了回风谷,有人说他也成了鬼,从此以后边关地区人人自危,晚上大家都门户紧闭,没有什么大事绝对不开门,晚上更是没有什么人走动。”

梁木樨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回去时候,沈崇元派了一个百来个人的小队送他们回去,原本她以为是帮着他们搬东西的,想不到却是这个原因。

想来他们几个身份尊贵,而那个不知道什么会出现的吸血怪物又是个不确定的威胁,所以不得不防。

莫凡瑶听了之后兴致勃勃的问:“那个人后来又出现过?出来吸血?”

老乔道:“人倒是没有发现,只是有不少牛羊被吸血死了,不过那些死了的牛羊人并不敢吃,都埋了,生怕吃了之后中毒。”

梁木樨转头看向叶天星,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笑了笑,碰了碰他的胳膊:“天星师兄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一种毒,只是不太确定,想要确定到底是不是,需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梁木樨心头忽然一跳,想到周牧阳曾经在回风谷,万一要是受了伤什么的,遇上了那个人该怎么办?

叶天星道:“你不用担心牧阳,我给了他好些要备着,况且他当时带进谷的全都是精英,就算是出事,也不应该阴沟里翻船。”

梁木樨点点头,看向身边的鸣蜩。

陈思捷也跟周牧阳一起失踪不见了,这些日子大家只知道熠王失踪了,其实当时他还带着好多人,其中就包括他的近身侍卫陈思捷。这是昨天他们到了之后才知道的。

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谷里面走。

这个山谷果然是呈葫芦形状,入口的地方小,而里面渐渐变大,然后再慢慢收出一个蜂腰,再逐渐变大,最后出谷的地方又有山石阻拦,逐渐变小。

走了一段梁木樨有些奇怪:“既然熠王在这里出了事,为什么不派重兵把守?”

沈崇元倒是并没有觉得她问出了多么幼稚的问题,笑了一笑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里是两国交界处,确切地说已经是过了凤榆关了,就是西戎和突厥的地界,不管是他们哪一国的地界,总之不是楚宇的,我们若是拍重兵把守,那就是等同于对他们宣战了。”

第16章 回风谷里悲回风

经历了风霜洗礼,霖州还是那个霖州,青花巷已经开市了,因为很多人请客吃饭都放在得月楼,同窗聚会、商谈生意、情侣约会,还有年夜饭等等,得月楼这个新年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青花巷这一带还是那样热闹,街上甚至有玩杂耍的,耍猴戏的,还有人指着路边的大幅广告牌谈论着新上映的电影,这个电影的主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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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推断

经历了风霜洗礼,霖州还是那个霖州,青花巷已经开市了,因为很多人请客吃饭都放在得月楼,同窗聚会、商谈生意、情侣约会,还有年夜饭等等,得月楼这个新年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青花巷这一带还是那样热闹,街上甚至有玩杂耍的,耍猴戏的,还有人指着路边的大幅广告牌谈论着新上映的电影,这个电影的主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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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锁困

进了包间之后,大家分席坐了,江明宇就跟妹妹介绍他的朋友们,这个是某某公子,那个是某某少爷……

舒绿这才知道,原来都是同在东瀛留学的,有些是同学有些只是校友,或者一起在东瀛的,互相之间认识,因为同是华夏人的缘故,互相之间相处得还不错,这次趁着过年休假,一起到霖州来相聚。

他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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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来人

窗外有风雪飘过,落在窗户上簌簌有声。

外面一定非常冷吧,然后这房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竟然一丝寒意都透不进来,温暖如春。

周牧阳看着再次关得紧紧的门,运力挣了挣铁链,除了发出一阵哗啦声,还是丝毫不动。

他再次叹了口气,徒然放弃。

在这里醒来,他似乎忘了一些事情,但是却还记得自己是楚宇的皇子,怎么可能老是这样被人无缘无故地囚在西戎呢?

那个阿媛说,是她就了他的性命,要他以身相许,而现在他逃也逃不掉,就只能跟她虚与委蛇,再伺机逃走了,不能总是被关在这里,一定得想办法出去。

如此,又过了好几天,那个阿媛再也没有来过,依旧是又聋又哑的老头儿每天来送饭。

周牧阳吃了饭总是有一阵昏昏沉沉,习惯休息一会儿。而这一天刚刚躺好闭上眼,便听见头上一阵悉悉索索之声。这所房子隔着外面的寒气却隔绝不了声音。

周牧阳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像是……呃,像是有人在拆屋顶。

他不由咳嗽了一声:“谁在上面?”

谁这么无聊,来拆他这房子的屋顶,这里面挺暖和的,拆坏了挨冻的是他。

上面的声音忽然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呸”的一声,一个老头儿的声音道:“耳朵还挺好使的!不过脑子怎么就坏掉了呢?”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嘲笑周牧阳。

周牧阳皱了皱眉,心中一动,难道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

不过就算他来了也没有用,首先这个铁链就开不了,不过若是这人能够打开他手上脚上的铁链,那也是很不错的啊!

想到这里,周牧阳说话便客气了一点:“前辈,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若是带了钥匙来你就进来,若是没有你就别拆屋子了,免得你没救成我,还害我被冻死了……”

上面又呸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又叹了口气,“小丫头要是知道了他傻成这样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伤心不要紧啊,要是不给我做吃的……”

周牧阳听他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心头突然有些兴奋,这个老头儿来了也好,至少可以跟自己做个伴儿说说话,先前那个老头儿闷声不响的,他都要给闷死在这里了,嘴巴都闷得发臭了!

“喂,老前辈!”

刚叫了一声,便听见哗啦一声,屋顶破了个大洞,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飞身下来,带着无数灰尘、石屑飞溅,呛人无比。

周牧阳咳了几声,便感觉到一阵凛冽的寒气侵袭而来,他往绒厚的被子里缩了缩:“冷,冷!”

那老头儿直起身来看他:“你小子盖着被子还冷,爷爷我在雪地里卖了好几天,就为了给你送个东西,我都没叫冷……”他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有一颗鸽子蛋一样大小的药丸。

“来,张嘴!”老头儿说着就要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塞进去。

周牧阳吓了一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连闪避:“这,这是什么?”

不过不管他怎么闪避,还是躲不开老头儿的铁爪。

老头儿扣住了他的下巴,用力捏开,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胸口拍了一下。周牧阳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结果……

他嘴角抽了抽:“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吃了什么?”

老头儿不理他,自顾自地拍拍手:“好了好了,任务终于完成了!唉——想我老人家一世英名,怎么会打赌输给那小子呢?害我在雪地里冻得那个惨啊……”

“老前辈,你……”周牧阳正要再问,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老者一下子跳起来,从屋顶那个洞口飞身出去。

周牧阳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他装晕了过去。

片刻之后门开了,听见一个声音惊讶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但是周牧阳能够听出来,并不是上次那个阿媛。

那少女显然是发现了屋顶上的洞,然后惊呼着大叫起来,不多时有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周牧阳终于又听到了上次那个阿媛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不过她说了什么却并不知道。然后就有人来给他把脉,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伤了,再然后他就被人抬着到了外面。

虽然他们用被子把他裹好了,但还是觉得冷,冷得很。

不过周牧阳耐力十分好,尽管外面很冷,还是缓慢地运着内力,控制着不发抖。

果然是将他转移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很是好闻,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似花香又似果香。周牧阳嗅了嗅,只觉得很是提神醒脑。

这时他又听见阿媛的声音:“阿哥,是不是很好闻?”

周牧阳这时候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如实点点头。

阿媛见他点头,很是高兴,笑道:“阿哥,刚才有人来了对不对?他们是想来把你偷走吗?”

见周牧阳依旧不说话,便自顾自说:“你放心吧,他们偷不走你的,他们来了只会是送死!”

周牧阳忽然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总把杀人挂在嘴上?”

“嗯?”阿媛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惊喜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使她狭长的凤眼很是妩|媚|动|人,“阿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周牧阳看着她,目光深邃悠远,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阿媛也看着他,眼里满满地都是喜悦:“阿哥,你说我好看?”

周牧阳点点头:“嗯,你很好看!”

“所以,你是答应了以身相许?”

周牧阳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这儿抓到一个男人就要拉人家做丈夫?”

“不是啊!我只看中你一个,你们那里的其他人都关着呢,我可看不上他们,他们都长得没你好看!”

周牧阳眨眨眼睛:“谢谢你这么看重我啊!不过我不是我们家最好看的,我一个哥哥长得比我好看十倍,我把他介绍给你……你、你可以去提亲。”

“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你们兄弟俩都以身相许?”

周牧阳:“……”

第20章 改装马车

舒绿晚上高烧得厉害,穆浩初给她擦了酒,她的温度便退下去,过一两个小时,又烧起来了,穆浩初只能再擦。如此反复了几次,到了清晨时分,她的烧终于再次退了下去,沉沉睡去。

穆浩初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此时见她睡了便合衣歪在她的床外侧,一只手将她拥在怀里,也跟着睡着了。

舒绿睡醒的时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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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商议

凤榆关往西是一片山林和峡谷,再往西,穿过几座府城便是广袤的草原、戈壁和沙漠,交错间杂,如星罗棋布。

而在这一片广袤的天地之间,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城池,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富丽堂皇像是天上的宫阙。

这座城池就是西戎的王城。

此时在王城中一座漂亮的宫殿里,正坐着几个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中间还夹杂着争吵。

一个老者正指着一个少女说教:“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去看看蓝格家的公子,你怎么就不听呢!”

少女噘嘴道:“他都病得快要死了,难道我去看看他,他就不死了吗?”

“你、你……”老者伸手指着她,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如果周牧阳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少女就是阿媛。

阿媛对老者的怒气似乎司空见惯了,毫不惧怕,笑嘻嘻地道:“父王,他死了岂不是好,我就不用嫁给他了啊!”

西戎王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无可奈何,不过面上却丝毫不见松懈,仍然气鼓鼓地道:“他死了你也给我嫁给他!”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劝道:“好了好了,对孩子不要这么严厉嘛!何况阿媛公主又并不喜欢他,我们可以另外找个人来给他冲喜啊!”

阿媛立刻拍手叫好:“阿叔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我们西戎美女多得很,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我都给他弄来!他要是想要楚宇的美人,我也给他弄来!”

西戎的美人跟楚宇的美人自然不一样,西戎人深目高鼻,眼睛呈淡蓝色,而楚宇人则没有这些特征,他们黑眸黑发,娇小柔美。

西戎王呸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是还想着你私藏的那个人吧?跟你说了那可是楚宇的熠王!危险得很!而且我收到消息,他的未婚妻来了,就是为了找他来的!”

阿媛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既然未婚,那叫什么妻!”

王叔点点头:“阿媛说得有道理!他是楚宇的熠王怎么了?我们阿媛还是西戎的公主呢!阿媛看上他,是他的福分!别说他一个未婚妻来,就算十个未婚妻来,我们也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呀你呀!”西戎王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隐隐还因为王叔的这番话透着骄傲之色,“你们呀……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他伸手指着王叔,“阿媛都是让你们给惯坏了!”

王叔道:“阿媛还小,王兄不要急,慢慢教就是了!况且阿媛既不需要接掌王位也不需要领兵打仗,随性一点也无所谓嘛!左右不是还有我们护着她呢吗?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闯出什么祸来?”

阿媛一把抱住王叔的胳膊:“阿叔说得对,阿媛最喜欢阿叔了!”

王叔捏了捏她挺直的鼻子:“去看看你母后在做什么?”

这是支开阿媛有事情要说了。

阿媛没有多想,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王叔便开口:“我接到天锦城的消息,让我们协助他们的人将熠王做掉!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需要了。”

“嗯?你是为了阿媛?”

王叔点点头:“算是吧,那种药很有效,很快他就会变成傻子了,会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对于一个傻子,只要阿媛喜欢,留着又有何妨?”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太子在外求学,而蓝格家的那个如果死了,想来也没有人能够翻得起什么花来。”

西戎王此时面色平静,完全不似刚才对着阿媛的时候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道:“就算他不死那又能怎样?阿媛想要一个男宠还要经过他的同意不成?”语气平缓,却自有一股杀伐之力。

王叔点点头,继续道:“不过我听说那个熠王的未婚妻是大承的公主,如今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大承的郡主,我怕这个有些麻烦。”

西戎王道:“不用担心,做得隐秘一点好了,既然熠王都能够失踪,难道大承公主就不能失踪?不能遇到暴风雪?不能失足落崖什么的?”

“王兄说得不错!我再跟他们商量个万全的计策!”

……

此时远在凤榆关的梁木樨自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她正在体会服下了药丸之后内力在体内毫无滞塞的游走,欣喜道:“我真的能用内力了!”

“神奇吧?”

梁木樨激动地点头:“这么说我的毒解了?”

叶天星撇撇嘴:“你想得太美了!哪有那么简单?”

“那我怎么又可以用内力了?”

叶天星泼她冷水:“这只是暂时的,你先不要得意,也不要沮丧,说不定我很快就能研制出永久的解药了,很快就能一次性将你的毒解了,你师兄我这么聪明,天纵奇才……”

“是是是!师兄你最厉害了,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所以,你说吧,这个药到底能维持多久?”梁木樨赶紧打断他,要不然不知道他要吹嘘到什么时候。

叶天星咳嗽了一声:“嗯,大概两三天吧,所以说要你先试试效果,我才能知道用药周期啊!”

“啊?”梁木樨好看的小脸立马皱成了苦

第22章 深夜刺杀

当天,穆浩初就请了江明宇到福寿山庄去,将那段录音放给他听,江明宇听了之后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穆浩初不明所以,看了眼旁边的舒绿,意思很明显,是不是你夸大其词了,这个人并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吧?怎么让他翻译几句话也不会呢?

舒绿脸上也尴尬起来,不过还是看向江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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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挑断手筋

星光璀璨,万籁俱寂。

凤榆城的另一所宅子里,一人端坐在桌子旁,在其下方,跪着一个黑衣人。

“……全部被困在了城主府,那小姑娘一个人就跟他们所有人打了个平手,其他人全都没有出手,只是将周围全部封死了,他们出不来,我们的人也进不去。”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一个青瓷薄盏摔在了青砖地上,顿时四分五裂,茶水飞溅。端坐的人大怒:“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无法苟同,辩驳道:“不能怪我们不尽力啊,是对方功夫太高了,原本不是说那个姑娘本事平平吗?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约莫五十来岁,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但是此时发怒,整张脸都狰狞起来,看上去甚至骇人。

他此时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那个黑衣人,声音森寒中带着怒气:“你都派了些什么人出去,太子殿下交代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

说着他竟然从一旁抽出一把刀来,直直地就要劈下。

黑衣人吓得连连后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这人怒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一刀就挥了下去,突然手腕一麻,大刀脱手而出,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儿同时他的膝盖也跟着一麻,腿一软,坐到了椅子上。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声音传进来:“好了,让你们来是杀人的,不是窝里斗的!”

“公公!”虽然没有看到来人,但是听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知道是谁来了,站起身齐齐施礼。

门外那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可是梅溪书院的榜首,你们以为这么好对付的?她除了功夫高,还精通阵法、机关,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肯定公公指教,现在该怎么办?”那个大人还恭恭敬敬地弓着身。

“嗯,去城主府放把火!”

随着说话声,进来一个白眉白发的老人,不过这个人面白无须,双唇殷红,保养得宜的脸上肤色红润,连一丝皱纹都看不到。

跟他亲近的人都叫他公公,而外面那些人都叫他闵大人。

不错,这就是在太子东宫一手遮天的闵东城,跟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祁东海齐名的四大太监之一。

如果梁木樨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今次闵东城竟然亲自来坐镇了,周牧辰这是花了多大的决心想要除去周牧阳啊!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四年前,太子周牧辰在南疆战场落难,皇后派了无数杀手追杀他,连带着梁木樨也跟着一路逃亡;而现在周牧阳落难了,终于轮到周牧辰派人来追杀他了。

此时的城主府也是热闹非凡,如同过年一样,四周都是雪亮的火把,将梁木樨等人住的小院照得亮如白昼,火光之下是森然的刀光,四周围得密密匝匝,将刺客全部围在了里面,刺客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突围出去。

而且此时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他们虽然仗着人多跟梁木樨斗得不分上下,而梁木樨还渐渐露出了败相,不过这小姑娘身法实在是诡异,她所用的步法是他们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前一刻还在他们面前,等到他们的剑刺出去的时候,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一晃就到了他们身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一刀捅过来。

刺客们疲于奔命,都累得直想哭。

姐姐,不带这么玩的啊!

这被刺到一下可是会要命的,不被刺到也能吓掉半条命。

梁木樨却玩得兴起,这都多少天了,没有这样尽情的活动一下筋骨,没有这样淋漓尽致地出一身汗。

少女一剑挥出,拍在一个人后背上,同时唇角微微勾起,向着莺时道:“去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

这是……不打了?

怎么可能!

依照梁木樨的性子是没有耐心了,想要速战速决了。

叶天星双手抱在胸前,看得兴起。他站在屋顶上看得远,突然就瞧见一处人影晃动,跟着冒气一股浓烟,火光乍起。

他招呼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莫凡瑶:“照顾一点!”又向下面喊:“龙灵卫的人,跟我去救火!”

“啊?救、救火……”

“快走快走!听少君的没错!”

刺客们看见叶天星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走了,而先前一个婢女又被派去准备热水了,此等良机,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就准备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然后他们快,梁木樨的身法更快,整个人就是一只飞转的陀螺一样不停绕圈,将他们死死围在里面,同时不断出剑,所过之处血花飞溅,锵啷锵啷一叠声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却原来是梁木樨飞剑挑断了他们的手筋。

此时原本站在边缘的那名刺客瞅准了机会,纵身往外面跃去。旁边站着的人并没有阻拦,他心中不禁沾沾自喜,他终于可以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鬼地方了。

突然间,斜刺里飞奔过来一条大狗,猛地向他扑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张口就向他喉咙里要去。

那刺客惊恐得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不禁下面一松,已经失禁了。

难掩的臭气四散开来,鸣蜩及时喝止了真金。真金大爪子重重地在那人紧紧缩在脖子里的头上拍了一下,松开了爪子,抖了抖身上的毛,向着鸣蜩这边走过来。

这边场中梁木樨已经将所有人的手筋都挑断了,吩咐苏澜:“那绳子来,把他们都绑上,挂到城门口去!”

鸣蜩看着地上屎尿齐流的刺客:“姑娘,这人不如杀了吧,免得脏了手。”

“随便!”

鸣蜩抽出了雪亮的剑。

那刺客吓得一骨碌翻身跪倒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梁木樨这才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自己亲自来或许能有用!”

“是,是!”那人爬起来就要走。

梁木樨又道:“还有,熠王失踪这件事我会算在他头上,让他小心一点,最好睡觉都睁着眼睛,免得哪天闭上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鸣蜩踢了那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掩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滚!从这里爬出去!”

第24章 夜访

千钧一发之际,舒绿手腕也是轻轻一抖,手中的三支银针顿时飞S出去。

与此同时,穆浩初也动了,两声枪响,左边两名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穆浩初原本准备自己挨一枪换两个刺客的命,但是等他结果了那两个刺客之后却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禁疑惑地转头。此时他还趴在舒绿身上,一转头,唇角擦过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他的呼吸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注意到车顶上多出来一个D,那是子弹打穿的D,而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躺倒在了车外。

黑暗中穆浩初眼眸不由一亮,一下子跃了起来,抖落一身玻璃渣子,接着拉着舒绿一起从车上跳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有个小巷口,穆浩初将舒绿掩在身后,抬手将巷子里的杀手解决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巷子里跑去。

他们不知道,随后巡逻队赶到,对着地上那名刺客研究了好半天。那刺客没有中枪,但是身上中了两针,一针扎在眉间,透骨而入,只有一点尾稍还露在外面。而另一针扎在咽喉,同样露出一点针尾。

这手法十分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探长作出了分析,若不是发针的人受了伤,就是发针的人是个女子,力道不足,要不然他们只会看到皮肤上留的细小血珠,甚至连血珠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来死因,需要解剖才能够知道。

探长十分震惊,而他认得那辆座驾是军政府的,确切地说,是叶督军的女婿,那位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穆师长的。

这位穆师长本来是岚城督军的长子,三年前父子反目投奔霖州而来,娶了叶督军的独女,当时人人都说穆浩初是冲着霖州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穆浩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反意,反而鞠躬尽瘁,为叶督军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终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师之长。

探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巡捕们把尸体抬回警局去。

舒绿原本以为穆浩初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报复她,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刺客。刚才生死一瞬的架势看样子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而她现在也糊里糊涂,被穆浩初拉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只余了风雪声。

穆浩初终于在一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叩响了院子漆黑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舒绿对霖州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没有跑太久,只是在巷子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一些路,实际上离刚才的那条路并不是太远,但是这里的庭院很安静,而现在穆浩初在敲门,说明他跟庭院的主人是认识的。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穆浩初还牵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恰在这时庭院的门开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头来。

舒绿暗自松了口气,穆浩初扭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来应门的男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确切地说,是她从那男人的话语里判断出了这座庭院的归属。

没错,这是穆浩初的别苑。

因为那个男人说:“爷,您回来了?”

舒绿想不到穆浩初会带她来自己的别苑,更想不到他的别苑竟然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在她的概念里,穆浩初这样的大人物,置一个别馆,怎么样也得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穆浩初只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舒绿只得跟着他。那开门的男人似乎对舒绿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别馆里很干净,不,应该说很空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的家具,甚至连一张八仙桌都没有,只有两张条凳还落满了灰尘。

穆浩初浑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在一张条凳上坐了,也不看舒绿,只是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开门的男人也消失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舒绿想找点什么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穆浩初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藤皮箱子,恭恭敬敬地道:“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穆浩初站起身,接过箱子,说道:“舒小姐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抬步就往外面走。

舒绿心头忽然一紧,这间空旷的屋子让她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浩初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穆浩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舒绿更加不安,他既然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叶子琛的两个副官都知道,那么说不定是用她来打掩护,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杀人还是窃密?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蹚这样的浑水。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牵连到她。

想要不受这样的牵连,那么就要阻止他,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好这时候安全地将她送回去。

所以,舒绿牵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你先送我回去!”

“怎么?怕了?”穆浩初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低,让人觉得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舒绿固执道:“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跟脑子傻不傻有关系。”

穆浩初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样事情,无关乎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聪明,主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不错,她确实够聪明,想到要去阻止他,只是她真的有能力阻止得了他吗?

舒绿有些悲哀,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黑,似整个夜空都融在了里面。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就算要我在大家面前说谎,我也得把谎话编圆了啊!”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她说什么,想不到穆浩初却突然说:“今夜的水佷浑是不是?”

舒绿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有开口,只见他微微俯低了头,轻声道:“我要去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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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闵东城

屋子里热气氤氲,却已经寻不到梁木樨踪影,闵东城的目光毒蛇一样在屋子里逡巡。

他自小在皇宫长大,什么样诡异的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因为梁木樨突然消失而惧怕。

恰恰相反,在发现梁木樨不见的第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个丫头精通阵法,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定是按照某个阵法摆放的,而且他刚才没有听见屏风后面除了水声以外的动静,所以——

这么短的时候,一定不够启动什么机关躲出去。梁木樨一定还在屋子里,只是利用房间里摆设的遮挡,躲在了某一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

这位福宁公主是为了寻找熠王来的,而他的任务是杀死熠王,任何想要帮助熠王的人,都是他闵东城的仇人!

所以,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

闵东城双手凝了力,他练得是冰火掌,一手赤炎如火,一手寒冷如冰。

冰与火,原本不可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的,但是此时,竟然就这样奇异地在闵东城身上出现了,练火焰掌的那只手赤红如同烧红的钢铁,似乎真的着了火一般。而这边练寒冰掌的手掌则隐隐泛着乌青,寒气森森。

凛冽的杀意在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弥漫开来,恍惚间一颗水珠从房梁上滴下来。

滴答——

嗤——

水珠落在火焰掌上,腾起一阵白烟,已然消失不见。

呼的一声响,闵东城一掌往房梁上劈去。

砰——

咔嚓——

屋梁承受不住掌力的袭击,断裂开来,伴着哗啦一声巨响,屋顶上的砖瓦顿时倾泻下来,砸得屋子里烟尘飞舞。闵东城站在落定的瓦砾面前,仰头看着头顶上漏下的大片星光。

闵东城目光一闪,刚才似乎漏了什么。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了屋顶。

屋顶上还残留着大片厚厚的积雪,屋檐角上有几个脚印,他心中一动,正要向脚印的地方追去,突然四周传来细微的风声。

闵东城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右手扬起宽大的衣袖往身后卷去。

看来他想趁机杀了福宁公主,这个大承的便宜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风声渐近突然变成了鸣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闵东城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不过是弩箭上绑着鸣哨,箭矢在空中急射而过,急促的气流通过鸣哨,所以才会发出响声。

他衣袖挥动间,已经将这些带着鸣哨箭全部扫落了,然后令他恼恨的是,尽管这些箭全部被扫落了,但是鸣响声却仍然没有停止。不是有新的箭射过来了,而是那些箭掉在屋顶的雪上仍然还在呜呜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

闵东城愣了一瞬,旋即抬脚将那些呜呜响的箭簇踢飞,霎时间,屋顶上飞花碎玉一般雪屑飞溅,落在脸上身上,冰冰凉凉,同时还带着一点酥酥的麻痒。

不好!

闵东城脸色一脸,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这些响箭原本是用在战场上传讯的,用来偷袭实在是失策。那个梁木樨是著名谋士南浔皇后的徒弟,就算没有乃师那么聪明,但也不至于太笨吧?怎么可能拿响箭来偷袭,那么——

她一定是在掩盖什么!

他原本还没有在意,直到雪花落在身上,而伴着凉意,小腿上竟然也一凉一麻。

小腿没有露在外面,是不可能想头脸那些感受到冰雪的凉意的,特别是这样细小的针刺一样的微凉和微麻。

是了,那福宁公主身边可是还有个紫阳少君,紫阳宫的人医术独步天下,能医的人必然能够辨识毒性,制造一两种毒还是不在话下的。

闵东城想到这里,突然激灵灵打了个颤,鲁莽了啊!他刚才行事鲁莽了啊!

也怪梁木樨太奸诈,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竟然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可恨啊真是可恨!

闵东城再也不敢停留,疾步往屋檐下跑,不知道是不是他跑动的动作过大,原本已经坍塌出一个大缺口的屋顶再也受不住力,哗啦一声,伴随着上面的积雪,以及砖石、瓦砾呼呼地往下塌去。

闵东城再也顾不得要维持自己的风姿,连忙腾空而起,脚下在残剩的屋顶上借力,往下面跃去,终于落在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的雪已经早就被清除干净了,但是刚才他一掌劈坏了梁木樨沐浴的木桶,水流四散,大部分水被地毯吸收了,没有吸收的顺着台阶流到了院子里,这时候外面严寒,早已经冻成了冰。

好巧不巧,闵东城刚好落在这冰上,滑溜无比。因为他刚才跑得匆忙,而且此时落地卸了力道,身形一下子没稳住,哧溜一下滑出去老远,吧唧摔在了地上。

院子门口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星光下叶天星站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道:“哎唷,闵公公,你这么大年纪了,走路也不看着点,干嘛学年轻人,猴子一样跳上跳下的,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都没有人给你送终啊!”

闵东城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丑,更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此时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紫阳宫的少君了,抬手一掌往叶天星身上派去。

“哎呀!”叶天星怪叫着跑开:“这是老羞成怒了啊!”

闵东城一个翻身跃了起来,一甩袖子愤而离去,却听见身后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道:“闵大人,我特意给你提了盏灯来,照着点路,免得再摔了,雪天路滑不好走啊!”

闵东城第一次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地烫,而他的腿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不听使唤了,他踉跄了一下,转身,就见梁木樨裹着一袭雪白的貂绒斗篷站在院子里。

闵东城咬着后槽牙道:“如此,多谢公主了!”

暖黄的灯光映照下,少女肤白胜雪,单薄的身影越发柔弱:“不客气,闵大人下次来的时候提前打个招呼,免得我又在洗澡,失了礼数。”

礼数么?你还知道什么是礼数?

闵东城哼了一声,待要转身离去,却见少女手中的灯已经脱手而出,似有人牵引一般,竟缓缓地向他这边飞来。

闵东城心里一惊,这……她的内力竟然高深至此么?

第26章 求药

叶子琛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下走去,然而刚才跟着上来的人太多了,这会儿尽管人们都极力往两边靠拢,想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此时楼道上堵满了人,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还确实有些困难。

而且人们看到少帅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一时有些发愣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是在所难免。

《锦诛》第26章 求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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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赶走闵东城

早晨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一片耀目的白。

初升的太阳光照在院子里,这个院子很偏僻,且有些荒凉,不过却不见一丝紊乱,每一样东西都归置得仅仅有条。

但是因为入住匆忙,院子里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清扫掉。

此时,楚宇东宫的总领大太监闵东城便被人抬着放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粗肿的左腿,目光殷切地看着叶天星:“不过什么?”

叶天星沉吟了一下:“我这里有一种药,也许可以暂时克制一下你的毒性,不过闵公公如果不想截肢或者有性命之忧的话,一定要抓紧时候赶回去找我师叔。唉——”他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师叔他老人家闭关了没有,他最近在冲一个关,经常闭关的。”

闵东城刚刚有了点神采的脸上随着他这几句话,瞬间黯淡下去。

叶天星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闵东城:“每隔十天服一粒。”

“多谢少君!”闵东城拱了拱手,还要再说什么,叶天星已经道:“闵公公还是赶紧走吧,我也不留你了,免得到时候赶不回去,或者赶回去了,我师叔恰巧闭关了,那样就不好了。”

闵东城脸上顿时神色肃然,不再说什么了,让人赶紧抬着他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莫凡瑶也出来了:“你真的把解药给他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普通的解毒丸,把他支走罢了,你当我傻啊!”一面说着他又得意起来,“不过这种毒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治好了他这条腿也坏死了,倒时候只能截肢。”

梁木樨心情顿时好起来:“闵东城走了,不知道周牧辰会派谁来,希望不要令人太失望。”

叶天星点点头:“趁着这些天你功夫恢复了,我们赶紧行动。”

梁木樨忽然问:“逍遥子去了哪里?”

叶天星道:“说是去拜访一个友人。”

“访友?来这里访友?有些意外啊!”

叶天星点点头:“其实也不稀奇,他来之前就说了,顺路访友,要是能帮上我们自然会帮,要是帮不上也没有办法。”

梁木樨撇撇嘴:“哼,帮不上就没有好吃的!”

叶天星嘴角抽了抽,这是在说给他听呢吧?

他回味了一下这句话,梁木樨已经转身进去了。

早晨的阳光灿烂而温暖,照在满城晶莹的白雪上,灿烂生辉。

闵东城被人扶着上了马车,一面向跟在马车边的中年人道:“再给殿下去一封信,让他赶紧去阳明山求药,就算暂时没有药,至少别让千樽子闭关。”

关于中毒这件事,在昨天晚上闵东城得知自己的毒无法可解的时候便已经用雪鸮给周牧辰去了一封信,周牧辰现在虽然还禁足在太子府,但若是上书求药必然也是可以的。

闵东城是服侍过先皇后的人,光凭这一点,皇帝就应该给这个面子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是!”又道,“公公,我们这里人手不够啊!”

闵东城点点头:“自然,我会再派人来的!”又道,“你问问殿下,琅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人抬起头来,神色一肃,然后垂下眼眸,恭敬答道:“是!”

闵东城一口气交待了好几件事,然后终于停下来,喝了口茶,跟在马车外的那人才道:“公公,我觉得紫阳少君一定是有解药的,他只是故意不给咱们。”

闵东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让我们走,谁让我行事不仔细,着了他的道儿?”

闵东城说道这里,恨恨地道:“好,他们让我走,我走就是了!我就不信了,就算我在京城,也照样要了熠王的小命!”

那人心头一跳,赶紧讨好道:“他们如此急切地希望公公您走,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怕了您,公公不要跟他们这几个小孩子生气,回去解毒要紧!”

闵东城哼了一声,是啊,他们还都是孩子,他老人家何至于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了。

左右太子殿下已经跟西戎那边通了气了,熠王要是有命活着回来,就等他回来再下手好了,大不了多杀几次也就杀死了。

晨光如金,凤榆城又开始了熙熙攘攘的热闹。

闵公公离开了,梁木樨他们也跟着离开了。同是出城,一个走东城门,一个走西城门。

“……闵东城离开了,周牧辰必然重新派人来,我们得赶在这几天赶紧行动!”

“分头去查,我跟莺时、苏澜查西戎,鸣蜩,你跟着天星师兄和瑶瑶去突厥,千万小心!”

“知道了!”

一众人去了回风谷,分两辆马车出发。

沈崇元被留在凤榆城驻守,防止他们突然攻城。

叶天星叮嘱:“无论哪边,一有消息就用金鹰传讯。”

“好!”梁木樨点头,将凶猛地真金给了叶天星,自己这边带着白银,白银的伤还没有痊愈,只能在马车里养伤。

两边的人各带两百五十龙灵卫,在回风谷分手,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因为一早就看过舆图,此时一路往西倒是没有什么困难的,而他们一路走过的府城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就在他们踏出回风谷的时候,西戎王城已经收到了密报,大承的福宁公主来出使西戎了。

想要在一个国家取得便利,得到保护,还有什么比使臣更好用的呢?

梁木樨可是作为使臣出使过楚宇的,并且出使得还很顺利,得到了楚宇三个皇子的当朝求婚,并且最终与熠王定下亲事,同时大承要求的开放楚宇的通商口岸也将在熠王的封地首先推行。

这一次,福宁公主竟然不远万里前来出使西戎,所为何事呢?

自然,她来的真实目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不过,她既然来了,西戎这边总是要客客气气地接待的,至于私底下怎么样,就要看她的本事了,他们西戎的王宫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不高兴了,比如此刻,阿媛正在她自己的寝殿内摔碎了一套琉璃杯子……

第28章 初见的敌意

西戎的王城就像点缀在浩瀚沙漠上的一颗明珠,而西戎的王宫则像是明珠上最闪耀的一点光点。

梁木樨就在一众西戎官员的好奇目光中踏入了这种富丽堂皇的王宫。这王宫真的是特别奢华呢,金碧辉煌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梁木樨四下打量了一下,大约要用穷奢极侈来形容吧。

她点点头,这个西戎是太有钱了,还是把钱都用在装饰皇宫上面了?或者说他们这里的宝石很便宜,甚至不要钱?大马路上随便捡的?

梁木樨一边打量,一边心中暗暗决定,等走的时候一定要挖几颗宝石带走,比如说门廊上那颗灯笼一般的夜明珠,挖回去放在床头当灯用也不错,还有廊柱上镶嵌的宝石,嗯,那颗红宝石不错,有拳头大小,还有那颗琥珀也不错,里面竟然有一只保存很完整的蜘蛛,太漂亮了。

她一边打量,便有西戎随行的官员问她:“公主觉得我西戎的王宫怎样?”

梁木樨不吝赞美:“太漂亮了,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宫殿。”

那大臣抬手向她施礼:“我们的王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木樨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到大殿上觐见西戎王。

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这一天太阳白惨白惨的,没有什么温度,但是这西戎王宫里却处处温暖如春,而且进来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几处花卉开得正艳。

梁木樨压下心头的好奇,向上座龙椅上的西戎王施礼:“外臣见过王上!”

“免礼平身!”西戎王抬了抬手,“公主不远万里而来,共结邦交友好之盛事,实在是我西戎的幸事!”

梁木樨道:“我们与楚宇已经结成了联盟,如今也希望能够与西戎缔结联盟,共同繁荣商贸!”

西戎王点头称是:“我们西戎以畜牧为主,确实是缺少米粮,如能用牲畜换得米粮,这是好事!”

梁木樨含笑,像是十分满意西戎王这么好说话,笑道:“王上圣明!我们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是鱼米之乡,但是却缺少肉食,而且我们大承养出来的牛羊口感不及西戎漠北养出来的口感好,如能缔结商贸,共同发展,这是双赢的事情。”

西戎王神色一凛,梁木樨这话说得漂亮,让他差点以为她真的是来出使的了,其实不然啊,他们大承的同盟国是漠北啊,漠北也是发展畜牧业的国家,而且地大物博,凭什么他们看不中漠北的牛羊,偏偏看中他们一个沙漠戈壁里面的小国的?

况且他们这边灾难还比较严重,哪里就有多少牛羊可以跟他们换米粮了?

梁木樨看西戎王的神色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说道:“我们在大承早就听闻西戎的蜜蜡、琥珀、玛瑙、碧玺,以及各种宝石久负盛名,而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观王宫处处奢华,我就想建议王上,其实这些宝石我们大承都很稀缺,这些一样能换米粮。”

“这是真的?”

在西戎各种矿产丰富,但是在他们本地却卖不出什么价钱,所以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很多宝石,每人身上也都会挂好几串宝石、蜜蜡手串、手镯、珠链什么的,但是因为跟楚宇的关系不好,而卖到漠北又要经过突厥,很是不便,所以一直都是用来装饰自家。

除了边关少量的贸易,基本上销不出去,现在梁木樨居然说这些宝石能够用来换米粮,那真是太好了。

梁木樨点点头:“这自然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将那个年轻的王爷还给她又有何妨呢?

这次会面可谓是两边相谈甚欢了,西戎王留了梁木樨在宫中用餐,梁木樨也很满意,如果能用米粮换回熠王甚至仅仅换到熠王的消息,再多的米粮都在所不惜。

她重生回来是为了复仇而来,而除却私人感情,周牧阳现在是她复仇唯一的希望,如果他不在了,她就算能够立刻一剑杀了周牧辰,那还有什么意思?

无论怎样,周牧阳是一定要救回来的。

一起用餐的还有很多王公大臣,以及西戎王的一个公主,这个公主只穿了薄薄的纱衣,脸上遮着玫红的面纱,在绒厚绵软的手工织花地毯上翩翩起舞。

然而梁木樨坐在几案后面用餐,总是感觉到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抬眼看去,就见西戎公主眼神妩媚,但是看她的时候就很是不对,似乎充满了敌意。

这是漂亮女孩子对同行都会产生的敌意吗?还是因为她是别国的公主,同样作为公主的西戎公主想要一较高下?

梁木樨觉得都不是,这种眼神,似乎是嫉妒,又或者说是吃醋。

这是女子看到情敌时的眼神。

情敌啊?

难道说周牧阳真的落在西戎人的手上,还在这个西戎公主手上?并且这个西戎公主还爱上了周牧阳?

这事情似乎很有点意思啊!

梁木樨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迎面对上西戎公主看过来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继而向西戎王举杯:“我冒昧问问陛下……”

“嗯?”一众大臣都竖起了耳朵,这是要说熠王的事情了吗?

梁木樨一笑:“我想问问陛下,为何外面那般寒冷,这王宫之中却温暖如春,这是怎么做到的?”

哦,原来是这个啊!众大臣齐齐松了一口气,在梁木樨身边便有一位大臣笑着解释:“公主有所不知,这座王宫下面是有地热的,王宫中便有温泉直接引进来,所以才能这么温暖。”

“哦,原来是这样!”梁木樨恍然大悟,“冒昧地问一下,不知能否有幸到王宫来泡一泡温泉啊!”

这个实在是好啊,有什么能比晚上到王宫来泡温泉更能混进王宫的呢?

此时不光是西戎王,一众大臣也在心中觉得这个主意妙啊,看来这个大承的福宁公主是铁了心要查熠王的事情了。

“怎么?王上很为难吗?”

“那倒不是,不知公主哪日方便,本王好作安排!”

梁木樨点头轻笑:“如此甚好,我每日都有时间!”

是每日都要来吗?

第29章 依顺

宴会十分丰盛,比徐城主给他们准备的接风宴要好吃多了,梁木樨不觉就多吃了两口。

用完了饭,又有女官带着他们在王宫里游览。

西戎的王宫除了漂亮还很奢华,就连铺在地上的铺路石都是一颗一颗圆润的玛瑙,有的大如鹅卵,有些小如弹珠,五颜六色十分漂亮。

真奢侈啊!害得梁木樨脚都不敢往上面踩。

她低头盯着脚下的路面,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原来旁边有一条岔道,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红衣少女向前走来,少女还是一身玫红衣裙,走路的时候旖旎在地上十分漂亮。

因为西戎王宫的路面上铺满了玛瑙石,打扫得很是干净,所以尽管这少女衣裙旖旎在地,却并没有弄脏。

梁木樨已经认出了这就是刚才那个西戎公主,西戎公主想来也认出了她,所以才嗤笑。跟着梁木樨身边的女官向西戎公主见礼:“阿媛殿下!”

阿媛公主摆摆手:“很好看是不是?以前没见过吧?”

梁木樨冲她一笑:“是啊,没见过呢。”

阿媛道:“你们那儿不是米粮多码?可以拿你们的米粮来换啊,我们这里多的是这样的石头!”

梁木樨点点头:“你们这儿什么东西都能拿米粮来换么?”

“那是当然!这些石头我们这儿要多少有多少!”

梁木樨噗嗤一笑:“好,我会来换的!”两人说的显然不是一个意思,这些破石头有什么好换的?要换的当然是他们给不起的。

阿媛皱了皱眉,拿米粮来换石头有什么好笑的!真是!

她有些想不通,这个少女就是熠王的未婚妻吗?看上去还没有她大啊,而且也没有多聪明嘛!不是说是南浔皇后的弟子吗?怎么就傻到会用米粮来换石头还沾沾自喜呢?

阿媛怔愣间,梁木樨已经对她一笑,转身走开了,一面向那个女官道:“我们去看看在哪里泡温泉吧?是露天的还是在屋子里。”

阿媛在后面嗤笑:“真没见识,泡温泉当然是要露天才有意思了,弄在屋子里像洗澡池子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身边跟着的宫女立刻道:“阿媛殿下说得对极了,还是大国来的呢!这个都不懂!”

阿媛甩了甩头上的小辫子,笑道:“走了,本公主今日心情好,去看看阿哥!”

跟在身后的宫女都吃吃笑,她说的阿哥自然是周牧阳了。

周牧阳现在换了个地方,就在公主寝殿隔壁的暖阁里,只是陛下盯得紧,不允许公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以免蓝格家不满。蓝格家的那位公子可是公主订了亲的准驸马,不过年前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直病了好几个月还不见好,甚至现在就快要死了。

阿媛公主原本对蓝格公子还有几分情义,但是见了熠王之后竟然一下子就爱上了熠王,再也不去看蓝格公子一眼了。现在阿媛公主就等着蓝格公子一断气就好嫁给楚宇的熠王了。

啊,不,就能招熠王上门了。

公主成亲之后自然还是要待在西戎的,绝对不可能跟着熠王去楚宇。

宫女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天马行空地想着,阿媛已经回到了寝宫,洗澡换了一件衣服,就往隔壁的侧殿去了。

这些天依旧是那个又聋又哑功夫奇高的老头儿来给周牧阳送饭,虽然他知道阿媛似乎就在隔壁,但是阿媛却一次都没有来过,不知道今天怎么来了,还笑嘻嘻的,似乎心情十分好。

这次周牧阳没有装睡,而是坐在床上偏头看着她,还主动开口:“什么事这么高兴?”

自从那天晚上那个老头儿破屋而入给他吃了一颗药丸,他就慢慢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比如他是楚宇的熠王,现在跟太子周牧辰斗得正狠,又比如他这次来边关并不是为了送粮草,而是为了镇守边关,将前来叩边的突厥人打回去,当然遇到西戎人也不用客气。

但是想不到他这么轻易竟然落在了西戎人手里,被困了这么久无法出去,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有没有派人来寻找他,不过他知道上次那个老头儿一定是来寻找他的,给他吃的药也对他的记忆恢复有帮助。

后来他想了好久才明白,西戎人是将药下在了他吃的饭菜里面,让他慢慢地忘记从前的事情,忘记自己是谁,而后就能永久地留在西戎了。

他猜这个可能是阿媛的意思,要不然西戎王一定早把他杀了,或者用他来跟楚宇换好处,绝对不可能将他关在这里关这么久。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他想要出去还是得落在这个阿媛身上。

“阿哥,你肯跟我说话了?”阿媛果然十分高兴,如一只小鸟一样飞奔而来。

周牧阳眨了眨眼睛:“我为什么不肯跟你说话?只是你好久都不来看我,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阿媛欣喜道:“不是我不来看你啊,是父王不让我来看你,我就住在你隔壁,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来跟你说话。”

“好。”周牧阳点点头,“你可不能骗我!”

“当然,我们拉钩!”阿媛冲周牧阳伸出小手指头,还学着他的样子俏皮地眨眨眼睛。

拉钩这种骗小女孩的事……有时候还是要做的。

哗啦一声,周牧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只是手上牵动着沉重的铁链,手腕处都被铁箍磨破了皮。

饶是这样他还是伸出手来慎重地跟女孩子拉钩。

阿媛看着他青紫一片破皮烂肉的手腕,皱了皱眉道:“你再忍一忍,过些天就不用戴这个了。”她说着拿出一条帕子来给周牧阳缠上,另一只手上也同样缠上帕子。

周牧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过几天就不用戴了?是说他可以自由了吗?

阿媛缠完了帕子忽然问他:“我长得好不好看?”

周牧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阿媛脸上一红,又问:“是我好看还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好看?”

“未婚妻?未婚妻是什么?”

阿媛一笑,彻底满意了。

第30章 查探

此时的梁木樨也很满意,跟着女官转了一圈,虽然没有每个殿都去查看,但是已经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殿是在哪里了,能够在脑子里已经能够绘制出西戎王宫的整体方位图了。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西戎王宫可是请高人布置过的,其中不仅暗合风水之术,还有阵法在,若是不懂阵法的人,根本走不进去,或者碰巧走进去了,但是绝对绕不出来。

不过再精妙的阵法在梁木樨看来都是平常,在梅溪书院学习的时候,她除了剑术最好的功课便是阵法。

这一天晚上梁木樨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将王宫里的方位图绘制了出来,然莺时和苏澜都记熟。

她有种预感,周牧阳极有可能不跟陈思捷他们关在一起,而莺时和苏澜的任务就是找出这里的大牢,找到陈思捷他们被关在哪里。而王宫,她决定自己去探。

周牧阳在阿媛走后也陷入了沉思,刚才阿媛说漏了嘴。

未婚妻,他竟然还有个未婚妻么?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看来他的脑子真的伤得很重呢,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差点儿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幸亏那个老头儿给他吃了一颗药……

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是谁,还会不会再来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个老头儿是友非敌,只是既然是友,他本事那么大为什么不趁机救了自己出去呢?

周牧阳苦苦思索,盼望那老头儿能够再来一次,就算不能将他救出去,至少也能再给他一粒药啊,好让他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啊。比如他跟周牧辰之间势如水火的仇恨是怎么来的?比如,他的未婚妻……

这晚周牧阳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站在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下,菩提树正对着池塘,月色融融,晚风吹过,满塘的荷叶莲花婆娑,恍若仙境。

最妙的是,荷塘之上竟然有个白衣少女在翩翩起舞。

他心头怀疑是误入仙境,叫了一声,那白衣少女竟然身子一歪,一头往河面栽去。

周牧阳吓了一跳,梦便醒了,有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窗前的书案上,将一架笔的影子映照到地上。

地上铺着绒厚绵软的手工织花地毯,月光下仿佛起了一层银霜。

周牧阳的心还在怦怦跳,口干舌燥,坐起来就着床边水壶里的凉水喝了几口。

屋外寒风萧瑟、冷月如霜。

而他在这异国他乡的温暖囚室里,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周牧阳望着地上的月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梁木樨面对着如霜冷月、萧瑟寒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西戎王宫说大也不是很大,可是她在这里转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一处看上去像是关人的地方,实在是令人头疼。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她已经将侍卫巡逻轮岗的时间都摸清楚了,还有那些地方有暗哨也都摸清楚了,看来西戎王对自己的王宫还是很有信心的,难道不知道她是南浔皇后的弟子么?

梁木樨轻轻落在一个院子里,踩在积雪上咯吱一声,突然眼前一阵大亮。数十个侍卫举着火把围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道:“公主殿下对我们的王宫这么感兴趣?是要来秉烛夜游么?要不要我们帮你照明啊?”

梁木樨想不到刚一落地就被人抓个正着,这处宫殿她要是记得没错,应该是那个阿媛公主的吧?怎么她到别的地方查探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人的伏击,到了这里竟然会有人等着她?

也是她大意了,避开了侍卫、暗哨,却不想有人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等着她。

不过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丢些脸面。她本是落在一棵树下,此时站在阴影里,看不见他们,而他们也看不见她。就在梁木樨准备自己主动走出来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大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道:“不用管,那些都是小事!咱们这里有贵客!”

他说着话,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颗树,似乎能够穿透那棵树看到梁木樨身上。

“不,是那里!大人,是那里!是东偏殿!”

“嗯?”那人转过身去,之间东偏殿似乎打翻了油灯,窗户上有火光映透出来,而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股焦糊味。

就在这时院子里莫名刮起了一阵大风,扬起地上的浮雪,纷纷扬扬飞起,瞬间迷蒙了人的双眼,也几欲将众侍卫手上的火把扑灭。众人纷纷抬袖遮住眼睛,待得那阵风过,只听那大人叫了一声:“不好!”

抢上几步往树后寻去,火光映照下,树后面只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而便在此时诡异的一幕突然发生了,刚才他们看到了东偏殿的火光也瞬间消失了,东偏殿此时就像先前一样,一片黑暗,哪里有半点火光?而所谓的焦糊味根本就是他们手上举着的火把发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大人恨恨地一拳砸在树干上,砸得树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此时一个声音道:“人呢?”

“回四王爷,跑了!”

来人正是那位很宠爱阿媛公主的王叔,在王族中排行第四,人称四王爷。

那位统领大人将刚才诡异的事情说了一遍,四王爷倒是没有惊奇,而是道:“我听说以前南浔皇后打仗的时候擅于用阵法制造假象,让敌人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位福宁公主可是她的唯一弟子。”

“这、这……”

“好了,都回事休息吧!”四王爷挥挥手,“别影响了阿媛睡觉。”

“王爷,万一那个福宁公主去而复返怎么办呢?”

“那不是更好,自投罗网!”

“这,我们……”

“好了好了,回去吧,该干嘛干嘛!这里有我呢!”四王爷说着话,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酒壶,对着嘴喝了一口,纵身一跃,就到墙边那颗树上,裹了裹披风,又冲着下面挥了挥手。

夜迅速岑寂下来,四王爷打了个酒嗝:“就怕你不来!”

第31章 厮杀

风雪漫卷,寒侵古道,北风呼啸着横扫天地之间,空旷苍茫的天地之间遥遥的一辆马车慢慢行来,在马车后面跟着的百来个人几乎要被风雪淹没。

恶劣的环境使得人几乎是寸步难行,然而再难的道路还是要走下去。

只是行走在风雪中的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前往饿狼大张着的巨口。

离此不远的一个小山坡后面,同样的冰封雪锁,北风呼号,却趴伏着数百人马,乌沉的马刀隐藏在雪地下面,而他们身上也落满了积雪,仿佛跟雪山连成了一体。

这群人身上一片雪白,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贪婪凶残的绿光,饿狼一样。

一个戴着一只硕大耳环的男人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咀嚼了一会儿,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吩咐身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干瘦男人:“多桑,等他们近了,你们从那边包抄!哈虎,你从那边!”

“知道了!”刀疤男人多桑兴奋得两眼直冒绿光:“杀光他们!我们可以吃好多天了!”

微胖的哈虎道:“女人留着!”

多桑骂道:“你是猪脑子啊,睁大你的狗眼看着,他们是军人,他们都穿着盔甲!怎么会有女人!你想疯了吧!”

哈虎被骂了一顿竟然也不生气,咧着嘴嘿嘿笑:“难道你不想吗?咱们都多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

“好了!”戴耳环的首领叫道,“都别特么废话了!点子来了!”他打了个手势,“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冲!”

……

坐在车辕上的刘轩冲里面道:“少君,前面好像不大对劲啊!”

“嗯?有埋伏?”

“有杀气!”他话音一落就看见前面山坡上冲下来无数的雪人,乌沉的马刀黑压压地向他们挥过来。

“来了!”刘轩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低喝了一声,“大家结阵!”

叶天星挑开帘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连斗篷都没有批,便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手里持着小弩兴奋道:“来得好!”

坐在车里的莫凡瑶和鸣蜩也都握紧了兵刃,这些天一直在突厥的地界上行走,突厥人仿佛死绝了一般,连鬼影子都没有遇上一个,害他们走得冻死了,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一群突厥兵,抓到了活口就能逼问了,怎么能不兴奋呢?

叶天星却在外面叫:“瑶瑶,你和鸣蜩就不用出来了,这些小喽啰我们对付得了!”

莫凡瑶道:“闲了这么些天,我们手也痒得很呢!怎么能光让你们过瘾呢?”

叶天星哈哈大笑,手中的弩箭却已经发了出去,顿时三个人中箭倒地,跟着又是三个,他们的马车已经停下了,但是那些人在风雪中冲的太快,他们这边的人全部搭箭开弓,而那边的突厥人竟然全都悍不畏死,一个死了另一个接上,踏着同伴的尸体往前面冲,渐渐的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个男人奋勇地跑在最前面,叶天星手中的弩对准了他,扣动扳机,三箭齐发。箭矢的鸣啸声劈开风雪,流星一般向那男人射去。那男人竟然手一扬,仍过来一个雪团,然后仰面倒在雪地上,往前滑行。

箭矢射空,将后面奔跑的小兵射翻三个,有被突然倒下的人绊倒的,后面顿时人仰马翻,而那个男人却在雪地上一路滑行速度奇快。

叶天星眼眸微微一眯,又是三支箭射出去,那男人在这茫茫风雪中竟然能够听声辩位,猛地在雪地上一滚,闪身避开两支箭,而那避不开的一支,竟然在直起身的瞬间张口叼在了嘴里。

转瞬的功夫那男人已经到了近前,左耳上一个硕大的圆形耳环晃出一道亮光。手中乌沉的马刀挥出,一个龙灵卫的胸膛被劈开,鲜血四溅。

叶天星一把将小弩抛给了莫凡瑶,抽出长剑,飞身上前,整个人像炮弹一样砸向那个男人。

男人挥刀挡在身前,叶天星剑尖跟马刀相撞,火花四溅。

他向后跃开,同时左手打出一把飞针。

男人猛地跃开,同时脚在地上一扫,雪花飞溅,叶天星面前一片白色,完全失去了这男人的踪影。

“好功夫!”叶天星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下抛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径直往后面刺去。

茫茫风雪中,男人在剑尖落处现出身形。叶天星回身,一把握住剑柄,两人再次交手战斗在一起。

莫凡瑶和鸣蜩同时跃出马车,与此同时,对面一个矮胖的男人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真的有女人啊!竟然还是两个美女!”

然而他眼中猥琐的光芒还没有来得及在莫凡瑶和鸣蜩身上逡巡一圈,一个硕大的金黄身影利箭一个向他扑去,风雪中发出狮子一样的吼叫声。

哈虎大叫了一声,挥刀便看。谁知真金身形异常灵活,中途大爪子一把拍在一个突厥兵身上,将他推到了哈虎面前。正好撞在哈虎挥出的大刀上。

热血喷涌,溅了哈虎一头一脸。

天气奇寒,热血涌出,瞬间便冻成了冰渣了。哈虎一个激灵,待要再挥刀已经来不及了,被真金一下扑倒,一口要在握着马刀的右臂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响彻了雪原上空。

没有人上前来救援,但是却有数把刀同时砍向真金。

多桑骂道:“叫你惦记女人!”一面又两眼冒光,“好肥的一条狗!”仿佛此时眼前的这只金毛狗已经变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

真金身形灵活,一下将哈虎那微胖的身子拽了起来,猛力一甩,撞倒了一片人。

多桑此刻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这条狗,却不料背后一寒,一柄薄薄的剑刃已经到了身后。

他手里的刀回身后撩,将身后的剑挡开,刀剑相撞,溅起一溜火花,莫凡瑶飞身从他头顶掠过,剑锋横扫。多桑矮身躲过,却还是被削去了帽子和一片头发。

多桑眼中透露出凶残的光:“女人,等把他们都干掉了,就干死你!”

莫凡瑶气得俏脸通红,手中的剑光更甚,扫起雪花飞溅,宛如杨花。

第32章 血战

街上依旧喧闹吵嚷,她莫名又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家诊所的事情,那还是穆浩初陪她来的,结果在外面遇到了前来砸场子的老乔以及那时候被认定已经死了的乔舒。

不巧的是在外面遇到了叶子璇,跟着煽风点火,也算是机缘,救了乔舒一命。

这么一想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注意过叶子璇了,在督军府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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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阻击

马车跑得飞快,渐渐的有龙灵卫的士兵围拢过来,护在马车旁边,跟追上来的突厥兵厮杀。

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由远方潮水般涌来,叶天星长鞭一卷,将冲到近前的那个突厥将官扫下马背。戴着耳环的突厥将官在刚才的比拼中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凶狠,大声叫骂:“小子,今日必然叫你横尸在这儿!”

叶天星其实并不惧他,只是吃亏在他们的人数太少了,而且龙灵卫的人太不中用了,虽然龙灵卫的人功夫普遍要比突厥蛮子高好多,但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环境下,突厥兵两个杀一个,又悍不畏死,龙灵卫还是很难招架。

叶天星冷笑一声,长鞭一挥,再次扫向那个再次追上来的突厥将官:“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突厥将官竟然一把抓住了鞭头,想要借此跃上他们的马车。莫凡瑶转过小弩,对准他就是三箭。

突厥将官弯腰避过,手在地上一探,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团掷了过来。

叶天星鞭头一转,在半空中将雪团击碎。

突厥将官猛地在自己马上一按,那匹马原本是龙灵卫的,龙灵卫很多人死了,此时马匹被夺,虽然比不得漠北草原上的悍马,但是也颇为神骏,此时被那突厥将官一掌按在脊背上,脊背顿时塌了下去,委顿在地上,死了。

突厥将官飞身而起,一下落在了前面一个龙灵卫的马匹上。

那龙灵卫挥剑向他砍来,却只是挥到了半途手就软软地垂了下去,剑还死死地握在手里,刮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却原来是被突厥将官猛地从后面扭断了脖子。

突厥将官拎起那人就当做兵器往马车上砸过来,叶天星挥动鞭子,轻轻在那人身上一拨,四两拨千斤,那尸体转了一圈又飞回去。

突厥将官却没有接着再扔,而是用了跟刚才同样的手法在马背上一按,整个人便跃了起来,在空中一个凌空翻,竟然就攀到了他们的车篷顶上。

这马车虽然做得甚是结实,此时也是晃了一晃。

叶天星冷笑一声:“找死!”将长鞭往莫凡瑶怀里一塞,仗剑飞身上了车篷,一脚往那突厥将官身上踹去。

突厥将官挥动乌沉的马刀迎了上来,两人就在车篷顶上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风雪潇潇,叶天星一身黑色长袍身轻如燕,而突厥将官裹着灰色大氅大开大合,翻上扑下,恍若一直巨大的鹰。

他们两人在上面打斗,莫凡瑶和鸣蜩却并不去管,仿佛根本就没有她们什么事,他们只是注视着奔袭而来的突厥兵,将他们射死在箭下,或者斩于剑下。

身后的突厥大部队越来越近了,若是被他们追上,他们就将会被潮水淹没一样被碾成渣渣,

叶天星手掌再次发力,拼着挨那突厥将官一刀的危险,向着他拍出了一掌。

刀锋划过,割裂了黑袍,鲜血喷涌而出。叶天星浑不在意,仿佛那一刀是割在别人身上,用尽全力一掌拍出,结结实实地拍在那突厥将官的胸膛上,将他震飞出去。

突厥将官身在半空便口中鲜血狂喷,及至落地已经昏死了过去。然而突厥追杀的队伍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看他伤得怎样,有没有断气。

叶天星从车篷顶上飞身下来,冷哼了一声:“突厥人真特么冷漠!”因为刚才他的那一掌带来的反作用力,车篷顶上已经出现了裂缝。

因为叶天星逼退了刚才那个凶悍的突厥将官,现在追杀已经缓和了一些,而随着后面排山倒海的军队到来,他们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逃出去,必须逃出去!

“往东!去北雍关!”叶天星当机立断。

其实往东并不是北雍关的方向,他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行走了好几天,往东就是漠北的赤那部,不过叶天星估摸着这个时候若是阿泽卡到了漠北,前来出战的话,首先到的应该是赤那部,他们会和楚宇对突厥蛮子两面夹击,共同阻隔他们的侵扰。

所有人调转马头,往东面狂奔而去。

风雪漫漫,道阻且长,后面黑压压的军队如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刘轩在马车里挣扎着坐起来,哑着声音道:“少君,我出去带人引开追兵,你们快逃!”

“就你?”叶天星嗤之以鼻,眼珠子转了转,“这样,我下去设个伏,你们继续往全走!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叶天星裹上斗篷,一把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少君!”

“天星!”

莫凡瑶恨恨地一跺脚,丰富鸣蜩:“你们赶紧去北雍关搬救兵,我下去帮他!”

鸣蜩道:“还是我去吧?你有伤在身!”

莫凡瑶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刚才上来之后,叶天星已经给她上药包扎了。

鸣蜩沉吟了一下,将一包点心塞给她:“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莫凡瑶点点头,裹紧了斗篷跳下车去。

叶天星见她也跟着下来了,怒道:“你下来干什么?快跟他们走!别给我添乱!”

莫凡瑶道:“你杀你的敌,我杀我的敌,我死了你不用救我就是了!”

“你!”叶天星抚额,“好吧,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怕你添乱,是怕你抢了我的功!”

莫凡瑶一笑:“少废话,你准备怎么布置,快点吧!”

“快,滚些雪球,我们做成发射装置……”

“好!”

对于同在梅溪书院学习过的两人,虽然没有得到南浔皇后机关秘术的真传,但是总还是懂得一些的,做一些简单的机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同时他们还利用雪布置了阵法。而后叶天星道:“好了我们走得远一些再布置,这个阵法和机关够他们玩一会儿的了。”

莫凡瑶点头,两人踩着马蹄印子往前面奔去。

风雪渐渐小了一点,茫茫雪地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奔跑嬉笑,看上去不像是仓惶奔跑,倒像是在雪地里嬉闹。

……

……

第34章 失手被擒

月色轻移,树影婆娑。

梁木樨静静地倒吊在屋檐上,隐藏在黑暗里,宛如屋檐上原本就有的一块雕塑,目光却清透悠远,透过婆娑的树影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里。

一众手持火把的侍卫鱼贯出来,拿出宫殿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也不能说出完全黑暗,只是相对于火光映天来说的。

刚才她进的那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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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喜事

四更天,天还没有亮,西天的月色已经退去,整个天地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整个西戎王城一片静谧,两个人影正迅捷地奔走在西戎的街巷里,脚步轻盈,轻轻踏过积雪,沙沙作响。

突然,不知道哪一处宅子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奸又细,继而一片哭喊声腾起。

奔走的身影蓦然一顿,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四周逡巡了一圈,跟在其后的身影也停下来,似乎辨了辨方位,而后低沉的男声道:“没事,那个方向,应该是蓝格家。”

少女的声音有些柔软,在这寂寂寒夜听来让人心头一阵温暖,她说:“蓝格家?难道是蓝格公子死了?”

“要不要去看看?”少年带着几分好奇,眼里闪烁着感兴趣的光。

少女摇头:“不用了,办正事要紧,不然回头姑娘问起来不好交代。”

少年撇撇嘴:“姑娘也真是,自己去了王宫不让我们跟着。”

少女一笑,淡淡的灯影下风帽里唇角柔美:“没什么,我们分散行事目标小一点,而且效率快,你放心吧,姑娘不会有事的!”

少年嗯了一声,又向前疾步行去。

少女重新拢好风帽,跟着也消失在黑暗里……

……

天将明时,沉寂的西戎王宫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值守的内侍低声呵斥:“小声点,陛下到三更方睡!”

来人瞬时压低了声音:“蓝格家的公子去了……”

“哦。”内侍低低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来人瞪大了眼,似乎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一时间脸都有些涨红了,莫名看着那内侍。

内侍摆摆手:“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吗?好了好了,下去吧,我知道了,等会儿就跟陛下说!”

来人才松了一口气,向后退去,隐没在黑暗里。

……

原本漆黑的秀梧宫此时灯火大亮,几个漂亮的宫女手脚麻利地将东偏殿震碎的琉璃打扫干净,另有小内侍拿了新的琉璃来安上。

阿媛欢喜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挡也挡不住:“……你知道吗?刚刚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又带着些刚刚睡醒的慵懒,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事值得你半夜不睡觉?”

“天大的喜事!”阿媛兴奋地比划了一下手势,夸张的姿态引得外面打扫的几个宫女抿嘴笑。

周牧阳声音淡然:“天大的喜事与我何干?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难道不许出去,觉也不让睡了?”

他突然发脾气,平日骄纵的阿媛却并没有生气,嘻嘻笑道:“现在不是三更半夜了,已经快五更天了。而且这件事跟你当然有关啊,你知道么?我的未婚夫死了!”

周牧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的未婚夫死了你不是应该哭吗?怎么这么高兴?”

阿媛撇撇嘴:“谁说我要嫁给那个痨病鬼了?我要嫁的人是你啊!他不死我怎么能嫁给你?”

周牧阳哦了一声:“所以,是你害死他的?”

“当然不是!”阿媛脸上浮现着委屈:“我有那么坏么?……”

有的有的!不然怎么把他锁在这么那么久既不放人,也不刑讯?

周牧阳自问,若是阿媛落在他手上,他肯定是要拿她去谈判的,换几座城池,换一些牛羊马匹……总是好的,他绝不会把人锁在这里几个月什么都不做。

嗯,或许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至少他们给他吃了一种要,让他失去了记忆。

周牧阳脑中盘算着,目光就寒了几分,不过阿媛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根本没有注意,而是继续道:“……我像是那么坏的人么?你看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伤害过你是不是?”

这倒是事实,如果是周牧阳,他就做不到这样。

“所以,现在好了,你就乖乖地等着跟我成亲吧!”

看着少女欢喜地跑开,周牧阳嘴角皱了皱,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在他窗前倒下的影子。看身形那是个女孩子,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天光慢慢地变亮,又到了聋哑老头送饭的时间了,唯有这个时间他能获得片刻自由,其他时候即便是要如厕也只能在就近的恭桶里,实在是尴尬糟心。

等待着聋哑老头解开他的锁链,吃饭,喝水,如厕……

不过今日周牧阳在屋子里多走了两步,他走到了窗边隔着透明琉璃往外面看去,口中却喃喃道:“阿媛说今天很热闹啊?怎么一个人也瞧不见……”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老头又聋又哑了,但还是不敢大意。

周牧阳的手指按在了窗台上,那里有一条细细的裂缝,在裂缝里一针极细的针卡在里面,这也是刚才宫女们清理碎琉璃渣没有将之清理掉的原因。

这个位置是昨夜那个女孩子站的位置啊。

周牧阳眼眸深沉,将针夹在指缝里缓缓地走回床|上,请聋哑老头给他重新戴上锁链。

就在聋哑老头要给他的左手戴上铐链的时候,周牧阳忽然说:“哎呀,这是什么?”然后抬起手往老头的后颈伸去。

老头儿猝然转过头来,就见周牧阳手里举着一只蜘蛛。周牧阳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声音也如同和煦的春风:“老伯,原来你听得见啊!”

老头儿抬眼瞪他,周牧阳再次笑了笑:“听得见也没有什么用啊,你又不能说话,我还是闷死了,没有人跟我说话。”

他一边说话,左手却忽然一动,抬了起来,猛地一掌拍在了老头儿的脖子里。

啪的一声响,老头儿应声而倒。

周牧阳看看手里的针,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头儿,叹了口气:“我刚才手没还动你就转头啦,你演得太过啦!”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将老头儿拎起来,扒下衣服换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将老头儿如法炮制锁到床上,拖被子给他盖上。

“咳咳,老伯,委屈了你啊,虽然你没啥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把我困在这里这么久也有你的功劳啊,帮凶啊!”

少年嘀咕了两句,拿起老头儿的帽子,嫌弃地拍了拍,戴到了自己的头上。佝偻着腰,端着餐盘出去了。

第36章 就是她了

风呼呼地刮过长街,吹起蓝格府门前的白灯笼摇摇晃晃。

蓝格府门前停了数十辆马车,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蓝格在西戎是一个大户,不光是以为蓝格家主是西戎的一个异姓王,也因为蓝格家掌握着兵权,蓝格家世代出武将,光是在军中的就有子弟几十人。

别看这个数字小,要知道西戎是个小国,兵力也不过一二十万,而这几十个蓝格家族的子弟全都是率领一军的领军将才。

所以说在西戎,就算是王室也不敢轻易得罪蓝格家,这也就是西戎王要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给蓝格家的小公子的理由。

奈何这个蓝格小公子得了怪病,拖了这么久竟然一命呜呼了,西戎王不禁暗自庆幸。

不过庆幸归庆幸,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作为一国之王虽然不用去吊唁,但还是让四王爷带着阿媛公主去了。

并且叱令阿媛:“把你的高兴收起来,就算是装也要给我装出悲伤的样子来!挤也要给我挤出眼泪来!”

阿媛自然没有挤眼泪,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回委屈自己哭呢?就算是要哭,那也是喜极而泣!

所以阿媛早早的就用帕子沾了番椒水,等到了蓝格家的时候,看见众人都伏地痛哭,她赶紧拿出帕子来擦眼睛,这一擦辣得她几乎跳脚,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睛很快就又红又肿了。

四王爷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好吧?”

阿媛嘶嘶吸气,哭得一抽一抽的:“蓝格哥哥!蓝格哥哥!”

在场的好几个蓝格家的哥哥,也不知道她在哭哪一个,大家虽然都在悲伤,但是知道这个公主从小就刁蛮任性,而且听说还从楚宇带了个男宠回来,是绝对不可能在蓝格小公子死了之后表现得这么伤心的。

但是这时候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看见她这样嚎啕大哭却也没有失了礼数,至少面子上十分好看。

蓝格家主出来亲自见了他们:“四王爷!想不要犬子能得公主殿下一片真心,犬子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四王爷声音低沉道:“蓝格大人请节哀,公主原本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择日嫁过来呢,可是现在……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哼,你们还想要堂堂一国公主冲喜?做梦!你们有那个福分么?

蓝格家主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四王爷又道:“公主一片真心,虽然现在不能成婚了,但是公主不忍蓝格公子在地下一人孤独,特意寻了一个美女来,将她嫁给蓝格小公子,也好在地下照顾他!”

蓝格家主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从哪里找了个死女人来胡乱嫁到我们家?”

阿媛闻言向这边看来,叫了一声:“蓝格伯伯……”可是她眼泪停不下来,这时候竟然因为辣得真在哭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四王爷摇了摇头,说道:“蓝格家主请先不要生气,我把人带来了,就在马车上,家主可要来一看?”

蓝格家主唇角抽了抽:“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四王爷冷笑了一下:“我西戎王室想要几个美女还不成问题,不是我说话吹捧小公子,在我们西戎多的是女子愿意为小公子殉情,我怎么会找个死人来?”说道这里他压低了声音,神秘道,“这个女子身份尊贵,配小公子绰绰有余。”

说罢在蓝格家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蓝格家主初时并不觉得什么,听到最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当真?”

“昨天金殿上家主也在场,是不是真的一看便知!”

蓝格家主点点头:“好,我随你去看看!”

昨天梁木樨在金殿上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后来留下来用了宴会。只是当时蓝格家主宴会的时候并没有参加,而是回来看小公子了。

这个蓝格小公子是他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最聪明的,现在就这样死了,让他如何不心痛?

四王爷领着蓝格家主走到了一重院子里,这是一处偏僻的院落,原本是安排客人休息的地方,但是四王爷和公主身份尊贵,在他们来了之后这里就被隔绝了,现在外面有重重侍卫把手,苍蝇也飞不进来半只。

四王爷领着蓝格家主进了里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躺在暖榻上,身上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嫁衣,面容略显苍白却难掩绝世风华,尽管闭着眼睛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眼波流转时的昳丽。

蓝格家主只看了一眼,便让面前这个女孩子跟昨天金殿上那个福宁公主重合了起来。

是她!

哼哼,王室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要让他们蓝格家来背这个黑锅吗?

到时候大承来兴师问罪怎么办?现在他们已经得罪了楚宇,难道还要得罪大承吗?

他伸手摸了摸暖榻上女孩子的面颊,触手温润,果然是活的!

“真是好看呢!”

四王爷笑道:“是啊,不然一般的庸脂俗粉怎么敢往家主面前带?”

“也是,确实配得上儒儿了,不过大承使臣那边你们要如何交待?”

四王爷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他们的公主晚上睡觉睡得不见了,应该他们着急才对啊!就算他们真的来兴师问罪,难道还敢把我们怎么了?这是我们西戎,跟他们大承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呢!他们能奈我何?”

嘿!还真是个无赖!

四王爷道:“让她跟小公子一起入葬了,谁会想到呢!到时候都埋了,他们还能开棺挖出来不成?”

蓝格家主点头:“四王爷说得不错!”也是真心爱儿子,他立刻就决定,就是这个公主了,别的人没有配得上他儿子的!

就算是阿媛,在相貌上也比这个福宁公主差多了,以前觉得阿媛好,是因为身份地位,现在既然阿媛不愿意,又想要送这个人情,那么他们何不接受了呢?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大承如果要兴师问罪,只会找王室问罪,只会找他们的王,还找不到他们蓝格家!

就算大承派军队来,那么,打回去就好了!

第37章 探路、猜疑

风雪满满,突厥的铁甲像一条黑龙一般滚过茫茫雪原,愤怒地向前面冲去,前面没多远就是漠北人的地界,如今他们除了抢楚宇,还抢漠北。

今日竟然有人袭杀了他们一个小分队,还逃了!不可容忍!

虽然沿途也看到好多楚宇人的尸体,但是他们堂堂的沙漠之狼,怎么能够允许别人到他们的土地上杀了人还全身而退呢?

誓要将他们狙杀在屠刀之下,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突然之间,前方血肉横飞,喷涌而出的鲜血宛如下了一场血雨,喷洒在茫茫雪原上,将地上的积雪尽数染成了红色。

前方两座雪山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丝线,像是绊马索,但是这绊马索委实系得太高了,高到了马匹正常通过了,而马上的人却在急速下来不及闪避,被拦腰截断,肠肠肚肚混合着血雨洒落在地上,又被后面来不及刹住的马匹踏烂。

这是大军在急速前进,后面的人纵然已经看见了,但情急之下还是停不住,于是有更多的人被拦腰截断,滚尸于马下。有骑术好的人,顿时侧身倒挂在马下奔跑过去,谁知刚跑过去又遇到一道绊马索,这次连带着马匹一起截断摔倒。

摔在地上被马踩到的突厥将官们愤恨地看着前面飞奔过去的马匹,死不瞑目。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好那些马过去的时候就好好的,轮到他们过来了就被绊住?

大军就此停滞下来,再不敢前进一步。

“大汗……”

须发花白、面容精瘦的突厥可汗横刀马上:“派百人小队去前面查看!”

“是!”

“父汗,阿蛮愿领百人队去查看!”可汗马旁一个裹着兽皮的少女请命。

“去吧!”突厥可汗看也没有看少女一眼,只吩咐:“速速回来!”

“是!”

突厥可汗姬妾众多,子女也众多,甚至有很多王公大臣的妻妾都给突厥可汗生下了子女,突厥可汗更是随意地将自己的侍妾、女儿赐予手下的将士们。是以,子女们想要在他这里留下印象十分困难,必须要表现突出。

这个阿蛮不知道是突厥可汗的第一百多少个女儿,但是她从小被丢弃在狼群里,由狼王养大,十分悍勇,不但能够控制狼群,更能够生撕猛虎。

所以在多到数不清的子女中,突厥可汗最喜欢这个女儿,时常带在身边,几次遇到危险都是阿蛮护在他左右。所以这次阿蛮说要去探查,突厥可汗想也不想就答应。

人总是会产生依赖性,因为阿蛮的勇敢果决、功夫又好,突厥可汗便觉得她无所不能,然而这一次他估计错了。

阿蛮带着一百人往前面去探查,走着走着,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件事看上去十分不可思议,然而它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阿蛮带着一百人的探查队走在前方的风雪里,走在所有突厥将士们和突厥可汗的眼皮子底下,然后他们走着走着,就这样消失了。

突厥人一贯地悍不畏死,此时等了半天探查的小分队还没有回来,突厥可汗再次命令:“查合,你带领二百人再去查探!”

“是!”

这一次查合很快就探查回来了,前来回话:“可汗,前面只有散乱的马蹄印,并没有人,我怀疑阿蛮他们遇袭了。”

“哦?可是发现了什么。”

查合摇头:“并没有,看痕迹像是阿蛮他们离开了。”

“离开了?”突厥可汗挑了挑眉,“他们怎么会离开?难道是发现了目标,想要吃独食?”

查合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狼多肉少,谁不想多吃一口肉?”

他们今天一路追踪过来,除了发现了很多死了的突厥兵还有楚宇的士兵就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和几十个护卫逃走了,然而追到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埋伏,现在阿蛮借着探查竟然独自往前面吃独食去了。

可恨!

突厥可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难怪她要亲自去呢!这个贱|种!”这个时候他浑然忘了阿蛮是他的种。

“走!去把那贱|种抓回来,碎尸万段!”

“噢噢~!”突厥将士们扬起马鞭怪叫着往前冲去。

此时阿蛮已经跑到了十里之外里,十里路在雪原上并不算什么,然而越跑她觉得越不对劲,明明是走的回头的路,怎么会还没有看到父汗他们呢?

她终于勒马停下来:“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一个突厥兵赶上来:“不可能啊!我们刚刚明明调转了马头就回去了。”

他们常年生活在茫茫戈壁、沙漠以及雪原上,具有天生的方向感,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出错的,更何况阿蛮还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具有狼的天性,对方向感特别敏锐。

阿蛮摇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我们没有遇到他们呢?”

突厥兵道:“难道他们已经抓到了人,或者抛下我们自己跑了!”现在突厥人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毕竟在他们身后还有那么多楚宇兵的尸体,就算他们不吃自己人,但是楚宇人在他们看来跟牲口也没有什么区别。

阿蛮的眼眸微微眯起:“他们让我们来探路,却又一脚把我们踢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蛮,你说得对!老可汗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所以最苦最累的活都交给我们,却从来也不给我们好的吃!”

阿蛮点点头,咬牙道:“我们杀回去!”

“杀回去!杀回去!”士兵们轰然应声。

阿蛮竖起一只手阻止大家:“等等,我们先不要靠近他们,等到晚上……”

“是!”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突厥兵都是知道她的本事的,等到晚上阿蛮必然是要用狼群来对付他们,大家都轰然应是。

现在敌众我寡,只有这个办法最可行了。

阿蛮又道:“我们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辆马车!”

众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只要找到了那辆楚宇人的马车,就能够补充能量了,楚宇人的马车上一定有吃的。

想到这里,更多的人使劲儿吞咽着口水。

第38章 过夜

天色渐渐暗下来,行走在雪地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都各自身形踉跄,互相惨扶着往前面走。在他们身后是跟着一匹突厥战马。

此时,叶天星身上还背着两个马腿。

天黑时分,两人终于在雪山里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

这山洞的洞口已经被积雪堵上了,不过因为有真金在,硬是用爪子扒拉开了。叶天星见真金扒出一个山洞,也跟过去挖,很快就把洞口挖出来了。

一路上做了很多陷阱,莫凡瑶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原本一直奔走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一停下来便觉得伤口一阵一阵的疼,浑身发冷,她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在雪地上,真金跑过了挨着她给她取暖。

“你把山洞里清理一下,我去找些柴火来,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凑合……”叶天星扒出了洞口,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转过头来道。

身后的女孩子挨着大石头,就地坐在雪地上,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冻得乌青。

叶天星吓了一大跳:“莫凡瑶!莫凡瑶!你不能在这里睡,会冻死的!”

莫凡瑶动了动,又往真金身边靠了靠,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麻烦!”叶天星咕哝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走过去,半扶起莫凡瑶,将药丸塞到她嘴里:“吞下去,吞下去,听见没有!”他逮着莫凡瑶的身体摇晃。

“咳咳——”莫凡瑶咳嗽了一声,一下将药丸咳了出来,叶天星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又再次塞到她嘴里,命令她:“吞下去!不想死就吞下去!听见没有!”

莫凡瑶嗯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果然听话的将药丸吞了下去,喃喃道:“我好累,你先不要吵。”

叶天星神色缓和下来,将她放下来,交待真金照看她,自己去附近捡柴火了。

不多时,叶天星捡了一大捧柴火回来,这些枯枝多半埋在雪下,并不特别干,燃烧起来也会有烟。

叶天星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又拿着燃烧的木条将山洞里薰了一遍,简单打扫了一下,这才出来将莫凡瑶扶了进去,让她坐在火堆旁,奖她的伤处解开来看。

这么长时间的奔忙,果然伤口又崩裂了,叶天星给她上药重新包扎起来,然后将刚才割下来的马腿拿出来烤。

莫凡瑶看着他的斗篷上凝结的血,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不碍事,我刚才已经上了药了。”

“还是包扎一下吧,你这样一动就流血,万一突厥兵追上来怎么办?”

“好。”叶天星没有坚持,将斗篷解了下来。他伤在肩上,自己没法包扎。

莫凡瑶从自己裙子上撕下来一块布条,小心地将他的衣服挑开,衣服黏在了肉上,要清理又是撕裂一样的疼。叶天星皱了皱眉:“你到底会不会啊?”

“哎呀,你别动!”莫凡瑶拿出帕子,去外面包了一把雪,回来在火边烤化了给他擦拭伤口,这样衣服就好剥离多了,清洗也没那么疼了。

叶天星坐着没动,一边拿着马腿放在火上烤,一边任由她包扎伤口。

包扎完了伤口,莫凡瑶将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袱拿出来,里面是一些软糕点,入口即化,他们一路上都带着防止没有食物吃的时候好垫肚子。

她跳下车之前鸣蜩将这个包裹塞给了她。

“我们先吃这个。”她将糕点凑在火堆上烘热了,递了一块给叶天星,有烘了一块给真金,然后才自己吃。

叶天星饶有兴趣地看着真金吃糕点;“狗竟然吃这个?”

“真金是一条好狗!真金是不是?”她伸手给真金顺了顺毛,真金将头往旁边一偏,理也不理她。

叶天星哈哈笑,莫凡瑶抬手打他,一动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嘶嘶吸气。

片刻之后马腿传来焦香味,叶天星将外面焦糊的部分用刀割下来,然后将里面的肉片成一片一片的,递给莫凡瑶。

没有任何调料的马肉自然是十分难吃,虽然叶天星烤得很用心,还是难以入口。莫凡瑶吃了一口差点吐了,然后扬了扬手里的点心:“我还是吃这个吧。”

叶天星又将肉扔给真金,一边道:“挑三拣四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又对真金道,“你要是也不迟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一边自己将马肉塞进嘴里,一边抱怨:“好难吃啊,要是暖暖在就好了!”

莫凡瑶似乎在专注地吃手上的点心,不说话,然后不动声色的将点心举到他面前:“要不要吃?”

“不要!”

“随便!”

叶天星一边抱怨一边吃了半条马腿,还有另外半条进了真金的肚子里。真金只要能填饱肚子,倒也不挑。

“真金啊,你果然是条好狗,今天晚上跟我睡了!”叶天星也伸手给真金顺毛,真金又把头扭开了。

这次轮到莫凡瑶哈哈大笑。

吃了饭,叶天星将柴火堆挪到了洞口,然后将斗篷在刚才燃过火堆的地方铺开,将真金搂住躺了上去。

莫凡瑶看了看又转头去看火堆:“火堆放在洞口会不会被人看见?”

“你傻啊!放在洞口才能阻挡野兽啊,若是放在洞里,别人要看见也照样看见。”

那倒是。

莫凡瑶点了点头,继续坐在火堆旁。

“喂,你不是累了吗?快来睡啊!”

莫凡瑶道:“你自己睡吧,我在这里靠着就好了。”

叶天星撇撇嘴,咕哝道:“快来睡吧,你不累吗?有真金在呢,我能把你怎么样?”

莫凡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不过叶天星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便也在真金的另一边躺下来,又将自己的斗篷当被子盖在上面,两人一狗相拥而眠。

真金很享受的眯住了眼睛。

莫凡瑶刚才很累,现在躺下来,又跟叶天星躺在一起,反倒睡不着了,她将真金搂得紧了点取暖,便听到了叶天星绵长匀净的呼吸传来。

莫凡瑶唇角微微翘起,也跟着闭上眼睛。

有真金在呢,她不怕,而且就算叶天星睡着了,他也能够在第一时间预知危险。

第39章 与子同棺

寒风吹过厅堂,守灵的小厮揉了揉眼睛,试图赶跑浓重的瞌睡,起身再次往长明灯里添了灯油,忽然后脖颈一凉,小厮软软地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后的黑影一把接住他,看了看手里的针,喃喃自语:“真好用呢!”

周牧阳扶起小厮,让他靠在棺木上。

厅堂里放着两具棺木,具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随着咔咔的轻微声响,周牧阳抬手推开一具,里面露出一具男子干瘦的尸体来,脸颊深陷,高突的颧骨上擦着胭脂,使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还活着一样。

随葬的宝贝倒是不少,琳琳琅琅在尸体的四周塞得满满当当。

周牧阳整个人都笼在黑色斗篷里,低低骂了声晦气,又抬手将棺材合上,看也没有看那些珠宝一眼。

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阿媛也没有来看过他,不过他在大街上听见别人说蓝格家的公子要娶个新娘子冥婚便觉得很不对劲,莫名就想到了那天窗外出现的姑娘。

她到底是谁?被带去了哪里?

出现在他窗外,而且还留给了他这样一根针,他有种感觉,那女孩一定是来救他的。

不管怎样,都是自己人,总不能任她不明不白的死了。

厅堂里的风吹得烛火晃了晃,周牧阳侧滑一步,到了另一具棺木前,再次抬手缓缓将棺材盖推开。

光亮一点一点漏进棺材里,露出里面的青丝乌黑,云鬓上赤金的凤冠。

火光并不明亮,但是随着棺材推开,露出里面女孩子的脸,面容娇嫩,栩栩如生,在微弱的火光下迸发出一种璀璨夺目的娇艳来。

美得令人窒息。

周牧阳却是真的窒息了,在看到这个少女的一瞬间他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完全无法呼吸,一阵刺骨的凉意从尾椎一点点爬上来,令他头皮发麻,手脚发抖,他甚至不敢去探一下这个女孩还有没有呼吸了。

棺材缓缓打开,里面的少女就像睡着了一样,穿着大红嫁衣,映得脸颊娇嫩,双手交叠在腹部,姿态娴雅。

冷风吹得烛火一晃,周牧阳这才感觉自己能动了,可是为什么脸上一片冰凉,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竟然有水……

嗯?哪里的水?

呆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怎么竟然流泪了?

怎么一见到这个少女竟然有种锥心刺骨不能呼吸的感觉?

是因为她死了吗?

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啊,况且这个死得这么漂亮,比起那些战场上缺胳膊少腿的要好上许多了啊。

是这少女太美了?他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啊……

周牧阳觉得自己哭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刚才那一瞬却似乎控制不住。

罢了罢了,总是一个美人死了,流几滴眼泪,权当悼念她吧。

此时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少女脸上,初时还没有觉出什么,待看到靠坐在棺木旁的小厮的时候,突然惊觉,不对啊,这个少女面容柔和,线条优美,不像是西戎人这样深目高鼻啊,这少女竟然跟自己一样是楚宇人?

既然是楚宇人,怎么能够留在西戎,还跟西戎的男人成婚?不成体统!无论怎样总要把这女孩带回楚宇安葬!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怎么能客死他乡?

嗯,就是这样!

周牧阳探手弯腰,要从棺木中将这少女的尸体给捞出来,陡然耳朵一动,外面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两人说话的声音。

“……那边果然闹起来了。”

“他们再闹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知道人在我们这里?”

“也是,等待下了葬他们再来找就迟了……”

……

脚步声渐近,周牧阳不及细想,伸手在棺沿上一按,整个人飞身而起,落进了棺木中。小心地将少女的尸体往一边挪了挪,自己在她身侧躺下,万幸这个少女的棺椁之中空荡荡的,没有放什么随葬的珠宝,要不然连躺的地方都没有。

棺材盖缓缓在头顶合上,光亮一点一点消失。周牧阳觉得自己还真是荒唐,怎么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一个漂亮女尸体同棺了。

恋尸癖什么的,说出去要笑掉别人大牙了。

棺材刚刚合上,两个人就进来了,像是巡夜的,看见小厮靠在棺木上,抬脚踢了踢:“哎,怎么在这里睡了?快起来烧纸!”

“小心家主知道了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小厮诺诺应是,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烧纸,等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不由抱怨:“守灵守灵,不是大家一起守的吗?怎么现在大家都去休息了,就我一个人守呢?”

周牧阳知道此时肯定出不去了,吓坏了那个小厮没什么,但是这小子一定会闹出众人皆知的动静来,到时候他自己能跑,却是带不走这少女了。

想到这里,他转了转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刚才一直侧着身,没有注意,现在躺着,竟然看到棺材盖上有细小的光亮照进来,周牧阳心里一跳,抬手去摸。

内壁上刷了厚厚的桐油,一片光滑,看不出来什么。这些小孔看上去像是一个莲花的图案,但是在棺材盖上雕花不需要把盖子凿穿吧?而且里面的尸体也不需要光亮啊?那么留这些小孔做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里面的空气倒是新鲜。

空气?!

周牧阳心头狂跳起来,抬手往身旁的女孩鼻端探去,一时慌乱碰到了少女的脸颊,触手微凉,但是——

软软的,很有弹性,柔柔腻腻,手感很好。

周牧阳莫名心中悸动了一下,微微侧身,借着棺材顶上小孔透进来的光亮,能够看到少女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覆盖在眼睑上。

周牧阳伸手到她鼻端,有轻轻软软的热气喷在手指上,他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

活的!竟然是活的!

他们竟然用活人来冥婚?!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子还是楚宇人!

可恨!太可恨的!

这些西戎败类,把他们楚宇都当成了什么?!

周牧阳手指捏得咔咔响,正想要推开棺材盖跳出去,突然有一阵吵闹声传来,脚步匆匆。

……

……

第40章 黑暗里最幸福的时光

浓烈的黑暗中吵闹声震得头疼,很近又很远。

梁木樨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力睁开眼睛,果然很黑,唯有上方一些细小的孔里透出光亮来。

这是什么地方?

她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便立刻被人握紧。

梁木樨头皮一麻,所有的意识立刻集中到手指上。

她身边还有别的人,此时正握着她的手。梁木樨缓缓地转过头去,微弱的光线下,一个人侧躺着,对她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嘘——”

啊——

难怪觉得身边的人气息这么熟悉,原来——

梁木樨心头一惊,接着狂喜像浪潮一样汹涌而来,她忍不住脱口道:“熠哥哥……”

身侧的周牧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睁大眼睛瞪着她,然后缓缓地轻声问:“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你认识我?”

这一刻,外面嘈杂的声音全部远去,在她面前,只剩了他;在他面前,也只剩了她。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听,又夹杂着欣喜和担忧,她慢慢开口:“熠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木樨啊,暖暖,你还记得吗?”她说着话,人也跟着翻转过来,抬手抚上他的脸,喃喃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

两人鼻息相闻,面前的女孩吐气如兰,周牧阳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个女孩子不像阿媛那样,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仿佛一触碰就会破碎一般。虽然光线昏暗,但先前那美丽的容颜还停留在脑海里,她微凉柔软的指尖落在脸颊上,带着酥酥的麻痒。

周牧阳心中一动,右手握着她的左手,分开指缝穿了进去,十指交扣,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少女的手。

“熠哥哥……”少女甜甜柔柔的声音让他差点失控。

周牧阳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放在脸颊上的手指,轻声道:“乖!”

少女果然就不说话了,冲他甜甜一笑,然后又靠近了他一点,将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在他耳边用气声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周牧阳勉力稳住心神,答道:“在棺材里。”

“啊……”少女身在耳边倒抽了一口气,似乎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

梁木樨确实是在听外面的动静,有哭声、有唢呐声、以及人的说话声,嘈杂无比。

紧接着棺材上传来砰砰的敲打声,震得头疼无比。周牧阳一把搂过她,捂着她的耳朵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别怕!别怕!”

梁木樨并没有怕,只是心中着急,她现在反应过来了:“他们把棺材钉死了我们怎么出去?”

“别怕,我有办法。”

……

……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处山洞里,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山洞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叶天星在黑暗中睁开眼,听见外面凄厉的狼嚎此起彼伏,而身边的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少女缩成了一团,冷得瑟瑟发抖。

叶天星探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果不其然,触手火烫。他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一个小瓷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颗药了。其余的药,下马车的时候匆忙,都丢在马车上了。

他挪过去,将少女扶起来,捏开她的嘴,将药塞过去,低声命令:“吞下去!”

“嗯……”莫凡瑶鼻音哼哼了一声,似乎很难受。

叶天星威胁道:“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少女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低声道:“你走吧,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还有意识,就还有救。

叶天星心头一喜,却没好气地道:“你既然知道就赶紧吃药,免得拖累我!”

莫凡瑶嗓子疼得很,不想说话,但还是艰难地将嘴里的那颗药丸吞了下去。药丸的糖衣已经化尽,苦味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引得莫凡瑶一阵反胃,张口就想吐。

“不许吐!”陡然嘴唇一凉,微凉柔软的东西贴上来。

莫凡瑶下意识地就忘记了要吐,脑子里还有些糊,禁不住张口咬住。

“嗯——”男人闷哼了一声,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莫凡瑶脑子里一激灵,陡然张大了眼睛,就看见一团黑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叶天星闷闷的声音含糊道:“你还要咬到什么时候?”

嗯?莫凡瑶一愣,松开了口,却伸舌头舔了舔,凉凉的感觉真好。

男人似乎呼吸又紧了几分,却还是跟她拉开了一段距离,莫凡瑶意犹未尽地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头顶上传来叶天星的声音:“你嘴巴苦死了。”

嘴巴苦死了?他怎么知道?

“你、你……亲了我?”莫凡瑶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后悔无比,叶天星这个人最是要面子,他做了却是不让被人说的,现在自己说了让他丢了脸,以后他都不会亲自己了。

莫凡瑶心中怅然,转瞬又欣喜若狂。他亲了我?他居然亲了我!

叶天星不吱声,过了片刻闷闷地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亲你?是你咬了我!”

“啊?”莫凡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我、我咬你了?我咬你哪儿了?”

幸好现在天黑了,看不见他脸红,叶天星一阵庆幸,咳嗽了一声问:“你好点儿了吗?”

“嗯,好像好……”话没说完就见一个黑影猛然窜进山洞,向他们扑过来,幽绿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凶光。

叶天星一抬手,嗡的一声轻鸣,长剑流星一样掷出去,那双眼睛瞬间顿住,摔落在地上。

叶天星一把将莫凡瑶拉起来:“这里不能呆了,快走!”拔出长剑迈出山洞。

莫凡瑶将自己的斗篷裹好,又将叶天星的斗篷捡起来拍了拍,拿过去给他裹上。

寒风吹在脸上,瑟瑟生疼,外面不光有夜风的怒号声,还有野兽的嘶吼。空气中飘动着浓烈的血腥味,叶天星在前面回身拉了她一把:“小心脚下!”

莫凡瑶这才看清,地上满是饿狼的尸体,残肢断骸,血流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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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古怪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大,有人吆喝着:“升棺(升官谐音)!”

梁木樨在黑暗中啐了一口,想不到西戎人也这么迷信。

便有人将棺木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

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以及响亮的嚎哭声、爆竹声,棺木一路往外面去,更亮的光线从小孔中透进来,梁木樨这才看清了身旁的少年。

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衣服,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这些天不见反倒比以往胖了一点。

梁木樨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顽皮地一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周牧阳看着她道:“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吧?我被他们软禁了,他们给我的饭菜里下了药,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梁木樨点点头:“没关系,你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那样正好,不用提三年契约的事情了。

一路上都是嘈杂的声音,像是在走街串巷,周牧阳问她:“你是来找我的?”

梁木樨点点头,头上的装饰太重了,她懊恼地拽了拽,似乎想要将那沉重的凤冠拽掉。然后冲他笑笑:“我们是来找你的。”

“你们?还有其他人!”

“嗯,还有天星师兄他们,不过他们往突厥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怎么样的叶天星此时正在寒冷的山林里,莫名鼻子一痒,强忍着揉了揉才没有打喷嚏。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过浓烈,而他们脚下到处都是饿狼的尸体,不远处,一只小狮子一样的大狗口中呜咽着,发出威胁声,一面跟狼群对峙着。

叶天星抬起小弩,将它前面的三头狼射翻在地。

真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甩动着大头,将粘粘在上面的血甩掉。

叶天星带着莫凡瑶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真金跟在后面,刚跑了一段就听见后面嗖嗖的响声,是箭划过夜空的声音。

叶天星耳朵动了动,感觉到箭不是往他们这边射过来的,他带着莫凡瑶继续往前面跑,走了一阵突然身后一顿,莫凡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叶天星赶紧去扶,然后雪地上太滑,他们又是下坡之势,非但没有扶起来,反而连他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两个人抱在一起往山下滚去。

真金跟在旁边撒欢一样跑动……

空中的箭矢还在飞,莫凡瑶道:“是他们追上来了?”

叶天星将她紧紧护在身前:“不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莫凡瑶被他带着往下面滚,突然胸口一阵闷痛,撞到了叶天星胸口上,而身前的男人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雪光下天并没有那么黑,而是透着淡淡的晕黄。

莫凡瑶吓了一跳,忙道:“你怎么样了?”

“你压着我了……”叶天星又接连咳了数声。

“哦,我、我不是故意的。”莫凡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现在好点了吗?”

“嗯,你先扶我起来。”

“哦。”莫凡瑶没有扶他,手反而往他怀中探去。

叶天星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干什么呢?”

“找药啊,你的药呢?都放到哪里去了?”

“别摸了,没有了。”

“啊?怎么会没有了,你不是带了好多药吗?”莫凡瑶顿时就慌了,没有药了吗?这可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叶天星都吐血了啊,他伤得很重啊。

叶天星有咳嗽了两声:“都忘在车上了。没事,你先扶我起来,死不了!”

莫凡瑶这才想起来手还被他抓在手里,脸上一红,赶紧将手抽回来,依言将叶天星扶起来。

刚刚站定,真金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出去,发出狂吠声。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真金是一只凶猛的狗,平常很少听见它叫,但是这时候它却疯狂的冲了出去,并且发出吠叫声……

……

此时躺在棺椁之内的梁木樨也听到一阵熟悉的狗叫声,她眼睛一亮,欣喜地看向周牧阳:“你听见了吗?”

“什么?”

“是白银,是白银的叫声!”

“白银?”周牧阳皱眉想了想,“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心头发凉,现在他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是关于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事,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他们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他明明还记得自己是楚宇的熠王,甚至还记得自己来边关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赶走叩边的突厥人,怎么现在只要是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事,他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梁木樨看着他皱眉,伸手将他眉头抚平:“你想不起来没关系啊,我以后慢慢给你讲。白银是一条狗啊,你看见了就会喜欢它的,你听到它的叫声了吗?”

外面,街上人声鼎沸,却全都避让在一旁,让出中间一条路,因为今天蓝格家的小公子出殡。

莺时和苏澜带着白银也站在了街旁,苏澜看着街道中央一行人抬着两具棺木往前走,奇道:“怎么?他们家死了两个人吗?怎么还抬着两个棺材?”

莺时道:“我听说他们给这个蓝格家的小公子娶了一个冥婚的妻子,所以要一起安葬。”

苏澜呸了一口:“死都死了,还娶什么妻?西戎人真是会作怪!”

他这一声引得四周的西戎人都纷纷怒目看过来,苏澜顿时瞪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啊!”

莺时拉了他一把:“算了,别管他们了,找姑娘要紧!”

苏澜这才哼了一声,骂道:“死人多作怪!”

莺时觉得头发,拉着他就要离去,白银就在这个时候猛地挣开了她的手,冲上前去,冲着后面的一口棺木大叫起来,疯了一样。

那些抬棺木的人眼看着一只小狮子一样的大狗冲上来,吓得一顿,差点儿摔在地上,连忙将棺木抬稳。

那边有管事上前来,举着棒子就向白银砸去:“这是谁家的疯狗!滚!”

白银身手灵活,又岂能被他砸到,向后一跃便跳开去,跟着又往前冲,冲着那口棺木大声叫。

莺时神色一肃:“白银平常不会这样的,这口棺木必然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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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圈套

这口棺材自然有古怪,不过这是蓝格家的棺材,便是西戎王也要给三分面子,谁敢动一下!

在西戎没有人敢动蓝格家的棺材,但是莺时和苏澜不是西戎人,根本就无惧于他们的威胁,此时带着楚宇两百五十龙灵卫将蓝格将的送葬队伍拦了下来,要求检查后面那口棺材。

现在莺时已经能够肯定梁木樨就在那口棺材里了,因为人的眼睛或许会骗人,但是白银不会骗人,如果里面不是梁木樨或者跟梁木樨有关的人,它是不会这么疯狂的!

“大承的使臣,拦着我们出殡的队伍意欲何为?”

苏澜握剑在手,冷声道:“我们怀疑你们劫持了我们的公主,私藏在棺木内,请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哼,笑话!棺材里自然是我蓝格家的小公子,难道我们为了你们一个公主竟然咒自己的家的小公子死?”

“休要掰扯!”苏澜声音发寒,“我们要检查的不是你们小公子的棺木,是后面那具陪葬的棺木!”

“哼,那是我们小公子的新婚妻子,岂容尔等玷辱!”

苏澜还要说什么,莺时道:“如果我们今天非要看呢?”

“凭什么?”

“就凭我家的狗认出了棺材里面的人!”

蓝格家的老爷冷笑了一声:“那条狗,明明是条疯狗……”他话未说完,苏澜已经锵啷一声拔出了宝剑,顿时寒光闪闪,指向了这个老爷。

“锵啷,锵啷——”

场中响起了数十声刀剑出鞘的声音,蓝格家的送葬队伍里人人刀剑出鞘,而苏澜身后站着的龙灵卫也齐齐刀剑出鞘。

两方人马对峙,一场大战在即。

……

“驾——”

一群人策马狂奔在西戎大街上,路人纷纷避让,有闪避不及的儿童当街吓得哇哇大哭,当头马上的红衣少女长鞭一卷,便将那孩童扫开,孩子跌趴在路上,鲜血长流,那一行人却已经快马扬长而去了。

有路人将孩子扶起来:“这是谁家孩子啊,大人照看好啊!”

“哎呀,我的儿啊……”一个妇人大哭着跑过来将孩子搂进怀里。

有人抱怨:“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在大街上纵马狂奔啊?踩到人家孩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能活命就已经是不错了,这可是阿媛公主!”说着伸手指了指上面。

“啧啧……”后面的话也跟着吞下了。

人群渐渐散去,再没有人议论了。

阿媛一路狂奔着追上了蓝格家出殡的队伍,远远地看见长长的送葬队伍停在路上,人人手中拿着兵器,那架势不像去送葬的,倒像是去送命的!

啊呸!……是去拼命的。

阿媛顿时好奇起来,在西戎还有谁敢拦着蓝格家的出殡队伍啊?她按下马头,立在路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

西戎王宫,一片急促的脚步声:“陛下,陛下,不好了!”

西戎王正在暖榻上看书,闻言坐起来,将手里的书一卷,往前来报信的内侍头上一下一下地敲:“什么不好了?你才不好呢!你全家都不好了!”

“是是是,陛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内侍跪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西戎王这才整了整衣袖:“说吧,什么事?”

“是、是大承的使者拦住了蓝格家的出殡队伍,说是他们的公主丢了,怀疑在蓝格家的棺材里面……”

“荒唐!”西戎王将手里的书卷狠狠的摔在暖榻上,“他们公主有手有脚,想去哪里谁能拦住?这时候却说失踪了?找我西戎要人,还强词夺理污蔑蓝格家!真是岂有此理!”

西戎王说着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一面吩咐内侍:“去,找四王爷来!调派人马,本王要亲自去将那些大承的乱贼拿下!”

“陛下——”内侍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可是大承啊,现在连楚宇都想要结交的大承啊!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声音:“王兄且慢!”

“四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西戎王平常多依仗四王爷,兄弟俩私下相处时甚为随意。

四王爷道:“王兄且慢,听我先把情况说了。”遂屏退左右,低声跟西戎王把情况说了。

西戎王大吃了一惊:“这么说来大承的福宁公主真的在那个棺材里?”

四王爷点头。

西戎王顿足道:“哎呀,你们这事办得荒唐啊!你怎么能听阿媛的话呢?那个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那可是大承的公主啊,你们没有见识过羽帝的厉害,我可是……”

“王兄,稍安勿躁!”四王爷拍拍他的手臂,“那是大承的公主又能怎样?现在大承的公主在蓝格家的棺材里面,也是跟蓝格家的小公子举行冥婚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不还有蓝格家呢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西戎王急得额头的青筋直跳:“那可是在我们西戎王城出的事啊!”

四王爷道:“正是因为这样,蓝格家才难辞其咎!”

“嗯?四弟这是什么意思?”西戎王脑子里突然有些懵了,一时间领悟不到四王爷这么说意欲何为。

四王爷道:“王兄你想想,蓝格家把持兵权这么多年了,我们王室实际上是受着他们的挟制,这一次正好抓住他们一个错处,将蓝格平那个老不死的给处理了!”

西戎王眼睛亮了一亮:“四弟你是说……”

“王兄,是时候将军权抓回来了!”

西戎王一瞬间兴奋起来,再次在屋子里踱步,不过这次的步伐轻快了许多,踱了几圈,走到四王爷身边站定:“四弟你说得不错,蓝格平是见过福宁公主的,而且我们西戎人跟大承人的面貌不同,他怎么可能弄错,肯定是蓄意为之,想要破坏两国邦交,该当死罪!”

四王爷眼睛眯了眯,要不是蓝格家树大根深,在军中地位牢固,他真想加一句“株连九族”!

“这件事,四弟看,交给谁办比较好?”

四王爷道:“王兄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王兄就在王宫里等候好消息吧!”

西戎王点头:“好好!这件事让谁去办我都不放心,唯有你……”

第43章 英雄的用武之地

长街之上刀枪林立,这一瞬双方都没有了声音,就连狗也不叫了,沉默以对,仿佛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狂风暴雨。

有嘚嘚的马蹄声驰来,却停驻在了队伍之后,似乎在观望,不过两边的人现在剑拔弩张,也没人在意这些。

“打开棺椁,是与不是,一看便知!”莺时拦在送葬的队伍前面,寸步不让。

“尔等竖子,让开!”蓝格家主终于动怒了,锵啷一声拔出佩刀,“我蓝格家的冥婚岂容你们玷辱!”

苏澜抢上一步:“我们大承的公主岂容尔等玷辱!”

两人眼看就要动手,旁边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一时间四周因为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张得手心冒汗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这些大承的人真是蛮横,还瞧不起我们西戎人,骂我们是蛮子,他们自己才是蛮子!”

“他们仗着自己是大国了不起啊,根本不把西戎放在眼里!”

“哼,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再了不起又关我们什么事?”

“是啊是啊,人家蓝格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她们竟然还破坏人家的葬礼,竟然说棺椁中是他们的公主,谁稀罕他们的公主啊?”

“唉,想不到在我们西戎,强横如蓝格家,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这分明是大承人故意找茬!”

……

……

四周纷纷乱乱,议论纷纷,自然这些用西戎语言说出来的话,莺时和苏澜都是听不懂的,龙灵卫自然也没有人听得懂。而此时还在棺木之中的梁木樨和周牧阳非但听不懂,还听不清。

梁木樨心中明白,此时只要他们出去,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莺时和苏澜就不用这么为难了,但是她明白蓝格家既然敢拿她来给那个死去的小公子举办冥婚,就不是他们一家人能够办成的,而且那天晚上她分明是在王宫中遇袭的。

那么这件事就是西戎王室也有参与了。

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暖暖……”

“嗯?”梁木樨欣喜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你刚刚叫我什么?”

“暖暖。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叫你的?”

“是啊,你记起来了吗?”疏疏密密的光落在脸上,少女脸颊微红,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仿佛蝴蝶扇动的翅膀。

周牧阳摇摇头:“你真好看。”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这个女孩子不像阿媛那样颐指气使的,喜怒无常,关键是她肯这样温温柔柔的一直跟他说话,这让憋闷了好多天的周牧阳开心坏了。

梁木樨的脸颊更红了,她原本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可是看到他的这一刻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那些过往,那些担忧,那些艰辛……还有什么要紧呢?要紧的是这个少年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这,就足够了。

“我做的饭菜也很好吃。”她笑着说。

“真的吗?”少年的眼眸像黑宝石一样闪亮。

“嗯,出去,我给你做。”少女面容娇羞,声音却很坚定。

周牧阳满心欢喜,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声音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我不知道啊,不出去我怕莺时他们吃亏,出去了我怕我们大家都吃亏。”

西戎胆敢明目张胆地扣押楚宇的太子,将大承的公主活埋,说不定就敢明火执仗地跟他们反目,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怪叫声:“哎呀呀,我老人家不过是在王宫里偷吃了一点东西,何至于这样追着我打呀!小气啊真小气!”

“啊——”梁木樨眼中溢出喜色,脱口道:“是逍遥子!”

周牧阳也道:“啊——怪老头儿!”

“你记得他啊?”

“不记得,不过我被软禁的时候他曾经来过一次,还给了我一颗药丸,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

梁木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下去,却听见嘭的一声,他们的棺木猛地被扔到了地上。

陡然被摔了一下,尽管立刻就被周牧阳护在怀里,梁木樨还是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看来是动起手来了。

周牧阳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这是被关得久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他转过头来,对梁木樨道:“你不要怕,我把这个棺木劈开。”

梁木樨身上带着的刀剑匕首都被搜走了,而周牧阳的凝霜剑也没有了,此时他们身上没有一样武器。

“我们一起,用这个。”梁木樨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周牧阳。

“好,我们一起。”少年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松口,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少女睫毛轻轻地颤了颤,旋即也再次送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

她头上一共插了六根簪子,此时全部拔下来。

周牧阳凝力在手,轻轻喝了一声,簪子应声没入金丝楠木的棺盖里。他接过梁木樨手中的簪子,又钉入了其中。

接着,第三根,第四根……

一直将六根簪子全部钉入,第一根簪子那边就松动了,起出来钉入下一个位置,重复上一轮的动作,一根根起出,一根根往下钉入……

金丝楠木的雕花棺材盖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突然越裂越大,只听咔嚓一声,棺材盖最终裂成了两半。

守在棺材两侧的人大骇,各自退了一步,纷纷举着抬棺材的竹杠向棺材盖上击打过来。

突然一股大力从里面传来,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盖突然飞起,向两边分开砸出去。

棺材里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少年一跃而起,将里面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也拉了起来,护在怀里,飞身出了棺材……

“啊!!!”

“诈尸啦!!!”

“……”

街道上的人群嘶声喊叫,惊恐奔走。

一时间,长街上所有刀剑相撞的声音都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灰布衣衫的少年抱着大红嫁衣的少女缓缓旋转着落到地上。

发糖,撒花,此处应有掌声

……

……

第44章 对质

“公主!”

“公主!熠王殿下!”

“福宁公主!熠王殿下!”

……

一时间,长街之上,两百多龙灵卫锵然跪下,而跪在最前端的两个人赫然便是莺时和苏澜。

随着龙灵卫肃然下跪,这边送葬的蓝格家的人也都收起了刀剑,长街两侧顿时议论纷纷。

“哎呀,原来不是诈尸啊,吓死人了!”

“怎不是吗?怎么从棺材里出来了?难道是真的把人家的公主藏在棺材里啊?”

“是啊,是真的啊!看来不是家人大承人蛮横,蓝格家的干的也不是人干的事……”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啦!”

“啧啧,我看蓝格家就要倒霉了!”

“啊!真热闹啊!这是多少年不遇的大热闹啊——”

……

……

随着街道;两侧议论纷纷,后面有哒哒的马蹄声往队伍前面来了,这是——

街上有认识的马上知道了,这不是他们的阿媛公主吗?后面还跟着四王爷的车架,看来是处理事情来了。

事情当然不能当街处理,不过现在双方对峙着,大承的公主确确实实是在蓝格家的棺木里面,而且穿着大红的嫁衣,赖也赖不掉。

四王爷走上前来,向站在棺木边的梁木樨施了一礼,正要说话,旁边的阿媛却道:“阿哥,你怎么在这里?”

周牧阳怀里还抱着梁木樨,突然看见阿媛来,并没有什么意外,更没有做了坏事被人抓到的窘迫,神情坦然:“阿媛,你来了?”

“阿哥,你、你怎么出来了?”这些天阿媛被禁止去看周牧阳了,而周牧阳将那送饭的老头换了自己的衣服锁在床|上,看上去就好像是他自己躺在那里一样。

因为他就在阿媛宫里,所以每次阿媛都会从窗口看一看他,每次都看到他在沉睡,实在没有想到,关在那间屋子里面的人已经被偷梁换柱了。

是以,在这里看到周牧阳,她很吃惊。

周牧阳道:“原来外面这么热闹啊,你都没有跟我说。”神情有些委屈,阿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一直将他锁着,而外面这么好玩,却从来不肯带他出来玩,甚至连王宫的其他地方都不让他去。

阿媛道:“不是我不让你出来啊,是——”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发现了周牧阳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尖叫了一声,“啊——”

阿媛尖叫了一声,猛地冲上来,扑倒周牧阳身边,将梁木樨从他怀里推开:“你怎么抱着这个女人?你为什么抱着她?”

周牧阳一脸无辜:“你不是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吗?我抱着自己的未婚妻有错吗?”

“你、你、你不是说不知道未婚妻是什么吗?”

不知道吗?

梁木樨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阿媛真有意思,她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还是自己是傻子?

“你笑什么笑?”阿媛瞪她,“你以后不许碰我阿哥,听见了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梁木樨失笑,“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我们订了亲,可是有婚书的,是大承和楚宇两国陛下都同意了的,阿媛公主,你有什么?”

在一旁的四王爷嘴角抽了抽,这个阿媛,真是被宠坏了,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赶快趁着现在将蓝格家的家主制住,将兵权夺过来啊!

而且看起来这个大承的公主并不是什么善茬,阿媛虽然看上去比她大,但是在她面前反倒更像个小孩子。

四王爷皱了皱眉,他禁不住又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是靠着偷袭才得手的,要不然他跟这个福宁公主,谁打晕谁还不一定呢。

阿媛暴跳如雷:“你是哪根葱,凭什么在我们西戎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梁木樨笑了笑,转头向四王爷道:“四王爷,你看,阿媛公主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么?”

“阿媛!不得无礼!”四王爷喝了一声,转头对梁木樨赔笑,“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您误会了……”

“误会么?刚才阿媛公主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让我不要在西戎的地盘上发表意见……既然这样,我回去跟我师父说,跟陛下说……”

“福宁公主,您误会了,阿媛不是这个意思……阿媛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公主殿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只是阿媛自己瞎说的,绝对不是我们王上的意思……况且大承山高路远的……”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四王爷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这个阿媛真是……搞事情啊!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啊,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不是应该逼问蓝格家主,福宁公主为什么会在他蓝格家的棺木中么?甚至还可以将软禁熠王的那一条也嫁祸到他们头上,怎么、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了?

梁木樨脸上的神情委屈:“难道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四王爷还不许人家回去向家里大人诉诉苦么?”

是啊,人家福宁公主也是小孩子啊,你说阿媛是小孩子,可是福宁公主明明比阿媛还小呢,你怎么不说?

旁边有听得懂四国通用语言的人便解释给周围的人听,立刻又引起了议论纷纷。

真是的,你家的孩子就是小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这是什么道理啊!

四王爷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顿时聪明地不再接梁木樨的话了,转头看向队伍里的蓝格家主,此时楚宇的龙灵卫已经全部起来了,在莺时、苏澜的带领下,还在堵着蓝格家的出殡队伍,不让他们走。

开玩笑,你们绑架了人家的公主,想要活埋人家,现在人家自己出来了,你想走就走了?

四王爷立刻向蓝格家主道:“蓝格家主,福宁公主怎么会在你们蓝格家的棺木里面?”

蓝格家主冷笑一声:“四王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福宁公主为什么会成为儒儿的冥婚妻子,你不是最清楚吗?难道还要我当众说一遍吗?”言下之意,我给你留着脸呢,你别给脸不要脸。

嘿!

四王爷笑了:“蓝格家主这话从何说起啊?你们家给小公子冥婚我怎么会知道?”

第45章 王权与兵权之争

面对四王爷人高马大的身躯,再听见他们的话,梁木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她可以肯定那天晚上被人敲晕一定跟这个四王爷有关,而且说不定她会被送到蓝格家,也是这个四王爷促成的。

说不定那个敲晕她的人就是四王爷。

嗯,越看越有这个可能。

梁木樨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争辩的两个人,心中骂了句无耻,这两个人吵起来别人也插不上嘴,一时间倒是和阿媛在大眼瞪小眼。

寒风吹过长街,一匹快马呼啸而来,一个内侍尖细的声音喊道:“王上口谕,喧蓝格家主即刻进宫!”

蓝格家主冷笑道:“王上难道不知道今日是小儿下葬的日子?”

内侍道:“王上就是因为知道了你蓝格家胆大妄为,竟然敢私自扣押大承的福宁公主,竟然还荒唐地让公主跟你家已经死去的儿子冥婚!简直岂有此理,这置两国的邦交于何地?又置王上于何地?”

蓝格家主冷笑道:“所以你们就想要用这个借口将我拿下?逼迫我蓝格家交出兵权?哼哼!真是打的好算盘!”

四王爷道:“蓝格家主,有什么事我们到陛下面前分辨,这样在大街之上瞎吵吵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蓝格家主道:“今日是我小儿下葬的日子,死者为大,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得等我安葬了小儿再说!”

周牧阳听了这话冷笑,他一手将梁木樨的手拉住:“你们西戎人还真是好笑。”他看了看被四王爷拉到身后的阿媛,“看上了人家公主、王爷就随便逮着人家不放!”言下之意你们随便绑架了别人的王爷、公主就像想这样算了嘛?

阿媛道:“阿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牧阳笑了笑:“我不是你阿哥,我也没有妹妹。”

“你、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说好了要以身相许!”

周牧阳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梁木樨却道:“小舞听说阿媛公主跟蓝格家的小公子订亲了,是不是真的?”

周牧阳点头道:“是真的!”

那边四王爷听见他们说话也看过来:“是真的。”

“那么——”梁木樨笑了笑,“那个跟蓝格小公子订亲的应该是阿媛公主才对!”

“胡说!本公主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够嫁给一个死人!”

梁木樨看着,眨着眼睛笑了笑:“能啊,怎么不能?我也是一国公主啊!”

这……

这话还怎么说下去啊?

长街之上又一匹快马跑来,马上之人大声呼喝:“圣旨到!圣旨到——”

这次不是口谕了,是真的圣旨到了。

圣旨的内容跟刚才的口谕一样,就是让蓝格家主和他们都一起到金殿说话,不要当街争辩。

看来,这个西戎王还是比较好面子的。正如刚才四王爷所说的,在大街上争吵,跟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看来西戎王室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让蓝格家来顶缸了,蓝格家主会如他们所愿吗?

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刚刚蓝格家主说了……兵权。

兵权啊。

那可是在一个国家能够直接架空皇帝、横着走的权利,谁愿意放手?

看来这西戎的水也很深啊,梁木樨皱了皱眉,她是适逢其会,还是打从一开始他们禁锢了周牧阳就开始准备这台大戏了?

总之不管怎样,如果西戎要对大承有所交待,那么肯定是要动蓝格家的,王室总不可能把自己给供出来。

但是,蓝格家又岂是好相与的?在没来西戎之前梁木樨就打听清楚了,蓝格是西戎势力最大的异性王,掌控了兵权,并且蓝格家的子孙都在军中任有不低的职位,想要动蓝格家,就是等于动了整个西戎军队,树大根深啊。

可是若不动蓝格家,西戎王室就渐渐的被架空了。

这就好比生了一个毒疮在心脏上,想要祛除这个毒疮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可是若不祛除,毒疮越来越大,根深蒂固,也会要了命。

所以,现在西戎王室是准备借着这次机会来祛除这个毒疮了。

剜肉削骨的痛苦,也是要命的危险。看来西戎要动荡了,梁木樨伸手指在周牧阳周心里轻轻挠了挠。

周牧阳含笑看她一眼,用口型说:“乖啊,有我呢!”

梁木樨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以前他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有他在呢,什么都不要怕。

所以,他是想起来了么?

她看了看周牧阳,周牧阳却没有再看她,而是向着四王爷和蓝格家主说道:“今天吉时已过,看来蓝格家主只有择日再安葬小公子了,不过以我之见,还是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行安葬吧,免得再生枝节!”

然后他当街吩咐:“给楚宇传讯,让他们来接我们回去!我们在这儿做客也够久的了!”

阿媛忽然道:“你、你真的要回楚宇?”

“嗯,是啊,我是楚宇的太子嘛!不然你也跟我回去?”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阿媛立刻道:“好啊,好啊!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回头去跟我父王说!”

梁木樨似笑非笑地看了周牧阳一眼,这是被囚禁出感情来了?

周牧阳握着她的手用力地拽了拽,梁木樨又伸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调皮。”周牧阳道。

阿媛立刻道:“我不是调皮啊,我是说真的!”

周牧阳看了看四王爷他们:“好了,去王宫了,快跟上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王宫去了,周牧阳一路上都拉着梁木樨的手。而阿媛跟在他们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牧阳说了要带她去楚宇,她竟然没有闹,就这样任由他们拉着手。

梁木樨安安静静地走在长街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愉悦的笑意。

此时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西戎王室不给自己交待,就算周牧阳再也想不起来从前……那些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周牧阳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裹住,脸上也含着笑容。

此时的少年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丝毫不能掩饰他作为一个王者的强大自信。

第46章 反目厮杀

寒风飒飒地卷过雪原,野狼的呼号声渐渐逼近,夹杂着真金疯狂的嘶吼吠叫声。

莫凡瑶茫然看着身边的男人,她觉得真金一定是疯了,这样会把狼群引来的。

而这个时候叶天星却猛地一拉她的手,奋力往另一个方向奔跑,他们奔跑的方向跟真金背道而驰。

“真金在给我们引开狼群,快跑!”叶天星一边跑一边跟她解释。

风呼啸着刮过,席卷天地,而荒原上此时仿佛只剩了他们,跑出了山林,整个天地越发广袤无边。

跑着跑着莫凡瑶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她走不动了,而是突然顿住:“等一下等一下,我们这么跑了,真金怎么办?”

叶天星道:“这个时候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快跑,不然真金引开狼群就白做了。”

“不,不会的,真金一向跟我们共进退,怎么会……”

话没说完,无数箭矢射过来。叶天星一把按住她的头,两人又一次滚倒在雪地上,急速往前面滚去。

箭矢纷纷跌落,却没有再射过来的,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莫凡瑶惊疑地抬起头,叶天星又一把将她的头按下去,低声道:“没事啊,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没事就没事,干嘛又把她按在怀里!

不过这样靠在他胸膛的感觉还真不错,莫凡瑶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过了片刻她忽然想起来,闷声道:“真金呢?”

叶天星恍若未闻,只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后脑勺,声音喃喃,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她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没事没事,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可惜了?是说真金?

那……这意思,岂不是说真金死了?!

莫凡瑶心中骇然,猝然挣脱了叶天星的手,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真金死了?”

“嘘——”叶天星竖了一根食指在唇边,示意她转头,然后道:“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真金应该没事。不用怕……”

莫凡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就见微微的雪光下,无数恶狼扑向一群人,而这群人也挥起了战刀砍向狼群。

两相厮杀,到处都是断肢残骸,鲜血洒了一路,侵染得整片雪原都红了。

莫凡瑶头上戴着风帽,又被叶天星紧紧按在了胸前,是以刚才也没有注意那些人喊杀的声音,此时听来竟然每一声都像是击打在人的心上。

仔细看,前面这两群人竟然都是穿的一样的服饰,看上去跟白天战斗的那些突厥兵很像。不过这是突厥的地方,应该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这是怎么了?内讧吗?”

叶天星点点头:“应该是的,你还记不记得白天的时候我们给他们制造了一个陷阱,那时候应该是有人过来探路的……”

莫凡瑶点点头:“那时你猜到他们会有人来探查,所以我们制造了一个阵法。”

“是的,这其中一批应该是前去探查的人。”

“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猜疑!”

莫凡瑶想了想:“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趁机得利了?”

叶天星点点头:“应该说我们能趁机逃走了。”

莫凡瑶跳起来:“那真金怎么办?真金是不是死了?”

叶天星一把捂住她的嘴:“别闹,真金那么厉害,它不会有事的。”

“那是狼群啊,恶狼啊!你难道不知道暖暖很宝贝它们的吗?”

叶天星瞪她:“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怎么不听呢?别说话,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那边一场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或者说成单方面的杀戮更加贴切,因为双方的人数悬殊十分大,几乎是十对一的局面,但是弱势的一方却能够控制狼群,让狼群成为他们的助力,也真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在这场杀戮中坚持了这么久吧?

此时处于劣势的一方已经被差不多杀戮殆尽,他们的统领是一个穿着兽皮的少女。此时少女被绑缚着双手,倒拖在马后面。

突厥士兵们一路怪叫着,将那少女拖在马后疾驰而去,他们去的地方正是真金刚才跑去的方向。

虽然此刻危险已经解除,但是莫凡瑶的心却再次提了起来。真金是阿泽卡养大的,梁木樨的狗,然而这几天相处下来,真金给他们阻挡危险、给他们示警、还会给她取暖……已经跟她的朋友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时真金更是给他们将狼群引走了,莫凡瑶被叶天星拉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天星恍若没有看见,径直拉着她往前面跑。

“不想死就快点跑!就算你现在站在这里等死也救不了真金了!”

是啊,这话虽然听起来绝情,但却也是事实,他们救不了真金了。

怎么办?梁木樨要怎么办?

不知道跑了多久,莫凡瑶只感觉到自己脸上刺骨的冰寒,一阵一阵的灼痛,那是流出的泪被冻住了。她没有去计较这些,而叶天星此时也没有留意。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听不见后面的吆喝声了。莫凡瑶脚下一晃,倒了下去。

“女人真是麻烦!”叶天星念叨了一句,自己也坐倒在雪地上,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也摊手摊脚地倒了下去,躺在了雪地上。

天地昏茫,雪原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躺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凡瑶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湿的,她心里一惊睁开眼睛,就见一只硕大的舌头正在她脸上舔着,舔得她一脸口水。

而后入眼的是一只硕大的毛发蓬乱的狗头。

“真金!”莫凡瑶跳起来,一把楼住了真金的脖子,一翻身准备起来,真金却趁势躺倒在地,虽然身上满是血污,看上去却兴高采烈。

一人一狗在地上滚了几圈,莫凡瑶这才坐起来抬手揉着真金的大头夸赞:“真金,好样的!那么多恶狼也能全身而退,叶天星果然没有说错。”

说起叶天星她四下看了一下,叶天星呢?叶天星到哪里去了?

四周昏暗,天色还没有明。莫凡瑶低下头问真金:“真金,你看到叶天星了吗?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第47章 专心一点

真金不会说话,但是却站起身来,目视着前方。

前方开阔的旷野里,有一片石林,此时落满了雪,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来。细细一看,就能够看见石林之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而在他头顶上的一块大石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一动不动,离得太远看不清那是什么。

“叶天星——”莫凡瑶叫了一声。

黑影还是没有动,真金却欢快地跑起来,莫凡瑶也跟着跑,但是她在雪地里冻了太长时间,手和脚早已冻得麻木,根本不听使唤,这一迈动,腿脚僵硬,一下子摔倒在地。

莫凡瑶顾不得疼,想要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就听见一声响亮的鸣叫原本盘踞在石林上的那个黑点突然张开翅膀,向她这边飞了过来。

叶天星也快步跑过来,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掠过雪地,往她这边飞奔而来。

“女人真是麻烦!”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喂,拉我一把啊!”

叶天星将自己手里的剑递给她:“拉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

莫凡瑶拉着他的剑站起来,脚下又是一踉跄,这一次直接摔倒在叶天星身上。

雪地上滑,叶天星原本抱臂站着,被她猝不及防地一扑,连忙伸手来接,结果一下站立不稳,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你好像很喜欢跟我在雪地上打滚啊!”

“谁喜欢了!你快放开我!”

叶天星顿时两手摊开,示意自己根本没有碰她:“起来吧!”他抬了抬下巴。

“哦。”莫凡瑶撑起身,想要爬起来,突然身体一沉,重重地压在了叶天星身上。

叶天星闷哼了一声:“你好重啊!”

莫凡瑶身上顿时被一个重物压住,压得她完全无法动弹,整个身体跟叶天星紧紧贴合在一起。不仅如此,还一口咬在了他下巴上。

真金的大头伸过来,从莫凡瑶背后偷眼来看叶天星。

叶天星低吼:“真金,你给我下去!”又补充道,“我数到三!一!”

真金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口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叶天星嫌弃地皱了皱眉:“真金,你要是敢把口水滴我脸上……”

话没说完,真金大头一甩,一大坨口水甩到了他脸上。

叶天星恼怒地一掌拍过去,真金赶紧掉头就跑。

莫凡瑶看了咯咯笑。

叶天星一个翻身将莫凡瑶压倒身底下:“你还笑!”

“干嘛?”莫凡瑶笑得止不住,“有哪条律法规定人不许笑的?”

“是没哪条律法这样规定,不——”他仔细地看了看莫凡瑶,“你刚才好像又咬我了,你算算你已经咬了我几次了?”

莫凡瑶脸上一红,还好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楚。

叶天星仔细地想了想:“不行,总是这样我很吃亏啊!”

“那你想怎样?”

叶天星认真想了想:“嗯,我要咬回来!”

“啊?唔——”

莫凡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叶天星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亲她。

她想到上次,明明是他亲了她,最后又不承认,这一次会不会又不承认?

嗯,他要是不承认她还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过……现在这感觉很好啊。

他的嘴唇软软的、凉凉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叶天星看着她心不在焉地样子,突然气恼道:“专心一点!”说罢再次覆上她的唇,开始攻城略地。

……

……

“专心一点!”西戎王殿上也有人这样说。

这是蓝格家的家主在王殿上面对始终手拉着手的周牧阳和梁木樨,忍不住怒喝。

周牧阳道:“蓝格家主稍安勿躁,你们西戎的私事跟我们无关啊!你们自己解决就行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你们私自扣押了福宁公主,还要将她活埋的事情。”

蓝格家主撇了撇嘴,看着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四王爷,冷笑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以及等会儿的处理结果怎么样,我想熠王还是去问四王爷比较妥当,相信四王爷一定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周牧阳转向四王爷,彬彬有礼地含笑道:“是这样吗,四王爷?”

四王爷面色不变,也同样含了笑:“蓝格家主那天在金殿上是见过福宁公主的,就算有人想要陷害蓝格家,故意将公主冒充普通女孩子送到你们家,难道凭着蓝格家主的眼力,就看不出来吗?”

蓝格家主嗯了一声:“看不出来!”他转头向周牧阳道,“当时人是四王爷送过来的,还有阿媛公主,他们说要给犬子找一个女孩子冥婚,也好让犬子在九泉之下不寂寞。老夫爱子心切,就答应了,人是他们送来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谋害福宁公主。”

周牧阳点点头:“你们也不用给我扯皮,这么说起来你们都有错,至于谁错得多一点谁错得少一点我也不去计较了但是你们必须要给福宁公主赔偿。这一点,总无须我再说了吧?”

西戎王道:“熠王殿下说的是,既然在我西戎境内出了事,那就应该我西戎负责。我们一定会给公主殿下一个交待的,不会让公主受委屈。”

周牧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他说罢拉着梁木樨走出王宫,问也没有问到底要给出什么样的交待。

梁木樨好奇地问他:“就这样算了?”

周牧阳冲她点点头:“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反正你也没事嘛!”说着他捏捏她的手,“我们回去再说。”

这里遍布了王宫的眼线,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商量得好。

在西戎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场子自然要找回来,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况且他们还有人在西戎人手里,是因为阿媛说看上了他所以他才能够被特殊对待,要不然也不知道要被关在哪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呢!

街上寒风吹过,道旁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梁木樨眯了眯眼,对着他点了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按照她的想法,西戎国王如果想要跟他们和谈,甚至想要跟大承通商,就一定会对他们进行赔偿,让他们满意地离开。

第48章 突变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路面上,倾盆大雨哗哗地落下来,瞬时间路面上到处都是积水,雨下得又大又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车窗上,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架势,似乎能将车顶砸穿。

穆浩初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油门已经踩到底了,车子劈开水浪,像船一样飞速往前。

四周的天幕暗黑,只剩下来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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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来了

周牧阳笑了笑:“这个主意好啊,不知道我们值多少粮草呢?”

蓝格家的将领闻言嘴角抽了抽,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我们知道啊。”周牧阳微微笑,甚至顽皮地伸手指在梁木樨柔软的掌心里挠了挠,“那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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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补偿

梁木樨好奇道:“他们?是谁?”

逍遥子将一块滚烫的鸭血沾了酱料送进嘴里,摇头晃脑地道:“嗯,总之就是麻烦来了……大麻烦也没有到来。

梁木樨觉得这十分不对劲,难道西戎已经用他们在跟楚宇还有大承谈判了?他们是怎么谈判的?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不仅梁木樨觉得奇怪,周牧阳也觉得很奇怪,甚至他晚上还亲自出去查探过,也是同样一无所获。

西戎王还是安稳地坐在朝堂上,二蓝格家主还是照常上朝,就好像先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太不对劲儿了。

逍遥子再一次探听消息回来,抖落了一身风雪:“丫头丫头,你得补偿我,要不然我以后就不出去了!”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逍遥子道:“这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啊!”

“是啊是啊,暖暖做得对,什么都能吃,唯独亏不能吃!”周牧阳在一旁眼睛亮亮的称赞梁木樨,丝毫不担心惹怒了逍遥子,反正梁木樨能够支使得动他。

逍遥子呸了一声:“你个傻缺,一边儿去!乱讲什么!”

周牧阳不以为意,笑道:“好吧好吧,逍遥子前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没说完就听见逍遥子抢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点说吧!”不光是梁木樨,此时苏澜和莺时也在等着听好消息。

“有一个好消息!”逍遥子得意的笑了一下,却没有卖关子,“西戎的大蛊师圆寂了。”

“圆寂?”梁木樨奇道,“那个大蛊师是个和尚吗?怎么就圆寂了?”

“嗯,听说是个很有名望的大和尚,不过不问世事多年,但是却一直护卫着的国运。我在外面听来的消息,所以不管是西戎王室还是蓝格家都暂时放下了恩怨,同心协力给大蛊师办丧事了。”

“他们放下了恩怨关我们什么事?”周牧阳也很是不解。

“当然有关系!”逍遥子道,“至少他们现在暂时不会管到我们,那么……”

“就有可乘之机!”梁木樨眼睛亮了亮,笑道,“好,今晚吃烤肉!”

“要烤鹿肉!”逍遥子乘机提要求,然后又道,“还要小牛腰子,羊肝尖……”

他的声音被周牧阳打断:“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得寸进尺!”

逍遥子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还没成亲呢,就被管得死死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夫纲啊!”

周牧阳认真地想了想,不解的问道:“夫纲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这……”

逍遥子悲叹了一声:“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何以解忧,唯有烤肉!”

第51章 大蛊师住所

西戎本是源自南苗,据说是有一支部落流落到了这片戈壁,建立了西戎。所以蛊术在西戎是国统,二大蛊师在西戎的低温则是相当于南瑶的大祭司,或者也可以说相当于上善真人在楚宇和大承等信奉道术的国家里的地位。

大蛊师圆寂了,就连原本刀剑相向的西戎王室和蓝格家族都暂时放下了恩怨,共同为大蛊师操办丧礼。

一时间西戎举国哀痛,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人来管梁木樨他们,至少是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了。

原先虽然西戎对她们也不够好,驿馆外面包围的兵马还没有退去吗,但至少每隔几天就会有人给他们送一车吃的,还会给他们一些木炭用以驱寒。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了,这说明西戎的物资是不是越来越紧张了,或者也没有那么紧张,只是西戎王室和蓝格家族现在都已经顾不上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幸好有逍遥子这个吃货高手在,总是能够在王室、蓝格家族或者别的大世家找到吃的,顺一些带回来。、尽管每次带得不多,但是聊胜于无,总比他们在驿馆忍饥挨饿的好。

周牧阳也出去过几次,原本对于逍遥子偷别人吃的很是不屑,但是最后敌不过自己的肚子,况且是西戎要把他们留在这里的,现在又不给他们吃的想要饿死他们了,他再去偷点吃的也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况且,用逍遥子的话说就是,吃大户不叫偷,那叫帮他们做善事,反正他们那些饭菜吃不完也是要扔掉,与其扔掉,还不如让他们拿走吃,这样他们也不会被饿死。

他们不被饿死楚宇和大承的皇帝们就不会发飙,皇帝们不发飙西戎就不会被铁蹄踏平,西戎不会灭亡他们那些人也就不会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他们是在做善事帮助他们啊!

那怎么能叫偷东西呢?应该叫救他们的性命啊!

……

周牧阳当时听到了嗤笑了一声,不过渐渐觉得逍遥子说得很有道理啊,因为现在楚宇的大军已经压西戎边境了,只等他们救出了陈思捷等人,到时候就会逼迫西戎交出人来。

不过按照周牧阳的想法,如果他们救出了陈思捷他们,自然不会停留,他们自己回去就是了,等到了楚宇再给西戎杀个回马枪。

大蛊师死了,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让八八六十四个有道高僧来给大蛊师念经超度。

西戎不信道教,却信奉佛教,但他们赖以生存的国术又不是佛教、佛经,而是蛊术。

算起来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国家。

不过这些奇怪不奇怪梁木樨根本不会去管,现在她只觉得可趁之机来了。

能够激发内功的丸子只剩下几粒了,她却不知道何时能够回去,更不知道叶天星是否已经收到了她传出的消息,是否已经踏上了回来的路。

这天晚上,除了龙灵卫还守在驿馆里面,其他人几乎是倾巢而出。

在出发之前周牧阳道:“逍遥子,你既然能够顺利地找到我,就必然能够找到陈思捷他们在哪里,所以一切就拜托你了。”

逍遥子啐了一口:“啊呸,你以为我是神仙啊!那还不是因为你师……你是笨蛋的缘故,我在王宫里准备找点东西吃,就听见你的叫声啦,所以才好奇去看看,刚好看见一个老头儿给你送饭,好好的饭菜他居然在里面下药……”

“我很好奇啊,就跟着去了,那老头儿对自己自信得很,而你竟然笨得连饭菜里面下了药都觉察不到……唉……你没有被毒死,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牧阳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同意:“你说得对,一定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家祖坟有龙脉庇护啊……”

“得了,一天到晚瞎吹牛!要不是我给你一颗药丸,小丫头现在能哭死!”他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到底是脑子损了,我都差点被你蠢死!”

“至于吗!”周牧阳撇撇嘴,跟在梁木樨身后,寸步不离。

“暖暖,我们一起去!”

“好,我们一起去。”梁木樨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天空又开始下雪,西戎的冬天会持续很长时间。

在王城之中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而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地方则漆黑一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灯火通明的地方自然就是大蛊师的停灵所在地,而另一处地方,说了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是大蛊师生前的居所。

大蛊师仿佛算计好了,知道别人害怕走进他的居所,所以在死之前就走出了屋子,坐化在了院子里。

大家合力将他抬起来,在隔壁的王宫别苑设了灵堂,让国内所有的人来祭拜。

这次大蛊师去世,就连西戎王也来祭拜了,可见其在西戎的地位。

不过大家都不敢去不代表就没有人敢去,此刻梁木樨就站立在这个土墙小院的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她对身后跟着的莺时和苏澜道:“你们去隔壁搜查,陈思捷他们可能关押在某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最近这些天,整个西戎王城几乎被逍遥子翻了个底朝天,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找到陈思捷等人的下落。

所以梁木樨猜测他们可能会关押在某个常人根本就不会想到的地方,就像周牧阳就被锁在王宫一样,还被锁在公主的寝殿之中,简直是有伤风化。

但是正因为这样,梁木樨去探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所以没有直奔目标,而是在查过了很多院落之后才到了阿媛公主的寝殿。

然后,她才根据里面森严的戒备猜到了周牧阳可能在里面,但是是死是活却并不知道。现在她也有一种感觉,陈思捷等人一定是被关在一个平常人根本就想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觉得两个地方必须查一查。

一处是皇宫。

另一处,则是大蛊师的居所。

……

此时,她站在土墙前面,却清楚地感觉到里面有人。很快,一连串响起的脚步声便印证了她的想法。

那一串脚步声停留在了门后面。

她和对方,只隔了一扇门。

第52章 与你同在

半夜里,雨停了,云朵轻移,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半边脸来,仿佛一个欲诉还休的小姑娘。月光却从玻璃窗透进来,落在床前一小方空地上,淡而轻薄,像是笼了一层纱。

此时睡在床榻上的女孩子小脸苍白,孱弱得仿佛一触碰就能碎掉一样,她整个人都窝在白色的薄被里,只露出一张小脸,以及一只打着吊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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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斗蛊

??高手?那倒真谈不上啊!

梁木樨牵起周牧阳的手进了院子,一直往里面走去。

院子里很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能看见东西,那感觉有点怪异。

三间小小的石屋,中间一间门半开着,而旁边两间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梁木樨转过头看了一眼周牧阳,又看了看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石磨,收拾得很干净,除此之外便没有东西了。

她转过头,抬步往里面走去。推开屋门,便拉着周牧阳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周牧阳刚开口便见屋门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哧溜一下消失在了门背后的黑暗中。看样子,像是一条蛇。

梁木樨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屋子里面。

周牧阳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能够感觉到她手心里渗出冷汗。

这时候她一定是很紧张的,如临大敌,不能打扰她。

可惜周牧阳虽然觉得这里黑漆漆阴森森的,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恐惧。

他知道他之所以感觉不到恐惧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凌驾在对方之上,而是因为他对蛊术这种东西完全不懂。

所以,此刻,能够与对方有一战之力的只有梁木樨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扰她,而是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支持她帮助她。

屋子里很暗,不过去能够看清楚里面的布置。一张简单的小榻放在墙角,正对着门,榻前一张几案。

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穿着花布裙子裹着大斗篷的女子正坐在榻上。

梁木樨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头发的发钗有些熟悉,疑惑道:“你是南瑶的巫女?为什么到西来了?”

原来的南瑶,不光有大祭司,下面还有圣女、巫女数十人。

下一任大祭司一般都是从圣女里面产生的,而巫女则是伺候圣女和大祭司的。

巫女的身份并不高,但是巫女可以嫁人生死,圣女则不可以。

她没有想到,在西戎竟然看到了一个戴着巫女发钗的女人。

那女人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南瑶已经亡国,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话倒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听在她这个南瑶旧主耳里却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对,南瑶已经亡国,你可以自便……”

那女人道:“我叫琅珠,你们今天来所为何事?”

梁木樨道:“我想知道……”

话未说完琅珠便道:“如果你想知道大蛊师的事,无可奉告!”

梁木樨摇摇头:“我想知道跟熠王一起被抓的人关在哪里。”

“他们关在……我这里有个规矩,想要得到答案必须赢了我。”

梁木樨道:“大蛊师可没有这样的规矩。你的规矩是针对所有人还是光针对我!”

梁木樨在来之前就打听过,大蛊师的规矩是一日不接待三个以上的拜访者。也就是说他每天只解答三个人的问题,多了就要排到第二天。

可是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想要问问题就要赢了她?要是赢不了呢?

琅珠脸上似浮现出一抹笑意:“大蛊师是大蛊师,我不是大蛊师!”

梁木樨又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面容平淡,就是走在大家上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此刻她坐在大蛊师的屋子里,难道是说她继承了大蛊师的位置。

虽然梁木樨不知道西戎的蛊师继承仪式是怎样的,但是也总要有个仪式吧?不可能随便哪个人站出来说大蛊师传位于自己,那就能成为新一代的大蛊师吧?那岂不是乱套了。

琅珠见她不说话,又道:“你现在问的是我,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或者你也可以不问我,去问大蛊师。”

这是什么话?大蛊师已经死了,想要问他除非自己也死了。

周牧阳握着梁木樨的手蓦地一紧,梁木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向琅珠道:“那好,我们不问了,我们走了。”

“那可不行!”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琅珠的声音发寒,“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周牧阳冷笑:“你这里?你是鸠占鹊巢吧?”

梁木樨点点头:“那好吧,看来我只能跟你比了。”

“比吧。”

“怎么比?”

琅珠站起身来,轻声道:“我们各放出一只蛊来,谁的先被吞噬谁就输了。”

梁木樨发现,琅珠站起来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这让她需要仰起头来看她,梁木樨顿时很不高兴,虽然这些年她长高了不少,十五岁的少女身形已经玲珑窈窕,但到底比不过成年的女人。

周牧阳站在她斜后方,并没有看清她面上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够准确地感知她的情绪,立刻就知道她不高兴了,柔声道:“没事没事,再过几年你就长得比她高了。”

“嗯,我知道的。”不过现在还是比人家矮了一头,不高兴。

周牧阳抬手摸摸她的头,梁木樨却松开他的手,将他推到一边然后道:“不管我是输还是赢,都跟他没关系,你让他走!”

琅珠摇摇头:“既然来了,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梁木樨一抖手,手心里一样东西像划过的流光似的向琅珠飞过去,而后她才说了一句话:“原来你的目标不是我,是他啊!”

琅珠站着没有动,同时也有一样东西从她手心里飞出来,迎着梁木樨抛出的东西飞过去。两厢撞在一起,竟然溅出了一溜火花。而后,两个都落在了地上。

琅珠神色冷峻:“一上来就放本命蛊不太好吧?”

梁木樨摊了摊手:“没办法啊,我就这么一个蛊,不放不行啊。”

话音未落,琅珠一挥手又有一个细长条的东西直接飞向了梁木樨。周牧阳眼疾手快,陡然手一扬,一道寒光闪过,那长条的东西竟然被斩成了两段落在地上,竟然是一条碧绿的蛇。

而周牧阳手中正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在他们回到了驿馆之后,便让逍遥子去西戎王室将他们丢失的兵器都偷了回来。

就在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斩成两段在地上扭动的蛇竟然分别迅速长出头和尾,变成了两条新的蛇。

第54章 谁胜谁负

周牧阳倒退了一步,惊骇地望着地上,这就是所谓的蛊术?能够让一条蛇在转瞬之间长出头尾?

蛇能够这样,那么人呢?是不是也能生死人肉白骨?

周牧阳此时脑中闪过的不是害怕,而是如果一个人被砍成了两截是不是也能这样各自长出头脚,变成新的两个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新长出来的两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自然,这个问题此刻没有人回答他。梁木樨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两条蛇,此时这两条蛇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长好了,正昂起头大张着嘴盯着梁木樨,似乎随时都会飞起来咬梁木樨一口。

不,两条蛇,应该是两口。

这么一想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梁木樨的手,就要将她往身后拽。

梁木樨道:“熠哥哥,别紧张,这两条蛇不可怕。”是的这两条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琅珠手里的那支笛子。

琅珠此时将笛子放到了唇边,这是一支陶笛,吹出来的声音没有竹笛那么清越,但是也十分动听。

琅珠刚吹出了一个音律,就有一红一黑两只小蜘蛛从她手中爬出来,落到了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往梁木樨这边来。

梁木樨挡在周牧阳身前,一面看着随着笛声扭动的两条蛇,一面转动着手腕上的两只银镯子,银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她手一晃,一个火折子掉落在了地上,嗤的一声,一条蛇着起火来。

那条蛇在火中扭动着却没有靠近另外一条蛇,而另一条蛇却突然窜起来向着梁木樨的面门飞射过来。

梁木樨手一抖,一个金色的东西飞了出去,速度飞快的迎上了那条青蛇,瞬间几滴血落在了地上,滴在火堆上嗤嗤有声。

周牧阳瞳孔急剧收缩,一下子将梁木樨带到怀里,侧身避开。待到那只金色的东西飞出去了才抬眼去看——

原来竟然是一只金色的蝴蝶,挥动着金色的翅膀,似有金粉洒落,在黑暗中十分漂亮。

而那两只急速而来的蜘蛛却停在了半途,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

金色蝴蝶飞过去,那两只蜘蛛竟然也没有动,似乎在在张网等待着猎物,但是却没有网可张。

而事实上,它们自己才是猎物,蜷缩在地上,连腿脚都不敢伸出来,瑟瑟发抖。不管琅珠怎么用笛声催促,它们都还是一动不动。

那只金色蝴蝶此时慢条斯理地飞过去,很快就将两只蜘蛛全部吃掉了。

当啷一声碎裂的声响,琅珠的陶笛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而她自己则噗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身体晃了两晃。

周牧阳指着琅珠不解道:“她怎么了?”

梁木樨道:“她的蛊被我的蛊吞噬了,她遭到了反噬。”

周牧阳大吃一惊:“被吞噬就会遭到反噬?那……如果你的蛊被吞噬了,你也会遭到反噬吗?”

梁木樨点点头。

周牧阳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她,刚才她一直轻描淡写,他以为只是比比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却不想蛊被打败了竟然会遭到这样严重的反噬。

“会怎样?”

怎样啊?应该会死吧,毕竟这是本命蛊嘛!

梁木樨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婆婆给我的蛊,我还没有试过啊,当时就是看着好看才要的,若是像这些蜘蛛啊蛇的,打死我也是不会要的。”

周牧阳点点头,心头微微一松。

琅珠再次甩手,这次向他们飞来的是几条长了很多腿脚的长虫,不知道是蜈蚣还是马陆,梁木樨对这些虫子有种天生的恐惧,乍一看到,浑身汗毛都出来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周牧阳身边缩了缩。

周牧阳刚好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那几只长长的虫子在见到那只金色的蝴蝶之后,原本还在飞着突然就落到了地上,扭动着身体往后面缩。

梁木樨道:“琅珠,你现在说出他们在哪里,我放你一条生路。”

“好,我说……”

她的话刚落音,旁边一间屋子里好几个小孩子涌了出来。全部速度很快地围拢到梁木樨身边:“姐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此时子母连心蛊的子蛊还在跟琅珠的蛊争斗,而母蛊正向着那几条虫子飞去。

梁木樨心中有些叫苦,这子目连心蛊因为不是她自己炼制出来的,本来就跟个大爷似的,她平常也驱使不动它们,非要十万火急才能驱使得动,要不然她也不用这样憋屈了。

这会儿别说它们正在对战,就算是没有对战她也未必就能够让它们帮人驱蛊。然而没有等她开口,一个小孩子就用自己乌黑尖利的指甲向她手背上抓去。

周牧阳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那一下,手背上顿时被挠出几个深深的血印子,他反手一掌拍在了小孩子身上,将那孩子甩出去老远,撞在了墙上,墙上的一只竹篓被撞落下来,里面游出来好几条蛇,又跳出来好几只蛤蟆。

这个时节蛇和蛤蟆原本都是要冬眠的,但是这间屋子似乎跟外面不一样,不但有蛇有蛤蟆还有各种虫子。

琅珠看到了这些蛇和蛤蟆,眼睛突然一亮,而梁木樨却眉头一皱,叫道:“快走!”

“嗯?”周牧阳有些不解,刚才的两条蛇那只蝴蝶不费吹灰之力就对付了,现在也同样是蛇……

梁木樨不给他思索的机会,直接解释道:“这是大蛊师留下来的东西,琅珠并不能操控它们,它们原本也都沉眠不动,但是现在我们惊醒了它们……”

啊,原来是大蛊师留下来的东西,那么一定是些厉害的东西了。

周牧阳一掌劈向门,然而那门却晃了一晃,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倒塌。他不由走近了一点再劈出一掌,又走近了点……

“站住!”梁木樨喝了一声,而周牧阳此时已经离一条蛇很近了。

“这门很是古怪啊!”周牧阳指了指那扇木门。

梁木樨点头:“是啊,这可是大蛊师的住所啊,不然怎么能够阻挡外人呢!”

琅珠嗤笑了一声:“什么阻挡外人?大蛊师不想见的人谁敢进来……啊!”她叫了一声又往外喷血。

第55章 大蛊师的蛊

先前是打着举办蟹宴的幌子去采买水产,此时人已经成功抓到了,宴会自然也就变成真实的了。

这些天舒绿又让人去买了很多菊花回来,这个名品珍品都有。看得她自己都不禁感叹,有钱真好啊,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品蟹赏菊,请的人不多,不过是些关系好的同学朋友,甚至连舒眉都没有请,舒雅因为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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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琅珠之死

这两个人不是被人,而是叶子璋和舒眉。

舒绿心头一跳,他们两人怎么又在一起了?而且此时还是叶子璋拽着舒眉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楼上一个房间。

第一次见到他们在一起,是去年夏天舒绿私下去见穆浩初,就见到叶子璋和舒眉在布庄门口拉拉扯扯,当时舒眉和叶子璋各执一词,她也没有太在意他们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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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蛊师显灵

舒绿几乎一夜未睡,原本留着文件是为了保命,如今倒是成了烫手山芋,关键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督军府有没有发现文件失窃了,现在要怎么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她此刻有些迫切地想见到那个男人,这个烫手山芋既然是由他而来,那么也应该扔回去给他。

转念一想,又觉得很不对劲,那份文件分明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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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木樨重伤

月黑风高。

破旧的窝棚里点着一盏油灯,火苗被门缝间漏进来的风吹得晃晃悠悠。

凌七从褡裢里倒出一堆琳琳琅琅的首饰,翡翠宝石、胸针耳环,数之不尽。

那些珍珠宝石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这,便是他一天的收获。

作为一名神偷,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再去偷盗一些钱财来满足生活需求了,那只会降低他神偷的品格。

他需要的,是满足自己的精神追求,比如他爱好宝石,喜欢珠玉。他有一个宝库,珍藏着无数珠宝——自然,这些都是从贵妇名媛那儿顺手牵来的,不过他真的很喜欢。

凌七把玩着桌上璀璨的珠宝,目光变得温柔又贪婪,那神态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光洁的肌肤。

倏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珠宝里一只巴掌大小的圆盒子上,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圆盒子,整个盒子是象牙雕成的,盒盖上掐丝珐琅描绘着漂亮的图案。凌七按了盒子上面的按钮,啪的一声盒盖弹开,里面是半盒微红的胭脂。

这只盒子是什么鬼?

凌七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偷过这样一只盒子。

正如上文所说的,他现在完全不需要为钱财奔忙了,之所以还保留着偷窃的习惯,主要是他看见一些好看的珠宝就手痒,就忍不住据为己有。可是这个盒子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褡裢里的?

他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但同时也很确信自己没有偷过这只盒子,就算是顺手牵羊的时候手滑了也没有这个可能。

凌七脸上不由露出警惕的神色。

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这只盒子放到了自己身上。

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凌七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甚至将里面的胭脂尽数挖了出来,可是一无所获。他额角渐渐冒出冷汗来。他很想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可是他是一个神偷,无论什么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盒子放到他身上,那么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响。他那个破旧窝棚上的破旧的门应声而倒,寒风呼啸着卷进屋子,吹得桌上的油灯几欲熄灭。

凌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靠近自己屋子的,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警觉差到了如此地步?

不待他思索应对之策,门外便冲进来数十个人,一律端着长枪,咔啦咔啦全部推弹上膛,将他这小窝棚挤得水泄不通。

门外淡淡一个声音:“带走!”

于是,神偷凌七,连同他偷来的无数宝石珍珠、碧玉翡翠,尽数被人带走了。

北城司马坊的住户只知道,昨夜来了一支军队,将租住在窝棚里一个来霖州寻亲的男人带走了。他们不知道这男人究竟犯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侠盗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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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没有人关心凌七的死活,包括抓他回来的穆浩初。

穆浩初真正关心的,只是那张城防图,那张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偷回来的城防图,此时终于又回到了他手里。

可是正如先前舒绿所说的,叶督军已经发现城防图失窃了,就算找回来也已经打草惊蛇了。叶子琛借口给舒绿寻找别针,暗地里满城搜索。他现在除了将城防图交回去,还能怎么样?

城防图过了他的手,如果出事了,事成还好说,但是目前的情况叶督军怎么会不做防范?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他搬起了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婚礼那天的刺客很显然也是为着城防图而来,他算准了一切,算准了就算拿了城防图最后事情败露他仍可以栽赃到那伙人身上,但是他却算漏了舒绿。

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古灵精怪,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让他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原本岚城已经筹划妥当,万事俱备,只差城防图。只等着穆浩初拿到城防图,就能一举突破霖州的城防,毫不费力的拿下霖州,然而此时,竟然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功亏一篑!

穆浩初真有将眼前这张城防图撕成碎片的冲动,不过他只是紧紧握住了双拳,站立良久,没有动。最后,他缓缓叠起那张单薄的纸,连同那只胭脂盒子一起揣进兜里,向着军政大楼里叶督军的办公室走去。

这些事,舒绿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一天她很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时近晌午方才起床。

洗漱之后用了一些刘嫂准备的糕点,舒绿便被请到了上房。

督军府的上房自然就是督军与夫人的住处,在整个督军府的西北角,因为地势颇高,站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督军府,特别是这里还有一座观景台。

观景台修建在所有屋舍的后面,是澄明山上所有建筑中位居次高的建筑,第一高的是与之遥遥相对的瞭望台,那是便于侦察敌情的。站在观景台上,借助着望远镜,不要说整个督军府,就是大半个霖州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此刻,舒绿才知道督军府竟然还有这样的建筑,她想起这几天穆浩初翻墙进她屋子的事情,不由一身冷汗。若那个时候,观景台上恰好有人,岂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一想,她下意识地就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穆浩初身上。

穆浩初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唇角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在讥讽她无知,这令舒绿有些抓狂。

她不知道自己纠结的表情落在穆浩初的眼里,竟让他心头无比舒爽。

她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舒爽的情绪,代表着她的噩梦真正开始了。

午餐很快便开始了,今天用的是西餐。长长的餐桌,叶督军坐在主位上,叶子琛坐在他下首,舒绿很自然地坐在叶子琛身边。她刚坐下就见叶子琛俯首过来轻声说:“我给你要了七分熟的牛排,你觉得合适吗?”在人前他总是给她做足了面子,当然,人后对她也不错。

舒绿很快领略了他的善意,含笑道:“我觉得很好,谢谢!”

第59章 做点什么

梁木樨躺在卧榻上,唇角还残留着鲜血,面如金纸。

而周牧阳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神情怔忡。

莺时整颗心都在梁木樨身上,当然不可能除了她之外的人,只要周牧阳不在这里碍手碍脚就好了,他怎样关她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对他好还不是看在梁木樨的面子上,现在梁木樨重伤,谁还有心思伺候他?!

不过她没有注意,苏澜站在一旁却看得清楚。他愣了愣神还是问:“熠王殿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他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将周牧阳拉了起来。

周牧阳整个人还是怔怔的,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苏澜拉了起来,更没有听到他刚才问了什么话。

苏澜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上:“喝点热水。”

周牧阳接过杯子,机械地将水杯送到唇边,将杯子里的水喝下。滚烫的茶水滑过喉间,暖意汹涌而来,他猛地醒过神来,腾一下站起来就往外面冲。

“怎么了?站住!”苏澜一下子拦住了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定是暖暖的本命蛊出事了!一定是她的本命蛊出事了……”难怪他们走的时候他心里就慌慌的,感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只金色的蝴蝶,他们走的时候宅子里的大火已经起来了,并且那火的颜色十分诡异。

当时周牧阳就觉得头皮发麻,而梁木樨也催促他快走,大约是怕有人来。

但是他那时候紧张之下忘了那只蝴蝶,可是那是梁木樨的本命蛊啊,她怎么可能忘了呢?

“本命蛊?”莺时猝然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梁木樨还有本命蛊这样的说法,如果有本命蛊的话,是不是那她为什么还要叶天星调理这么久身子,而且这次还受了重伤。

不过梁木樨原本就不是大承的公主,她会的东西很多很杂,而且她是南瑶的公主,南瑶本来就是个蛊术盛行的地方,就算是亡国了,但是那些古老的传承不会断的,而且扶养她长大的就是南瑶的大祭司。

莺时虽然没有跟婆婆多相处过,但是苏澜却是跟婆婆相处过的,他知道的要比莺时多一点,所以他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周牧阳很想说去把梁木樨的本命蛊找回来,可是那个院子已经被火烧掉了,还是那么诡异的大火,如果当时那个蝴蝶在里面应该也直接被烧死了吧?

周牧阳迈了两步,又收住了脚,他整个人像被浇了雪水一样,透心凉。

别人挥出去一拳,尚且能够打在棉花上,可是现在他的拳头根本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挥,要怎么挥!

此时此刻,周牧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转过身看着床榻上的梁木樨。

这一刻,似乎是在等待死亡。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那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死去的无能为力,那是面对死亡的无助。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难道这就是那段缺失的记忆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失去爱人,面对死亡……

这种恐惧莫名地淹没了他,让他向陷入了躁则一样无法自拔,逃不出来,无法呼吸。

莺时又给梁木樨喂了一颗药,看看她的面色煞白,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坐在桌前的周牧阳揪了起来:“你说,你们出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指派苏澜,“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快给少君传信!少君一定能够办法救她!”

苏澜也跳起来:“对对,就算少君没有办法,我们还可以传信回大承,婆婆一定有办法。”

莺时的眼睛一亮:“对对,婆婆一定有办法!快,快给他们传信!”

周牧阳听见婆婆两个字也跟着眼睛一亮。他刚听梁木樨说过婆婆,并且知道梁木樨的本命蛊就是婆婆给的,旁人或许没有办法,但是婆婆一定有。婆婆是南瑶的大蛊师,在梁木樨的描述中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存在。

他快步走到外面,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立时有两只鹰飞了过来。

那边苏澜已经将信写好了,而莺时也拿了药去熬药,在等待救援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先保住梁木樨的命要紧。

等到两只鹰都飞走了,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哎哎,大奇事大奇事!告诉你们意见大奇事!”这是逍遥子回来了。

屋子里面没有一个人响应他,逍遥子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还都没有回来?”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看见屋子里或坐或站的人,全都神色凝重,不由张口道:“哎,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全都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

往日里吵吵嚷嚷的驿站现在静寂无声,莺时拿着小扇子在看炉火煎药,苏澜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写些什么,而周牧阳则跪坐在床前,手里还握着一只苍白的手。

手?

哎唷,我去!

逍遥子啐了一口,快步走进来,疾步到了床榻前:“这,这是怎么了?”

周牧阳头也没有抬,声音有些嘶哑:“她受伤了。”

“她受伤了?”逍遥子一把拉着周牧阳,斥道,“她受伤了你抓着她的手有什么用?现在不是需要给他找个大夫来吗?”他说着自己坐下来给梁木樨号脉。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请大夫的问题,况且西戎的大夫肯给我们治吗?”

逍遥子突然咦了一声道:“奇怪!”

“奇怪?”

“嗯,她的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啊,但是看起来她又像是失血过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他们就在问周牧阳发生什么事情了,周牧阳也说了,不过现在看逍遥子能诊脉,他又将他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希望逍遥子能够从中想出解救梁木樨的方法。

逍遥子听了之后点点头:“既然是这样,或许有一个人能够救她……”

第60章 师父

龙腾自然舍不得唐玦留有遗憾,立刻道:“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化了妆了”尹堂和卞云亲自去检查,但是回来之后都摇头。f,这两个人皮肤黝黑,而且根本就不是在脸上用了什么化妆品还是贴了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是真正的皮肤。卞云不信,还拿军刺划了一下,顿时流出血来。那两个人显然是被这群猿猴折磨傻了,眼睛里流露着畏惧,却根本不敢抵抗。即便是那个脸颊被划破的人也只敢嘶嘶地吸气,连叫都不敢叫。

尹堂不禁暗暗为他们叹息了一声,他们是见过南宫熠和索朗的照片的,这会儿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人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正当他们检查完了往回走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吆喝打斗声传来,甚至听到一声龙吟,嘹亮高亢。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你们把我两个徒弟藏到哪里去了不把他们交出来,今天就把你们的猴子窝端了”

小红猿本来坐在宝座上,这时候听见了这话,连忙跳起来,站在了椅子上,团团转道:“坏了坏了姐姐救命姐姐救命”

唐玦心中大失所望,自然没有在意它说了什么,绿芽气极了反笑道:“我说你这小东西怎么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呢原来是找我们来背黑锅的”她原本就是暴怒脾气,这时候实在气极了,顺手一捞,就掐住了小红猿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小红猿倒也硬气。这时候被绿芽掐住了脖子,却并不示弱,梗着脖子道:“我若不是被压制了修为,也不用求你”

绿芽道:“要是你没有被压制修为是不是就要让我尝尝那什么大神之怒了”

小红猿一扭头:“我可没那样说”它脖子被掐住了,这时候转动头十分困难,说不出的别扭

那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随时都能冲进来一样,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

绿芽将小红猿扔到宝座上,拍了拍手,嫌弃得道:“你身上臭死了多少天没洗澡了”她皱了皱可爱的鼻子。“要我帮你也不难。只是你拿什么来打动我或者说打动糖糖姐姐只要是糖糖姐姐让我帮你,我就帮你”

“这个,这个”小红猿在椅子上倒背着手踱着步,那样子倒像是一个真正的君王一样。想了一会儿。他的眼珠子一转:“你们是不是在找人”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唐玦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来。龙腾也是一震,就听绿芽说道:“你怎么知道”

小红猿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知道那两个人的去处。你们只要帮我把这些人赶走,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看来这小红猿还不是一般的有智慧,难怪能够统领着整个猿猴族群了。

这只猿猴不但会说话,还这么有智慧,实在令人毛骨悚然,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妖怪交谈,就像动画片里,小动物们都会讲话,还很聪明,各种帮助坑害主人公。

龙腾想着心里就不舒服,这简直不是他的世界观能够接受的。龙腾道:“你这样口说无凭,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胡诌”

小红猿道:“好吧,我就说一下他们的特征,这两个人是一个帅哥和一个少年,都很帅”

“噗”绿芽差点笑喷了,“这算是什么特征麻烦你说仔细点”

小红猿正打算再开口解释,就听唐玦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相信它我们帮它”

“啊”不仅是绿芽和龙腾,所有在场的队友都目瞪口呆。龙腾道:“小玦,我知道你很想找到他们,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被坑了,你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吗有可能我们根本就无法战胜平白无故的为了一群猴子就结下这么大一个强敌”龙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打算袖手旁观。

唐玦坚决道:“大家把武器拿好,准备动手”她心里明白,可能会白做好人,但是若是不做,他们连这唯一的机会都失去了,在这个时刻,她没得选择。

尹堂、澹台静宁和余下的人都将目光盯向龙腾。

龙腾摸了摸鼻子,吩咐道:“听小玦的准备战斗”

大家拿起了武器,也不多说废话,跟着那只小红猿就冲了出去,小红猿一出门,很快就跳到了那头大白猿猴的肩膀上,指着天空叫道:“嗟,来战”它虽然个子只有巴掌大,声音却远远地传了出去,一点儿也不输于平常人。

唐玦跟着仰头,就看见天空中乌云翻滚,一道白色闪着金光的身影在云层中盘旋不止,而云层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大的口气”便随着雷声隆隆,和经久不息的龙吟声。跟着一个小黑点慢慢向下落下来,渐渐变大,唐玦才看清了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道袍、踏着飞剑,绝壁拉风的男人,从天而降

难怪刚才小红猿说他们抓到的那两个男人是踏着飞剑飞进来的呢,难道在这儿,飞剑就像是开个汽车一样简单吗是最普通的交通工具

这老道来得很快,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落地了,指着小红猿道:“小猴子,快把我两个弟子交出来”

小红猿坐在大白猿肩上,毫不畏惧地挑衅:“老头儿,你的两个徒弟也太差劲了吧连你一层功力都没有学到,还学别人踏着飞剑装波依,朕随便连个小兵扔两块石头就将他们打下来了”

老道道:“你把他们俩还给我,本真人不与你计较”

小红猿道:“你们蜀山就这点儿微末伎俩,也敢出来显摆还跟朕计较你拿什么来跟朕计较”

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强忍着道:“我两个小徒在这儿试炼,也是他们学艺不精,才会着了你们的道儿”

小红猿哈哈笑,嘲讽道:“你终于承认你们学艺不精了太好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他似十分激动,说话也抑扬顿挫的,倒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学书生。

“你,你”老道像是想要冲上来打他,但是又因为自己的弟子在他手上,所以极力克制。

第61章 嫁娶承诺

风雪茫茫,叶天星和莫凡瑶在这片雪原上已经走了七天七夜。

倒不是他们愿意一直围着山林转,只是据叶天星说从这里去往漠北的好长一段路都是平坦的雪原,一眼望过去能看到很远很远,他们两个人在雪原上行走,前后都没有东西遮挡,很快就能被人发现了。

而且他们两条腿的人怎么能够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还是西域凶悍的战马。一旦被突厥人发现,陷入了包围圈,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赤那部也不敢贸然来救。

毕竟人家也有人家的家园族人要守护,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为了救他们两个人就舍身拼命。

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在这片山林里跟那些突厥兵周旋。

还好,这里还有很多狼的尸体,虽然被突厥兵抢走了许多,但是他们两人吃得也不多,叶天星原先藏了好几头在一个山洞里,用一个小小的阵法守着。

这个天气,死狼也不会腐烂,可以吃上一段时间,只是他们的火源快要用完了,这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莫凡瑶起初连马肉都不肯吃,只吃一些糕点,但是在糕点吃完了之后为了避免被饿死,现在狼肉竟然也吃了,并且还吃得挺香。

叶天星对此很满意,摸着她的头:“乖,多吃一点,你都瘦了。”

莫凡瑶起初强忍着恶心吃,后来渐渐习惯了,只是让她多吃也吃不下:“还是你吃吧,你多吃一点,才能带着我跑。”

两人经过了十来天的相处终于不再抬杠了,或许是这些天突厥人追得太急了,他们疲于奔命,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抬杠。

上次他们收到了金鹰传信,知道周牧阳已经找到了,原本应该直接返回楚宇,但是现在他们距离漠北近,而距离楚宇很远了,没有车马根本就无法离开这座山林。

突厥兵在连续吃了好几次亏之后终于学聪明了,不再跟着他们屁股后面打转了,仗着人多,改成了将整座山包围起来,慢慢缩小包围圈。

此时外面没有狼嚎,但是突厥兵一步一步地往山上逼近,展开地毯式,一声一声地军靴踏过雪地,引得地面也微微的震动。

那脚步声,就好像是鼓点踩在人心上一般,让人的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

脚步声越来越近,莫凡瑶的心也越跳越快。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下来,突然之间,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日他们被追杀,叶天星主动跳下马车在后面阻击追兵的事情,她也是那个时候跟着他一起跳下来的……

想到这里,莫凡瑶眼睛一亮,霍的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叶天星原本紧紧盯着前面的眼睛顿时带着寒意扫向她,低喝了一声。

莫凡瑶没有说话,抬步就往外面冲去。叶天星一下子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死死抱住:“你能不能不要闹?我一边对付敌人一边还要对付你!你这是想我们死得快一点啊!”

莫凡瑶被他捂着嘴巴,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山洞中光线昏暗,但是却有外面白雪的微光映进来。

此时她眼里满是委屈,水汪汪的,像两颗又大又圆的黑葡萄。

叶天星哼了一声:“你还瞪我,别闹了!就算这样都不一定能不被他们发现,你这一闹我们俩都得死。”

他说着终于松开手,莫凡瑶气哼哼地道:“你才是捣乱,我爱做什么要你管!”

“瑶瑶!”叶天星忽然放软了声音,低声俯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自己出去引开敌人,可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天星向来是个十分骄傲的人,除了拜倒在梁木樨的美食下,几乎没有对任何东西屈服过,更是跟莫凡瑶天生的不对盘,以前莫凡瑶对他温温柔柔的时候他敬而远之,现在莫凡瑶爽朗直率的时候,他又总是跟她斗嘴抬杠,非要证明她很笨自己比她强,像这样温柔地跟她说话的次数极少极少。

莫凡瑶经不住愣住了,她脑子有些发懵,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能怪她心头没有绮念,叶天星平常就一直表现出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自从那次被她亲了一下他恼羞成怒之后,莫凡瑶便赌了一口气,再也不要理他了。

所以,这些天莫凡瑶都对他不理不睬,倒是叶天星自己烤了狼肉会主动分给她一块。

此时男人低头俯在她脖子里,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耳畔,莫凡瑶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因为那些突厥兵快要来了而怦怦跳,还是因为这男人的片刻柔情而跳得厉害,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听见叶天星说道:“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你要跟我一起好好活下去!”

反正一会儿他们就要死了,莫凡瑶突然把心一横,脱口道:“想让我活着也行!你要娶我!”

叶天星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莫凡瑶此时也忘记了羞涩,心里莫名就感觉到一股悲凉,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吗?就算是快要死了说句安慰她的话也不行吗?他现在是不是又要嘲笑她了?

那就嘲笑吧!尽情地嘲笑吧!反正一会儿就要死了!死了也好!省得活着痛苦!

她心中苦涩,脸上却绽开一朵绚烂的笑容,陡然唇上微微一凉,她惊讶的张嘴,男人微凉的舌尖已经滑了进来,不激烈,温温柔柔的让人沉迷。

过了好半晌,突厥兵行军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叶天星才抬起头来,含笑道:“我答应你了,不过反正要娶你,我先收点利息可以吧?”

这次,莫凡瑶心头更加酸涩起来,彩云易散琉璃脆,从来好物不坚牢。

可惜得很,她刚刚得到的幸福很快就要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叶天星放开她,一下子滚到了洞口。

莫凡瑶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来,就像一只脱了水的鱼。

叶天星陡然窜到了洞外,手一晃点亮了火折子……

第62章 大雪崩

叶天星的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竹筒,一只手点燃了上面的引线,只听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小团火花冲向了天空。

“在那边……”

“快!快!!”

“别让他们跑了!”

……

“他们在放信号!”

“蠢货!这个时候放信号有什么用?这个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而且没有别的队伍在旁边。

随着火花冲向了天空,在天空啪的一声炸开,声音极响,在空旷的雪原上一直远远的传了出去。

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响应这个烟花炸裂的声音,细细的咔嚓一声传来,接着便像是天空中的闷雷滚过,轰隆隆的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叶天星一骨碌滚进了山洞里面,将原本就准备的一个大雪球滚过去,堵住洞口,山洞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趁势一把将莫凡瑶搂了过来,深深地吻了过去。

外面整个山林都晃动起来,有人大叫:“不好!快跑!”

顿时外面杂乱的呼喊声响起:“雪崩了!快跑快跑!”然而这时山林中间,不是平地雪原,想要逃跑上马就可以狂奔了,这里还有很多树木、山石,而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山林里搜山,里面的积雪早就被他们踩得又硬又滑,实在是跑不快。

那边轰隆隆的声音已经过来了,像巨大的海啸一般,排山倒海地向这边奔腾而来。

这些人哪里来得及跑,不知道谁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一个学一个,全都往山下滚去。

但是由于树木的阻挡,他们哪里跑得过雪崩,转瞬之间,皑皑白雪裹挟着冰层呼啸而来,将这片山林淹没成了平原。

如果有人此时在空中俯瞰,就会发现,积雪的厚度已经将树梢都淹没了。

现在里里外外都是雪,那些突厥士兵自然无一幸免全部被冰雪活埋了,至于能不能撑到爬出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而同样被冰雪覆盖的山洞里面,此时却难得的十分温馨。这里没有一点光亮,但是却又真金柔软温暖的皮毛。叶天星抱着莫凡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跟着将一粒药丸塞到了她嘴里。

“这是什么?”莫凡瑶含着药丸问。

“闭气丸。”这是他跟梁木樨去海底的时候曾经用过的药丸,当时多亏了这个药丸,还救了舒慕和秦天远,要不然那两个人不知道要怎么上来呢。

莫凡瑶乖乖地吞下去,说道:“你那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

“还有更多好玩的呢,以后慢慢告诉你!”

莫凡瑶很开心,不但因为叶天星接受了她,还因为他要将自己的事情都拿来跟她分享,将她彻底纳入他的生活。

她心里不由感谢这些的突厥兵围捕,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天星才能说出心里话呢,这个别扭的男人!

莫凡瑶点点头:“你可真聪明,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这个传递信号的东西一直在他们身上,但是现在他们用不着,因为周围都没有他们的人,传递信号给谁呢?

想不到这个传递信号的烟花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叶天星道:“你忘了,南浔皇后当初一战成名,就是在南瑶边界的青柠寨用大雪崩活埋了楚宇万人之众。”

莫凡瑶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黑暗中叶天星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过此时也有一点麻烦了,我们必须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了才能出去。”

是!这个时候可能还有突厥的悍将勇兵没有死,他们正要从雪地里爬出去呢,所以这个时候出去无疑是找死。他们两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么多人。

而且突厥人熟悉这样恶劣的环境,不管是生活也好作战也好,他们都很占优势。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能够躺到了就睡,但是自己两个人却是身骄肉贵的,瓷器怎么能拿去跟瓦砾碰呢?

莫凡瑶点点头,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又忙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他们有人爬出去了之后在外面等着我们怎么办呢?”

“那样啊?”爬出去了还能等着他们?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对方也是能人,若是真的有那样的人存在,他叶天星也不吝跟他大战一场。

按照叶天星的设想是,那么多冰层雪层砸压下来,就算上面有树木稍微遮挡一下,帮他们承受了重量,但是这么多雪压在身上,他们要是还能够在里面呼吸支撑到爬出去,而且爬出去了之后还不走,还要在这里等着他们,那颗真的是令人敬佩了!

“放心吧!”叶天星道,“我这里还有好几颗闭气丸,我们至少能在这里待半个月,我就不信半个月后这里还有人守着。”半个月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羞人的问题。

她现在跟叶天星待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还有一只大狗,而他们的吃喝也并不成问题,关键是她要解决人生三急的时候该怎么去解决呢?又要到哪里去解决?真是烦人啊!

叶天星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兴致勃勃的问:“你觉得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莫凡瑶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还好叶天星身上还带着闭气丸,否则他们玩这个大雪崩没准就先把自己给玩死了。

其实现在叶天星身上已经没有其他药了,这个闭气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乱放在里衣的衣兜里的,本来以为拿错了药丸,根本没有,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还好当时发现了之后没有扔掉。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他们身上带了信号筒,天意他身上有闭气丸,天意让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山洞,也是天意突厥兵全部围拢来围捕他们……

这么多巧合天意,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要不然,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然而叶天星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就在他点燃了一堆干柴准备烤狼肉的时候,洞门口陡然传来咔嚓一声,是他们堵在门口的雪球被人推动了。

真金嗷呜一下就扑了过去……

第63章 战斗又起

千钧一发之际,舒绿手腕也是轻轻一抖,手中的三支银针顿时飞S出去。

与此同时,穆浩初也动了,两声枪响,左边两名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穆浩初原本准备自己挨一枪换两个刺客的命,但是等他结果了那两个刺客之后却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禁疑惑地转头。此时他还趴在舒绿身上,一转头,唇角擦过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他的呼吸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注意到车顶上多出来一个D,那是子弹打穿的D,而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躺倒在了车外。

黑暗中穆浩初眼眸不由一亮,一下子跃了起来,抖落一身玻璃渣子,接着拉着舒绿一起从车上跳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有个小巷口,穆浩初将舒绿掩在身后,抬手将巷子里的杀手解决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巷子里跑去。

他们不知道,随后巡逻队赶到,对着地上那名刺客研究了好半天。那刺客没有中枪,但是身上中了两针,一针扎在眉间,透骨而入,只有一点尾稍还露在外面。而另一针扎在咽喉,同样露出一点针尾。

这手法十分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探长作出了分析,若不是发针的人受了伤,就是发针的人是个女子,力道不足,要不然他们只会看到皮肤上留的细小血珠,甚至连血珠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来死因,需要解剖才能够知道。

探长十分震惊,而他认得那辆座驾是军政府的,确切地说,是叶督军的女婿,那位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穆师长的。

这位穆师长本来是岚城督军的长子,三年前父子反目投奔霖州而来,娶了叶督军的独女,当时人人都说穆浩初是冲着霖州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穆浩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反意,反而鞠躬尽瘁,为叶督军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终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师之长。

探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巡捕们把尸体抬回警局去。

舒绿原本以为穆浩初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报复她,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刺客。刚才生死一瞬的架势看样子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而她现在也糊里糊涂,被穆浩初拉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只余了风雪声。

穆浩初终于在一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叩响了院子漆黑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舒绿对霖州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没有跑太久,只是在巷子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一些路,实际上离刚才的那条路并不是太远,但是这里的庭院很安静,而现在穆浩初在敲门,说明他跟庭院的主人是认识的。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穆浩初还牵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恰在这时庭院的门开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头来。

舒绿暗自松了口气,穆浩初扭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来应门的男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确切地说,是她从那男人的话语里判断出了这座庭院的归属。

没错,这是穆浩初的别苑。

因为那个男人说:“爷,您回来了?”

舒绿想不到穆浩初会带她来自己的别苑,更想不到他的别苑竟然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在她的概念里,穆浩初这样的大人物,置一个别馆,怎么样也得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穆浩初只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舒绿只得跟着他。那开门的男人似乎对舒绿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别馆里很干净,不,应该说很空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的家具,甚至连一张八仙桌都没有,只有两张条凳还落满了灰尘。

穆浩初浑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在一张条凳上坐了,也不看舒绿,只是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开门的男人也消失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舒绿想找点什么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穆浩初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藤皮箱子,恭恭敬敬地道:“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穆浩初站起身,接过箱子,说道:“舒小姐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抬步就往外面走。

舒绿心头忽然一紧,这间空旷的屋子让她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浩初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穆浩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舒绿更加不安,他既然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叶子琛的两个副官都知道,那么说不定是用她来打掩护,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杀人还是窃密?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蹚这样的浑水。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牵连到她。

想要不受这样的牵连,那么就要阻止他,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好这时候安全地将她送回去。

所以,舒绿牵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你先送我回去!”

“怎么?怕了?”穆浩初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低,让人觉得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舒绿固执道:“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跟脑子傻不傻有关系。”

穆浩初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样事情,无关乎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聪明,主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不错,她确实够聪明,想到要去阻止他,只是她真的有能力阻止得了他吗?

舒绿有些悲哀,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黑,似整个夜空都融在了里面。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就算要我在大家面前说谎,我也得把谎话编圆了啊!”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她说什么,想不到穆浩初却突然说:“今夜的水佷浑是不是?”

舒绿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有开口,只见他微微俯低了头,轻声道:“我要去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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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又见面了

夜色微阑,风雪满天。

就在几条巷子之外,刚刚发生了一起刺杀,而他们正是这场刺杀的被害人。

趁着这样的夜色浑水摸鱼,确实是个好主意。

若是今夜有人出了事,任谁也想不到会是穆浩初下的手,人们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刺客头上。

不得不说,穆浩初确实是个善于利用时机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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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取血

起死回生这种事,旁人不能,容与却是能的。梁木樨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他是周牧阳的师父,而周牧阳曾经说过他们之所以能够重生回到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师父逆天改命之故。

那时的周牧阳凶神恶煞的,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哪里像现在,说个话也和风细雨的,一副巴不得把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的样子。

梁木樨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周牧阳开始发生了改变,或许是在漠北的时候,那时候他一路追杀她可能不仅仅只是为了杀她,也有可能是在梅溪书院他改名叫沈熠的时候。

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真的想要缓和与自己之间的关系,总之,她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很容易让人亲近。而且她很喜欢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比前世还要融洽。

前世是因为她想要设计他才到他身边,所以尽管他有意亲近,她却总是保持着疏离,而现在她是在跟他携手战斗。

果然是心境不一样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人与人之间可以有多种不同的相处模式,就像是以前她跟周牧辰,原本好得一个人似的,谁知道他原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她胡思乱想间,容与已经取出了一根金针在她手中上刺了下去。

金针很细,并不疼,容与刺得也极快,闪电一般毫无征兆,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针拔出来了。

左手中指指尖沁出一滴血来,容与掏出一个奇怪的琉璃小瓶子将那滴血接住。

周牧阳在一旁大叫一声:“师父你干什么?”不待容与回答,他又转头看向梁木樨:“疼不疼?”一副恨不得自己替她疼的样子。

梁木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是牵了牵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安慰一下他。

容与接了那一滴血便没有再做什么,站起身来,将那个小瓶子举在身前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周牧阳却不管他,自己小心地捧起了梁木樨的手,女孩子的手指细嫩苍白,掌心里有练武留下的薄茧,还有曾经受伤留下的浅浅伤疤,虽然都不明显了,但是她的手指实在太白,仔细看过去,还是能够看出来。

他轻轻的吹了两下,又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来给她按住。

梁木樨看着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漫天紫藤花雨的紫霄岛,她出手教训欺负他们的学长,举着小手抱怨:“手都打红了。”

阳光下少年看着她目光柔和:“木樨乖,哥哥给你吹吹。”

彼时只是一句玩笑话,并没有当真,想不到应验在今日。

容与拿着那个小琉璃瓶看了半日,什么也没有说就往外走去,迎面碰上正要进来的逍遥子,逍遥子见了鬼一样跳起来,指着他道:“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周牧阳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不是你让我去请的人么?”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容与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有一种功夫叫做缩地成寸,你没有练过?”然后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哦,也对,你这么笨,肯定没有练过了,这不怪你……”

逍遥子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向来只有他说别人笨的,这次竟然被别人说笨,还是在一群小辈面前,让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他哼了一声:“自然不能怪我!都怪老头儿太偏心!”

容与道:“怪他什么事?东西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学的,你连基础都没有打牢就想学后面的,好高骛远,怎么能怪别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孺子不可教也!”

孺子?

梁木樨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很想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被称作是孺子。

周牧阳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冲梁木樨笑:“我师父很可爱对不对?在他面前所有人都是笨蛋,都是小孩子。”

真有意思,梁木樨还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并且醒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觉得很累了,慢慢闭上眼睛,只听见周牧阳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倦意袭来,无法控制,只觉得他的声音温温润润,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很是好听,就像小时候婆婆哼唱的催眠曲一样。

周牧阳自己说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将她身后的被褥抽走,把她放平,盖好被子。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掀开她的被子,往她胸口看去,此时的梁木樨已经被莺时换了干净的衣服,胸口的上怎么样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要将里衣解开才能看得到。

周牧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她把被子盖上,陡然听到身后传来莺时的声音:“你干什么?”

自从梁木樨跟周牧阳一起出去,周牧阳毫发无伤的回来,而梁木樨却受了如此重的伤,莺时便没有好脸色对他。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王爷,就算是失了记忆,但是身份扔在。若不是梁木樨千里迢迢来西戎找他,为了救他被人关进棺材准备活埋,他也不会跟她这样亲近。

其实他吃了那粒药后又想起来一些事情,是很久以前有关梁木樨的事情,他此时心情也很复杂,不知道对她该是爱还是恨。

但是这时候梁木樨受了重伤,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要等她好了之后再说。

周牧阳站起身,淡淡地道:“我只是看看她的伤口怎么样了。”旋即沉下脸转身走了出去。

莺时一时间倒是有些怔愣,这段时间熠王对姑娘是出乎意料的好,况且他在梅溪书院的时候就对姑娘很好,从来没有在姑娘面前撂过脸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的态度惹怒了他?

她心里有些没底,这要是迁怒到姑娘可怎么办?

旋即又想,若是熠王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胡乱迁怒,那么姑娘也没有必要对他那么好。

因为他不值得。

外面的风很大,卷着雪片子从半开的窗子里往里面飞。

莺时走过去,将窗子关上。

第66章 雪中二人行

西山禅寺前面很喧闹,聚集了很多卖吃食的小贩,这些天往往天不亮就来这边摆摊了。这个时节是登山进香的旺季,摆摊一早上就够淡季的时候做好几天的。

是以一大早这里人声嘈杂,到处飘着吃食的香气。

“炸糕!香喷喷的炸糕!”

“豆腐花,鲜美嫩滑的豆腐花!哎,先生,来碗豆腐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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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有起色了

屋子里只有一盏如豆的灯火,反而不及外面的雪色天光来得亮堂,不过即便是一灯如豆也让人感觉出温暖。

梁木樨转了转眼珠子,但是此刻大家都聚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没有人发现她已经醒了。

既然没有人发现,那她就接着装睡吧,正好也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当时看到容与太惊讶了,就一时忘了……”这是逍遥子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周牧阳温润晴朗的声音传来:“这么说是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谁跟谁?

逍遥子道:“可能还没有,大概是因为我们还在这边,我看沈崇元最多就是威胁威胁罢了。”

原来说的是沈崇元啊,这么说他们是收到消息了。

周牧阳没好气地道:“那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没有们。”

逍遥子切了一声,很不认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这是为了谁?”

周牧阳道:“对,你们是为了我,不过……我请你们来了吗?”

嗯?

梁木樨手指动了动,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这小子,怎么又这副欠揍的样子了?

莺时的声音响起来:“熠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姑娘还重伤躺着呢?莫非你以前做的事都是骗人的不成!”

她这话音一落,苏澜就锵啷一声将剑拔出来。只听周牧阳道:“所以,我们在这里吵又有什么意思?你们怪我又有什么意思,我师父是在研制解药呢,不是不给治!”

苏澜冷笑了一声:“治不了就治不了,我们去找紫阳少君去!说什么研制解药,又不是中了毒!”

周牧阳呸了一声:“你懂个屁!”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便有些剑拔弩张,周牧阳冷哼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只是他还没走出去就被苏澜和莺时拦住,他冷笑了一下:“就凭你们能拦住我?”

逍遥子道:“那么加上我呢?”

容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了这是?”

逍遥子哼了一声:“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教出来的徒弟也是这样无情无义!”

周牧阳道:“就凭她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以前对他做的事?

这是在说她吗?

这么说他是恢复记忆了?

梁木樨心中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是高兴。

只听容与道:“小姑娘,草花那个小魔女跟你是什么关系?”他这么说着已经径直往梁木樨床边走过来。

草花那个小魔女?

婆婆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魔女,这么说来周牧阳这个师父比婆婆还要大了?

她震惊了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容与道:“这个时候也该醒了,难道还没醒?”说着便举起一根粗针往她眉心扎去。

周牧阳跟在后面眉头一跳,正要上前,就见梁木樨陡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容与。

容与若无其事的收起了针,问道:“你跟草花是什么关系?”

梁木樨望着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苏澜在后面道:“她是南瑶的大祭司,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她身上怎么会有草花的蛊。”

这个周牧阳知道:“这是草花婆婆给她防身保命的蛊。”

“原来是这样。”容与点点头看了周牧阳一眼,“你这臭小子什么都不跟我说。”

周牧阳哼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他说着,温柔的目光就落在了梁木樨脸上。

梁木樨冲他弯了弯唇角,柔柔一笑。周牧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自在的别过脸。

梁木樨眼中笑意更深了,这孩子,大约是刚才说的话被自己听到了吧。

容与突然冲她道:“张嘴,我看看!”

梁木樨依言张开嘴,容与抬手将一个黑色药丸丢进了她嘴里。

那药丸不知怎么不用她吞咽,径直就滑下去了,梁木樨心中大惊,便觉得一阵腥臭充盈在喉间,引得她一阵反胃,连忙想要爬起来冲出去找个地方吐一吐。

容与不待她吐出来,又取出一个小琉璃瓶子,往她嘴里倒了一点什么东西。

东西一入口,顿时口中便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梁木樨再也忍不住,猛然侧过头来……

周牧阳眼疾手快,虽然站在人群后面,却一把将前面的莺时拎开,拿起一只痰盂等过去,一手抓住梁木樨。

梁木樨已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后面莺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等梁木樨吐完了给她涑口,又将污秽端出去倒了刷洗干净,这才进来。

就见梁木樨此时正靠在周牧阳怀里,由容与给她诊脉。

她唇角不由微微翘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刚刚梁木樨才吐完,周牧阳抬步就要走,梁木樨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柔柔软软的叫:“熠哥哥……”周牧阳脚步便僵在那里。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仿佛甜丝丝的粘糕,又香又软,叫人一声,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容与面色不善地瞥了周牧阳一眼:“傻愣着干什么?是谁求我来医的?把她扶起来!”

起初周牧阳还只是扶着她,女孩子转头看上他:“熠哥哥,我冷……”

周牧阳撇撇嘴,那被子将她裹得结结实实,再次扶好。

容与没好气地道:“你把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我还怎么给她诊治?”

周牧阳道:“你不是看了看就知道了吗?”话虽这样说,还是解开了包裹着梁木樨的被子,将她的手拿出来,又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梁木樨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一只手还主动地抓住了他的手。

容与目光里面有了笑意,一边伸手去诊脉一边道:“你身体里的毒现在还在用药吗?”

梁木樨点点头:“在用呢,已经有了好转了,现在叶师兄给我做的药丸,我吃了能暂时恢复几天的功力。”

容与点点头,周牧阳却身子一僵,心中一个声音闪过。

原来如此!

原来她的功力只是暂时恢复的,所以那个时候她被袭击不是失手,是因为药效过了,没有了功力吗?

第68章 别扭的周牧阳

周牧阳目光下垂,可以看到微弱的灯光下,梁木樨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仿佛蝴蝶轻轻展开的双翅。

他克制住了想去碰一碰的冲动,心中不禁又酸涩恼恨起来。

刚才师父说什么?

说她中了毒?

她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会中了毒?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他只记起了她前世的事情,只是记起了最后她是怎么害得自己走投无路的。

说实话,那时候他不恨她,纵然是受了万般煎熬的凌迟之刑心里还是爱着她的,他用秘法给师父留下了一封信,让师父帮他逆天改命时候也帮梁木樨改命。

可是知道知道师父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了,他心中才惊慌失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后来他重生之后查了很多紫阳宫的典籍,还请教了上善真人,果然这种逆天改命的秘法现在早已经失传了。上善真人也只是听说,能够为一个人改命那是要以几十年寿元作为代价的,而若是帮两个人改命,则需要用灰飞烟灭来换。

什么是灰飞烟灭,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不管是佛门的六道轮回,还是道教的修炼飞升,都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他突然就开始恨了,自然,他并没有恨梁木樨,而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知、愚昧、愚蠢……为什么要相信那样一个女人?为什么在受了伤害之后还不够,还犯|贱地要让她重生!

为什么在她害了自己之后还要让她害了师父!

重生之后是什么时候再见到梁木樨的,他并不记得了,但是这个女人只让他觉得恶心!

他不明白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好看,明明她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此刻想着他便觉得自己后背直发僵,特别是她现在还靠在自己怀里,这让他半边身子都僵硬发麻。

她还在他怀里乱动,当着师父的面呢!她这是要做什么?公然勾|引他?

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梦里那个在莲塘上跳舞的女孩子是谁了,那就是她啊!那是十八岁的她啊!

难怪他以前会觉得她如此熟悉,原来前世他们就认识了。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高兴!

这是什么狗屁缘分!

容与的声音又在对面响起来:“你中毒的事情草花也是知道的吧?”

梁木樨摇摇头,她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

容与道:“她给你的蛊是药,也是你的命。”

周牧阳莫名心头一跳,这蛊是药,他明白的,梁木樨当着他的面用这个蛊治好了两个孩子,还用那个绿色小蚕帮他吸毒。

而师父又说这蛊是命,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梁木樨说道:“我明白的,这是我的本命蛊,若是蛊死了,我也会死的。”

所以她重伤昏迷是因为蛊受了重伤?

这听起来很玄,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他对蛊这种东西一点儿也不了解。

突然梁木樨伸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偏头说道:“所以,熠哥哥不用担心,我的蛊没事呢!”

谁担心了!哼!

周牧阳扭过头,便听见容与说道:“装,你接着装!是谁连命都不要了,只要她活着。”

周牧阳顿时满脸通红。

梁木樨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真的吗熠哥哥?”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忽然一转,伸双手环住了周牧阳的腰,将脸埋在了他怀里:“熠哥哥……”

能不能不要再叫了?!

周牧阳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只听见师父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是说了什么他又听不明白,然后他一低头,竟然发现怀里的女孩子睡着了。

“师父……”

好不容易等容与停下那念经一想的絮叨,他赶紧开口。

“怎么了?”

“师父,我也想学蛊!”

容与站起来,看着举在身前的手,而他的手指上正停留着一只金色蝴蝶,那只蝴蝶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垂着翅膀,如果不是立在容与指尖,他真的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周牧阳惊呆了,这不是梁木樨的蝴蝶吗?那是她的本命蛊啊!

“师父……”

他刚叫了一声,容与便道:“你堂堂一个王爷学什么蛊?你只要知道帝王之术就可以了!”说罢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头上,周牧阳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听见他说:“痴儿,面对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周牧阳迷迷糊糊的想,本心,什么是本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牧阳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通体舒泰过,他正准备一跃而起,忽然身体僵硬了,他的手臂动不了,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

这个念头闪过,周牧阳吓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更让他骇然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睁开眼睛看见怀里抱着的女孩子的时候,吓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他当然认得这个女孩子是谁,就因为认得这才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抱着她睡了?

哎呀,他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啊呸,应该是这个女孩有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周牧阳连忙将手臂抽出来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女孩子身上的衣服。

还好还好,他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只不过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却不大好,白色的里衣已经散开,露出里面缠着的白色纱布。

周牧阳下意识的别开脸,正庆幸这时候没人看到,而梁木樨此时也没有醒。梁木樨却动了动,似乎梦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睡着了。

这次她的手搭在了他腰上。

周牧阳浑身一僵,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来,免得将她弄醒了两个人都尴尬。

女孩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却下意识地将他搂得更紧了。

周牧阳气得咬牙,轻声道:“喂,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啊!”

好不容易将她手拿开,周牧阳掀开被子下床,突然门口传来当啷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

接着莺时尖锐的声音传来:“登徒子,你对我们公主做了什么!”

第69章 取暖

这架钢琴原本是放在七里巷的,后来叶子琛去世了,好一段时间舒绿都是一个人住在督军府守丧,因为无聊,也是不能落下功课就把这架钢琴搬了回来。

这钢琴是叶子琛为她挑的,不管叶家怎么样对她,不管叶督军怎么样对她,当初叶子琛对她都是关爱有加,从来没有委屈过她,甚至为她争取了很多权力,教会了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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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被包围

穆浩初请了陈探长一起去军政府大牢,舒绿还是没能去看那个刺客,因为这个时候叶子琛回来了。她注意到,叶子琛和穆浩初擦肩而过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向他摇了摇头,穆浩初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却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舒绿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她默默地跟着叶子琛回了后院,令她想不到的是,刘嫂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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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是自己人?

陈东找了个隐秘处停车,视线又刚好能够看到那个拉黄包车的。

那人还坐在黄包车上,从褂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叶子,拿废旧的报纸卷了一些,划了根火柴点上,美美地抽了一口。

舒绿靠在后座上,让陈东盯着,张平则是去找先到这个附近的暗卫们。

等到那热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先前进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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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困局

千钧一发之际,舒绿手腕也是轻轻一抖,手中的三支银针顿时飞S出去。

与此同时,穆浩初也动了,两声枪响,左边两名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穆浩初原本准备自己挨一枪换两个刺客的命,但是等他结果了那两个刺客之后却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禁疑惑地转头。此时他还趴在舒绿身上,一转头,唇角擦过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他的呼吸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注意到车顶上多出来一个D,那是子弹打穿的D,而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躺倒在了车外。

黑暗中穆浩初眼眸不由一亮,一下子跃了起来,抖落一身玻璃渣子,接着拉着舒绿一起从车上跳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有个小巷口,穆浩初将舒绿掩在身后,抬手将巷子里的杀手解决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巷子里跑去。

他们不知道,随后巡逻队赶到,对着地上那名刺客研究了好半天。那刺客没有中枪,但是身上中了两针,一针扎在眉间,透骨而入,只有一点尾稍还露在外面。而另一针扎在咽喉,同样露出一点针尾。

这手法十分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探长作出了分析,若不是发针的人受了伤,就是发针的人是个女子,力道不足,要不然他们只会看到皮肤上留的细小血珠,甚至连血珠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来死因,需要解剖才能够知道。

探长十分震惊,而他认得那辆座驾是军政府的,确切地说,是叶督军的女婿,那位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穆师长的。

这位穆师长本来是岚城督军的长子,三年前父子反目投奔霖州而来,娶了叶督军的独女,当时人人都说穆浩初是冲着霖州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穆浩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反意,反而鞠躬尽瘁,为叶督军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终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师之长。

探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巡捕们把尸体抬回警局去。

舒绿原本以为穆浩初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报复她,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刺客。刚才生死一瞬的架势看样子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而她现在也糊里糊涂,被穆浩初拉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只余了风雪声。

穆浩初终于在一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叩响了院子漆黑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舒绿对霖州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没有跑太久,只是在巷子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一些路,实际上离刚才的那条路并不是太远,但是这里的庭院很安静,而现在穆浩初在敲门,说明他跟庭院的主人是认识的。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穆浩初还牵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恰在这时庭院的门开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头来。

舒绿暗自松了口气,穆浩初扭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来应门的男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确切地说,是她从那男人的话语里判断出了这座庭院的归属。

没错,这是穆浩初的别苑。

因为那个男人说:“爷,您回来了?”

舒绿想不到穆浩初会带她来自己的别苑,更想不到他的别苑竟然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在她的概念里,穆浩初这样的大人物,置一个别馆,怎么样也得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穆浩初只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舒绿只得跟着他。那开门的男人似乎对舒绿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别馆里很干净,不,应该说很空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的家具,甚至连一张八仙桌都没有,只有两张条凳还落满了灰尘。

穆浩初浑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在一张条凳上坐了,也不看舒绿,只是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开门的男人也消失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舒绿想找点什么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穆浩初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藤皮箱子,恭恭敬敬地道:“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穆浩初站起身,接过箱子,说道:“舒小姐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抬步就往外面走。

舒绿心头忽然一紧,这间空旷的屋子让她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浩初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穆浩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舒绿更加不安,他既然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叶子琛的两个副官都知道,那么说不定是用她来打掩护,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杀人还是窃密?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蹚这样的浑水。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牵连到她。

想要不受这样的牵连,那么就要阻止他,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好这时候安全地将她送回去。

所以,舒绿牵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你先送我回去!”

“怎么?怕了?”穆浩初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低,让人觉得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舒绿固执道:“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跟脑子傻不傻有关系。”

穆浩初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样事情,无关乎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聪明,主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不错,她确实够聪明,想到要去阻止他,只是她真的有能力阻止得了他吗?

舒绿有些悲哀,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黑,似整个夜空都融在了里面。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就算要我在大家面前说谎,我也得把谎话编圆了啊!”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她说什么,想不到穆浩初却突然说:“今夜的水佷浑是不是?”

舒绿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有开口,只见他微微俯低了头,轻声道:“我要去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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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赤那部的叛徒

叶子琛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下走去,然而刚才跟着上来的人太多了,这会儿尽管人们都极力往两边靠拢,想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此时楼道上堵满了人,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还确实有些困难。

而且人们看到少帅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一时有些发愣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是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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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军压境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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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天锦城的动作

次日,虽然舒承很不愿意,还是跟老三舒易一起陪着舒绿回明都去了。

因为明都距离霖州并不遥远,坐火车,早上出发,到了傍晚也就到了,是以他们只包了一节车厢。一路上,舒承都气哼哼地不说话,要么就看着外面,要么就睡觉,反倒是舒易在陪着舒绿聊天。

舒绿一直不知道,她家这位三叔竟然学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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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们不该来的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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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故人相逢

站在台下的叶子璇脸都气得绿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她手指不断地扯着披肩上的流苏,目光怨毒地盯着台上。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舒绿身上,今天到场的都是霖州上流社会的权贵政要,要说这阵子在霖州上流圈子传得最火热、最引人遐思的话题,既不是名媛珠宝得以找回,也不是市长千金与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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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赤那部

穆浩初请了陈探长一起去军政府大牢,舒绿还是没能去看那个刺客,因为这个时候叶子琛回来了。她注意到,叶子琛和穆浩初擦肩而过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向他摇了摇头,穆浩初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却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舒绿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她默默地跟着叶子琛回了后院,令她想不到的是,刘嫂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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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倒吊在城楼上的人

箭如流星飞射而去,尽管是在白昼,却也能看到两相对撞溅起的一溜火花。

箭有两支,一支将赤赫尔的箭撞落,而另一支则径直而下,直直地往刚刚滚落在地上的赤赫尔射去。

赤赫尔略微肥胖的身躯却异常灵活,又在地上打了个滚,便将箭矢避开。那支箭就直直的扎进了冰冻的雪原上,直没箭羽。

而站在赤赫尔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身后都是士兵,避无可避,而且他们的反应根本没有赤赫尔快,所以很不幸地,这三个人立刻中箭身亡了。

阿泽卡的箭法精准,出箭位置刁钻,就算是一样的弓弩,他也能射出比别人更加完美的箭来。

所以这个小小的弓弩在塔娜手上的时候发挥远远不及在阿泽卡手上发挥的作用大,这一点就算是梁木樨和周牧阳也不得不佩服他。

赤赫尔从地上翻了个身站起来,不大的眼睛闪着精光,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好箭法!我大漠北有如此悍将实乃大幸!”

这句话说得文绉绉的,跟他略微肥胖、包子脸、豆子眼……的粗俗长相略微不符。不过显然刚才随侍的几句话他是听到了,听到了所以才会发出这种赞誉,而不是刚才的质疑和敌对。

金错刀,乃王室所有。

据说前一阵子,呼延大可汗的弟弟回归朝堂,呼延大可汗龙心大悦,亲赐金错刀。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昔年,梁木樨在雪湖初得金错刀,便想将它送给阿泽卡,但那个时候阿泽卡只是一个小牧民,身份尚未确认,呼延大可汗以王室之物不能外传而拒绝,改赠了他习武时的刀给阿泽卡,但是在几年之后,兜兜转转,这把金错刀还是到了阿泽卡手上。

或许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命中注定。

看到赤赫尔前倨后恭的态度,阿泽卡自然也联想到了这金错刀上,想起它的来历,心中不禁感慨。

那个女孩子,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可曾顺利救出熠王,可曾离开西戎?

说起来,他这一生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她。

若是当年没有她出现在蓝月湾,没有她在蓝月湾放了一把火,他根本就跑不出去,也没有机缘能够到梅溪书院求学。或许那样,他就要在蓝月湾那样的污泥之地碌碌一生了吧?

赤赫尔见他不说话,又笑道:“王子驾临我赤那部不知道有何贵干?”

阿泽卡道:“听说贵部最近不怎么太平,大可汗特意命我来恭贺赤赫尔大王荣登王位,同时协助贵部调查捉拿残余逆党!”

捉拿逆党?

站在一旁的塔娜眼神惊诧地看向了阿泽卡。

阿泽卡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赤赫尔,赤赫尔笑了笑:“多谢大可汗惦记着!说起逆党么……”他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塔娜身上。

阿泽卡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塔娜,对着后面的属下轻轻摆了一下头:“拿下!”

肃立在他身后的兵将们突然迅速而动,将手里的弓弩对准了塔娜的随从,更有两个人上前一把按住了塔娜。

女孩子骤然受到袭击,猛烈反击,然而那两个兵将速度奇快地用绳索将她捆绑了起来。

阿泽卡这才满意地挪开了目光,冲着赤赫尔道:“走吧大王,去你们的部族看看。”

“王子请!”赤赫尔眼中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赤那部接近楚宇,与别的部族光是毡帐不同,这里是一座城池。高大的城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而此时远远的看着十分庄严。

赤那城三个古朴的大字分别用四国通用的汉字以及漠北通用的文字书写着,苍劲有力。

而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此时在高高的城门之上竟然倒吊着一个人。

呼呼的北风下,这个人就像一块腊肉一样被吊在城门上。北风吹打,风呼呼地穿过他破旧的单衣,因为倒吊着,露出一张面容倒是干净清秀,容貌不算出色,却有几分英气。

而此时,这个人身上只有死气。

这个人不知道被挂在这里多久了,而在他身侧还挂着几样东西,那是几个人头。

光秃秃的人头没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头倒是正着吊的,用绳子拴住了头发。

众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个死人和几个人头还吓不到他们。

然而此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喊声:“啊——”

声音尖利刺耳,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扭曲了一样,又像是刮刀划过篾片所发出的声响,简直像是在人心上用钝刀子狠狠地割上了一下。

阿泽卡只觉得一哆嗦,而其余人也不好受,莫凡瑶更是脸色苍白,叫了一声:“塔娜!”

没错,这声叫喊正是塔娜郡主发出来的,声音尖利刺耳。塔娜在叫了这一声之后,便浑身颤抖着晕了过去。

押着他的兵将叫道:“将军,她晕过去了!”

阿泽卡皱了皱眉,却见叶天星走上前去:“无妨,无妨,交给我就好了!”他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根针,在塔娜的人中轻轻刺了一下,塔娜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天星道:“好了。”

这就好了?这也太神了吧?

没等他们一个念头转完,便听见身边的塔娜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哥——哥哥——”

阿泽卡心头一跳,被倒吊在城墙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这么说她的怀疑并不是假的,只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了,令她的哥哥被抓了。

阿泽卡的目光落在了赤赫尔身上:“大王,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就是逆贼,想要行刺我,被抓住了!其余几个是这个逆贼的同党,他们窝藏了逆贼,还帮着逆贼一起行刺于我……”

阿泽卡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往城中走去。

逆贼么?

呵呵!

窃刀者诛,窃国者诸侯。

凭什么你抢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允许人家抢回去啊?

他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没有看见那城楼上挂着的人一样,抬脚往城里走去,耳边只余了塔娜悲戚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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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要南下

管清一进了门便大声道:“货在哪里?我们东家也等着答复哪!”

“公子不急!这大老远的赶路累了吧?先歇息一下,喝口茶再说。”上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手里拎着一个青花茶壶,给管清倒了茶。

她一面笑着一面说:“我家老头子就是这个脾气,公子不要介意啊!”

“大娘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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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白睡了

管清隐没在黑暗里,眼看着举着手电筒的人影往这边的柴房走过来。

他屏住呼吸,心头莫名就咚咚跳起来。那人到了门口,而跟着的狗却冲着管清藏身的地方叫个不停。

靠!

管清在心里骂了一声,知道这里无法躲藏了,这死狗一直叫着,那个人很快就会往这边来了。

就在他要往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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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西戎王城的大事

琴子快速穿好了衣服出去,管清这才敢稍稍推开一点衣柜的门。

琴子站在门口问看门的老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搓了搓手:“今天的那个人跑了!”

琴子没好气地道:“跑了就跑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头儿道:“是没什么大惊小怪,不过琴子小姐,我跟我老婆子都觉得今天那个后生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

“嗯?那你家小姐呢?”

“还在后院儿关着呢!”

琴子道:“那还不去看看,跑我这儿来吵吵什么!”她声音了已经有了怒意,说了这一声就转过身来,打了个哈欠。

管清吓了一跳,赶紧将柜门关好。

那琴子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儿,突然站在了衣柜前,喝道:“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管清吓得心脏怦怦跳,却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旁边的那个人示意他往里面躲,然后自己钻了出去,嘻嘻笑了一声:“琴子姐姐!”

这声音……

管清的心又突地一跳,这个江明萱还真是来玩的啊,那刚才老头儿怎么说还关在后院呢?

他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就听见琴子道:“你怎么在这里?是谁放你出来的?”

我去!日哦!

管清心里连骂了几声,这是你家还是她家!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果然就听到江明萱笑道:“琴子姐姐你说什么呢!这里是我家,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倒是你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我家,这里是我们华夏的地方!”

管清在心里喝了一声彩,看来这个江明萱也不总是头脑发热,还蛮有血性的嘛!

琴子被噎了一下,冷笑道:“脾气还真是大呢!我能不能住在这儿不是你说了算的,是你父亲说了算的!”

江明萱也笑了一下:“所以,你这是准备给我父亲做小了吗?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小妈?”

琴子沉默了一刻,旋即用东瀛话低声咒骂了一句,不过未等她开口,江明萱就喝道:“我告诉你,别想勾搭我阿爸!想你这样不知道羞耻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滚回你们东瀛去!不要在这里自甘下|贱!”

“你!”外面传来咔哒一声开保险的声音。

管清头皮忽然一麻,暗叫一声:“不好!”

来不及多想,他一下去从衣柜里面跳出去,一个滑步就到了琴子身后,在她刚刚来得及转过身来的时候,猛然抬脚,踢在了她的手腕上。琴子的枪掉落下来,管清手一伸刚好接在手里。

对着枪管吹了口气:“柯尔特1861,9毫米口径,漂亮!”他看了看琴子,“不过这枪拿来玩更适合吧?”

琴子冷哼了一声:“有时候玩的东西也能要了你的命!”

管清点点头,对她的观点非常认同:“确实,不过玩得不好最有可能的是走火要了自己的命!”

琴子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袭来,她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然而管清上前一把扭住了她的手臂。

哐当一声,江明萱举着放在窗台边的一只梅瓶狠狠地砸在了她后脑勺上。

琴子倒了下去,江明萱将手里残余的花瓶口一扔,拍了拍手,然后推了管清一把。示意他快走,一面惨叫道:“快来人啊,救命啊!琴子要杀我了!”

管清一愣,旋即快步走出去,隐没在花园中的黑暗里。

他唇角微微翘起,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静的院子里顿时嘈杂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也渐次亮起了灯,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管清感叹了一声,果然是睡得早啊,跟着翻身上了围墙。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他没有走的话,便能够看到,还有好多人根本就没有睡,匆匆忙忙地从那个石洞里面上来了。这些人仔细看的话,会看到眼睛下面一圈青黑,面色浮肿、苍白,像是好多天没有见到阳光又没有睡过觉一样。

人很快匆匆赶来,嘈杂地叫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里面还响着江明萱的尖叫声。

“大小姐说琴子小姐要杀她,可是……”

可是现在分明是她把琴子小姐给砸晕了,这琴子小姐人还躺在地下,头上还破了个大窟窿,血流了一地。

“让开让开!”庄子里的周管事来了,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缝。

“怎么回事这是?”

江明萱看家周管事来了,一下子扑过来:“周伯伯,你可要救救我!刚才琴子想要杀我!”

“什么?琴子小姐要杀你?大小姐,我没看错吧?那你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琴子小姐却躺着呢?”

说起来这个周管事还是她姆妈这边的陪房,这些年不仅田庄,对于江家的其他生意,周管事也打理得很好。但是现在江明萱有些不明白,据她住在田庄这么多天来的了解,这个周管事现在在跟他阿爸一起做着一样十分机密的事情,这件事跟东瀛人有关。

起初他们一直关着她,不仅关着,还绑着她的手脚。后来不知道是看她乖了不闹腾了,还是对她的可怜,总是他们就不再绑着她了。

等到后来琴子来了,他们对她的看守也没有那么严密了,只要她不出庄子,不乱吵乱打发脾气,上茅房、出来喝水以及洗漱都是给她自由的。

此时听到周管事的话,江明萱冷笑:“周伯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要杀我了我就要站在这里被她杀?我就不能反抗?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躺在地上的人应该是我,而站在这里的人是她才合理啊!”

周管事道:“大小姐,你不要胡闹,你说琴子小姐要杀你,她拿什么东西来杀你?”

是啊,现在琴子手无寸铁的躺在地上,头破血流,而完好无损的江明萱却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啊。

“谁说没有!”江明萱理直气壮地喊道。“她刚才拿了枪……咦,她的枪呢?”

“你看,大小姐,她手上根本就没有枪,怎么杀你?”周管事摊摊手,一副你就是在胡闹的架势。

江明萱突然叫道:“你们谁拿了她的枪?交出来!”

第83章 借道的好处

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84章 谁是待宰的羔羊

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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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快马奔跑过碧绿的草原,盛开的花海,金鹰在头顶盘旋绕飞,发出响亮的鸣叫。

阿泽卡停在一个高坡上,打了个唿哨,一只从远处飞来金鹰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阿泽卡从绑缚在金鹰足上的竹筒里取出一个火漆密封的纸卷,拆开了看。

塔娜和叶天星等人从后面赶上来,急急地问:“说了什么?”

阿泽卡手指一捻,手指的纸条便化作了粉末,被风吹散在了草地上。

他看着远处成群的牛羊:“王兄的旨意已下,让我调集慕容氏和拓跋氏两部的兵力,和沈崇元一起夹击突厥人。”

几个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塔娜咬了咬牙:“这次非要将突厥人尽数歼灭在此!”

叶天星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西戎那边……”

阿泽卡道:“你放心吧,王兄说了,我们只要在这边狠狠打突厥人,西戎那边必然不敢妄动。”

这是杀鸡给猴看了。

叶天星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西戎那边忽然撤军了,总是有些影响的吧?

影响自然是有的,不过福宁公主和熠王似乎都不担心这个,两人此刻正安安静静、温温暖暖地窝在一个被子里睡觉。

少女的手柔柔地放在少年腰间,这样靠在一起睡真暖和。

周牧阳身体一僵,呼吸有些急促:“你、你别乱动啊。”

“我没有动啊。”

她确实是没有乱动,不过那轻轻的一下,就像是小羽毛挠在了心间,痒痒的让他浑身一颤。

“你……你还是转过去,我从背后抱着你。”

“哦。”梁木樨动了动,乖乖地转过身,将自己窝进他怀里。

不过这个举动非但没有让周牧阳冷静下来,仿佛身体里还燃烧这一簇小火苗,越烧越旺,呼吸不由又粗重了几分。

“你怎么了?”感觉到身后身体的僵硬,女孩子不自在地动了动。

“哦,没什么,有点热。”

梁木樨哦了一声,忽然说道:“你放了什么东西在身上?硌着我了。”她说着便伸手摸过去。

手指被周牧阳一把抓住:“别!”他呼吸急促,耳朵通红。

梁木樨原本没有多想,此时一瞬间明白过来,顿时轰的一下满脸通红:“你你你、你快出去!”

“不要!”周牧阳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蹭着她的头发,声音闷闷地道。

“乖乖睡吧。”周牧阳伸手拍了拍她。

“嗯。”许是真的困了,女孩子呼吸清浅,果真慢慢睡去。

周牧阳这才呼出一口气,睁开眼,就见少女圆润的耳垂近在眼前,白皙干净,上面透着一点粉红。

鬼使神差地,他一张口,将她的耳垂含进口中。

“呀——”梁木樨无法控制地浑身颤了一下,微微喘|息道:“别闹。”

……

……

“别闹!”阿泽卡偏过头,推开了塔娜伸过来的手。

“你尝一个,你尝一个,这是我刚刚摘的野草莓,可好吃了!”

阿泽卡伸手拍开她的手:“正事要紧,你不打算报仇了。”

阿泽卡说完了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掩饰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大步往前面走去,一边说道:“我先去跟他们说!”

塔娜望着散落了一地的野草莓,突然抬起脚来,拼命往地上的野草莓踩去。

果子被踩踏着在地上炸裂开,一滩一滩的果酱染在草地上,鲜红的汁液往下淌,恍若鲜血一般。

“塔娜——”莫凡瑶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上前。看见塔娜,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心,等着人来将它无情地扫落在地上,再狠狠碾碎。

塔娜若无其事的收了脚,背过身去,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而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们去骑会儿马吧!”

塔娜兴致缺缺:“不去了,我还是去想想要怎么对付赤赫尔那个小人吧!”

莫凡瑶站在原地,看着塔娜步步远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别人的事情,你看着干着急也没有用。”叶天星抱臂站在她身后。

莫凡瑶霍的转过身来,抬手劈头盖脸地对他打过去:“你还敢说!你还敢说!你怎么好意思说!”

“喂喂喂,我又怎么了我?我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叶天星被她打得很是狼狈,一边抱着头躲一边喊着。

“你还说!你还说!你还有脸说!”莫凡瑶不管不顾地打他。

“喂喂喂,你给我住手,再发疯我要生气了啊!”叶天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狠狠地推开,“什么脾气,看见被人发疯也跟着发疯!我跟你说啊,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啊!”

莫凡瑶吼道:“你受不了了,那你走啊!”

“你以为我稀罕你啊!走就走!”他果真甩开了莫凡瑶,大步往前面走去。

莫凡瑶被他甩得一个踉跄,还是站稳了脚步,呆呆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叶天星,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叶天星仿佛没有听到,头也不回地往远处的马匹走去。

莫凡瑶忽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听见一阵马蹄声踏踏而来,头顶一个声音道:“饿不饿,我烤了鱼。”

莫凡瑶站起身,呆呆地看着他。马背上的年轻男人面容温润,莹白如玉,正含笑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条烤得酥脆焦黄的鱼。

“快上来!”他向她伸出手。

莫凡瑶愣了一下,破涕为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借力跃上了马背。

叶天星伸手环住她的腰,将烤鱼递到她唇边:“尝尝,我烧烤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

莫凡瑶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点点头:“是进步了点,不过跟暖暖比,差得远了!”

“哈哈哈哈!”叶天星一夹马腹,也不用手控缰绳,便指挥着马往前跑去。

他笑道:“等我们回去了,我就跟她好好学几个拿手菜,这样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莫凡瑶侧头看他:“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我们家没有君子,只有娘子,娘子远庖厨。”

第86章 离开西戎

舒绿刚到了七里巷就接到了叶子琛的电话:“干什么呢?你这几天回来晚,母亲不过是不放心说了你几句,你就这样跟她怄气,值么?”

舒绿就觉得电话里的叶子琛语气不善,到底是他的母亲,她一次两次跟她发生口角他可以护着她,但是次数多了,他总还是护着他母亲,觉得她不懂事。

就算是真正的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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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兵如潮水

一夕之间,西戎王城烽烟四起,驻守在王城四周的军队接连遭遇袭击,并且这些袭击来得毫无征兆,一击必中,不是焚烧了他们原本就不多的粮草,就是炸毁了他们的兵器库。

是的,这些人带着小巧的石弹,一旦投出来,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能够炸翻一大片。

这样厉害的火器如果扔在人群里,那该是多么可怕。

一时间西戎的军队根本就不敢跟来袭的军队正面对敌,而驻守北城门的蓝格家四公子不幸跟敌军遭遇,被轰炸而死。

消息传到了王城,瞬时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安。许多王公贵族遇险得到消息,都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难去了。

城中的其他人顿时也闻风而动,但是现在西戎王城四面楚歌,每个城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哪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可以给他们溜走?

逃命不成,那么就死战吧。

可是人家有强大的火器,一个石弹扔过来,能够炸死一片人,想要拼命,拿什么跟人家拼?

于是这一夜西戎王城所有人都在哭爹喊娘、呼儿唤女。

驻守北城门的蓝格四公子战死,竟然没有能用的强将顶上,北城门就这样失守。不过敌军在夺得了北城门之后竟然没有进城屠杀,而是敞开了北城门,等待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然后,王城里的所有人都看见,北城门上燃放起了绚烂的烟花,硕大的烟花盛开在了王城上空,美丽夺目,而后分别在东城门外,南城门外和西城门外都有烟花窜上高空,炸裂在黑暗的天幕上。

西戎王城仿佛是过年一样的,四周都是烟花燃放的砰砰声响……

王城里的人几乎是傻了一样,抬头看着,似乎不明白这个时候对方燃放烟花是什么意思。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他们是要攻城了!这是他们攻城的信号!”

霎时间,仿佛滚油锅里滴进了水花,人群全部炸开了,大家纷乱、嘈杂、惶恐、惊惧、难安……互相责骂着、推挤着、哭泣着……

顿时人|流纷纷涌动,慌乱不堪,推挤踩踏,无数人被人挤散了头发,又有无数人被人踩掉了鞋子,大街小巷都无比混乱。

然而这种乱持续了好久,仍然不见敌人攻进城里来。

站在城头的士兵极目向远处眺望,突然兴奋地大声喊道:“退兵了!他们退兵了!”

“退兵了?竟然退兵了?”

“真的假的,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啊,真的退兵了,哦,他们真的退兵了……”

……

尽管到了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但是现在敌人退兵了却是真真切切地高兴,大家都兴奋地摘下头上的帽子抛向空中,不住地欢呼。

劫后余生,弹冠相庆。

更有的快步奔回家中,告诉家里的人敌人终于退兵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屠城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问起:“那支出了城的队伍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迎出城?

不用问也知道了,现在不光是蓝格家主,几乎西戎所谓的达官贵人都猜到了——除了被困在驿站的大承公主和楚宇王爷,还有什么人值得这样打动干戈?

西戎朝堂之上顿时聚集了无数人,商讨着刚才的事情。

“你们觉得会是谁这么大胆来袭?”西戎王俯首看着下面问道。

“陛下,臣以为会是大承人。”

“哦?何以见得?”

“陛下,楚宇现在正在集中兵力在北雍关对付突厥人,况且他们先前已经围困过我们了,他们若是想攻打偷袭我们,那个时候就做了,这么剽悍的作风,不像是他们所为。”

“哼,那是他们投鼠忌器,啊呸——”

……

不管怎样,西戎王城的纷纷扰扰终于告一段落,此时周牧阳骑在马上望着前方辽阔的原野,心情异常松快。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少女正在策马狂奔,向他这边追来。

大承的军队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潮水一样退去,不过在梁木樨的要求下,他们由凤榆关向北雍关夹击,将跟楚宇和漠北完成一次合围。

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一路有大承军队相护,并咩有急着赶路。不过大军过境,即便是这片草原已经冰雪消融,适合牧马放羊,也看不见一个牧人。

而此时,阿媛公主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

她虽然任何骄纵,但是并不笨,她很怕上前去还没有见着周牧阳就被大承的士兵给杀了,所以在跟着一段之后,她的侍卫追了上来,将她带回去了。

几天之后,回风谷已经隐隐在望,梁木樨想起了那个山洞里面的《悲回风》,很想问一问周牧阳当时为什么要在那里刻上一篇《悲回风》,但是想到他已经失忆了,对于以前的事情根本不记得了。

不过她没有问,逍遥子却道:“唉,我说,你当时是怎么被那个西戎公主抓的,那个公主看上去也没有多厉害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失忆了嘛!”周牧阳摊摊手,很是坦诚地说道,一边又冲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是有那个可以恢复记忆的药吗?要不然再给我一粒,我吃了说不定能够想起来呢!”

逍遥子没好气地道:“当我没问!你当那是糖豆呢!那个药多来之不易啊!”

跟在他身后的容与突然催马上前:“原来是失忆了啊。”这孩子,失忆了却还记得他,记得他也就罢了,偏偏就记得让他给小丫头治病。

唉——

都是孽!

容与叹了口气:“你跟我去雪山住一段,我帮你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

周牧阳摇头笑道:“不行啊师父,时不我待啊!”他这么说着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马车上,仿佛能透过马车厚厚的车壁看到里面的少女。

逍遥子啐了一口,嘿嘿笑道:“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怕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没名没分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扔了……”

“呸!”容与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逍遥子哈哈大笑。

第8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昏暗潮湿的监狱里,忽然照进来一束光亮。

鸣蜩的目光从面前的高大肥胖的男人身上移开,落在光亮处,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什么光亮,而是通道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从门中又进来了五六个五大三粗的漠北男人,其中一个大胡子走在最前面。

大胡子的头发泛着油光,上面结着很多小鞭子,此时对着牢房里面那个男人道:“龙哥,要不要我们帮忙?”

点子有点扎手啊!鸣蜩眯了眯眼,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怎么?龙哥不行吗?这种事还需要别人帮忙?”

龙哥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喝道:“滚一边儿去!等会儿我完事了再叫你们。”

一个男人最忌讳的是被人说不行吧?

鸣蜩笑了笑,没有说话。

男人再次摆了摆手,大胡子点头道:“好,大哥你快点,我们就在外面等你,你吃了肉,别忘了给我们留口汤喝。”

龙哥不耐烦地道:“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

“走了走了!”大胡子男人招呼着一众小弟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

“楚宇的女人长得真不错呢,瞧那小脸,水嫩水嫩的……”

“错了,那个女人是大承的,听说还是什么公主的婢女呢!”

“得了吧,公主!大承怎么会有公主?唯一的公主不是嫁给我们呼延大可汗了吗?”

“是啊是啊,那个公主就是个假的!听说是皇后的徒弟。”

“切,那也叫公主!不过,这个女人真水灵啊!”

“能跟公主在一起的,也不会差了……”

“而且肯定是第一次!”男人嘿嘿笑。

“说得好像你是龙哥似的……”

……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鸣蜩也打起精神来望着面前的男人:“龙哥是吧,过来呀!”

“嘿嘿嘿……”龙哥笑起来,“小美人儿等不及了么?”

“是啊!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你的命了。

“我来了!”龙哥一下子往鸣蜩身上扑去,不过却扑了个空,鸣蜩矮身一躲,已经从他的咯吱窝里钻了过去,瞬间就到了他的身后,翻身一个鞭腿,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这个龙哥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想来这种事情做多了,总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听到身后的风声,向旁边闪了一下,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能够完全闪开。

鸣蜩的腿没有能够砸到他后脑勺上,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咔”的一声,似乎有骨头断裂的轻响。

鸣蜩翻身跃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龙哥转过身来:“小娘们有两下子啊!”他咔嚓一声活动了一下肩膀,似乎是将刚才脱臼了的肩膀装了回去,然后挥动着醋钵一样的大拳头,往鸣蜩身上兜头砸过来。

鸣蜩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闪身,便到了原本吊着她的铁链旁边,脚尖一挑,一条铁链飞出,她一伸手抓在了手里,然后一抖手,铁链像一条鞭子一样向大个子龙哥甩去。

龙哥竟然不闪不避,一脚踹在铁链上,呼啦一声,铁链在半空中带起风声,又像荡秋千一样荡了回去。

鸣蜩翻身一跃,一只脚稳稳地站在了铁链上,另一只脚向着龙哥的脸飞踢过来。

龙哥伸手往鸣蜩的足踝抓去,一边笑道:“美人儿的小脚也是香喷喷的!”

香你妹啊!

鸣蜩没有被他激怒,也没有半分羞涩,这种看监狱的牢头跟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比起来,还差的多了。

不过她半途收脚,回来的时候却没能在铁链上站稳,而是踉跄了一下跳到了地上。

龙哥看得哈哈大笑,脚尖一挑,也在地上挑起了一条铁链,伸手捞住,一下子往鸣蜩身上卷去。

牢房里空间狭小,鸣蜩所站的地方是个死角,避是避不开了,只能迎战。她眼睛微微一眯,一把抓住了抽过来的铁链,顺手用力一抖,这一下猝不及防,能将抓着铁链另一端的人给直接甩开。但是这一次她失算了,铁链的那一头是一个两百多斤的彪形大汉,而且腿上扎了马步半蹲在地上,想要将他甩开十分不易。

果然这一下并没有能将他甩开,反而震得自己手掌破裂、虎口流血。不过那个龙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虎口也流出血来。

两人这一下之后鸣蜩陡然松开了手,整个人弓身跳起来,像一颗炮弹一样往龙哥身上狠狠砸去。

然而就在快要撞上龙哥的时候,突然右手两只手指伸出,挖向了他的眼睛。而与此同时,龙哥手里的铁链也卷在了她的腰间,将她紧紧缠住,拽到了身前。

终于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龙哥长臂一伸已经捞住了她的脖子。此刻要么是龙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掐死,而同时他的一双眼睛也必然毁于鸣蜩手里,要么是放开她。

鸣蜩眼中丝毫没有惧色,反而笑道:“一双眼睛换一条命,你很划算啊!”

她这么说着自己已经撞到了龙哥怀里,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他手里,仿佛还怕他掐不住似的,往他手里送了送。

龙哥一愣:“其实你也可以不死的!”

“不死吗?”自然,她根本不想死,也不会死。

鸣蜩刚刚就算好了这种情况,对付这种人,她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要置之死地,方能得到活路。

龙哥不知道,她在他跟大胡子说话的时候就将头上的一根发簪拔了下来,藏在了衣袖里。此时虽然已经被他掐住了脖子锁在怀里,而她的两根手指也抵在了他的眼皮上。

但是她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吸引龙哥的注意力,当男人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收紧的时候,她的左手里的簪子也狠狠地往男人腰间刺落了。

龙哥似乎愣了一瞬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鸣蜩的手指利落地挖进了他的眼珠……

鲜血瞬间涌出,龙哥眼前顿时一片血红,剧痛无比。

但是此刻他还只是重伤,并没有倒下,就像一只猛兽,虽然受伤了,但是它仍然是一只猛兽。

而且,受了伤的猛兽往往会更疯狂。

第89章 终于死了

不过鸣蜩却不担心,她那一簪子刺下去,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这个死胖子龙哥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一次北地之行,叶天星带了很多药,只不过那次突然遇袭,分别匆忙,一大包药都遗落在了车上。这里面有救命治病的药,自然也有毒药。

碰巧叶天星便教过他们几种毒药,还让他们把毒药抹在兵器上,这样遇到敌人的时候杀不死他们也能毒死他们,就算杀不死敌人起码能够杀死自己,这样也不至于落入敌手束手无策。

他们在进入赤那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都将毒药抹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件兵器上,比如龙灵卫的统领刘轩,手上带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里竟然暗藏着针。

他就将毒药抹在了那枚针上。

而鸣蜩,很自然地就将毒药抹在了自己的发簪上,因为发簪插在头发上,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别人也不会太在意。

饶是如此谨慎,他们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因为赤那部的主人换了,任何一个这时候到来的人都被怀疑别有用心。一顿接风宴之后,他们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在大牢里了,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而这次从赤那城迁走,管理的老头们竟然还不忘把他们带走。

这个龙哥就是松城这边的人,想来鸣蜩是赤那城那边的人孝敬他的。

不过他大概没有料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够要了他的命。

鸣蜩刺出了那一簪子,心头顿时松了口气,趁着龙哥痛得分神之际,一下子挥开他的手,不想这个龙哥竟然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取了她的性命,手上不但没有松,反而扣得更紧了。

鸣蜩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她咬了咬牙,趁着龙哥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狠狠掐着她脖子的时候,一抬手,尖利的发簪狠狠刺向了他的脖子。

然而不巧的是,龙哥似乎预感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就挥手一打,虽然没有能够挥开,但是却将簪子撞偏了,本来能够速战速决一下子结果他性命的,结果就成了在颈侧擦破了点皮。

鸣蜩忍住不悲愤地想,难道是天要亡她?

叶天星这个什么毒药啊,怎么发作这么慢,等到这毒药发作,恐怕她已经被这死大胖子掐死了吧?因为此刻她已经听到了喉间骨头咯咯的声响,这大胖子下了死手,似乎想要直接将她的脖子捏碎。

鸣蜩再抬手,想要往后面刺,却一把被龙哥抓住。

“贱|人!就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的那些兄弟们都会轮番上!怎么也要整死你,然后将你大、大卸八块……”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是药起效果了。

鸣蜩被掐得暴突出来的死灰暗淡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抬起手肘猛地2往身后撞去,砰的一声,龙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鸣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终于摆脱他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痛难当的脖子,呛咳了几声,然后喘着气,抓住了一条铁链。

龙哥也听到了铁链响动,他似乎知道不好了,抬脚就往牢门口跑。

到底是在牢房里当惯了狱卒的人,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找到牢门的位置。

鸣蜩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跑了,到时候一招呼外面的人全部都进来了,那她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不及细想,手里的铁链已经甩了出去,唰的一下就绕过了龙哥的脖子。鸣蜩武功本来就高,要不然也不会被南浔皇后派过来保护梁木樨了。只是遇到了这个大狗熊一样的人物,皮糙肉厚的,一时间无法直接咬死而已。

这时候她脚在地上一蹬,人就凌空飞跃起来,但是牢房太过于狭窄,只是一跃人便到了龙哥身边。这个龙哥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主,他大概也不曾想到看上了狱中一个小娘子,竟然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此时听见风声,挥起醋钵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鸣蜩侧身避过,双手已经抓牢了那根铁链,一个翻身绕过了龙哥的脖子,双手一错,收紧。

铁链勒紧脖子发出咯咯声,可比刚才龙哥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声音要大了许多。

鸣蜩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不管龙哥如何踢打挣扎都无济于事,她还是死死地勒着铁链。

眼珠暴突、舌头伸长、脸色紫涨、神情变得灰败……终于眼神涣散,紧紧抓住铁链的手指垂了下去。

鸣蜩不放心,硬是勒着铁链好久不松手,等到确定他死透了才松开了。

她出道也有好多年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刚才差点被掐死了。她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是说不出话来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做事。

鸣蜩除了牢房,走过很长的一段通道都没有人,看来是为了办事方便特意将她关到这个幽深黑暗的地方的。

再走了一段,有一个木门出去,站在门前,她心头还是跳了跳,将那根簪子在手里握好,要是开了门之后大胡子那些人还在外面,正好也能用得上。

门打开了一线,果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大哥,好了?”

里面没有声音,外面那声音又叫道:“既然好了,那我进来了啊!”

鸣蜩掩在门后,就看见一个身形进来了,她迅速关上门,趁着那人的眼睛一瞬间没有适应黑暗的时候,跳起来一簪子扎在了他后脖子里。

外面的人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议论。

“这么急?”

“哈哈哈,胡子哥这是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啊!”

“龙哥那家伙大,不会都松了吧?”

“胡咧咧啥哩!”

“咦,说起来龙哥怎么没有出来?”

“嘿嘿,难道是要跟胡子哥一起玩?”

“哈哈哈哈”

……

外面猥琐的笑声响成了一片。

鸣蜩不以为意,死死地跪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大胡子,手里的簪子一下一下地刺穿他的脖子,直到身下的男人鲜血流了一地,趴在地上死猪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鸣蜩站起身来,胡乱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迹,将大胡子的尸体挪开,再次打开了门。

第90章 救出

这个地下密室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宅子。地上浇了水门汀,四壁上的石灰也刷得很白。

沿着台阶一直下去,可以看到一排排中药柜,想不到这里也是一个偌大的中药房,里面中药的味道很是浓烈。

舒绿不禁想起了郝宅的那个地下中药房,那里也是一排排中药柜。而后她目光往前面望去,果然又看到一个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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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回国

春天已过,时令入夏,对于凤榆关来说也不过是多了满地的清翠嫩绿。草长莺飞,正是牛羊长膘的时候。

终于又回到了凤榆城,不再过着每次靠着逍遥子出去偷吃的日子。虽然凤榆关这边仍旧苦寒,到底是故土,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草窝”,这也是行人旅客那么思念故土的因由。

况且徐城主府上早就杀鸡宰羊,等待他们回来。

而在此时,等待他们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城楼上的时候,那个瘦小的身影就出现在城门口;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时候,那个瘦小的身影还依旧站立在那儿。

日复一日。

城门口的士兵都看熟了,忍不住开口:“喂,小子,回去歇歇吧,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这里可是通往西戎、突厥的关隘,什么人能够从那边过来?西戎、突厥的人来了也会被抓起来,而他们这边的人出去了,只怕也就回不来了。

“不,不会的,她说了让我在城里等她!”

“还真是倔呢!人家骗你的吧?”

“不是,她会来的!”

士兵摇头叹息,暗叹这小子痴魔了,别人随便说句话当成圣旨一样。

旁边有人劝道:“人家愿意等,随他吧,别管了……”

“是啊!”士兵说了一声,“关老子屁事!”

就是觉得这样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一直在城门口等着,跟家里的弟弟似的,有些可怜罢了。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呸!

车马粼粼,远处大队人马行进而来。

“有敌袭!有敌袭!”

“备战!备战……”

“关城门!快关城门……”

一时间城墙上下一片忙乱,瘦弱的少年被人推挤到了一旁:“去去去,让开点!”

城墙之上,朔风猎猎。

远处的烽火台,狼烟四起。

驻守边关的大将李耀祖站在城楼上,手中举着单筒千里眼向着城外远处看去。

城外行军踏踏而来,即便是身在城墙上也能感受出来地面微微的震动。前方队伍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更没有做出进攻的姿态,只是旌旗猎猎,似乎是将军得胜凯旋归来一样。

那旗子李耀祖并不熟悉,他是边关的一员大将,但是因为上面有沈将军的缘故,一直居于副职,这一次皇帝降了沈将军的罪,责令他戴罪立功,这才将李耀祖升了上去。

李耀祖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在一行人中看到一个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熠、熠、熠王……”他嘴唇哆嗦着,手也跟着发抖起来,好不容易一句话才说利索了:“开、开城门!”

“啊?”开城门?这是怕人家攻不下城啊。

李耀祖已经缓过神儿来了,冲着呆愣着的士兵喊:“傻愣着干什么?快开城门啊!熠王殿下回来了,快开城门迎迎!”

“熠王殿下回来了?”

“熠王殿下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将军亲眼看见的!”

“快快快!开城门!”

……

城门前一片欢腾,城门缓缓打开,远远的一队人马缓缓行过来。

李耀祖已经带着人马跪在城门前迎接了:“恭迎熠王殿下!”

周牧阳端坐在马上,面容如玉,神色冷峻,催马跑过来,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李耀祖面前,伸手虚扶了一下:“李将军快快请起,众位将士免礼平身,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

……

……

熠王回国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京城,京城也顿时一片喜气洋洋,朝堂上照例分成了两派,一派说:“熠王殿下福泽深厚,此次归来,实乃我朝幸事。”

有人反对:“为了迎回熠王殿下,边关兵力调动,这才导致了突厥人大胆南下……”

支持的大臣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熠王殿下是不是就不该回来?”

“熠王殿下是能力欠佳,这才中了西戎的圈套,请陛下下旨,让熠王殿下就藩……”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熠王殿下这次能回来多亏了大承的福宁公主,而且说到能力问题,当初太子殿下在南疆也曾失手,难道说给太子殿下机会了就不能给熠王殿下机会吗?陛下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啊!”

“……咱们就事论事,总翻旧账是怎么回事?”

……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太子府中,原本温和有礼,在人前为熠王说话的周牧辰,此时正将一套定窑白瓷盏扫在地上,摔得粉碎,犹怒火未消,恨声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就不该这么相信那些西戎人!人都抓住了竟然还弄不死,还让人回来了!”

女子轻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怒伤肝,既然回来了,让他多活一刻又有何妨?反正这么多年你都等了。”

窈窕的身影进来,周牧辰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点,看着她道:“多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了。”

顾凤辞将手里端着的一碗羹汤放到他手边,叹了一声:“唉,我该亲自去的,如果我在,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周牧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还不到让你冒险的时候,况且论打架,你也打不过梁木樨啊,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冒险。”

顾凤辞笑道:“我是打不过她,可是她也不会跟我打啊。”

“那倒是!”周牧辰点点头笑了,抬手将顾凤辞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挂到了耳边。

顾凤辞垂眸,脸上露出的羞红的笑意。

过了片刻她抬眸道:“过几天我就搬出去吧。”

“嗯?”周牧辰挑眉,似笑非笑,“怎么?才这么短短几天就要厌弃我了?”

“说什么呢!”顾凤辞娇嗔,“你不是要娶太子妃了么?我留在这里不便。”

周牧辰哼了一声:“她也敢管本太子的事!”

顾凤辞道:“我还是避开的好,免得泄露了身份,你要知道,安小姐可是那人的表妹。”

周牧辰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委屈你了。”

“我知道你待我的好,在我遭逢家变之后就只有你是真心待我了,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父亲沉冤昭雪的,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第92章 一个秘密

夜色幽暗,遮不住天幕上璀璨烟火的光华;同样,有些人即便是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仍然掩藏不住他的风华。

汽车行驶在开阔的马路上,很快转了个弯,前面开车的副官问:“少帅,去哪里?”

穆浩初靠在车座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有点倦意:“去周家庄。”

周家庄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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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别有洞天

那是一块凸出崖壁的巨大岩石,就像是横生出去的老鹰翅膀,站在山崖底下就只能看到这块凸出的岩石而看不到头顶上的天空。

他们所在的山坡虽然陡峭,但也不是绝壁,不过想要到那边山崖上的巨石上去,还需要走过一段勉强容得下一只脚掌的狭窄小路。

这条小路不是天生的,显然是有人为了能够顺利上到那块大石上而开凿出来的。

梁木樨不禁有些疑惑,那个山崖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需要在一片峭壁上开凿出这样一条路来?在坚硬的石壁上悬空凿出一条路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话间陈思捷已经凌空飞跃了过去。将手里的绳子抛给了莺时,莺时又将绳子绑在了梁木樨腰间,这样小心地护着她过去了。

元宝在后面叫:“哎,那个……姐姐!我,还有我!”

莺时挑眉问他:“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爬过去啊,我就爬……”说到这里突然伸手捂住了嘴。

莺时已经道:“那你还继续爬过来好了!”

元宝抽抽嘴角:“哦!”然后开始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梁木樨看不过去,向陈思捷使了个眼色。陈思捷一脚踢起一粒小石子,撞在了元宝的手肘上,元宝啊的一声大叫整个人翻了个身,直往山壁下面坠去。

陈思捷手里的绳子一抖,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子缠在了他腰上,将他拉了上来。

元宝哇哇大叫:“哇,哥哥,不带这么玩的!尿都被你吓出来了!”

这里已经到了雪线上面,温度比下面低了好多,莺时将自己的比甲脱下来,给梁木樨穿上。梁木樨也不推辞,现在莺时有内功护体,她可没有,冻出个好歹来可就太不划算了。

这片岩石很大,地势开阔,抵得上一个院子的大小。

“就在那里!”元宝指着山壁上一处藤蔓说道。

这里已经是雪线以上了,很难看到绿植,不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想这里就生长了不惧严寒的绿色藤蔓,还长得很茂盛,一片一片肥厚油绿的叶子层层叠叠。

梁木樨偏了偏头,疑惑地抬步走过去。

莺时拉住她:“姑娘慢点。”抬转头看着元宝:“那是什么?”

元宝一愣,正要说话就听见陈思捷皱眉道:“小子,这么冷的天,你叫我们来就为了看这个?你耍我们玩呢吧!”

元宝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退了一步,嗫嚅道:“不、不是啊……”

“不是?”陈思捷瞪着他道,“那是什么?我跟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公、公主……”元宝往后面退了一步,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可怜兮兮地望着梁木樨,叫了一声。

“过来!”梁木樨冲他招招手,“告诉我那里有什么。”这个元宝,虽然现在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但是他能够在凤榆关等她这么就,这样的意志力和心性,她不相信他只是为了耍他们。

“公主,别被他骗了!这小子鬼得很!”

梁木樨点点头:“元宝不会骗我的!”要不然也不用等她两个多月了,况且这小子有多狠厉梁木樨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不过她倒是很佩服陈思捷识人的本领,打个照面就知道这小子的为人了。

“走吧!”她抬步往前了,莺时和陈思捷自然得跟着。

元宝一马当先,率先走到那处藤蔓在的地方,拨开了藤蔓,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来。

“哇,果然别有洞天,元宝真厉害,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们原本是那个屯子里的人。”他伸手指了指一处地方,梁木樨抬眼看去,只见群山绵延,一片苍翠之中点缀着皑皑白雪,远远看去,很是美丽壮观。根本就看不见什么屯子。

“真漂亮!”想不到站在这么高的雪山上能够看到那么好看的风景,就算是这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看看风景也值了吧。

元宝叹了口气:“很漂亮,也很贫穷,几乎没有进山的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祖祖辈辈都没有离开过大山,但是山洪突然爆发,冲毁了屯子,我们只好出来谋生了,但是不巧的是又遇到了突厥人来袭。”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梁木樨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元宝探身在山洞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了一根火把点燃,对梁木樨道:“我先进去,你们稍等进来。”

“干什么?我跟你一块儿进去!”陈思捷生怕他搞什么鬼动作。

梁木樨却拦着他:“元宝是好意,这里面很有没有人来了,想必空气不太好,所以他宁愿自己涉险,先进去。”

虽然不在意这个粗鲁的汉子是不是懂自己的意思,但是好意被人接受还被人这样说出来,元宝还是感激地看了梁木樨一眼。

梁木樨道:“我们一起进去吧,万一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人也多。”

她倒不是怕别的,只怕这里会有什么凶兽躲在里面。

元宝没有反对,率先走了进去。

陈思捷跟在他后面,而莺时护着梁木樨走在后面。

山洞里面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了很多,所以那颗从山洞里面长出来的藤蔓生得格外茂盛。一路上都是繁茂的枝叶。陈思捷在前面开路,将枝叶砍掉,好让他们走得顺利一点。

走了不多时山洞渐渐开阔,就见山洞顶部原来有个天窗,隐隐能看到上面的皑皑白雪,而洞里面到处都是小儿手臂粗细的藤蔓。这些藤蔓攀到上面,又长出根须垂下来扎到下面的泥土里。

泥土被上面落下的雪化成的水浸润着,潮湿而肥沃,正适合植物生长。

再往里面山洞又开始变得狭窄,而在这里狭窄的山洞尽头,竟然有一扇石门。

梁木樨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也太神奇了,这个石门是什么人修建的,竟然在这个绝壁之上的一块凸起岩石上,并且上下都没有路想通,这里竟然有一扇石门?!

这得是怎么样的天神之力才能在这里造一扇石门啊!

他们惊愕间,就见元宝面上露出笑容,道了声:“果然还在这里!”快步走过去,用力推在石门上。

这孩子的力气显然不够,推了两下石门纹丝不动,陈思捷就上去主动帮他推,而莺时和梁木樨也上去帮忙。

第94章 两个徐城主

“你们少帅今天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舒绿这么问着,目光却看向一旁的穆浩初。

穆浩初显然心情非常好,黑暗中一双眼睛晶晶亮,甚至将手枕在头后面,像个孩子一样吹起了口哨。

舒绿很是吃惊,如果不是确定身边这个人是穆浩初,她都以为要认错了人了。自他们认识以来,穆浩初一直让人觉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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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拿下

珍珠颗颗圆润无暇,透着柔和的光。

这支珠钗他很熟悉,印象中似乎这些珍珠很难得,是他亲自从什么地方的海里采集来的,但是那种念头在脑中闪了一闪随即就消失了。

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他都做过些什么,为什么每次一想到就觉得头痛欲裂。

不过现在他还是认得这支珠钗的,这是梁木樨的……

他吃惊地转过头,就见梁木樨带着莺时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出现在了院子门口,他给梁木樨的护卫陈思捷不在其中。

“暖暖,怎么了?”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见梁木樨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指着他们俩,叫道:“拿下!”

周牧阳瞬间有点懵了,他知道梁木樨素来不喜欢这个徐城主,但是也没有必要上来就拿人吧,况且她应该不知道这酒的事情吧?就算是自己也并不能确定这酒里面到底有没有毒啊。

随着梁木樨一声喝,门外呼啦啦涌进来数十个兵卫,都是龙灵卫的人,一下子将徐城主和周牧阳团团围住。

周牧阳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便感觉身后风声一紧,他下意识地就侧开一步,反手一拳,刚好架开了徐城主向他偷袭过来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徐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徐城主并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梁木樨,她原本声音柔软,但是此时动怒倒有一种冰雪的冷冽之气:“徐城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熠王殿下下毒!”

下毒?

果然。

徐城主此时一言不发,又向周牧阳袭来。周牧阳反手一掌跟他对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周牧阳风姿俊朗地站立着,而徐城主却向后倒退了三部,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拿下!”周牧阳冷哼了一声。

龙灵卫一哄而上,数把长刀架在了徐城主脖子上。

此时梁木樨已经走了过去,拿起了石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含笑道:“徐城主,你的酒壶不错啊,要不要尝尝里面的酒啊?”

这个酒壶里面有一层薄片分隔开来,两边都盛了酒,只不过一边是清透见底的,一边是淡淡的琥珀色,倒酒的时候,轻轻按动壶盖上的一个按钮,就能想倒哪个仓里的酒就倒哪个仓里的酒。

这点小机关,还瞒不住梁木樨的眼睛。

周牧阳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是低估了我的太子皇兄的能力,真是无孔不入啊!”

梁木樨道:“徐城主,说说吧,你是怎么把真正的徐城主杀了然后冒充他的样子的?”

其实她最好奇的不是真正的徐城主被人杀了顶替这件事,而是那么高的山崖,那人是怎么将他弄上去的。但是在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徐城主给周牧阳喝毒酒,忽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他并不是普通的冒名顶替给自己捞好处,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就是周牧阳。

梁木樨狠狠地握紧了双拳,果然当时不应该再听婆婆的话,就应该不计后果一刀将他杀了。

不过如果那样,他们阖族的人也都活不到现在。

太子一死,南疆兵败,南骠蛮族入侵,杀人越货、屠村是常有的人,除非又像前世那样,躲在溶洞里不出来。

其实她一时很奇怪,为什么周牧辰当年南疆兵败那么快就稳住了局势,没有导致南骠趁机入侵大肆屠杀,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时拓东王收到了周牧辰没有死的消息,调兵阻止了南骠,这才为朝廷派来的新将领争取了时间。

这也时候后来周牧辰在拓东王派人护送下顺利还朝,而周牧辰在朝中的地位仍然没有变动的原因。

拓东王早就跟皇帝谈好了条件,要支持周牧辰上位。

因为有拓东王在,而婆婆又对周牧辰寄予厚望,所以不许梁木樨杀了他。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

周牧辰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你怎么对他好,他最后都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周牧阳站在她身边,看她全身绷紧,身体微微发抖,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梁木樨身体一颤,条件反射地就甩开他的手。周牧阳愣了一下,轻声道:“别怕,我不会输的!”

他不会输的,他辛辛苦苦地重生回来,就是为了活着,就是为了看仇人落得如何下场,这一世谁也不能操纵他的命运,他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梁木樨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重复道:“是,我们不会输的。”

他们只能赢,不能输,输就是死。

与其自己死,还不如努力一把好好活着,看别人无路可走,看别人死。

所以,他们都要好好的,他们都会好好的。

“元宝!”她叫了一声,身后那个少年立刻站出来,声色俱厉地指着徐城主道:“我怕作证是他杀了徐城主,自己假扮成徐城主!”

徐城主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惊惧地盯着元宝,又看向梁木樨:“胡说,那个才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周牧阳有些不明白。

梁木樨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来看!”

外面陈思捷已经带着人回来了,抬来了一具水晶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徐城主。

“天哪!天哪!你这群蠢货!你们这群蠢货……”被士兵们刀架在脖子上,押着跪在地上的徐城主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奋力往前面爬,涕泗横流,像是伤心欲绝的样子,“蠢货!蠢货!你们这是要毁了他了……”

毁了他?毁了谁?

这个棺材里面的人?这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这个冒牌徐城主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想要将这个真的徐城主的尸体永久收藏着,以示成就感?

徐城主拼命往前爬,苦于被龙灵卫压制着,不得脱身,只能用两只手在地上扒着,手指磨在粗粝的大青石上,很快就将两只手的手指都磨得鲜血淋漓,但是他却浑然未觉。

周牧阳沉声道:“放开他!”看看他要干什么。

龙灵卫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敢违抗周牧阳的命令。

徐城主却痛哭着往那水晶棺材上扑去。

第96章 辞别

叶子琛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下走去,然而刚才跟着上来的人太多了,这会儿尽管人们都极力往两边靠拢,想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此时楼道上堵满了人,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还确实有些困难。

而且人们看到少帅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一时有些发愣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是 在所难免。

后面叶子璇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哥,你,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管嫂子了?”

叶子琛冷声道:“她不是你嫂子!”

果然!

叶子璇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真是大快人心!还以为大哥有多在乎她呢,想不到只需要施以小计就能这么痛快地将她除掉了!

她心中快意,但为不引起叶子琛的注意,她唇角那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义愤填膺道:“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我督军府的大门!大哥,我觉得还是把他们都抓回去……”

叶子璇话还没说完,便被叶子琛冷声打断:“关你什么事?”

叶子璇急道:“大哥,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叶子琛正要说话,便听见楼下一个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尊敬的叶子琛先生,请您速到舞台,您的夫人在等您。尊敬的叶子琛先生……”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继而便像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是说,少夫人,少夫人在里面吗?”

…………

这时候,麦克风里传来舒绿的声音:“大哥,你在哪儿?你身子不好,我们早点回去。”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但是人们已经知道了楼上休息室里的那个根本不是叶少夫人。

谣言不攻自破。

叶子璇完全懵了,刚才她明明看见舒绿的披肩被扔在那房间的地上,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肯定舒绿在里面啊。而且扶舒绿进去的那个服务员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她也亲眼看着舒绿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若是里面那个女人不是舒绿,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娜娜突然说:“子璇,嘉雨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看到?”

叶子璇的心像是猛地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她刚才跟在叶子琛身边,听见他说通知林市长,难道,难道……她完全不敢想下去,冷汗一拨又一拨地冒出来。

此时人群很快的向楼下退散,人们都急于下去看看舒绿是不是真的在楼下,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

叶子琛在副官的护卫下快步往楼下走去,叶子璇跟在他身后叫道:“大,大哥……”叶子琛恍若未闻。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叶子琛刚才就已经知道了房间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舒绿,她心头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又觉得很气愤,赶紧跟上去:“大哥,那个,那个,这件事你不管了?”

“别人家的女孩子爱跟谁在一起我没有权利管。”叶子琛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

显,“所以,我通知了她父亲。”

叶子璇额头上冷汗直冒,陪着小心道:“大哥,这不妥吧?林市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雷霆震怒的。”

叶子琛冷笑道:“你也知道不妥?我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楼下,舒绿正站在舞台边,笑靥如花,看见他下了楼赶紧迎上去:“大哥,你去了哪里?怎么我上了个洗手间大家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散场了呢。”

“走吧。”叶子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他的手掌微凉还泛着潮湿,舒绿手缩了一下,却被他紧紧握住。

舒绿愣了一下道:“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子璇什么性子我知道。”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他们离开不久,林市长便带着人怒气腾腾地冲到楼上,紧接着在场人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停地哀嚎,原来是手臂被打穿了。

而后警察局来人将宾客全部驱散了,只留下了那个楼梯上滚下来的男人、这次舞会的举办人叶子璇以及那个目击者娜娜。那男人衣服都没穿,胳膊上还在往外不停淌血,令人一下子便想到了刚刚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很快,市长千金与人公然相好的事情便传得霖州满城皆知了,虽然林市长权势大没让事情曝光,但流言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止得住?舒绿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位市长千金被送出了国。

此时她跟着叶子琛若无其事地回了府,心中默默感叹,这次交手算是她赢了,也算是她到霖州之后打的第一场漂亮仗,今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往后谁要是敢欺负她,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她原本以为叶子璇这次吃了亏必然会谨慎一些,想不到次日的家宴上叶子璇趁着她上洗手间的时候跟随而至,质问道:“昨天那个房间里明明是你,怎么会变成了林小姐?”

舒绿勾唇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出去上了个洗手间,谁知道她怎么会进去了。”

“难道这不是你算计好的?”叶子璇的眸子里都快喷出火来。

舒绿吃惊道:“啊?我以为是你设计的。”

“你!”叶子璇气急,“很好!很好!你很有本事!”

“多谢夸奖!”舒绿向她凑近了一点,“下次再做这种事,希望你脑袋能明白点,别老是被驴踢了!”

叶子璇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舒绿,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上,到时候看大哥还护不护你!”

舒绿也冷了脸:“叶子璇,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算我顶替位置也是顶替的我三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大哥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我是嫁给大哥又不是嫁给你!”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是实在憋得慌可以放马过来!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完这话,舒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中途碰到穆浩初斜倚在门上,冲她挑了挑大拇指:“精彩!”

舒绿没好气:“管好你们家的狗!别放出来到处咬人!”

第97章 长夜未央

次日,虽然舒承很不愿意,还是跟老三舒易一起陪着舒绿回明都去了。

因为明都距离霖州并不遥远,坐火车,早上出发,到了傍晚也就到了,是以他们只包了一节车厢。一路上,舒承都气哼哼地不说话,要么就看着外面,要么就睡觉,反倒是舒易在陪着舒绿聊天。

舒绿一直不知道,她家这位三叔竟然学识十分渊博。舒易是上过新式学堂的,思想很先进,他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将地图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走上一走。后来时局变动,到处打仗,而他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只好放弃了这个梦想,进入了家族的公司里上班。

舒易在历史、地理方面的知识十分渊博,说起来如数家珍,令得舒绿很是佩服,两个人相谈十分投机。

舒绿刚到霖州不久,跟这位三叔没打过几个照面,只是通过跟三婶的接触,知道三婶是个不愿惹是生非甚至有些忍气吞声的人,便由此推断三叔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然而她想不到三叔竟然这样有学识,若是三叔做个学者,一定会比现在更有建树。

想到这里舒绿不禁问:“三叔才学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去做一个学者呢?即便是到学校去教书也比较好啊。”

舒易叹了口气:“那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老太爷过辈了,整个家庭的压力都压在了大哥一个人身上。”舒绿就看了舒承一眼,舒承哼了一声。

舒易道:“那时候二哥跟人打架摊上了官司,家里人焦头烂额。”

舒绿冷笑了一声,意思很明显,在家庭生死存亡之际,这位主只会给家里惹祸。

舒易神色有些尴尬:“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老太爷是被人陷害的,二哥也是报仇心切,这才去找别人理论的。”

舒绿唇角勾了勾:“看不出,我父亲还是蛮有血性的嘛!”

舒承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舒绿没有答话,只向舒易道:“三叔,我们午饭是让人送过来还是到餐车吃?”

舒易就向舒承道“二哥,不如我们去餐车吃吧,坐了一上午车,腿都麻了,正好站起来走动一下。”

舒承哼哼了一下:“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舒绿道:“那正好,父亲你在这里看行李,我和三叔吃了帮你带一份回来。”言罢不由分说便对舒易道,“三叔,我们走吧。”

“也好。”舒易站起身来。舒承则气哼哼地别过头去。

两人走出了车厢,舒易道:“你们俩怎么回事?父女哪有隔夜的仇?”

舒绿道:“三叔你不知道,若不是父亲昨天跟母亲要十根大黄鱼,非要说是我要的,也不会闹成那样。现在家里人人都针对我,以为我是贪财的,你说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应该干的事情吗?母亲为了这事气得跳游泳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舒易叹了口气,劝道:“你父亲就是这个样子,但到底他是你父

亲,子不言父过,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舒绿道:“我只是伤心,我阿娘尸骨未寒,他就这样对我,他是我亲爹吗?”

舒易的神情瞬间便有些尴尬,只是舒绿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两个人一路往餐车走去,独留了舒承一个人坐在床铺上生闷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金怀表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他记得舒易和舒绿刚走了他就看了一下表,当时是十一点不到,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记得餐车在列车中部,从他们这边去,也就是过几节车厢的事情,他们是去吃什么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舒承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探头往餐车那头张望,过道里只有几个穿着短褂的人聚在一起抽烟,见他张望,全都眼神不善地看过来。舒承在霖州仗着舒家的地位横行惯了,在外面却也知道收敛,此时他只有一个人,犯不着跟一群无知愚民一般见识。

就在他刚要退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短打的人向他走来:“这位先生,借个火怎么样?”

舒承一愣,随即知道对方只怕是一群痞子,他从前虽然胡闹,却只限于酒肆勾栏,从来不接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这些人一旦沾上便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舒承这时候头脑异常的清明,说道:“抱歉,我不抽烟,没有火。”他说着便缩回到包间里,谁知关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在了门边,那个刚才跟他借火的人挤了进来,接着刚才跟他在一起的几个人都跟了进来,瞬间将小小的包间挤得水泄不通。

几个人也不管自己衣裤脏不脏,径直坐在了相对的两张床铺上,刚才借火的那个一把勾住了舒承的肩膀:“兄弟,哪条道儿上的啊?”

舒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陪笑道:“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商人,哪里像是道上混的?”

“哦?商人吗?”那人也跟着他挪了挪。

这时坐在对面一个人说道:“这些奸商最有钱了,平常都穿得这么光鲜,他一件衣服够我们一个月花销了。”

那个搭着舒承肩的人隐隐是他们几个人的首领,这时候说:“是这样的,兄弟们最近手头紧,缺些盘缠,你既然是商人肯定是去南边做生意吧?想必带了不少钱吧?”

舒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瘪三小混混,而是货真价实的土匪,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抢劫了。舒承拱手道:“大哥们,你们误会了,我们是去奔丧的,我一直在霖州做些小买卖,现在家中老婆忽然病死了,只好带着女儿回去奔丧。”

见这些人都看着自己,舒承继续说:“我虽然有些钱,但是女儿在城里读书,花销大,一大半钱都花在女儿身上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面露警觉,颤声道:“我女儿才十五岁,你们,你们可别打她的主意啊!”

原本这些土匪还没有想到这里,听见他这句话,不由一个个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来。

恰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舒易手里拎着食盒跟舒绿一起回来了。

第98章 执念

舒绿来不及说任何话,站起身,跟着他就走。

旁边的几个乞丐都叫起来:“老叫花子,别走啊!至少也要请我们吃一顿吧!”

又有人叫:“小姐,你这么漂亮,给了他那么多钱,至少也给我们一些吧!”

舒绿从钱包里抽出了一沓钱,看也没有看,直接往地上一撒,然后快步跟着那个老乞丐拐进了

《锦诛》第98章 执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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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周牧辰的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舒绿手腕也是轻轻一抖,手中的三支银针顿时飞射出去。

与此同时,穆浩初也动了,两声枪响,左边两名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穆浩初原本准备自己挨一枪换两个刺客的命,但是等他结果了那两个刺客之后却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禁疑惑地转头。此时他还趴在舒绿身上,一转头,唇角擦过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他的呼吸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注意到车顶上多出来一个洞,那是子弹打穿的洞,而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躺倒在了车外。

黑暗中穆浩初眼眸不由一亮,一下子跃了起来,抖落一身玻璃渣子,接着拉着舒绿一起从车上跳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有个小巷口,穆浩初将舒绿掩在身后,抬手将巷子里的杀手解决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巷子里跑去。

他们不知道,随后巡逻队赶到,对着地上那名刺客研究了好半天。那刺客没有中枪,但是身上中了两针,一针扎在眉间,透骨而入,只有一点尾稍还露在外面。而另一针扎在咽喉,同样露出一点针尾。

这手法十分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探长作出了分析,若不是发针的人受了伤,就是发针的人是个女子,力道不足,要不然他们只会看到皮肤上留的细小血珠,甚至连血珠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来死因,需要解剖才能够知道。

探长十分震惊,而他认得那辆座驾是军政府的,确切地说,是叶督军的女婿,那位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穆师长的。

这位穆师长本来是岚城督军的长子,三年前父子反目投奔霖州而来,娶了叶督军的独女,当时人人都说穆浩初是冲着霖州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穆浩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反意,反而鞠躬尽瘁,为叶督军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终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师之长。

探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巡捕们把尸体抬回警局去。

舒绿原本以为穆浩初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报复她,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刺客。刚才生死一瞬的架势看样子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而她现在也糊里糊涂,被穆浩初拉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只余了风雪声。

穆浩初终于在一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叩响了院子漆黑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舒绿对霖州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没有跑太久,只是在巷子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一些路,实际上离刚才的那条路并不是太远,但是这里的庭院很安静,而现在穆浩初在敲门,说明他跟庭院的主人是认识的。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穆浩初还牵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恰在这时庭院的门开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头来。

舒绿暗自松了口气,穆浩初扭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来应门的男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确切地说,是她从那男人的话语里判断出了这座庭院的归属。

没错,这是穆浩初的别苑。

因为那个男人说:“爷,您回来了?”

舒绿想不到穆浩初会带她来自己的别苑,更想不到他的别苑竟然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在她的概念里,穆浩初这样的大人物,置一个别馆,怎么样也得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穆浩初只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舒绿只得跟着他。那开门的男人似乎对舒绿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别馆里很干净,不,应该说很空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的家具,甚至连一张八仙桌都没有,只有两张条凳还落满了灰尘。

穆浩初浑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在一张条凳上坐了,也不看舒绿,只是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开门的男人也消失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舒绿想找点什么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穆浩初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藤皮箱子,恭恭敬敬地道:“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穆浩初站起身,接过箱子,说道:“舒小姐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抬步就往外面走。

舒绿心头忽然一紧,这间空旷的屋子让她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浩初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穆浩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舒绿更加不安,他既然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叶子琛的两个副官都知道,那么说不定是用她来打掩护,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杀人还是窃密?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蹚这样的浑水。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牵连到她。

想要不受这样的牵连,那么就要阻止他,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好这时候安全地将她送回去。

所以,舒绿牵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你先送我回去!”

“怎么?怕了?”穆浩初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低,让人觉得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舒绿固执道:“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跟脑子傻不傻有关系。”

穆浩初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样事情,无关乎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聪明,主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不错,她确实够聪明,想到要去阻止他,只是她真的有能力阻止得了他吗?

舒绿有些悲哀,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黑,似整个夜空都融在了里面。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就算要我在大家面前说谎,我也得把谎话编圆了啊!”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她说什么,想不到穆浩初却突然说:“今夜的水佷浑是不是?”

舒绿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有开口,只见他微微俯低了头,轻声道:“我要去浑水摸鱼。”

第100章 天锦城之变

舒绿对霖州不熟悉,对时局更加不熟悉,只是她知道,像穆浩初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无意义的事情,他那样做必然是有利可图的。至于他所图的是什么她无从知道,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从小师父就跟她说,有些事情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就像上次城防图的事,若她一直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任由穆浩初悄无声息地取走也就罢了,偏偏她一时好奇,又自作聪明认为可以反过来将对方一军,弄得现在惹了一连串的麻烦。

刘嫂动作倒是麻利,她还没长吁短叹几声,便看见她再次开门进来。这次她提着一只食盒,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只砂锅,揭开盖子,热气腾腾,浓香扑鼻。舒绿顿时就觉得自己饿了。

刘嫂讨好地拿碗要帮她盛,舒绿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忙吧。对了,这汤还有剩下的吗?”

刘嫂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了,但被她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还是说:“有,有!”

舒绿道:“去给少帅送一份吧。”

刘嫂犹豫了一下说道:“少帅出门了。”

“去了哪里?”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叶子琛去了哪里,不想刘嫂却道:“说是昨天晚上的刺客抓到了,少帅亲自去审了。”

舒绿立刻就坐不住了,她匆匆抓了件外套便往楼下跑。叶子琛留给她的两个副官果然还在,她问道:“少帅去了什么地方?”

一名副官道:“少帅并没有交待他要去哪里。”

舒绿知道这是推脱之词,便道:“那好,听说昨天的刺客抓到了,关在了什么地方?我要去看!”

副官顿时十分为难:“舒姑娘,那是重犯,没有督军的命令我们是不能随便去的。”

舒绿立马又把问题绕了回去:“那好,你们带我去见少帅!”

副官顿时头大,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觉得舒绿是个很明事理的小姑娘,待人和气,有礼貌,说话总是一脸笑。可是这会儿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孩子真的是舒绿吗?

“舒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少帅去了哪里。”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小院门口,“林伯,您怎么来了?”

叶林是督军府的管家,虽然只是管理内宅,但他年轻的时候曾是叶督军最信任的副官,跟着督军出生入死,曾两次舍命救督军,也就是在第二次,这位忠心护主的副官落下了残疾,没有办法再追随督军左右了,但他仍然不愿意享受督军给他的荣华富贵,而是在督军府上做了一名管家,终生为叶督军服务。

虽然只是个管家,但上至府上的少帅小姐,下到府里洗衣服的丫头,看见林伯,无不恭恭敬敬的。

这件事婚礼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叶子琛就跟她讲过。

说起来舒绿也挺佩服这位林伯的,虽然现在腿瘸了、只剩下了一条左臂,但这位管家看着就一身正气。

舒绿转过头来,看着门口莞尔一笑:“林伯,您是找少帅吗?他不在,您进屋坐,外面冷!”完全恢复了往日乖巧伶俐的样子。

两名副官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林伯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林伯站在门口,摆了摆手:“少夫人不用客气,我是来找您的。”

“啊?找我?”舒绿稚嫩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警察局来人了,想要找少夫人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林伯的话言简意赅。

“哦,好!需要准备什么吗?”舒绿忽然有些紧张,长这么大她还没跟警察局的人打过交道呢。

“不用不用,他们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少夫人别紧张,实话实说就好了。”林伯笑了笑,不过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严肃的人,虽然在笑,脸上深刻的法令纹却令他看上去极为严肃。

不过舒绿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就像叶子琛一样。

她点了点头,跟着林伯往前面去了。

前面一大片占地广阔的院子都是霖州军政府,舒绿平常出入都是走东面的角门,方便又省事。除了头一天晚上从宝诚饭店回来,她还是头一次来前院的军政府。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穆浩初,有些意外。

那边林伯向她介绍了一下警察局的两个人,舒绿还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探长会亲自来。

这位陈探长可是位名人,据说屡破奇案,被誉为东方福尔摩斯,若不是什么大案、要案还真请不动他。难道说昨晚的刺杀是个要案?还是督军府的门槛实在太高了,非要出动这位大人物?舒绿更倾向于前面一种猜测,毕竟昨晚上被碎尸的是霖州的两位政要。

陈探长倒是挺和气的,满脸含笑道:“少夫人,真不好意思,今天来拜访就是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刚刚我们已经向穆师长了解了一些,现在想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

舒绿的眼神清澈而无辜,很努力的想了想,随后又懊恼地摇了摇头。

陈探长道:“您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舒绿尴尬地笑了笑:“陈探长,我倒是想说些什么啊,只是当时的爆炸太突然了,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阵仗,当是我就给吓晕了,若不是妹夫浩初在场,说不定这会儿我们就不能在这儿谈话了。”

陈探长有些吃惊,道:“这么说,您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穆浩初可没有提到这一点。

同时,穆浩初也很吃惊,不由深深地看了舒绿一眼。这可是这丫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前面老气横秋地加了“妹夫”两个字让他有些不舒服。

陈探长马上将话头转向了穆浩初:“穆师座,刚才您可没提到这点哪!”

穆浩初自然明白舒绿这是要把自己撇清,好吧,就看着她刚才叫了他名字的份儿上,就暂时放她一马。他神色一冷,眉头微微一皱:“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杀手身上,哪还有精力其他的事?再说了,陈探长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高市长和魏局长那儿吗?”

陈探长道:“穆师座说得是,可是那两位当事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昨天晚上您二位也遇刺了,同样是当事人,只有您

第101章 横穿赤那城

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那边一整片山头都已经滑塌了下来。

舒绿和叶子璋两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一边很紧张一边又暗自庆幸,幸好是在对面,要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塌了可怎么办?

叶子璋一路飞奔,舒绿伏在他背上,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心里忽然对叶子璋生出好感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她独自离去,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吧?

终于到了他们的车子旁,两人已经湿成了落汤J,叶子璋满头满脸的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而舒绿也是,不过不同的是舒绿冻得瑟瑟发抖,而叶子璋则是热得面红耳赤。

将舒绿安置在副驾上,他自己爬到驾驶室里,打了好几次火才算是打着了,车子就在山道上一路颠簸地开了出去。

外面的雨大得看不清前面的路,雨刷一直在不停地摇摆。到处都是哗哗的流水,到处都是泥泞,车子一路摇摇摆摆,虽然开得不快,不过还是挺稳。

舒绿只听到哗哗的暴雨打在车顶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叶子璋一直紧紧地盯着前面,车子开得很稳,他甚至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嗯。好!”尽管喝了药,又敷了药渣,但是那一点药又不是针对性的,也根本不管什么用,只能说聊胜于无。她还是发着高烧,浑身发冷,头还是一阵一阵的晕。

“舒绿!”叶子璋忽然叫了她一声,“以前大哥有说过跟你离婚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舒绿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线。

“呃——”被舒绿反问一句,他倒是愣了一下,“大哥身子不好,医生说最多不过一年了,他打算就这么拖着你?”

舒绿想不到他会关心这个:“他以前是那么说过,不过现在他已经好了。”

叶子璋忽然探过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舒绿的手软软凉凉的,白嫩纤细,就像一块上好的玉。

车子突然一跳,舒绿吓得赶紧抽出了手,把他推回去:“好好开车!”

“舒绿,我还有机会的吧?”

舒绿皱了皱眉:“你应该弄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可以是你妹妹,也可以是你嫂子,但是不会是那种关系,你可能只是看我可怜才生出来的同情,又或者是我们一起进行了一次探险,有了共同的冒险经历,你觉得很刺激,如此而已。”

叶子璋听着,竟然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反正你还小。一时半会儿大哥也不会动你!”

“你说什么?”舒绿双眸微眯,“你看上我是因为大哥没有动过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舒绿扭过脸去看向了窗外,此时虽然外面看不清楚,但是忽然就看到了几块山石掉了下来,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叶子璋,快点开!山上有石头掉下来!”

叶子璋一扭头也看到了,不禁一脚油门直踩下去,车子越发颠簸起来,几乎要将舒绿甩出去。他叫了一声:“你抓紧点!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他刚说了这话,后面轰隆轰隆一阵巨响。

舒绿猝然转头,透过后面被雨打得模糊的车窗,就看见后面大片山石滚落了下来,还有零零碎碎的飞溅到了他们的车上。

好险好险!

叶子璋额头上冷汗直冒,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水花四溅、泥泞翻飞。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控制方向轮,他的脚死死地踩着油门,叫道:“舒绿,一会儿要是被石头砸到了,你就跳车,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

舒绿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知道跳车又有什么用,真的那么多石头一起砸下来,跳车也是死。

无数细碎的时候砸在车顶上,发出嘭嘭的声响,每一声都似敲击人的心上。舒绿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而叶子璋更是将车子开到飞起,也额头上都是汗,浑身湿漉漉的,却感觉不到冷,而是又出了一身大汗,甚至比刚才背着舒绿的时候出的汗还要多。

这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车子飞速驰过山道,幸好山势已经渐渐缓和,落下来的石头虽然还有,但是都顺着山坡往下滚了,没有凭空直接掉下来。

但是叶子璋还是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将车子开出了山区,远远地能够看见基地了才停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座椅上,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舒绿,我们安全了是不是?”

舒绿点点头:“是,我们安全了!”

笑容缓缓地在男人英俊的脸上绽放开来,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忽然倾身过来,一把抱住了舒绿,将额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间,声音都在颤抖:“舒绿,我们活下来了!”

对,他们活下来了!

幸好那个时候下来了,如果一直在山上说不定他们就被困死在上面了,等到这场雨过后,山道将全部被掩埋了,搜救队很难找到他们,而且那个时候就算有人找到他们,他们俩被困在山上,该怎么跟大家解释,霖州的人会怎么说?

她伸手拍了拍叶子璋的背:“好了好了!我们都安全了!”

舒绿身上还在发着烫,脖子里有股好闻的香气,叶子璋贪恋地吸了一口,直起身来,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会儿你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我送你下山去医院,你这个样子耽搁不得,基地这边没有好的条件,即便军医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嗯,好!”舒绿答应了一声,“快开车吧!我好冷!”

叶子璋很快发动了车子,驶进了集训基地。雨仍旧很大,他直接开到了女生寝室这边,让后打开车门,将舒绿抱了下去。

这个天没有办法集训,而且天色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在寝室,看见车子打着灯光开过来,全都十分好奇地出来看,舒绿本想让他叫梅溪出来,但是叶子璋执意一声不吭地抱起她就往寝室里面走。

然后对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快给她拿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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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躲避与交锋

舒绿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唇角噙着一缕笑:“你觉得我这样的,被你一推就倒了,能够对她做什么吗?”

“那,那她为何这样了?刚才就你靠近她了!”

金若雨平常虽然不说凶猛彪悍,但是也活奔乱跳的,忽然就瘫倒在了地上,实在令人觉得很是惊骇。

舒绿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突然发病呢?”

此时,梅溪赶紧过来将她扶起来,冷冷瞪着她们:“让我们走!秦芬芬你们别太过分了!今天的事我一定要告诉教官的!你们的成绩不想要了吧?”

秦芬芬冷笑一声:“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舒绿赶紧道歉,不然别想走!”

这时候,金若雨已经缓了过来,其实舒绿用的便是那一天刺叶子璋的手法,只不过金若雨是个女孩子,反应自然大了一点。

金若雨直起腰,快步走到舒绿面前,抬脚就踹在她身上:“吃了豹子胆了你!竟然敢偷袭本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

舒绿平白挨了她一觉,只觉得腿上皮都要被踹破了,火辣辣的疼。若是在以前,她必定是能够躲开的,但是现在,她还发着高烧,一阵一阵地眩晕,说什么也没能避开这一脚。

舒绿心头一阵气闷,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倒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如今这个世道变了么?竟然什么人都敢来欺负她一下了!

很好很好,这一脚她记下了!

金若雨还待在踹,便听到门口突然响起来的一声冷喝:“住手!”

叶子璋快步走进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舒绿刚才挨了那一下实在是窝火,凭什么她们就来质问她一个人,凭什么叶子璋这么混蛋就能置身事外?她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只不过早点报和晚点报罢了。

于是,她笑了笑:“她们在问我今天是不是和你私会去了,她们想要个解释,可是我就有些纳闷了,她们都是你的什么人?能够这样管你的私生活!咱们督军府的门槛还没有低到什么人都能够踏进去吧?!”

什么?这个总教官也是督军府的人?!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这个念头。

男人脸色暗沉,眸子里泛着幽冷的光:“你们想要解释?”

几个少女瞬间就愣住了,她们怎么敢跟总教官要解释?

没有一个人开口,沉默了一瞬,原本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总教官的怒火,想不到叶子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是叶子璋,这是我大嫂,我大嫂生病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就医,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

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低下了头去,唯有云岚依旧直视着叶子璋,唇角努力牵出一个笑容来:“想不到我们的总教官竟然是二少帅,云岚有礼了!”

叶子璋微微眯了眯眸,转头对舒绿道:“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刚才有点事情来迟了!”

舒绿摇了摇头,就听见云岚道:“舒绿,你们今天去干什么了难道不准备解释一下就走了吗?这样可能对你的声誉会很不好呢!”

叶子璋猝然转过头去,目光如刀地盯着云岚:“我们去执行任务也要向你汇报?你是替你伯父来问的吗?你伯父现在手伸得这么长了?”

云岚心头突突一跳,顿时失神地站在原地,就见叶子璋浑不在意地弯腰一把抱起舒绿,出去了。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显得十分有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在秦芬芬等人的搀扶下,拖着虚软的脚步往寝室走去。她实在想不到叶子璋竟然会知道她的背景,虽然他说了自己叫云岚,但是天下姓云的这么多,况且云岚这个名字并不出名,在霖州那些名媛圈子里,出名的应该是她的堂姐云朵,她充其量就是云朵的一个小跟班罢了。

其实她不知道,在他们还没有到这个基地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资料就全部送到叶子璋办公桌上了。

叶子璋抱着舒绿上了车,舒绿疲倦地靠在座椅上,还不忘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子璋神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刚才被气的。他注视着前方的雨幕,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我们昨天抓回来的那个东瀛人,跑了!”

“啊?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天地间只有哗哗的大雨,四下里一片轰隆隆的声响。幕天席地,仿佛只余了他们一辆车,两个人。

两束雪亮的灯光打在前方,只看见无数雨滴从光圈里穿过。车子里很静,也很响。静是因为两人都没有说话,响是外面如万马奔腾的雨声。

叶子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舒绿也不催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假寐。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据说是中午的时候,那是外面下着大雨,所有人都在休息,等到人再去巡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说到这里,叫了一声:“舒绿,你睡了么?”

舒绿没有睁眼,只是道:“那我们要快一些了,那边你安排他们撤了吗?”

“已经安排了,那件事我会让人处理的,你放心,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嗯,我知道的!”督军府想要让一个人闭嘴有很多种方法,况且云岚上头有云市长压着,除非云市长不想做了。

她心慢慢放下来,困倦袭来,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叶子璋将车缓缓停到了路边,从后车座上拖过一条毛毯来,盖在了舒绿身上,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很烫。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温柔了几分,继而俯下头,轻轻在她额角上落了一吻。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是神色坚定,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发出轰鸣声,劈开水浪,快速地往冲去。

舒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

我要让你知道我叶子璋不比任何一个人差,有朝一日你会知道,叶子琛、穆浩初,他们都不如我!

第103章 黄雀

暴雨一过,天气就炎热起来,院子里蝉鸣声声,端王晃着腿,斜靠在美人榻上,任凭婢女一颗一颗地剥着葡萄喂给他吃。

身后两个打扇的婢女不停地扇着凉风,这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

一个内侍匆匆而来:“王爷,打听过了,那批河工,只怕都被太子拿下来。”

周牧宇撇撇嘴,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胃口那么好?”他说罢挥了挥手,让婢女们都退了下去。

内侍才道:“最近太子风头正盛,他主管这次赈灾,而熠王在边关抵御外敌,他们一个安民一个抗敌,我说王爷,您也该做点什么啊!”

“做什么?”周牧宇伸手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内侍张了张口:“现在功劳都让他们占了呀!”

周牧宇原本就出身低微,在皇帝面前很不得宠,不过因为一副好相貌,漠北呼延大可汗亲自递了文书,送赤那部的乌兰朵郡主前来和亲。

现在楚宇国泰民安,北雍关更是联合了大承和漠北一起绞杀突厥,只要消灭了这股悍匪,楚宇的边关又可以安享太平至少三十年了。

“嗯。”周牧宇将葡萄皮吐出,又抛了一粒葡萄进口中,这才含含糊糊地道:“功劳?所谓的功劳,若是被活人占着,那才叫功劳,但若是死人……功不功劳不劳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内侍吓了一跳:“我的乖乖!王爷,这话可说不得!”

周牧宇撇撇嘴:“这是在家里,怕什么!”

内侍四下看了一下:“殿下,您是打算……”

周牧宇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道:“我打算什么?现在事情不是都有人做了吗?我有什么可打算的!”

“对对对!殿下高明!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殿下只要坐收渔人之利就好了!”内侍嘿嘿笑起来,一面伸手拿了葡萄剥了递给周牧宇。

周牧宇啧了一声:“你洗手了么?”

“洗了洗了!刚刚来的时候就洗过了!”内侍呵呵笑着。

周牧宇却站起身:“你自己吃吧,我去睡一会儿。”

“谢王爷!奴婢这就吩咐她们给您打扇。”

“不用了!她们在一边本王还睡什么睡!”周牧宇头也不回地摆手走了。

内侍将葡萄送进嘴里,啧了一声:“真甜呐!”他想到了周牧宇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禁又嘿嘿笑起来。

殿下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了,这下可好了,听说乌兰朵郡主是个美人呢,这要是嫁给了殿下这样的美人,不知道最后生出来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呢。

这念头在脑中一转,他不禁伸手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想什么呢都!筹划大事要紧!

大事办好了,这些小事还算什么?要多少美人没有?

内侍端着葡萄,走过端王寝殿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侍女们都守在外面,寝殿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一样。

他默默地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住处,叫了一声:“来人!”

眼前光影一暗,两个侍卫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大人,有何吩咐!”他们拱手施礼,声音恭敬。

内侍没有抬头,声音里再也没有刚才的笑意,而是透着一股阴寒,声音低低地道:“让你们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一个侍卫道:“回大人,工部这次的河工都是陈大人经手的……”

这个陈大人是圣恭十二年的进士,以榜眼之身成为安大人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竟然就做到了工部侍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

原本周牧宇也没有打算插手太子赈灾这件事,是下面有个官员求到了他这里,想在这次的修整河工中找一些事情做。

不管是赈灾还是河工,在于下面的官员来说,都是肥缺。

不过现在陈大人是安大人的人,而安大人原本是熠王的舅舅,现在是太子的丈人。

内侍摆摆手:“这件事如果办不下来就暂时不要办了吧。”

这就不办了?

那侍卫目光闪了闪,却没有问出来,只是恭敬地行礼:“是!”影子一样地出来又影子一样的退下。

剩下的那一个侍卫一直垂手恭立在那里,此时见那个侍卫走了才说道:“大人,龙灵卫传回来的消息都被太子的人劫了。”

内侍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了,他不会胆大到把皇帝的那两只鸟也给杀了吃了吧。”

“这个倒不至于。”内侍道,“大约是被他囚禁起来了,那可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的。皇帝陛下也是花了好多心血才养大的。”

内侍啧了一声:“说起来,熠王倒是也有一对鹰儿,那倒也是好东西,只是……”

侍卫道:“那还不是熠王用命换来的,皇帝陛下可怜他罢了。”

内侍呸了一声:“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东西也值得可怜么?啧啧,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可惜白瞎了一对好鸟!”

“是,那金鹰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内侍打断了他:“边关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侍卫道:“沈将军受了重伤,只怕……凶多吉少,熠王已经赶到北雍关主持大局了。猜测……他们可能会请叶少君,不过,我们得到消息,叶少君早就不在凤榆关了,此时叶少君应该在漠北。”

“哦?”

“当时叶少君和福宁公主是分头行动寻找熠王的,一个往西戎、一个往突厥。据说叶少君遭遇了突厥部队的截杀,逃往漠北了。”

内侍眼眸眯了眯:“有意思!有意思!这个消息太子殿下知道吗?”

侍卫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我们都能查到的事,太子殿下怎么会查不到呢?不过在查的时候我给他们行了方便,他们得到消息应该比我们还要早一点。”

“也是,也是……”内侍终于笑起来,“你做得不错!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

内侍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将脚翘到脚墩上,口中哼唱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注

注:出自清孔尚任《桃花扇》,套曲《哀江南》。

第104章 守株待兔

梆梆梆——

笃笃笃——

敲过了三更,两个打更人快步往城中一个小摊走去。

这个摊子在这里多年了,每天从晚上一直摆放到天亮。前来宵夜的食客都是城中的巡逻兵、守城兵卫以及打更人。

凤榆关这边临近西戎和突厥,每天晚上巡城的兵士不断。所以这茶汤摊子上的声音也一直不错。

这时候茶汤摊子上没有客人,老夫妻两个在昏暗的风灯下忙碌着。锅里烧着滚开的茶汤,碳炉子里是烤得喷香的酥油饼。

两个人打更人向往常一样走过去:“老朱,老三样!”

所谓老三样,也是这茶汤摊子的招牌,一样自然是茶汤,第二样是碳炉子里的酥油饼,另外一样便是老朱家里自制的腌菜,爽脆可口。不管是巡城兵还是打更人都爱这三样东西,别的反而点的人少了。

“腌菜没有了!我看老哥俩不如来盘大骨头,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啧,说起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你家的大骨头了,那就肉多多的,来一盘吧!”

老朱脸上堆起了笑,那笑意掩盖下了眼中的鄙夷,扬声道:“孩子他娘,来一盘大骨头,要多多的肉!”

“哎——”老朱媳妇答应了一声,捡了一大盘子骨头上来,果然上面有很多肉。

打更人一边迫不及待地抓起骨头啃,一边跟老朱说话:“今天那些巡城的怎么都没有来?”

“谁说没有来?这不是刚来就走了……”

老朱媳妇话没说完便被老朱打断了:“瞎说什么呢!他们是接到新任务了,可能是北雍关那边出了什么事,正在调兵呢!”

“调兵啊?莫不是又要打仗了吧?”

老朱道:“怕什么,我们这凤榆城固若金汤,西戎人根本不敢来!他们要是来,也是有来无回!”

打更人埋头啃了几口骨头上的肉,突然抬头,就看见昏昏风灯下,一个身影站在忙碌的老朱身后,而老朱这时候正谈得兴起,根本没有感觉到。

打更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同时碰了碰身侧的同伴,那同伴埋着头,恨不得将头都埋在盘子里了,此时被打更人推了推,满脸的不耐烦,但是随即也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高瘦的人影居高临下的俯头盯着老朱的脖子。

他吓得啊的一声叫,扔掉了手里的肉骨头!

“怎么了怎么了?”正在后面收拾碗筷的老朱媳妇赶过来,看见那个笼罩在老朱身上的黑影,不由出声问:“客观,你要点什么?”

老朱这才惊觉,但不待他转身,那黑影已经一把抓住了他,张口往他脖子里咬去……

灯光昏昏,似乎映照着那黑影森然的尖尖白牙,那牙齿上还染着血。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整个凤榆城上空,巡城的士兵猛地停住,侧耳倾听。

头领叫道:“快,在那边!”

“老朱家的茶汤摊子!”

“快快……”

刚才的惨叫声好几支巡城的队伍都听到了,此时全都几步快速往老朱的那个茶汤摊子奔去。他们都是行伍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一面奔跑,一面已经拔刀在手,只待看见敌人便能砍杀了。

不过是转了一个路口,靠得最近的一对巡逻兵已经到了朱家的茶汤摊子,此时深夜岑寂,四野无声,唯有一盏风灯挂在茶汤摊子上方,发出昏暗的光。

摊子还是那个摊子,只是摊子的地上满是鲜血。

四个!

足足四个人,全部倒毙在地上。

老朱趴在炉子上,火烫的炉子已经将他的皮|肉的烤熟了,散发出一阵焦臭味。

而他的媳妇也趴伏在地上,就在他的身后……然后,就是两个打更人,有一个手里甚至还抓着一大块肉骨头。

其实说是地上满是鲜血并不准备,确切地说是地上淋淋漓漓的洒了鲜血,大约是挣扎的时候所致。

这四个人的死因都相同,脖子上两个孔洞,被人吸血的时候扭断了脖子而死。

“果然是他!”

“这个畜生!抓住他,杀无赦!”

士兵们狠狠地握紧了手里的刀,夜风吹过,瑟瑟寒凉。

另外几队人马也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了,现场留了人,另外有人去城主府禀报。此时李耀祖坐镇军中,而福宁公主却在城主府,这些事情原本是李将军管,但是龙灵卫接手了这件事,所以城里出了什么事都要去福宁公主那里报备。

凤榆关地处西北,虽是夏天,但是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极大。所以也有人说: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

莺时给梁木樨裹上斗篷,扶着她下了马车。

士兵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统领过来行礼:“公主过来了。”

梁木樨摆摆手:“现在不要说这些,我们来守株待兔吧。”

啊?守株待兔?

什么鬼?!

如果守株待兔有用的话,他们还要满城的寻找做什么?况且这件事还得悄悄进行,不能嚷得满城都知道。

梁木樨笑了笑:“所以才要守株待兔啊,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可是……”

莺时柳眉一竖,喝道:“可是什么呀可是!公主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听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废话!公主做事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还是你们觉得你们的法子比较有效,所以质疑公主?!”

“末将不敢!”

莺时哼了一声:“不敢最好!把这几具尸体收拾下去,留着好好安葬……再弄些肉菜来!”

啊?这是要在这里做宵夜?

士兵们不由打了个寒战,这、这、这里刚死了人啊!在这里做饭……吃得下去吗?

莺时见他们都愣着,哼了一声,吩咐跟在后面的苏澜和龙灵卫:“他们根本不靠谱,你们快点弄些来。”

不多时,食物便送来了,莺时又赶苍蝇一样驱赶他们:“好了好了,你们赶紧走吧,别都堵在这儿,这样他还敢来么?!”

这时候士兵们才明白,福宁公主这是要以身犯险啊,他们都知道福宁公主厨艺很好,做出来的东西极为美味,但是这个时候要拿美味的东西来吸引那个徐城主吗?

他不是吸血就好了吗?

难道吸血还要吃食物?

第105章 诛杀

到底是夏季,虽然昼夜温差很大,倒也不至于寒冷,巡城的士兵们都以茶汤摊子为中心四散开来。

不多时,肉菜的香味就四散开来,在这岑寂的夜里,越发撩拨着人的脾胃。

幽静的巷子里不时响起咕嘟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过,很快,在香味飘来之后,竟然夹杂这一股细细的,几不可闻的血腥味,慢慢的这血腥味越来越浓……

“呕——”

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跟着四周的人都感觉到胃里一阵痉挛,干呕声继而连三的响起来。

莺时啧了一声:“在这样下去,人还敢来么?”

梁木樨笑了笑:“无妨,等会儿就能来了。你不知道啊,他现在已经不叫人了,所以才需要添点人气嘛!”

添点人气?

什么意思?

莺时无端端打了个寒颤,难道是——

梁木樨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想什么呢?我可没想拿他们当引子,若是他们不幸,那咱们只能动作快点去救人了!”

“嗯,我知道了。”

莺时心中又有些泛酸,她说的是咱们,怕是忘了现在不能动武力了吧?

过了片刻,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淡去,而食物的香味又越发浓郁起来,四散在空气中。

这一下,刚才干呕了几口酸水的人越发觉得肚子饿了,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噜叫起来。

有人不耐烦地道:“我看公主殿下不是要守株待兔抓那个妖怪吧,而是想要折磨死咱们!”

这话得到了队伍里面大多数人的认可,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一会儿想吃一会儿想吐的,不等那妖怪出来,咱们自己就先被折腾死了……”

果然,这食物的香味不过片刻功夫,血腥味又渐渐浓郁起来。

四周的干呕声再次响起。

“这样能把那人引来啊?”莺时也有些怀疑,他们几个人虽然事前先吃了药,对于这样的气味交换不是那么敏感,但是凭着对周围的观察也知道这很折腾人。

梁木樨点点头:“来了……”

来了?在哪?

念头刚刚转过就听见一个巷子里发出咚的一声响,仿佛是有人倒了下去,而紧跟着这队伍也变得骚乱起来,四周的队伍顿时涌过去。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影一闪,一马当先去了,这个人便是苏澜。

莺时还守在梁木樨身边,寸步不离。

梁木樨拍拍她的手:“你也去帮忙吧,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碍!”

“不行!”莺时有时候固执起来比鸣蜩还要固执,“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姑娘的安全,别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嗯,好,那我们也过去看看!”

面对她的执拗梁木樨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她一起去。

“好,我们过去看看,不过只能远远地在外围看看。”莺时补充道。

徐城主其实没有什么功夫,只是不知道怎么就会吸血了,然后还有了一身蛮力,像狼人一样。

说起狼人,梁木樨不禁想到几年前在漠北遇到的那个能够操控狼群的小矮人,那时候她和阿泽卡两人合力才将那个狼人给杀死了。

但是现在在这个徐城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逮着人就吸血扭断脖子的行径实在可恶,并且他这个行径还可能引起凤榆关边城的民众恐慌。

所以,徐城主必死无疑了,刚才她已经给苏澜下了命令,当场诛杀,不留活口。

虽然她很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了徐城主发疯、嗜血,但是现在将这个人杀了安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现在街上都戒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出来,但是这么多人在场,消息难免走漏,必然会导致军心动荡、民心不稳。

虽说梁木樨现在是大承的公主,楚宇的朝野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世的仇恨她还没有忘记,这一世便是要辅佐熠王登位,将周牧辰拉下神坛,剥夺属于他的一切。等到属于他的东西一件一件被夺走,等他被打落进尘埃里,看看他还是不是像原本那样高高在上。

所以这个边关,这个有周牧阳在的边关,她必须帮他护好了,免得落人口实,授人以柄,给人抓到攻讦他的机会。

那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此时的徐城主还没有被杀死,只是身上中了数刀,被苏澜踩着后背趴在地上。

周围点燃了无数火把,火光照亮下能够看到他身体扭曲地趴在尘土里。

徐城主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野兽一样,双眼通红,目光锐利地看向梁木樨。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他落在这位大承的公主身上。

少女正是风华正盛的年纪,此时披着薄棉的素白斗篷,乌发如墨,素颜胜雪。此时站在一众军中粗汉当中,身材娇小,但非但没有矮小羸弱之势,冷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徐城主,反而有种居高临下之态。

梁木樨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到:“杀了!”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心中一颤,这个女子!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虽然也恨不得将这个徐城主杀之而后快,但是像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杀人跟说今天的天气一样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苏澜手中的剑径直而下,透过后背,钉入了徐城主的心脏。

任他是妖魔还是鬼怪,任他能吸血还是杀人,这样被剑死死地钉在地上,都难逃一死。

地面上铺着的大青石发出一声难听之极的声响,显然已经被长剑穿透。

徐城主陡然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梁木樨:“你……等着……等着……”

等着?

等着什么?

这是威胁?还是什么诅咒?

不过不管是什么,今天的事情终于圆满结束,所有士兵们心头都松了一口气,大家这时候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也不管那茶汤摊子是飘着食物香味还是血腥味了,忙忙地开始收拾现场。

拉走尸体、冲洗血迹、撤了茶汤摊子……

在清晨的曙光终于笼罩凤榆城的时候,凤榆城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安宁,巡城的士兵队列整齐地回到营地,路面干净整洁,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个茶汤摊子,也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106章 归来

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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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渔翁之利

此时月已西沉,太阳却还不曾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四下里一片漆黑,旷野上万籁俱寂,只有近处杂沓的马蹄声,和马匹不安的恢恢声。

叶天星从队伍中出来,策马向前,刚走了几步,便听见那边再次喊:“站住!敢有异动,放箭了!”

叶天星果然站住了,手中举着小弩恨恨地道:“周牧阳,你给我滚出来!不想给你老舅治病,老子这就走!”

那边的少年将领越众而出,一抬手,果然弓弩全部都放了下来。

周牧阳哈哈大笑:“这个阵仗怎么样?吓坏了吧!”

叶天星呸了一声,手中的弓弩对准了他:“还有心思吓唬我,看来沈将军伤得不重啊!”

“谁说不重?昏迷好几天了!就等着你救命呢!”

“那还不快走!磨叽什么!”

铁蹄踏起烟尘滚滚,地面再次颤动起来,两千铁甲轰然涌入北雍关。

……

与此同时,朝堂的争论也有了结果,现在主战派的呼声已经渐低,而安大人这一派言论便占了上风,当然他们并不是主和,只是出于有利于楚宇来考虑的,皇帝也很赞同这种观点。

首先,赤那城是正对着北雍关的一座漠北的城池,是赤那部族的发源之地。一个部族再厉害,再怎么扩张,不可能数典忘祖,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了,忘了根本。

所以,赤那部不管是谁做统领,都要拿下这座城的。

而呼延大可汗,作为漠北的草原八部统领,不可能置之不理,这样会让其他部落寒心,所以一定会兵力来助赤那部收复旧地。

其次,大承的兵马囤积在赤那城以西,大承的兵马是远道而来、劳累之师,所带的粮草必定消耗巨大,而突厥部落根本就没有补给,他们这时候必须要加快速度攻城,这样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经漠北回到大承,否则,他们全部会客死他乡。

大承的皇帝素有仁善之名,不会弃这么多兵将于不顾的,否则他背不了这个千古骂名。

最后,大承的福宁公主还在楚宇的凤榆关,现在完全可以接着沈将军重伤,保护福宁公主唯有紧闭关隘,让大承和漠北两方出力打突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出力,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

还有一点,是安大人私下里跟皇后说的,现在他们北雍关闭城不出,等到赤那城破的时候,熠王再开城门冲进去白捡点功劳,还有什么比这个安全又可以轻易得到军功的呢?

如此一说皇后便也心动的,反正不管怎样,出力的又不是自己国家。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立刻得到了朝野上下的支持——我们不是不打,只是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坐等收渔翁之利。

还有比这个更高明的战法吗?

所以在这个时候,朝廷派出了西北节度使前往北雍关处理边关事务,安抚百姓,顺便还有个目的——护送沈崇元归京。

这些天,安大人府上的灯火彻夜亮着,几个官员和幕僚们都很兴奋地讨论着。

“北雍关没有了沈崇元,光留着熠王靠不住啊!”

“熠王小儿,护送一点粮草还能够被西戎掳了去,这次不会又被突厥掳了去吧?”

“这话休要再说!”

“哈哈哈哈……我们自己人说说罢了,难道还过别人的耳?”

一时间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

端王府里的气氛却不相同,内侍站在端王身侧,冷哼了一声:“他们分明就想要熠王白捡这个战功!打量谁是傻子呢!弄不好这一次太子都要被熠王盖了风头!”

端王就啧了一声:“太子的差事也不错啊,这次油水捞得足啊!”

内侍道:“老奴就说殿下这样不争不抢的皇帝陛下都要把您给忘了,您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周牧宇冷笑道:“急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有命挣也要有这个命想用啊,战功再多,油水再足,那都是对活人有用,对于死人可没有什么用的!”

内侍点头:“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周牧宇问:“你把他们两边的消息互相告诉了吗?”

内侍道:“已经按照殿下的意思布置下去了,他们很快就会斗起来的!”

“那就好!”周牧宇得意地晃了晃腿,“走,我们去醉风楼!”

“啊?这个时候?”内侍搓了搓手,“要不然咱们把明月珰接过来唱曲儿?”

“谁要听曲儿!我不过是去赶个热闹!他们不是最爱看到我这种闲散王爷么?”

内侍嘿嘿笑了:“殿下说的是,殿下高明!”

“高不高明的,我们说了不算,要他们说了才算!”

此时安大人府中,欢声笑语的书房里,安大人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

凤榆的杂事也终于差不多了,除非西戎来袭,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梁木樨便决定先去北雍关,然后跟周牧阳告别完了也要回京城了。

其实她这次去北雍关主要是要让叶天星继续帮她配药,然后带着鸣蜩回去。

莺时已经将东西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带够了在路上的食物和谁便就可以上路了。好在他们来凤榆关并没有添置多少东西,所以走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麻烦。

唯一变化的是多了一个人——那个元宝死活要跟着梁木樨,不肯离开。

似乎知道梁木樨要走了,这些天寸步不离地跟前跟后。

“公主,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会做!”

“好,那你去做饭吧。”莺时扔下手中的菜刀,结果这孩子差点将厨房给点着了。

“好了好了,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苏澜一把将他拎开,“不要打扰莺时做饭!”

“那你们不要丢下我!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苏澜指了指外面:“那你去拉车!”

“我会给公主解闷!”元宝跳起来就往往梁木樨身边凑,被苏澜一把揪住:“给我滚远点!”

梁木樨眼角直抽抽:“吵死了,带着他吧,不缺他一个吃喝!”

“耶!”元宝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在院子里连翻了好几个空心跟头,最后兴奋地绕着屋子直转圈。

第108章 流沙

小小的少年被人提起来,那人粗糙的大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猥琐地笑道:“小子,好好听话,有你的好处!”

另一个跟在旁边,也嘻嘻笑道:“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娘儿们似的!”说着竟然还伸手在陈卡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少年虽然才十几岁,但是久在市井里面混迹,早就明白人事了,不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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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天然的陷阱

点心刚端上来,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便见后面的苏澜赶上来:“时间不多了,他们赶上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我们……”

他摊了摊手,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等到后面的人追上来他们不要说不知陷阱了,就像现在这样在流沙的边上,连跑都没法跑,到时候陷阱没设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自己掉到流沙里面去了。

就算侥幸绕过了流沙,但是对方雷火弹一扔,他们还是得死翘翘?

想到这里苏澜不禁有些丧气,那些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猫逗老鼠一样。与其这样,还听元宝那个小子什么鬼话?他这是想把别人带坑里还是想把自己带坑里啊!

还不如直接走去北雍关呢!到时候大军当前,就算这些人有雷火弹又怎样?就算这些人有三头六臂又怎样?雷火弹总有用完的时候,他们也就这么几十个人,到时候就算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给淹死了。

真是的!平常精明得跟个小狐狸似的,现在怎么就这么傻了,由着一个小儿胡闹!

苏澜满心的不情愿,但是看梁木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只得忍气吞声、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

据此七八里外的沙漠之中,一个几十人的队伍在缓缓行进。高大的骆驼背上一个男人坐在上面,此时正听着从前方跑回来的骑着马的男人向他汇报。

“……他们似乎要在前面扎营,只是他们要去北雍关怎么会往那边跑?”

骆驼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些中原的棒槌们没有走过沙漠,认不清方向迷路了;第二就是他们发现了我们,想要绕路甩掉我们。”

“甩掉我们?他们倒是想啊!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男人摆摆手:“先不要管了,我们跟着就行,早晚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

骑马的男人又道:“据说那个女人很狡猾,太子都出手好几次了,还是没能得手。”

“哦?是吗?”男人意味深长地笑着,“太子怜香惜玉吧?并没有打算真的傻杀她吧?”

“那……这次我们……”

“闵大人不是吩咐了,不留活口!”

“知道了!”男人一边招呼后面的人跟上,一边道:“今晚的行动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后面的人都轰然应是,一时间,整个队伍激|情高涨,心绪澎湃,似乎眼前已经看到了晚上前面那些人在雷火弹下惨死的样子了。

……

不多时,元宝就查看完地形回来了。

“好了!”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沙子一边说道。

梁木樨也下了车,问他这个沙池有多大。

元宝在前面带路,走了一段,突然叫:“停!”梁木樨和身后的苏澜等人及时收住脚,元宝叫他们看:“看这个小沙粒。”

他指了其中一个略微大一点的沙粒,梁木樨看了一会儿问他:“怎么了?”

“你盯着看,不要动!”

“你乱折腾什么!我们时间不多了,还在这里浪费!”苏澜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趴下,这个无知小儿!他们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呢!而且公主平常看着精明,关键时刻竟然也跟着瞎闹。

苏澜不耐烦地喝了一句,便看向一旁的莺时:“你也不劝劝公主!”

莺时却抬头冲他一笑:“没事,相信公主,我们会没事的!”

相信公主?!

他可是记得刚刚认识梁木樨的时候,这个女孩子那时候还不是公主,但是她却以貌取人,相信姓杨的那个伪君子,要不是最后姓杨的自己暴露出来身份,这梁木樨被人骗得卖了还沾沾自喜呢!

笨!女人就是愚蠢!现在居然相信一个孩子,拿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而此时梁木樨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一粒沙粒,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元宝问:“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梁木樨点点头:“这沙在流动。”

元宝咦了一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它明明位置没有变啊!”

“是的,位置没有变,但这是相对的!”梁木樨比划了一下,“我们之所以觉得它的位置没有变,是因为它四周的沙粒都在以相同的速度移动着,但是它距离我们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的。”

她说着从腰间的锦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地上,眨眼之间那碎银子就快速地向前滑去,很快就将淹没在沙土里面。

元宝伸长了手一捞,就将那碎银子捞在了手里,嘻嘻笑道:“公主不要这银子了,可以给我呀,扔了多可惜!”

梁木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莺时在一旁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擦手。

梁木樨道:“你说得不错,只要有重物,就会很快沉下去。”

原本不耐烦地走到了一边的苏澜听见这句话,顿时霍然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几个人。

这里真有流沙?

可是真有流沙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们要自寻死路、以身作引吗?

梁木樨正向他看过来,少女明亮的面容在满是沙尘的沙漠上纤尘不染。她说道:“让大家绕过去,我们到那边扎营。”说罢,她带着莺时上了车。

苏澜叫道:“大家跟好了,从这边绕过去,到了那边扎营,千万不要靠近这里。还有……”他补充了一句,“队伍后面的人将痕迹扫平。”

大家轰然应是。

梁木樨在车上听见了他的吩咐,勾唇一笑。

莺时也笑起来:“看来苏澜也不傻啊。”

梁木樨点头道:“他原本就不傻,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少。”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警惕,也是在各种危险中磨砺出来的,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警觉。

莺时点点头,一面掀开车帘往外面看:“这个流沙池很大啊。”

“大了才好,不然他们可以在这边直接扔雷火弹。”

也是啊。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流沙池子,他们不需要另外设置陷阱了,仅仅是在那边扎了营,就能够吸引对方过来。

这个小元宝可真不错。

第110章 诱敌入陷阱

四周渐渐暗下来,天上的星子也一颗一颗亮起来,旷野寂静,只有骆驼和马匹走过沙漠的沙沙声,以及这些畜生们口鼻所发出的声音。

一匹快马从前面飞奔而来,扬起一路沙尘。

马匹在驼队前面停下,马上的男人并没有下来,而是拱起手向骆驼背上的男人施礼:“大哥,他们在前面安营做饭了。”

骆驼背上的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果然是公主啊,什么时候都不忘吃喝享受。”

后面一个男人跟上来道:“啊呸,命都要没了,还端着什么公主的架子!”

骆驼背上的大哥道:“你管她呢!这样才好,省得我们费事了!就让他们好吃好喝地吃了人生的最后一顿吧!”

身后的人都哈哈笑起来,后面的人没有听到的听了同伴们的转述也跟着笑起来。大家都兴致高昂,纷纷拿出馕饼来填饱肚子,有的甚至唱起了歌。

一个男人低声喝道:“唱什么唱,你们是怕没有暴|露自己吗?”

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骇地低下了头。

为首的男人摆摆手:“让他们唱,你们以为前面人家不知道我们跟着吗?但是我们是商人嘛!怕什么,我们也在这里安营吃饭,唱歌跳舞。商人就该有个商人的样子!”

是的,杀手并不是时时刻刻就冷冰冰的杀气凛然,那个不叫杀手,那个只能成为别人的靶子。

真正高明的杀手是要扮成什么人便是什么人,隐藏在人群中,让人根本认不出你,面目普通,让人根本记不住,以至于再一次看见你还是认不出你,那才叫杀手。

所以,他们现在扮成商人,首先要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商人,该吃吃,该喝喝,该唱歌就唱歌,该扎营就扎营,不能让自己露出一点商人以外的特征。

一望无垠的沙漠上,夜色渐渐沉下来,篝火映照了几十张或满面油光、或尖嘴猴腮、或满脸胡子、或清秀干净的脸。

远远的望过去,前方一个很小的黑点渐渐接近,又渐渐远去。

“果然有人来窥探我们啊!”

“好了,休息够了,拔营!免得夜长梦多……”

“走了走了……”

篝火熄灭,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前方……很远的地方也同样燃烧着篝火,但是大家早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并没有安营扎寨,随时都准备撤离。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快跑啊!快跑啊!后面有人杀过来了!快跑啊!跑啊!”一边跑着一边小心地绕过流沙池。

所有人都已经上马,严阵以待。

而那边冲杀过来的杀手们再也没有掩藏身形的打算,就这样肆意地狂冲过来。

“大家快跑啊!快跑!”

“保护公主,快,快跑!”

“……”

所有人都奋不顾身地骑着马往前面狂奔而去,像是仓皇逃窜,慌乱地护着中间一辆车。

“别让他们跑了!”

“快!放箭,用雷火弹炸死他们!”

“快点,再快点!不在射程内!”

“炸死他们!”

“轰——”

“轰轰——”

几个雷火弹被扔出,炸得尘土飞扬。

“快冲!”

马匹和骆驼疯了一样往前冲,沙漠里烟尘四起、火光冲天,而前面的那队人马亦在狂奔。

“快!快点!他们追上来了!”

“妈呀,他们竟然有雷火弹,快跑——”

同样的烟尘四起,身后火光冲天。

莺时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往后面看,那些人已经冲到了沙池边缘,她不禁紧紧地拽住了车帘,手心都濡湿了。

“别怕别怕……他们追过来就对了,就怕他们不追!”

他们要是不追今天晚上必将有一场恶战,但是此刻他们追过来了,那么一切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

龙灵卫很多人禁不住回头望去,一面口中喊着:“快跑啊,别让他们追上来!”看上去惊慌失措,像是被雷火弹吓破了胆。

后面马匹和骆驼都冲得飞快,由于在松软的沙漠里行走惯了,以至于冲进了沙池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他们发现身体正在下沉已经晚了,已经到了沙池中央了。并且这个时候还有人手里的雷火弹引线被拉开了,仓促中只能往前面掷去。

轰轰几声巨响,顿时就将原本的流沙池又炸出了几个深坑,使得他们下沉的速度更加快了。

而后面的马匹因为也跟着一路狂奔,一时间收势不住,纷纷踏进了流沙池,不过他们在后面及时勒马,所以只在流沙池边缘,这时候用力在马鞍上一蹬,竟然飞跃了出去。

而那个骑着骆驼的带头大哥竟然在流沙池里踩着骆驼、马匹和别人的身体一路飞奔到了岸边,也是很有几分真本事的。

跑在最后的十几个人终于及时勒住了马缰,引得马匹人立起来,这才幸免于掉入流沙池的危险。

老大啐了一口:“娘的,老子说他们怎么敢在野地里生火做饭,原来是有个陷阱等着我们呢!”

“大哥,现在怎么办?”

这话刚问出了口,便听见远远的喊杀声奔袭而来。

那带头大哥飞起一脚,将骑在马背上的一个汉子踹下马来,自己跃上了马背,骂道:“猪一样的脑袋!怎么办?雷火弹掩护,跑啊!”

龙灵卫两百多人在苏澜的指挥下围杀过来,此时剩下的这不足二十人已经慌了手脚,也不管他们的雷火弹扔出去了能不能炸到对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往身后扔,一面打马狂奔而去。

然而龙灵卫的人还是保持着距离,分两边包抄过来。苏澜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指天喊道:“杀!一个不留!”

“杀!杀!!杀!!!”

无数利箭飞射如雨,杀手们很自然地摸向马背上那个放雷火弹的袋子,然而这个时候却摸了个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慌乱中已经将雷火弹全部扔完了。

但是龙灵卫的利箭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飞蝗一般密集地射过来。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在旷野的沙漠上。

第111章 抗旨

当啷一声脆响,青花薄盏在地上摔得粉碎,坐在上首的老者勃然大怒。

“还要瞒!瞒瞒瞒!他要瞒到什么时候!他到底瞒着我们想干什么!”

另一个老者拉了他一把:“老顾,你先不要生气,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嘛,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插手年轻人的事情了,这件事,我们只看结果就成了,至于过程,那并不重要,我相信小九哥儿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这话说得下面来回话的管事心头一跳,这哪里是规劝嘛,这是火上浇油啊!

靠在软塌上的陈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眼,却并没有说话。

顾长老暴跳道:“看结果?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这话你信?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结果好说的!当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死的吗?当金刀会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管长老将他按下来:“你先别激动,这不是失踪了吗?还没确定有没有死啊!”

“那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下黑手!”顾长老气得脸色发黑,额头上青筋突突跳。

另一个冯长老道:“小九这次是做得有些过了,这么大的事瞒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另一个长老道:“何止有些过了,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完全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了!现在老哥哥还在呢!要是哪一天……”

“咳咳!”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这长老立刻收住了话头。

管事缩在角落里,抬眼看过去,就见陈老爷子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就像刚刚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管长老道:“老哥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下指名道姓的了,陈老爷子不可能再装睡着置身事外了。

他睁开眼,摇了摇头:“你们多虑了,小九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顾老爷子几乎又要跳起来,“老哥哥,你这是被他蒙蔽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都没有告诉你,而且我听说这半年来的账目他都不拿过来给你看了。”

陈老爷子摆摆手:“是我自己图个清静,不让他拿过来的。”

顾老爷子呸了声:“让他不要拿过来就不拿了吗?现在就连个姿态都不愿意做了?他这是江山坐稳了?把我们这些碍事的绊脚石都踢开了?”

这些话虽然都是问句,但是表达的意思却不是相询,而是坐实了这样的罪名。

管长老道:“老顾,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你倒是说说看,那小子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还要怎么客气!”

管长老被呛了一下,并没有生气,不过下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新的议论争吵又开始了,管事尽量往人后缩了缩,说起来他做陈老爷子身边得力的大管事,也是有资格旁听长老们的会议的,只是这场会议听起来有些惊心动魄,好多不是他该听到的内容。

人贵有自知之明,捧多大的碗吃多少饭,不能因为别人称你一声爷了,你就真把自己当个爷了。若是那样的话,他这条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么多年他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了陈老爷子身边得力大管事的位置,最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听什么不该听。

而现在,这些争吵的内容,怎么听都觉得惊心动魄。

看上去是几个长老对陆铭久做了错事的不满,其实也是积怨已久了。这些事平常风和日丽的,只要他们没有出格的大动作,陈老爷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不知道。

但是如今这事儿都当面锣对面鼓地闹到陈老爷子跟前来了,再装聋作哑已经不合适了。

管事知道,这里的人谁也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这么久以来,大家对于陆铭久继承金刀会的家业没有什么异议,但是那时候有陈宝荣在,相比于陈宝荣,大家更愿意选择陆铭久。但是现在陈宝荣已经不在了,那么大家还愿意选择陆铭久吗?

如果愿意,那么,他们现在还在吵什么呢?

管事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难道真的就在吵所谓的陈家血脉吗?血脉真的那么重要?

管事心里呵呵了一声,如果真的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管理金刀会,那才是把金刀会推向灭亡吧?除非……他们原本就只想扶植一个傀儡……

这个念头闪过,管事心里不由急剧地跳了跳。

听着愈演愈烈的争吵,看着几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子,他的心头忽然有些难过。

陆铭久是他看着长大的,是陈老爷子培养的继承人。但是这仅仅是对于陈老爷子,别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人家看着长大的可不是陆铭久!

既然陆铭久可以接任金刀会的掌门人,那么掌管着南边产业的管华为什么不可以呢?管华不仅掌管了南边的产业,如今还有管清这样的助力。管清背后站的可是穆浩初。

既然陆铭久可以,那么掌管着金刀会所有海船、码头的顾阅知为什么不可以?顾阅知是顾长老的儿子,顾恺睿的父亲,是金刀会所有的码头、海船的总管。

既然陆铭久可以,那么金刀会其他的才俊为什么不可以……

金刀会那么多青年英才,以前是没有想,以前陆铭久也没有犯过错,但是现在陆铭久犯了错,而且还不是小错,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害死了陈老爷子唯一的孙子,这样的人品行不端,帮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他!

陆铭久一倒,接下去谁继任就有待考量了。

管事想到这些事,心头咚咚直跳……真是想不到,以前只看见别的帮派闹,现在他们自己也开始内讧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说:“……那就开香堂!”

开香堂?

开香堂!

管事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怎么事情就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就到了要开香堂的地步了!

这香堂开不得!要是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至少再拖一拖,拖一拖也是好的。

六月底的天,管事身上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从头顶到脚底心,都觉得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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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蠢蠢欲动

开香堂并不是一件小事,只有在弟子入帮派、立了大功需要奖赏、或者受三刀六洞的惩罚、逐出帮派、清理门户……的时候才会开香堂。

开香堂,帮派中的各大长老、谋士、红棍、各个堂口的负责人都需要参加,一般会提前好多天通知。

但是这次开香堂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召集霖州的堂主以上的人,就连附近城市的都来不及赶来,因为这件事是当天下午决定的,次日一早便就要开香堂了。

没有时间广发帖子,也没有时间等那些堂主们赶来。

说起来金刀会已经好久不开香堂了,上一次开香堂还是舒绿认祖归宗的时候。陈家的子孙认祖归宗是一件大事,不能随意,所以必须要开香堂昭告整个帮派的人,他们陈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但是这一次的开香堂却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要宣布陆铭久的罪状了,若不是罪状已经成立了,怎么可能需要开香堂呢?

看来不仅要宣布罪状,还要将他打入尘埃里,极有可能会逐出帮会。

作为陈家的大小姐,虽然舒绿在他们帮派中并不任职,但是开香堂这样的大事还是通知她了,并且是顾恺睿来亲自通知的。

舒绿一接到通知,整个人的冒了一层冷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开香堂对于陆铭久来说是一个劫难,同时也是一次机会,一次正名的机会。不过在这之前,陆铭久首先要自己顶住。

顾恺睿情绪也很低落,虽然这一次是他的爷爷极力主张要开香堂公审陆铭久,但是他却是一直跟在陆铭久身后,陆铭久基本上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子侄来培养,所有的事情都是手把手的教,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这些天虽然他也在外面帮着寻找那个叫陈卡的孩子,但是昨天回了家之后,便被家里人看了起来,对于外面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而现在决定完了明天要开香堂,才告诉了他。

舒绿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则很震惊,根本也没有心情去安慰或者应付顾恺睿。

两个心情不好的人并没有说几句话,顾恺睿就离开了,而舒绿则是第一时间就给陆铭久打电话,可惜的是,电话并没有打通,确切地说,是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舒绿心头有些发凉,她怕陆铭久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会一下子崩溃,万一这个时候有心人对他做点什么,那么明天香堂也不用开了,陆铭久就是畏罪自裁。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将这件事告诉穆浩初的时候,穆浩初劝她道:“我虽然跟陆九爷接触不多,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敬佩的,他不是那样遇到一点点打击就自暴自弃的人,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最终将陈宝荣赶出了华夏。”

舒绿点点头,还好,现在还有希望。

只是电话打不通,她的心一直悬着。

穆浩初道:“其实你难道没有看清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帮派里面哪个蹦跶得罪厉害,也好看出来是谁想还他。”

“你说得对!”舒绿这才高兴起来,“说不定这也是爷爷和九叔的意思,要不然爷爷也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他早就在他们质疑九叔的时候站出来了。”

穆浩初道:“你能想通就好,你看我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叫引蛇出洞。今天早点儿睡吧!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其实舒绿不知道,陆铭久的电话之所以打不通,是因为他一回来之后就被人控制了起来,他现在被关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自然就不知道他卧房里面的电话响了多久。

他不是没想到回到青莲湖会有多危险,但是正如穆浩初分析的那样,这是一次险境,但是也是一次机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将幕后的人揪出来,看看金刀会还存在这哪些潜在的威胁,首先要以身犯险,让敌人不起疑,这样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虽然他知道这次开香堂是长老会共同决定的,但是谁闹腾得最凶,谁在后面推波助澜,谁又是唯唯诺诺的附和,这些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等到明天开香堂,看看谁想要他的命,谁又迫不及待地推着自己的人上位,那么谁就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

虽然当天他打电话给舒绿的时候,舒绿说码头死了一个原来跟过陈宝荣的人,极有可能是陈宝荣回来了,不过陆铭久还是不怎么相信。他这个人从来不轻易怀疑人,一切的怀疑都是有理有据推导出来的,没有凭据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不管是陈宝荣还是另有其人,他们都不要想从他这里等到什么便宜。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很多人都因为金刀会的这件事睡不着,比如舒绿,舒绿睡不好,穆浩初自然也睡不好,既然睡不着总得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相比于南城总督府的温柔旖旎,西边澄明山的督军府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会议桌旁围坐着十几个男人,除了李总参,江局长赫然在列。

“……根据这几天传来的消息,金刀会这几天闹得很凶,陆铭久很可能被拉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老早就看金刀会不顺眼了,要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将金刀会里面那几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搬走,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何止!要是这次能够除掉他们,金刀会那么多钱可就都能够归我们所用!”

“哎,你这话可说对了,不但钱能够归我们所用,而且……你们知道金刀会的势力有多大吗?他们能够毫不费力的从国外运军火来,所以……到时候……”这人说着嘿嘿笑起来。

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人玩自己人有什么意思?走别人的路,逼得别人无路可走那才有意思。

“哈哈哈哈……”

一阵胜券在握的笑声在会议室里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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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突袭

暗夜长空,篝火哔哔啵啵地烧着,两辆车、几匹马由两百多个龙灵卫簇拥着,围在篝火旁。

他们这一路上为了赶路风餐露宿,经常的这样露宿在荒郊野外,身材高大的男子从火堆上拿下一只兔子,径直上了一辆马车,将手里的兔子撕下一条腿来,递给车中的女子:“吃点东西吧!”

女子转过头看冲他笑了笑:“今天晚上可能还有一场硬战。”她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车内的灯光映照下,眼波潋滟生辉。

陈思捷心中微微一荡,忍不住俯在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

车窗上印出来两个人影,一个娇羞低头,另一个轻轻地吻在她额头上。

龙灵卫中顿时有人瞪大了眼睛,吹了一声口哨:“哇,陈大人真是大胆啊!”一脸的羡慕。

“不知道陈大人知道这件事被我们看到了会怎么样。”

“我倒是觉得陈大人很乐意被我们看到呢,就怕鸣蜩姑娘不高兴。”

“嘘——小声点,鸣蜩姑娘要是不高兴了,陈大人就不高兴,到时候可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了!”

“就是就是,说话要注意一点啊,有些事情只能看不能说啊……”

他们一边吃了火烤的兔子肉,一边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似乎完全不知道此时他们自己也正是被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离此不远处的密林里,一阵一阵的香味飘过来,黑衣人们仿佛跟这片密林融为了一体,伏在草丛中一动也不动,就连阵阵烤兔肉的香味都仿佛没有闻到。

远处的火光,远处的人声喧嚣,远处的马车里甜蜜缱绻的男女……

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现在关心的只是后面一辆马车,那马车里面是梁木樨他们在流沙池那里抓到的杀手,这些杀手一旦到了京城,必将作为证人出现,那么周牧辰所做的那些事也就暴|露于人前了。

所以,他们几次三番地偷袭,想要将这些人统统斩杀了,再不济也要将那十几个杀手给灭口。

这一次押送这些人回京的是陈思捷和鸣蜩,原本梁木樨是要亲自押送的,但是适逢北雍关出了事,只好让鸣蜩押送。

鸣蜩一直待在车厢里,装扮成梁木樨的样子,这一路上也对前来偷袭的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世人都知道福宁公主是南浔皇后的高足,深得南浔皇后的真传,武功高强,精通机关暗术,懂得阵法……遇到了她都要相当的小心谨慎,据说以前派去刺杀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所以这一路上的暗杀都不敢跟鸣蜩待的那辆车正面对战。

而鸣蜩出来杀敌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穿的就是梁木樨在凤榆关和北雍关穿的衣服。鸣蜩跟梁木樨身材相仿,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认出来。

过了片刻陈思捷从马车里出来,盔甲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眼神犀利地向四周巡视了一圈。

此时密林之中终于有了一点异动,一个黑衣人轻声问道:“刚才出来的那个人是个侍卫对不对?熠王现在还在镇守北雍关对不对?”

旁边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道:“是啊,熠王不是抗旨了吗?不可能这个时候又离开北雍关的。”

那人又问:“马车里有几个人?”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女子的侧影映在马车上,而旁边似乎还有一个躺着。

“似乎……至少应该有两个人吧。”答得这样不确定。

那人啧了一声,忽然怔怔地盯着前方,过了片刻之后才道:“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旁边的人不解。

那人却道:“我们上当了,车里面根本就没有福宁公主。”

“啊?没有?”这人吃惊之下声音不由拔高了,被那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然后仅仅是一点儿异动已经足够让观察力敏锐的陈思捷发现他们了。

一阵箭雨激射而来,这人还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那辆马车,完全不敢置信的样子。却被人死死按住了脑袋,趴伏在了地上。

突然,脑子里一阵清明。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

刚才那个男人亲了里面的女子,现在这个时候熠王是在北雍关,那么这个男人便不是熠王,既然不是熠王,就不可能亲福宁公主,更不可能当着福宁公主的面亲别的女人。

啊——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万一——

他脑子里想到了就说了出来:“万一福宁公主移情别恋呢?”

“蠢!”那人照着他的头拍了一下:“如果你是那个公主,你放着王爷不喜欢去喜欢他的侍卫?”

也是这个道理啊,不过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现在应该做的事不是应战吗?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听见按住他头的家伙一个巴掌又拍在他头上,说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快点打起精神来应战!”

啊呸,不是你把我按在地上讨论这个的吗?

这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见黑暗中,同伴们如飞蛾扑火一般纷纷往前面涌去。

啊呸,什么飞蛾扑火!那是饿虎扑食!

管他是不是福宁公主呢,杀了再说!这人也猛地从草丛中冲出来,挥舞着长刀向那片火光扑去。

火光猎猎,暗夜下,一片刀剑撞击的脆响。

黑衣人们不管不顾地直接往马车上扑杀而去,多数人围攻后面那辆装着囚犯的马车,这辆马车看上去甚是丑陋,只是简易的一辆大车,上面安放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关了十来个人,拥挤在一起,随着路途上的颠簸互相撞击着。

不过此时他们都晕了,想来也不知道谁撞了自己,自己又撞了谁。

然而当黑衣人们刚接近马车的时候,马车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这时候正是抢时间的时候,谁都想要速战速决,纷纷向马车扑去,那一阵响声过后并没有什么异动,然而等他们到了近前的时候,马车上突然弹射出来数十支利箭。

这时候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众黑衣人纷纷卧倒在地,全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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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紧急战报

连马车的边还没有摸到就受了重创,实在是出师未捷那啥啊……

众人来不及感叹,迅速就地一滚起身再次向马车袭去,此时有人发现了前面并不会射出箭来,因为前面有马匹,此时马匹全都安好无事,所以不能从两旁或者后面袭击,要从前面袭击,只要能够从前面上了马车,就能够顺利将马车里面的人击杀了。

现在黑衣人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将那些落入周牧阳手里的人杀了灭口。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逼退了前来袭击的龙灵卫、翻身登上马车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射过来,寒铁螺旋箭头飞快地旋转着扎入肉里,透体而过。

那名好不容易爬上马车的黑衣人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上从后面穿透过来的箭,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是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战斗让马匹受到了惊吓,原地抛起了蹶子,而此时远处的密林里还是不断有利箭飞出来,这些利箭不似普通的箭,全部都是玄铁重箭,并且箭头上带着螺旋,入肉更深,伤害更大。

这些人放箭也并不看人,而是无差别射杀。

不管是前来袭击的黑衣人,还是龙灵卫全部都纷纷中箭倒地,一时间场中倒是空旷了一大片。

众人顿时只得分心去阻挡利箭,而龙灵卫们更是护在两辆马车旁,一面阻挡射来的箭,一面也用弓箭往密林里面射箭。

箭如流星,密如飞蝗。

鸣蜩也下了车前来助阵,陈思捷叫道:“密林里面有另一波人!大家小心守着马车!”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守在马车旁边的人脚底发麻。更有一些人因为仓惶逃避跌倒在地,乱作了一团。

鸣蜩一面举着小弩射击,一面转头看去,就见一只巨大的流星锤砸在了后面那辆罩着黑色木头罩子的马车上,霎时间马车四分五裂,但是大家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当啷当啷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

黑衣人中,一个挥舞着流星锤的大汉顿时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鸣蜩将手中的小弩对准了他,扣动扳机,嗖的一声,弩箭射出,一下子扎在了那大汉的喉咙上。

大汉露在黑布巾外面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鸣蜩舒了一口气,抬手将弩箭射向奔向另一辆马车的人。不过此时没有了流星锤,陈思捷又赶了过来,和她两个人守着,顿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黑衣人再也杀不过来。

龙灵卫的人这时候也已经重新调整好队形,对密林里面的人严阵以待,不过,等了好一会儿,在黑衣人差不多都被他们斩于剑下的时候,密林里面的人却还没有攻过来。

非但没有攻过来,他们现在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鸣蜩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投向陈思捷。陈思捷已经道:“他们已经走了。”

而此时黑衣人也打了声呼哨,一个一个都向密林里面狂奔而去。

“不用追了!我们继续赶路!”

那辆坏掉的马车就不要了,他们现在赶路,有望在明天下午赶到天锦城。

他们这一路上虽然走得快,但是到底还是耽搁了,而此时就近的驿站正有一匹快马飞奔进了天锦城。

这马匹一直不停地飞奔上了御街,一直飞奔到了皇宫门口,这才勒马停下,马上的传讯兵翻身下来,因为长时间骑马没有休息,一时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顿时口吐鲜血,只来得及从怀中拿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早有值守的侍卫等在这里,此时赶紧接过信向宫内奔去。

此时皇帝还没有下早朝,侍卫径直进了金銮殿,按理说这种级别的侍卫是根本就没有资格进金銮殿的,但是此刻并没有人说什么。

随着一声奏报:“陛下,北雍关急报!”金銮殿里朝议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拿来!”

祁东海亲自走下去,从侍卫手里接过信件,侍卫这才退下去。

祁东海恭恭敬敬地将奏报呈给皇帝,皇帝却摆摆手:“打开,念!”

这是要朝臣们共同来听了。

祁东海依言打开密信,飞快地扫了两眼,神情变了变。不过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最擅长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很快收敛了心情,念道:“边关告急,突厥兵绕过于梁,突袭了北雍关……节度使陈杰扰乱军心,致军心动荡……北雍关被围,速援!”

“什么?北雍关……求援?”皇帝的声音因惊讶而拔高,听起来有些怪异,不过现在没有人心里会有这种念头,大家的都是北雍关被突袭这件事。

祁东海应了一声:“陛下,这是熠王殿下亲自写的,应该是金鹰传回来的。”

站在下首的安大人道:“既然是殿下亲自写的,那么必然不会假吧?可是先前不是说突厥正被三国围困在赤那城吗?怎么突然之间绕过了关隘突袭北雍关呢?”

这个问题不止他想不通,其余人更想不通,纷纷道:“是啊是啊,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漠北和大承的军队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不妥?”

此时顿时有大臣跳出来:“都是沈将军,抗旨不尊,惹怒了突厥人,要不然早就和谈了,何至于被突袭围困?”

这个头一开,顿时很多人纷纷附和,原来的主和派都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说若是熠王没有抗旨,若是让杨节度使顺利地带着沈将军回来,怎么会发生今日的事情?突厥人所求不过是些米粮而已,给他们就是了,何必不顾边关百姓的安危,让战火长燃。

而曾经的主战派也都站出来:“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不是应该速速调兵前去支援吗?”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尔等文官站着说话不腰疼,突厥人狼子野心,得陇望蜀,难道给他们一些米粮就能指望他们止戈吗?真是愚蠢!”

“什么瞬息万变?三个国家围困还没有拿下人家一个赤那城,羞不羞人!我们的米粮养出来的将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

23

第115章 烽火围城

说起来突厥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赤那城,还是托了叶天星等人的福,从他们进城时的密道钻出去的,等到了外面,由于漠北屯兵太多,他们不敢正面硬碰,便迂回绕道去袭击楚宇。

突厥人长年生活在酷寒之地,当初叶天星不敢让龙灵卫爬的高山绝壁,他们爬起来毫不费力,而且他们在赤那城得到了物资补充,为他们南下的征程打下了基础。

所以直到北雍关以及附近的几个村镇被袭之后,漠北和大承的军队才发现不对劲。

大承是劳累之师,此时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而他们扎营的地方是一片荒野,连老鼠都没有一只,根本就没有粮草可以补充。

这一天,大承军队对赤那城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人守城而战,城门很轻易就被攻打下来了,而那边的漠北看到大承这边攻城了他们也跟着攻城,很快就拿下了赤那城。

但是久经战火又被突厥人洗劫过的赤那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城中只有少数的突厥老弱病残,几乎根本就没有了食物,那些突厥兵很高兴被他们俘虏。

因为再在城中待下去他们极有可能会被饿死,而成为战俘则至少还不至于饿死。

不过这次漠北和大承的军队都在突厥人手中吃了亏,虽然是老弱病残,但他们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屠刀,砍向了这些手无寸铁甚至连站立都不能够的人。

特别是原来赤那的旧部,看见突厥人毁了他们的家园,简直愤恨地恨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所以这些还留在赤那城的人算是倒了大霉了,不过也说不准,事有两面,也不能算倒霉,说不定与留在城里饿死了相比他们更情愿一刀了断的痛快呢。毕竟他们都是被自己人抛弃在赤那城等死的。

突厥人心性狠辣,部族中除了女人可以不劳而获,其余人都必须靠自己去争取食物,而女人要负责伺候男人和繁衍后代。

……

此时的北雍关经过了一场战火的洗礼,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城墙上忙忙碌碌的兵丁检修弓弩等防御器械,数不清的大石被运上城墙,等待着下一波攻击。

北雍关最近今年都很顺利,跟漠北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战事。非但如果,两国的边贸还开通互市。这么些年来北雍关民众安居乐业,已经很是富庶了。

突厥人绕过了北雍关,对附近的村落城镇进行了一通烧杀抢掠,觉得附近的村镇都赶不上北雍关,所有又回过头来对北雍关进行攻打。

他们这次突袭,打了北雍关守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次虽然及时退了出去,却也抢到了丰厚的物资,足够他们过上好一阵子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所以,在一次攻城之后,他们便将北雍关附近的几个村落屠杀完毕,然后自己住进了村落,准备等北雍关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进行一次袭杀,最不济也能够抢到一些米粮菜肉。

不过,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抢夺一些米粮肉菜,他们是为了杀到天锦城去,夺取楚宇的江山!

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夺下北雍关,保证他们的退路通畅,等到可汗的弟弟带着西征的队伍回来,他们就可以顺利地一路南下了。

此时梁木樨坐在屋子里仔细地查看几案上的北雍关附近舆图,确定哪些小村落的位置已经如何攻打。

她一面看一面道:“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是不行的,如果没有援军来,我只怕他们会放弃北雍关直接南下。”

周牧阳摇摇头:“他们应该不敢,他们现在是孤军深入没有退路,若是前面再有兵马来,前后夹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梁木樨挑挑眉:“你们楚宇的人真是……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援军派过来。”

周牧阳道:“我已经给凤榆关传了消息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派兵过来。”

梁木樨道:“他们没有回音,收没收到消息还不一定,再说了他们这个时候也要防着西戎的袭击。”

毕竟有突厥突袭的前车之鉴,他们不能大意,一时大意很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就像现在的北雍关一样。

很多天过去了,沈将军的身体已经一天一天在恢复,但是却始终昏迷不醒,叶天星断定他是中了一种奇毒,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这是件令人非常焦急的事情……

见周牧阳不语,梁木樨又道:“实在没有援军,我们就开城门接大承的援军进城吧。有我在这里,我能保证战事一结束,大承军就会撤退。”

周牧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信你,但我不信他们。”他们是指下面的兵将。

现在沈将军昏迷不醒,如果向大承军求援,则会被有心人说成是开门揖盗,更加的军心不稳。

梁木樨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不知道鸣蜩他们到了京城没有。”

“不知道啊,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吧。你不是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了吗?只要他们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事的。”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计划赶不上变化……”少女幽幽叹了口气,她看着周牧阳,“我还记得你以前万事不挂心的样子,现在整天皱着个眉头,都要变成老头子了。”

周牧阳哈哈大笑:“本来就老了!”可不是老了,两世加起来他都活了三十多岁了。

“哦,对了,说起这个我想到一件事,应该就是今年发生的。”周牧阳神情凝重起来。

“什么事?”或许是受他突然严肃的影响,梁木樨原本撑在凭几上的手也放了下来,端正坐好。

周牧阳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梁木樨瞪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说啊!我可是都在洗耳恭听了!”

周牧阳点点头:“我记得今年夏天周边的几个县城都发了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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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刹那旖旎

“舒绿,你干什么!”几个长老叫道。

戒律堂长老也道:“舒绿小姐,你虽然能够列席这次的香堂大会,但是没有表决权!还请坐回去!”

舒绿并没有坐回去,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笑了一笑:“长老,我想我没有表决权,发言权还是有的吧?我能说几句话吗?如果我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你们还是坚持要处置小九叔,那么我绝不阻拦。”

戒律堂长老向其余在座的长老们看了一眼,看到他们都点点头,而陈老爷子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含笑看着舒绿,眼中满满地都是慈爱。

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舒绿是有发言权的,就算没有,他们也是要给陈老爷子这个面子的。

戒律堂长老点点头:“舒绿小姐请讲。”

舒绿含笑说了声谢谢,接着道:“首先我想问一声各位长老爷爷,你们认定陆铭久有罪的标准是什么?是他害死了陈卡吗?还是他隐瞒了陈卡曾经说过的是陈氏子孙的事情?”

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看,舒绿怕他们没听清,又将问题问了一遍:“长老们是认为陆铭久的罪是害死了陈卡还是隐瞒了陈卡的存在?”

顾长老道:“丫头,你问的这个问题不是一样的吗?现在陈卡被害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他隐瞒不报的目的!”

舒绿笑道:“顾爷爷,咱们先不论他的目的,咱们现在说的是,定他的罪的依据,是凭哪一点定他三刀六洞的罪的?”

顾长老眼眸闪了闪,跟坐在一旁的管长老交流了一下,而其他几个长老也在小声交流着,过了一会儿,管长老说道:“陈卡说的那些话是实情,我们是有证据的。况且现在人真的找不到了,说是失踪不过是安慰人罢了,其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舒绿点点头:“所以长老们最终认定陆铭久有罪,是他害死了陈卡对吗?”

站在台上的陆铭久和顾恺睿都吃惊地看着舒绿,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知道陆铭久根本不可能害死陈卡的,这是要坐实了他的罪吗?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舒绿身上,但是却没有人开口,显然是在揣摩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舒绿又问道:“是因为陆铭久害死了陈卡,所以长老们一致通过对他进行惩罚是吗?”

全场又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道:“是!”

“顾爷爷、管爷爷,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舒绿目光清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说道。

顾长老终于道:“对,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没有将他逐出金刀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旁的管长老也点点头。

舒绿确定了这件事,点点头:“好,既然大家都认为是陆铭久害死了陈卡,所以定他的罪,那么,如果我有办法证明陆铭久没有害死陈卡呢?”

“什么?!”

不光是长老们,就是陆铭久和顾恺睿也很惊讶,到目前为止,陆铭久到底有没有害陈卡谁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陆铭久杀了陈卡之后,就扫除了障碍,再也没有人拦着他上位了。

以前是陈宝荣,现在是陈卡,不管是谁,挡在他面前,碍事了就要清理掉,这是他的一贯风格吧?

惊讶过后便是质疑。

暴脾气的顾长老首先跳起来:“你要证明他没有杀陈卡?你怎么证明?你有人证还是物证?”

“就是啊,我们听说当时陈卡出去的时候,你还派人跟着的,后来就跟丢了,难道你的那两个人能证明是谁绑走了陈卡?”

官老爷子道:“丫头,别白费力气了,小九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难道没有想过为他脱罪?我们难的想要看到他这样?你想到的办法,我们都已经想过了,事实证明,不能让任何人信服。”

舒绿脸上并没有出现慌乱、或者尴尬,而是从容自信地看向陈老爷子:“爷爷,我的证据你要看看吗?”

“好!”陈老爷子点点头,“有没有用的,先看看再说!”

立刻有人跟着附和:“是啊,都没有看呢,怎么知道没有用呢!大侄女,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舒绿这才向身后的陈东使了个眼色,陈东会意从后面一个小侧门出去了。

舒绿道:“请大家稍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那个小侧门出,等了片刻,却听到正门处传来声音,门开了,外面的光线照进来,逆光里站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消瘦的少年。

少年人高腿长,不过大约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很瘦弱,跟站在他身后人高马大的陈东一比,就更加瘦了。

那少年很快进来,在场的众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突然有人叫道:“陈卡!是陈卡!”

“陈卡没有死!陈卡竟然没死!”

“真的是陈卡!真的是陈卡!”

……

一瞬间,仿佛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场一样,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竟然全部都站了起来。

少年的眼睛不大,此时目光闪烁,显得有些紧张,双手死死地在身侧拽成了拳。

“陈卡!”舒绿向他招了招手,“你给大家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舒缓,并没有让他给陆铭久脱罪,只是让他将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陈卡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他被关在渔船上,包括他如何从渔船上逃脱的,又是怎么样被舒易一家人救了。

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到他讲完了,管长老突然问:“据我们收到的消息,那天下水抓你的人有一个死了,当时那么多船连在一起,那么长的距离,你是怎么游过去的?”

陈卡并没有什么紧张,将当时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下,说道:“其实我逃走并不是盲目的逃跑,我算准了船与船之间的间隙,不时的出来透气,而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追过来,我便利用这个时间差往外面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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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疫情严重

月黑风高,无数细小的雪沫子在寒风肆虐的长街上打着旋。

两个黑衣人互相扶持着在街道上狂奔,其中有一人受了伤,手臂不断地流出血来,淋淋漓漓地洒了一路。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几乎看不见的拐角处,两个身影沿着血迹一路跟着。

不错,这两个跟踪的人正是舒绿和穆浩初,他们害怕对方在外面有埋伏,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追出去,而是在屋子里佯装吵了一会儿,但是穆浩初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打中了对方,因而他们出去时候便沿着血迹一路追踪。

冬日的夜里,寒风冷冽,那两人逃得仓惶并没有来得及处理血迹。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并没有觉察有人追出来,才开始处理地上的血迹,然而终究还是有一星半点痕迹,让他们一路找到了一处民居。

这个地方原来叫做南门大街,是前朝的一条老街,后来明都重新建立县政府的时候,将街市改在了元田路的新街,这里便被逐渐遗弃了,现在这里叫做南巷口,住着这个城市的社会底层,很多这个城市的老住户搬了新家,将在这条街上的屋子租出来给外地前来谋生的人。

此地就像霖州的北城司马坊一样,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血迹就在南巷口的入口处消失了,再无踪迹。

穆浩初和舒绿互相对视了一眼,穆浩初道:“明天我会让人将这里的住户检查一遍。”

舒绿道:“这里鱼龙混杂,很难查找,那两个人是真的住在这里,还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

穆浩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他还是说:“宁可错杀,不能漏掉。”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辆汽车停在了他们刚才的位置,一个头戴着西洋小礼帽的高挑女子裹着紫色貂绒斗篷下了车。帽子上的网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使她整个人笼在了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清容颜,只能看到一张极其艳丽的红唇。

女子径直叩开了一间茶楼的门,这老街上的茶楼原本并没有多少客人,想不到在这深夜里居然还开着门。

老板见她进去,弯腰打了声招呼:“太太,您来了?”

女子嗯了一声,径直拾步上了楼。

雅间里的人早就在等候了,女子进去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东西我带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雅间里光线昏暗,坐在茶桌旁的男子头上也同样带着礼帽,遮住半张脸,此时用生硬的华夏语说道:“他们手里有枪,我的人受了伤。”

女子秀眉一挑:“那就是说没有办成咯?”

男子道:“下一次我们会办成的!”

“那就等你们办成的时候再把东西给你们吧!”

男子霍然站了起来:“真的不能再等了!”

女子哼了一声:“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想要酬劳?”

男子道:“家妹危在旦夕,真的不能再等了。事情我一定会替你办好的。”

女子红艳的唇上挂了一抹嘲讽的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跟我合作?早知道跟那人搞好关系,说不定他就帮你治好了。”

“不是这样的!”男子急道,“那个人的脾气我知道,他是不会答应给我妹妹治病的!我只有拿到你手里的药才能治好妹妹,求夫人成全!”男子说着竟然九十度弯腰鞠躬下去。

女子道:“那好,药我给你一半,另一半给你三天时间,办成了再给你!”

“你!”男子直起身来,双眼中射出锐利的光。

女子完全没有将他锋利的眼神放在心上,从手袋里掏出一只锦缎盒子,推到他面前:“这种奇药至此一颗,就连我们家老太爷,我都没舍得给他用,你知道即便是半颗也能至少支持你妹妹多活一年,不过若是你毁约,你妹妹必死无疑。”说着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所以,尽快,找我来拿药!”

女子伸出手指轻轻地划过男人的下巴,语声轻佻。

男人皱了皱眉,声音明显比刚才低沉:“如您所愿,我会尽快找你的!”

“好,我等你!”女子向他比了个飞吻,尾音上扬,说不出的旖旎。

等到女子的脚步声终于在茶楼里消失了,男子才缓缓地握紧了拳,砰的一下砸在了茶桌上,顿时茶水四溅。

舒绿睁着眼睛坐了半夜,床上被褥上的弹孔犹在,那些人闯进他们的小院,竟然如入无人之地。她心头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连跟敌人正面交锋的能力都没有,她实在睡不着,一骨碌爬起来,拎着柴刀就出了门,猛然身后传来一声喝:“你干什么去?”

舒绿霍然转过身来,就见穆浩初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抽烟,红色的亮点在他指间一明一灭,烟雾缭绕。舒绿听他话中的怒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柴刀,突然失笑:“你觉得我是要去跟人拼命?”

“说不准就是!你脑子有点不正常!”

舒绿啐了一口:“你脑子才不正常!我要去我阿娘房间,你来不来?”

黑暗中穆浩初眼睛一亮,一把将烟蒂扔在地上,厚重的军靴踏上去碾灭,走上前一把抓过舒绿手里的柴刀:“走!”

舒绿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想拎着柴刀去跟人拼命了?”

穆浩初哈哈大笑,转过头来,邪魅地一挑眼角:“我为你拼命,你不感动?”

舒绿切了一声:“你要去奋勇杀敌关我什么事?别说得那么好听,让我感激你!门都没有!”

穆浩初道:“舒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舒绿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寒声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嘴缝上!”

穆浩初冷哼了一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这么小,哪一点值得我喜欢了?”说着他的目光在她胸口逡巡了一圈。

“你!”舒绿脸顿时就红了,羞恼地瞪了穆浩初一眼。

穆浩初道:“你也就敢对我张牙舞爪的,我劝你还是搬出去住吧,你要是不愿意住到二房去,我在行营给我安排一处地方。”

舒绿犹豫了一下:“想要我搬出去也成,但我最后还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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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偷营

次日一大早二房的人过来布置灵堂,看见屋子里都被挖得乱七八糟,便去禀告了舒云。

舒云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织锦卷草纹旗袍,外面是一件黑色狐裘斗篷,化了淡妆,整体装扮肃穆大方。自从玉媛出了事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踏进这幢屋子的后院,其实之前的十几年她也没有来过,有事的时候最多就是派一个管事嬷嬷来。

起初玉媛有事还去找过她,后来便是舒绿的师父谢阿四去,再后来他们经济渐渐好了之后便都是自给自足,不再去看她的脸色了。

舒云在整个明都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不但自己是舒家船舶明都分号的董事长,名下还有十几家酒楼、店铺,虽然正经管事的是她的丈夫张世杰,而上面还有老爷子看着,但是真正的实权都掌握在她一个人手里。

此时,舒云听到了下人的话,走进了后院。昨天听说舒绿住在这里了,但是一大早她都没有看见,而下人更是来说,后院的屋子里被她挖得乱七八糟。她昨天见到了这个女孩子,感觉这个以前就毫不起眼的女孩子更像个幽灵一样,不声不响的,心头对舒绿越发地不喜起来。

此刻舒云透过窗看见舒绿在一间屋子里翻腾着什么,她走到门口,有些嫌弃地抬手敲了敲门。舒绿抬起头来,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看她,这少女原本就瘦,如今穿着一身白旗袍,显得更瘦了,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格外瘆人。最令人不能忍受的是,这少女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拿着柴刀撬地板。

舒云不禁心头有火,暗想这个丫头莫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坏了吧?她努力地想了想,也没有想起来昨天见面到现在有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

舒绿头也不抬,答道:“我在撬地板啊!”

舒云忽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说道:“我知道你在撬地板,我是问你挖了干什么?”

舒绿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漆黑的大眼睛里却殊无笑意,看得舒云心里直发毛,这才道:“我觉得好玩所以就挖了,我挖自己家的房子,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可是,舒云被她的行为弄得毛骨悚然,她努力地定了定神,说道:“你阿娘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胡作非为,合适吗?况且这个房子也不是你的呀,是我们二房的!”

舒绿站了起来,说道:“真的是二房的吗?舒家的祖宅都有大房的一半吧?”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在舒云面前晃了晃,“我大伯早将这房子送给我了,这是房契。”

舒绿小小的身子比舒云几乎矮了一个头,一夜未睡,她的脸色苍白,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可是她站在那里,就是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舒云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好,好,你挖!你长本事了,接着挖!”

舒绿道:“多谢姑姑夸张,还是仰仗了姑姑才长了这么大本事呢!”

舒云冷哼了,自觉跟她这样没有爹娘教育的野蛮丫头吵架有失|身份,心情郁闷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舒易和舒承刚好这时候走进来,舒云冷笑了一声,看着舒承道:“二哥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舒承原本脾气就不好,对舒绿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此时莫名其妙地挨了舒云一句冷嘲热讽,心头一股无名火腾腾就起来了,走到屋子前,看着舒绿道:“你不到你娘灵前去跪着,在这里做什么?”

舒绿抬头看着他,森然一笑:“我在挖虫子呢,你看,这下面有好多有趣的虫子。”

这是隆冬时节,哪有什么虫子?舒承和舒易对望一眼,舒承道:“胡闹!快去你娘灵前跪着,一会儿祭拜的人要来了。”

舒绿道:“我阿娘在明都没有什么朋友,哪里会有人来祭拜?再说了我娘最不喜欢我跪了,哪有在这里挖虫子有趣?”

舒承眉头皱得更深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她,被舒易一把拉住。舒易拉着他出了房间,轻声道:“二哥,我看这个孩子是受了刺激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可能出问题了。”

舒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督军府知道了把她休了怎么办?”

如今因为舒绿的关系,舒扬在家里也高看他一眼,平常一些应酬的场合,偶尔也会叫上他了,如果督军府知道舒绿脑子坏了,会不会休了她?到了那时舒澜和舒眉都不在国内,可怎么办才好?

舒易道:“你先出去吧,我去看看。”

“好!”舒承点点头,“你好好跟她说,不要刺激她。”倒像是舒易的孩子一样。

“我会的。”舒易答应下来,眼看着舒承出去,才想屋里走去,说道:“好了,他们走了,别装了。”

“三叔。”舒绿站起来,“三叔,我昨晚遇到袭击了。”她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没有说穆浩初也在的事情。

舒易何等聪明?一下便猜出了她的目的:“所以你怀疑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得到的,在你阿娘手上?”

舒绿点头:“是的,我觉得应该还在这个屋子里,不然为什么他们杀完人不一把火烧了屋子?”

昨晚她和穆浩初挖开家里所有屋子的地板,但是一无所获,不过他们却在她阿娘的床下发现了一处地道,两人下去看了就见地道的那端封死了,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舒绿十分吃惊,她一直在阿娘的房间玩,却从来不知道她床下竟然有地道。

当时穆浩初猜测:“你师父会不会从地道跑了,他们没有找到,就将罪名推在他身上。”

舒绿眼中露出欣喜:“如果是那样,真是太好了。”

三叔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办法,你看看可不可行?反正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而对方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没有找到。既然我们没有找到,为什么要给机会让他们找到呢?虽然守株待兔是个好办法,但那样太被动了,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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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回朝

这件事看似结束了,但是陈卡却始终没有说出背后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舒绿也跟他分析了利弊,但是他始终一口咬定,说是他父亲临死前说他是金刀会陈家的子孙,让他到霖州来找爷爷。

舒绿疑惑道:“你不是说你父亲摔坏了脑子,什么都忘了吗?怎么会记得自己是陈家的儿子?”

陈卡道:“这个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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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和亲

舒绿回去之后也没有休息,立刻便去了华阳路找史密斯,这位国际友人倒是很好说话,对医疗事业也很痴迷,舒绿一说他就答应了,并且还说要将自己的那些研究器械捐出来用。

史密斯的这一套东西比军医院的还要好,这个时候越早研制出疫苗越好,舒绿立刻道谢,让人来帮忙整理这些医疗器械,准备装车。

做完了这些她又去了一趟军医院,请王军医带着人组成一个医疗小队,准备一起去鲁州。然后又跟王军医一起商讨了一下医疗方案,并且将这次去鲁州的人员名单确定了下来。

等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早就错过了饭点。

刘嫂亲自煮了皮蛋瘦肉粥送上去,舒绿已经胡乱洗漱了一下睡了。

“这是怎么了?”

外面穆浩初进来,看见刘嫂手里端着的粥,神情温和:“给我吧,她今天累了一天了,让她睡会儿。”

刘嫂点点头:“还是我拿下去吧,虽然说六月里,但是凉的吃了终归不好,她身子又不是很好。”

穆浩初自然明白她说的“身子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这是说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消息呢。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小孩子,真是!

穆浩初笑起来:“好,那等会儿她要是醒了,我去叫你热。”

刘嫂答应着下去了,下去之后先将粥放好,这才去下人房找了盥洗上的佣人问:“夫人什么时候换的脏衣裳?”

所谓的脏衣裳自然是指月事的时候弄脏的衣裤,女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发红道:“刚换过没有多长时间,嗯还不到一个月吧。”她掰着指头算了算,然后确定地点点头,“嗯,我确定,大概二十几天。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是看夫人这些天好像都很累的样子。”刘嫂若有所思地说道。

女佣道:“夫人这些天是累的,别看夫人那样,她也做很多事的,就是那个陈卡,惹出来多少事。”

刘嫂点点头,连女佣都看出来了,她心里当然也知道,这些天舒绿也很累的,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舒绿自己懂医理,医术也高明,从她治好了叶子琛就知道了,还有乔舒那个孩子,据说当时都死了硬是被她给救活了。自己的医术这么高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刘嫂放下心里的想法,自己去休息了。这一夜她没敢睡实,害怕等会儿穆浩初叫的时候自己没醒。

然而一夜过后还是没有听到舒绿要吃东西,她早早地便起床了,进厨房一看灯竟然亮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正穿着白衬衫,挽着衣袖,系着她的围裙正在灶上忙着什么。

“哎呀,少帅,你在做什么?我来我来!”刘嫂赶紧进去重新拿了一条围裙系上。

“没事的就快好了。”穆浩初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切成细条的面抖开,放到煮沸的锅里。

刘嫂在一旁看着说道:“我去帮你烧火,哎呀,想不到少帅的刀工这么好!”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他利落地将旁边切成细丝的洋葱、鲜笋、肉丝等放入油锅里煸炒,加上酱料,做成鱼香肉丝的浇头。

然后拿了两只大汤碗将面捞出来,浇上一边炉子上炖好的鸡汤,再将浇头搁在上面,撒上葱花,顿时浓香四溢。然后又从一旁的蒸锅里取出蒸熟的两个小花卷,这花卷是刘嫂做的,热一热就好了。

里面还有一小碗加了肉松和小虾米的鸡蛋羹。

刘嫂探头看了一眼:“呀,少帅你一大早做了这么多啊?”

“不多啊,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早饭,不好意思,没有给你们做。”自从结婚之后,穆浩初变得温和有礼多了,在家里从来不给人脸色看。

“哎,不用不用!快端上去吧,要我帮忙吗?”刘嫂的笑意一直凝在眉梢,从来就没有断过。

“不用了。”他将两碗面,鸡蛋羹、花卷、还有一碟小菜都搁在托盘里,端着往楼上去了。

舒绿还没起床,虽然醒了,但是精神恹恹的。

“小懒虫,快起来吃东西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穆浩初将托盘放下,过来拉她:“快起来,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舒绿这才坐起来,还是不想动。

穆浩初凑近了一点:“怎么了?昨天才两次就累成这样?你这样可不行啊,来多吃点补补!”

舒绿脸唰一下红了,抬手打了他一下,起身去洗漱了。

穆浩初哈哈笑,端起一碗面来冲她叫:“快点来啊,我先吃了。你不让我吃,我就只好吃面了。”

舒绿啐了一口:“穆浩初你再这样没脸没皮的给我滚出去!”

穆浩初继续笑,等到舒绿来了之后却先将那碗鸡蛋羹端给她:“来,试试这个,我加了虾米在里面呢,很香的。”他盛了一勺,示意她张嘴,“啊——”

“我自己吃!”舒绿将他手里的勺子夺过来,“你今天没事吗?”

穆浩初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她脸皮薄开不得玩笑,只能适可而止,笑笑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专列,鲁州那边也已经发了急电过去,你放心吧。”

“嗯,我会跟着一起去的。”这件事是她昨天决定的,但是昨天回来太累了,就直接睡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穆浩初说。

“什么,你也要去?”

舒绿点点头:“我也是一个医者,国难当头,我总不能躲在别人后面吧,况且,我去了,也能帮你安抚民心。”

“看把你能的!”穆浩初伸手指点点她的额头,“现在疫苗试剂都是西药,你一个中医去了有什么用?”

“谁说中医就没有用了,中医照样可以救人杀人!”

穆浩初放下碗筷,在屋子里紧走了两步:“你让我想想……”他果然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过些天跟我一起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过些天是过几天啊?你不知道晚了一天,都可能死去很多人,都可能有很多人染上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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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乌兰朵

话音刚落,周牧宇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想什么呢!本想怎么会觊觎他人之妻呢!本王这是急公好义,维护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个屁!

内侍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笑着应道:“可不是么!熠王谋反被诛,殿下不忍见其家眷受辱,挺身而出……殿下这招高明啊,到时候还能给大承卖个好!”

“好了,我们去见见这位乌兰朵!”

“啊?这时候啊……”

“对,这时候!”周牧宇得意地翘起了嘴角,“今日父皇要召见她吧,我急着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错?况且我也要为父皇分忧啊!”

周牧宇话里面都是笑意,振了振衣袖,大步往外面走去。

此时已经到了初秋,天锦城到处都是金黄的桂花和菊花,香飘四野,真正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皇宫内院更是漂亮火红枫叶,地上铺着金黄的银杏树叶,漂亮地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乌兰朵刚刚觐见完皇帝,正由内侍引着出宫,迎面撞见一行人径直走过来。四五个内侍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快步前行而来。

乌兰朵依照规矩避让到一边,然而那位年轻的公子竟然径直不避地走到了她面前。乌兰朵低着头,只看见面前一双缀着莲子米粒大小珍珠的靴子。

明亮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过来,年轻公子突然问道:“你叫乌兰朵?这个名字在你们那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这声音真好听,她的哥哥很早就不会说话了,这么就以来她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男子声音。

乌兰朵猝然抬头,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庞撞进她的眼瞳里,那样温暖明亮的笑容停留在脸上,乌兰朵猝然就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公子还很年轻,见她有些呆愣还顽皮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乌兰朵脸蹭一下就红了,她在赤那部也被称为是美人,但是今日见了这位公子,再也无颜被称为美人了。

她有些慌张地给周牧宇见礼,并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他适才提的问题。

周牧宇仿佛若有所悟:“哦,你不会说楚宇话对不对?”

“会的。”乌兰朵声音不大,不过也轻柔好听。

周牧宇又笑起来:“那你是害羞了!”

“是,羞愧!”乌兰朵直言不讳,周牧宇倒是愣了愣,想不到这漠北女孩子还真是爽朗大方啊,自己心里害羞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了。他不由想要逗逗她:“这羞愧是从何说起?”

“乌兰朵原本一直以美人自居,今天见到公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从此羞看百炼青铜。”注

周牧宇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妙人!施礼道:“周牧宇见过郡主!”

“啊,原来是端王殿下!”乌兰朵再次施礼,自我介绍道,“我是漠北赤那部的乌兰朵。”

周牧宇问道:“你这是来觐见陛下的?初来楚宇,可还习惯?”

乌兰朵点点头:“还好。楚宇很好,天锦城也很好。”

“我送你出宫吧。”周牧宇伸手做请。

乌兰朵再次施礼,抬脚缓缓而行。

周牧宇道:“你一路上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你们漠北的消息?”他凑得很近,声音也压得很低。

乌兰朵的脸颊再次红了,她缓缓摇头:“我们家园被贼人侵占了,不满殿下,我之所以肯嫁入楚宇来,是希望能从楚宇借兵,助我姐姐夺回赤那城!”

少女虽然害羞,但是这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铿锵有力。

周牧宇看着她,忽然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如果我说你们赤那部现在已经收回来了,你还会不会嫁?”

乌兰朵猝然抬头,这才发现男子凑得很近,近德两人呼吸相闻。她顿时吓了一下,忙往后退开一步,但是因为退得太匆忙,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周牧宇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待她站稳就松开了手。

乌兰朵旋即镇定了下来:“殿下不要说笑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周牧宇看着她目光灼灼:“如果,我不是在说笑呢?”

不是在说笑?那么……

乌兰朵的心陡然狂跳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站到了周牧宇身前。乌兰朵个子比较高,这一站又仰着头,鼻尖差点碰到了周牧宇的鼻尖,骇得他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这次倒是轮到乌兰朵笑起来,少女笑吟吟地脸上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牧宇被这小女子看着,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这漠北的女子可真是大胆,啧啧,看来不能跟她靠得太近,最后谁调|戏谁还不一定呢!

跟在后面的小内侍们也都互相对视一眼,笑起来。

周牧宇清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不是什么新鲜事,郡主初来乍到,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等自己一查就知道了。”

乌兰朵再次施礼:“多谢王爷坦诚相告!”

坦诚相告?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没有骗婚?

啊呸!虽然说乌兰朵也是个美人吧,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梁木樨的,关键是梁木樨做的菜还好吃啊,而且漠北的助力也比不上大承啊!

不,不是,他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都是这个乌兰朵把他气的!

他周牧宇乃是全楚宇,哦不!全天下,第一美男子,多少美女想要嫁他他都看不上呢!

就在周牧宇愣神的片刻,乌兰朵已经转过身往宫门的方向离开了!

“殿下,殿下!”内侍在一旁提醒,“现在人也见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周牧宇没好气地道,“这个乌兰朵,一个亡国的郡主有什么好得意的,连陪嫁都没有,和亲,啊呸!和什么亲!”

“殿下慎言!”内侍顿时紧张地向四周看去。

周牧宇哈哈笑:“好,这个乌兰朵也蛮有意思的,只要她敢嫁!本王就敢娶!”

内侍莫名打了个寒颤。

唔,好冷好冷,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注:羞看百炼青铜,出自《声律启蒙》: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青铜,指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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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染上时疫

又是黑夜,又是手被反绑着,不过这次不是在腥臭的船舱底,而且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耳边一直有蚊子飞动的嗡嗡声,伴着这声音,他已经不知道被叮了多少个包了。

身上一直奇痒难忍,陈卡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直到……

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爬上他的脚背,她似乎可以听见黑暗里毒蛇吐着信子的嘶嘶声。

“啊——”他终于忍不住瑟缩着叫出声来。

“醒了?醒得倒是快!”有人在他身上踢了踢,下脚不重,倒像是帮他挠痒痒一般。

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声音,陈卡暂时忘了刚才那个爬到脚背上的冰凉东西,暂时忘了身上的痒痒,失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他眼睛上被蒙了黑布,什么也看不到。

那人似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用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脸:“陈卡啊,你真是个蠢货!蠢得要命的蠢货!”

那东西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坚硬,带着一股……寒意,这寒意不是东西本身的冰凉,而是,而是……一种令人感到惧怕的感觉。

陈卡仔细想了想,脑子里突然一激灵——刀!

这人现在用来拍打他脸颊的一定是刀!

“你、你想干、干什么?”陈卡的声音颤抖,色厉内荏地喝道。

那人道:“不想干什么,逗逗你个蠢货而已,这就怕了!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跟着揪着他的头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陈卡猝不及防,被打得脑袋一歪,脑子里嗡了一下,耳朵轰隆隆响!

“你这蠢货!贱种!你害死我弟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啊!”他咆哮着又是一拳打来,这次打在陈卡下巴上,陈卡的下巴都差点被他打掉。

害死他弟弟?这人疯了吧!

他什么时候害死过人了!!

陈卡突然有些害怕,这个时候他要是争辩的话,这个疯子可能会更疯狂,跟一个疯子有哪里能够说得清呢!

他这是人家常说的,秀才遇到兵了吗?哦不,他遇到的是个疯子!是个疯子啊!

那男人似乎真的发了疯,不断地踢打在他身上,一次一次钻心的疼袭过来,他疼得都要麻木了。

“叫你害死我弟弟!贱种!瘪三!叫你害死我弟弟……”男人没说一句便在他身上踢一下。

“够了!”略远的地方一个男人喝道,“阿四又不是他害死的!”

这边的疯子这才停下了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阿四?这个名字听来怎么有些熟悉?

那边的陈卡脑子里有点混乱,确切地说是被这疯子打蒙了,他心里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脑子里一个激灵——阿四!

那个死了的男人,舒绿叫他去认尸的,不是就叫阿四么!

这么说起来,这个人的死还真的是因为他呢!

陈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我的亲娘老子唷!怎么又栽到这群疯子手里了?

这次不能跳海了,而且这次正如他自己跟舒绿说的,就算他死在外面金刀会的人也不会找他了,这一次他真的完了,死定了!

是啊,刚才那个疯男人说得没错!她就是蠢货!这回自己要把自己给作死了!

待在总督府,舒绿好吃好喝地待他他竟然还不惜福!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舒绿不是他的什么人,也不是他的亲姐姐,他对她丝毫没有用处,是他自己赖上她的,但是他却没有珍惜,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离开了她也能凭着手艺过得很好。

可是她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容忍他的,没错!他就是个蠢货!一个自己不珍惜机会的蠢货!

他就应该缠着舒绿,一辈子混吃等死!

可是他不甘心!他明明也是陈家的子孙,为什么舒绿能得到那么多他却不能!他却只能当一个卑贱的龌龊的躲在暗处的小贼!

正胡思乱想间,他被一个人拎了起来:“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上次挺得意吧?我有些奇怪啊,你是怎么从那么多船的江面上逃出去的,嗯?”

最后一声拔高了音调,同时那人冰凉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

六月底的天,陈卡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那手指简直就像蛇一样!啊!他想起来了,就像刚才那个爬到他脚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蛇?

想到这里,陈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爬,整个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把他带走!三爷等着要见他呢!”

三爷?

那个三爷!

陈卡再次打了个寒战。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那是一张不算出众的脸,留着两撇小胡子,笼在兜帽里,说话的时候他就只看到那男人的两撇小胡子在动。

他告诉陈卡,他是陈老爷子的孙子,因为他的父亲是陈源,他让他回来挣!他说现在陆铭久和舒绿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的!

既然都是他的,凭什么给别人!

凭什么任由别人挥霍!任由别人享受!

那些本该是他的!

对,是他告诉他的!那些他在舒绿面前说的,根本都是谎话,他的父亲直到死也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只是凭着一块上面刻着陈源名字的怀表,觉得自己叫陈源!

现在陈卡明白了,其实根本不是他原本就是陈老爷子的孙子,他的父亲也根本就不叫陈源,那块怀表或许本就是他偷来的,又适逢其会在陈源出事的地方被他姆妈救了。

而他是被这个男人带出来的,告诉他陈源是陈老爷子的儿子,陈老爷子是金刀会的总舵主,而陈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死了,就只有他一个孙子,那么现在陈老爷子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那个什么陆铭久,那个什么舒绿,根本都应该滚蛋!凭什么给他们!

然而现在金刀会派人查完了,发现他根本就不是陈源的儿子。

金刀会的人根本都不是傻子!不,应该说是那个男人把金刀会的人当傻子,又或者说那个男人把他当傻子更加确切!

胡思乱想着,他也被人丢在了地上,蒙在脸上的布被扯开,陈卡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不过还是被刺激得直流泪。

他抬眼向前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逆光坐着。

就是他——陈三爷!

23

第123章 该当如何

皇帝看了一份从苍榆县传回来的奏报突然吐血晕倒的事,没有到天明就传得朝野皆知了。

此时安大人府上灯火通明。

“皇上吐血晕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余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个说道:“等大人回来就清楚了。”

“大人昨天晚上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这不是……不太好吧?”他伸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放心吧,现在禁军把持着呢,谁也进不去,况且熠王现在还在路上,太子可是一开始就进宫去了!”

剩下的人都点点头,一人叹道:“大人到底还是选择了太子,不过……太子的心很大啊,只怕日后知道了四年前的事,会翻旧账……”

另一个人道:“就算太子的心再大,到时候太子妃成了皇后,等生了小皇子,咱们就……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我们扶植小皇帝,太后垂帘听政。”

另外的人连连点头:“到时候还不是大人说了算!”

几个幕僚也点头称赞,一时间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只是可惜了熠王!”一人摇头叹息。

“没什么可惜的,儿大不由娘,谁让他看上了大承那个公主?”

“可能也不是看上,大约是图的大承的助力罢了,没看见呼延旭取了大承的公主得了多少好处吗?首先那场妥妥的民乱就因为大承的十万石米粮及时化解了。”

“可不是么!”这幕僚摇头,“总有他后悔的那一天!”

“啧啧,他很快就会后悔了,很快他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城门献完了俘,就要论论功过了……”

“少年人啊,头脑一热就容易出错,一出错,成千古恨呐!”

“皇后那边到时候怎么交代?”

“那不是我们要担心的,自有皇上交代,君要臣死,我们大人有什么办法?”

“可不是么!哈哈哈!”

……

天空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个不眠之夜又过去了,太医们还集中在偏殿里面。

安大人神情关切地问:“刘太医,真的没事么?”

“不要紧的,皇上睡一睡就能醒了,说不定今天还能赶上早朝呢!”

早朝是每天辰时开始,此时还不到卯时。

刘太医看了看安大人,安大人此时脸色灰败,眼底一片淤青,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比不得年轻人。看看人家太子,还是一样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一夜没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还在一刻不停地帮着皇帝批阅奏章。

刘太医摇了摇头:“安大人,我也帮你开副安神的方子,你吃了歇息片刻吧。”

“多谢刘太医好意。”安大人拱拱手,“只是马上就快要早朝了,皇上不知道会不会行,等会儿我还得去朝堂上。”

结果还没有到卯正时分,皇帝就醒了,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原本就身体不好,现在又吐了血,更加的虚弱,脸色苍白。

刘太医赶紧上前又把了脉:“陛下无碍了,当时急火攻心,气血上涌,这一口血吐出来了倒是好了,如若不吐出来,淤塞在心口,反倒不妙,可能会酿成大祸。”

皇帝点点头:“辛苦爱卿了。”

刘太医赶紧道:“这是臣分内之事,理所当然的。”

皇帝道:“你也累了,先下去吧!”

刘太医应声是,便往偏殿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皇帝叫住:“刘卿,依你之见,这时疫该当如何?”

刘太医身体一僵,因为他没有去过疫情区,皇帝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时疫的事情,但是此时问了,又联系昨晚吐血的事情,想必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时疫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进展,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难道说……

刘太医转过身来:“陛下,时疫之所以厉害,不在于气病是绝症,而在于其传染。”

若是不传染,在厉害的疾病,不过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最关键的就是,这时疫是传染的,并且通过接触病人用的东西很有可能就被传染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皇帝又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刘太医道:“杜绝传染,方能断其根源!”

杜绝传染,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事情,如今叶天星都被传染上了,还有什么希望呢?

皇帝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狠厉的决断,但是这件事只能在脑子里面想想,或者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拿到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讨论,目前他们要做的还是要继续派人去救治。

在这之外,还要面临另一个问题——紫阳宫的责难!天下道门的责难!

叶天星是谁?是上善真人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接班人,从小聪慧敏捷,文治武功样样在行,医卜星象、八卦医术……这些无所不精,实在是一个竟是大才。

不说别的,就是皇帝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

而且叶天星这个人为人友善热情,从来不拿架子,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只有有难处来请他,他从来不推脱,哪怕自己出钱配药,就是宫里几次救急,他也是连夜就赶来了,不辞辛苦。

这一次发生时疫,他在北雍关那么远,快马加鞭就赶回来了,一句抱怨也没有,一点要求没提,直接二话不说就去了,可是现在……现在……这孩子竟然也跟着染上了疫情,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是要了楚宇的命啊!

疫情是小,紫阳宫是大啊!

想到这里,皇帝苦笑了一下,抬头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叫祁东海过来。

他刚一出声,那边在旁边小榻上合衣睡着的周牧辰就醒了:“父皇,你怎么样了?”

皇帝只来得及摇了摇头,还没有回答,就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传来,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皇后,紧跟在皇后后面的是俪妃。

“陛下,你好点了没有?可吓死臣妾了!”

“是啊是啊,陛下,你……你吓死臣妾了!”俪妃跟在后面嘤嘤嘤哭起来。

后面跟着的妃嫔们见俪妃哭得梨花带雨,顿时也跟着哭了……

霎时间,寝殿里一片凄惨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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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探病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穆浩初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上。

舒绿伸手回抱住他:“穆浩泽那个人很是奸诈,你一定要小心!”

穆浩初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不要去疫情的地方,只在外面研制药材就好了。”

舒绿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去有疫情的地方呢?不了解病情怎么能够研制药剂呢?况且也不是她一个人。

穆浩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劝服不了她,改口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我们还没有孩子呢,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几个胖娃娃呢!”

“好!等这次回来我们就要孩子……”

话音未落就听见穆浩初恍然大悟的声音:“啊?我说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呢,原来是你不想要孩子啊!”

舒绿笑道:“谁说我不想要呢!我是在调养身体呢,只有身体好了才能生出健康聪明的孩子啊!”

穆浩初道:“我们的孩子不要太聪明,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最好像你,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舒绿点头道:“好,我们生个女儿。”

“乖!”穆浩初抬手摸摸她柔顺的头发。

离别在即,倒是没有生出多少伤感来。

舒绿这才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他:“这是给你的,只是做得不太好,你别嫌弃……”

这似乎还是舒绿第一次这么正经地送他礼物,当然以前也送过,比如那份大炮配件的构造结构图,还有那个配件样本,但是像这样送他一个饰品还是第一次。

穆浩初很开心地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锦缎,放着一只古银镯子,男人的款式,简简单单一个龙头,龙口中衔着一个指环一样的东西。

舒绿示意他拉一下,穆浩初拉了一下,竟然拉出了一根极细极细的细钢丝。

穆浩初拿手去摸,被舒绿一下拉住。

“小心!割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给他看,穆浩初的目光落在放大镜上,顿时移不开了。

“这这这……”竟然有锯齿!

舒绿拉出自己手环上的那根细钢丝给他看:“你看,还是太粗了,做不到这么细,我这个是莫大师亲手做的,而你这个是我拜托他儿子做的,手艺不怎么好。”

“确实是这样啊!不过不要紧,我很喜欢!”他说罢到处看,似乎想找什么东西试试。

舒绿拍了拍床头柜,穆浩初眼睛一亮,一手拽着手镯,一手拉着指环将钢索绷紧,猛然一下向桌角压去,顿时咔嚓一声,接着一小块东西掉落在地上。

穆浩初瞪大了眼睛,见床头柜已经少了一角了。

舒绿咯咯笑:“你把床头柜弄坏了,怎么办?”

穆浩初也笑起来:“那就换张床吧!我听说百货公司又到了一批新货,其中就是用紫檀老料做的,我让人去买。”

舒绿笑个不停:“败家!”

“为你败家我乐意!”他将镯子戴上手腕,晃了晃,“况且我现在也有这个了。”他说罢又叹了口气,“可惜莫大师已经去世了,要不然真想让你把这些都扔了,重新给你打一套。”

舒绿笑道;“别馆是谁送的了,好用就可以了。”

穆浩初点头道:“你说得对,关键的时候能保命就行!”他忽然又叹了口气,“叶子琛对你真好啊,要是他还在……”

舒绿也叹口气:“是啊,可惜大哥不在了,要是他还在,督军府绝对不会被人就这么夺走了。”

穆浩初道:“嗯,比起子琛,叶子璋差远了。”

舒绿突然一个激灵:“说起叶子璋,他这些天去哪儿了?”

穆浩初想了想:“说是去南京了,怎么?”

“没什么。”舒绿摇摇头,“只是将周家庄那个实验室交到他手里,这个时候需要他了,他却不在,都不交代一声,实在是让人恼火。”

穆浩初点头:“等忙完了这一阵,要好好把霖州的人事整理一下。”他说着又抱着舒绿亲了亲,“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开心。”

舒绿道:“希望你不要用到。”要用到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刻,那时候就已经弹尽粮绝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最后抱了抱,“我要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里给我发电报。算了还是给陈东发电报,他会发给我的!”

“嗯,我知道了,我一到了就给你发电报,你放心吧!我是先到平州,到了那里还有管清在呢。”

“嗯,有什么事交待他去办!他在那边比较熟。”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舒绿笑出声。

下面的副官已经上来催了,穆浩初便下去了,舒绿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将要带的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招呼张平和杜大江出发。

他们这次一个两辆车,东西都在小车上,杜大江另外指派了两个人给她,像以前那样保护他,顺便帮着张平轮流开车。其余的人全部坐在后面的那辆卡车上。

等到出了霖州城,舒绿忽然叫张平停下来,她走下车去。

后面那辆车看见他们的车停下来了也跟着停下来。舒绿大步向后面一辆车走去,杜大江下来跟她说话:“夫人,怎么了?”

舒绿忽然就从手提袋里掏出枪来对准了杜大江,此时不光是杜大江,其余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大声叫着;“夫人!”

张平也吓坏了,一下从车里跳出来,疾步往这边跑,一边叫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夫人!”

舒绿道:“杜大江,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带人去岚城保护少帅!”

什么?!这个时候要他去保护穆浩初,那么她呢?

杜大江摇摇头:“夫人,我只听少帅的命令,他让我保护你我就保护你!”

“大江,你听我说,少帅这次去岚城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一定会有危险,他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现在命令你赶紧去岚城保护少帅!”

前面是条分岔路口,一边是往岚城方向的,另一边则是往北边平州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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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共苦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穆浩初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上。

舒绿伸手回抱住他:“穆浩泽那个人很是奸诈,你一定要小心!”

穆浩初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不要去疫情的地方,只在外面研制药材就好了。”

舒绿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去有疫情的地方呢?不了解病情怎么能够研制药剂呢?况且也不是她一个人。

穆浩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劝服不了她,改口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我们还没有孩子呢,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几个胖娃娃呢!”

“好!等这次回来我们就要孩子……”

话音未落就听见穆浩初恍然大悟的声音:“啊?我说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呢,原来是你不想要孩子啊!”

舒绿笑道:“谁说我不想要呢!我是在调养身体呢,只有身体好了才能生出健康聪明的孩子啊!”

穆浩初道:“我们的孩子不要太聪明,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最好像你,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舒绿点头道:“好,我们生个女儿。”

“乖!”穆浩初抬手摸摸她柔顺的头发。

离别在即,倒是没有生出多少伤感来。

舒绿这才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他:“这是给你的,只是做得不太好,你别嫌弃……”

这似乎还是舒绿第一次这么正经地送他礼物,当然以前也送过,比如那份大炮配件的构造结构图,还有那个配件样本,但是像这样送他一个饰品还是第一次。

穆浩初很开心地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锦缎,放着一只古银镯子,男人的款式,简简单单一个龙头,龙口中衔着一个指环一样的东西。

舒绿示意他拉一下,穆浩初拉了一下,竟然拉出了一根极细极细的细钢丝。

穆浩初拿手去摸,被舒绿一下拉住。

“小心!割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给他看,穆浩初的目光落在放大镜上,顿时移不开了。

“这这这……”竟然有锯齿!

舒绿拉出自己手环上的那根细钢丝给他看:“你看,还是太粗了,做不到这么细,我这个是莫大师亲手做的,而你这个是我拜托他儿子做的,手艺不怎么好。”

“确实是这样啊!不过不要紧,我很喜欢!”他说罢到处看,似乎想找什么东西试试。

舒绿拍了拍床头柜,穆浩初眼睛一亮,一手拽着手镯,一手拉着指环将钢索绷紧,猛然一下向桌角压去,顿时咔嚓一声,接着一小块东西掉落在地上。

穆浩初瞪大了眼睛,见床头柜已经少了一角了。

舒绿咯咯笑:“你把床头柜弄坏了,怎么办?”

穆浩初也笑起来:“那就换张床吧!我听说百货公司又到了一批新货,其中就是用紫檀老料做的,我让人去买。”

舒绿笑个不停:“败家!”

“为你败家我乐意!”他将镯子戴上手腕,晃了晃,“况且我现在也有这个了。”他说罢又叹了口气,“可惜莫大师已经去世了,要不然真想让你把这些都扔了,重新给你打一套。”

舒绿笑道;“别馆是谁送的了,好用就可以了。”

穆浩初点头道:“你说得对,关键的时候能保命就行!”他忽然又叹了口气,“叶子琛对你真好啊,要是他还在……”

舒绿也叹口气:“是啊,可惜大哥不在了,要是他还在,督军府绝对不会被人就这么夺走了。”

穆浩初道:“嗯,比起子琛,叶子璋差远了。”

舒绿突然一个激灵:“说起叶子璋,他这些天去哪儿了?”

穆浩初想了想:“说是去南京了,怎么?”

“没什么。”舒绿摇摇头,“只是将周家庄那个实验室交到他手里,这个时候需要他了,他却不在,都不交代一声,实在是让人恼火。”

穆浩初点头:“等忙完了这一阵,要好好把霖州的人事整理一下。”他说着又抱着舒绿亲了亲,“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开心。”

舒绿道:“希望你不要用到。”要用到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刻,那时候就已经弹尽粮绝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最后抱了抱,“我要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里给我发电报。算了还是给陈东发电报,他会发给我的!”

“嗯,我知道了,我一到了就给你发电报,你放心吧!我是先到平州,到了那里还有管清在呢。”

“嗯,有什么事交待他去办!他在那边比较熟。”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舒绿笑出声。

下面的副官已经上来催了,穆浩初便下去了,舒绿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将要带的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招呼张平和杜大江出发。

他们这次一个两辆车,东西都在小车上,杜大江另外指派了两个人给她,像以前那样保护他,顺便帮着张平轮流开车。其余的人全部坐在后面的那辆卡车上。

等到出了霖州城,舒绿忽然叫张平停下来,她走下车去。

后面那辆车看见他们的车停下来了也跟着停下来。舒绿大步向后面一辆车走去,杜大江下来跟她说话:“夫人,怎么了?”

舒绿忽然就从手提袋里掏出枪来对准了杜大江,此时不光是杜大江,其余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大声叫着;“夫人!”

张平也吓坏了,一下从车里跳出来,疾步往这边跑,一边叫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夫人!”

舒绿道:“杜大江,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带人去岚城保护少帅!”

什么?!这个时候要他去保护穆浩初,那么她呢?

杜大江摇摇头:“夫人,我只听少帅的命令,他让我保护你我就保护你!”

“大江,你听我说,少帅这次去岚城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一定会有危险,他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现在命令你赶紧去岚城保护少帅!”

前面是条分岔路口,一边是往岚城方向的,另一边则是往北边平州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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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攻克

张平道:“夫人,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我们这一路去有很多危险的……”

舒绿打断他:“我不是在儿戏,但是少帅比我们更加危险,他要是出事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正要再接下去说,杜大江突然开口了:“夫人,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岚城的!”

舒绿听了点点头,突然将枪口调转指向自己,并且拉开了保险:“那好,我就打死我自己!”

张平急得一头汗:“夫人……”明明满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心中突然愤恨无比,要是这个时候陈东在就好了,陈东一定知道要怎么劝她。

“夫人!”杜大江也急得跺脚,他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说话的人,此时被舒绿一逼,就更加不会说话了。

“夫人,夫人,你先把枪放下,我们……老大,我们答应了吧,夫人说这次少帅有危险,肯定是有危险的……”一个副官劝道。

“是啊是啊,少帅不是让我们一切听夫人的吗?我们现在就听夫人的好了。”

“对啊,老大,这件事再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夫人,咱们把枪放下,好好说话。”

暗卫们纷纷下车来劝。

舒绿点点头,说道:“大江,你留下两个人来给我,其余的人你都带到岚城去,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就算是少帅,你们也先不要联系,我怀疑叶子璋突然去了南京跟穆浩泽回来了这件事有关。你们到了岚城之后不要露面,暗中给我查一查这件事,想办法暗中保护少帅,要是……要是……”

她连说了两个要是,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神情有些怔怔。

那边杜大江向张平使了个眼色,一边用话吸引舒绿:“要是什么?”

张平走过去,轻轻地将枪从她手里拿了下来。

舒绿似乎没有发现,继续侧着头思索。在场的人却全都松了口气,有人暗中向张平挑了挑大拇指。

张平已经拿下了她的枪,心头松了一口气,硕大:“夫人的意思的是叶子璋有可能被穆浩泽劫持了?”

舒绿谣谣头:“劫持不劫持的倒不知道,只是,如果你们在岚城打听到穆浩泽的下落,注意一下,看叶子璋是不是在,如果……如果他真的是被劫持的话就帮他一把,如果不是,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杜大江这时候已经信了舒绿的话,这个小女子,明明比他们还小,为什么行事那么有章法,还那么狠。

刚才她要不是来那一下先声夺人,先将他们震慑住,他杜大江肯定是不会听她的话的,就算她后面说了这些话,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不会认真去想,更不会为了这个女子几句话就违背少帅的意思。

穆浩初的安危自然重要,但是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那也等于是将穆浩初杀了,他们几个都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这当然不是死不死的问题,就算死了那有如何,但是死了这大好的江山就要落入贼人之后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死了也不甘心!死了也不能安心!

死不瞑目!

对,他不能就让穆浩初的涉险,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穆浩泽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他要去阻止他们,他要去救穆浩初!

“但是……”杜大江抬起头,“我还是多留几个人给夫人吧,这里距离鲁州山高路远的,路上不太平。”

舒绿摇了摇头:“我们走的都是霖州的地界,平州那边管清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们人少一点更便于行事,目标更小。”

这倒确实是这样。

杜大江最终点点头:“那你们一路注意安全,我让慕容和小方跟着你,他们两身手都很好,而且脑子灵活。”

被点到名的慕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原名叫慕容巡,别看年纪不大,可已经是个老兵了,据说写得一手好行书,若是放在连队下面,现在至少也是团长级别的人物了。以前在家的时候跟着进士出身的祖父读过很多书,也上过西式学堂,与许多人一样,是北方战乱逃难来到南方的,在途中又遇到了军阀混战,父母家人全部死于战乱之中。

慕容当时也被人打得快要死了,是穆浩初刚好出去执行任务遇到了他,给了他医药费。

后来慕容伤好了,就来找穆浩初报恩,但是穆浩初没有接受,他便主动投身军中,终于一步一步地来到穆浩初身边,成了他的护卫。

而小方是他们原来连队里的兵王,是杜大江从队伍里面选上来的,头脑也很灵活,特别擅于刺探情报,这样的两个人跟着舒绿应该够了吧?

舒绿点头:“让你费心了,你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的。如果你们那边完事了,你就带着人去鲁州接我!”

杜大江这才笑起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舒绿叮嘱道,“你们去岚城一定要注意隐蔽好,进城的时候化成为零。”

“我们知道的。”他们都是最合格的暗卫,这些事情并不陌生,只是舒绿不放心而已。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便分道扬镳、各自上路。

小方开车,慕容坐在副驾上,而张平坐在舒绿身边,车子开了一段,舒绿忽然叫停。

小方一个急刹车,还没等车子停稳,舒绿一下冲出去,跑到路边就开始吐。

张平等几个人都吓坏了,慕容和小方都看着他问:“夫人怎么了?”

张平从车上跳下去,快步往舒绿那边走去,慕容也跟着下了车,手里拿了一只水壶。

舒绿吐得翻江倒海,脸色煞白,结果慕容手上的水壶喝了几口水,又控制不住地吐起来。

他们虽然走的官道,但此时正在一处荒野,四下里都没有人,张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给她拍了拍后背,问道:“你没事吧?”

慕容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没事?脸都白成这样了。

他说道:“先上车吧,可能是晕车了,我们到前面镇上找家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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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城门献俘

此时的南京城不算是最美的时节,但桨声灯影的十里秦淮和历史悠久的夫子庙却依然人声鼎沸游人如织。

歌姬、舞娘们乘着画舫,点着纱灯,曼妙的歌声飘荡在秦淮河上空。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一个身着西装身形颀长的男人半倚在画舫的扶栏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目光从那些远去的画舫上收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叶子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身前的酒杯一口饮尽:“我说你不要这么盯着我看了,我又不是那些脂粉堆里的姐儿,由得你看!”

穆浩泽哈哈大笑:“你要是个姐儿,我老早就娶了你了。”

“胡说八道!”他拎起酒瓶又往之际被只里注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晃了晃,“这个时候你哥哥只怕已经到了岚城了吧?怎么?你就一点也不着急?不需要回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想你这样,岚城又都是他的人,他对你有了防备,你再想回去可就难了。”

穆浩泽笑了笑:“无妨,他有了防备又能如何,在岚城我要是不能来去自如,我也不用叫穆浩泽了。”

叶子璋嗤笑了一声。

穆浩泽道:“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人家可是等着要呢!我知道你那边已经有了研究成果,如果这次我们跟东瀛人合作好的话,那钱可是赚不完的。”

叶子璋摇摇头:“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穆浩泽啧了一声:“你就那么将那个女人放在心上?她现在可是已经嫁人了,就算你整天捧在心尖上,也得不到了。”

叶子璋一口将面前的酒饮尽,神色有些难看。

嫁人了……得不到了……

是啊,他现在永远失去了她了,他就知道,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了他们不可能,说了不喜欢他就是真的,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她可以信任他,可以跟他朋友一样相处,但是却不会喜欢他。

叶子璋苦笑了一下:“跟她无关,你知道我最讨厌东瀛人!”

对,他只是不喜欢东瀛人,不想要跟东瀛人合作,跟她有什么关系!

穆浩泽道:“子璋,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我知道你不喜欢东瀛人,但是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叶子璋挑了挑眉,“你让我帮你对付穆浩初,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你让我借兵给你,我也可以借,但是要让我违背原则,去做一个卖国贼,那是万万不能的!穆浩泽,我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要是这样逼我,别怪我不顾多年同学的情谊!”

穆浩泽用力握紧了酒杯,握得指节发白:“怎么回事卖国贼呢?只是一次药品合作!”

叶子璋摇摇头,这是她信任他才将这么重要的研究基地交给他的,他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次去岚城,我帮你杀了穆浩初,其他的事情一概免谈!”

“杀了穆浩初?好!”穆浩泽终于压下了心头的一口气,心中也畅快了起来。

不错,现在叶子璋杀了穆浩初,那么就是站到了舒绿的对立面,就算能够乘机得到了舒绿,那么以后舒绿知道了这件事,必然是要跟他拼命的。

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他叶子璋选择的余地吗?

“好!你帮我杀了穆浩初,我岚城的人帮你荡平霖州,我们互相借力。”

“靠岸!我要上去了!”叶子璋脸上很不好看。

“好好好!船家,靠岸!”穆浩泽嘻嘻笑道,“金陵城中秦淮八艳是出了名的,说吧,你看上了哪个?我帮你叫了出街。”

“秦淮八艳还能出街?”叶子璋脸上挂着一丝嘲讽。

“当然能,不过要看对谁了!对着军区司令的公子怎么不能出呢?你说是不是?”

叶子璋哈哈笑:“说来说去还是要利用我老爹的名头,还是算了吧!免得被我老子知道了打断我的腿!”

穆浩泽也笑起来:“啧啧,你都这么大了还怕你爹?”

叶子璋道:“要是你爹没有中风,看见你这样大概能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穆浩泽哈哈大笑:“我爹可不像你爹那样古板!”说起来,他爹还是很开明的,他十三四岁就把家里的丫头睡了,那时候他爹还鼓励他,人不风|流枉少年。

他笑声清亮爽朗,引得前后画舫里的歌姬们都纷纷看来,有些还穿着高开叉、露手臂的旗袍站在船头,向他挥动着手里的帕子。

一时之间,酒暖香浓,美人笑靥如花。

他们的船已经在码头上靠了岸,叶子璋也不管他,径直拿了外套起身上岸。

他们游秦淮河,司机在岸上开车跟着,此时叶子璋刚刚上了岸,司机便打开车门等着他了。

穆浩泽站在船上,看着叶子璋离去的背影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装得真清高,做给谁看呢,不过是惦记这别人家老婆罢了。”

舒绿自然不知道背后有人这么议论她,此时他们坐在火车上已经快要到平州了,不过她做了一整天的火车,已经坐得腰酸背痛了。

因为他们临时上车,好不容易跟掌车的说了,包到了一节车厢。

此时,三个男人坐在一边,另一边的座位给舒绿半靠着。上车之后她又吐过两回了,张平建议她回去,但是舒绿坚决不肯,说什么都要赶到鲁州去。

张平只能向掌车的借了一个软垫子给她靠着,他们几个男人都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女人。

此时舒绿脸色煞白,半阖着眼。火车又在一个站停靠了下来,慕容突然下车去了,过了片刻上来,手里拿着一小把栀子花,还有一小篓新鲜的杨梅。

“这个时候杨梅都快下市了,也就是这边已经靠北了,杨梅上市得晚一些。”又将那一把栀子花递给舒绿,“这个花味道好,你闻着或许能舒服一点。”

“谢谢!”舒绿接过花,放在鼻端闻了闻,“果然很好闻,让你费心了。”

张平笑道:“回去之后你让刘嫂多做点好吃的犒赏他!”

“好!”舒绿答应了一声。

慕容凑趣道:“那我要吃蟹黄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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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论罪

火车轰隆隆地行进着,舒绿点头说好。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舒绿绒绒的额前头发上,仿佛镀了一层光。

慕容见她喜欢那花,便起身去洗杨梅。

他没有说,刚才在下面买杨梅的时候,那卖杨梅的大娘问他:“小伙子,给你媳妇买的吧?”

慕容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那大娘已经道:“你媳妇儿几个月了?”

什么几个月了!慕容脸上一红,抬手掏了钱给她。

此时看着这杨梅,一粒一粒洗的非常仔细。待洗了一半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卫生间里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杨梅,一边跟等在外面的男人撒娇:“老爷,人家也要吃杨梅嘛!”

慕容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低下头,继续洗杨梅。

“老爷老爷——”那女人还在摇着男人的手臂撒娇。

男人是个矮胖身材,也是大腹便便,穿着考究的丝绸长衫,手上还拿着一个象牙嘴的烟斗。

而跟他撒娇的女人则是花信年华,身材高挑,长得漂亮,虽然听着孕肚,但却不见丝毫臃肿丑态,反而因为怀孕显得更加雍容。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原配。

男人的年纪已经至少有四十岁了,被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人一撒娇,顿时一脸享受,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将烟斗放在嘴里抽了一口,看向慕容:“小哥,跟你打个商量,你这么多杨梅一个人也吃不完吧?不如匀一点给我们,给你一块钱!”

一块钱就是一个大洋,在这时已经很值钱了。慕容刚才买这些杨梅,不过是花了一毛钱。

此时这男人给了是被的价钱,竟然还只是要匀一点。

但是这杨梅不是买给别人的,而是买给舒绿的,若是刚才这女人一上来想吃了就光明正大的要,他大概会直接抓一把给她,但是她一开始就冲着男人撒娇,听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实在是厌烦得很。

恰好此时洗完了杨梅,慕容端起来就走。

“哎,小哥,跟你说话呢!这些杨梅我们要了!给你一块钱!”男人一把拽住慕容的手臂,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元,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块钱啊!小子,你三五个月才能赚到一块钱吧?”

此时的慕容应舒绿的要求,穿着粗布裤褂,虽然生得十分俊朗,皮肤白皙,但是一眼看上去还是像街头做苦力的工人。

闻言他冷笑了一声,话也没有高兴说,直接甩开那男人的手,大步往前面走去。

慕容常年在军中,身手了得,此时随意一甩那男人也经受不住,往后面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喂,站住!小杂碎!你给老爷我站住!”

慕容充耳不闻,大步往前面的包厢走去,他身姿笔挺,步履从容,很快便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口,拉开门进去了。

这边的少妇顿时哭了起来:“老爷老爷,怎么办?人家想吃杨梅想吃得很!不吃到我今天就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宝宝就会不舒服,哎呀老爷,你快去看看哪里有卖杨梅的!”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这就让人去!”

慕容回到车厢的时候,舒绿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张平正拿着一些糕点劝她吃。舒绿摇头:“我想吃火锅!”

小方道:“现在没有啊,等到了平州,你叫我哥哥,我去给你弄!”

话音刚落被张平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到了平州还轮到你献殷勤?要献就赶快在路上献,以后妹妹心情好了就会一直带着你,你看人家慕容!”

慕容刚好进来,将刚洗好的杨梅递过来:“我刚才尝了一个,有一点酸,不过酸过之后挺甜的,你尝尝!”

舒绿眼睛一亮,果然伸手拿起一个来吃了,点头赞叹:“味道不错,你们也尝……”

话没说完,门砰的一声被拉开了,撞在车壁上,发出很响的一声,把车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张平和小方下意识地就将手按在了枪上,而慕容一旋身,坐在了舒绿身侧,将她护在了里面。

门被拉开,门口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男人的目光这时候盯着列车小桌子上放着的一小筐杨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张平喝了一句:“干什么的!”

“是这样的。”男人立刻露出笑脸来,指了指慕容,“刚才看见这位小哥在洗杨梅,内人怀孕了……那个,能不能让给我们?你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在乎这个吧?”

“是啊是啊,你们也没人爱吃这个吧?”女人拉着男人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张平道:“我们妹妹爱吃!”

女人脱口道:“你们妹妹也怀孕了吗?”

这话说得几个男人有些尴尬,慕容脑子里莫名就跳出了刚才买杨梅的时候那大娘说的话。

“你媳妇儿几个月了?”

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此时……

他情不自禁地就转头瞟了舒绿一眼。那边张平已经道:“没有!”

那男人道:“既然没有,你们就不要霸着了,怎么能跟孕妇抢吃食呢?我都说了我出一块钱了……”

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舒绿的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出来很不高兴:“这位先生,请你带着你家太太赶紧走,火车马上到平州了,你们想买多少杨梅就买多少,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还有,不是我们抢你们的东西,现在是你们抢我们的东西,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乘警来把你们带走!”

“嘿,你个小姑娘凶什么凶!小表子,你骂谁呢!”

男人话一出口,张平已经一拳打在了他下巴上,而坐在舒绿身边的慕容也已经一脚踹在他腿上。

“啊——杀人啦!杀人啦!”

小方不甘示弱,抬脚就要向那个女人踹去,舒绿赶紧叫道:“小方,别伤害那个孕妇。”

小方踹到一半的脚赶紧收回来,啐道:“女人,真是麻烦!”

舒绿笑起来,让张平和慕容两人回来:“他们只是普通人,赶走就是了,不要下手太狠了,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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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复命

掌车的和乘警很快赶来:“几位客官,出了什么事?”

慕容上前道:“是这样的,刚刚我给妹妹买了一篓杨梅,这位太太看见了,非要吃,原本给她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一上来就侮辱人、骂人,还说我妹妹吃了就是跟孕妇抢吃的……”

慕容说到这里就听见那女人尖声叫道:“什么要抢他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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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请罪

慕容提议:“天气热,要不要先吃点水果,我觉得可能是热坏了,中暑了。”

这话一出口,舒绿立刻点头:“对对对,慕容说得对,一定是热坏了,以前一直在屋子里,都放了冰,现在突然出来多热呀……”

话没说完,管清就向后面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快步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就买了个西瓜进来。

管清手一翻就拿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将瓜切开了。

舒绿就盯着他手上的匕首:“你刚刚把匕首藏哪儿了?”她眼睛在他身上东瞄西瞄。

管清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乖,吃西瓜,晚点告诉你!”拿了一片西瓜塞到她手里。

张平咳了一声,管清顿时又一眼瞪过去,而那边江明萱神色尴尬。

吃西瓜的时候倒是没有吐,吃完了西瓜果然胃口好了点,吃了好些兔肉和蔬菜,看来真的是饿坏了。

这一顿晚饭终于有惊无险地吃完了,晚上回去之后,慕容就拉着张平说:“那个管清看夫人的眼神不对劲啊。”

张平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小方在一旁听到了,凑过来问:“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不是夫人的哥哥吗?哥哥关心妹妹很正常啊!”

“屁的哥哥!”慕容啐了一声,“你跟着杜老大这么长时间怎么还这么傻啊?管清是金刀会管长老的孙子,当初夫人第一次见他跟他比射击你不是也在场吗?光顾着看热闹了。”

小方委屈道:“当时我在外围警戒啊!”

慕容撇撇嘴:“总之我们要尽快带夫人离开这里,要不然,只怕会有第二个姜云飞……”

“姜云飞是谁?”小方不解地问。

张平却听得心头一跳,他就说姜云飞怎么突然下了连队去了前线呢,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亏得陈东嘴紧,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过。

他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

慕容一听这话忽然紧张了一下:“我自己瞎猜的!”其实这是有次陈东在档案室翻姜云飞的档案自言自语的时候恰好被他听到了,后来他专门去查了,才知道,姜云飞是跟陈东、张平他们一起跟着舒绿的,因为救舒绿受了重伤,后来被舒绿照顾,但也就此生了不该生的情谊。

与其说他自请去前线,倒不如说是被穆浩初罚的,所以他们这些跟着舒绿的人都很注意跟舒绿保持距离。

张平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嘴上说道:“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不要说夫人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有我们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你看我们少帅对夫人在乎的样子……”

慕容点头道:“我知道,要是姜云飞真的有那样的事,少帅就不会放心你们跟着夫人了,更不会放心我们了。”

小方也点点头。

张平慎重道:“其实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关心我们是因为把我们当做她的家人才关心的,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慕容和小方都表示自己知道了。

次日一早,舒绿又爬起来吐了个翻江倒海,但是她关起门来在自己屋子里,张平等三个人虽然听见了动静,却也不好硬闯进来。等到她出去的时候特意在脸上擦了粉,化了淡妆,终于看起来面色红润了一点。

慕容关心地问:“早上又吐了吗?”

“没有啊,昨天是因为中暑了,已经好了,怎么还会吐呢?”

慕容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她这样子,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等到抽空就去问张平。

“平哥,你说夫人会不会是怀孕了?”

张平正在喝水,一口水喷得老远:“你、你说什么?夫人怀、怀孕了?你怎么知道?”

慕容道:“我昨天买杨梅的时候听见那个卖杨梅的大娘说,孕妇喜欢吃酸的,哎,你没看见,昨天来跟我们抢杨梅的那个是个孕妇么?”

张平愕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八|九分:“那……吐也是因为怀孕了?”

慕容点头:“嗯,据说是会吐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我们找人问问?”

“问谁啊?总不能问夫人自己吧?若是这样,那得多尴尬啊!”

确实是很尴尬,慕容想了想,又道:“不过要是这个时候夫人有喜了我们也可以打电报告诉少帅啊,这样少帅也能很高兴啊。”

张平摇摇头:“你没听夫人说少帅这次会很危险吗?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他分心。”

“好吧,其实我觉得这种喜悦也应该他们当面分享……”

“对,还是由夫人当面告诉他吧!”

管清一大早就来了,带了好些水果,还带了当地特产的辣汤和小笼包:“这里小笼包赶不上刘嫂的手艺,你将就着吃点吧。”

舒绿点头:“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考究!”说罢端起一碗就吃,边吃边赞叹,说味道真不错,又招呼张平等人一起吃。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吐过了,此时倒是没有犯恶心,反而觉得很饿,吃了一碗之后还要再来一碗。

并且这一早上她都没有再吐,吃了午饭,舒绿说鲁州的事情等不得,还是要快点过去,让管清准备了一辆车,便出发了。

管清又让人准备了水果放在车上,这个时节西瓜是最普通的,也有桃子、葡萄,都是时令水果。

最后,管清将他那柄切西瓜的匕首也贡献给了舒绿,还教她怎么藏匿,怎么拿出来,也算是给她防身了,虽然明白她或许并不需要那个防身。

昨晚张平已经给陈东发了电报,又给鲁州那边也发了电报,而且从平州到鲁州并不算远,虽然路途难走一点,不过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前线,开车只要大半天也就到了。

管清交待他们路上小心,又说:“等我空了就去看去。”

“好!”舒绿点头答应,“照顾好萱萱。”

“我知道的,我一直当她妹妹一样。”

舒绿叹了口气,最终上了车,原本那一次西山之行她以为管清能够跟江明萱走到一起,但是想不到过了之后他们还是回归到了原点,并没有能够在一起。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她那个时候初到霖州,第一次见到穆浩初简直怕得要死,谁能想到几年后竟然会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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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螳螂捕蝉

皇帝兀自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孽子!这个孽子!你们都看看,他这是写的什么!”

安大人迟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奏折,翻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儿臣有罪,因未探清敌情贪功冒进,身陷西戎多时,让父皇有心,是为不孝,儿臣请罪!”

“……儿臣有罪,在北雍关儿臣用的偷袭,此乃不光明正大的手法,非君子之道,儿臣请罪!”

“……儿臣有罪,这一路上回来未曾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地回来,致使民众围观,是为聚众,儿臣请罪!”

“……儿臣有罪,在北雍关民众想要为儿臣立长生祠的时候,只告诉他们儿臣是代天子出征的,让他们为天子立长生祠,致使劳民伤财,让父皇白白背了骂名!儿臣有罪……”

……

安大人忍不住也骂了一句混账:“这哪里是请罪啊!这分明是恃功要挟!”

几个朝臣接过去轮番翻阅,脸上顿时露出愤愤的表情来,良久终于有人开口:“陛下,熠王殿下这是责怪您没有给他封赏啊!”

“封赏!封赏!朕将皇位赏给他好不好!”皇帝气得又是一脚踹在原本就倒下的几案上。

大臣们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声:那熠王可求之不得了!

这边吵闹不休,外面又有内侍来报:“陛下,熠王殿下跪在外面请罪了!”

“好啊好啊!一个个的都学会要挟朕了!”皇帝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又恨恨地站定,“好好好!他既然要请罪,就着宗人府查办!”

说道这里又指着外面,补充了一句:“让他们给朕好好地查!一点一滴都不要放过!朕倒是不信!这个逆子竟然还敢威胁朕了!”

皇帝气得手指直发抖,在勤政殿狠狠发了一通火还不算,回到御书房又摔了一对梅瓶才作罢。

而此时的端王府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

内侍悄悄从侧门进来:“殿下,这个时候在家摆歌舞不太合适吧?”

周牧宇一挑眉:“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正是熠王大胜归来,在城门献俘,万民同乐的时候,我们欣赏歌舞与民同乐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他看了那内侍一瞬:“你不要忘了,我只是个一事无成的闲散王爷,文不成武不就,对于吃喝玩乐最是在行,这种事情能够玩乐自然是要抓住机会的!这个时候我要是不玩乐,才会被人抓住把柄呢!”

内侍连连点头:“殿下说得极是!是老奴思虑不周。”

周牧宇又看了他一眼,将内侍看得遍体生寒,这才低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内侍点点头:“晚上我就会让人放到太子府,到时候熠王一回来太子就染上了疫病,而且是在知道了叶少君染上疫病的消息之后,任他是谁,都会想到这是熠王在报复……”

话没说完便被周牧宇打断:“我现在又不打算这样做了。”

“啊?殿下的意思是……”

周牧宇笑了笑:“你说如果熠王这个时候在牢里染上了疫病会怎么样?”

“熠王?牢里?”

熠王这时候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皇亲贵族要论罪,从来都是归宗人府管。

内侍愣了一瞬,豁然开朗,一挑大拇指道:“王爷,高啊!这招简直太高明了!”

熠王笑了笑:“知道了就去办吧!”

内侍唇角含笑应声,心中不由对自家的主子又佩服了几分。

人人都说端王只是个绣花枕头,空有其表,但是谁又真正了解他,谁又知道他其实精于算计、聪慧异常。

就比如今天这道计,让在宗人府大牢里的熠王染上疫病,还有谁不明白的?太子可能会染上疫病,因为他去过疫情区,但是熠王没有啊,他才刚刚回京啊。

他回京了,在城门口献俘了,出尽了风头,谁最受不了?

当然是太子!

所以太子就跟宗人府的人勾结,让熠王染了疫病,这样比太子染病定罪熠王要直接轻松多了。

一箭双雕啊!一石二鸟啊!

高,实在是高!

这么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俩!

内侍欢天喜地地去了。

……

此时南城的孔雀台里绿树荫浓,大片大片的香樟树还顶着高大浓密的枝叶,而梁木樨住的院子里种了好多颗银杏树,银杏树中间又夹杂着好些桂花树。

所以不管是银杏树的落叶还是桂花树的落花,都是金黄一片。

院子里清香怡人,梁木樨刚刚沐浴更衣了,正准备吃莺时端来的晚饭。

苏澜匆匆进来:“刚才鸣蜩传回来消息,有人进宗人府探望熠王了。”

梁木樨拿起了筷子,示意他们一起吃,她从小在婆婆的教养下长大,虽然那时候南瑶已经灭亡了,但吃饭的时候还是很讲规矩,总是她跟婆婆一起吃,再没有第三个人了。若是婆婆不在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

后来有了周牧辰便也不觉得寂寞,还有顾凤辞,吃饭的时候总能一起,顾凤辞家教很好,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周牧辰虽然是在宫里长大的,却从不讲究这些,每次吃饭总是说说笑笑。

以至于现在梁木樨一个吃饭都觉得很是寂寞,想想习惯真是可怕。她住到梅溪书院之后就跟顾凤辞一起吃饭,顾凤辞不在她会叫上莺时和鸣蜩一起吃。

莺时和苏澜早已习惯了梁木樨的行事方式,她让吃饭便吃饭,推脱了她反而不高兴。

于是苏澜端起碗来边吃边说:“鸣蜩还在那边跟着,我觉得是端王的人,因为太子不可能这么傻,熠王一回来就对他下手。”

“周牧宇么?”

近日献俘的时候并没有太注意,她已经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了,只记得一双眼睛太过妖艳,勾魂摄魄。

梁木樨想着摇了摇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给端王准备一份见面礼!”

“公主要准备什么?”

梁木樨将筷子掉了一头,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苏澜立刻会意:“好,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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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黄雀在后

慕容提议:“天气热,要不要先吃点水果,我觉得可能是热坏了,中暑了。”

这话一出口,舒绿立刻点头:“对对对,慕容说得对,一定是热坏了,以前一直在屋子里,都放了冰,现在突然出来多热呀……”

话没说完,管清就向后面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快步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就买了个西瓜进来。

管清手一翻就拿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将瓜切开了。

舒绿就盯着他手上的匕首:“你刚刚把匕首藏哪儿了?”她眼睛在他身上东瞄西瞄。

管清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乖,吃西瓜,晚点告诉你!”拿了一片西瓜塞到她手里。

张平咳了一声,管清顿时又一眼瞪过去,而那边江明萱神色尴尬。

吃西瓜的时候倒是没有吐,吃完了西瓜果然胃口好了点,吃了好些兔肉和蔬菜,看来真的是饿坏了。

这一顿晚饭终于有惊无险地吃完了,晚上回去之后,慕容就拉着张平说:“那个管清看夫人的眼神不对劲啊。”

张平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小方在一旁听到了,凑过来问:“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不是夫人的哥哥吗?哥哥关心妹妹很正常啊!”

“屁的哥哥!”慕容啐了一声,“你跟着杜老大这么长时间怎么还这么傻啊?管清是金刀会管长老的孙子,当初夫人第一次见他跟他比射击你不是也在场吗?光顾着看热闹了。”

小方委屈道:“当时我在外围警戒啊!”

慕容撇撇嘴:“总之我们要尽快带夫人离开这里,要不然,只怕会有第二个姜云飞……”

“姜云飞是谁?”小方不解地问。

张平却听得心头一跳,他就说姜云飞怎么突然下了连队去了前线呢,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亏得陈东嘴紧,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过。

他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

慕容一听这话忽然紧张了一下:“我自己瞎猜的!”其实这是有次陈东在档案室翻姜云飞的档案自言自语的时候恰好被他听到了,后来他专门去查了,才知道,姜云飞是跟陈东、张平他们一起跟着舒绿的,因为救舒绿受了重伤,后来被舒绿照顾,但也就此生了不该生的情谊。

与其说他自请去前线,倒不如说是被穆浩初罚的,所以他们这些跟着舒绿的人都很注意跟舒绿保持距离。

张平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嘴上说道:“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不要说夫人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有我们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你看我们少帅对夫人在乎的样子……”

慕容点头道:“我知道,要是姜云飞真的有那样的事,少帅就不会放心你们跟着夫人了,更不会放心我们了。”

小方也点点头。

张平慎重道:“其实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关心我们是因为把我们当做她的家人才关心的,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慕容和小方都表示自己知道了。

次日一早,舒绿又爬起来吐了个翻江倒海,但是她关起门来在自己屋子里,张平等三个人虽然听见了动静,却也不好硬闯进来。等到她出去的时候特意在脸上擦了粉,化了淡妆,终于看起来面色红润了一点。

慕容关心地问:“早上又吐了吗?”

“没有啊,昨天是因为中暑了,已经好了,怎么还会吐呢?”

慕容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她这样子,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等到抽空就去问张平。

“平哥,你说夫人会不会是怀孕了?”

张平正在喝水,一口水喷得老远:“你、你说什么?夫人怀、怀孕了?你怎么知道?”

慕容道:“我昨天买杨梅的时候听见那个卖杨梅的大娘说,孕妇喜欢吃酸的,哎,你没看见,昨天来跟我们抢杨梅的那个是个孕妇么?”

张平愕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八|九分:“那……吐也是因为怀孕了?”

慕容点头:“嗯,据说是会吐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我们找人问问?”

“问谁啊?总不能问夫人自己吧?若是这样,那得多尴尬啊!”

确实是很尴尬,慕容想了想,又道:“不过要是这个时候夫人有喜了我们也可以打电报告诉少帅啊,这样少帅也能很高兴啊。”

张平摇摇头:“你没听夫人说少帅这次会很危险吗?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他分心。”

“好吧,其实我觉得这种喜悦也应该他们当面分享……”

“对,还是由夫人当面告诉他吧!”

管清一大早就来了,带了好些水果,还带了当地特产的辣汤和小笼包:“这里小笼包赶不上刘嫂的手艺,你将就着吃点吧。”

舒绿点头:“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考究!”说罢端起一碗就吃,边吃边赞叹,说味道真不错,又招呼张平等人一起吃。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吐过了,此时倒是没有犯恶心,反而觉得很饿,吃了一碗之后还要再来一碗。

并且这一早上她都没有再吐,吃了午饭,舒绿说鲁州的事情等不得,还是要快点过去,让管清准备了一辆车,便出发了。

管清又让人准备了水果放在车上,这个时节西瓜是最普通的,也有桃子、葡萄,都是时令水果。

最后,管清将他那柄切西瓜的匕首也贡献给了舒绿,还教她怎么藏匿,怎么拿出来,也算是给她防身了,虽然明白她或许并不需要那个防身。

昨晚张平已经给陈东发了电报,又给鲁州那边也发了电报,而且从平州到鲁州并不算远,虽然路途难走一点,不过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前线,开车只要大半天也就到了。

管清交待他们路上小心,又说:“等我空了就去看去。”

“好!”舒绿点头答应,“照顾好萱萱。”

“我知道的,我一直当她妹妹一样。”

舒绿叹了口气,最终上了车,原本那一次西山之行她以为管清能够跟江明萱走到一起,但是想不到过了之后他们还是回归到了原点,并没有能够在一起。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她那个时候初到霖州,第一次见到穆浩初简直怕得要死,谁能想到几年后竟然会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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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证据确凿

端王府中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端王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靠在卧榻上听歌赏舞,而是在书房看书。

“殿下!”内侍推门进来,“外面来了好多人将我们王府围了。”

“哦?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竟然有胆子敢围王府?”周牧宇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向内侍。

内侍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不过他没有敢有任何异动,说道:“是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他们是领的俸禄觉得太多了?还是觉得本王犯了什么法?就算本王犯了法,也得由宗人府派人来啊!”周牧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亮亮的,就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内侍道:“他们说有几个劫匪夜闯刑部大牢,在里面杀了狱卒,他们一路追踪,发现人逃到我们王府来了,想请殿下协助调查,这是刑部侍郎的帖子。”

周牧宇啧了一声:“连刑部侍郎都出动了,还好,那个老尚书没有出动,要不然……可真是麻烦啊!不过对于本王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王爷,他们大概觉得光出动一个刑部侍郎已经很给本王面子了吧?”

内侍笑道:“可能这件是他们还没禀报到刑部尚书那里去呢,要是老人家一急,心疾犯了可怎么办?”

周牧宇哈哈笑:“走,我们去看看!”

他抛下书,兴高采烈地就往外走……

内侍见他难得这么高兴,便也型中重的跟着。

外面来的人果然有刑部侍郎,刑部侍郎先给周牧宇行礼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官话,什么这么晚了叨扰了之类的。

周牧宇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很配合地让刑部的人过来检查。周牧宇在朝中虽然不问事,但是人缘非常好,是个有名的老好人,谁的忙都肯帮,同样他若是有什么事,只要不涉及朝政的大事,比如捞点小钱什么的,别人也很乐意帮忙。

刑部侍郎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由周牧宇招待了在厅堂里奉茶,顺便欣赏歌舞。

过了片刻刑部的司狱脸色很不好地过来了,想刑部侍郎道:“大人,人已经抓到了。”

“嗯?抓到了?”刑部侍郎还没有开口,端王已经立刻兴奋地说道,“带过来看看,是什么人敢躲到本王的府上!看来我们王府也要好好的肃整一下了。”

刑部侍郎顿时脸色尴尬,怎么就在熠王府把人抓到了呢?面对周牧宇这样漂亮又无害的脸,他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奴婢该死!”内侍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人在他们端王府抓到的,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端王府的人,但是这岂不是说端王府被人进出如入无人之境?端王的安全都要得不到保证了,还留着他这条小命有何用?

“跟与你何干!”周牧宇皱了皱眉,一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边说道,“先把人带过来看看在做定夺!”

司狱应声去带人了,这边端王才问:“今天刑部大牢有什么损失么?”是有人劫狱,那么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刑犯被劫了,刑部丢了重要刑犯官员们可都是要问罪的。

刑部侍郎摇了摇头道“损失倒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他们今天在大牢里杀了几个狱卒,然后就被人发现了,打了一场,没有让他们得手。”

周牧宇轻吁了一口气:“那还好!那还好!没事就好了。”

“多谢殿下惦记!”

周牧宇心里呸了一声,惦记个屁!我是惦记你们都没事,你们都没有岂不是太无聊了?

片刻之后司狱带着人过来了,那些人一来竟然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冲着周牧宇连连磕头:“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我们是被逼的!真的,我们是冤枉的,实际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对对对,殿下,我们那时候正在睡觉,睡得很香呢,谁知就被捕快大哥们叫醒了,就被带到这里来了,说我们杀了人。”

“大胆!殿下面前岂容你们放肆!”内侍喝了一声。

那边的司狱和捕快已经道:“就是他们!大人,他们在刑部大牢杀了五个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人,冤枉啊!王爷,冤枉啊!我们明明一直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司狱冷笑道:“一直在睡觉,一直在睡觉为什么你们会光着身子?看看,这就是在你们房间找到的夜行衣!”他说着抖开一个大包袱,将一包黑色衣服倒了出来,“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衣服!”

“冤枉啊!大人,这不是我们的衣服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啊!”

刑部侍郎挑了挑眉:“这么说是司狱和捕快冤枉你们了?”

司狱道:“大人,冤枉不冤枉验一验他们身上的伤就知道了,他们身上的伤必然跟这些衣服上的伤口能够重合。”这个司狱原本也是个小狱卒,做了几年才爬上来,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他说罢一把扯开一个王府侍卫身上胡乱套上的衣服:“大人请看!”

那侍卫背上一道伤口,已经结痂。

司狱又翻出一件衣服往他身上比划:“大人请看,分毫不差!”

刑部侍郎站起身,走近了几步,似乎想要看得仔细一点。

周牧宇瞳孔微微一缩,也跟着站起来,几步走到刑部侍郎身边,冲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王爷,王爷小的们冤枉啊!冤枉啊!”

身为王府里面的侍卫,自然知道端王的脾气,绝不像外面看到的那么好。端王虽然生得柔美,但是性格却一点儿也不柔和,不但不柔,反而很暴戾,稍不如意杖毙侍女、内侍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十分害怕,并不是怕被抓到刑部问罪,而是怕自己被人算计了,给端王丢了脸面,即使不被抓到刑部去,过后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而被抓到刑部去,端王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死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侍卫们砰砰磕头如捣蒜。

“拖下去,杖毙!”内侍叫道。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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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事发

平州很少下雨,这一天却下了一场大雨。

平州这边赶不上霖州繁华,即便是霖州那样的地方,乡下的路也十分难走,坑洼不平,到了雨天便更加的泥泞不堪。

平州这边还多山,出了平州城更见荒凉,一连走了几十里都看不见一户人家。

舒绿坐在车上,又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道:“这里才出了平州城不远,怎么就这样荒凉。”

“其实倒也不是荒凉。”慕容指着外面的一座山头说道。因为他这个人很细心,而且很有分寸,张平换他坐在了舒绿身边,方便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好及时端茶递水。

这边的路况不大好,张平亲自开车,小方则在副驾上警戒。

“那边应该就有一个村落,只是这一片因为发现了煤矿,当时划归的时候,划到了煤矿区,这边的居民就能成了矿上的职工了,都搬到矿上去了,这边就荒下来了。”

舒绿点点头:“你知道这么多啊?”

慕容道:“兵法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昨天晚上特意找管清要了地图,打听了我们一路上的情况。哪些路好走,哪些路不好走我都知道。”

舒绿便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昨天她精神不济,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

前面张平已经道:“回去一定要让少帅给你嘉奖!”

慕容笑了笑:“嘉奖无所谓,只要这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舒绿也笑道:“那这一路上就靠你了。”说罢,她闭上了眼睛,她是真觉得不舒服了。

张平从后视镜里向后面看了看:“又不舒服了?这个路实在太难走了。”

舒绿不说话,面色发白。慕容碰了碰她,将一片参片递给她,舒绿接过来含住。这是昨天到了平州之后让管清准备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提神。

含了参片果然好了一点,舒绿就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到了下午,雨势渐渐的大起来,外面腾起蒙蒙水雾。

他们走的是从前的官道,但是因为是山路有年久失修,湿滑无比,极其难走,车子慢得似蜗牛一样,一个小时往往走不到十公里。

天乌沉沉的,四周的山也笼上了暗色,就好像要压下来一般,已经是三点多钟,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熄火停了下来。

舒绿被这一晃,整个人就像旁边的车门撞去,慕容眼疾手快地起身将她护住。

舒绿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慕容怀里,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我没事。”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倒是为自己突兀的举动脸红了一下,说道:“好像是陷进坑里了,平哥下去看了。”

片刻,张平从窗户里探头进来说道:“车胎被扎破了,需要换个备胎。”

因为他们走的时候管清给他们准备得比较齐全,备用的车胎、工具都有,也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慕容没有下车,就在车上守着她,一边盯着外面山上的情况,这是一个从山间穿过的道路,两旁都是山坡,虽然不高,但是这个局势也是易守难攻得很,若是这个时候两边山坡上有人突袭,他们很可能逃不出去。突然,他的眼睛眯了眯。

舒绿这些天没有什么精神,这时候只觉得奇门,便打开了车窗透气,突然那看见山坡上几块石头滚落下来,吓得差点惊叫出来。

而慕容已经真的叫出来了,他一把将舒绿揽进怀里,压低在椅子上,一边叫道:“快上车!快上车!”一边已经拔枪在手。

而下面的张平和小方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了,知道事态严重,也不多说,便踩了油门一路向前,前面的山坡上不断有大石滚落下来。张平将车子加足了马力,开得飞快。

但是在这泥泞的山道上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砰的一声,汽车后备箱被砸中,车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舒绿几乎要被抛出去。

张平在前面大叫:“慕容,慕容保护好夫人!”

“是!”慕容答应了一声,整个人扑在舒绿身上,同时留出了一点空间,尽量不跟她身体接触。

他们这边车子开得飞快,山上却已经响起了砰砰的枪声,大批人马叫嚣着冲下来。

小方打开窗户反击,而张平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开枪。

舒绿推开慕容:“快帮他们,不要管我!”她从来都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弱女子,这样说着自己已经从手袋里面拿出枪来了。

慕容见状愣了一下,很快又掏出一个枪,也打开窗户向外射击。他跟小方的枪法都很准,而且都是双枪射击。

一时间硝烟弥漫、枪林弹雨,对方那边有人扔了烟幕弹,一时间外面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只觉得砰的一震,车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又摇摇晃晃地往前面开去。

子弹打在车身上当当作响,慕容一边开枪,一边回过头来叫:“趴下!趴下!”

舒绿道:“慕容,你不要管我,我有办法自保,快!炸弹!”

“好!”慕容答应了一声,冲小方叫道,“小方!快!”

前面的小方抛了两个手雷给他,慕容一手还击一手用牙咬开了引线,一抬手扔出去,小方也扔出了两个。一时间四周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顿时石屑飞溅、血肉横飞。

在一片追击声、喊叫声、枪声、爆炸声中,车子逐渐远去。

因为下着雨,天黑得早,他们开着车灯行驶,后视镜里看见远远的一点车灯光,倒车镜被打掉了,小方扭头去看后面,慕容已经先他一步看了,说了:“我们被人盯上了,平哥,把车灯关掉。”

张平应了一声,很快,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又驶出去大约二三百米,干脆连火也熄了。张平掉过头来说道:“夫人,我们被人盯上了,如今只能弃了车子了,先在旁边伏击,要人人多我们就跑。”

舒绿点点头,神色沉静:“好,你做决定。”

四个人摸索着下了车,慕容带着舒绿藏好,小方和张平过去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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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严查

周牧阳目光落在这间牢房的一角的恭桶,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那里面倒了一碗参汤。

宗人府到底是关宗室的地方,这里即便是牢房也很宽敞,里面东西齐全,也没有什么霉味儿,除了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也不是太难受。

这个牢房并不是地下小小的监室,而是在一个院子里,还有阳光照进来。

因为宗室犯事的很少,宗人府倒是很空旷,也很幽静,毕竟只住了他一个人嘛!在这里伺候的也都是内侍,哦,不,应该说是看守。

内侍兀自在喋喋不休,周牧阳并没有在意,不过当他听说刑部大牢的人也染上了疫病,心中还是微微一动。

他知道,对他下手的不是周牧辰的人就是周牧宇的人,但是对刑部大牢下手的到底是谁呢?

据他所知,刑部大牢现在没有什么要犯,若说有,那也是鸣蜩和陈思捷负责押送回来的那些在沙漠里被梁木樨抓到的人。这些人在押送回京的途中屡次遭到人伏击,无非是想要杀人灭口。

若是针对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就不可能是周牧辰了,若是他,必然会直接灭口,而不是让他们染上时疫。

虽然染上时疫也会致人于死地,但是却不会立刻就死,反而能够刺激这些死士开口。

这些人自从回来了之后便一直咬着牙不说出幕后主使的人,尽管他们在路上遭到了几次截杀,但这些死士倒也刚烈,咬死了没有说出来。

周牧辰不会傻到不知道这中间的关窍,怎么会给这些人开口的机会?

这样说起来就只有周牧宇了,不过周牧宇既然知道了那些是谁的人,一定不会去动他们的。难道……

周牧阳想到这里,心头猛地一跳。

是她么?

真的是她么?

周牧阳听见内侍又道:“王爷,您不知道,如今这件事已经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大家的恐惧得很!”

“嗯,我知道了!”周牧阳摆摆手,阻止了这个内侍在自己面前献殷勤。

熠王府不是没有内侍,只是他从来不习惯内侍在自己身边伺候,他的身边向来只有陈思捷一个人便够了。陈思捷是他的侍卫,是他分府之后皇帝赐给他的,原本并不突出,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得以重用,前世他抄家入狱,陈思捷也在维护他的时候被乱箭射死了。

他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是,就是找到在侍卫里面很不起眼的陈思捷,带在身边。他入梅溪书院的时候,陈思捷便去了星辰岛。

……

勤政殿是皇帝批阅奏折以及跟朝臣议事的地方,很多事情,在朝堂之上决策不了,皇帝便会留下几个肱骨大臣商议,他们便会去勤政殿。

此时的勤政殿里一片硝烟之气,皇帝狠狠地将一摞奏折摔在几个大臣面前:“你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刑部尚书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是在崔尚书和左侍郎倒台之后由右侍郎上位,原来政绩还不错,但这次还没有做多长时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臣有罪,刑部大牢疏于防范,这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臣罪该万死!”

“陛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况且他们什么地方不偷袭,竟然偷袭刑部大牢,而且偷袭大牢也不是为了救谁出去,而是为了让他们染上时疫,这太匪夷所思了,陛下!求陛下明察!”

一个官员跪下来叩头道。

有了人领头,后面好几个官员都跪了下来,更有人大声呼喊刑部尚书是冤枉的。

“……陛下,他们为什么单单偷袭刑部大牢,要说有人想报复京城,让京城的人都染上时疫,也应该是让那些乞丐先染上才对。”毕竟那些乞丐流动性更大,接触的人更多,更容易传播病菌才对。

“是啊,陛下,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想要故意栽赃陷害,刑部大牢里面狱卒可是先中了毒七窍流血而死,然后才被人围攻的,而且围攻之后那些人还留下痕迹,一路到了端王府……这分明就是想要栽赃给端王殿下……”

“陛下,端王殿下宅心仁厚,虽然耽于玩乐,但从来不惹是生非……这一次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这两人说话的人分明就是端王的人,而这边安大人也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虽然熠王殿下是臣的亲外甥,但臣不得不说,为什么其他时候没事,熠王殿下一还朝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皇帝脸色铁青,挑眉看着他:“混账东西,你的意思是熠王做了这样的事?”

“臣……”

安大人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听见皇帝怒喝道:“无凭无据妄加揣测!安忠,你就是这样对朕的?”

“臣不敢!”安大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不敢?你们不敢?!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朕当傻子呢!这种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很好吧!”皇帝瞪着眼,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甚是骇人!

大臣们哆嗦了一下,顿时噗通噗通都跪在了地上。

“臣等不敢!”

又有人叫:“陛下息怒!”

顿时大臣们一叠声地喊:“陛下息怒!”

刑部尚书叩头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臣一定严查此事,还端王和熠王殿下一个清白!”

有人不由愣了一下,没有太子么?

刑部尚书看了他一眼,太子么,太子不是没提到吗?

不过谁愿意可以去提太子呢?本来这件事里面就没有太子什么事,难道还要故意把他扯进来?到时候皇帝又要给他们安上一个胡乱攀扯的罪行,那时候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谁也没有去提太子,安大人这边是不想将太子攀扯进来,而刑部尚书这边也是不想将太子攀扯进来,至于为什么不想……难道要皇帝认为他的三个儿子都牵涉到了这件事里面吗?

那样事情就变味了,到了那时候朝臣们不表态不站队也不行了。

“准!”

天子威严地喝了一声,“务必将这件事彻查!有一丝一毫的错漏,你这刑部尚书也不用当了,回家种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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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喜讯

平州很少下雨,这一天却下了一场大雨。

平州这边赶不上霖州繁华,即便是霖州那样的地方,乡下的路也十分难走,坑洼不平,到了雨天便更加的泥泞不堪。

平州这边还多山,出了平州城更见荒凉,一连走了几十里都看不见一户人家。

舒绿坐在车上,又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道:“这里才出了平州城不远,怎么就这样荒凉。”

“其实倒也不是荒凉。”慕容指着外面的一座山头说道。因为他这个人很细心,而且很有分寸,张平换他坐在了舒绿身边,方便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好及时端茶递水。

这边的路况不大好,张平亲自开车,小方则在副驾上警戒。

“那边应该就有一个村落,只是这一片因为发现了煤矿,当时划归的时候,划到了煤矿区,这边的居民就能成了矿上的职工了,都搬到矿上去了,这边就荒下来了。”

舒绿点点头:“你知道这么多啊?”

慕容道:“兵法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昨天晚上特意找管清要了地图,打听了我们一路上的情况。哪些路好走,哪些路不好走我都知道。”

舒绿便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昨天她精神不济,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

前面张平已经道:“回去一定要让少帅给你嘉奖!”

慕容笑了笑:“嘉奖无所谓,只要这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舒绿也笑道:“那这一路上就靠你了。”说罢,她闭上了眼睛,她是真觉得不舒服了。

张平从后视镜里向后面看了看:“又不舒服了?这个路实在太难走了。”

舒绿不说话,面色发白。慕容碰了碰她,将一片参片递给她,舒绿接过来含住。这是昨天到了平州之后让管清准备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提神。

含了参片果然好了一点,舒绿就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到了下午,雨势渐渐的大起来,外面腾起蒙蒙水雾。

他们走的是从前的官道,但是因为是山路有年久失修,湿滑无比,极其难走,车子慢得似蜗牛一样,一个小时往往走不到十公里。

天乌沉沉的,四周的山也笼上了暗色,就好像要压下来一般,已经是三点多钟,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熄火停了下来。

舒绿被这一晃,整个人就像旁边的车门撞去,慕容眼疾手快地起身将她护住。

舒绿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慕容怀里,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我没事。”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倒是为自己突兀的举动脸红了一下,说道:“好像是陷进坑里了,平哥下去看了。”

片刻,张平从窗户里探头进来说道:“车胎被扎破了,需要换个备胎。”

因为他们走的时候管清给他们准备得比较齐全,备用的车胎、工具都有,也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慕容没有下车,就在车上守着她,一边盯着外面山上的情况,这是一个从山间穿过的道路,两旁都是山坡,虽然不高,但是这个局势也是易守难攻得很,若是这个时候两边山坡上有人突袭,他们很可能逃不出去。突然,他的眼睛眯了眯。

舒绿这些天没有什么精神,这时候只觉得奇门,便打开了车窗透气,突然那看见山坡上几块石头滚落下来,吓得差点惊叫出来。

而慕容已经真的叫出来了,他一把将舒绿揽进怀里,压低在椅子上,一边叫道:“快上车!快上车!”一边已经拔枪在手。

而下面的张平和小方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了,知道事态严重,也不多说,便踩了油门一路向前,前面的山坡上不断有大石滚落下来。张平将车子加足了马力,开得飞快。

但是在这泥泞的山道上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砰的一声,汽车后备箱被砸中,车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舒绿几乎要被抛出去。

张平在前面大叫:“慕容,慕容保护好夫人!”

“是!”慕容答应了一声,整个人扑在舒绿身上,同时留出了一点空间,尽量不跟她身体接触。

他们这边车子开得飞快,山上却已经响起了砰砰的枪声,大批人马叫嚣着冲下来。

小方打开窗户反击,而张平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开枪。

舒绿推开慕容:“快帮他们,不要管我!”她从来都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弱女子,这样说着自己已经从手袋里面拿出枪来了。

慕容见状愣了一下,很快又掏出一个枪,也打开窗户向外射击。他跟小方的枪法都很准,而且都是双枪射击。

一时间硝烟弥漫、枪林弹雨,对方那边有人扔了烟幕弹,一时间外面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只觉得砰的一震,车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又摇摇晃晃地往前面开去。

子弹打在车身上当当作响,慕容一边开枪,一边回过头来叫:“趴下!趴下!”

舒绿道:“慕容,你不要管我,我有办法自保,快!炸|弹!”

“好!”慕容答应了一声,冲小方叫道,“小方!快!”

前面的小方抛了两个手雷给他,慕容一手还击一手用牙咬开了引线,一抬手扔出去,小方也扔出了两个。一时间四周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顿时石屑飞溅、血肉横飞。

在一片追击声、喊叫声、枪声、爆炸声中,车子逐渐远去。

因为下着雨,天黑得早,他们开着车灯行驶,后视镜里看见远远的一点车灯光,倒车镜被打掉了,小方扭头去看后面,慕容已经先他一步看了,说了:“我们被人盯上了,平哥,把车灯关掉。”

张平应了一声,很快,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又驶出去大约二三百米,干脆连火也熄了。张平掉过头来说道:“夫人,我们被人盯上了,如今只能弃了车子了,先在旁边伏击,要人人多我们就跑。”

舒绿点点头,神色沉静:“好,你做决定。”

四个人摸索着下了车,慕容带着舒绿藏好,小方和张平过去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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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阋墙

舒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舒绿,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相信舒承说的话了,照刚才的情势来看,舒绿完全有能力拧脱舒承的胳膊。舒承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半晌反应不过来。

舒绿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递给他:“父亲,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你,你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人?”舒承还是不敢置信。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舒绿翻了个白眼,“快吃吧,吃好了再说。”

舒承开盒盖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舒绿拿了一条手绢,在床铺上掸了掸招呼舒易:“三叔,来坐!”然后才对舒承道:“我想问问父亲,你一条命值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舒承猝然抬起头来,只是还没有等舒绿回答,门口便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这边刚才动静确实有些大了,站在前面的人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三人坐在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舒绿怯怯地拉了拉舒易的衣角,舒易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听到有惨叫声从这个包厢里传来来,怎么里面像根本就没事一样?

舒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小绿。”他向舒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惹舒承,想要谈什么等到了明都再说。

舒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舒承道:“你先吃饭吧。”

舒承这时候仿佛回味过来了,冷哼了一声:“你想跟我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舒绿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面对这样无赖的舒承,她忽然连修理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舒易见她冷了脸,兴致缺缺地看着外面,便也不说话,在舒承那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都渐渐在望,舒绿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对面的舒承吃饱了饭,便倒头呼呼大睡,舒绿真想拎桶冷水泼在他头上。

她阿娘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衣冠禽兽?比之外人都不如。

舒绿心头将舒承恨了十七八个洞,她阿娘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所嫁非人。看见舒承这个样子,舒绿立志,这一生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舒承这样的!

对面的舒易终于睁开了眼睛,问:“快到了吧?”

“嗯。”舒绿点了点头,突然一脚重重地踢在舒承小腿上。

“小绿?”舒易吃了一惊,他知道舒绿恨舒承,但是却想不到她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舒承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承被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面舒绿晃荡着小脚,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由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孽障!”

舒绿不以为意,说道:“我阿娘刚刚横死,我怕你也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你!”舒承脸色涨得通红,“孽障,你敢咒我?”

舒绿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诅咒您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舒易皱了皱眉,他跟舒绿接触的次数不多,只是听妻子说舒绿乖巧懂事,对舒影舒灵又好,因而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而两人一早上的谈论更让他觉得舒绿对于有些方面见解很是独到,若不是女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的成就。但是现在见她对舒承的态度,舒易心头并不好受,站在孝道的立场上,舒绿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很是不该,可是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的娘亲刚刚死了,而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舒易觉得,或许她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吧。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活着,如今她阿娘不在了,她没了顾忌,便很有些恣意妄为了。

舒承气哼哼转过头去,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跟舒绿说一句话。自然,舒绿也懒得开口跟他说话。

下了车,老宅已经派了人来接了,老宅这边当家的是舒承舒易的叔父,老爷子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多年了,平常除了看看分号的账本,对内宅的事不闻不问,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在打理。

舒绿的这位堂姑颇为势利,在舒绿小的时候,没有少为难他们,那时候他们甚至连容身的房子都没有,后来是她母亲据理力争才分了一处偏僻的废旧院子,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位堂姑身边的嬷嬷说,这是二房施舍给他们的,原本他们就被大房抛弃了,现在二房对他们的恩情他们要记着什么的。

明都下着雪,天气很冷,可是舒绿的心更冷,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院子还在,如今已经被师父重新翻修过,可是此时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却心里害怕得很,不敢上前。此时院子门口还拉着警戒线,显得十分冷清。

老管家跟在旁边道:“警察局的人说要保护好现场,便于破案,不让我们动,因此灵堂也没有摆出来。二爷、三爷请稍等,老爷和太太稍后就来。”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孤寂冷清的小院里白雪皑皑,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却一个足印也没有。

舒绿站在冷风里,眼眶瞬间就湿了,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上。

突然一只大手在舒绿肩头拍了拍,舒绿转过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穆浩初站在她身后,面容硬挺、高大威武。他眼中流动着缓缓的暖意,看着舒绿道:“我已经接手了这里,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舒绿眼眶一红,猛然目光凌厉地看向舒承,声音似冰冷的刀锋:“父亲,我们进去看看。”

舒承愣了一下,搓了搓手:“那个,还是等……”没等他说完,舒绿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对阿娘思念得紧,一起去吧!”

舒易一惊,生怕舒绿当着明都管家和这些官兵的面给舒承难看,劝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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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书信

小院里十分整洁,院子里道路是青石铺就的,旁边是两垅菜畦,种着青菜和萝卜,此时油绿的青菜叶子还从白雪底下颤巍巍地探出来,隔着菜畦是附房,里面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舒绿从小到大都吃着自家母鸡下的蛋,而此时,放眼望去,鸡舍里空荡荡的,那几只鸡不知道被哪个宵小摸去了。

舒绿看了一眼,便抬步跟着穆浩初进了屋子,屋子里非常凌乱,凳子椅子都倒在地上,阿娘的绣花簸箩也翻在地上,针线散落得到处都是。

舒绿疾步往里面走,穿过堂屋,后面一重小院便是她和阿娘的住处,而师父则住在堂屋西边的房间里。

后院也非常乱,有些折断的树枝还散落在地上,看样子像是下大雪压断的,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便出事了。

“等等!”穆浩初突然站定下来,吩咐后面跟着的副官:“把地上的积雪清理掉,这里好像有打斗的痕迹。”

“打斗的痕迹?”舒绿也站住了,四下里查看了一下,颤声道:“是我师父,一定是师父跟人动手了。”

穆浩初点点头,示意她先不要说:“我们先进去看看。”

舒绿心中难过,也并没有问穆浩初为什么不让她说,便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乱得看不出原来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扶着门框,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原本来抱着期望,希望别人是骗她的,这些天虽然她说着阿娘死了,可是心里却固执地认为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师父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让阿娘出事呢?

刚刚到了门口,她甚至希望阿娘能够像往常她放学回来一样,站在门口来迎接她。

然而此刻,看见凌乱的屋子,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一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重复:“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娘死了,阿娘死了……”她忽然不敢往前走,她害怕看到阿娘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舒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捂着耳朵蹲到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舒绿,舒绿……”穆浩初一把揽住她,可是舒绿瘫坐在地上不住发抖,穆浩初也不敢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绿,小绿,你别难过,别这样……”舒易抢上前来,跟穆浩初一起将舒绿从地上拉起来,舒绿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舒承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这场景看在别人眼里,都以为舒易才是舒绿的父亲。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说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就不看了吧,小绿这样伤心,不能再刺激他了。”

舒易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总算对他这句话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拍着舒绿的背道:“小绿,我们今天不看了吧,天色晚了,早点去休息,明天直接去警察局看你妈妈。”

舒绿的身体还在颤抖,却慢慢平静下来,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容悲切,目光却沉静如水:“不,我要亲手找出线索,将凶手碎尸万段!”

她眼眸微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受伤小兽。

穆浩初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低声问道:“你坚持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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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舒绿抬起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里面走去,先去的是舒绿阿娘的房间,照样是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的目光落在床上,还是她走时的两床薄被,被面、床单都已经洗得发白,却很干净。

穆浩初看了一眼,道:“床上虽然也被翻得很乱,但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舒绿眼神发冷,目光楞楞的一直盯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易跟在他们身后,他并不知道穆浩初的身份,刚才舒绿也没有向他介绍,只猜测对方是督军府的什么人,于是上前问:“有人故意为之?”

穆浩初嗯了一声,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在找什么,第二,是在掩盖什么。”

舒易道:“难道不可能是入室抢劫吗?”

穆浩初摇了摇头:“家里弄得这么乱,若是入室抢劫的话,只可能是陌生人、流串犯,但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案情,当时作案的是一个叫做谢阿四的长工,这个院子里除了舒绿,原本就只住着那主仆二人,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谢阿四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主人的钱放在何处?就算不知道,也不可能将屋子弄得这么乱。”

舒易点头道:“长官说得很有道理。”

穆浩初是知道舒易的,便也跟着舒绿叫:“我是穆浩初,算是舒绿的妹夫,三叔叫我浩初就好了。”这句话说得甚是恭谦礼貌,但是舒易却不敢真的叫他浩初,连忙伸出手来:“原来是穆师长,失敬失敬!”

舒绿的目光落在妆台上,她发现阿娘仅有的几样首饰都不见了,妆台上只有几只梳篦和一些烟灰。

等等!

舒绿目光如刀,落在烟灰上,问穆浩初:“都有些什么人来过?”

穆浩初没有深想,说道:“警察局的人来取过证。”

“有人在这里抽过烟吗?”

“什么?”穆浩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绿道:“你看,这里有烟灰,一定是有人在这里抽过烟。”

穆浩初问:“会不会是你师父抽的?”

“不可能!”舒绿斩钉截铁地道,“我师父都是抽水烟,况且就算是抽烟,我师父也不会把烟灰落在我娘的妆台上,我师父是从来不会进我阿娘的房间的。”

穆浩初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副官:“回头去问问来取证的人,看看谁在这间房里抽过烟。”

“是!”副官叩靴行礼。穆浩初眼神发寒:“越来越不像话了,取证居然还敢在案发现场抽烟!”

副官道:“或许并不是他们。”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穆浩初眼神愈发冷了起来,“凶手既然还有闲情抽烟,说明这是事后才来布置的现场。”

舒绿眼圈发红,但是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冷声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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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怒火

这个地下密室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宅子。地上浇了水门汀,四壁上的石灰也刷得很白。

沿着台阶一直下去,可以看到一排排中药柜,想不到这里也是一个偌大的中药房,里面中药的味道很是浓烈。

舒绿不禁想起了郝宅的那个地下中药房,那里也是一排排中药柜。而后她目光往前面望去,果然又看到一个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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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送她一份大礼

夜色幽暗,遮不住天幕上璀璨烟火的光华;同样,有些人即便是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仍然掩藏不住他的风华。

汽车行驶在开阔的马路上,很快转了个弯,前面开车的副官问:“少帅,去哪里?”

穆浩初靠在车座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有点倦意:“去周家庄。”

周家庄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而且霖州周围叫周家庄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是此时穆浩初一说周家庄,车上的两个副官都立刻就知道了,这是在说江家的那个庄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了喜色,少帅这是要去接舒小姐呢。

果然听到穆浩初又道:“调十一团三营过去。”

“是!”

车子行驶得很快,很快就穿过一条小巷消失在夜色里,而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十几个人正在巷子里等着。

“怎么还不来?那边都布置好了吗?”

“放心吧,万无一失。”

那人点点头,再一次将自己的怀表掏出来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来?你们说他会不会不来了。”

旁边一人道:“不可能,他一定呼走这条路的,除非他插着翅膀飞过去。”

果然不一会儿听见汽车声过来,几个人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上阵了,此时兴奋地握住枪,只等那车驶得近了,突然一个手雷扔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响,炸得车子晃了晃,车上的玻璃哗啦哗啦全都碎了。

下面的人看见一下子击中了,顿时兴奋地大叫:“兄弟们,给老子打!”

他一枪还没有打出去,突然一颗子弹飞过来打在了他手腕上,这人惨叫了一声,只听见那边一个人叫骂开了。

他顿时恼火至极,顾不得伤痛,大声叫道:“打!打!狠狠地打!打死他们这帮龟孙子!”

突然耳边的轻声停了下来,那人还在大叫:“叫你们打,听不见啊!都聋了吗?”

“哎,老大,不对啊,你听,他说的什么……”

“什么?”那人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这边都没了声音,只听见那边的人骂道:“娘的!打你妹啊打!车牌都看不清吗?你们瞎的吗?自己人都打!你们反了是吧!”

哎呀!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穆浩初的车从这里走的吗?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他们自己人了?

那人被炸得灰头土脸的骂骂咧咧地过来了,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人。

那人抖落了一身的玻璃渣子,头上还被玻璃渣子割破了,血流满面,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刚刚骂得很厉害的人这时候连手腕上的伤也忘记了,张口结舌道:“团、团座,您、您怎么来了?”

“你们这群二货!人都跑了还守在这里,就知道对自己人开枪!”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在老城区的杨柳胡同里,叶子璋正抱着一大堆案卷坐在桌前,书房里烟雾弥漫,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

副官开门进来的时候被呛咳了好几下才才适应过来。

“少帅,已经有了消息了。”

“哦?在哪里?”

副官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的在哪里是谁在哪里。但是按照他要进来给他汇报的事情,这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应该是说的穆浩初吧,他斟酌了一下,说道:“穆总督现在已经离开了,李督军那些人反而被困在了巧乐汇里面。”

“哦?竟然有这种事?有趣有趣!”叶子璋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一双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就说他不糊坐以待毙的!现在想必已经出城了吧?”

副官道:“少帅所料不错,现在已经出了西城门了。”

叶子璋点点头:“这里到西城可不近。”速度还挺快的。

他想了想又问:“舒小姐那边可有消息?”

副官又是一愣,这才想明白了刚才他那句“在哪里”原来是问的舒小姐。

“舒小姐去了周家庄,就是财政局江局长在郊外的一处田庄。”

“去了那里啊……”叶子璋喃喃道,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孩子气势汹汹地冲到自己面前,扬言说他要是干出卖国的事,她就要收拾他!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叹了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到椅子上:“让厨房准备宵夜,这下可有得热闹咯!”

副官嘴角抽了抽,怎么少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是不是看见他们两处相斗高兴傻了?

副官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半途又被叶子璋叫住,他含笑说道:“通知兄弟们,吃完了夜宵跟我出去!”

“少帅……”副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叶子璋笑道:“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呢?”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副官心里打了个突,少帅什么时候对热闹如此感兴趣了?不过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叶子璋的心情就真的好起来,很快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双手插在裤兜里,哼着小曲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里灯火通明,厨子正在做手擀面。他这边的人不多,大厨房就是下人和府里面守卫的副官们的食堂。此时大家都围着桌子团团而坐,看家他进来了,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叶子璋将等会儿出去的事情给大家说了,有人便好奇地问:“少帅,我们这次站哪边啊?”

按照叶子璋历来的行事,他应该是穆浩初这边的,但是这次李总参来了霖州之后,他又将自己的督军府让了出来,很多人觉得他是在讨好李总参,所以这次他不去也就罢了,既然去了肯定是要表明立场的嘛。

叶子璋笑了笑:“就给她卖个好吧!”

他?是说穆浩初?

那么这次是要跟穆浩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不错,穆浩初确实需要一个人给他个台阶下,他让人把巧乐汇围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围着吧?等到天亮了肯定要有个说法的。

所以这个时候叶子璋站出来正合适。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叶子璋为什么要主动站出来。

23

第141章 热闹啊

周牧辰厉声呼喝着住手,不过不管是顶着太子妃头衔的安宁儿,还是原本在梅溪书院享有好名声的顾凤辞,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更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两人正打得热闹的时候,突然门房上一个下人匆匆进来:“姑娘,姑娘!福宁公主来访!”

福宁公主?

梁木樨!

好啊!刚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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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弹劾

四周的枪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来,这是扎营的人听见了动静都起来了。

张平和慕容、小方就住在离舒绿不远处,虽然隔了一个院子,但是矮篱笆墙的院子有跟没有也差不多。不过是几步功夫他们就已经过来了。

而这是姜云飞已经带着舒绿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云飞,云飞!好像有很多人,我们先去把敌人引开,你想办法带夫人走!”张平在外面大声叫。

姜云飞将舒绿挡在死角里面,应声道:“我知道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姜云飞让舒绿别动,他自己往后面的窗户看了看,就看见外面月光下,四处都是飞射的火光。

“我们被包围了,一会儿看他们冲出一个口气,我带着你走!”

舒绿倒是并没有多害怕,她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支小巧的勃朗宁,问道:“你刚才去摘西瓜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刚才……”姜云飞迟疑了一下,“刚才是我不对,我太在意给你摘西瓜吃了,以至于……”

以至于忽略了别的东西,也将他一贯以来的警惕忘诸脑后了。

舒绿噗嗤笑了一下,姜云飞脸上一红,嗔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舒绿还是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刚刚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红颜祸水”这个词,想一想还真是应景啊。

“好了,别笑了,准备好了一会儿跟着我冲吧!”

“好!”舒绿点点头,她对这里不熟悉,当然要靠着姜云飞才能逃出去。

“你信我吗?”姜云飞将手伸向她。

“当然!”舒绿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宽大而温热,手掌上有粗粝的茧,那是长期握枪的茧,也有艰苦条件下自己做事磨砺出来的。

不过此时舒绿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很安全,很温暖。

姜云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本来以为在舒绿知道了自己龌龊的心思之后,心里会对他鄙夷,但是没有想到舒绿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并且还说谢谢他的喜欢。

男人用力握了握手心里柔软细腻的小手,将她拉起来,掩在身后,轻声道:“姜云飞这条命是你的,当初我虽然帮你挡了一枪,但是你也救了我,要不是及时帮我止血,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舒绿点点头:“所以我信你!”

无关乎情爱,只是因为信任,可以将性命互相交付的信任。

她说一句信他,这,就足够了。

就算立刻让他去死了,他也没有白死。

外面还是子弹密集,姜云飞小心地挪到了窗边,那里一只举着枪的手伸了进来。姜云飞一把拽住那只手,用力一拉,跟着砰的一声,就将人从外面拽了进来,二话没说,一脚踩断了他的脖子。

前面突突的枪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舒绿一下子举起了枪,就听见慕容的声音传来:“快,从后面走,前面人太多了!”

他快步跑过来,舒绿问:“张平和小方呢?”

“他们带人在前面阻击,只怕拦不住。”

姜云飞道:“慕容,你过来帮我掩护。”

“好!”慕容很快到了窗前。

砰的一声,姜云飞撞开了窗户,抬手砰砰两声将外面两个人顺手料理了。一手在窗台上一撑,就跳了出去,招呼慕容道:“先把夫人接出来!”

慕容答应了一声就要去拉舒绿,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姜云飞后面站了起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就是一枪,火光闪过,慕容瞪大了眼睛,他抬手就侧身往那人射去,但是已经晚了,再也救不了姜云飞了。

只听见细微的叮的一声,子弹已经咄的一声钉在了窗框里面,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洞,而那个开枪的人被慕容一枪射中,仰面倒了下去。

舒绿松了一口气,撑着窗框爬了出去。

慕容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云飞。

姜云飞似乎根本不知情,神态自若地将舒绿接了出去,叫他到:“快出来!傻愣着干嘛?”

慕容这才如梦方醒,脑中突然闪过舒绿和管清相对射击的画面,他吃惊地道:“夫、夫人,是、是你?”

舒绿一笑:“是啊,是我!看,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吧?”

何止是没用!简直是太有用了!

那是子弹啊!

那是子弹啊!

能够改变子弹的方向啊!

能够阻挡子弹啊!

慕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舒绿用飞针挡子弹,但是上一次因为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当时只是听说而已,而且就算听说,他们也说得也含糊。

但是这一次是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颗子弹正对着姜云飞脑袋射过来,就那样变成射在窗户上了。

“快撤!快撤!挡不住了!”杂沓的脚步声涌涌而来,姜云飞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舒绿的手,拉着她一路飞奔,慕容跟在她后面,一边跑,一边跟其他人一样对着后面还击。

他们渐渐跑远了,前面一座山挡着。姜云飞看着喘着粗气的舒绿:“夫人再坚持一下,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我们在田家屯的驻军了。”

舒绿双手撑着膝盖,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呢?”

慕容跟着他们:“还在后面阻击。”

舒绿咬了咬牙:“好,我们走!”她直起身来,突然感觉腰间一坠,肚子一阵坠胀的疼,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后面慕容已经道:“夫人,你怎么了?”

舒绿摇摇头,姜云飞蹲下|身道:“上来,我背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她这么说着便要抬步上前,但是不知怎么膝盖一软,人就往地上滑去。

慕容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她:“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舒绿!舒绿你怎么了?”姜云飞也快步走来。

舒绿脸色煞白,额头上一阵一阵冒出汗来,咬牙道:“我没事,你不是要背我吗?你背着我!”

“好好,我背着你!”

虽然知道这时候应该停下来让舒绿休息一下,但是他们刚刚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指不定什么时候敌人就会追上来了,因此一下也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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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为你好啊

勤政殿里鸦雀无声,几个大臣头都不敢抬。

祁东海匆匆进来,低声对皇帝道:“陛下,安大人求见!”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控制住了怒火:“让他进来!”

祁东海这才扬高了声音道:“宣安大人觐见!”

安大人一进来就伏地大哭:“陛下,臣有罪!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未能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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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面圣

老大娘顿时就懵住了:“你也不是?”她突然就生气地指着慕容和姜云飞,“你们从哪里绑架了这个小闺女!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大娘很气愤,左右看了看,伸手将一把笤帚抓在了手里,劈头盖脸向他们打过去,“小小年纪,就糟蹋人家黄花闺女!”

姜云飞赶紧迎上来一把抓住了笤帚:“大娘,大娘,你误会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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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所求

“顾氏,你蛊惑太子,现在又来冲撞圣颜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反正有没有居心在他们看来都是居心不良,反正就算她不来面圣,皇帝也能将她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与其那样,周牧辰还要落得个窝藏侵犯的罪。

她现在就只有周牧辰一个靠山了,梁木樨那个死丫头如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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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长袖善舞

皇帝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顾凤辞身上,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照你这么说,朕是老糊涂了?轻易就被小人蒙蔽了视听是不是?朕是个忠奸不分的昏君对不对?”

顾凤辞猝然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就听见一旁噗通一声,有个人跪倒:“父皇圣明!怎么能够被小人蒙蔽!况且这朝堂上谁是忠臣谁是小人!各位大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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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吃饭

此时的城南驿馆里,鸣蜩正对梁木樨道:“我们守在南城门的人传了话回来,有个内侍出城了,看方向是往苍榆县去的。”

“知道是谁的人吗?”梁木樨一边拨弄着白银身上的毛一边问道。

鸣蜩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查到,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到回来了之后看他见了什么人,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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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有大事要发生

梁木樨笑了笑:“我不是要和殿下说这个,我是要说这些人实际上是在沙漠里面刺杀我的人……”

话没说完便被周牧宇打断:“这么凶险?你在沙漠里遇到了刺杀啊?”

“是啊,当时确实很凶险,不过我们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流沙池,刚好有人懂这个,就借着流沙池这个天然的陷阱,将他们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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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康王出手

宫门沉沉,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就像木头桩子似的。

康王并没等多久,就有个大太监亲自迎了出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康王是现在皇帝的亲叔叔,虽然一生都困守在京城,没有去封地,也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他这个闲散王爷真的当得不错,而且还教养了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端王周牧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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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各有后手

此时的南京城不算是最美的时节,但桨声灯影的十里秦淮和历史悠久的夫子庙却依然人声鼎沸游人如织。

歌姬、舞娘们乘着画舫,点着纱灯,曼妙的歌声飘荡在秦淮河上空。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一个身着西装身形颀长的男人半倚在画舫的扶栏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目光从那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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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牢狱

“七十三师,七十三师,七十三师……”慕容在屋子里踱步,一边踱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舒绿笑了笑:“你在念叨什么呢?”

“啊——”慕容陡然转身,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我知道七十三师是什么了?”

“是什么?”舒绿偏了偏头,这不就是一个部队的番号吗?跟以前霖州的十三师一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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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监禁

督军府的帷幕、白幡都是一早就布置好的,此时穆督军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寿衣,身上摔裂的伤都掩盖住了,而头脸上也都修补好了,基本上看不出来。

督军府的灵堂也已经布置好了,穆督军的寿衣也是一身戎装,穿在他干瘦的身上有些滑稽。

原本是要亲友吊唁,瞻仰遗容的,但这时候穆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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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事

幸好到了早上,叶子琛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因为打了点滴,又好好睡了一觉,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反观舒绿,重伤未愈,又连续好多天熬夜读书做题,加上昨晚一夜未睡,一张小脸更显得苍白,而大大的眼睛下面,竟然有了一圈深深的暗青。

叶子琛心中歉意,说道:“你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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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送嫁

舒绿刚才跟着白芷妍从后面找起,她们很快找到了白芷妍的名字。这一次圣约翰附中一共招收新生三百六十人,分为八个班,前两个班是重点班,用大红纸誊写着名字,而后六个班是普通班,用绿色纸写着名字。

白芷妍怎么也不会想到舒绿能够考入重点,所以一开始找的时候便是在绿色的纸上找的,她更加想不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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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恩断

穆督军的葬礼举行得很顺利,沿途的几个伏击点不是被穆浩初的人干掉了,就是被杜大江带着人提前收拾了。整个街道都经过了一遍排查,就连街道两旁站立的人群里有人预先举起了枪也被人一下子不动声色地截下了。

西城外一个小村庄里正袅袅地冒着炊烟,而其中的一间小破茅屋里,一个男人对着桌上的清粥小菜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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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义绝

土石乱飞,伴着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惊慌的叫喊声响彻了山林,所有人都趴卧在地上,等待着这样地动山摇的爆|炸过去。

跟着众人纷纷起身,互相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互相询问着伤情……骚乱不过是一息工夫,很快就平静下来,队伍里都是训练有素的兵,他们甚至都顾不得查看自己是否受伤就再次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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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维护

原本婆婆对顾凤辞,可以说比对梁木樨还要好,毕竟梁木樨冷心冷肺的,不如她会讨人欢心。

可是现在,婆婆竟然出口就叫她贱|婢!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贱|婢,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就像是他们养的一条狗,高兴了就逗一逗,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

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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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添箱

婚事总算提上了日程,乌兰朵感叹道:“原本我是来和亲的,但是却想不到赶上你出嫁,怎么办呢?我看看从我的嫁妆里挑件拿得出手的吧!”

梁木樨哈哈笑:“礼轻情意重,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不过谁让我们漠北穷呢?我还在我们赤那部遭此大难的时候被赶了出来,其实说是和亲只是说得好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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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京城现巫蛊

天色微明的时候,安大人的轿子来到了御街上,此时御街上的早餐店已经全部开张了,很多在家来不及吃早饭的官员都会在御街上吃。

御街上的葱饼很香,可以选择加肉还是不加肉,加鸡蛋还是加腊肠,口味自选,很是人性化。

京城的官员虽然都在京城多年,但是这些官员却并不都是京城土生土长的,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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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祭天

“不要吵了!”皇帝再一次拍了龙椅,“叶天星,朕叫你来不是听你跟臣子们打嘴仗的,朕要知道你对张成这件事的看法,还有怎么做。”

“张成?户部侍郎张成张大人?他怎么了?”

皇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不过还是没有发火,从内侍们刚刚扶起摆好的几案上捡起一本折子扔出去:“你自己看!”

叶天星伸手解除了折子,翻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整个金銮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叶天星很快看完了折子:“陛下,这件事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叫你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若是都没有办法,还有谁能?”

紫阳宫是道门正派,邪不胜正,大道归一,不管是蛊也好巫也好,最后都能够被天道所压制。

“啊,陛下不要动怒!”叶天星道,“臣只是想说,臣只能暂时压制住这些蛊毒,不让它蔓延到整个京城,还有臣能保住张大人妻女的性命,但是需要祭天。”

祭天,便是要昭告天下了。

皇帝摆摆手:“好,跟钦天监说,准备祭天,具体的事情跟礼部说。”

叶天星道:“礼部正在准备熠王大婚的事情,这些小事微臣来安排就好了。”

小事?祭天可不是小事!

叶天星又道:“等臣祭天过后,这些蛊是谁下的到时候就会反噬谁!陛下就等着瞧好吧!”

张家的宅子原本就被隔出来了,事情紧急,祭台就设在张府门前,虽然紧赶慢赶,来来去去准备东西的时间也有三天了。

礼部的官员陪着叶天星过来:“到时候全城的百姓都会过来观礼。”

叶天星道:“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过来干什么?”

不是什么好事?这是祭天啊,这是要驱蛊啊,怎么就不是好事呢?对于京城的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礼部的官员陪着笑:“少君太谦虚了,做法用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祭天的牺牲一应都准备好了。少君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日午时!”

午时的阳气最盛,蛊乃是阴毒之物,在阳气最盛的午时祛除最为合适。

此时的驿站里,乌兰朵一阵风一样冲到了梁木樨面前:“木樨木樨,那个紫阳宫的少君要祭天驱蛊啊,听说课热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梁木樨摇摇头:“我不去,有叶师兄在应该没事的。”紫阳宫的人连逆天改命这样的事情都能做,不要说驱除这些巫蛊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乌兰朵道:“好吧,你不去我也不能出去看热闹了。”

梁木樨道:“现在两国交战,你还是少出去吧,不要惹事,到时候民众把你打死了,皇帝也不能救你,说不定他还感谢民众呢。”

送走了乌兰朵,梁木樨亲自做了药膳给婆婆送去,婆婆看着她:“你在怪我吗?”

梁木樨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怪你?那个人又不是你害的,况且他已经死了,蛊也不会随便伤无缘无故的人,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婆婆点点头:“我不需要他们的尊敬、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在他们眼里,不管我们南瑶人做没做,都是我们做的,都是罪大恶极,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他们!”

梁木樨笑了笑:“别说这些了,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

次日午时,因为早早地宣扬过了,无数民众涌涌地往张府门前去了。

午时刚过,天空的阳光炙热,虽然已是深秋,正午的日头却依旧能晒得人头昏脑涨。

一身道袍叶天星手持桃木剑上了搭好的祭台,手中符纸无风自然,桃木剑穿过燃烧着的符纸,刹那间一道火光飞出,落在了不远处周围围着干柴的张成身上。

张成的尸体摆放在那里原本就是要当众焚烧的,由叶天星念咒,用三味真火焚烧尸体才能将蛊虫全部消除。

火花落在张成的尸体上,突然轰的一声响,他以及他周围的树枝全部燃烧了起来,火焰冲天。

此时张家的妇孺全部一身缟素,跪在地上痛哭。叶天星一边念着经文一边用剑画着符,目光落在这边皱了皱没。

张夫人身后一次跪着张成的两个小妾和子女,有一个很小的儿子却被带在张夫人身边,此时众人都在伏地痛哭,唯有这个小儿子眨着一双透亮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火堆。

“有虫子爬出来耶!”听见虫子跪在地上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火堆,一脸惊恐。

果然就见熊熊燃烧的火堆里,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向边上冲过来,这些蛊虫竟然不怕火,连叶天星加持的三味真火都烧不死他。

围在周围的官员们此时都目瞪口呆,更有人小声议论:“要是上善真人在,就不会这样了,少君到底年纪小。”

“说起来上善真人刚回来怎么又走了呢?”

“这些高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啊!要不然哪里用少君这么费事啊,上善真人随便念个咒就解决了。”

“谁说不是呢?姜还是老的辣啊……”

“啊,不好,虫子要冲破火焰了!”

此时祭台上的叶天星已经盘坐了下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滚,看见这边的情形,喝了一声:“让他们散开!”

小童和侍卫们赶紧去驱散人群以及张家的众人。

叶天星飞快地念着经文,手中剑尖一指,大喝了一声:“破!”顿时似乎从剑尖上亮起了一道雷电劈过去,很快火圈里面的黑色小虫子都在里面崩豆一样的跳起来。

然而在它们两只跳到空中落下去的却只有一只,这并不是他们被火焰烧死了,或者被叶天星桃木剑的雷电劈死了,而是吞噬!

叶天星眉头紧皱,吞噬!这些蛊虫竟然在这个时候进行吞噬异变。如果让他们不停地吞噬下去,最后就会形成真正的蛊王,到了那时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

现在他明白了,这蛊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人在操控,要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异。

第13章 天象突变

时值正午,骄阳烈烈。

烈火圈中的虫子如同火星一般不断飞舞,而里面的虫子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了。

叶天星盘坐在祭台上,口中的经文飞快地念出,伴着桃木剑剑带动的雷电一样忽闪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似乎是陡然之间,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布满了瓦片一样的白云,很快白云颜色渐渐转深,跟着狂风陡然而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烈火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又像是摇摇欲坠。

叶天星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罩在外面的道袍都湿透了。

一大片阴云遮住了头顶上的太阳,原本燥热的空气陡然一凉。站在四周围观的人很快就感觉到这凉爽,但是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一股阴寒便从尾椎骨直透而入,让人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我日!”

叶天星骂了一句,突然站起身大叫道:“赶快疏散人群!快点!不想死的就跑!”

原本站在他周围的小童们听见了这话,大声喊叫起来:“跑啊!快跑啊!不想死的就跑啊!”

原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被刚才的凉风吹得一个激灵,此时又听见这样骇人的话,顿时都开始往后面拥挤。但是今天来围观的人太多了,几乎是人山人海,街道、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此时前面的人开始汹涌着往后面去,而后面的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涌涌地要往前面来,发现前面的人后退了,还破口大骂:“娘的,不看早说啊!位置让给老子啊!不看特么的还占什么位啊!真是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而前面那些拼了命往后面挤的人也破口大骂:“想找死就去死啊,自己想死可别拉上我们,让我们过去!”

“让我们过去!前面蛊虫爬出来了,再不走都要死!”

“去吧去吧!去送死!”

……

吵嚷声不绝,顿时推搡的、殴打的、踩掉鞋子的、和家人挤散的……哭爹喊娘,乱成了一锅粥。

而站在祭台上的叶天星此时也摇摇欲坠,像是风中的柳絮一般,摇摇摆摆,一副随时都会被折断的样子。

此时的他正在集中注意力对抗着火堆里面的蛊虫,并没有被周围的人群影响到。

一个小童叫道:“少君,不行咱们就撤吧?你看天都变了!”

另一个道:“师兄明明看好了天的啊,怎么这天说变就变了呢?难道师兄没算准?”

叶天星站在祭台上,听见他们的话,骂了一句:“吵你娘的吵!是有人作怪!还不快结阵!真想死在这里啊!”

“快快快!快结阵!”

清风眨巴着眼睛道:“师兄,我们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啊呸呸呸!不会不会!快听少君的,结阵!”

“结阵!”

十几个小童手里拿着桃木剑,开始围着火堆结阵。刚刚似要熄灭的火焰顿时再次轰的一声燃烧得旺起来。

叶天星舒了一口气,又开始新一轮地驱蛊镇邪。

……

天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坐在驿馆里,由梁木樨、莫凡瑶、乌兰朵等人陪着玩叶子牌的婆婆陡然将手里的牌一扔,快步往外面冲去。

“婆婆怎么了?”乌兰朵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莫凡瑶,而莫凡瑶此时的目光落在怔怔发呆的梁木樨脸上,同样问道:“怎么了?”

梁木樨莫名就打了个冷战,喃喃说道:“要出大事了。”

“啊?”莫凡瑶和乌兰朵同时惊疑了一声,想要再问,却见梁木樨也站起身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有人改变了天象!”梁木樨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

“改变天象?”乌兰朵再次将目光落在莫凡瑶脸上,“天象也能改变吗?”

莫凡瑶点点头:“能的!星学大能不仅能观天测日辨风知雨,还能偷天换日呼风唤雨。”

乌兰朵目瞪口呆,她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传说,都是人杜撰出来的,现在看来,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如此啊!

“婆婆,你不能……”院子里梁木樨叫了一声。

就听见婆婆道:“有人在进行血祭,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叶天星看着乌沉的天空,脑子里就剩下了这个念头。

来不及了……

一道惊雷从云端直劈而下,咔嚓一声落在了原本燃烧着的火堆上,火堆四周的小童,全部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铜钱大的雨点迅速砸下来,转瞬间密密匝匝地浇灭了燃烧的火堆。铺天盖地的雨倾盆而下。

一股酥麻从脚底心直透脑门,叶天星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一用力。锐痛袭来,他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陡然集中了全部精力,将一口血噗的一声喷在了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只黑色闪着蓝绿光泽的甲虫身上。

甲虫陡然抽出了一下,原本张翅想要对着他飞过来的,却猛然在刚刚飞起的时候一顿,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而站在孔雀台驿馆里的婆婆此时正举着法杖,摇响了上面的二十四颗金铃,猛然指向天空。

梁木樨只来得及回头喊了一声:“快把耳朵堵上!”整个人就盘坐在地上,头顶心飞出了一只硕大的金色蝴蝶。

金色蝴蝶停留在婆婆指尖上,周身发出金色的光晕,这光圈将婆婆笼罩了起来。

而婆婆手里的法杖突然发出了一道金光,像是劈开了天幕,让天空中的瓢泼的雨迅速小了下来。

……

叶天星跌坐在祭台上,而就在同时那黑色甲虫化作了一道线,猛然撞在了他的胸前,一股阴寒透体而入。

叶天星整个人像泡在了冰水里面一样,冷得瑟瑟发抖。

此时的张府门前一片狼藉,只剩下了倒在祭台上的叶天星和倒在灰堆四周的小童们,其余的人全都奔逃四散开了。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北的一座宅子里,也搭了一个祭台,一个少女面色苍白地倒在了祭台上,在她的身下血水正滴滴答答地顺着祭台往下落。

而她的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缓缓渗出血来。

屋子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了,祭祀已经被人破了,给她收拾一下吧,好好养养还能有用!”

立在一旁的康王一张老脸笑得如同绽放的菊花:“想不到啊,凤女的血这么好用。”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14章 大祭司可解

屋子里苍老的声音说道:“嗯,确实好用,如果用她的身体养蛊,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康王笑道:“那法师还等什么!”

那苍老的声音道:“当初我师妹拿走了子母连心蛊才能当上南瑶的大祭司,但是她仍然没有能够保住南瑶,就是因为那蛊没有凤女的血滋养。”

康王道:“要说凤女血,原本顾家的长女为什么不可以?”

苍老声音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她破了身子了!”

康王啧啧道:“难道这个小凤女跟着太子那么久了,还没是完璧之身吗?”

“是与不是,你不是看到效果了吗?而且这是她自愿的!”

康王走出去,冷眼看着祭台上的被雨水浇透的顾凤辞,低声喃喃了一句:“你以为用我的秘密能威胁我?却没有想到反把你自己搭进来了吧?”

他冲着廊下立着木头桩子一样的侍婢们挥挥手:“给她包扎伤口,请太医院的刘医政来看!”

很快雨霁云收,皇帝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看着匆匆进来的祁东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祁东海带着哭声道,“这下麻烦大了,这个巫蛊明显是有人操控的,叶少君在祭台上驱蛊的时候失败了,人已经晕过去了,据说也中了蛊毒,生死不知啊!”

皇帝面上的神色怔了怔,脱口问道:“是不是跟今天突然下雨有关?”

祁东海道:“当时下雨之前,叶少君确实让门下弟子和侍卫们疏散人群,说不想死的都离开,可见是有预感了。”

“怎么会这样?钦天监没有算好吗?那帮尸位素餐的东西!把他们都给朕下大狱!”皇帝一拍几案。

祁东海道:“陛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务之急应该先想办法救叶少君啊!”

是啊,紫阳宫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偏偏这个时候上善真人应他的要求,去西域寻找容与去了。这个时候如果紫阳宫的下一任继承者出了事,可以想见上善真人会用怎样的怒火对待他们。

“速让人去紫阳宫,看看千樽子出关了没有!”

“陛下!”安大人快步进了勤政殿,“陛下,臣有个提议!”

“说!”

“陛下,咱们这个时候应该把叶少君送到城南驿馆去。”

“送到驿馆?”皇帝沉吟了一刻,“那个老妖婆不是跟我楚宇不共戴天吗?她肯出手?”

安大人上前一步:“陛下,先前不肯出手,是因为那是我楚宇的危困。南瑶大祭司与我楚宇有仇不肯出手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叶少君可不光是我楚宇的人,况且叶少君和福宁公主还是师兄妹,两人关系很好,叶少君前几日才去给福宁公主添箱了。您说这个时候,叶少君命在旦夕,福宁公主会袖手旁观吗?”

“福宁公主可不光是大承的公主!她是大承的公主是假的,可是她却是南瑶真正的公主!若是她的话,您说草花婆婆会不听吗?”

皇帝眼睛一亮:“安卿说得有道理!就照你说得办!”

皇帝吩咐下去,又道:“着大理寺查钦天监,查今日下雨之事,朕的米粮不养无用之人!”

这话刚刚说完,便有内侍来报:“陛下,熠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祁东海道:“宣熠王殿下觐见!”

声音一个接一个传出去,很快身着白色衣袍的周牧阳快步进来,匆匆行礼之后便道:“父皇,今天天象突变,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说着不待皇帝询问便主动道,“儿臣在梅溪书院学过一些观天之法,今日天象有异,必然是出了大事了。儿臣愿尽绵薄之力,为父皇分忧!”

“好,你有心了。”皇帝这阵子操心的事过多,此时说了一通话,已经露出疲态,冲着安大人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皇帝指了指祁东海:“你跟牧阳说一说今天的事。”

“是,殿下请跟老奴来。”祁东海在前面带路,周牧阳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来,说道:“父皇,您先歇息片刻吧,儿臣一会儿再来跟您说话。”

来到偏殿,祁东海直接问道:“殿下对今天的事情有所耳闻了吧?”

以周牧阳的本事,就算他关在深宫里,也照样能够知道外面的消息,这一点宫里人精一样的祁东海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周牧阳主动来问,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表明了一个态度,这件事他要插手了。

周牧阳点点头:“明人眼前不说暗话,阿公也知道这次是人为吧?”

祁东海点头笑道:“自然,叶少君是什么人,钦天监可能会出差错,叶少君怎么会出差错呢?没有确切的把握,他是不会做这件事的!”

其实这件事皇帝心里也必然是清楚的,只不过现在需要找个替罪羊,将面子上的事情圆过去。

出了事总得有人担起责任,这个罪责自然不能归结到紫阳宫头上,那么就只好由钦天监担着了。反正这些家伙推算历法、预测天气也没有几个准的。

周牧阳道:“可见幕后的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是啊。”祁东海道,“这就有些难办了!要看草花婆婆肯不肯出手了。”

“草花婆婆?”

草花婆婆周牧阳是知道的,那是梁木樨的启蒙师父,跟她的感情非常深厚。

祁东海笑道:“这件事也是因为草花婆婆不肯出手导致的吗?”

周牧阳竖目瞪了过去,这算什么逻辑?你灭掉了别人的国家,你现在有难了,还要让别人来帮你,不帮那就是别人的错!

强盗啊!

看见周牧阳瞪眼,祁东海讪讪笑道:“老奴觉得这次草花婆婆一定会出手的,不然怎么能够证实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呢?”

周牧阳皱了皱眉:“我要出宫一趟!”

“殿下这个时候去驿馆,不合适吧?”

“不,我不是要去驿馆,我是要去另一个地方!”

祁东海眉头一跳:“难道殿下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了?是谁?”

周牧阳走上前一步,拍了拍他:“阿公,你也说了是怀疑对象,不是真正的罪犯,所以才要查证,所以没有证据之前我怎么能够随便说呢?”

祁东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翘起兰花指点了点他:“小滑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15章 烧死她们?

今天的南城驿馆格外热闹,车马络绎不绝,不过全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去。

驿馆里面一众小道童张口大哭:“公主,求求你让大祭司救救我家少君,我家少君就要死了!”

梁木樨掀开车帘看了看躺在车厢里的叶天星,说道:“无妨无妨,先把人抬下来!”

“公主,求求你快点让大祭司来救救我家少君啊!”

而一旁清风也拉着莫凡瑶的衣袖:“瑶瑶姐姐,你快点让大祭司救救少君。”

莫凡瑶拍了拍清风的头:“不要担心,有公主在呢!”

这边梁木樨道:“你们先出去,不要在这里吵嚷,婆婆刚才强行改变天象受了损耗,要休息!”

“啊?那我们少君怎么办?”

“是啊是啊,谁来救我们少君?”

而此时被侍卫们拦在外面的官员听到了这句话突然愣了一下,一下子挥开了侍卫冲了进来,指着梁木樨问道:“公主刚才说什么?是草花婆婆强行改变了天象?”

梁木樨转过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少女站在廊下,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而另一半脸却隐没在黑暗里。

那官员听见她这样反问忽的大声道:“没什么不妥!简直太妥了!太妥了!”

他突然向门口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天象突变吗?为什么少君会中蛊吗?原来都是这个老妖婆在后面作梗啊!咱们还把少君送过来!这不是给少君救命啊!这是送死啊!”

什么呀!

院子里面的人听见这话全都惊呆了,而院子外面的人此刻也惊呆了。

竟然是这样!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那官员又道:“草花婆婆亲口说了南瑶跟楚宇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她先给张大人下蛊,然后又利用这个蛊伤了叶少君!她这是想要借此灭了我们楚宇啊!动摇楚宇的根基啊!”

“原来如此!这老妖婆真是可恶!其心可诛!”

“来人,将驿馆的人全部抓起来!关到刑部大牢去!速去禀报陛下!”

“不,这样邪恶的巫蛊,要立刻杀之!免得夜长梦多!”

“叶少君说,对付巫蛊,要用火刑!烧死她们!”

“对!烧死她们!这些南瑶余孽!南瑶妖女!烧死她们!”

……

“烧死她!烧死她!南瑶余孽!祸国妖女!烧死她!烧死她……”

铺天盖地地叫喊声浪潮一般袭来,梁木樨整个人瑟瑟发抖,烧死她!烧死她们!

所以,这一世还是躲不开前世的命运吗?他们又要烧死她了?这次还要连带着婆婆和众多无辜的人一起被烧死?

……

周牧阳出了宫,便快马往太子府赶去。

今天的事情很有蹊跷,他记得一年前太子身边就有好几个苗女,而且在西戎的时候,他们闯进了那个大蛊师的屋子,当时跟梁木樨对战的琅珠也是周牧辰的人。

所以这次收到了消息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人就是周牧辰。

想不到这次周牧辰丧心病狂,竟然对着叶天星下手了,丧心病狂!真是丧心病狂!

紫阳宫作为楚宇的国教,若是跟楚宇翻脸,那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漠北大举入侵,他们可经不起任何损耗了。

周牧阳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他想到了的前世几年之后佛教突然在楚宇盛行起来,渐渐地拥有了大量的信众,取代了紫阳宫在楚宇的地位。

那么等他死了之后,周牧辰坐稳了皇位,想必是真正将紫阳宫驱逐出楚宇了吧?那时候佛教应该成为了楚宇真正的国教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叶天星不能出事,出了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紫阳宫若是在这个时候跟楚宇交恶,楚宇必将根基不稳,很容易被漠北大军攻破,到时候国将不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就在他纵马飞奔的时候,迎面一骑也飞奔而来,并且很快到了面前,眼看就要迎头撞上了。

周牧阳眼疾手快地一提马缰,身下的惊云人立起来。周牧阳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对面那马也突然人立起来。

“喂喂,骕骦,你不用这样吧?你这是见异思迁、见色义啊!”

周牧阳噗嗤笑了:“陈思捷,你还能再扯点别的吗?”

对面的陈思捷惊魂未定地从马上跳下来,仰头道:“那是因为骕骦跟我不熟的缘故!”

周牧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骑着骕骦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对,公主他们被困在驿馆了,鸣蜩派了骕骦来找我,叶少君出事了,大臣们就带人把驿馆为了,认定了是草花婆婆下的蛊要害叶少君,还嚷着要烧死他们!”

“有这等事?”周牧阳心里突的一跳。烧死?怎么又是烧死?前世梁木樨就是被烧死的,她本身对这件事很是忌讳,这下一定要被吓坏了吧?

陈思捷道:“殿下放心,我这就带人过去,必然会护好公主的!”

“好,你带人过去,不过不是去护着公主,是护着那些官员不要被她伤了。”

“啊?”他知道福宁公主很厉害,可是再厉害这也是楚宇的地盘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不待他一个念头转完,周牧阳已经策马转头去了。

“我先过去,你带人马上过来!”

马蹄声逐渐远去,陈思捷来不及多想,也翻身上马,往城门口去了。他现在要调兵,没有兵符,楚宇的军队是调不动的,只能去找大承的裴将军,鸣蜩虽然没有给她调兵的东西,相信听到有人要烧死大承公主的消息,他们应该会有所动作的。

周牧阳赶到驿馆的时候,驿馆外面还是围得水泄不通,不光是外面,里面也照样围得水泄不通。

“皇上口谕!”

周牧阳扬声叫道,前方的喧闹总算渐渐平息。

还有官员上前打招呼:“熠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朝臣们消息最是灵通,都知道熠王这阵子被皇帝禁足在皇宫里,轻易不得出来。这次熠王竟然出来了,看来真的是替皇帝来传旨的,至于是不是皇帝的口谕,相信熠王是不敢假传圣旨的。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16章 驱蛊

家具都是原先房东的,屋子里的灯泡发出暖黄的光。

等到穆浩初洗了澡出来,舒绿已经坐在了床上看书了。

男人因为没有替换的浴袍睡衣,便将原来的衬衫套在身上,他一边走一边扣扣子,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水顺着脸颊下滑去,流过线条完美的下巴,锁骨,一直滑到衣服里面去。

舒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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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治好

站在台下的叶子璇脸都气得绿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她手指不断地扯着披肩上的流苏,目光怨毒地盯着台上。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舒绿身上,今天到场的都是霖州上流社会的权贵政要,要说这阵子在霖州上流圈子传得最火热、最引人遐思的话题,既不是名媛珠宝得以找回,也不是市长千金与人私通,而是上个月那场轰动了霖州的婚礼。

婚礼当天新娘子不知所踪,至今杳无音讯,而舒家用妹妹顶替姐姐,嫁给了姐夫。

这其中多少香|艳故事,便是说书人也讲不完。

然而消息封锁得紧,但是从这次的慈善拍卖会中人们还是窥到了一点端倪,督军府少夫人举办的拍卖会,舒家身为霖州的门阀大户,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参加。尽管叶夫人刚刚当众承认了舒绿的少夫人地位,但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事情自然是人人都愿意做,于是大家纷纷鼓掌表示祝贺,只有叶子璇默默地往洗手间走去。

若说叶督军接受舒绿是为了利益,叶子琛接受舒绿是因为美|色,那么叶夫人又凭什么接受舒绿?她明明很讨厌她啊!

叶子璇有些想不明白。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那张明艳的脸,明明自己要比舒绿那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丫头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她倒成了今晚最抢眼的女人?

她双手握成拳按在洗手台上,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直掐得水葱般的指甲都快要断了。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叶子璇从镜子里看过去,一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双手插兜斜倚在门框上。

叶子璇深吸了一口气道:“谁说我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男人直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在身前:“好好,你没有生气!当我白担心了!”他一边说着,手便不规矩起来。

“干什么呢!当心被人看见!”叶子璇按住他的手。

“怕什么?他们都在前面呢?这里根本没人!”他说着一低头含住了叶子璇的耳垂。

叶子璇偏了偏头,没躲开,便半推半就地软倒在他怀里:“别在这里,小心有人看见。”

“好,我的小宝贝儿,想死我了!”

两人半搂半抱地进了一间休息室,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许多天前,穆浩初和舒绿也曾待过这间休息室。

舞台上,叶夫人拉着舒绿向大家致意。她今天对叶子璇很不满意,她在家里怎么瞧不起舒绿、怎么打压舒绿都不要紧,可若是在外面,打压舒绿便是当众扇督军府的脸,授人以柄。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叶子璇也算上心了,她做的那些丑事自己也尽量帮她遮掩,但想不到她这么不长进。现在的舒绿不是船舶舒家上不了台面的小庶女,而是他们督军府的少夫人,她们在家里关起门来再怎么斗都没关系,但是在外面必须要和睦相处、粉饰太平。

这件事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找叶子璇说说,叶夫人目光落向刚才叶子璇站的地方,然而那里已经换成别人了,她又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叶子璇,心中

便大概有数了。

叶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舒绿看着她道:“母亲是不是太累了?我陪您到旁边坐坐。”

“不用了。”嘴上这样说,声音却透出了一些疲累,“你记住了,在外面你代表了我们叶家的脸面,不管别人怎样对你,你都要挺直了脊背!不可让人瞧低了。”

“是,母亲,我知道了。”

舒绿没有想到的是,叶夫人这句话会成为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律的格言。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很成功,其后的宴会也是宾主尽欢,叶夫人已经发了话,正大光明地承认了舒绿少夫人的地位,至少不会有人在明面上为难她了,至于暗地里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也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舒绿回到督军府的时候叶子琛还没有回来,她吩咐刘嫂做了夜宵,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拿了本书坐到楼下的沙发上翻,翻了一会儿倦意渐渐涌上来,竟然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近前,舒绿陡然惊醒过来,却看见叶子琛在给她盖一床毯子。

叶子琛见她醒了直起身道:“怎么在这儿睡了?天这么冷容易着凉。”

舒绿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子琛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快凌晨两点了。”

舒绿哦了一声,道:“我让人准备了宵夜,大哥吃一点暖暖胃再睡。”

“好。”

舒绿叫刘嫂拿来宵夜,两人一起吃了。

“大哥……”

“嗯?”许是熬夜了的缘故,叶子琛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很疲倦,尽管病弱,他还是那么擅长揣摩人心。

舒绿点点头:“你认不认识金刀会的陆铭久?”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

舒绿将今天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这件事,就算她不说,稍后也是会传到叶子琛耳朵里的,到时候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未必就会相信她真的不认识陆铭久。

有时候,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关键是看自己怎么做。

果然,在舒绿说了这番话之后,叶子琛道:“都说陆铭久最得陈老爷子的欢心,果然是很会见缝插针啊。”

舒绿不禁好奇道:“怎么了?”

叶子琛道:“这些帮派都有些暗处的生意,如今想要洗白,自然要跟军政府搞好关系。”

“那……会不会……”

“没事的,你放心吧,再说宝诚饭店本来就是金刀会的产业,你在他们那里举办慈善晚会,出了事,难道金刀会不该负责?”

“啊?原来宝诚饭店是金刀会的。”

“确实是这样,陆铭久只不过卖个顺水人情给督军府罢了。”叶子琛揉了揉眉心,“不早了,快去睡吧,女孩子熬了夜会长黑眼圈的。”

舒绿放下心来,答应道:“好,大哥也早些睡。晚安。”

“晚安。”

第18章 又发事端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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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密谋

叶子琛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下走去,然而刚才跟着上来的人太多了,这会儿尽管人们都极力往两边靠拢,想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此时楼道上堵满了人,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还确实有些困难。

而且人们看到少帅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一时有些发愣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是 在所难免。

后面叶子璇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哥,你,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管嫂子了?”

叶子琛冷声道:“她不是你嫂子!”

果然!

叶子璇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真是大快人心!还以为大哥有多在乎她呢,想不到只需要施以小计就能这么痛快地将她除掉了!

她心中快意,但为不引起叶子琛的注意,她唇角那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义愤填膺道:“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我督军府的大门!大哥,我觉得还是把他们都抓回去……”

叶子璇话还没说完,便被叶子琛冷声打断:“关你什么事?”

叶子璇急道:“大哥,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叶子琛正要说话,便听见楼下一个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尊敬的叶子琛先生,请您速到舞台,您的夫人在等您。尊敬的叶子琛先生……”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继而便像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是说,少夫人,少夫人在里面吗?”

…………

这时候,麦克风里传来舒绿的声音:“大哥,你在哪儿?你身子不好,我们早点回去。”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但是人们已经知道了楼上休息室里的那个根本不是叶少夫人。

谣言不攻自破。

叶子璇完全懵了,刚才她明明看见舒绿的披肩被扔在那房间的地上,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肯定舒绿在里面啊。而且扶舒绿进去的那个服务员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她也亲眼看着舒绿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若是里面那个女人不是舒绿,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娜娜突然说:“子璇,嘉雨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看到?”

叶子璇的心像是猛地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她刚才跟在叶子琛身边,听见他说通知林市长,难道,难道……她完全不敢想下去,冷汗一拨又一拨地冒出来。

此时人群很快的向楼下退散,人们都急于下去看看舒绿是不是真的在楼下,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

叶子琛在副官的护卫下快步往楼下走去,叶子璇跟在他身后叫道:“大,大哥……”叶子琛恍若未闻。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叶子琛刚才就已经知道了房间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舒绿,她心头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又觉得很气愤,赶紧跟上去:“大哥,那个,那个,这件事你不管了?”

“别人家的女孩子爱跟谁在一起我没有权利管。”叶子琛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

显,“所以,我通知了她父亲。”

叶子璇额头上冷汗直冒,陪着小心道:“大哥,这不妥吧?林市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雷霆震怒的。”

叶子琛冷笑道:“你也知道不妥?我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楼下,舒绿正站在舞台边,笑靥如花,看见他下了楼赶紧迎上去:“大哥,你去了哪里?怎么我上了个洗手间大家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散场了呢。”

“走吧。”叶子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他的手掌微凉还泛着潮湿,舒绿手缩了一下,却被他紧紧握住。

舒绿愣了一下道:“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子璇什么性子我知道。”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他们离开不久,林市长便带着人怒气腾腾地冲到楼上,紧接着在场人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停地哀嚎,原来是手臂被打穿了。

而后警察局来人将宾客全部驱散了,只留下了那个楼梯上滚下来的男人、这次舞会的举办人叶子璇以及那个目击者娜娜。那男人衣服都没穿,胳膊上还在往外不停淌血,令人一下子便想到了刚刚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很快,市长千金与人公然相好的事情便传得霖州满城皆知了,虽然林市长权势大没让事情曝光,但流言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止得住?舒绿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位市长千金被送出了国。

此时她跟着叶子琛若无其事地回了府,心中默默感叹,这次交手算是她赢了,也算是她到霖州之后打的第一场漂亮仗,今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往后谁要是敢欺负她,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她原本以为叶子璇这次吃了亏必然会谨慎一些,想不到次日的家宴上叶子璇趁着她上洗手间的时候跟随而至,质问道:“昨天那个房间里明明是你,怎么会变成了林小姐?”

舒绿勾唇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出去上了个洗手间,谁知道她怎么会进去了。”

“难道这不是你算计好的?”叶子璇的眸子里都快喷出火来。

舒绿吃惊道:“啊?我以为是你设计的。”

“你!”叶子璇气急,“很好!很好!你很有本事!”

“多谢夸奖!”舒绿向她凑近了一点,“下次再做这种事,希望你脑袋能明白点,别老是被驴踢了!”

叶子璇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舒绿,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上,到时候看大哥还护不护你!”

舒绿也冷了脸:“叶子璇,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算我顶替位置也是顶替的我三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大哥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我是嫁给大哥又不是嫁给你!”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是实在憋得慌可以放马过来!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完这话,舒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中途碰到穆浩初斜倚在门上,冲她挑了挑大拇指:“精彩!”

舒绿没好气:“管好你们家的狗!别放出来到处咬人!”

第20章 备嫁

小院里十分整洁,院子里道路是青石铺就的,旁边是两垅菜畦,种着青菜和萝卜,此时油绿的青菜叶子还从白雪底下颤巍巍地探出来,隔着菜畦是附房,里面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舒绿从小到大都吃着自家母鸡下的蛋,而此时,放眼望去,鸡舍里空荡荡的,那几只鸡不知道被哪个宵小摸去了。

舒绿看了一眼,便抬步跟着穆浩初进了屋子,屋子里非常凌乱,凳子椅子都倒在地上,阿娘的绣花簸箩也翻在地上,针线散落得到处都是。

舒绿疾步往里面走,穿过堂屋,后面一重小院便是她和阿娘的住处,而师父则住在堂屋西边的房间里。

后院也非常乱,有些折断的树枝还散落在地上,看样子像是下大雪压断的,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便出事了。

“等等!”穆浩初突然站定下来,吩咐后面跟着的副官:“把地上的积雪清理掉,这里好像有打斗的痕迹。”

“打斗的痕迹?”舒绿也站住了,四下里查看了一下,颤声道:“是我师父,一定是师父跟人动手了。”

穆浩初点点头,示意她先不要说:“我们先进去看看。”

舒绿心中难过,也并没有问穆浩初为什么不让她说,便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乱得看不出原来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扶着门框,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原本来抱着期望,希望别人是骗她的,这些天虽然她说着阿娘死了,可是心里却固执地认为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师父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让阿娘出事呢?

刚刚到了门口,她甚至希望阿娘能够像往常她放学回来一样,站在门口来迎接她。

然而此刻,看见凌乱的屋子,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一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重复:“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娘死了,阿娘死了……”她忽然不敢往前走,她害怕看到阿娘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舒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捂着耳朵蹲到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舒绿,舒绿……”穆浩初一把揽住她,可是舒绿瘫坐在地上不住发抖,穆浩初也不敢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绿,小绿,你别难过,别这样……”舒易抢上前来,跟穆浩初一起将舒绿从地上拉起来,舒绿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舒承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这场景看在别人眼里,都以为舒易才是舒绿的父亲。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说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就不看了吧,小绿这样伤心,不能再刺激他了。”

舒易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总算对他这句话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拍着舒绿的背道:“小绿,我们今天不看了吧,天色晚了,早点去休息,明天直接去警察局看你妈妈。”

舒绿的身体还在颤抖,却慢慢平静下来,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容悲切,目光却沉静如水:“不,我要亲手找出线索,将凶手碎尸万段!”

她眼眸微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受伤小兽。

穆浩初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低声问道:“你坚持得住吗?”

&

nbsp;舒绿抬起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里面走去,先去的是舒绿阿娘的房间,照样是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的目光落在床上,还是她走时的两床薄被,被面、床单都已经洗得发白,却很干净。

穆浩初看了一眼,道:“床上虽然也被翻得很乱,但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舒绿眼神发冷,目光楞楞的一直盯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易跟在他们身后,他并不知道穆浩初的身份,刚才舒绿也没有向他介绍,只猜测对方是督军府的什么人,于是上前问:“有人故意为之?”

穆浩初嗯了一声,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在找什么,第二,是在掩盖什么。”

舒易道:“难道不可能是入室抢劫吗?”

穆浩初摇了摇头:“家里弄得这么乱,若是入室抢劫的话,只可能是陌生人、流串犯,但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案情,当时作案的是一个叫做谢阿四的长工,这个院子里除了舒绿,原本就只住着那主仆二人,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谢阿四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主人的钱放在何处?就算不知道,也不可能将屋子弄得这么乱。”

舒易点头道:“长官说得很有道理。”

穆浩初是知道舒易的,便也跟着舒绿叫:“我是穆浩初,算是舒绿的妹夫,三叔叫我浩初就好了。”这句话说得甚是恭谦礼貌,但是舒易却不敢真的叫他浩初,连忙伸出手来:“原来是穆师长,失敬失敬!”

舒绿的目光落在妆台上,她发现阿娘仅有的几样首饰都不见了,妆台上只有几只梳篦和一些烟灰。

等等!

舒绿目光如刀,落在烟灰上,问穆浩初:“都有些什么人来过?”

穆浩初没有深想,说道:“警察局的人来取过证。”

“有人在这里抽过烟吗?”

“什么?”穆浩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绿道:“你看,这里有烟灰,一定是有人在这里抽过烟。”

穆浩初问:“会不会是你师父抽的?”

“不可能!”舒绿斩钉截铁地道,“我师父都是抽水烟,况且就算是抽烟,我师父也不会把烟灰落在我娘的妆台上,我师父是从来不会进我阿娘的房间的。”

穆浩初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副官:“回头去问问来取证的人,看看谁在这间房里抽过烟。”

“是!”副官叩靴行礼。穆浩初眼神发寒:“越来越不像话了,取证居然还敢在案发现场抽烟!”

副官道:“或许并不是他们。”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穆浩初眼神愈发冷了起来,“凶手既然还有闲情抽烟,说明这是事后才来布置的现场。”

舒绿眼圈发红,但是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冷声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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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同眠

一个热血方刚的男人,被一个美丽温柔的少女如此缠住了手臂,任谁也会把持不住,生出旖旎之情,然而此时的叶子璋却像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紧紧皱着眉头,狠狠地将手臂抽了出来,呵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庭广众?哪里大庭广众了!不就是马路对面站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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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割血喂蛊

叶督军来得很快,在这件事上,他是非常积极的。

舒绿唇角就挂着个讽刺的笑容,不过在看见叶督军进门的时候她就调整好了表情,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边迅速就把自己的眼睛给揉红了。

“父亲!”舒绿疾步走到叶督军面前,拽着他的衣袖,像个小女孩一样,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叶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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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醒来

昨天下午落了一场透雨,原本积聚在路面上的雪已经全部融化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车子一路往南而去,开得极快。

舒绿没有再说话,只是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座茶楼已经关了。以前他师父经常来捧那位说书先生的场,她原本还指望能够从那位先生那儿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想不到茶楼已经关门了,不知道那位说书先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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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婚前准备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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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婚

陆铭久重新换了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餐馆,进了雅间,门外留人守着,然后才道:“少夫人,我的人查到那柄花纹一样的钥匙了。”

“这么快?是哪里的?”舒绿虽然猜到了陆铭久约见她是因为有了消息,但还是对陆铭久给出的确切消息感到意外,看来金刀会的力量不容小觑啊!

陆铭久沉吟了一下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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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花烛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督军府在澄明山上,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路灯,茫茫的黑夜里,只看见他们车头两束光,像是大海中夜航的船。

陈东的车技很好,尽管车子非常快,却很稳。

张平照例坐在前面,而姜云飞和杜大江就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将她牢牢护住,密不透风。

舒绿一开始还抗议,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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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祭祖

餐厅里灯光靡丽,舒缓的音符在梵婀玲上跳动,舒绿切了一块牛排,送到叶子琛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那个窈窕身影,眼眸中的挑衅肆意张扬。

叶子琛一愣,随即配合地将那块牛排吃进嘴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四个俊男美女走了过来。

当先走过来的是周承恩,周承梅挽着周承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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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礼

舒云心头十分郁闷,可是对方是权倾一方的穆师长,她能拿对方怎么办?所谓民不与官斗,如今世道这么乱,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她在这边忍气吞声,转过头去,却将怒火全部发在了那几个派来守灵的下人身上。

此事不提,现在舒绿没有了住处,到底还是住到了舒家二房的宅子里。因为原本二房就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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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王妃

腥咸清冷的风由洞口倒灌进来,外面一片浓黑,没有一丝光。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打算下来快活一番的,谁知道黑暗中飞出来两枚金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舒绿小心地扶着他们放到地上,然后熄了风灯,除下一个男人脚上的鞋子穿上,从梯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

她料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艘船,而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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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有人死了

黑暗狭小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恶臭的味道,周围都是哭泣的少女。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我是城东誉阳小学的老师,来明都教书已经有两年了。”

舒绿点了点头,又想到这里这么黑,点头对方根本看不见,便“哦”了一声,问:“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首先得自救,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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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妖蛊之术

舒绿等了一会儿,东厢那边又传来哭声。李氏一边哭一边骂着粗俗的污言秽语,原本李氏再怎么骂舒绿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骂到后来索性开门走了出来,插着腰指着舒绿这边骂,还提到舒绿的阿娘,一口一个“贱|人”。

若她只是骂舒绿,舒绿多半会装作没听到不理她,任她在那里无理取闹,但是听她辱及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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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原来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舒承的为人,于是很自然地都产生了跟李氏一样的想法:这货想必又在外面看上了哪个女人,正好舒绿回来了,便找了个借口跟李氏要钱。

只有舒承瞪大了眼睛看着舒绿,完全不敢置信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张口结舌了许久,突然酒劲上涌,说道:“你这个不孝女,明明是你拧脱了我一只胳膊,威胁我说要比照舒澜和舒眉,又说要补偿你阿娘的损失,非要跟我要十根大黄鱼,现在却又矢口否认了!你不想要了正好!”

他话刚落音舒绿便道:“父亲,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拧脱了你一只胳膊,可是你的胳膊明明就是好好的啊,你是去医院了吗?还是有人瞧见你胳膊脱了?再说了——”她转向大太太,“大伯母,你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能够拧得脱我父亲的胳膊?就算拧得脱,我父亲会站在那儿给我拧?”

确实是这个道理,舒绿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女孩,站在舒承面前,头顶还不到他的下巴,如何是他的对手?

说舒绿拧脱了舒承的胳膊,这话不要说大太太不信,就是舒扬也根本不会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舒扬脸色便难看了起来,看着舒承道:“你要怎么解释?”

舒承面红耳赤,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突了出来,一跳一跳的,他吼道:“明明是她下午回来一进院子就对我动手了,只是在大嫂来之前她又给我接上了。”

“呵呵。”舒绿不说话,只是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

舒扬狠狠地一拍桌子:“麻烦你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

舒承急了,一把抓住舒扬的衣袖:“大哥,你是宁愿相信这个不孝女也不相信我吗?”

舒扬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喝了点猫尿发癔症了吧?晚饭前你大嫂还说你和舒绿抱头痛哭,我还道你已经浪子回头了,这会儿又来泼舒绿脏水,脑子坏了吗?”

舒承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看清楚了这个小狐狸精的真面目!”

“啪!”舒扬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这话是一个做父亲的该形容自己的女儿的吗?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女儿,你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如今还这样说她!”

原本舒承若是在外面惹了事,回来挨了舒扬的责罚要么就是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希望大哥去帮他善后;要么就是发火赌气。可是今日挨着打居然一反常态,只是抬手捂了脸颊,冷笑了几声:“她?哼哼,呵呵,呵呵呵……”脸上的表情竟然十分诡异。

众人只道他栽赃不成,没有拿到那十根大黄鱼心有不甘,所以才这副样子,只有舒绿心头升起一丝异样。

她从小没有父亲,虽然有师父在近前,但是师父对她十分严厉,所以她并不知道有父亲的疼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一个父亲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才算是正确的,但是常年的警觉让她觉得,这冷笑不像是因为生气,倒像是对着自己的敌人。

舒扬哼了一声,

不再理舒承,看着舒绿问道:“你母亲落水的事你知不知道?”

舒绿同样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母亲可要紧?这寒冬腊月的受了凉可不是玩的!”她的表情太过真实了,因而李氏很不自在地说道:“不碍事,只是不小心掉到泳游池里了。”

舒绿松了一口气道:“伯父、伯母、母亲,你们或许不知道,年三十晚上,我们本来准备去督军和夫人那里吃年夜饭……”她将叶子理落水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讲了自己下去救他,因而感染了风寒还没好的事,说刚才就是因为头疼,才早早地就睡下了。

大伯母浑然忘了刚才问她的话,不由伸手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呀,真的有些烫呢,这大晚上的还把你折腾起来。”又摸了摸舒绿的手,“这小手冰凉冰凉的,可要到医院去看看?”

舒绿知道大伯母之所以这么紧张,不过是怕她在家里有什么事对督军府不好交代罢了,况且她本来就不愿意去医院,于是说道:“没什么大碍的,大伯母,我已经吃了药了,回去睡睡就好了。”

大伯母便做主道:“那你快回去吧!”又叫了她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素兰,送五姑奶奶回去!”

舒绿道:“不用的大伯母,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素兰姐姐。”

大伯母道:“跟大伯母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素兰说!快去快去!”

舒绿禁不住她再三催促,便告辞往她住的西厢走去。素兰一路跟着她出来。

外面月色清冷,冷风如刀,她们刚刚踏出门槛,身后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见舒承的声音传来:“为了一点小事就闹自杀你至于吗?”

李氏拔高了声音:“谁闹自杀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跟我要十根大黄鱼,难道要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吗?”

“够了!”舒扬的声音传来,“舒绿口口声声地叫你母亲,你也应了,如今你说谁是野种?再怎么说她都是姓舒!”

接着大伯母的声音:“别说舒绿没要钱,就算她要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把她们娘儿俩丢在明都不闻不问,难道不应该做点儿补偿吗?”

舒绿心头流过一丝复杂的感觉,神色淡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往前走去,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素兰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到了西厢舒绿便借口要早点休息,让素兰走了。她知道今天的是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并不能动摇李氏的根本,只是让舒家的人对他们夫妻俩印象差一点而已。

那十根大黄鱼她还是要想办法拿回来的,毕竟那是好多钱呢,而且是她跟她阿娘应得的。这笔帐总要落在舒承头上,这是他欠他们母女的。

舒绿回去之后拎了壶热水烫了烫脚便睡下了,因为次日一早还要早起。

睡到半夜,她忽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居然梦到了舒承杀了她阿娘,他拿着尖刀一刀一刀捅在阿娘身上,脸上挂的就是今天那副嘲讽怨毒的笑容。

第33章 知情

千钧一发之际,舒绿手腕也是轻轻一抖,手中的三支银针顿时飞射出去。

与此同时,穆浩初也动了,两声枪响,左边两名刺客已经倒在了地上。

穆浩初原本准备自己挨一枪换两个刺客的命,但是等他结果了那两个刺客之后却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禁疑惑地转头。此时他还趴在舒绿身上,一转头,唇角擦过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他的呼吸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注意到车顶上多出来一个洞,那是子弹打穿的洞,而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躺倒在了车外。

黑暗中穆浩初眼眸不由一亮,一下子跃了起来,抖落一身玻璃渣子,接着拉着舒绿一起从车上跳下。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有个小巷口,穆浩初将舒绿掩在身后,抬手将巷子里的杀手解决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巷子里跑去。

他们不知道,随后巡逻队赶到,对着地上那名刺客研究了好半天。那刺客没有中枪,但是身上中了两针,一针扎在眉间,透骨而入,只有一点尾稍还露在外面。而另一针扎在咽喉,同样露出一点针尾。

这手法十分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当时探长作出了分析,若不是发针的人受了伤,就是发针的人是个女子,力道不足,要不然他们只会看到皮肤上留的细小血珠,甚至连血珠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来死因,需要解剖才能够知道。

探长十分震惊,而他认得那辆座驾是军政府的,确切地说,是叶督军的女婿,那位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穆师长的。

这位穆师长本来是岚城督军的长子,三年前父子反目投奔霖州而来,娶了叶督军的独女,当时人人都说穆浩初是冲着霖州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穆浩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反意,反而鞠躬尽瘁,为叶督军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终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师之长。

探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巡捕们把尸体抬回警局去。

舒绿原本以为穆浩初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报复她,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刺客。刚才生死一瞬的架势看样子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而她现在也糊里糊涂,被穆浩初拉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只余了风雪声。

穆浩初终于在一处庭院门前停了下来,叩响了院子漆黑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舒绿对霖州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没有跑太久,只是在巷子里七拐八弯地绕了一些路,实际上离刚才的那条路并不是太远,但是这里的庭院很安静,而现在穆浩初在敲门,说明他跟庭院的主人是认识的。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穆浩初还牵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将手挣脱了出来,恰在这时庭院的门开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头来。

舒绿暗自松了口气,穆浩初扭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来应门的男人却解答了她的疑惑,确切地说,是她从那男人的话语里判断出了这座庭院的归属。

没错,这是穆浩初的别苑。

因为那个男人说

:“爷,您回来了?”

舒绿想不到穆浩初会带她来自己的别苑,更想不到他的别苑竟然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在她的概念里,穆浩初这样的大人物,置一个别馆,怎么样也得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穆浩初只点了一下头,便进去了,舒绿只得跟着他。那开门的男人似乎对舒绿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别馆里很干净,不,应该说很空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的家具,甚至连一张八仙桌都没有,只有两张条凳还落满了灰尘。

穆浩初浑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在一张条凳上坐了,也不看舒绿,只是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开门的男人也消失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舒绿想找点什么话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穆浩初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再次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藤皮箱子,恭恭敬敬地道:“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穆浩初站起身,接过箱子,说道:“舒小姐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抬步就往外面走。

舒绿心头忽然一紧,这间空旷的屋子让她非常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浩初的衣角:“你要去干什么?”

穆浩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舒绿更加不安,他既然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叶子琛的两个副官都知道,那么说不定是用她来打掩护,他到底要去做什么?杀人还是窃密?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蹚这样的浑水。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牵连到她。

想要不受这样的牵连,那么就要阻止他,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好这时候安全地将她送回去。

所以,舒绿牵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你先送我回去!”

“怎么?怕了?”穆浩初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有些低,让人觉得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舒绿固执道:“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任何关系,这只跟脑子傻不傻有关系。”

穆浩初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样事情,无关乎胆子大不大,脑子够不够聪明,主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不错,她确实够聪明,想到要去阻止他,只是她真的有能力阻止得了他吗?

舒绿有些悲哀,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黑,似整个夜空都融在了里面。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就算要我在大家面前说谎,我也得把谎话编圆了啊!”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她说什么,想不到穆浩初却突然说:“今夜的水佷浑是不是?”

舒绿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有开口,只见他微微俯低了头,轻声道:“我要去浑水摸鱼。”

第34章 齐来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叶子璇一笑:“你说什么呢?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这样的场合怎么样也要顾全大局吧?”她声音不是很高,但恰好能让周围的几个贵妇听见,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们。

众所周知,叶子璇是叶督军的掌上明珠,而她又嫁给了年轻有为的穆浩初,可谓是名利双收,霖州上流社会名媛的榜样。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穿着打扮都被很多人模仿呢。

而舒绿今天虽然穿了一件看起来老成一点的绛红色衣裙,但到底面相稚嫩,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六七岁,而叶子璇此时又这样教训她,看在别人眼里,只以为她是叶家哪个不懂事的远房亲戚,想要巴结叶子璇,结果人家叶子璇根本看不上她。

几个贵妇掩口而笑,看向舒绿的眼光中,轻蔑显露无疑。其中一个甚至道:“唉,谁都有几门穷亲戚。”

另一个道:“就是,不过可不是谁都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就是麻雀!”

“哼,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识相一点,哪儿来的哪儿去吧,免得到时候弄得太难堪。”

舒绿听在耳里,看着叶子璇挑衅轻蔑的笑容,冷笑道:“听见没有,哪儿来的哪儿去!别在这里徒惹事端,要不然……”

叶子璇道:“哟,你准备到哪里去告我的状啊?我好害怕啊!”她装腔作势地伸手拍了拍胸口,脸上尽是奚落的神情。

舒绿道:“我不会去告你的状,我只是……”她只是想修理她而已。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舒绿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你胆子大,你可以黄掉母亲准备了好长时间的慈善晚会,我却不敢呢!”

“你!”这是叶子璇跟她第二次交手了,这一次她可是做好了准备的,一定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回原形,到时候就算大哥想要护着她也不能够了。

“好,今天大家都高兴,我本来是好意,是大嫂误会我的意思了,当我没说。”叶子璇手指捏紧,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她这句话音落下,舒绿余光瞥见周围的几个贵妇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便笑了起来,也不搭叶子璇的话,只向那几位贵妇道:“几位太太今晚可拍了什么?若是没有,下面还有几样好东西呢!”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自我介绍说,“太太们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叶子琛的太太,我家先生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没来得及赶来,怠慢了诸位。我这个小姑子啊,平日最爱跟我开玩笑,她在逗诸位玩儿呢,想看看我家先生不在,到底大家认不认识我。”

她的语气极为平和温婉,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显得既温柔又大气,而且这话听起来就是叶子璇不懂事,故意捉弄这几位贵妇,好让她们出言讽刺舒绿,得罪督军府的少夫人。

“这……这……”几位贵妇面面相觑,而叶子璇更是傻眼了,这个乡下土妞,怎么能够这么无耻?!

“少夫人,真是对不起!我们真是有眼无珠……”

不知道谁先开的头,后面几个人跟着一叠声地道歉。

她们这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引得好些人看过来。

舒绿见好就收:“诸位太太,我并没有生大家的气,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常来常往,我是晚辈,又初来霖州城,还要仰仗诸位呢!”

“一定一定,叫少夫人见笑了。”

舒绿一笑:“咱们快别在这儿聊天了,压轴的好东西都在后面呢,诸位太太可不要错过了。”

这些贵妇就是长舌刻薄了一点,可并不笨,自然都听出了舒绿话里的意思,心中都在揣测,敢情是这对姑嫂唱了一出双簧啊,目的是让她们买东西。然而叶家的门槛那么高,她们的丈夫都只是小官员,平时想巴结根本就没有门路,现在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还不抓紧了上啊。

舒绿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后面果然出了几样好东西,但即便是不好的,这些太太们为了将功补过巴结舒绿,还是争相拍下,一时间后面几样东西的价格倒是被抬了起来,气氛出乎意料地好。

舒绿估摸着叶子璇今天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她必然还是有后招的,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洞悉,一时间倒有些着急。她在这里人地生疏,这宝诚饭店也只是第二次来,哪里比得上叶子璇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那天在宝诚饭店遇到的枪战,以及初识穆浩初时的惊恐,她便打定主意待在人群里,最好是待在熟悉的人身边。

想到熟悉的人,在场的大概除了她就只有叶夫人不希望这场慈善晚宴出岔子了,舒绿心中一动,准备等拍卖一结束就去找叶夫人,尽管她们相看两生厌,但是以叶夫人好面子的心性,一定是不会允许叶子璇做出有辱督军府门风的事情,除非叶子璇安排人在暗中干掉她,不然今晚她就很难得逞。

人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今晚便准备靠着叶夫人这棵大树。

“诸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感谢叶夫人和少夫人为大家提供这次机会,本次慈善拍卖会共拍出首饰、文物一百一十八件,共为福利院募集到善款二十八万九千四百元。再次感谢大家!因为有了大家的慈爱之心,福利院的孩子们将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

主持的司仪一篇煽情的陈词之后,大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接着司仪宣布晚宴开始。

长长的餐桌上摞着晶莹剔透的高高的香槟塔,精美的菜肴、糕点堆积如山,等待着客人们享用。

舒绿便取了一些吃食给叶夫人送了过去。

第35章 恶蛊露头

龙腾说了这话便目光冷凝地注视着面前那对男女,他们这次总共来了四个人,被唐玦干掉两个还剩两个。不过唐玦总觉得不大对劲,按照小风和陈哥的说法是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但是今天看到的人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难道是他们换了衣服?

一个习惯了穿黑色衣服的人,在大晚上的,穿着一边白色衣服去救人?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

唐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禁用神识去探查,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就躲藏在附近。但是现在她的神识所能够覆盖的范围并不大,如果离得远了,她也探查不到。所以唐玦在神识探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她也没有放松警惕。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站在身边的龙腾脸色很难看,目光落在了澹台静宁抓住的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也就是他们先前救的那个短发女人,刚才那女人要给上面的传递信号,下巴被澹台静宁卸掉了,这会儿正凄厉的叫着,不知道叫的是什么,澹台静宁接过队友递给他的一块毛巾,堵在了女人嘴里,但是这样仍不能阻止她叫。

这女人叫着叫着,突然开始七窍流血。起初只是眼睛淌下了两行血,大家看得吓了一跳,继而鼻子里、耳朵里、嘴里都流下血来,澹台静宁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从她嘴里抽出毛巾,准备将她的下巴推上去。

却见那女人右脚在地上蹭着,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唐玦几步窜过去,一把将她揪过来,同时抬手连封了她身上好几处大穴。女人耳朵、口、鼻、眼睛终于不再流血了,不过她脸上挂着血迹。倒显得格外狰狞,要是晚上撞见,没准会被吓个半死,以为遇见鬼了。

唐玦封了她的学到之后才伸脚将地上那女人在地上用脚画的符咒给擦除掉了。

澹台静宁不明所以,问道:“那是什么?”

唐玦道:“静宁哥,你往一边站点,这个女人要用咒术害你。”虽然她的咒术还没有施展出来。但是唐玦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可怕之处。这女人跟他们无冤无仇,居然要用血咒这么恶毒的招数来对付澹台静宁,想想实在是令人发指。亏他们先前还救了她。

这个女人原本很漂亮。但是现在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十分狰狞恐怖。她这样唐玦自然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为了防止她继续加害他们这边的人,唐玦暗中用灵力震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

女人顿时惨叫一声。瘫坐到地上。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那两个被众人枪指着的男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这时候待看清了这个女人瘫软在地上。那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男人急声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莹莹,你怎么样了?”

唐玦倒是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有一个和自己小名相似的名字,叫莹莹。还蛮好听的。

她淡淡道:“也没怎么样,她自作自受而已。”

她这冷淡的态度越发让那男人急起来,声音都打颤了:“你没把她怎么样?那她这是怎么了?”

唐玦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想要用自己的血献祭。来害我们么?这样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人,我出手救她已经是很仁慈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男人一时僵住,倒接不下去了,他知道唐玦说的是对的。若是莹莹刚才献祭成功,那么就算害了他们,她自己也要搭上性命。这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法子,他们这些人轻易是不会用的,除非求生无望。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失控:“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要用这样的法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龙腾挑了挑枪口:“我们也想知道,我们昨天救了她,她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像你们这样的人,真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不能对你们稍微有一丁点儿仁慈!否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感叹完了,再次抬了抬枪口,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准星对着那男人的眉心。其实不要说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是在这支枪的有效射程之内,龙腾都不需要瞄准,他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给对方制造压力。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龙腾看出这三个人中就这个男人还算正常一点,这两个女人都有些疯狂,跟他们将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

“抱歉!”这男人突然向前走了几步。

龙腾喝道:“站着别动!”他话音刚落便有几颗子弹射在了男人脚前面的地上,打得尘土四溅。

男人站定了脚步,说道:“我需要了解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否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很好!”龙腾活动了一下脖子,看向了唐玦,然后歪了歪头,意思是让唐玦将那女人还给那个男人。

唐玦从地上将那女人抓了起来,用了一点巧劲,轻飘飘地向那男人推去:“你可以好好问问,我们素未相识,为什么她对我们这么大敌意,而且我们还救过她!”

男人点点头:“我叫巴振雄,她是我的妹妹,小名叫莹莹。”这个男人还算有礼貌,唐玦点点头:“我们不管您们什么来路,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但是现在你们威胁到了我们,昨天还打伤我们两个朋友逃走了……”

巴振雄将莹莹抱在怀里,发现她根本站不住,还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便将她放到了地上,问道:“莹莹,你怎么了?”

“我,我……”莹莹刚才下巴被澹台静宁卸了下来,现在说话仍然不利索。她连说了两个“我”就落下泪来。这下巴振雄更急了,而且唐玦和龙腾他们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姑娘好端端的想要杀他们不说,现在被人问到发生了什么事,还大哭不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搞得唐玦他们似乎变得十恶不赦了。

龙腾和澹台静宁他们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在这个叫莹莹的女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36章 坐实罪名

那边血蟒还在吞吃着巨蜥,而就在它快要吞下巨蜥的脑袋时,猛然绿光一闪,绿芽回到了唐玦手上。

尽管刚才经历了那样血腥的场景,绿芽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一点儿血迹。但是当众人亲眼看见绿芽隐没在唐玦手心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倒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卞云大着胆子问:“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蛊吗?”

他们在边境的部队一直是知道有蛊和降头、巫术这些事情的,这时候看见这样神奇的事情,问唐玦也只是出于好奇,求证一下。想不到唐玦大大方方地道:“是啊,这是碧蚕蛊,算得上是蛊中的王者了。”她说了这话绿芽再次出现在她手心里,伸到卞云面前:“你要不要看看。”

卞云倒没有想到她会将这么神秘的蛊拿出来让自己看,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是不要了,它不认得我。”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很害怕。

若是一般的蛊或许是会攻击除了养蛊人以外的人,但是绿芽不同,绿芽是灵蛊,而且拥有智力,会说话。

唐玦笑道:“没关系,它是灵蛊,它叫绿芽!”这些战士都没有想到一只虫子居然还有名字,顿时都生出好奇心来,凑上来观看,一时倒不怎么去关心下面的情况了。

然而不知道谁偶尔看了一眼下面,猛然大叫一声:“妈呀,虫子!全是虫子!”

其他人纷纷往下面看去,只见刚刚吞下了巨蜥的血蟒此刻不住在地上翻滚,而它的身体不断地破除一个又一个大洞,从洞里潮水般涌出来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瞬间爬遍了这条巨蟒的全身。`而不管这巨蟒怎么翻滚,这些虫子被抖落下去,就会再次爬上来,不断地啃咬着它的血肉。

看得人头皮麻。胃里不断翻滚。唐玦也不敢再看这样的情形。

等到巨蟒翻滚的幅度终于小了一点,唐玦便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龙腾叫了一声:“小玦!”唐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唐玦走到血蟒旁边。在一个部位拿出军刺划了一下,然后伸手一掏,竟然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蛋一样的东西,她刚掏出了那个白色东西,绿芽就跑出来一下抢了过去。飞到附近的树上享用了,唐玦接着又挖出了蛇的胆,这才将地上的行李一件件捡了起来。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无论她走到哪里,这些虫子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绝对不敢靠近她一步以内。

唐玦捡了行李,回到众人所在的树下,招呼他们下来继续赶路。`

“绿芽呢?”澹台静宁问了一声,刚才大家都看到绿芽抱了个唐玦从蛇肚子里挖出来的白色东西飞走了。

“没事,一会儿它会追上来的!”唐玦拎过她自己的小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小瓶酒,将刚才取出来的那个蛇胆扔了进去,再盖上盖子。她知道有的时候出门带些酒可以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但是想不到竟然能够得到一个修出了妖丹的蛇的蛇胆。

这时候有人问:“你刚才从蛇肚子里挖出来那个白色的是什么?是蛇蛋吗?”

唐玦摇摇头:“不是,是那条蛇修炼出来的妖丹。”

“妖丹?靠,那蛇要成精了吗?”立刻有人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唐玦笑了笑:“成精倒不至于,不过能够修出妖丹却也很是不容易。我刚才用蛇胆泡了酒,等明天你们每人都喝一口,对身体有好处。”

有人质疑:“只泡了一天,行吗?”唐玦笑了一笑。并没有回答,对于别人可能不行,但是对于她却是行的。等到大家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唐玦就用天心子午诀引四周的灵气来催化蛇胆的功效。使蛇胆里面的药性能够更好地融入到酒里面。

这酒也算是烈酒,六十几度,在一般人而言已经很烈了。有时候子啊寒夜里,一小口酒就能让人彻底活过来,驱散寒冷。在没有药物的时候,酒也可以用来消毒伤口。不过唐玦这次带的不多。这种银质小酒瓶还是南宫熠收藏前朝古董。她顺手拿了两个装了一些酒。就放在行李箱里。

这一天除了看到的巨蜥和血蟒大战,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后来绿芽飞了回来,它因为吃了妖丹,看起来特别兴奋,一直不肯再回到唐玦体内,不停地在众人身边飞舞,大家起初还十分怕她,但是后来渐渐熟悉了之后,便觉得它其实很可爱。明明是绿色的小青虫的样子,却偏偏生了一对彩虹色的小翅膀,有些像飞蛾,但是却又不想飞蛾那样笨重,外面也十分好看。

有胆大的甚至敢伸手去摸摸它,然后绿芽就在那人摸它的时候突然嘻嘻一笑,说:“好痒,好痒!”

那兵哥立刻吓得瘫软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走在他前面和后面的人,起初也十分惊讶,经过唐玦解释之后,就都爆出一阵哄笑。取笑那兵哥竟然被个虫子吓到。

那兵哥辩解:“我怎么知道它会说话?换成是谁都会吓一大跳好不好?”

唐玦便在绿芽脑袋上弹了一下:“你个坏东西,还学会吓人了!”

“别打,疼!疼!”绿芽抱头鼠窜。

那兵哥起初被吓得腿软,但是看见绿芽挨打又心疼起来,立刻去阻止:“哎,别打别打!它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是我不知道虫子居然会说话,这才被吓到的!”

“好吧,就饶了你了!”唐玦本也没有要追究,只是怕自己不出声那兵哥的面子下不来,好在那兵哥自己来求情了,这件事便就此作罢了。绿芽听见那兵哥给它求情,特意飞到他身边去,在他脸上蹭了蹭。

“哎呀,它真的好聪明啊!”大家纷纷夸奖。

绿芽立刻便得意得手舞足蹈。因为绿芽一直在外面,强大的蛊王气息令得百兽惧怕,倒是一路都很平顺,再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猛兽敢来袭击他们,连原本跟在他们身边嗡嗡乱飞的蚊虫都躲得老远的。

到了次日,唐玦果然拿出那瓶泡了蛇胆的酒出来给他们喝,口味辛辣苦涩,不过好在每人只喝了一小口,还算可以接受。

(未完待续。)

第37章 争辩

安大人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道:“陛下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都是熠王妃那个妖妇给臣下蛊,才导致臣失言。”

对,就是梁木樨这个妖妇下的蛊,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脱口就当着皇帝的面指着皇子骂傻子!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对对,这都是安大人中了蛊,迷失心神之故,请陛下明鉴!”

顿时便有好几个官员跪地求情,跟着另外的官员也都来求情,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周牧宇在心里呸了一声,自己说错话竟然推到别人头上,真是可笑至极。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父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能听信安大人的一面之词,不如叫了皇兄前来问询。”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皇兄了,便有往日交好的官员会意:“陛下,太子殿下不是出城玉蓝关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太子出征在外,竟然私逃回京,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祁东海树桩一般站在皇帝身后,目光却落在殿堂上周牧宇的脸上,此时的周牧宇唇角微微有些勾起,似带着一抹笑意。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几个皇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然而往日里兄友弟恭,此时却终于到了互相攻讦杀伐的一天了。

皇帝道:“传太子来!”

周牧辰大概知道他既然在周牧宇面前露了面了,就一定会被皇帝知道的,所以这个时候便自己等在了宫门口,听到了传召便很快进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简单的行礼之后便立在殿堂上不说话。

皇帝看着下面站着的周牧辰道:“你且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再来问你不告而回的罪!”

“是,昨晚儿臣是回城的时候听见动静,便一路追到了熠王府,正好看见灯火大亮,安大人带着京畿营的人围了熠王府。儿臣正奇怪要派人上前查问,就见安大人被熠王妃赶了出来。”

“而后,儿臣就听说熠王府内有条大蛇,一时好奇就去看了……”

周牧辰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当时皇弟也在,我们亲见了熠王妃用粗盐对付那蛊虫,有用大火将其焚烧了……”

这一点倒是跟周牧宇说的不谋而合,皇帝点了点头,又呵斥道:“三更半夜,你们两个男子跑到熠王府去做什么?她一个女子在家独居……”

虽然说大承民风开放,梁木樨可能不在乎这些礼节,但这是在楚宇,真出点什么事那可是打的他们皇室的脸面。

大晚上的,平常男子尚且不让登门,更不用说他们两个还曾经都有意求娶过现在的熠王妃。

安大人道:“不管如何,这妖妇行巫蛊之术总是事实,如此恶女,是我楚宇之祸!陛下可不要忘了南瑶人对我们的仇视!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诛杀此妖妇!”

周牧宇道:“父皇,安相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昨晚我和太子殿下都在场,熠王妃除了将那条蛇和那些蛊虫消灭了,并没有做什么有害的事……”

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一个大臣抢白道:“殿下此言差矣,什么叫没有做什么有害的事?难道杀了那么多京畿营的侍卫还不叫有害的事?那什么才叫有害的事?!”

周牧辰道:“昨晚安大人等人是中了熠王妃施展的巫蛊才离开的,也就是说离开的时候神志不清,那么对于在路上杀了侍卫们的人怎么能够肯定是熠王府的人呢?”

周牧宇赶紧接道:“皇兄说得有道理,我还听说正是因为熠王府的人出手才救了安大人,怎么现在安大人却恩将仇报,要栽赃给熠王妃呢?”

皇帝倒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此刻竟然兄友弟恭起来,全都帮着熠王府说话了。哼,说白了,还是对那个女子余情未了吧!

皇帝哼了声,却听周牧辰又道:“父皇,儿臣以为,我们在这里说什么也没有用,既然说熠王妃施行巫蛊,不如将她叫过来问问,杀没杀人,我们也要听听她怎么说,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就定她的罪……”

“什么叫一面之词!”安大人跳起来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你一个堂堂的太子,事实摆在眼前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些京畿营的人死了,就是如山铁证!”

此时刑部侍郎突然道:“敢问安大人,这京畿营的人是死于蛊术还是死于……”

一个官员道:“侍郎大人,不管这些人的致命原因是什么,若是没有熠王妃想给他们下蛊,他们又怎么会全无还手之力的被人杀害呢?”

刑部侍郎这下也沉默了,确实是这样,若是他们还有还手之力,先不说有没有人能在京城公然对他们下手,就算是有至少他们也不至于连逃都没有逃就被杀了。

砍瓜切菜一样。

就算他们不是熠王妃杀的,熠王府也得担这个责任。

“陛下!”

“父皇……”

“搜查熠王府,府中人众关入宗人府,彻查京中巫蛊之事!”皇帝说完了这句话有没有等祁东海说那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便拂袖离开了。

几个肱骨大臣依照惯例留下来到勤政殿议事,周牧辰此时也不敢触怒皇帝,也跟着留了下来。

这边周牧宇下了朝之后并没有回端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康王府。内侍们还很好奇:“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自从顾凤辞住进了康王府,康王有意让他跟顾凤辞培养感情以来,周牧宇便是能不来就不来,然而今日却是主动来了,真是让这些内侍们又惊又喜。

不过还没等内侍们说上两句话,周牧宇便道:“王爷在哪儿?”

内侍们突然心里一跳,看他脸色似乎很不好,下意识地便道:“王爷在、在……崇兴阁。”

周牧宇大步往前而去。

崇兴阁原来是一处荒废的院子,即便是现在看上去也是荒废已久的样子,这里院子里的杂草都长了一人多高了,即便是在这冬日里,枯黄的杂草也没有人清理。

但是这屋子里却不是没人住。

此时,周牧宇穿过重重布幔,一直往里面走,越走便觉得越来越阴气森森的。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38章 暗潮汹涌

康王靠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而在不算大的屋子里面隔了一座屏风,一个女孩子站在里面。

此时女子的衣服一件件地搭在屏风上,从周牧宇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女子小巧光洁的肩头,乌黑的长发被撩起垂到右侧,露出光滑白洁的背。

脖子里一根艳红的丝带打着蝴蝶结垂在背上,白肤红绳,艳丽的颜色突然闯入视线里,周牧宇的呼吸不由一顿。

他别开目光,转而看向昏昏欲睡在躺椅上晃着的康王,声音冷然道:“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康王没有动,屏风后面的顾凤辞却转过头来,面上带着欣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她转过头来看着周牧宇,双目明亮,笑吟吟地道:“殿下怎么有空来?”

周牧宇对她避如蛇蝎,顾凤辞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面上一直温婉恭顺。

周牧宇被她一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康王道:“你们这样做,是想把周牧阳给逼回来吗?”

康王躺着没动,晃悠晃悠地道:“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还有什么用?”

周牧宇道:“可是现在太子已经回来了,你们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太子回来了?”康王顿时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那边顾凤辞也看过来,只不过周牧宇依然没有看她。

他说道:“昨天晚上我才见过他,现在人在宫里呢!”

康王摆摆手:“没事没事,他不顾边关战事私自回京,自有皇帝收拾他!”

此时顾凤辞道:“皇帝若是不收拾他,我来收拾他!”

周牧宇嗤笑一声:“你收拾他?你舍得吗?”

面对他的嘲讽,顾凤辞似乎丝毫不在意,反而璀璨一笑:“我自然舍得,我只舍不得你!”

这话说得……

周牧宇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冲着康王道:“你们还是先收敛一点吧,别自己没捞着好,倒落下了一身骚!”

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不过康王似乎并不以为意,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所以,你这个时候英雄救美又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英雄救美?”

康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趟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想不要对付那个女子吗?”

周牧宇啐了一口:“我是怕你们出了灯油钱还站在黑处!”

康王笑了笑了:“没事的,你放心吧,要是周牧阳没有诏令就回京,刚好收拾了他!他们两个人可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周牧宇沉吟了一刻:“周牧阳后面还有大承呢!”

康王挑眉:“若是没有了福宁公主,谁还认得他周牧阳是谁?大承难道会为了他这一个外人出兵?就算大承出兵,自有皇帝挡着,你急什么!”

话是这么说,周牧宇到底不舒服,皱了皱眉头。

康王却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子,所以她才要落难啊,她不落难你怎么能有机可乘?”

周牧宇一言不发地迈步出去,而站在屏风后面的顾凤辞正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穿衣服,在她的心口处,伏着那只吸饱了血涨得通红的蜒蚰,正随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漾出一波一波诡异的红光。

……

勤政殿内,去熠王府查抄的人来报:“禀陛下,在熠王府内发现了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外面的蓝花巷。”

安大人闻言道:“陛下,现在事情再清楚不过了,熠王妃说最近没有出去过的话根本就不可行,她从暗道出去,谁也不知道!”

其他几个大臣闻言也顿时面露惊骇之色,纷纷表态。

“陛下,熠王妃乱我楚宇,祸害我百姓,动我国之根本,此贼当诛!”

“陛下,熠王妃行巫蛊之事,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陛下,巫蛊害人,稍有不慎就如同疫病一样传染,还请陛下对熠王妃施以火刑!”

……

宗人府的大牢其实说不上有多阴森,还是跟普通的屋子一样,只是这次他们都关在一个院子里,被限制不能出院子而已。

鸣蜩和苏澜在王府出事的时候照例没有在,有他们在外面策应应该能及时给周牧阳送信。

莺时抱怨家里的好东西都要被人糟蹋了,梁木樨却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想办法通知鸣蜩,让她和苏澜去保护王爷。”

周牧阳若是接到消息回来,一定会在路上被人暗算的。

或许他们弄出这么多事,又将熠王府一众人抓了,其实根本不是要对自己下手,而是利用自己来对付周牧阳。

“王妃,有人要见你!”门忽然打开了,守在外面的兵丁向她说道。

自来了宗人府之后她就一直待在里面,没有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听说有人要见她,莺时顿时就紧张起来了。梁木樨拍拍她的手:“没事,我会见机行事的。”

狭仄的房间内,只有小窗棂里透进来一束光亮,照在坐在桌边的女子身上。

梁木樨走进去,那女子也正好转过身来,冲她一笑:“很奇怪吧?我怎么来了?”

梁木樨不语,在她对面坐下来。

顾凤辞手里拨弄着一只蜒蚰,说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梁木樨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蜒蚰上:“真想不到,短短时日你竟然炼成了这么厉害的蛊!”

顾凤辞显然对自己这蛊十分得意,她笑了笑:“想不到吧?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你猜为什么我做的事别人总会怀疑到你头上呢?”

梁木樨道:“这个问题还用想么?自然是你扮作了我!”

顾凤辞笑了一声;“你还是那么聪明啊!不过你就快要死了,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皇帝已经下令,就要对你实行火刑了。”她叹了口气,“可惜啊,你临死之前也见不到你护着的那个蠢货王爷了。”

梁木樨也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你是走不出去的,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顾凤辞嗤笑道:“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就要被行火刑了,如此而已!”她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蜒蚰,“我这个还要留下来对付你男人呢!”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39章 对调

梁木樨心头一跳,火刑!

怎么又是火刑?

上次那些官员说要对他们执行火刑,但是却没有成行,那么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所以这一辈子到底还是逃不开火刑吗?

所以这是火刑提前了吗?

八年!前世的火刑是在八年之后!

梁木樨猝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面前女子的眼睛,这双熟悉的眼睛,此时看来却是那么的陌生。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认识过她,她所看到的都是顾凤辞要给她看的样子。

顾凤辞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想撞,似要溅出火花。

不一时,梁木樨莞尔一笑,目光流转,恍若天上的星辰。顾凤辞心头一跳,这个原本毫不起眼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风情?

啊,是了,她已经嫁做人妇了。

而自己的生活还不如意,还要在躲在黑暗里饲养这条恶心的虫子……不过,快了快了,她很快就能如愿了!

此时蜒蚰已经与她心意相通,她那厌恶的念头才起,心口便是一阵刺痛。

顾凤辞脸色一白,忙用手捂住了胸口。

就在此时,眼前陡然金光一闪,一滴金色的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蜒蚰身上,以不可阻挡的速度蔓延开来,将蜒蚰整个儿裹住了。

顾凤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觉得胸闷气短。她急促地喘着气,看着面前的梁木樨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梁木樨一笑,虽然还是那张勾魂摄魄的笑脸,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诡异。

细密的汗层层叠叠地从顾凤辞额角冒出来,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本事?

她无意中得知了她身中剧毒,不能动用内力,也曾经试探过几次,发现梁木樨确实是不能动用内力了,这让她很欣慰。

自己原本功夫不如她,这真是天赐良机,不用惧怕她的功夫,还能用蛊来对付她。

她可是记得,梁木樨十分讨厌虫子,平常都不敢接触,所以尽管草花婆婆的蛊术独步天下,梁木樨却是一点都不会的,根本不用惧怕。所以她今日才会肆无忌惮地进宗人府探望,却想不到……

梁木樨冲着她笑道:“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你不是要扮成我么?那就永远扮成我好了!”

“你、你……”顾凤辞又惊又慌,想要冲上前去殴打她,又想要立刻逃走,但是却发现自己一步也迈不动。

顾凤辞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似乎随时都呼睡过去,不过她却不敢睡过去,即便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她还是竭力地瞪大了眼睛。

她真怕自己一睡过去,梁木樨便不会让她再醒过来了。

眼见着面前的女子,解开衣衫,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接着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直到两人的衣服对调好了跟着将发式也对调了,这才笑了笑,从她手里将那包裹着金色液体死了一般的蜒蚰拿起来。

顾凤辞浑身颤抖,看着这个女子的面容一点一点变成自己的,她惊恐的甚至忘记了呼吸。

梁木樨弯腰拍了拍她的脸:“乖乖的,你也知道如果这个蛊死了,你有什么后果,所以,别逼我!”

顾凤辞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梁木樨莞尔一笑,打开小屋子的门,走了出去。

顾凤辞被送回小院的时候已是浑身湿透,莺时接出来,看见她的样子,惊道:“王妃,什么人见了你?对你做了什么?”

顾凤辞直到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想休息。莺时却似乎没有看到,让小桔和小桃去烧了水,送进来给顾凤辞沐浴。

衣服除去,露出女子光洁的肌肤,以及一条鲜红上面绣着一直金凤的肚兜。

莺时眼中便露出疑惑来,她迅速转到女子身后,果如所料,左肩上没有她熟悉的红痣。

这个人不是梁木樨。

莺时心头跳了两跳,虽然是熟悉的容颜,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不是梁木樨,梁木樨喜欢海棠和凤凰木,而且她的肚兜都是自己亲手绣的,不是白色就是浅绿、浅蓝或者浅粉、浅紫,从来没有这种艳丽的大红色。

这个人不是梁木樨,那么梁木樨到哪里去了,是扮成这个女子的样子出去了,还是被他们带出去暗害了?

她心头怦怦跳得厉害,但面上不动声色地给这女子洗好了收拾好了,安置睡下。

然后莺时便急不可待地去了婆婆那里。

王府的侍卫们都被下了牢狱,这里只有她跟梁木樨、小桃、小桔和婆婆,都是女眷。虽然她们不能出这个院子,但却能在院子里自由走动。

“婆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人的容貌?”莺时开门见山地问。

婆婆一惊,抬眸问:“她要做什么?”这个她,自然是指梁木樨。

莺时摇摇头,叫小桔和小桃去门口守着,将刚才的发现说了。

婆婆浑浊的眼睛一亮:“这么说,丫头是逃出去了?”

莺时摇头:“还不好说,不能确定是不是被他们暗害了。”

婆婆道:“既然已经获罪了,赐死便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费这个心思。”

也是这个道理,莺时渐渐放下心来,婆婆便道:“带我去看看。”

那女子依然睡着,睡梦中满头大汗,身体瑟瑟发抖。

婆婆将手抚在她额头上,露出了顾凤辞的容颜来。

莺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婆婆也露出笑意来:“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样还不够,我来给她加固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圣旨到!熠王妃接旨!”

莺时忙忙地出去:“王妃病了,昏睡不醒,请公共见谅!”一面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塞给了那内侍。

那内侍随手点了点,塞进了袖子里,直接将手里的明黄卷轴给了她:“自己看吧!唉——”

莺时躬身施礼,展开了卷轴,见上面写了明日午时将熠王妃执行火刑的旨意,顿时面上露出又惊又急的神情来:“公公,不能宽限几日么?至少要等到王爷回来!”

那内侍看在刚才那一袋子金铢的面子上提醒了她一句:“这位姑娘,你忘了,熠王无诏不得回京!别傻了!”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0章 营救

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41章 阴差

梁木樨苦笑一声,正要开口,就见叶天星带着几个小童走出来。

叶天星看见她也是愣了一下,梁木樨却灿然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叫道:“天星师兄!”

“暖暖?”叶天星皱了皱眉头,指着梁木樨道,“你、你……”

“我们进去说话。”

三人围坐在小桌子前,小童奉上了茶便退去了。

梁木樨笑道:“你看看,瑶瑶还说跟我关系好,师兄一下就认出我了,瑶瑶还把我骂了一通,愣是不认得!”

莫凡瑶就瞪了叶天星一眼,叶天星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梁木樨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她正在将脸上一张黏在皮肤上的面具揭下来,然后凑过来让莫凡瑶看:“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起疹子了?这个东西捂着好难受……”

她抬手就去抓,叶天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别抓别抓,我去给你配点药……”

莫凡瑶一眼瞪过来,叶天星讪讪地松了手,起身往外面走去。

梁木樨觉察到莫凡瑶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莫凡瑶忽然兴趣不高了,问她:“你打算要做什么?”

梁木樨这阵子几乎足不出户,更是一趟都没有往阳明山来过,此次前来,一定是有事相求的。

梁木樨也不瞒她,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请师兄亲自主持明天的火刑!”

她并不知道,顾凤辞原来一直这么想她死啊,听到她要被执行火刑了竟然这个高兴,还特意跑来告诉她!

她是重生的,但是顾凤辞并没有重生,也就是说,前世她心里也是这种想法。

梁木樨不禁又想起前世那个一直在她身边,跟她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久远的缘故,竟然面容模糊得跟现在这个人完全重叠不起来了。

原来那时候她那么希望她死啊……

梁木樨不禁又想起了重生后,自他们遇到了周牧辰以来,这次她表现得很讨厌周牧辰,但是顾凤辞却恰恰相反。

前世她跟周牧辰关系很亲密,而顾凤辞表现得很疏离,但是今生不一样。

是因为周牧辰吗?

前世顾凤辞是因为她抢了周牧辰,这才想要她死了?

今生的事情跟前世很多都不一样了,前世的感情和事情也无法去求证了。

看着她怔怔出神,莫凡瑶重重咳嗽了一声。梁木樨回过神来,看见叶天星已经到了门边了。

叶天星将手里拿的一只小盒子递给她:“每次洗完脸擦一点,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梁木樨伸手接过,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想请师兄亲自主持明天的火刑!”

叶天星笑了一声:“好,我答应你。不过,只怕有人前去阻拦。”

梁木樨笑道:“所以才要请师兄你亲自坐镇,别的人我不放心啊!”

这话说得!

叶天星眼中似有星光闪过,不过余光瞥见莫凡瑶神色不善,随即低下头笑了笑。

梁木樨并未瞧出异常,含笑道:“你笑什么?”

叶天星道:“别的人尚且好说,牧阳若是来了,我拦还是不拦!”

梁木樨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在执行皇命呢,任何人来了都阻挡不了你!”旋即她自己也笑了,说道,“他应该不会这么快,放心吧,我亲自去路上拦着,一定不能阻拦行刑!”

叶天星这才点点头:“那婆婆他们……”

梁木樨道:“皇帝无权处置婆婆,顶多就是关押,若是关押不了,也就是遣送去大承。这时候他应该还不想跟大承撕破脸,私自将我处决了也就算了,若是再敢动婆婆,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宫。”

梁木樨起身告辞,她得往西去迎周牧阳,要不然错过了可就不好了。

等到梁木樨起身告辞之后,周牧辰派来送信的人也到了,还好叶天星进宫要做些准备,要不然就错过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他已经知道了梁木樨的计划,只要那个人不是梁木樨,而是那个想要害她的坏女人就够了。

这个顾凤辞,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一想,她一个罪臣之女,原本是要被灭九族杀头的,后来却被她逃了,是婆婆和梁木樨好心救了她,她却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这样的人,趁着这个机会烧死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

周牧辰此时眼皮一直跳,他在宫殿里不安地走来走去,心里很是烦躁,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

为了自己有这种不安的情绪而烦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不安?

明明他跟梁木樨并不相熟,而且就算有救命之恩,梁木樨后来也是一直仇视他,据顾凤辞说,还曾经对他动过好几次杀念。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闻这个姑娘就要被火烧死了,他心里还是觉得火烧火燎地难受,仿佛那火就要烧到他自己身上一般。

“妖女,妖女,妖蛊,妖蛊……”

他口中喃喃念着,突然眼睛一亮。

梁木樨之所以被人认定为妖女要被烧死,是因为他们认定了那妖蛊杀人是她做的,如果现在天锦城里又有人死于妖蛊之术,并且还是一个重要人物,那么现在梁木樨被关在宗人府,是不是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这个念头闪过,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跳起来就叫跟过来的心腹内侍。

这个内侍是闵东城的干孙子,为人很是机敏。闵东城自从腿受伤之后,回来向千樽子求医,结果千樽子闭关了,他医治不及时,到底是将腿废了,而后自请去守皇陵了。

周牧辰交待小内侍赶紧通知曾经住在西山的苗女,让她们潜进宫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宫墙里的某一个方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这么久了,咱们帐可以算算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慢慢暗下来,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夜无尽漫长,而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夜又太短了。

过了这一夜,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

……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2章 阳错

大队长跪地求饶,叶子璇理都不爱理他,转头看向穆浩初,笑吟吟地道:“浩初,你怎么在这里?”

穆浩初这时候才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刚好在附近,看见你了,就过来了。”

穆浩初浑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目光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舒绿,就听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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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皇后暴病

“皇上有旨!”一队内侍急速打马向京城的四个城门奔去。

“皇上有旨,不得放熠王周牧阳进城!”

此次皇帝不但下了圣旨,还让画师画了周牧阳等人的画像,在四个城门口张贴。

每一个城门口都排了长长的队伍在严格检查。

周牧阳等人原本急等着进城,谁知突然就从城中涌出了一队兵卫,这些人不是龙灵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皇帝的影卫。

每一个人都武功高强,此时他们呼啦啦地就向周牧阳等人围了过来。

周牧阳多年的历练,已经十分警觉,看到势头不对,很快翻身上马,招呼随从们快速离去。

那些人显然是得到命令,只是不许周牧阳等人进城,对于他们离开,并不追击。

试探了一下之后,苏澜策马上前来:“殿下,你不方便,不如我们自己先进城去吧。”

“没有用的!”周牧阳指了指城门口贴着的几张画像,那些画像自然也包括了他们几个人,此时不光是周牧阳,就算他们这些亲近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够进城。

不但不能进城,说不定还会很快就被抓。

“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几个人急得团团转,却也不得不退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可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而此时的元坤宫里,宫女们进进出出,内侍们也匆匆奔忙,一众太医在偏殿里商议来商议去,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有效的结论来。

皇帝快步走进来,太医们赶紧呼啦啦地跪下。

“行了行了,快说说,怎么样了!”皇帝摆摆手,阻止了他们行礼。

“回陛下,娘娘这是……”开口的是太医院的刘医政,别人都可以不回答,他不可以。

“说!”皇帝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

刘医政咬了咬牙,终于道:“娘娘这是忧思过甚、积劳成疾啊,这么多年把身体都掏空了,平常看着好好的,这一病便是山崩地裂之势。除非是灵丹妙药,否则——”

刘医政摇了摇头,额头上不由又冒出来一些汗珠。

其实他哪儿知道这是什么病啊,他们十几个太医轮番诊治,但是诊治来诊治去,都看不出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什么积劳成疾、忧思过甚,不过都是他们这些太医实在没有办法了想出来的罢了。

皇后的脉象平稳有力,与常人无异,如果不是口吐鲜血、面色蜡黄,说有病根本就没人信。

但是他们瞧不出病症并不代表就是没有病,有没有病看一眼就知道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观其形而知其病。

所以,一眼看上去,皇后是有病的,这个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而问下来,皇后的饮食都很正常,作息也与平时一般无异。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看上去有病,但是诊脉下来又没有发现任何病症。

于是只能将这病推到积劳成疾什么的上面去。

皇帝尚未开口,跟在他身后的祁东海就赶紧道:“否则就怎么样?”

刘医政摇头叹息:“否则,恕臣直言,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还生,那也是回天乏术了……”

皇帝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刘医政身为太医院的掌院,是不会信口开河的,他这么说,就是已经断定了皇后不治了。

到底是少年夫妻,皇帝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悲凉,眸色沉了沉,问道:“依你看,皇后还能撑多久。”

刘医政低下头:“臣等无能……”他顿了顿说道,“请陛下延请紫阳宫圣手。”

紫阳宫的医术独步天下,就算是太医院,也是不能跟其相提并论的,只是紫阳宫的人轻易不出手,现在除了一个小少君,几乎是没有人在外面行走,更不要谈请他们治病了。

紫阳宫是道教之首,就算是皇家的面子也不一定卖。

“立刻派人去请叶少君!”皇帝吩咐道。

祁东海大喜,连声吩咐下去,又道:“不,老奴亲自去请叶少君!”

祁东海起于微末,原来不过是一个看守宫门的小黄门,是当年还没有进宫的沈家大小姐在母亲的带领下进宫玩,看到他受了欺负,小小的女孩子给了他一块帕子,还把自己在太后那里得的糕饼给他吃。

这是传到了太后那里,他才入了太后的眼,后来身为太子的皇帝给太后请安,太后随手将他给了皇帝,一直到现在,他做到了司礼监秉笔大太监。

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忘记那个寒冷的初冬午后,小女孩清甜的笑容,和递上来的糕饼。

祁东海忙忙地就要出去,突然见一个内侍快步走进来,向皇帝道:“陛下,紫阳宫叶少君求见!”

祁东海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宫中的生离死别,早已不将这些看在眼里了,这时候听见这句话,竟然激动得想要跳起来,颤抖着声音抢在皇帝前头道:“快请!快请!”

说完这话才觉察到自己是失态了,连忙偷眼去看皇帝,见皇帝没有不悦,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心中念了一声佛,这叶少君真是神人啊,皇后娘娘刚刚病倒他就知道了。

都说道门中人通天彻地,能够知晓过去和未来,他原本不信,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祁东海在心里又将漫天神佛拜了一遍,叶天星已经快步进来了。

“天星,你来得正好,快来瞧瞧皇后怎么样了。”皇帝显然也是急了,不等叶天星行礼,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叶天星便觉察到皇帝的手在微微颤抖,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见皇帝的面色泛着青灰,神情黯然,鬓边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变成了全白。

叶天星心里一惊,皇帝什么时候这么老了?

他们此时就在元坤宫的偏殿,因为叶天星急着要见皇帝,内侍便引他过来了。

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皇后,此时的皇后显然又吐过了一轮血,面如金纸地躺在床榻上。

巧珠一边垂泪,一边带着几个小宫女在帮她清理。

太医们都在屏风外面止住了脚步,唯独皇帝带着叶天星进去了。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章 医蛊

“卿卿,我带天星来看你了。”

到底是少年夫妻,虽然沈皇后嫁给皇帝的时候并不是正妻,但却是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嫁给他做了良娣了,跟先皇后是前后脚进的门。

此时皇帝真情流露,叫着皇后的闺名,且并没有用朕象征身份的自称,而是称“我”,可见其对皇后的重视。

他叫了一声之后,皇后并无反应,他便让开位置,给叶天星近前去看。

叶天星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金针,用一根稍粗的金针刺破了皇后的眉心,顿时鲜血涌出来。

还没有问诊就动针刺破了皇后的眉心,这本来是大不敬的事情,但是此时皇帝站在一旁,看到叶天星动手,反而一脸松口气的神情。

太医们都在心里感叹,乖啊!谁敢这样啊!也就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紫阳宫了。

紫阳宫的人都不能以常理论之,一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善真人,一个整天闭关以毒物为伍的千樽子,还有一个少年意气风发,治好了众多医者束手无策的疫病的叶天星。

叶天星扎了一针之后,便头也不回地伸手道:“杯子!”

巧珠哦了一声,将桌案上一个薄瓷茶盏递过来。

叶天星接在手里,一边抖开一个小瓷瓶,往那细小的伤口上洒了一点点药粉。

原本已经快凝结住的鲜血,在药粉撒上去的瞬间又开始流了,伴着血流出来,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往外面涌。

叶天星上前用杯子等着,站在床头的巧珠看了一眼,忍不住失态地往外面冲去,刚刚冲到门前,来不及吩咐小宫女拿痰盂,便扶着门前的青瓷大鱼缸弯腰吐起来。

站在叶天星身后的皇帝倒是没有动,只是面色很不好看。

屏风外面的一众太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来个人,拿盐过来!”

马上有守在门外的内侍快步跑出去拿盐了。

红色的血丝一样的虫子不断往外面涌,那茶盏接了满满一杯,还在不断往外面涌。

叶天星将那杯子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又伸手道:“杯子!”

皇帝站在一旁,连忙将一只薄瓷茶盏递给了他。

外面的刘医政看见了,只吓得又出了一身汗,怎么能让皇帝做这样的事!连忙快步进来,说道:“陛下,既然叶少君能够医治,陛下请宽心,还是快去歇歇吧!”

皇帝摇头道:“朕是真龙之体,邪祟不侵。朕在这里,皇后就不会有事了。”

刘医政心头不以为然,却又不能劝,连忙点头,端来一个绣墩请皇帝坐了。

那边叶天星叫道:“刘太医,麻烦你将盐给我倒到那个杯子里。”

刘医政身上的里衣都已经湿透了,此时颤抖着手,将小内侍拿来的盐倒进了那个一团虫子蠕动的茶盏里面,看着里面的虫子蠕蠕而动,强忍着作呕的冲动。

那些虫子在盐倒进去了之后,翻滚得更加厉害了,有些甚至从杯子里面掉出来了。

叶天星转过头来,皱了皱眉,冲愣在远处的小内侍道:“傻愣着干什么?拿筷子夹进去!”

此时巧珠已经吐完了,双腿酸软地进来,待看见那杯子里、小几上翻滚爬动的虫子时,忍不住又开始吐了。这一次小宫女倒是及时拿来痰盂了,只不过她们自己也跟着吐起来,一时间宫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皇帝冷哼了一声,吩咐小内侍:“将她们拖出去!”

内侍们应了声,便强忍着恶心过来将这几个人拖了出去。

屏风外面的太医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好奇地进来看。就听见刘医政问道:“少君,冒昧地问一句,这个可是蛊毒?”

叶天星嗯了一声,说道:“没什么,这是红线蛊,不算什么厉害的蛊,用盐或者开水就能杀死了。”

不算什么厉害的蛊?

这个还不算厉害?那要什么样的才算是厉害?!

太医们不禁都恍然,难怪刚才无论怎样也诊治不出来,原来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蛊啊。

只是这皇宫大内,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皇后下蛊?!

叶天星又换了个茶盏,接了半杯虫子之后终于不再有虫子爬出来了。他小心地将杯子放在小几上,然后往里面倒盐。

刘医政好奇地道:“少君刚才不是说开水也能杀死么?为何不用开水而是用盐?”

叶天星抬眸看了他一眼:“嗯,不能用水,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用水烫死的药效就差了。这样用盐之后它们是脱水死的,精华都留在体内,功效会好很多。”

刘医生和一众太医面面相觑,全都吃惊地看着叶天星。

难道说着家伙要用这些小虫子入药?

刘医政正要说话,一个太医已经问出来了:“少君难道是要……用这个虫子入药?”

叶天星点点头:“对,这个可是一味不错的药,而且炮制起来也很方便,只要焙干碾碎就好了。”

刘医政脱口道:“敢问少君这个用来入什么药?又是治什么病的?”

这药方本来都是医者不传之秘,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秘方都是不轻易外传的,更何况是这些太医院的太医都不会治的蛊术。

叶天星道:“哦,这个啊,可以用来解毒,不过也不能一概论之,只能给蛊师用,别的人非但会无效,还会有害。”

刘医政点点头,这个他们不懂,太医也不需要懂这个。

叶天星将那些头发丝般粗细,缩成了一团的小虫子夹起来,塞到他随身的一个小葫芦里。

“好了,没什么事了,注意好日常的调养就好了。”叶天星站起身来,看着发怔的皇帝说道。

皇帝也跟着站起身,走出了元坤宫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守在门外的祁东海道:“彻查!看有谁跟皇后宫里的人接触过!”

“是,陛下!”

皇帝又将目光转向了叶天星:“天星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的?”

“陛下圣明,臣确实是有事!”叶天星点点头,“臣听说陛下明日要将熠王妃执行火刑……”

他话没有说完便被皇帝打断:“若是求情的,这话便不用说了,纵然是你刚刚救了皇后的命,这种妖女我楚宇也容不得她!”

“非也!”叶天星施礼道,“陛下,臣不是来求情的!”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5章 相帮

皇帝惊诧地看着他,只见叶天星目光明亮,神采奕奕地说道:“臣是来请求主持今日午时的行刑的!”

“行刑?”皇帝愣了一瞬,似乎这才想起了今天还有处死梁木樨这件事。他回过神来问道:“你要亲自去主持行刑?”

“是!”叶天星道,“陛下,这熠王妃虽然是执行火刑,但是其人乃是身怀蛊术,小觑不得,万一有个闪失,要是报复起来……”

皇帝诧异的看他一眼:“你……不怕报复?”

叶天星正色道:“陛下,佛家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这蛊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得了的……万一此次不成,便再没有机会了……”

确实是这样,若是这次不能置那妖妇于死地,她必然会逃到大承去,到时候大承就不会助他们了,反而会帮着漠北,调转矛头来攻打他们。

可是若不置她于死地,留着这妖妇在天锦城后患无穷。

想一想刚才一众太医们对着皇后的病症束手无策,而叶天星一来便找对了病症……

皇帝沉吟了一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你去坐镇,只是从此以后……”

自此之后叶天星跟大承那边的关系只怕要断了,大承的帝后极其护短,今日这个福宁公主折在他们楚宇,又是经的叶天星的手,只怕……

皇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叶天星却道:“陛下不必多虑,不过这件事过后,我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留在楚宇了。”

这是要避祸了吧?

皇帝点头道:“你既然为我楚宇出力,楚宇自当庇护你周全。”

叶天星摇了摇头:“别的都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对不起牧阳。”

皇帝道:“这是朕的旨意,他要怨也只得怨到朕的头上。”

叶天星一笑,没有说话,你到底是他老子,又是君,他只会觉得你是受了奸佞的蛊惑,怎么会怨你?要怨也是怨我!

想到周牧阳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又忍不住一笑,摇了摇头,就由小内侍带着去歇息了。

刚出了元坤宫没走多远,迎面看见周牧辰快步走来,还没到近前,就大声道:“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皇帝道:“刚刚叶少君看了诊,已经没有大碍了。”他答了一句,便狐疑地看了看周牧辰,“你这是听谁说了你母后病了?”

周牧辰皱眉急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涌到元坤宫来了,还用别人说吗?儿臣只是住得远些,又不是聋了瞎了,怎么会对母后的病情视而不见呢?”

皇帝面无表情地道:“难为你有此孝心,现在你母后没事了,你回去吧。”

周牧辰道:“儿臣想要亲眼看一看母后,才能放心。”

皇帝挑眉道:“这么说,你是对朕不放心,还是对叶少君的医术不放心?”

周牧辰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正要说话,就听见一众太医从元坤宫出来,纷纷议论着,声音虽小,却也够他们听得清楚了。

“叶少君真是神技啊,想不到蛊虫也是可以入药的……”

“果然邪不能胜正,蛊邪之物就得正统道家来克!”

“那也是叶少君见多识广,这等蛊毒,我等还没有见过。”

“是啊,据说叶少君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上善真人外出云游,足迹遍天下,见多了疑难杂症……”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蛊毒都是如此医法?”

“自然不是,蛊也就跟病一样,一百种病症一百种治法……”

…………

一行太医逐渐远去,在微弱的晨光里,显然没有看到已经拐到了小路上的他们几个人。

周牧辰却听得脸色煞白:“父皇,母后是中了蛊毒是不是?”

皇帝没有说话,叶天星却道:“现在没事了,殿下不必担心。”

周牧辰点点头,也没有起身,就冲着叶天星施礼道:“多谢少君了。”一面又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母后!”

叶天星自然不会受他的礼,侧身避过了,心里记挂着旁的事,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

而皇帝此时也累了,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周牧辰心中着急,拉着皇帝的衣袍下摆道:“父皇,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咱们这京城除了熠王妃还有谁会蛊术!”

皇帝原本有些神思恍惚,被他这一句话一说,倒是回过神来了,下意识地喃喃道:“是啊,现在有了熠王妃这只鸡,就算还有别的猴子,也应该韬光养晦,收敛一点啊,怎么这个时候出手呢?还是在宫里在朕眼皮子底下出手。”

他看了叶天星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周牧辰身上:“皇儿,你提醒得是啊!这个人倒不像是为了害皇后,倒像是为了给熠王妃洗脱罪名一般……”

皇帝再次将目光转向叶天星:“天星,你刚才说这个蛊不是个厉害的蛊是不是?”

叶天星道:“是,这只是个一般的蛊。”

皇帝再次看向周牧辰,周牧辰便觉得那两束目光就像两把剑悬在自己头顶一般。

只听见皇帝的声音在头顶道:“皇儿,你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父皇!”周牧辰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待皇帝和叶天星离开,对着晨光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

天色已经大亮,一队穿着孝衣的人扶着灵柩缓缓来到南城门口。

“呔,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进城?”

为首的男子捧着灵牌,在他旁边的一个男子上前递上路引、文书:“我们是广陵知府的家眷,广陵知府杨大人在任上捐躯,我等是去扶灵回京的。”

广陵知府口碑颇好,但是在前去监督河工的路上遇到匪徒,为了救同行的民众,为国捐躯了。

这些守城的小兵也是听说了,当时快马前来报备的,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猜测其子应该能够得以荫封。

守城士兵行礼道:“杨大人高义!”

男子还礼,很快队伍便进了城。

队伍进城之后却没有奔杨大人的府邸,而是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从队伍里走出来几个人,向手持灵牌的男子施礼:“多谢了!”

男子还礼:“能够帮到殿下,是某等的荣幸!”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6章 火刑

舒绿等了一会儿,东厢那边又传来哭声。李氏一边哭一边骂着粗俗的污言秽语,原本李氏再怎么骂舒绿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骂到后来索性开门走了出来,插着腰指着舒绿这边骂,还提到舒绿的阿娘,一口一个“贱|人”。

若她只是骂舒绿,舒绿多半会装作没听到不理她,任她在那里无理取闹,但是听她辱及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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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好心成了坏事

火势蔓延,很快就席卷到了刑台上的那堆干柴草。

如今那个女子就绑在那堆干柴草上,此时看见大火燃起,很快就要燎到她的裙角了,顿时瞪大了眼,口中似乎发出呼救声,但是相比于四周嘈杂的人群,这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火势起来了之后并没有引起慌乱,虽然下面围观的老百姓哭得呼天抢地,但是很快有人越过百姓们,往地上倒了一大袋草木灰。

这些草木灰在风雪中乱舞,将离得近的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但是对于灭火却很有效果。

这地上原本倒了大量的火油,这是周牧阳等人原本就预料到的,此时苏澜便扛了两袋子草木灰来,全部倾倒在燃烧的大火上。很快就将火扑灭了。

苏澜飞身上前,将绳子割开,将那女子扛了起来,很快就跳下了行刑台,挤进了人群中。

原本在四周痛哭的百姓看见熠王妃被救了,都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苏澜很快就扛着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边鸣蜩已经很快松开了行刑官,帮着周牧阳逼退了叶天星。

行刑官被松开了顿时喘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大声呼叫道:“来、来人!调、调集弓、弓箭手!”

“大、大人,四周都、都被围了,弓箭手进、进不来啊!”在一旁的差役也吓得傻了,此时连滚带爬地过来,将自家大人搀扶起来,一面哆哆嗦嗦地说。

行刑官顿时捶胸顿足:“狂徒啊!狂徒啊啊啊啊!”

周牧阳在鸣蜩的相助下,往后面退去,边退边道:“叶天星,我知道你今日是好意放水,多谢了!”

放水?放你妹啊!

叶天星心中狂呼,叫道:“牧阳,你听我说!你们这样做会后悔的!”

周牧阳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叶天星恨恨地一跺脚,也跟着追了过去。

梁木樨拜托他办的事情没有办妥,若是这个时候追上去,跟周牧阳把话讲清楚了,说不定来还得及将那个人截杀了,虽然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死于火刑,反正也总是死了,好过活着害人。

他刚起步要追,就听见人群里一个声音叫道:“天星,这边,这边!”

是莫凡瑶!

此时莫凡瑶正坐在一匹马上,叶天星快步跑过去,飞身上马,人群自动往两边分开,给他们空出一条路来。

莫凡瑶策马而去,追了一段,叶天星忽然道:“你去西边接木樨,这么长时间了,她没有拦住牧阳,一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我去追牧阳,希望还能够来得及补救。”

说罢,他也不用骑马,纵身而起,徒手就攀住屋檐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快步往前追去,腾挪跳跃,如履平地。

……此时的梁木樨正昏昏沉沉地在一间小木屋中清醒过来,她恍惚记得自己已经从那些武僧当中逃了出来,怎么又会落到这些人手里呢?

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梁木樨终于看清了自己是在哪里。

这个地方她还有印象,那是两年前她得知婆婆被抓到这里来,找周牧辰谈判之后,周牧辰带着她来看婆婆,就是在这么一间小禅房里。

那么这里是西山?

她记得西山只有道观,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多了和尚庙了?

嗯,几年之后这个确实成为了香火旺盛的西山禅寺,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并不知道,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天锦城。

是那个老和尚将她关在这里的?

她此刻还没有死,那么他并没有从她身上拿走子母连心蛊?

梁木樨想到此处立刻感受了一下,果然能够感觉到母蛊跟她的联系,而且同时还能感受在母蛊与子蛊的联系变得强烈了,那么也就是说周牧阳现在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起来,梁木樨不由心头一喜,推开门走了出去。

迎面扑来的风雪让她冷得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这个小厢房里竟然燃着三四个火盆。

那老和尚对她不错啊,生怕她被冻死了。

梁木樨心中的抱怨也消除了不少,外面大雪纷飞,她迈步就出去了。

看到不远处有些熟悉的建筑,她可以肯定这里是西山了。

有个小沙弥走过了,向她作揖道:“女施主醒了,方丈有请!”

外面的雪一直下,梁木樨看了看天色,有些昏暗,却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她跟着小沙弥身后走进了后院一重院落。

院子里已经满是积雪,梁木樨跟着小沙弥来到一间禅房门口。

这间禅房要比她待的那间大一点,不过禅房大了也显得空旷冷清。

不,是真的冷。

梁木樨这才注意到,这间禅房里只有老和尚身前放着一个火盆,此时火盆里还有很多没有燃烧完的手抄经文,而老和尚仍在将手中一张张纸扔进火盆里。

梁木樨一时好奇,问道:“大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刚刚焚烧了一只妖孽,老衲用经文压一压。”老和尚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乍一听到妖孽两个字,梁木樨莫名地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又感受了下自己跟母蛊的联系,这才问道:“妖孽?莫非这西山上有妖孽?”

老和尚啊了一声,说道:“说起来这还是女施主你身上的妖孽啊!”

“啊?”梁木樨再一次吓了一跳,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叫道:“坏了!”

老和尚一愣,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梁木樨问他:“你烧的可是一只蜒蚰?”

老和尚点点头:“那是一只吸血的蜒蚰啊,可不是妖孽么?你竟然……”

梁木樨顿时大怒,不待他说完就打断道:“枉你是个出家人,枉你能够认出来那是一个妖孽,你既然认出来了,为何没有看出来我将它封印住了?你拿火一烧,正好帮它解了封印!你、你……”

梁木樨指着那老和尚的鼻子,气得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被她骂了一通,也跟着怒了起来:“胡说八道,老衲已经超度了它了,就算是再厉害的妖孽也化成灰翻不了身了!”

梁木樨冷笑一声:“你还不信,不信你翻开灰烬看看里面可有!”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8章 你是谁

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开口说话的是李氏,她说了这话,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看向她。人家一个死了妈妈,一个死了小老婆,自然伤心。这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刻薄了。

李氏原本在家里就是个泼辣的性子,舒承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只敢背着她做,却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胡闹,如今光明正大的在新年头上哭小妾,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她李氏的脸吗?

舒绿推开舒承,抽抽嗒嗒地道:“母亲,我们不是有意要在这里哭的,只是父亲看见我,难免想起我阿娘,心里伤心,一时忍不住,我本来是劝他别太难过了,只是劝着劝着自己也没忍住。我阿娘不在了,往后还要母亲多体恤我这个没娘的孩子。”这句话是绕着弯子把李氏也给骂进去了。

李氏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只见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大太太也感觉出了气氛尴尬,他们二房的事就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大太太叹了口气,劝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要节哀。”说着她招呼着跟过来的堂表妯娌们一起回去打牌了。

人都散场了,李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袖着手在一旁道:“做戏也该有个度,做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舒承刚才经历了骨头被卸又被装上的痛苦,虽然现在好了,刚才的疼痛却让他胆寒。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神色尴尬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李氏眼看着舒绿在场,又看舒承期期艾艾地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吧!”

“我们,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舒承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推了推,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抬起右手。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了,到底是当着舒绿的面,舒承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李氏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胡闹什么!”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说!”舒承半推着把她往屋子推,一边回过头对舒绿道:“你先回房歇着!”

舒绿知道舒承是要找李氏谈她狮子大开口要十根小黄鱼的事情,暗骂舒承脓包,混账事情做了一大堆,如今她想要点钱反到要跟李氏商量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找李氏商量?

她冷漠地转过身往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厢房走去,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大过年的,穿了件奔丧的孝服就回来了,她这是上赶着触咱们霉头呢!你还跟在后面掉猫尿!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这话说得粗俗不堪,声音也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说给舒绿听的。

舒绿听在耳里,冷笑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锦缎滚黑边旗袍,旗袍下摆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团福图案,头发挽了一个低髻,一样首饰都没戴,可不就是奔丧来的么?

她径直走进门,也没将门关上,自己坐在屋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只听李氏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活该,谁让你惹那么多冤孽债?没有打折你的腿算是好的了!这件事我要告诉给澜澜和眉眉,让他们以后也别对你太客气,免得你柿子捡软的捏……”

“……什么?十根大黄鱼?她想都不要想!你平常公司里的那些分红都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如今这个家里的花销都是我娘家的,让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想都不要想……”

那边又传来舒承的怒吼声,具体吼些什么舒绿没有听清,接着便是乒铃乓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舒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自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上睡觉。

直到大伯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那边还在吵,后来舒承甩手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而李氏称自己病了,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

舒绿装作不知道,该吃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明天一早就要去明都,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她心中估摸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

吃罢了饭,舒绿跟大伯母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冷冷的注视着院门和东厢。

今夜残月如钩,天凉似水。院子里树木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梨花,冷风吹过,便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落下来。

她想起极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时间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阿娘平时一直赶针线活,靠卖一些绣品来维持生活,那一天阿娘却没有做针线,而是在揉一团面,很用力的揉,揉得那面松软松软的,又很劲道,揉好之后阿娘就将那面藏在被子底下。她那时还小,不懂事,趁着阿娘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掀开了被子,一不小心就将那不大的一团面拖得掉在了地上。

原本洁白的面沾了灰尘,很脏,她想将它擦干净,可是发现越擦越脏。阿娘发现了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后来还是师傅赶来了才停了手。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们三个人整个新年要蒸的馒头。

舒承今天说从来没有短过她们母女的吃穿,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怎么知道她们母女在明都的时候过得有多苦?怎么知道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她阿娘每天要绣花熬到多晚才睡?怎么知道为了给她凑够上学的学费,她师父出去到码头做苦力?

想到这里,舒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东厢走去。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9章 撞破

腥咸清冷的风由洞口倒灌进来,外面一片浓黑,没有一丝光。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打算下来快活一番的,谁知道黑暗中飞出来两枚金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舒绿小心地扶着他们放到地上,然后熄了风灯,除下一个男人脚上的鞋子穿上,从梯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

她料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艘船,而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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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围剿

黑暗狭小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恶臭的味道,周围都是哭泣的少女。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我是城东誉阳小学的老师,来明都教书已经有两年了。”

舒绿点了点头,又想到这里这么黑,点头对方根本看不见,便“哦”了一声,问:“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首先得自救,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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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逼宫

“殿下!”苏澜从后面赶上来,“太子调动赴漠北的大军围困了京城,现在已经朝着皇宫而去了。”

“我就知道他早有预谋了!”周牧阳点点头,随着叶天星的离开,冷静了下来。

苏澜道:“那咱们怎么办?公主还在城里!”

此时的周牧阳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沉思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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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监国

然而就在他们全都洗耳恭听的时候,躺在巴振雄怀里的莹莹突然再次用那种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开始说话,她的语速极快,情绪似乎十分激动,而且表情悲愤。

尹堂沉声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们听到?需要这样鬼鬼祟祟!”

然而莹莹和巴振雄都没有理睬他们,而且站在巴振雄身边的那个女人听了莹莹的话似乎目眦具裂,恶狠狠地盯着澹台静宁,似乎要将他活吞了。她的神情十分恐怖,以至于站在澹台静宁身侧的尹堂和卞云两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半步,将澹台静宁护在了身后。

这女人张开嘴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你们都得死!”她说了这句话,就掏出一个褪了色的陈旧锦囊,一抖手,锦囊里飘出了一些黑烟,丝丝缕缕的,慢慢飘散在空气中。

唐玦心里一紧,叫道:“屏住呼吸!”

她这话刚落音,离得近的两个人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唐玦一时琢磨不透,这锦囊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猛然一甩手,手中一张三角符纸飞了出去,飞快地向那锦囊靠近。但是这女人既然出手了怎么会让符纸轻易地靠到锦囊呢?所以还没等符纸飞到,她就急忙将锦囊收了起来。

单手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印在了符纸上。那符纸一瞬间化作了灰烬落在了地上,里面的灵力消散殆尽。

这时巴振雄听完了莹莹的述说竟然也目露凶光,像要生啖了他们这群人一样,他张开口,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跟刚才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话:“你们都得死!”

澹台静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说,一边警惕地将子弹上了膛,一边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玦和龙腾却是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天双方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她看了龙腾一眼。龙腾声音低沉,用英文道:“不要废话了,准备战斗!”话音刚落,已经抬手打出了三颗子弹。

站在他身边的唐玦手中的灵力之刃也疯狂地射出。但是他们刚一开始战斗,队友就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这种烟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地就钻进了人的鼻孔里。

唐玦以前被师父保护得太好,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接触这些神秘的东西。还不太明白那个破旧的锦囊到底是什么,而这个女子又是以什么方法毁了她的符纸的。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这边的人竟然无一幸免全都倒在了地上,那边的两个人竟然还好好地站着,子弹根本没有能够伤到他们。

龙腾这时候也是勉强单膝跪在地上,苦苦支撑者不倒下,额头上全都是汗。

唐玦心知若是今日一战不胜,他们真的全都得死在这儿。她运转着灵力,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身具佛门真力的,而佛法的力量能够克制一切邪恶。

想到这儿。唐玦吩咐绿芽护法,自己盘坐在地上,开始念经,这段经文她曾反复念过,所以记得特别熟,这时候念起来,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她这样念着佛经,身上就泛起了一圈圈金光,这些金光想水波一样。一层一层荡漾开去,慢慢地将剩下的是十一个人都覆盖在了里面。

果然这佛法是可以净化一切的,唐玦能够感到佛光覆盖的地方,那些邪恶的阴气被慢慢驱散。刚才倒在地上的人虽然暂时还没法醒来。但是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唐玦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边继续念佛经一边睁开眼睛,那对男女似乎是夫妻,这时候看见情况不对,巴振雄赶紧抱起莹莹,和那个女的撒腿就跑。唐玦心知如果让他们跑掉将会有无穷的麻烦。于是命令唐玦将他们追回来。

巴振雄的血鬼本来还在绿芽手里,但是这时候他竟然连血鬼也顾不上要了,抱着莹莹就跑。

眼看绿芽就快赶上他们了,但是猛然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变成了那个绿裙子的软萌小姑娘。跌在地上还猛地吐了一口血。

唐玦再也顾不上去追他们,连忙跑过去将绿芽抱了起来:“绿芽,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没事。”绿芽摇摇头。

“你刚才怎么了?撞到了什么东西?”唐玦关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刚才有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当头向我撞来,我就被撞到了地上。”

唐玦将绿芽扶起来,走到了刚才绿芽摔倒的地方,伸出出去摸了摸,竟然什么也没有摸到。她再向前走,再次伸出手去摸,还是什么也没有。

唐玦心中一动,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向前面扔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竟然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中,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就连绿芽也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玦摇摇头,示意绿芽不要说话,她刚才亲眼看到巴振雄抱着莹莹和那个女人走了过去,如果这里要是有什么,那巴振雄怎么不会出事?唯一的理解就是这是巴振雄的什么法宝,这样挡在路上是为了他们逃走多争取一点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唐玦也不再去管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贸然去碰只会吃亏。

唐玦回身,给离她最近的龙腾度入灵力,帮助他醒过来,还好那种烟可能因为分散在了空气里,所以毒性并不烈,只是让人昏睡了过去,对身体倒还没有什么危害。唐玦放下心来,慢慢地帮他们化解这种邪毒。

猛然听到绿芽大叫一声:“小心!”张开双手护在她身前,唐玦吓了一大跳,就见慢慢一个人走了出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南宫熠。南宫熠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玉树临风,那样子倒不像是待在森林里面这么多天,倒仿佛是明星走红毯一样。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南宫熠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朝她展颜一笑。

唐玦本来在给龙腾输入灵力,但是这会儿早就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了,茫然站起身来,眼泪不期然地就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53章 玉玺

此时的元坤宫里依然在禁闭,外面守卫森严。

皇帝终于吃完药睡着了,皇后拿着帕子亲自给皇帝擦干净了嘴角的口水,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皇帝已经半身不遂了,从昨日醒来,皇帝就已经半边身子不能动了,不过幸好他的右半边身子还能动,在太子的帮助下,写完了那张圣旨。

这大约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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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欠了我的还回来

周牧阳心中一动,迅速扯过几案上一块桌布,将玉玺包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将盒子原样收拾好,飞身放回了远处。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巧珠噗通跪倒的声音,大声惶急地叫着:“殿下,娘娘熬了一夜了,刚刚歇下。”

“贱|婢!”周牧辰一脚将她踹开,就听见一个女子软糯的声音道:“你堂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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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恐惧

凌霄阁是皇宫里最高的建筑,总共有五层楼。

因登上凌霄阁能俯瞰大半个天锦城,而凌霄阁也被称为离天最近的地方,所以在这里设了观星台。

确切地说凌霄阁是被划入钦天监的范围内,不过确实也是在皇宫里。

周牧辰登上凌霄阁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若不是看这里确实还摆着观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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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失足

外间弹唱歌舞的女子们不禁都吓了一跳,有几个甚至发出低低的惊呼,不过她们这些惯于取悦人的自小就练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功夫,歇了一歇又继续开始吹拉弹唱了。

顾凤辞对地上碎裂的杯子恍若未见,更对周牧辰的惊恐怒意视若不见,向外面的歌舞姬们招了招手,扬声道:“都过来,伺候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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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康王的心思

圣恭十七年岁末,楚宇太子周牧辰耽于玩乐,置酒凌霄阁,与一众歌舞姬嬉闹,不慎从阁顶失足摔落。

梁木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那天她到底没能从宫中出去,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然后被带到了这处偏僻的宫殿,门口有重兵把守。

梁木樨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猜到这大约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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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是何人?

入夜之后,外面变得更冷了,寒风呼号着吹过窗棂,震得窗格子簌簌作响。

细微的风从窗纸间漏进来,吹得烛火微微摇晃。

梁木樨拿起剪子剪掉了灯芯上的一个大烛花,面前又出现了那个老头的样子。

这样的老头子原本是个在人群中也不起眼的,但是他却跟在康王后面。他不是个太监,现在却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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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吹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京城中更是流言纷飞,有人嚷着:“太子已经被端王害死了!康王和端王这是在窃国!”

又有人反驳:“太子本来就是带兵围城逼宫的,谋朝篡位,端王这不叫窃国,叫拨乱反正!”

“是啊是啊,端王在拨乱反正,没看见熠王也带兵围城勤王了吗?”

“啊呸!那怎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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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草动

有人争辩:“熠王曾经挑起漠北战事,被废为庶人!”

那确实是少年意气,但是那时候熠王妃,也就是大承的福宁公主陷入漠北险境,熠王当时只不过是为红颜冲冠一怒而已,试问哪个少年不风流呢?

后来他一直在梅溪书院,名列前茅,学有所成你们这些人怎么没有看到?

他不但是求学,还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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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被掳走了

“木樨,木樨……”周牧宇大步走了进去。

小内侍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周牧宇突然回身一把揪住他,喝问道:“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内侍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怎么知道啊!

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啊,小内侍惊恐地将目光投向另一个内侍,另一个内侍哆哆嗦嗦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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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对决

今天没有下雪,天空中一弯明月穿行在棉絮般的云朵里面。

忽明忽暗的月光与地上清雪的光相映生辉。

梁木樨头倒垂在地上,长发旖旎着扫过地上的积雪。刚刚她已经准备入睡了,所以解开了发辫洗过了头。

但是此时被人倒扛着,那长长的头发都在扫地,可见刚刚的头白洗了。

她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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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前有狼后有虎

“阿弥陀佛!伤人必然伤己啊!”梁木樨怪声怪气地念了一声佛号,随即哈哈笑了。

“你——”顾凤辞颤抖着手指着她。

宫城里面已经听见踏踏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了,梁木樨走进了几步,含笑道:“这样吧,你告诉我是何人教了你蛊术,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对付你的蛊的好不好?”

她这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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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旧账

老头儿并没有回宫,而是一路往康王府走去,刚才他的蛊在子母连心蛊面前几乎失去了作用,这让他心惊胆战。

他真不知道除了血蜒蚰,还有什么能够拿来对付子母连心蛊,可是偏偏顾凤辞那个不争气的,有血蜒蚰在手都不会用!

他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他的本命蛊了。

冷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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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玉玺在哪儿

梁木樨循声看去,就见数个内侍推着一个轮椅进来。逆光中,周牧辰靠坐在轮椅上。

梁木樨看见他,突然咯咯笑起来,不厚道地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子的主子!”

周牧辰看她笑得开心,也失笑道:“你觉得我这样子很好笑?”

梁木樨毫不避讳道:“不,看见你倒霉的样子我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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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窃令

梁木樨心中一动,周牧辰曾经跟顾凤辞关系那么好,他虽然娶了安宁儿,内心却是将顾凤辞当做是自己的太子妃。

但是现在为何一提到她,他的眼睛里只有恐惧?

梁木樨的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此时周牧辰坐在轮椅上,哦,不,应该说是靠在轮椅上,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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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出城

天光大亮,此时已经临近新年了,但是天锦城中并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街道上一队一队走过的巡逻兵,十家店铺有九家关着门,还有一家也是门口罗雀。

往年的欢声笑语,卖花卖爆竹、卖桃符写春联的摊子、店铺全都销声匿迹,长街之上,只看得见皑皑白雪,风吹过,细细的浮雪沫子随风飘扬,说不出的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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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追悔莫及

“你说什么!”周牧辰瞪大了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侍卫额头冒汗,还是将安宁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城门处守城的小兵说刚刚有人自称太子妃并且持有殿下您的令牌出城去了,所以太子妃也来跟殿下求个令牌,今日要给安夫人上坟……”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为什么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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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夏王的过往

“皇上密旨,着太子殿下即刻出城!尔等谨守城防,不要让宵小乘了空!”

内侍举着一卷明黄卷轴,又尖又亮的声音喝过,城门口守城的士兵齐声应诺。

一队轻装从简的车马快速驶过城门,往南方苍榆县的方向而去。

苍榆县及四周都是周牧辰熟悉的地方,他曾经在这里赈灾施粥、安置灾民,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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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焦虑

想通了这一点,后面的事情便很容易就能想到了。周牧城很自然地说道:“所以,我们现在不去拓东,而是去漠北!”

“正是如此,人人都道我们无路可去,只能去拓东了,但是我们偏不!”闵东城说着话,眼中又带着一些得意,“拓东王虽然是你的母舅,但是你母后那边也就剩了这么一个亲戚了,咱们能不连累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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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相见

“龙灵卫!”

康王和周牧宇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康王接着道:“咱们现在可是跟皇上站在一边的,不是周牧辰那个孽障,咱们现在是在保护皇帝,所以……”皇帝的侍卫自然要归他们调派。

周牧宇点头:“事不宜迟,我亲自去!”

“不!”康王摇头道,“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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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调兵

周牧阳噗嗤一声笑了,一低头狠狠地吻在了她唇上。

梁木樨开口道:“喂——”刚一张口却让他趁虚而入,唇舌纠缠,满室旖旎。

……

飒飒的寒风卷着外面的雪,一阵一阵往将士们脸上扑来,远处的京城里已经传来零零落落的爆竹声,又是一年过完了。

今年这个年没有一个人过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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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遣将

城楼上的将士们陡然觉得一团光到了面前,待那团光散开,周牧阳便天神一般出现在了面前。

他一手提着剑,倒背在身后,另一手仍然持着令牌,看向站在城头的薛勇以及一众将士:“看清楚了,这是令符!”

他说着收起了剑,探手入怀中,又摸出了另一块白玉来,说道:“这是我调兵的白泽令,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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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宫城之战

“报——”侍卫未经通传快步进来,这一般都是有重要军情,才会不经过通传就直接报进来的。

此时地面还在微微震动,有老沉持重的官员终于反应过来,说道:“大家莫要慌,应该是有军队往宫里来了,不是地动。”

是地动还好,若是有大批军队来了,那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就是个未知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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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血染宫城

周牧阳带着人穿行在皇宫里的时候就觉得四周一片空荡荡的,等到了元坤宫才终于明白了真相——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内侍,全部成为了康王和周牧宇的人质。

周牧阳带着人在五十步之外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康王。康王也看着他。

周牧宇道:“刚才父皇已经下了旨意,禅位于我!周牧阳,你这时候带兵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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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禅位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瞬间蔓延。

有很多宫女、内侍的衣裙都被火燎到了,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顿时,人们四处奔走,惊恐的哭喊声、厮杀声在宫城里面四散开来。

而元坤宫里面也是一片焦躁,皇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怎么样了?不是只是伤了手臂吗?应该没有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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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治病

新年第一天的朝贺时间并不长,新帝给朝臣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大家欢喜地回去了,皇帝这才加快了脚步往元坤宫去。

梁木樨被安置在元坤宫的偏殿里,刚一走进来,顿时一阵热气铺面。

周牧阳由着内侍解下了斗篷,问道:“怎么这么热?”这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生了地龙,还燃了好几个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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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红谷城大战

舒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舒绿,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相信舒承说的话了,照刚才的情势来看,舒绿完全有能力拧脱舒承的胳膊。舒承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半晌反应不过来。

舒绿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递给他:“父亲,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你,你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人?”舒承还是不敢置信。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舒绿翻了个白眼,“快吃吧,吃好了再说。”

舒承开盒盖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舒绿拿了一条手绢,在床铺上掸了掸招呼舒易:“三叔,来坐!”然后才对舒承道:“我想问问父亲,你一条命值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舒承猝然抬起头来,只是还没有等舒绿回答,门口便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这边刚才动静确实有些大了,站在前面的人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三人坐在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舒绿怯怯地拉了拉舒易的衣角,舒易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听到有惨叫声从这个包厢里传来来,怎么里面像根本就没事一样?

舒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小绿。”他向舒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惹舒承,想要谈什么等到了明都再说。

舒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舒承道:“你先吃饭吧。”

舒承这时候仿佛回味过来了,冷哼了一声:“你想跟我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舒绿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面对这样无赖的舒承,她忽然连修理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舒易见她冷了脸,兴致缺缺地看着外面,便也不说话,在舒承那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都渐渐在望,舒绿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对面的舒承吃饱了饭,便倒头呼呼大睡,舒绿真想拎桶冷水泼在他头上。

她阿娘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衣冠禽兽?比之外人都不如。

舒绿心头将舒承恨了十七八个洞,她阿娘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所嫁非人。看见舒承这个样子,舒绿立志,这一生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舒承这样的!

对面的舒易终于睁开了眼睛,问:“快到了吧?”

“嗯。”舒绿点了点头,突然一脚重重地踢在舒承小腿上。

“小绿?”舒易吃了一惊,他知道舒绿恨舒承,但是却想不到她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舒承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承被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面舒绿晃荡着小脚,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由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孽障!”

舒绿不

以为意,说道:“我阿娘刚刚横死,我怕你也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你!”舒承脸色涨得通红,“孽障,你敢咒我?”

舒绿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诅咒您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舒易皱了皱眉,他跟舒绿接触的次数不多,只是听妻子说舒绿乖巧懂事,对舒影舒灵又好,因而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而两人一早上的谈论更让他觉得舒绿对于有些方面见解很是独到,若不是女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的成就。但是现在见她对舒承的态度,舒易心头并不好受,站在孝道的立场上,舒绿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很是不该,可是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的娘亲刚刚死了,而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舒易觉得,或许她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吧。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活着,如今她阿娘不在了,她没了顾忌,便很有些恣意妄为了。

舒承气哼哼转过头去,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跟舒绿说一句话。自然,舒绿也懒得开口跟他说话。

下了车,老宅已经派了人来接了,老宅这边当家的是舒承舒易的叔父,老爷子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多年了,平常除了看看分号的账本,对内宅的事不闻不问,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在打理。

舒绿的这位堂姑颇为势利,在舒绿小的时候,没有少为难他们,那时候他们甚至连容身的房子都没有,后来是她母亲据理力争才分了一处偏僻的废旧院子,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位堂姑身边的嬷嬷说,这是二房施舍给他们的,原本他们就被大房抛弃了,现在二房对他们的恩情他们要记着什么的。

明都下着雪,天气很冷,可是舒绿的心更冷,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院子还在,如今已经被师父重新翻修过,可是此时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却心里害怕得很,不敢上前。此时院子门口还拉着警戒线,显得十分冷清。

老管家跟在旁边道:“警察局的人说要保护好现场,便于破案,不让我们动,因此灵堂也没有摆出来。二爷、三爷请稍等,老爷和太太稍后就来。”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孤寂冷清的小院里白雪皑皑,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却一个足印也没有。

舒绿站在冷风里,眼眶瞬间就湿了,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上。

突然一只大手在舒绿肩头拍了拍,舒绿转过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穆浩初站在她身后,面容硬挺、高大威武。他眼中流动着缓缓的暖意,看着舒绿道:“我已经接手了这里,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舒绿眼眶一红,猛然目光凌厉地看向舒承,声音似冰冷的刀锋:“父亲,我们进去看看。”

舒承愣了一下,搓了搓手:“那个,还是等……”没等他说完,舒绿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对阿娘思念得紧,一起去吧!”

舒易一惊,生怕舒绿当着明都管家和这些官兵的面给舒承难看,劝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第79章 诈降

皑皑暮雪之下,无数兵马向红谷城汹涌而来,伴着铁蹄踏起飞雪蒙蒙,骑兵之后是辎重车辆。

数十辆车一字排开,揭开了上面蒙着的黑布,露出了里面的黑洞洞的炮口。

“将军,是雷火炮!”

雷火炮是到目前为止运用在军事领域最强大的武器,一发炮弹能够炸毁一大片地方,不管人畜全都四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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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权衡

远处的大帐里,夏王靠坐在铺了整张虎皮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酒。

“大王,为什么要留着萧世举?我们有雷炮车在手,还愁轰不开红谷城的城门?”

“就是,凭什么给他们机会!这些南蛮人,不打是不行的!”

“对啊大王,想一想他们当年是怎么对你的!现在该给他们还以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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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何须马革裹尸还

红谷城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积雪的反光映照在出城的一队人马身上。

护城河上已经架起了吊桥,而护城河那边的雷炮车纹丝不动。

副将警惕地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一边要我我们投降,一边又要对我们下黑手吗?”

萧世举道:“大约是防着我们吧。”

军师点头:“我们能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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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来迟了

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83章 不要脸

行道迟迟,载饥载渴。

马车碾过雪地,留下了深深的辙印,艰难地向前面行走。

道路湿滑,马车走得很慢很艰难,磕磕绊绊的。正在马车里面靠着打盹的周牧辰头一歪,磕到了车壁上,不由抱怨:“真是树倒猢狲散,往日那么多巴结逢迎的,如今却一个都没有,哼!”

闵东城靠在车壁上,似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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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旧识

舒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舒绿,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相信舒承说的话了,照刚才的情势来看,舒绿完全有能力拧脱舒承的胳膊。舒承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半晌反应不过来。

舒绿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递给他:“父亲,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你,你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人?”舒承还是不敢置信。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舒绿翻了个白眼,“快吃吧,吃好了再说。”

舒承开盒盖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舒绿拿了一条手绢,在床铺上掸了掸招呼舒易:“三叔,来坐!”然后才对舒承道:“我想问问父亲,你一条命值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舒承猝然抬起头来,只是还没有等舒绿回答,门口便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这边刚才动静确实有些大了,站在前面的人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三人坐在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舒绿怯怯地拉了拉舒易的衣角,舒易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听到有惨叫声从这个包厢里传来来,怎么里面像根本就没事一样?

舒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小绿。”他向舒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惹舒承,想要谈什么等到了明都再说。

舒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舒承道:“你先吃饭吧。”

舒承这时候仿佛回味过来了,冷哼了一声:“你想跟我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舒绿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面对这样无赖的舒承,她忽然连修理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舒易见她冷了脸,兴致缺缺地看着外面,便也不说话,在舒承那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都渐渐在望,舒绿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对面的舒承吃饱了饭,便倒头呼呼大睡,舒绿真想拎桶冷水泼在他头上。

她阿娘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衣冠禽兽?比之外人都不如。

舒绿心头将舒承恨了十七八个洞,她阿娘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所嫁非人。看见舒承这个样子,舒绿立志,这一生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舒承这样的!

对面的舒易终于睁开了眼睛,问:“快到了吧?”

“嗯。”舒绿点了点头,突然一脚重重地踢在舒承小腿上。

“小绿?”舒易吃了一惊,他知道舒绿恨舒承,但是却想不到她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舒承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承被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面舒绿晃荡着小脚,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由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孽障!”

舒绿不以为意,说道:“我阿娘刚刚横死,我怕你也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你!”舒承脸色涨得通红,“孽障,你敢咒我?”

舒绿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诅咒您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舒易皱了皱眉,他跟舒绿接触的次数不多,只是听妻子说舒绿乖巧懂事,对舒影舒灵又好,因而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而两人一早上的谈论更让他觉得舒绿对于有些方面见解很是独到,若不是女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的成就。但是现在见她对舒承的态度,舒易心头并不好受,站在孝道的立场上,舒绿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很是不该,可是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的娘亲刚刚死了,而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舒易觉得,或许她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吧。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活着,如今她阿娘不在了,她没了顾忌,便很有些恣意妄为了。

舒承气哼哼转过头去,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跟舒绿说一句话。自然,舒绿也懒得开口跟他说话。

下了车,老宅已经派了人来接了,老宅这边当家的是舒承舒易的叔父,老爷子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多年了,平常除了看看分号的账本,对内宅的事不闻不问,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在打理。

舒绿的这位堂姑颇为势利,在舒绿小的时候,没有少为难他们,那时候他们甚至连容身的房子都没有,后来是她母亲据理力争才分了一处偏僻的废旧院子,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位堂姑身边的嬷嬷说,这是二房施舍给他们的,原本他们就被大房抛弃了,现在二房对他们的恩情他们要记着什么的。

明都下着雪,天气很冷,可是舒绿的心更冷,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院子还在,如今已经被师父重新翻修过,可是此时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却心里害怕得很,不敢上前。此时院子门口还拉着警戒线,显得十分冷清。

老管家跟在旁边道:“警察局的人说要保护好现场,便于破案,不让我们动,因此灵堂也没有摆出来。二爷、三爷请稍等,老爷和太太稍后就来。”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孤寂冷清的小院里白雪皑皑,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却一个足印也没有。

舒绿站在冷风里,眼眶瞬间就湿了,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上。

突然一只大手在舒绿肩头拍了拍,舒绿转过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穆浩初站在她身后,面容硬挺、高大威武。他眼中流动着缓缓的暖意,看着舒绿道:“我已经接手了这里,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舒绿眼眶一红,猛然目光凌厉地看向舒承,声音似冰冷的刀锋:“父亲,我们进去看看。”

舒承愣了一下,搓了搓手:“那个,还是等……”没等他说完,舒绿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对阿娘思念得紧,一起去吧!”

舒易一惊,生怕舒绿当着明都管家和这些官兵的面给舒承难看,劝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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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奇袭王城

天空乌沉沉的,无星无月。地上有清雪反射的微光。夜并不黑。

一行人马飞快地杀向漠北王城。

这段时间,草原八部的全部兵力都被调往边关跟楚宇全县开展,留守的基本都只剩下了个大族里面的护卫。

而此时,夏王陈默突然派人通知各部呀袭击王城,并且在各部族都分出一万余人将他们看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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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行动

腥咸清冷的风由洞口倒灌进来,外面一片浓黑,没有一丝光。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打算下来快活一番的,谁知道黑暗中飞出来两枚金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舒绿小心地扶着他们放到地上,然后熄了风灯,除下一个男人脚上的鞋子穿上,从梯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

她料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艘船,而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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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外围的攻击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听到城门口的炮响,夏王陈默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倒戈了,原本依照他的意见是将草原八部的其他人都禁锢起来,封锁消息,只他们自己人一举拿下王城,然后再挨个儿收拾他们。

可是现在,人多手杂,反而人心不齐。

江山如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他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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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杀

幸好府里的人多,早就将热水衣服准备妥当,舒绿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看见穆浩初已经换上了叶子琛的衣服,正坐在沙发里喝姜汤。

穆浩初身形颀长,跟叶子琛虽然身高差不多,却比常年病重的叶子琛壮实了不少,叶子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紧,身材展露无遗。

叶子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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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挥师北上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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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救援

街巷里刀刀见血,厮杀正酣,夏王的人马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将呼延大可汗和侍卫们逼到了街角。

“可汗,我们杀出一条血路,你快走吧!别管我们了!”将士们将呼延旭护在中央。

呼延旭道:“当我呼延旭是贪生怕死之辈么?咱们漠北的汉子,都是在马背上杀出来的!我们一起杀出去!”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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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捉拿张坚

看见陈默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周牧辰心里越发有底了,他与闵东城交换了一个眼神,望着陈默说道:“夏王还不知道吧?大承早就在白石岭附近驻兵了,想要得到那个矿脉,非要楚宇出面不可。”

陈默眼睛微微眯了眯,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去跟周牧阳谈呢?你们的小皇帝陛下,想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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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追

平州城的城门缓缓打开,薛勇坐在高头大马上,和将领们一起被迎进了平州城。

城门口跪着一个人,副将下马说道:“将军,张坚私通敌寇,通风报信,已经被我等拿获,请将军发落!”

薛勇看了眼鬓发散乱、衣衫上污迹点点被按押得跪在地上的平州守备张坚。此时的张坚哪里还有半点平日作威作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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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成功逃脱

小院的门被哐的一脚踹开,院子里正在井边打水的女子“啊”的一声尖叫,手中提到一半的水桶瞬间掉进了井里。

副将抢上前来喝问道:“有人看见你家有陌生人来过,人呢?”

女子仓惶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屋子里瞬时冲出来两个男人,将女子挡在身后,喝问:“官爷,我们犯了什么事?”

薛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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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宿世情仇

天空蒙蒙地泛着微光,似乎永远也照不到山洞里面,在山洞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若是周牧辰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山洞就是琅珠曾经住过的山洞。

在山洞里面的石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紫貂皮毛,而另一边的一个阴暗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影,一个头发全白了,是个腰背佝偻的老妪,而另一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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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牢狱中的周牧宇

上元节已经过去了,皇宫內苑依旧挂着无数灯笼,远远望去就像是星河一般。

梁木樨醒来的时候,跟前一个人也没有,鸣蜩大概又出去了,莺时那丫头寸步不离,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她自己起了身,拿过紫貂绒斗篷披上,戴着兜帽推门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内侍还以为是莺时出去办事,问了句:“姑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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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中计

梁木樨出来之后果然吩咐人准备酒菜,莺时看见她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上前一把抱住她:“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梁木樨心头一暖,身后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别怕,我看见灯好看,在院子里逛了逛。”

皇宫……这院子,也太大了点吧?

“周牧阳呢?你们没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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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原因

轰隆隆的爆|炸声似乎要将整个皇宫都掀翻了,灼热的气浪一股一股袭来。

梁木樨被周牧阳紧紧地护在怀中,耳朵里嗡嗡了好一阵,才听到四周喧嚣涌来的人声。

她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在周牧阳耳朵上揉了揉,叫他:“周牧阳,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

周牧阳似乎被炸晕了,半晌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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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太后的关心

太医们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往刀口上撞,纷纷成了锯嘴的葫芦,都垂着头不说话。

周牧阳迎出来,问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暗道任由人把这皇宫拆了吗?”她拉着周牧阳,一边垂泪一边道,“牧阳啊,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做的!你告诉母后,母后给你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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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春风园

云岚巷是天锦城西去的一条街巷,原本这处地方没有被划入城区的时候,有一片竹林,竹林里常年缭绕着雾气,传说曾有一位仙人在这里隐居,所以才仙雾缭绕。

后来云岚巷这片地方被皇帝赐给了一个留京的王爷,修建了府邸。到了上一代皇帝手上,因为边境安定、四海升平,便对天锦城进行了扩建,将四周的大片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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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乞丐和小贩

春风园的夜晚很热闹,许多人来园中的小溪边放河灯,还有人在远处的高台放孔明灯,一时间映得天上人间波光潋滟,流水浮灯相映成趣。

岸边还有人在结社作诗,弹琴饮酒,湖中又有画舫游船,歌声旖旎。

梁木樨啧啧赞叹:“难怪别人都说春风园是销金窟,果然一点儿也不假。”

他们两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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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混乱

周牧宇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啧啧说道:“你不知道啊,在这里等着实在是冻得难受,你看你看,我手都冻红了。”

周牧阳看他对妻子调笑,顿时脸就黑了,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梁木樨拉到身后,挥手对身边的侍卫说:“绑了!”

梁木樨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冲着周牧宇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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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讨价还价

“轰——”

一声巨响过后是无数人的尖叫与哭喊。

炸药终于在人群中爆炸了,就埋在道路旁雪地里,此时人群拥挤,便有人踩破了火捻子上面的浮雪,让粘了炼制过的火石的火捻子暴露在空气之下,火捻子很快燃着,引起了爆|炸。

梁木樨皱紧了眉,手中的剑拨开射来的箭簇,突然被拉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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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逼问

周牧阳心头升起一团怒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牧宇设计行刺圣驾,被当众诛杀!”

侍卫应了一声,寒光闪过,手中的军刀就重重地挥了下去,往周牧宇的脖子里斩落。

周牧宇满脸含笑,似乎并不以为这刀刃会划过他细嫩的脖颈,看着梁木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梁木樨心头一个激灵,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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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清理门户

春风拂过,云开月出。

月光静静地照在西山的山坡上,只是怎么也照不到山洞里。

山洞里燃着熊熊的一堆篝火,火光映照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的脸分外明亮。

而在山洞的角落里,火光映照不到的地方,蜷缩着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男人。不经意都不会看见,只有靠着偶尔一声的咳嗽和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人。

火堆上架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小桔正转动着串在兔子上的树枝,一滴滴油被炙烤出来,落在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声响,香气四溢。

小桔没有梁木樨那样的手艺,但是鲜活的兔子烤出来还是很香很诱|人的。老头儿咳嗽了一阵,在里面道:“留一条兔子腿给我!”

草花婆婆呸了一声:“做梦!”

老头儿道:“师妹,我们好歹师兄妹一场,你就忍心看着师兄这样活活饿死?”

草花婆婆又啐了一口:“你早该死了!现在死还不算晚!”

“你放心吧!”老头儿嘿嘿笑道,“你都没有死,我怎么舍得死呢?要死也要带上你一起啊!”说完他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小桔莫名打了个哆嗦,果然就将草花婆婆随手一甩,一只乌黑的小虫往角落里飞去,而同时老头儿那里银光闪了闪,小虫跟着飞快地退了回来。

草花婆婆没有得手,也不再攻击,向小桔道:“看见没有,打不过别人便赶紧逃,不要死磕!”

这个道理谁都懂,小桔也深以为然,受教地点点头,却不敢开口说话。

起初她大喊大叫的时候,被老头儿下了蛊,失音了好几天,从此便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梁木樨等人赶到的时候,婆婆和小桔正一人拿着一条烤得焦黑的兔子腿大嚼。

“婆婆!”

梁木樨叫了一声,草花婆婆手一抖,手里的兔子腿瞬间掉进了火堆里,一阵焦糊味儿飘得慢山洞都是。缩在墙角的老头儿大叫:“哎呀,你不吃给我吃啊!可惜了!可惜了!”

他的头从胳膊下探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明亮火光里的一行人,周牧宇那张漂亮的脸蛋格外打眼。此时那张漂亮的脸上染了血,更让人觉出一种妖异的美来。

老头儿瞪着周牧宇喝道:“小崽子,是你带着人来抓我的吗?”

周牧宇啧啧道:“不,我只是带人来打落水狗而已,你说说,你现在还有什么用处?”

老头儿呸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我问你,凤女呢?让她把血蜒蚰拿回来,血蜒蚰在她手里连一层威力都发挥不出来,真是没用!有这样的宝贝在手,还是让人逃了!”

他们两人吵着,梁木樨也没有在意,她从地上扶起婆婆,问道:“婆婆,你还好吧?”声音已经哽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婆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过身,指着角落里的老头对梁木樨道:“杀了他!”

梁木樨并没有问原因,婆婆在这山洞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因为这个死老头,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这死老头留在世上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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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带回婆婆

山洞内火光灼灼,枯瘦的老头儿仰面躺倒在洞里。

梁木樨一伸手,指尖停留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婆婆见了摇头道:“没有用,他的本命蛊不在他身上。”

本命蛊不在他身上?本命蛊居然可以不放在身上?

她诧异地看向婆婆。

婆婆咬牙道:“这老东西早就将自己的本命蛊炼成了别人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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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凤女

楚宇皇朝建朝二百七十三年,从太祖皇帝传至今日,朝中一直流传着一个隐秘的说法。说当年太祖皇帝是被凤女所救,后来才战胜了对手,得到了天下。

所以坊间又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说太祖皇帝是因为得到了神族凤女相助,这才得到了天下。

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得凤女者得天下。

二十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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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心狠

周牧阳心头一跳,望着从一片烛火中走过来的女子,她裹着一件白色的大斗篷,兜帽盖在头上,远远一看,身形很像梁木樨。

她就是这样骗过侍卫,在宫里肆无忌惮地行走的吧?

锵啷一声,周牧阳拔出了凝霜剑,挽了个剑花对准了顾凤辞。

他知道在武功上顾凤辞远远及不上他,但是周牧阳忌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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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没有什么不敢的

站在台下的叶子璇脸都气得绿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她手指不断地扯着披肩上的流苏,目光怨毒地盯着台上。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舒绿身上,今天到场的都是霖州上流社会的权贵政要,要说这阵子在霖州上流圈子传得最火热、最引人遐思的话题,既不是名媛珠宝得以找回,也不是市长千金与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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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解毒

此时刚刚走出了宫门的顾凤辞突然心头一悸,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她抬起衣袖擦了一下唇边的血渍,唇角微微翘起:“真行啊,梁木樨!好戏还在后头呢,等着!”

梁木樨处理完太上皇的事情没有停留,快步出去了,周牧阳跟在她后面:“你要去哪里?”

他知道梁木樨不可能这么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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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遗诏

他们并没有在外间停留,转到了一个偏殿里面,七公主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这么多天了她也明白,呼延旭的毒是解不了了。

而如今虽然呼延大可汗中毒的消息还在封锁着,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呼延大可汗中毒了,四下里的人便都得到了消息,这时候早已经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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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赐婚

漠北王庭此刻内忧外患,外有楚宇大军虎视眈眈,内有草原各部群狼环饲。

七公主很清楚,答应草原各部落利益若是还得不到落实,这些人便会反了。

谁喜欢仰人鼻息过生活,更何况这草原上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能力,便不能统领草原。

阿泽卡整肃军纪已经有好几天了,将梅溪书院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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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战事又起

这个时节,春风又吹绿了江南的柳枝,吹开了岸边的桃花,而漠北还沉浸在冰天雪地之中。

夜风凛冽,吹起屋顶的清雪,冰凉的冷意直扑面颊。

阿泽卡坐在屋顶,仰头灌了一口酒,他的目光看着南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阵酸楚难以派遣。

见不到了么?真的就见不到了么?

从此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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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送药

终于拿到了伤药,终于赶上了行进的军队,终于超越了行进的军队……

阿泽卡一路策马飞奔,若不是王兄命在旦夕,他说什么也要把叶天星给拉来,有叶天星在,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现在,只能看草原上的巫医,他带来了叶天星配置的伤药,应该能够帮上忙吧。

骐骥口鼻喷着呼呼的热气,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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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猜疑

阿泽卡快步离开,一个翻滚落到了后面的巷子里。

叶天星这阵子一直在王庭给他王兄治病,阿泽卡心知他配的药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的人在那群巫医或者能够近身接触塔娜的人当中,他好心送药来,倒成了谋害了。

阿泽卡此时十分痛恨自己,不但不能够救塔娜,反而为她的中毒找到了借口,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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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当皇帝真累

出了松城,阿泽卡往来路狂奔,他的骐骥、胭脂和雪风都留在了松城里,没有能够带出来。

好在大军行进,没有走多长时间就迎头赶上了大部队。领军的将领布赞见他一路狂奔而来,形容狼狈,不禁起疑:“王爷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可是松城有变?”

阿泽卡没有空跟他细说,刚好大军扎营,送了饭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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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送乌兰朵回国

梁木樨很自然地给他按揉着太阳穴,一边扭头往奏折上看去,奏折写得很简单,提到塔娜的只有一句话,只说了突厥西戎联兵占领赤那城,塔娜郡主重伤。

梁木樨看了看道:“塔娜受了重伤?你特意叫我来看这个?”

“对啊,你跟塔娜不是结义姐妹吗?”他的手搁在梁木樨腰间紧了紧。

梁木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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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母子与婆媳

回到乾元殿,太后却等着他,周牧阳心头微恼,但是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面对太后。

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况且太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就算以前并不亲近,却是血溶于水、天生的母子亲情难断。

“听说你为了亲征,将你父皇都搬出来了?”太后看着他,眼中闪过凌厉。

周牧阳摸着鼻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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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夜话

月色如霜照进来,乾元殿才真正安静下来。

周牧阳将梁木樨搂进怀里,却异常安静地一动不动,就像她以前昏迷不醒的时候需要他抱着睡一样。

“怎么了?不高兴啊?”梁木樨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隔着中衣也能感觉到肌肉硬邦邦的。

“我一刻也不能忍受留你一个人在宫里。”过了好一会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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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带她出征

安宁儿眼中愤恨之色一闪而过,她突然站起身来,向前一纵就扑向周牧阳:“牧阳哥哥——”

周牧阳瞳孔骤然一缩,身体陡然凌空飞起。

勤政殿能有多大,周牧阳刚才为了跟她拉开距离便站到了桌案前面,此时如果后退势必撞到桌案上,他只能凌空跃起,从她头顶上轻飘飘的越过,落在了她身后,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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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迫切

等到到了路上,梁木樨很是好奇:“为什么要带安宁儿一起去?”

周牧阳道:“与其将她放在京城作妖,鞭长莫及,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也不怕她翻出天。况且能够看到周牧辰失意的样子,她必然也是高兴的。”

梁木樨笑了笑:“你不是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吧?”

马车摇晃,周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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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香消

舒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舒绿,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相信舒承说的话了,照刚才的情势来看,舒绿完全有能力拧脱舒承的胳膊。舒承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半晌反应不过来。

舒绿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递给他:“父亲,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你,你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人?”舒承还是不敢置信。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舒绿翻了个白眼,“快吃吧,吃好了再说。”

舒承开盒盖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舒绿拿了一条手绢,在床铺上掸了掸招呼舒易:“三叔,来坐!”然后才对舒承道:“我想问问父亲,你一条命值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舒承猝然抬起头来,只是还没有等舒绿回答,门口便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这边刚才动静确实有些大了,站在前面的人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三人坐在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舒绿怯怯地拉了拉舒易的衣角,舒易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听到有惨叫声从这个包厢里传来来,怎么里面像根本就没事一样?

舒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小绿。”他向舒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惹舒承,想要谈什么等到了明都再说。

舒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舒承道:“你先吃饭吧。”

舒承这时候仿佛回味过来了,冷哼了一声:“你想跟我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舒绿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面对这样无赖的舒承,她忽然连修理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舒易见她冷了脸,兴致缺缺地看着外面,便也不说话,在舒承那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都渐渐在望,舒绿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对面的舒承吃饱了饭,便倒头呼呼大睡,舒绿真想拎桶冷水泼在他头上。

她阿娘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衣冠禽兽?比之外人都不如。

舒绿心头将舒承恨了十七八个洞,她阿娘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所嫁非人。看见舒承这个样子,舒绿立志,这一生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舒承这样的!

对面的舒易终于睁开了眼睛,问:“快到了吧?”

“嗯。”舒绿点了点头,突然一脚重重地踢在舒承小腿上。

“小绿?”舒易吃了一惊,他知道舒绿恨舒承,但是却想不到她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舒承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承被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面舒绿晃荡着小脚,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由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孽障!”

舒绿不

以为意,说道:“我阿娘刚刚横死,我怕你也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你!”舒承脸色涨得通红,“孽障,你敢咒我?”

舒绿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诅咒您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舒易皱了皱眉,他跟舒绿接触的次数不多,只是听妻子说舒绿乖巧懂事,对舒影舒灵又好,因而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而两人一早上的谈论更让他觉得舒绿对于有些方面见解很是独到,若不是女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的成就。但是现在见她对舒承的态度,舒易心头并不好受,站在孝道的立场上,舒绿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很是不该,可是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的娘亲刚刚死了,而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舒易觉得,或许她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吧。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活着,如今她阿娘不在了,她没了顾忌,便很有些恣意妄为了。

舒承气哼哼转过头去,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跟舒绿说一句话。自然,舒绿也懒得开口跟他说话。

下了车,老宅已经派了人来接了,老宅这边当家的是舒承舒易的叔父,老爷子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多年了,平常除了看看分号的账本,对内宅的事不闻不问,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在打理。

舒绿的这位堂姑颇为势利,在舒绿小的时候,没有少为难他们,那时候他们甚至连容身的房子都没有,后来是她母亲据理力争才分了一处偏僻的废旧院子,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位堂姑身边的嬷嬷说,这是二房施舍给他们的,原本他们就被大房抛弃了,现在二房对他们的恩情他们要记着什么的。

明都下着雪,天气很冷,可是舒绿的心更冷,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院子还在,如今已经被师父重新翻修过,可是此时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却心里害怕得很,不敢上前。此时院子门口还拉着警戒线,显得十分冷清。

老管家跟在旁边道:“警察局的人说要保护好现场,便于破案,不让我们动,因此灵堂也没有摆出来。二爷、三爷请稍等,老爷和太太稍后就来。”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孤寂冷清的小院里白雪皑皑,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却一个足印也没有。

舒绿站在冷风里,眼眶瞬间就湿了,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上。

突然一只大手在舒绿肩头拍了拍,舒绿转过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穆浩初站在她身后,面容硬挺、高大威武。他眼中流动着缓缓的暖意,看着舒绿道:“我已经接手了这里,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舒绿眼眶一红,猛然目光凌厉地看向舒承,声音似冰冷的刀锋:“父亲,我们进去看看。”

舒承愣了一下,搓了搓手:“那个,还是等……”没等他说完,舒绿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对阿娘思念得紧,一起去吧!”

舒易一惊,生怕舒绿当着明都管家和这些官兵的面给舒承难看,劝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第123章 马背上,他怀里

阿泽卡就像是一缕阳光,在那年冬天的榕溪陂客栈倏然照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她的欢声笑语、悲伤落泪全都有了他的影子。

而现在他的眼睛里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影子……

真好呢!

塔娜弯起唇角,微微笑了笑,抬手往他脸上摸去,但是力气不足,只抬了一半便脱力地落了下去。阿泽卡眼中闪过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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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伊人归去

叶子琛背脊一僵,他早就调查过舒绿,知道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子,这些事,她迟早都是要问的,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地粉饰着太平罢了。

他叹了口气:“舒雅走了!”

“大哥很难过?”

谁知叶子琛竟然摇了摇头:“不,是我让她走的!”

舒绿吃了一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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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天上掉下的好消息

阿泽卡抱着塔娜,一步一步迈向松城,觉得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日光西斜,暖暖地照耀着松城,但是阿泽卡觉得他心里有个地方,将永远都照不到阳光了。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春风暖日里久久回荡,凄凉久绝。

无独有偶,北雍关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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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偷袭

周牧阳等人的队伍原本行进得很快,但是自从那天半夜听到了梁木樨和乌兰朵的对话,周牧阳知道梁木樨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她既然那么怀疑乌兰朵,一定是有道理的。

或许这个乌兰朵在自己手上,塔娜尚且能活,若是放了她回去,反而会将塔娜给害死了,于是他下令队伍尽量减缓行进速度,慢慢吞吞地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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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掳走

远远的,有几个人骑在马上,看着这边的火光,和火光里挥起的刀,以及被砍掉脑袋时喷溅出来的血,顿时心疼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仿佛那刀是砍在自己的脖子里似的。

身旁一个黑衣人道:“主公,我们这是要撤回去吗?”

年轻的突厥可汗狠狠地磨了磨牙,切齿道:“来都来了,这样回去,岂不是叫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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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怒平赤那

舒绿到底年轻,烧退了之后,在穆浩初的精心照料下休息了两天,伤口便已经渐渐愈合了。

霖州发来急电,催促穆浩初回去了。已经不能再耽搁,好在穆浩初的专列比较舒适,而舒绿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其他都是皮外伤,伤势并不是很重。

火车呼啸着驶出明都,因为起了个大早,舒绿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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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破城

梁木樨拿着单筒千里眼站在北雍关的城楼上瞧得分明,前方的大军带着滚滚烟尘撤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

跟在她身边的是元宝,元宝因为生得激灵,身手也不多,又在凤榆关、北雍关一带熟悉地形,现在已经被编进了斥候的队伍。

他的志向是,做最优秀的斥候,让胡人的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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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谈条件

突厥的士兵向来比较适应那种在大草原大开大合的作战方式,对于偷袭等巷战并不熟悉。

一旦这五千轻骑兵进入了街巷顿时像游鱼入海一样,顿时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们,很快就将突厥兵杀了个七七八八。

突然一支箭迎面射来,周牧阳有了那个跟扎合对战中毒的经验,现在再也不敢拿手去接了,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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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助他离去

周牧阳一个眼神,侍卫们手中的劲弩纷纷射出流星般的箭,不过是眨眼间,就将扎布慕的侍卫们杀得一个不剩。

“你们……”扎布慕反应过来,一个闪身就往安宁儿和乌兰朵扑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恢复了内力的梁木樨一闪身就挡在了他面前,抬手轻轻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打开了他的手。

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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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会面

霖州的空气要比明都冷一些,外面风很大,舒绿推开穆浩初,自己穿了大衣下火车。

因为一早就发了电报给督军府,这时候叶子琛带着人亲自来火车站接他们。

“大哥。”舒绿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看见叶子琛,突然有些想哭,总算是告别了明都那段噩梦一般的旅程。

叶子琛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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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下蛊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连续奔走了一夜让莺时脸色发白,她的功力远远及不上梁木樨,而论在沙漠戈壁中行走的耐力,她又及不上扎布慕。

梁木樨停住了脚步:“好了,走了这么远了,总得让人喘口气吧?”

她说了这句话,干脆一拉莺时,在地上坐了下来。

莺时此时面色发白,身上的衣衫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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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开战

苏澜带着十几个侍卫和几匹马飞奔而来,看见他们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还好来得及时,要不然你们不知道靠一双脚要走到什么时候。”

梁木樨笑了笑:“我们也真是够笨的,居然都不知道要骑着马出来。”

苏澜道:“我就没见你有过聪明的时候!”这话出口梁木樨倒是没什么感觉,便见莺时冷了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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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绿洲

荒凉的戈壁上,寸草不生。

他们连续走了三日,早已经将水都喝尽、干粮都吃尽了。

一行人早已经饿得筋疲力尽,又累又渴,牵着马有气无力地走着。梁木樨道:“扎布慕,你要是再找不到绿洲,我们就都死在这儿了。”

扎布慕冷笑道:“你们这些南人真是吃不得半点苦,这就受不了了?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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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雨夜血杀

夜色笼盖,明都不及霖州繁华,入了夜之后却也是灯红酒绿、霓虹一片。

穆浩初坐在车里,半阖着眼,对这些景象视而不见,半晌听见前面的副官问:“师座,现在就回行营吗?”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靠在后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子飞快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过了一会儿,男人不知道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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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莺时被抓

苏澜带出来的这些侍卫都是久经训练的功夫好手,随着轻轻一挥手,立刻掩藏了身影往前面摸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知道可能会遭遇突厥人,虽然吃的带得不是很多,劲弩和箭支倒是带了不少。

劲弩与强弓比,射程比较短,但是力道和准头都更好,还可以几箭连发,省时省力。

梁木樨没有去,她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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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救人

梁木樨懒得跟他说,也知道若是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万一真的不幸被扎布慕言中了,这的雅丹石林真的是他们的另一个据点,那么她留在这里真的会有危险,可是她随即想到,若真是这样,莺时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莺时和鸣蜩都生得漂亮,莺时看上去比鸣蜩更加漂亮,一双眼睛漆黑发亮。

而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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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熟人

这个阵法并不是很难,只是复杂,一个人不好解。

不过现在她们有两个人,但是若要解开这个阵法,她跟莺时就要分开。梁木樨握紧了莺时的手说道:“等一下你听我的走位,一步都不能走错,我们两人要同时走对,毁坏掉布阵的东西就好了。”

莺时点头问:“布阵的会是什么东西?”

梁木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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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破阵

就在这一瞬间,梁木樨突然一转身,身形一晃就到了他身后,长剑再次抵在了他脖子上。她笑了笑:“师兄,你看,这么多年了,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人哼了一声:“就算你能走出这座石林阵,也走不出这片沙漠的!扎布慕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带你们出去的!扎布慕那个叛徒,活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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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去赤云城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然而就在梁木樨想要先擒住那老者,剑尖刚刚到了老者面前的时候,那老者猛然往她剑上撞了过来。

吓得她赶紧收了剑,身体想旁边一侧。而就在这时那老者手中一柄极薄的刀袭向她腰间。

刀还未到,梁木樨便感觉到腰间一阵寒气袭来,暗道:“好刀!”撤剑来挡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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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抢先一步

到底还是要去赤云城的,梁木樨倒不是怕去赤云城,只是怕白跑一趟,现在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冰蚕。

她还不知道到了赤云城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又或者只是扎布慕诓她们去赤云城,想软禁他们来要挟周牧阳。

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扎布慕。因为他们当中没有人懂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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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扎布慕的心思

扎布慕说得板上钉钉的,一定能让梁木樨拿到冰蚕。

梁木樨也不便得罪他,让苏澜带着侍卫们轮流值守,便和莺时住在了一个洞窟里面,让莺时尽量休息,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因为下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且不说赤云老城后山的冰川是否有危险,就算没有危险,有人捷足先登了,他们要从别人手里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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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强盗逻辑

一行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这一次扎布慕身边的侍卫全部都换过了,梁木樨猜这些都是他留在赤云城的人。

既然扎布慕诚心相护,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心意梁木樨领了。

赤云城的旧址在北部辽阔的荒漠里,他们连续走了三天,似乎已经走到了荒漠的尽头,才隐隐看见一座大山。

因为天气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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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水源

梁木樨不欲跟他争吵,基本上都是扎布慕在说,梁木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尽管心里对突厥人的做法很是不满,但也耐着性子没有发表意见。

毕竟现在还没有见到冰川,怎么进去她并不知道。还有求于他,万一说了哪句话惹恼了他,他撒手不管了,梁木樨找谁哭去?

由着扎布慕一个人抱怨,大约是时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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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奇景

原来从王宫的这条密道穿过来能够比正常从山里翻过来要快五六天,难怪扎布慕不着急,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梁木樨笑了笑:“多谢你啊!这样就算他们早走了两三天,最多也和我们差不多时间赶到对不对?”

“不,他们绝对没有我们快的!”扎布慕很笃定。

梁木樨点点头,也觉得他说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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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水晶矿

梁木樨转身往后看去,就见自己的侍卫包括苏澜和莺时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水晶池看,目光呆滞,神情痴迷,有两个侍卫还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口水。

再看扎布慕的侍卫,全都将头扭了过去,仿佛这前面并不是什么奇景美景,而是洪水猛兽,是看一眼就会被吞噬掉的魔鬼。

梁木樨心中突突一跳,这可不是会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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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对峙

梁木樨抬头往上面看去,就见一座山峰巍峨耸立,直|插云霄,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山峰看上去不是很陡峭,但是,上面覆盖了厚厚的冰层,滑不留手,实在是难以攀爬。

梁木樨回过头去对侍卫们说道:“苏澜跟我上去,其他人原地待命,要是顾凤辞过来了,想办法阻止她。”她又对莺时道,“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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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冰蚕

扎布慕有伤在身,但是突厥人本就凶悍,这点皮|肉小伤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一点也不妨碍他拿箭射人。自然,这个箭不是开弓射的箭,他受伤之下拉不了弓,手上持的是苏澜送给他的一柄手弩。

突厥人凶悍,却从来也没有用过这般精良的兵器,一用之下,扎布慕顿时爱不释手。

此时他目光瞥见冰山后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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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进突厥

站在台下的叶子璇脸都气得绿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她手指不断地扯着披肩上的流苏,目光怨毒地盯着台上。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舒绿身上,今天到场的都是霖州上流社会的权贵政要,要说这阵子在霖州上流圈子传得最火热、最引人遐思的话题,既不是名媛珠宝得以找回,也不是市长千金与人私通,而是上个月那场轰动了霖州的婚礼。

婚礼当天新娘子不知所踪,至今杳无音讯,而舒家用妹妹顶替姐姐,嫁给了姐夫。

这其中多少香|艳故事,便是说书人也讲不完。

然而消息封锁得紧,但是从这次的慈善拍卖会中人们还是窥到了一点端倪,督军府少夫人举办的拍卖会,舒家身为霖州的门阀大户,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参加。尽管叶夫人刚刚当众承认了舒绿的少夫人地位,但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事情自然是人人都愿意做,于是大家纷纷鼓掌表示祝贺,只有叶子璇默默地往洗手间走去。

若说叶督军接受舒绿是为了利益,叶子琛接受舒绿是因为美|色,那么叶夫人又凭什么接受舒绿?她明明很讨厌她啊!

叶子璇有些想不明白。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那张明艳的脸,明明自己要比舒绿那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丫头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她倒成了今晚最抢眼的女人?

她双手握成拳按在洗手台上,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直掐得水葱般的指甲都快要断了。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叶子璇从镜子里看过去,一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双手插兜斜倚在门框上。

叶子璇深吸了一口气道:“谁说我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男人直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在身前:“好好,你没有生气!当我白担心了!”他一边说着,手便不规矩起来。

“干什么呢!当心被人看见!”叶子璇按住他的手。

“怕什么?他们都在前面呢?这里根本没人!”他说着一低头含住了叶子璇的耳垂。

叶子璇偏了偏头,没躲开,便半推半就地软倒在他怀里:“别在这里,小心有人看见。”

“好,我的小宝贝儿,想死我了!”

两人半搂半抱地进了一间休息室,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许多天前,穆浩初和舒绿也曾待过这间休息室。

舞台上,叶夫人拉着舒绿向大家致意。她今天对叶子璇很不满意,她在家里怎么瞧不起舒绿、怎么打压舒绿都不要紧,可若是在外面,打压舒绿便是当众扇督军府的脸,授人以柄。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叶子璇也算上心了,她做的那些丑事自己也尽量帮她遮掩,但想不到她这么不长进。现在的舒绿不是船舶舒家上不了台面的小庶女,而是他们督军府的少夫人,她们在家里关起门来再怎么斗都没关系,但是在外面必须要和睦相处、粉饰太平。

这件事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找叶子璇说说,叶夫人目光落向刚才叶子璇站的地方,然而那里已经换成别人了,她又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叶子璇,心中

便大概有数了。

叶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舒绿看着她道:“母亲是不是太累了?我陪您到旁边坐坐。”

“不用了。”嘴上这样说,声音却透出了一些疲累,“你记住了,在外面你代表了我们叶家的脸面,不管别人怎样对你,你都要挺直了脊背!不可让人瞧低了。”

“是,母亲,我知道了。”

舒绿没有想到的是,叶夫人这句话会成为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律的格言。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很成功,其后的宴会也是宾主尽欢,叶夫人已经发了话,正大光明地承认了舒绿少夫人的地位,至少不会有人在明面上为难她了,至于暗地里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也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舒绿回到督军府的时候叶子琛还没有回来,她吩咐刘嫂做了夜宵,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拿了本书坐到楼下的沙发上翻,翻了一会儿倦意渐渐涌上来,竟然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近前,舒绿陡然惊醒过来,却看见叶子琛在给她盖一床毯子。

叶子琛见她醒了直起身道:“怎么在这儿睡了?天这么冷容易着凉。”

舒绿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子琛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快凌晨两点了。”

舒绿哦了一声,道:“我让人准备了宵夜,大哥吃一点暖暖胃再睡。”

“好。”

舒绿叫刘嫂拿来宵夜,两人一起吃了。

“大哥……”

“嗯?”许是熬夜了的缘故,叶子琛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很疲倦,尽管病弱,他还是那么擅长揣摩人心。

舒绿点点头:“你认不认识金刀会的陆铭久?”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

舒绿将今天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这件事,就算她不说,稍后也是会传到叶子琛耳朵里的,到时候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未必就会相信她真的不认识陆铭久。

有时候,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关键是看自己怎么做。

果然,在舒绿说了这番话之后,叶子琛道:“都说陆铭久最得陈老爷子的欢心,果然是很会见缝插针啊。”

舒绿不禁好奇道:“怎么了?”

叶子琛道:“这些帮派都有些暗处的生意,如今想要洗白,自然要跟军政府搞好关系。”

“那……会不会……”

“没事的,你放心吧,再说宝诚饭店本来就是金刀会的产业,你在他们那里举办慈善晚会,出了事,难道金刀会不该负责?”

“啊?原来宝诚饭店是金刀会的。”

“确实是这样,陆铭久只不过卖个顺水人情给督军府罢了。”叶子琛揉了揉眉心,“不早了,快去睡吧,女孩子熬了夜会长黑眼圈的。”

舒绿放下心来,答应道:“好,大哥也早些睡。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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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沙漠前行

这个时节,冰原解冻,草长莺飞,正是水草丰美的时节,突厥人倒不会在这时候出来劫掠。

不过对于擅自带兵进入突厥地界的楚宇皇帝,已经有好几批人派斥候探到了消息,等在路上准备围堵了。

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好在周牧阳事先安排了陈思捷组了商队先行,这些人首先看到的是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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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合作

夜幕沉沉,天空中只有寥落的几颗星,男人站在船头,只看见黑沉沉的江面,黎明还没有到来。

舰船劈开水浪,紧紧地追击着前方的两艘船只,副官拿着扩音器喊话:“前方的船停下!停下!否则就击沉!”然而前方的船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穆浩初冷声道:“开炮,给他们威慑!”他实在是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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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夺蚕

梁木樨顺着裂缝滑了下去,便感觉到侵入骨髓的寒意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与母蛊心意相通。金色蝴蝶散发着暖黄的光,护住了她的心脉。

尽管这样,她还是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刚才在下面没有感到冷,她将自己的狐皮斗篷给了莺时,虽然一路上从下面爬上山峰来轻便了不少,但是这会儿却冷得直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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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激战

舒绮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穆浩初:“穆师长,今晚就让我跟你一起照顾吧?”

穆浩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瞬,原本舒绮见穆浩初看她还在窃喜,她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也就只有白晔书这样的书呆子会看不出她的好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渐渐产生了怀疑,穆浩初的眼神太过冰冷了,那不像是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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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拖

顾凤辞的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是也是十分锋利的,然而当她的剑刺在梁木樨手上的时候,竟然被弹开了。

震惊的不只是顾凤辞,连梁木樨都很吃惊,她摊开手看了看,这才发现手中还握着那只硕大的白色蚕茧。

梁木樨心中一动,却听到顾凤辞道:“这是冰蚕的蚕茧,给我!”

梁木樨笑了笑,很想问她,若是拿到这只蚕茧的人是她,她肯拱手想让么?

“你想要啊?”梁木樨偏过头看她,眼神清澈得像照满了阳光的溪水,清凌凌的,没有一丝杂质。

经历了这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她怎么还可以保持着这么纯真清澈的眼神!

顾凤辞握紧了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此时她生怕梁木樨毁了蚕茧,仍然压着性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木樨,我知道你万里迢迢赶来突厥是为了要冰蚕的,我不跟你抢冰蚕,我只要这个蚕茧,你把蚕茧给我,我保证让你们好好地出去!”

此时苏澜已经从后面扑了上来,向她袭来,顾凤辞猛然一挥手,一道红光闪过,苏澜自半空中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那只血蜒蚰仿佛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飞快的爬了过去,将苏澜喷在地上的血吸得干干净净。

苏澜看在眼里,莫名打了个寒颤,然而身子仿佛有千斤重,竟然想要闪避也挪不开,眼睁睁地看着那血蜒蚰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爬来。

陡然珠光一闪,一支精美的镶珍珠花钿向血蜒蚰精准地钉过来,那血蜒蚰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猛然就往苏澜身上跳过去。

苏澜惊骇莫名,不知道怎么突然生出一股力气来,猛然往旁边跃去,这一跃倒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持着剑,小心地戒备着。

而顾凤辞在梁木樨出手的瞬间,陡然往前面踏近了一步,说道:“木樨,你我姐妹一场,把它给我,你没有任何损失!”

直到此刻梁木樨仍然盘坐在地上,顾凤辞心中已经有了怀疑,梁木樨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她眼中精光闪过,伸手便过来夺:“木樨,给我!”

梁木樨一侧身,让了开去,说道:“不是我不给你,凤辞,我很想知道,这个蚕茧这么小,所纺的丝织出布来连一块手帕都做不了,能够有什么用?”

顾凤辞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用处。”说罢她又欺近了一步。

梁木樨手里虽然握着归雪剑,但是始终一寸也没有挪动,顾凤辞心中越发笃定她根本没法移动了,一定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被冰蚕伤到了。

她心中得意,只要抢到了这个蚕茧,冰蚕的蛹肯定在里面,说不定还制约住了梁木樨的蛊也在里面。那么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用怕梁木樨了,甚至……

顾凤辞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她可以在这里就将梁木樨和她的侍卫给杀了,等到回去之后控制住周牧阳,自己就是楚宇的皇后了,甚至像以前传说中的舒朗公子一样,是楚宇的暗帝。

想到这里,她整个身上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到了那时,她终于不是罪臣之后了,终于不是躲在黑暗中的女人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了!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她为了等那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永远也不知道她为了能够从新光明正大地成为人上人吃了多少苦!

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梁木樨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跟她争!

想到此处,她猛然一掌向梁木樨劈了下去。

梁木樨没有动,苏澜疾步奔来,拦在她的身前,剑尖直直地往顾凤辞的胸口刺去。

“去死!”顾凤辞衣袖带风,一片红光就向苏澜笼罩过去。

“小心!”梁木樨吓了一大跳,实在没有想到顾凤辞竟然能够将自己和蛊融成了一体,她已经得到了蛊的真髓。

她挥动长剑,陡然移动往前刺去,平平的一剑却封死了顾凤辞的路。苏澜趁机跃开。饶是这样,梁木樨仍然没有起来。

梁木樨道:“苏澜,你刚才受了伤,你不是她的对手!”

顾凤辞咯咯一笑:“梁木樨,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一直坐在地上干什么,你起来跟我打啊!若是你不想跟我打,就把蚕茧给我!”

梁木樨摇摇头:“这个蚕茧又大又好看,回头我回去染了颜色,做成彩蛋留给儿子玩!”

“胡闹!”顾凤辞呵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真是暴殄天物!”她回剑一横,抵在了苏澜脖子里,“把它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梁木樨摇了摇头:“好啊,你杀吧,你若是敢杀,我就毁了这蚕茧!”她说罢摸出火折子凑近了那蚕茧。

这时候,她隐约感到蚕茧里面有了一丝震动,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它要醒了。

梁木樨心头一喜,但是面上没有露出分毫,仍然端坐在冰面上,下面一阵一阵的寒气透体而来,她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挑眉看着顾凤辞。

顾凤辞大怒:“那个蚕茧不过是个死物,你这侍卫却是活生生的人命!你这毒妇!你怎么舍得!”

梁木樨顿时气笑了,她自己要杀人,还骂别人是毒妇。她顿时声音软软地道:“木樨也很想他活着,无奈姐姐要杀他,木樨也没有办法。在姐姐眼里木樨就是个毒妇,但是姐姐可知道,在木樨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纯真善良的人,所以还请姐姐不要杀他!”

苏澜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木樨,他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角一抽一抽的,忍笑忍得痛苦,完全不相信这番话是梁木樨说出来的。

梁木樨瞪了他一眼,继续扮可怜:“我们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姐姐就真的忍心吗?”

梁木樨在赌,前世她只要用这种柔软的声音去求顾凤辞,她都会将事情给她办妥,只是不知道这一世她们撕破脸了,她还有没有那个耐心了。

她只希望能够暂时迷惑住她,能拖一刻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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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冰冻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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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开

出了裂缝,苏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杀了她?多好的机会啊!”

梁木樨看着他反问:“你刚才怎么没有杀她?”

“我,我……”苏澜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梁木樨噗嗤笑了,无奈地道:“她的蛊很可怕,诚如你所想的,你害怕她的蛊,我也怕啊!而且就算杀了她,她的蛊不死,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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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陈兵突厥

梁木樨命令侍卫们将射出去落在地上的箭捡起来,留着下次再用。

好在突厥的侍卫对这片沙漠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潮湿的地方,从地面下挖出了水。因为他们人数少,几个突厥侍卫每天出去探路并不敢走多远,要绕开战区,只能一直往东走,然后再拐个弯回北雍关就好了。

只要不遇到漠北的军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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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军来袭

周牧阳不知道密道,带着人赶到后面的冰川山崖的时候,阿泽卡也倒了。

看着眼前倒塌的半边冰峰,阿泽卡连骂周牧阳的心情都没有了,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完了完了,还是来晚了一步。

而周牧阳也呆呆地站在那个水晶池旁,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水晶池上,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些漂亮的闪闪发光的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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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尚臻高原的人

梁木樨等人一边走一边寻找水源,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方向,而晚上天空中又乌云密布,根本看不清北斗星的位置。

北斗星根据四时季节的不同变化,它的勺子柄却总是指向北极星的,能够通过观察看出他们所行走的方向。

但是天空布满了阴云,仰起头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几个突厥的侍卫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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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拓跋昭宏的打算

尚臻高原最著名的莫过于贝加尔湖,贝加尔湖供给着整个尚臻高原的用水。可以贝加尔湖是尚臻高原的母亲湖,尚臻高原正是有了贝加尔湖,才避免了跟赤云城相同的命运。

贝加尔湖呈椭圆形,整个湖面像一弯明月一样镶嵌在尚臻高原上,碧波荡漾,浩渺似海。

因为贝加尔湖在尚臻高原也被称为月亮湖,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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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拓跋海岚

拓跋昭宏看了看她,说道:“娘娘不必惊讶,某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要跟楚宇合作。”

“合作?”梁木樨的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问道,“拓跋家主看上了楚宇的什么?”

拓跋昭宏呵呵笑道:“尚臻高原虽然有贝加尔湖在,居民可以上山打猎,猎得动物皮子可以做衣服、肉可以吃,但是也不能总是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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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秘密会见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不过谋逆在大赦的范围内。

周牧宇跟康王依然关在宗人府里,周牧阳没有要他们的命,不过是想看看朝中到底还有多少人站在周牧宇这边罢了。

宗人府的四方小院,周牧阳住过,梁木樨也住过,如今周牧宇和康王住在里面。

周牧宇在这里算是待遇比较好的,按照周牧阳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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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行刺

周牧阳听了心头突突跳起来:“若是真的这样的话,那倒是简单多了,不过,我只怕为别人做了嫁衣……”

安大人知道他是顾忌着逃往漠北的周牧辰,若是周牧辰借兵杀回来,只怕周牧宇刚刚夺了权就会被他以勤王的名义抢了去。

他看出了周牧宇的犹豫,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往日他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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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弯弓射金鹰

雅各布的人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要将赤云城围死了,不要放走一个赤云城的人,这一仗就妥妥的胜了。

一只金鹰掠过长空,从盘旋绕飞的秃鹫群中飞过,数只秃鹫冲过去,将金鹰围在了中间,尖利的鸟喙向着金鹰狠狠啄过去,而爪子同样也跟着抓过去。

下面雅各布军队里的一大群人围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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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上

回到霖州的当天就接到了李总参,也就是现在霖州城的李督军送来的请柬,说他们支援鲁州,辛苦了,特意在宝诚饭店设了接风宴,请他们务必要赴宴。

舒绿身心俱疲,吃了一碗粥一个煎鸡蛋就去睡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

刘嫂蒸了一些爽口的小米糕,又拿出放在井水里湃得凉沁沁的银耳莲子羹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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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里应外合

雅各布族的将军大吼道:“别整那些文绉绉的!老子听不懂!多戈丹,你特么的小人!敢做不敢承认!我突厥没有这样弯弯肠子的人!”

多戈丹冷哼了一声:“废什么话!你们不过是想要栽赃我们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反正你也听不懂,我们也不是你们想除掉就能除掉的!动手吧!”

多戈丹部族的人听见首领这样说,便粗着喉咙嚷道:“雅各布真是无耻!眼见着赤云城断粮了,不想我们多分他们的战利品,就想先把我们除掉,想得美!”

雅各布族的人也不甘示弱:“明明是你们放箭打歪了我们可汗的箭,让扎布慕把情报传了出去!你们还来烧我们的粮草!叛徒,把人交出来!”

“跟他们啰嗦什么!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杜峰和另一个侍卫混在人群中,学着突厥胡子的口音大声喊着,顿时群情激奋,数十个人跟着叫了起来冲上去,顿时刀剑撞击在一起。

而杜峰和侍卫两人却往旁边退了出去。

这边打得激烈,顿时吸引了好多人过来,有两个部族的其他人过来加入混战的,也有其他部族的人过来围观的。一时之间,原本尚算开阔的场地变得拥挤不堪,混乱不堪。

而杜峰和另一个侍卫却趁着混乱悄悄往赤云城潜去。

在赤云城的城头,扎布慕正站在城头,远远地看见浓烟滚滚,火焰冲天,顿时觉得十分惊奇。

“去看看,雅各布的营地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杜峰两人已经快步到了城门前,大声叫道:“扎布慕可汗可在城里?”

城头上一个将领叫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城门!”城墙的垛口里数十支箭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

杜峰道:“我们是楚宇皇帝帐下的侍卫,刚才偷袭雅各布的营帐已经成功烧掉了他们的粮草,请可汗出兵,与我们共同剿灭雅各布等叛逆!”

城楼上的将军吃惊地问:“你说你们两人烧了雅各布的粮草?”

杜峰答道:“对!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还顺利挑拨了雅各布和另一个多戈丹族的争斗!”

“哈哈哈哈……”

城楼上忽然传出了一阵爆笑,刚才出声的那个将军说道:“这样拙劣的把戏也想骗得了我们!你还不如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更好一些呢!”

杜峰见他们不信,急道:“我们陛下已经出兵了,请可汗出兵!”

城楼上的将士们目光如利箭般盯着杜峰两人,就像看怪物一般。那个将军说道:“可汗,不能听信这个人胡言乱语,这一定是雅各布派来迷惑我们的,只等着我们上钩,就将我们一网打尽!”

扎布慕皱了皱眉,那将军看在眼里便叫道:“放——”

箭字还未出口,簌簌地箭支便往下面落去,杜峰一把扯开那个侍卫,两人急速往后面退去。

而后面顿时传来人声马蹄声,数十人快马飞奔而来,领先的一个人手中握着长弓,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就往杜峰背心扎来。

“哈哈,果然是楚宇的奸细!要活的!擒回去跟雅各布要交待!”

听语气,应该是多戈丹部族的人。

那侍卫猛然扑上来,一把推开了杜峰,那一箭顿时从后背扎入透胸而过。

“阿平!”杜峰大叫一声就想要往前冲。

“快跑,快跑……跑……”侍卫阿平转过身,迎面向那些追上来的人迎了上去,高抬的马蹄狠狠地踏在了他身上。

他本想用自己的身躯为杜峰争取一点时间,但是杜峰非但没有跑,反而挥剑迎了上去。他的功夫是周牧阳亲自教授的,此时虽然人单力孤,但是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城楼上的人都在观望,杜峰心中悲愤,越杀越勇,很快就将这些人尽斩于剑下,只剩下了那个领头人,杜峰此时也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却并没有退缩逃跑,也没有再次叫扎布慕开城门。

后面又涌来了很多人,那领头人虽然暂时处于下风,但是等到后面的人一到,他就不必再战了,只要拖过了这一段,杜峰必死无疑。

“开城门!”扎布慕扬手吩咐道,“擂鼓出兵!”

身旁的将军劝道:“可汗,这是他们的苦肉计!想要诱我们出城,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不要再说了!开城门!”扎布慕;脸色阴沉,心中顿时不快起来,狠狠地瞪了那将军一眼。

将军不免瑟缩了一下,应声道:“是!”

扎布慕转身下了城墙,刚才已经死了一个人了,这个人看来是周牧阳的亲信,若是再死在了这里,以周牧阳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的。

密如飞蝗的羽箭向着杜峰两人射来,那名跟杜峰战在一起的头领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要连他一起射死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杜峰一把抓住了,挡在了身前。

杜峰杀红了眼睛,此时目眦欲裂,揪着那头领挡在身前,哈哈大笑:“被同族人杀死的滋味怎么样!”

“不——要……”前一个字还叫得很大声,后一个字的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只有杜峰能够听见了。

头领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他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箭,像是个刺猬。

杜峰依然拽着他,将他的尸体往城门口拖,就在敌人的第二波箭雨到来之前,城门缓缓被打开了,里面涌出了无数手持盾牌的士兵。

杜峰迅速往城门退去,隐身在了一众手持盾牌的士兵后面。

这些士兵将他护在了身后,却并没有往城里的退,而是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执着利剑往外面冲去。

扎布慕的亲随亲自来引着杜峰往城楼上走去,扎布慕站在城楼上等他。

看见杜峰满身是血的样子,忙呵斥那名亲随:“怎么不先让巫医给这位勇士看看。”

杜峰对突厥人印象不好,要不是扎布慕在最后打开了城门,他根本就不会来见他。此时听见他这样说越发觉得他假惺惺的,说道:“楚宇羽林卫将军杜峰见过可汗!”

第16章 剿杀

“那好,你上车来,我带你去见少帅!”

舒绿道:“我要将我的随从一起带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对我有没有生出坏心思?”

马天明心头一凛,断然道:“不行!带着他们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舒绿冷笑一声:“我本来还想跟浩泽说说,再给马长官高升一下,如此看来,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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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细究原因

“陛下!”陈思捷拦住了周牧阳,“陛下,臣以为追击的事情还是等见到了杜峰之后再说吧。”

周牧阳心中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这次主要是来找梁木樨的,在见到人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帮着扎布慕,万一梁木樨遭了毒手,他们这样做,只会造成突厥只剩扎布慕一家独大。

到时候,他们跟那些突厥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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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计划

周牧阳心中高兴,笑道:“这是当年鸣雪关,漠北战败,献上来的战利品。”

扎布慕道:“原来是漠北的金鹰,难怪如此骁勇!据说这金鹰甚是难寻,漠北倒也大方!”

周牧阳笑了笑,揭过了这个话题,跟扎布慕商量了一下册封的事情,这一次是楚宇的皇帝陛下亲封,封完了扎布慕为突厥的大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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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胡姬

“朕知道了!”周牧阳叹了口气,说道,“将军去准备吧,朕跟着大军回去。”

周牧阳知道,他是梁木樨等人在楚宇的最大依靠,若是他出了什么岔子,梁木樨等人甚至他的母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梁木樨还没有找到,他得回去稳住朝堂,将朝臣和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崇元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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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胡姬惹的祸

叶子琛并没有质问她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而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用愉悦的声音夸赞她。

舒绿心头一暖,眼睛便微微地泛出 潮湿。叶子琛拍了拍她的背:“饿了吧?快来,刘嫂早就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舒绿道:“大哥,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吗?你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坐王副官他们的车回来吗?”

叶子琛一笑:“下午穆浩初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你上次想买点家具,刚好他知道一个不错的卖家具的地方,下午带你去看看家具!”

舒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穆浩初这个混蛋!打了电话居然不跟她说,害她白担心一场!

黑暗中叶子琛没看到,继续说:“再说了,你虽然住在我这里,但并不就是被限制了自由的,只要你平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谢谢你,大哥!我知道了!”舒绿声音闷闷的,叶子琛的兴致却很高,倒像是他自己考了第一名一样,拉着舒绿来到餐厅。

舒绿很少见他这么开心,即便是上次在国际法庭上大败东瀛人也没有今日这般开心,她心中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跟着他往餐厅去了。刘嫂果然做了一大桌子菜,除了寻常的鸡鸭鱼肉,竟然还有鱼翅、燕窝、扇贝、鲍鱼这些珍贵的菜品。

舒绿从前节俭惯了,来到督军府她常常生病,而生病的时候刘嫂总是汤给她和,她也参加过几次宴会,也参加过几次督军府的家宴,但是竟然觉得任何一次宴会、家宴都赶不上今晚。不由看了叶子琛一眼:“今天晚上怎么做这么做这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

叶子琛向她点点头:“今天高兴!”

舒绿不由自主地感叹:“怎么吃得完?”

“傻丫头!”叶子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坐下吃饭,结果舒绿闻着饭菜香顿时就饿了,然后每一样菜叶子琛都给她夹了一些,将她面前的碗堆成了小山。舒绿一样一样吃下来,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晚饭过后,她揉着肚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消食,看得叶子琛忍俊不禁:“我本来还想请你帮我看看病的,结果你自己都坐不下来了。”

舒绿脸顿时就红了:“谁让你给我吃那么多!”

叶子琛道:“你真好养,随便什么给你都能消灭掉,你不觉得你跟某种动物很像吗?”

舒绿第一次见叶子琛开玩笑,应景地凑趣道:“那大哥是不是把我当某种动物养了?”

叶子琛道:“那种动物哪有你聪明,你又聪明又漂亮,全霖州城谁家的女儿比得上你!”在门外站岗的副官全都听得目瞪口呆,这话是他们家少帅说出来的?

他们全都在偷偷的笑,王副官甚至道:“少夫人自称第二就没有谁敢说第一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站岗的哨兵们集体起哄。

叶子琛在屋里笑骂:“都给我滚远点!小心让你们一个个都上前线去!”

副官们叫道:“少帅,不要啊,就让我们死在这温柔乡吧!”

“少帅,求你了,我们少夫人天下第一!少夫人,你帮我们说说话啊!”

屋内顿时一静,副官们的声音像是渐渐远去,舒绿就看到叶子琛的面容沉静下来。

“怎么了大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暖融,红彤彤地映在屋子里,让人暖洋洋的想睡觉。

叶子琛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地说道:“自从两年前我生了这个病,他们就一直跟着我,再也没有上过战场。作为一个战士,所向往的不过就是沙场征战、马革裹尸,这才是他们应有的荣耀,整天窝在这个内院里,永远也没有建树,没有办法建功立业,是我埋没了他们!”

舒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现在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尽快给他把病治好了,才能够让他重振往日雄风,重新去沙场征战杀敌。

可是……舒绿突然十分痛恨自己以前学医的时候没有好好学,只觉得针法有趣,就学了针法,现在摸脉都摸不准。

她问道:“大哥,你能跟我详细说说你的症状吗?越详细越好!”

叶子琛惊讶地看着她:“医生不是都已经确诊好久了吗?我这是肺痨,在西医上称肺结核。”

舒绿固执道:“可是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你等一下!”她匆匆跑上楼,拿了一个小笔记本下来,坐在叶子琛旁边,道:“现在说吧,我把你说的症状都记下来,我就不信不能治你的病。”她语重心长地道,“大哥,咱们要好好治病,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够再次上阵杀敌,对不对?你相信我,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叶子琛知道她是好意,说道:“好,我相信你,你那么聪明,一定行的!”

叶子琛道:“就是咳嗽,发烧,有时候会腹泻,腹泻的时候肚子很疼,然后平常肚子都胀胀的,吃不下什么饭。”

舒绿皱了皱眉头,道:“你继续说。”

“嗯,有时候会头晕。”

舒绿道:“头晕是贫血,你总是吃不下饭,确实是会造成贫血。”她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再去翻翻医书。”

“哪里不对?”

舒绿道:“大哥,你去别的医院检查过吗?就一直在这一家医院看的?”

叶子琛知道她的意思,说道:“我们的军医院是全霖州最好的医院,设备都是进口德国的,而医生都是聘请的德国、米国医生,如果这家医院都会误诊的话,那么还有哪家医院能靠得住呢?”

舒绿心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就像上次在医院一样,寒意一阵一阵从脚底蔓延上来,但是上次听到叶子琛的话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现在这念头再次起来了。然后面对叶子琛这么笃定的回答,她还是没有敢将那句话说出来,只是心中回忆着以前见过的肺痨案例,以及医书上的记载,再对比叶子琛所说的症状,总是觉得很不对劲。

第21章 遇刺(上)

随着楚宇大军来到漠北的还有两辆大承设计师改造过的马车,适合沙漠行走,所以这次回去皇帝就不用风吹日晒地在沙漠里行走了,改成了坐马车。

周牧阳自己坐了一辆车,让两个胡姬坐了另外一辆。那两个胡姬在众人眼中顿时不寻常起来,大家都估摸着将来可能会是两位娘娘,那些在扎营休息的时候乱瞟的目光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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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遇刺(下)

车子一直开进了七里巷,在离舒绿宅子好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因为前面被堵了,已经开不进去了。

还没有下车,舒绿就傻眼了,看着前面一溜排摆着的家具和脚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家搬家?”

“下来看看吧!”穆浩初跳下车,绕过车头去给她打开车门,“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啊?”舒绿脑子一时间懵了,呆呆地问“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可是我没买啊!”

“我买了!快来看看!”他很自然地牵起舒绿的手,“你看看这些颜色你还喜欢吗?”

穆浩初将舒绿牵到门口,不顾她还在发愣,拿起她手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吩咐道:“你们把东西搬进来吧!”他随手给了脚夫的工头两块大洋。

那工头高兴得嘴角都要裂到耳后根了,大声吆喝道:“大家动作都麻利点,弄好了我请大家喝酒!”

“好咧!”脚夫们都很高兴,一个个干劲十足,大声吆喝着将屋子里的旧家具清理出去,打扫干净,又将新的沙发、席梦思床等搬进来。穆浩初甚至还买了崭新绵软的被子。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总算收拾停当了,看着崭新的米白色沙发、茶几,穆浩初感叹:“这里总算像个家里。”他拉着舒绿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下来,将头搁到她肩膀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舒绿正要纠正,就见脚夫工头跑进来,问道:“先生、太太,那些旧家具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穆浩初大手一挥:“你们抬走吧!”

这个院子原本买的时候就是带家具的,很多家具的质量都非常好,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但是做工非常精湛,也很是结实,在普通的小康之家,这些家具是可以传家的,看到穆浩初就这样大手一挥地送了,她不禁有些肉疼,不过这一屋子的家具都是穆浩初买的,她还能说什么。

于是舒绿道:“你们看拿去卖了分钱,还是直接分了搬回去用吧。”

“谢谢先生,谢谢太太!”

脚夫工头高兴地跑出去,片刻带着所有的脚夫进来给他们磕头,弄得舒绿手足无措,特别是他们一口一个“先生、太太”的叫着。好不容易等这群人搬着东西走了,舒绿站起身道:“谢谢你!我该回去了,不然大哥要起疑了。”

穆浩初道:“就谢谢我这三个字?”

“那你还想怎样?”

穆浩初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舒绿眼珠子一转,说道:“好,你先闭上眼睛。”

穆浩初看着她小狐狸一样的笑容,莫名心底腾起一股异样,说道:“笑成这样,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舒绿眉眼弯弯地道:“没有,我就是来满足你的小心愿啊!怎么?不要?那正好!”

“谁说不要?快点,别磨蹭!”

舒绿道:“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穆浩初乖乖地闭上眼睛,舒绿慢慢凑近他,然后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快速地点了一下。她得意一笑,正要退去,却不想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往穆浩初怀里跌去,然后她的嘴唇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了穆浩初的嘴唇上。男人狠狠一用力,局势顿时倒转。

舒绿只觉得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到了沙发上,穆浩初跟着覆上来,坚定地攻城略地。

舒绿急得大叫:“穆浩初,你耍赖!你耍……”她的声音立时被堵了回去。

男人像一匹饿狼,辗转品味着美味的盛宴。舒绿气喘吁吁,还是不忘一边推他一边道:“你耍赖!你耍赖!”

穆浩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到底是谁先耍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舒绿满脸通红,抬起头来,头发都乱了,她从手袋里拿出镜子来整理了一下,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

穆浩初道:“都这么晚了,陪我吃了晚饭再回去。”

舒绿急了:“我不饿!”

穆浩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过了片刻他终于说:“好,我送你回去!不过我以后找你你就要过来,不然……”刚说到这里,舒绿嚯的一下站起来,怒道:“你威胁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你的喜欢就是占有?”

“我……”穆浩初目光发寒。

舒绿接着道:“穆浩初,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答应了要给我们两年时间的吗?”

“走!”穆浩初也站起身来,一把拽过舒绿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院子里紫藤花架下一架摇椅静静地放在那里,是舒绿曾经说过的原木色,上面还刻着雕花,很是典雅漂亮。

穆浩初看也没有看一眼,拉着她径直出了院子,直奔汽车而去。男人一声不吭地发动了引擎,怒气冲冲地道:“还愣着干嘛?你不是要回去吗?我送你回去!”

“哦!”舒绿生怕他反悔,赶紧爬上车子。

车子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路呼啸着驶出了七里巷,向着督军府行驶而去。穆浩初在督军府的侧门停下了车,舒绿刚刚下车,他就一踩油门,呼啸着离去,似乎再也不愿意看到舒绿。

舒绿回到了家,才想起来,她今天买的书忘在了穆浩初车上了。她心里有些懊恼,但是随即就释然了,大不了明天再去买几本就好了。

刘嫂见到她回来,赶紧迎上来:“少夫人,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少帅问了好几遍了。”

“哦?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少帅听说你考了第一名,要给你庆祝呢!”

她们站在院子门口说话,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舒绿吓了一跳,却听刘嫂道:“少夫人真是厉害,考了第一名呢!少帅说这个年你过得不开心,难得有件开心的事。他还说督军听说了这件事,要开办宴席大宴全城呢!”

舒绿心中一阵恍惚,却见叶子琛大步向她走来。男人脸颊瘦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就像三月里和煦的暖风,看着她说道:“小绿,你真棒!恭喜你!”

第23章 仇人见面

当苏澜等人从箭雨中穿过去,扑向那些伏击的人,他们便再没有机会放箭了,只能拿起刀剑来厮杀。

这些人虽然功夫也不凡,但还不是苏澜等人的对手,不过他们仗着人多,已经有很多人往梁木樨这边冲了过来。

拓跋海岚终于回过神来,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将梁木樨藏到了自己身后,说道:“你别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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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分外眼红

别看只是圣约翰附中的入学卷,舒绿做起来还是非常吃力的。尽管她在明都上了最好的学校,并且门门是优,但是圣约翰附中可是整个华东最好的中学,明都中学跟它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

好在舒绿记性好,书只要看一遍就差不多全记住了。于是她又带着副官出去买了很多参考书,一心一意地开始做题、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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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女人的嫉妒

梁木樨就像是猫逗着老鼠一样既不离她太远,也不被她抓到,始终走在她前面,衣袂飘飘,即便衣裙破了,也还是让人觉得恍若仙子。

拓跋海岚看得呆了,而苏澜握剑的手则在微微颤抖。下一瞬,他们同时瞪大了眼睛。

梁木樨陡然站住了,并且转过身,面对着顾凤辞,而顾凤辞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她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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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蛊灭

谢阿四和舒绿的妈妈究竟掌握了什么是对方必须得到的?又或者说他们杀了舒绿妈妈是为了灭口,那么又为什么要做出谢阿四谋财害命的假象?这是不是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欲盖弥彰,谢阿四还没有遭到毒手?

而如舒绿所说的,这些人大费周章地布置了那么多疑阵,为什么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呢?是不是因为还有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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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疗伤

做完这些,梁木樨只感觉到精疲力尽,也顾不上去看顾凤辞怎么样了,腿一软就往地上瘫去。

拓跋海岚几步上前,想要接住摔倒的梁木樨,但是有人比他更快。苏澜将梁木樨接住了。

“木樨,木樨!”苏澜大声叫着,“木樨,你没事吧?”

暖黄的篝火下,梁木樨的脸色苍白无比,双眼紧闭。苏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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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幸相遇

舒绿只觉得手臂上一阵一阵的锐痛传来,男人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此时小野一手陡然松开刀,往她脖子上掐来,少女想要攻击,却无从得手,他们之间隔了一把武士刀和一根鞭子。少女目光锐利,猛然一抬腿,屈膝再次撞向了男人下|裆处。

此时小野占了绝对的上风,却也防范着舒绿的动作,是以她一抬腿,男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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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恶整

顾凤辞猛然一个激灵,颤声道:“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把?大晚上的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顾凤辞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竟然有几分熟悉?

突然,她心头猛然一跳,猝然转过头去,吃惊地瞪着那个男人:“阿泽卡!”

阿泽卡显然被她猛然转头下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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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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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31章 再度遇刺

周牧阳到了北雍关之后都没有停留,直接就连夜出发了,回了天锦城。

这一路上自然也不太平,光是暗杀就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自然这些人全部都被杜峰带着人灭了口,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些人做证据来宣判周牧宇跟安大人的罪行。

因为,天锦城那边一定已经有了动作了,不然这一路上的截杀不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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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谣言

舒绿先将孩子趴伏过来,将点燃的艾柱一个一个置于孩子的督脉的各个穴位上,因为现在需要的是让孩子活命,舒绿直接选用的三度损伤灸法,也就是让艾柱在皮肤上燃尽自灭,这样对于皮肤的损伤很严重,但凡这个孩子还有一口气在,舒绿绝对不会用这种灸法的,但是现在她只是隐隐约约摸到一点脉搏,还不能确定,需要用艾柱拔尽寒气,将他的那口气吊上来。

除了头上的穴位,其余的艾柱都是由着它自己烧尽熄灭。

如果现在有人参汤,给孩子送下去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没有,就只能先用艾柱拔寒气。她想了想,还是冲着外面喊:“穆浩初!”

“怎么了?”男人一直守在外面,听见她叫,立刻开门进来,舒绿道:“你亲自去,务必要药店老板拿出至少二十年份的人参来!”

“好!还要什么吗?”

舒绿想了想:“一般药店都有治疗烫伤的薄荷膏,你去买一些来!”

“好!”男人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等到督脉的穴位全部灸完,她招呼史密斯将孩子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接着是任脉上的穴位,这两条经脉上的穴位比较密集,灸完之后已经是一溜排的伤了,这孩子若是能够活过来,也要疼好多天了。

等到穆浩初买了药回来,孩子还是没有醒。舒绿和史密斯两人都忙得一身汗。史密斯泄气地坐在一旁,说道:“这孩子已经死了多时了,根本就救不活,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不!”这一次舒绿的眼神分外坚定,“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脉搏,也就是说这个孩子还是能够救活的。史密斯,不要泄气,我们再努力一把!”

“让我来听听他的心跳。”史密斯将听筒挂到耳朵上,贴到孩子的心脏处,仔细地听了起来。

“噢,买糕的!我听到了什么!”年轻的外国男人眼睛瞪得老大,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开来,“舒,你快来听!”

经过这会儿的相处,他也不叫舒绿少夫人了,直接叫舒。

舒绿过去,史密斯将听筒摘下来放到她耳朵上,耳朵里立刻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很小,很轻,像是一触碰就会断掉,但是却一下接着一下,虽然缓慢但是却没有断绝,而在这轻微的呼吸声中,有一下一下极缓慢极缓慢地轻微跳动声——噗通、噗通……

笑容缓缓地从舒绿的唇角溢出来,耳边史密斯在惊喜地问:“舒,你听到没有舒?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不其然地,一串泪水从舒绿眼角滑落下来。

穆浩初就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声音,连忙快步走进来:“怎么了?”

舒绿摘下听筒,挂到他的耳朵上:“你听!”

“孩子活了?”

“嗯嗯!”舒绿使劲儿点头,眼泪直往下掉。穆浩初一把摘掉听筒,将她拥进怀里,叫道:“傻丫头!”

屋子里几个小护士都哭了起来,而史密斯也湿了眼角,连连道:“买糕的!真是主在保佑我们,在保佑这个孩子!”此时没有人计较穆浩初正抱着舒绿,他们全都被这个奇迹感动了。

片刻之后,参汤已经煮好了,舒绿亲自吹凉了给孩子灌了下去。

史密斯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连连搓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护士道:“快,我们去把氧气瓶搬过来,让他吸!”

“好,好!”此时竟然没有人计较那是珍贵无比的生命之氧,只想这个孩子能够快一点睁开眼。

史密斯给他吸上了氧,舒绿又将孩子身上被烫伤的地方涂上了穆浩初买回来的薄荷膏,用纱布包扎好。史密斯又听了一遍,说情况比刚才已经稳定了很多,孩子的生命机能在渐渐恢复。

护士抱了被子来给孩子盖上,舒绿终于松了口气,决定把老乔叫进来。

诊所里的几个护士现在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个护士细心地拧了热手巾来给她擦汗,舒绿道了谢接过来擦了擦满头的汗,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了出去。

老乔和外面等着的人看见舒绿走出来,也不管警察还拦在门口,都快步往里面涌。

“怎么样了?少夫人怎么样?”

舒绿道:“乔大哥,你要冷静一点,千万别激动!”

老乔嘴唇都颤抖了起来,眼泪就从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流了出来:“是不是孩子没救了?”

舒绿笑了起来:“乔大哥,孩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什么?什么?!”老乔手脚一软,就要往地上瘫去。

“哎,乔大哥!”舒绿一把没拉住他,幸好穆浩初跟在身侧,眼疾手快地扶住老乔,说道:“老哥,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真,真的?”老乔突然咧开嘴想要笑,但是这一刻,这个五大三组的粗壮汉子,突然泪流满面,向着舒绿噗通一声跪下去,大哭道:“孩子他娘啊!我总算没有对不起你!少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乔大哥,你快起来!快进去看看孩子吧!”

“好,好……”老乔激动得眼泪直往下掉,伸手抹了两把,这才往里面去了。

“少夫人,少夫人,我们也想进去看看孩子!”门口的人拼命往里面挤。

舒绿道:“大家稍安勿躁,孩子现在刚刚脱离了危险,还没有苏醒过来……”

她刚说了这话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叶子璇在门口道:“没有醒怎么能算是好了呢?你不会是没有治好,在这里骗人吧?”

舒绿道:“时间自会证明一切,我何必要跟你在这里费口舌之争?”

她刚说了这话,就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史密斯从诊室里出来,怒道:“枉你是督军府的小姐,脱离了危险期,就证明孩子活下来了,没事了,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死的!现在我们把他救活了,还不算好了吗?等再过几天,孩子身体各种机能恢复了自然就会醒过来!你懂什么?在这里造谣祸众!”

他的华夏语虽然不标准,但是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舒绿向着孩子的亲戚们道:“你们放心吧,孩子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但是只要好好照顾,一定能康复起来的。再过一阵子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第33章 顺水推舟

周牧阳在得知了天锦城的情况之后,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传朕的指令,招太医院的刘医正和擅长刀伤的林太医等人速往西山禅寺来,就说朕遇刺伤重,暂时不能回朝了,要在西山禅寺修养!”周牧阳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道。

这件事若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就印证了天锦城里的谣言——周牧阳遇刺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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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逃跑

吃完了早饭叶子理便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片刻之后他又跑了回来,见周承梅仍在,而叶子琛已经起来了,他身体不好,连连咳嗽。周承梅竟然还想挨上去。

叶子理看得十分火大,蹭蹭蹭跑过来,对着叶子琛便问:“大哥,这是你新纳的姨太太吗?”

叶子琛就着舒绿的手喝了一口水,斥道:“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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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下水追捕

顾凤辞此时也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梁木樨和阿泽卡等人,她的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其实早在她被阿泽卡带到城里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被阿泽卡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她一个人力量单薄,根本就逃不出去。

这么多天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逃出去的机会,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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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生死一战

谢阿四和舒绿的妈妈究竟掌握了什么是对方必须得到的?又或者说他们杀了舒绿妈妈是为了灭口,那么又为什么要做出谢阿四谋财害命的假象?这是不是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欲盖弥彰,谢阿四还没有遭到毒手?

而如舒绿所说的,这些人大费周章地布置了那么多疑阵,为什么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呢?是不是因为还有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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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踩到尘埃里

母蛊倏然从顾凤辞腰间没入,顾凤辞整个身体震了一下,她松开了手,猛然跳了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梁木樨:“你,你……”

梁木樨这才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直接用蛊对付她了,也省得受这么重的伤。

梁木樨就着月光看了看自己手上几可见骨的伤口,疼得嘶嘶吸气,还真特么的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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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子母连心蛊

夜幕沉沉,天空中只有寥落的几颗星,男人站在船头,只看见黑沉沉的江面,黎明还没有到来。

舰船劈开水浪,紧紧地追击着前方的两艘船只,副官拿着扩音器喊话:“前方的船停下!停下!否则就击沉!”然而前方的船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穆浩初冷声道:“开炮,给他们威慑!”他实在是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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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望日断肠

鸣蜩一觉睡醒,忽然感觉到很是不对劲,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不在焉。

她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听见陈思捷在外面的叫声:“鸣蜩,你醒了吗?娘娘派人来接咱们了!”

什么?!

鸣蜩一个激灵跳起来,顾不得穿鞋子就跳过去查看放子蛊的盒子。自从他们进了尚臻高原之后,子蛊便不肯待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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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了断

门被人推开,舒绿迅速扣了一枚金针在指间,此时她悲催的发现,她的手镯里面只剩下这一根针了。

少女赤足踩在绒厚的羊毛地毯上,看着门外。门边男人脱了木屐缓缓地走进来。

这个男人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也穿着一身和服。他走进来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舒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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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变故

送走了顾凤辞,梁木樨也就开始准备回楚宇了。

不管顾凤辞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都不打算过问了,因为该报的仇她也报了,只要顾凤辞不再来找她的麻烦,哪怕周牧辰以德报怨请名医将她治好了,梁木樨也不管再去管。

拓跋昭宏准备了很多礼物给梁木樨带回去,而后设宴给梁木樨践行。

梁木樨没有想到,拓跋昭宏竟然会在践行的宴会上提出让拓跋海岚跟着梁木樨一起回楚宇的事情,拓跋昭宏为了显示合作的诚意,这次会让拓跋海岚押运一匹物产运送到天锦城。

这批物产包括五百匹军马,从铁矿石中提炼出来的生铁,无数的宝石、蜜蜡,以及皮毛和羊毛编织品。

而梁木樨答应,等她回到天锦城的时候,就会安排人运送粮草过来,以助尚臻高原安全度过这个寒冬。

就在晚宴结束之后,拓跋昭宏接到了密报,天锦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原本已经登上了帝位的周牧阳遇刺受了重伤,现在生命垂危,现在是端王控制了天锦城。

他突然就烦躁起来,后悔自己太冲动了让拓跋海岚跟着梁木樨明天就启程,而且带过去的物质的账单梁木樨那里也有一份,如果这个时候反悔,很可能永远失去楚宇这条路子。

拓跋昭宏连夜在宫里秘密召见了大臣,此时苏澜和陈思捷也得到了消息,他们商议了之后将消息告诉给了梁木樨。

梁木樨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杜峰不是在他身边吗?”

陈思捷安慰她道:“娘娘不要担心,陛下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来行刺,应该是早就作了安排了。”

梁木樨这才镇定下来,略一思索说道:“难道这是故意诱使端王露出马脚的计策?”

如果周牧阳遇刺了,他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情闹大,那么周牧宇一定就坐不住了,肯定会有所行动。周牧阳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正要此时一下子顺藤摸瓜,将他们剩下的余党一网打尽。

陈思捷和苏澜立刻点头:“不错,一定是这样!我们明天即刻启程。”

尽管这样说,可是周牧阳将子蛊交给了鸣蜩带了过来,梁木樨还是担心他的蛊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若是蛊毒发作了那说不定就真的有危险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她要快马加鞭地赶回去。

几个人拿定了主意,便准备早点休息,门外侍卫来报,说阿泽卡来了。

梁木樨跟苏澜和陈思捷对望了一眼说道:“阿泽卡一定也是得到了消息才过来的。”然后扬声对侍卫道,“请他进来吧!”

阿泽卡皱着眉头,快步进来。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道:“木樨,刚才我的人发现拓跋昭宏召见了几个肱骨大臣,想来天锦城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早做打算。”

梁木樨一愣,她一直担心着周牧阳,此刻一时反应不过来阿泽卡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却听见苏澜问道:“你的意思是,拓跋昭宏有可能会反悔?”

阿泽卡道:“你觉得如果天锦城真的出事了,拓跋昭宏这个时候还会跟楚宇合作吗?还会给楚宇送这么多东西吗?”

梁木樨终于冷静下来,她坐在那里,脑子转得飞快,抬眸望着阿泽卡道:“你的意思是,拓跋昭宏会反水?”

阿泽卡点点头:“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梁木樨眉头一跳,蓦地站了起来:“难道拓跋昭宏还敢扣押我们不成?”

苏澜和陈思捷对望了一眼,陈思捷立刻说道:“我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苏澜道:“若是这个拓跋昭宏敢生出异心,绝对饶不了他!”

阿泽卡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必须先确定下对方的态度,还有……”他看了一眼梁木樨,梁木樨就明白了,交待苏澜:“去告诉侍卫们,随时准备离开!”

梁木樨一行人原本就打算明天一早走的,所以该收拾的行李全部都收拾好了,而阿泽卡自然也是要跟梁木樨一起走的,他们这一次不准备从突厥走,而是准备走漠北,一路到北雍关,可以节省好多时间。

但是现在消息传到了尚臻高原,想必漠北的其他部族都已经得到消息了,就算拓跋氏不采取行动,也难保别的部族没有异心。

这个时候周牧阳受了重伤,甚至这个重伤只是一个说辞,说不定周牧阳已经驾崩了,只是楚宇的人考虑到国内和边境的安定而秘不发丧,只是谎称皇帝受伤很重。

这一点梁木樨想到了,其他很多人也同时都想到了。

梁木樨并不认为以周牧阳的身手会受伤,只是她怕的是他的蛊毒发作。若是那样的话就凶吉难测了。

当即,梁木樨看向阿泽卡。

阿泽卡这次原本带了三千多人,在追击雅各布的时候折损了一些,现在的人数不到三千人,但是他这次疾行至尚臻高原,因怕引起拓跋昭宏的误会,便让那些人驻守在外围了。

此时见梁木樨的眼神投过来,他立刻会意:“我已经派人给外面的人传了信了,他们随时能接应我们。”他说着又安慰梁木樨,“别太担心,我们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也知道周牧阳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梁木樨点点头,她也相信周牧阳那么厉害的人不会出事的,前世他即便是死了,还能够重生在十四岁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从而扭转乾坤。而今生,一切都在已经在掌控之中了,他前期做了那么多准备,怎么可能出事呢?

“叶天星是不是还在王城没有回去?”

阿泽卡点点头:“周牧阳遇刺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现在让叶天星赶回去也……”也无济于事了,关键是各方势力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态度。

梁木樨明知道是这样,心里还是发慌,为今之计,只希望千樽子不要闭关。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待阿泽卡走了之后,梁木樨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坚定,叫莺时和鸣蜩:“陪我去见拓拔家主!”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3章 再去雪山

拓跋昭宏实在没有想到;梁木樨会主动要求留下来,不过这样一来,也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他可以先观望着,等着天锦城的结果传来,若是真如梁木樨说的那样,他不介意再用更厚的礼,将梁木樨好好地送回去。

但是如果这只是梁木樨的推托之词,那么对不住了,他们尚臻高原也重新确立和楚宇新皇的关系,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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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仙女峰

“可是——”拓跋海岚待要说什么,梁木樨打断了他:“你放心吧,我既然说了留下来,就不会食言的,况且我的侍女跟你在一位起,我的侍卫也还在后面,我是不会抛下他们的!”

拓跋海岚没想到梁木樨说话这样直白,顿时脸上尴尬起来,他嗫嚅道:“我、我不是这个、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只有你们两个去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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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好多冰蚕

梁木樨绕到了背面,果然这边的山势平坦了许多,而且这边因为气候渐渐温暖,在山峰脚下已经有了绿色的树木,她甚至还看到树冠上开着的花和结的青青的小果实。

若不是时间紧,她真打算下去看看。他们是爬上了山再由一片平地转过来的,到了山坡这边赫然已经在半山腰了。

虽然梁木樨速度很快,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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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大雪怪

“那边的人?是什么人?”莺时好奇地问道。

“那边——”拓跋海岚伸手指了指那座仙女峰下面,“在仙女峰的下面,住着的不是普通人,他们在这里建了一个庄园,隔三差五会来打猎。”

莺时挑眉道:“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拓跋海岚笑道:“我们比邻而居,也生怕他们翻山越岭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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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战雪熊

梁木樨没有迟疑,一下便跳了出去。而下面那头大雪熊也很敏捷,猛然一旋身就向梁木樨扑了过来。

梁木樨矮身躲过,手上一道暖光闪过,就要将母蛊挥出去对付那大雪熊,然而这个时候母蛊却黏在了她的手指上一动不动。

梁木樨心中哀嚎了一声,这才知道刚才母蛊因为吞噬了太多的冰蚕,又开始休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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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异族追击

舒绿只觉得手臂上一阵一阵的锐痛传来,男人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此时小野一手陡然松开刀,往她脖子上掐来,少女想要攻击,却无从得手,他们之间隔了一把武士刀和一根鞭子。少女目光锐利,猛然一抬腿,屈膝再次撞向了男人下|裆处。

此时小野占了绝对的上风,却也防范着舒绿的动作,是以她一抬腿,男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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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胡族密矿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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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胡族密矿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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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胡人醒悟过来

梁木樨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他们,等到霍伊尔带着他的族人后退了一段距离,她这才向站在一旁的莺时和苏澜及不可见地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撤。

苏澜跟莺时都是跟着梁木樨很长时间的人,对于梁木樨暗示一下子便看懂了。于是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向其他人打手势,示意大家快走。

梁木樨交待莺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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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谁是羔羊

这天晚上,梁木樨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到了天锦的宫城,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甬巷。

红墙被攻破,周牧宇和周牧辰带着人杀了进来,将周牧阳从皇座上拉了下去。

周牧阳跟他们激斗,突然无数的箭支飞过来,将周牧阳射成了刺猬。而立在两旁的文武大臣们仿佛都是木偶似的,全都呆呆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周牧阳倒了下去……

“不要!”

梁木樨惊叫一声从卧榻上一下子坐了起来,输在一旁的莺时也惊醒了,连忙披衣爬了起来:“娘娘,你做噩梦了!”

她拿起旁边小火炉上一只烧着的水,倒在了铜盆里,拧了一块热帕子给梁木樨擦脸。

梁木樨这才惊觉,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让莺时帮她清理了之后重新换了衣服躺下,正要再接着睡,却听见外面传来闹纷纷的人声。

莺时道:“娘娘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梁木樨点点头,看着莺时掀开了帘子,陡然一支箭迎面射过来。幸好莺时反应得快,然后往后一倒,避开了箭支。那箭咄的一声钉在了支撑帐篷的木架子上。箭头从木架子另一侧透出,上面微微泛着黯淡的蓝光,是淬了剧毒的。

梁木樨猛然掀开被子,捡了件外袍套在身上,手中握紧了归雪剑,警惕地看着门口。

而莺时此时也退到了她身边,挡在了她身前。

帐篷外面突然冲进来四五个身高马大的胡人,虽然他们用黑布蒙了面,但是露出黑布的蓝色眼眸还是出卖了他们。

“哦,这两个漂亮姑娘果然住在这里!”一个高个子胡人看着她们两眼放光。

梁木樨认出了这人正是白天的时候被她用母蛊控制的胡人的头领霍伊尔,想不到他们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竟然带着人袭击他们两万人的军队。

外面显然已经在战斗了,一片混乱。

霍伊尔目光灼灼地盯着梁木樨,一边吩咐他的手下:“把门守好了!本大人要好好地享用汉人美丽的小羔羊了!”

“哦,美丽的小羔羊,你洁白的皮肤就像那山上的雪……你美丽的眼睛就像那天上的月……哦,我心爱的小羔羊……”

此时的霍伊尔不再掩饰了,他一把扯下了蒙面的布巾,一边解开腰带,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一边欢快地踏起了舞步,甚至唱起了歌。

梁木樨一把将莺时扯到了身后,手中的剑挽了个花,指着霍伊尔。

虽然现在霍伊尔的三四个随从都手执弓箭在四周警戒着,但是她根本没有将这些人看在眼里,今天如果霍伊尔只是带着人来袭击他们的营帐,她还可以不管尚臻高原跟胡族的纷争,但是现在他们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她怎么还能够冷眼旁观呢?

他们要作死,她没有道理拦着啊!

梁木樨笑嘻嘻地将剑放回了剑鞘,顺手抛给了莺时,冲着霍伊尔道:“我最看不惯没用的男人,你若是摔跤赢了我,我就做你的小羔羊!”

霍伊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饶有兴趣地看着梁木樨:“有趣!有趣!好!我就依你,跟你摔跤!不过,你确定你能摔跤?”

梁木樨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我十岁那年……”

十岁那年,她跟尚臻高原第一勇士尚鲲摔跤,活活地把尚鲲给打死了,不过……

“十岁怎么了?”霍伊尔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很有意思,竟然在这个时候要跟自己吹牛说当年……

梁木樨一笑:“十岁那年,我跟尚鲲摔跤,赌十万金铢……后来,我赢了,尚鲲死了!”

“哈哈哈!”霍伊尔根本不信,哈哈大笑起来,“跟我猜的一样!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小羔羊,来吧!”他说着冲梁木樨眨眨眼睛,“小羔羊,你可知道我的外号就什么?”

说着不等梁木樨询问便说道:“我的外号叫做雪原狼!所以——你是我的猎物!你跑不掉的,哈哈!”

话音未落,梁木樨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面前,抬手一拳狠狠地轰在了他下巴上。

“啊——嘶——”霍伊尔疼得半边脸都扭曲了,嘶嘶直吸气,一边吐出一口血,血中混合着两颗牙齿。

他口齿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没说开始,你怎么能偷袭?”

梁木樨笑了:“因为你厉害啊,我怕打不过你!”

这话显然取悦了霍伊尔,他哈哈大笑:“好,再来!”旁边的侍从本来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但是见霍伊尔心情好,手中的箭支便没有射出去。

能够让霍伊尔挨了揍还这么高兴的人不多,毕竟霍伊尔大人是他们国王的堂弟,地位崇高,而且霍伊尔大人的脾气实在是不怎么好。

梁木樨笑道:“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说罢不等霍伊尔回答,一个旋身回踢,一脚踹向了霍伊尔的胸口。

这一次霍伊尔倒是有所准备了,不过因为梁木樨用了内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虽然有了防备,仍然是没有躲开,被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胸口,整个人都横飞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手下一把将他接住,要不然霍伊尔大人肯定是要摔出帐篷外的。

梁木樨收腿稳稳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跟那个侍从一个摔在地上的霍伊尔,轻蔑道:“你的身子太弱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换能打的来吧!”

这句话仿佛滴进了油锅里的水,顿时在这几个胡人中间炸了锅。

什么?!

这个女人竟然敢说霍伊尔大人弱?她不想活了?

什么?霍伊尔大人竟然这样都没有发火?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不过,这个女人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啊,刚才她连打了霍伊尔大人两下,霍伊尔大人都没有还手啊!

他是真的这么弱,还是根本就是让着这个女人?

这完全不像是霍伊尔大人的作风啊!

此时,摔在地上的霍伊尔终于爬起来了,用大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看着梁木樨目露凶光:“小羊羔,战斗还没有开始呢!这么急做什么?这就让你看看我霍伊尔的厉害!”

他猛然跳起来扑向梁木樨,眼前人影一晃,梁木樨的身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让他一拳打空。

紧接着,霍伊尔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前面跌了出去。

围在四周的胡人手下惊呆了,谁才是真正的羔羊啊?

第53章 消息

此时的天锦城,虽然看着依旧歌舞升平,而且皇帝驾崩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但是懂得时局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动。

周牧阳甚至都没有回天锦城,直接在杜锋走了之后,他也跟着去了紫阳宫,就在紫阳宫住下了。

西山禅寺那边自然是个幌子,只是周牧阳走得很隐秘,外面的人还没有得到消息而已。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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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动手

日子安稳地过到了年底,不知道是因为叶夫人敲打过叶子璇还是她在舒绿这里根本没有讨着什么便宜,这阵子倒是消停了很多。舒绿就每天窝在家里看看书,做做习题。

除夕夜又落了一场大雪,舒绿到厨房里跟着刘嫂学蒸馒头,管家林伯来跟她说,准备了年节礼,等会儿派人送到舒府去,问舒绿要不要过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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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赐酒

此时的西山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两方人马杀得昏天暗地。

安大人还没有到,就被侍卫们保护了起来。

安大人从马车上下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厮杀的方向怒吼:“谁让他们贸然进攻的?!谁下的命令?!”

侍卫一头汗,赶紧道:“大人,并不是咱们的人先动的手,只是守卫着西山禅寺的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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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围攻西山禅寺

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拼命追寻的往往会擦肩而过,而有时候在某个瞬间又会不期而遇。

就在穆浩初下令追击那两艘船的时候,他不知道舒绿就在离他不到一百米的礁石上。夜里黑暗浓郁,尽管他举着望远镜、用强光狼眼手电查看,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片刻之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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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太上皇驾到

面对着这么多从院墙上冒出来的弓箭,周牧宇一步一步往后退,一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不是没有武功,只是他的武功还不足以让他从这么多弓箭中安然离去。嗯,应该说面对这么多一触即发的弓箭,不要说功夫并不怎么好的周牧宇,就算是个绝世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这个时候周牧宇选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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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端王的身世

夜色深沉,烛火晃动。

康王忽然抬起头来,向着太上皇怒目而视:“这么些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是你逼死了她,对不对?对不对?”

什么?

周牧宇猛然抬头看过去,眼圈发红,目光如利箭一样落在太上皇和太后身上。

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母妃?!

他的手指捏得咔咔响,猛然身形一弹就往一个侍卫跃去,狠狠地劈出一掌。

这一掌劈得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以至于侍卫只顾着抵挡他的一掌,而没有留神自己的腰刀就这么被他拔了去。

周牧宇一招得手,便不再停留,脚尖在地上一点,猛然就往前面跃去,手中的刚才闪现着幽暗的光芒,猛然向太上皇刺去。

这一下变故在兔起鹘落之间,侍卫们赶紧去救驾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还在跟康王对话的太上皇一时之间懵了,只看见那锋利的刀刃往自己的胸腹间刺过来,却根本想不到要躲,而就算是躲,他也已经躲不开了。

站在一旁的太后猛然推了他一把,太上皇毕竟已经年老,被太后推了一把总算是避开了危险。然而,这一刀却即将落在太后身上,有人无比快速的一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噗嗤一声响,刀刃穿透了身体,祁东海面容扭曲,口吐鲜血,然而苍老的脸上却带着欣慰和满足,缓缓地倒了下去。

“东海!东海……”太上皇瞬间睁大了眼睛,几步上前,然而他到底年迈,却没有来得及在祁东海倒下之前扶住他。

侍卫们总算及时拦截了想要再次行凶的周牧宇,几个人将他阻到了门外,而涌上来的侍卫越来越多,车轮战之下周牧宇很快就不敌了,总算被顺利擒下。

“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出声大喊,太上皇也醒悟过来,大声喊道:“快!宣太医!”

“来不及了,陛下,娘娘……太医,太医此刻都在、都在西山禅寺呢……”祁东海声音微弱,口中再次吐血。

他脸上却是一脸欣慰:“老奴……恐怕、怕是不能再伺候陛下了……老奴还能为陛下做、做最后一件事,老奴……知足了……”

他说了这话,气息便再难以为继,眼瞳涣散,气息越来越微弱,原本捂着伤口的手缓缓抬了抬,似乎想要再握一次皇帝的手,然而最终还是徒劳地垂了下去……

“东海!东海!你个老东西,说好的将来要给朕守皇陵,怎么能这么早就走了呢?”太上皇眼圈发红。

对于他来说,祁东海跟他有特殊的感情,他是在以前太上皇在东宫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这一晃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比祁东海对他更加忠心,然而此刻这个老奴,却为了救他眼睁睁地死在了他面前。

太上皇心中的悲伤无以复加,而在悲伤之后迅速想起了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孽障!”太上皇怒吼了一声,走上前去,冲着被制服了跪在地上的周牧宇心窝就是一脚。

他虽然年迈,这一脚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却也踹得周牧宇浑身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孽障!吩咐下去,不必等皇帝批示了,传朕的指令,对周牧宇行剐刑!”

“陛下,陛下不要啊!”一直靠在卧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的康王突然从卧榻上滚下来,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顾不得疼痛,迅速爬到了太上皇面前,扯着他的袍角祈求:“陛下一向仁慈,求陛下开恩,给牧宇一个痛快吧!”

太上皇哼了一声:“仁慈?仁慈就是让你们这样回报我的吗?我做错了!二十几年前就不该饶了你们!”

康王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头发散乱,很快额头上就一片血红,但是他没有放弃,还在苦苦哀求。

太上皇一脚将他踢翻,他顾不得疼痛,迅捷无比地翻身起来,又接着哀求,所求不过是让周牧宇死得痛快一点,不要受那么多的罪。

“爷爷,你不要求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比老虎还毒!”周牧宇终于看不下去了,愤声骂道,“害死了我母妃!现在又要来害死我!不就是死么?怎样死不是死!我周牧宇皱一皱眉就不是好男儿!”

他原本生得相貌偏阴柔,此时怒目而视,倒是有一种张扬坚毅的美。

眼眸清湛,红唇如血,美得极为妖艳。

“不,我不是你爷爷!他,也不是你父皇!”康王指着太上皇颤声道。

什么?

周牧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王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他老糊涂了?

康王脸上老泪纵横,额头上一片血污,缓缓顺着脸颊流下来,狼狈无比,看着十分瘆人。

“这个秘密埋藏了二十多年了,原本我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是如今,还是不得不说出来了!牧宇啊,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的爷爷,然而我不是你爷爷啊,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周牧宇瞬间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康王,震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二十几年前,我经常出入宫中,与你母妃相识相知,那时候你母妃刚刚进宫,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采女……”

康王的脸上出现了痴迷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当日春风微暖,杏花纷飞的日子……

“后来有了你,为了护着你平安长大,我认了你母妃为义女……本来以为这些事陛下都不知道,可是想不到陛下早就已经知道了……牧宇啊,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爹?”

周牧宇耳朵里轰隆隆直响,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了,他完全被震惊得呆了……

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几年父皇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堂兄?

这,这……

“不,这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是不是骗你,你自己看看!”太皇上面色阴暗,将手中一团物事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是你母妃的绝笔!”

第59章 细说当年

周牧宇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完全看不清那绢帕上面用鲜血写成的字。

他伸手拽过帕子,双手狠狠地拉扯,瞬间将那留着血书的帕子撕成了碎片:“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不要相信!”

他猛地挣开按着他的侍卫,跳起来指着太上皇:“你不就是看我母妃的出身不好吗?不就是因为周牧辰和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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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兄弟话别

此时,被几个侍卫押着走在外面的周牧宇突然后背猛地一僵,一股莫名的疼痛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口,令他疼得无法呼吸。

他清楚地听到身后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侍卫们跑来跑去,甚至,他还听到了太上皇和太后相携走出来的声音。

世界忽然变得那么安静,安静得他能够听见耳畔风吹过的声音。

一个侍卫匆匆赶来,交代了一句:“太上皇吩咐,先关押着,等稍后再处理!”

周牧宇本能地转过头,看到了他们离去的背影。他只觉得很冷,冷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牧宇被随意关进了一间牢房,他知道,这是宫中的一间牢房。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或者说太上皇要对自己做什么?

康王呢?他是不是死了?是太上皇杀了他?还是他为了保自己一命以命换命?

周牧宇现在几乎不能够思考了,他冷得瑟瑟发抖,虽然这个时节已经是夏季,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但是却仍然阻挡不了他身上的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的方向传来了石门开启的扎扎声,伴着一缕光透进来,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在逆光里,看不清面容,但是脚步很沉稳。

他进来之后,抬手点燃了墙壁上的鲛油灯盏,牢房里面瞬间变得明亮。

周牧宇这才看清了,来人竟然是周牧阳!

他没有死!他竟然没有死!并且他的状态还很好,似乎连伤也没有受过。那么那一切难道……

周牧宇的脑子的转了转,嘲讽地看着他笑了笑,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酒坛子上:“你是来送我一程的?”

“对!”周牧阳点点头,就手里的酒坛子放在了地上,就地坐下,抬手拍开了泥封,顿时狭小的牢房里面酒香四溢。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做完了之后才说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或许这辈子就见不到了,好歹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哥哥,不管你是皇叔还是哥哥,总之我今日前来送你一程!”

周牧宇哈哈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就我一个人是个傻子!”

周牧阳摇摇头:“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这不能怪你!他们有意瞒着你,便是不想你知道,只是你最终还是知道了!”

周牧宇道:“他们瞒着我,不过是因为做贼心虚罢了!你这次是故意做好了局,引我上钩?”

周牧阳点点头,仰头饮了一口酒,将酒坛子抛给了周牧宇:“其实你可以不上钩的!”

周牧宇接过酒坛子,也仰头痛饮了一大口:“这么好的机会,我若是都不抓住,岂不是傻子吗?况且派去刺杀你的人是安大人的死士!他拍着心口百分百地保证,此次一定得手了,我哪里有不信的道理!”

周牧宇自嘲地笑着,其实他也并不是全信的,只是在这场博弈之中需要他摆明了态度,非黑即白,不能够投机取巧。要么动手,要么放弃。

动手,便是面临着生死抉择,成王败寇,从来没有中间的路可以走。

放弃,他可以继续活下去,只是要以一个阶下囚的姿态继续活下去。

试问,谁愿意做一辈子的阶下囚?从宗人府放出去,周牧阳也一定会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不过是从一个小一点的牢笼跳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里面。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放手一搏,不要说还有安大人带着死士和私兵暗中相助,帮着打头阵,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他也是要试一试的!万一成功了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牧阳点点头,又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周牧宇偏头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康王怎么样了?”

“你有一个好父亲!”周牧阳的话语中充满了敬意,“康王为了保全你一命,自己撞墙自尽了。”

“果然是这样!”周牧宇狠狠握紧了拳,一拳砸在地上,砸得地上草屑飞扬。

周牧阳对此时肮脏潮湿的环境浑不在意,说道:“康王是你的父亲,可是父皇也养了你几十年,吃穿用度从来梅雨亏欠过你,你好好想想吧!要不要找他报仇!而且——”他看着周牧宇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可能不知道,父皇身上有蛊毒,就算是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周牧宇抱起酒坛,仰起头往自己嘴巴里狠狠地灌酒,似乎这一刻唯有这烈酒才能浇灭他心头炽烈的火焰。

“牧阳,你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给掐死!”

周牧阳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爱你母妃了……”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大约是那时候皇室子嗣单薄,整个宫里就只有周牧辰一个皇子的缘故。

周牧宇突然抬头看着周牧阳:“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但凡是不违背祖训的,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替你去做!”

在周牧阳看来,周牧宇大概是在交代遗言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太上皇最终还是心软了,饶了他一命。只是让他择个地方将他远远的发配了,这辈子不得再入京城。

既然这样,周牧阳倒是想到了一处好地方,那便是曾经的南瑶旧地。

他知道周牧宇曾经对梁木樨也是有情的,既然这样,就派他去修缮南瑶的遗址吧。

南瑶虽不能复国,南瑶的民众却得意安康,而南瑶的旧物他也替她保留着,这也是变相地帮梁木樨完成她的心愿吧。

“能不能请你将康王跟我母妃葬在一起,毕竟,他们……他们一起生了我……”

周牧宇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是太上皇强抢了康王的妻子,只以为康王与宫妃有染,生下了他。

这也是康王对他的保护,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一次夺位已经失败了,朝堂上下将被清洗,他留着一腔怨恨又有什么用呢?

想要去刺杀,徒然送死罢了。

“好,我答应你了!”周牧阳点点头站起身来。

周牧宇却端端正正地跪好了,冲他磕了一个头:“多谢了!”

第61章 回朝

黑暗渐渐消退,黎明悄悄降临。

楚宇皇宫一片肃穆,朝臣们分两列站立在金銮殿上,好多位置出现了空缺,原本这些日子皇帝不在,朝臣们都有些松散,请个假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今日空缺的位置实在是有点多,并且这些日子大臣们对于皇帝在西山禅寺受伤的事情可是都关注的很,昨天晚上据说西山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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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判罪

大队长跪地求饶,叶子璇理都不爱理他,转头看向穆浩初,笑吟吟地道:“浩初,你怎么在这里?”

穆浩初这时候才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刚好在附近,看见你了,就过来了。”

穆浩初浑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目光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舒绿,就听叶子璇问:“你在找谁?还有人跟你一起来的吗?”

穆浩初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叶子璇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俯在他耳边道:“穆浩初,麻烦你在外面顾点儿面子好不好?全霖州都知道,她是我们叶家的儿媳妇,你这样明火执仗的,真的好吗?”

穆浩初眼波幽暗,唇角浮起一抹笑,伸手推开她:“子璇,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子璇笑靥如花,挑衅地向舒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舒绿正在跟洋人医生讨论着那孩子的病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她这也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叶子璇挽着穆浩初的手臂,笑道:“原来舒绿也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嫂子,她可有本事了,你们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神医呢!”

“神医?”

人群里有人配合着问。

“那可不是!”叶子璇眉飞色舞,“我跟你们说啊,过年的时候,我家弟弟叶子理不小心掉到了湖里面,当时湖里结了冰,大家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他救了上了,但是因为在湖里的时间太长了,我弟弟已经死了。”她说到这里,抬起手作势擦了擦眼角。

“啊?督军府的小少帅死了?”

“没听说啊!”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你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这时就听叶子璇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关键的地方了!”她放开穆浩初的胳膊,没有注意到男人眼神嫌恶地伸手掸了掸衣袖,向前一步大声说道,“那时候我们全家都陷入了哀痛之中,举家痛哭的时候,我嫂子,也就是舒绿!”她说着快步走到舒绿和那个洋人医生面前,一把将她拉过来:“来,嫂子,给大家打个招呼!好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舒绿刚才没有注意到她在那边演说,此时吓了一大跳,本能地道:“子璇,你怎么来了?你要干什么?”

叶子璇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做贼心虚了?”

她转头向人群大声道:“当时军医院的王军医都束手无策了,让准备后事了,正是我这位好嫂子,她毅然挺身而出,说她能治。当时我们都十分惊讶,但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还是让她试了,但是不出半个小时,我这位嫂子竟然施展了失传已久的针灸之法,让我弟弟起死回生了!”

“啊!这么神奇?”

“失传已久的针灸?难道是天乙神针?”

“想不到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什么姑娘!人家是督军府的少夫人!”

“太了不起了!”

“……”

此时,舒绿终于知道叶子璇要干什么了,她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冷声问:“子璇,你这是要干什么?”

叶子璇不理她,继续笑着道:“口说无凭,大家或许不相信我家嫂子的医术,现在刚好有个现成的机会,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家嫂子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人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个孩子的父亲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舒绿面前,“少夫人,求求你救救孩子!”

“求求你救救孩子!”刚才拿着镰刀、铲子杀气腾腾的亲戚朋友们全都跪在了男人身后,齐声道:“少夫人,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穆浩初大步往这边走过来,却被叶子璇拦住:“浩初,我们嫂子可有本事了呢!我都真心地佩服她!”

穆浩初冷声道:“你讲得这么好,不去说书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也认为我讲得好啊?”叶子璇妩媚一笑,“你们听见了没有?我夫君也认为我讲得好呢!他也很认可我嫂子的医术呢!”

穆浩初的目光焦急地落在舒绿身上,此时少女站在人群前面,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少夫人,求求你救救孩子!”男人将头磕在地上,磕得砰砰响,几个头磕下去,额头上血就渗出来了。

舒绿想要伸手去扶他,谁知道她刚一动,男人立马膝行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旗袍下摆。舒绿今天穿了一件湖水蓝绣米黄色碎花的旗袍,男人粗|大的手指抓住她的旗袍下摆,一摸一个乌黑的印子。

舒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裙摆还被他拽着,她脚下不禁一个踉跄。

叶子璇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帮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嫂子,你就发发善心嘛!不要藏着掖着!”

“愚蠢!”穆浩初一把甩开叶子璇,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男人的手,喝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手足无措地看着舒绿衣摆上几个乌黑的手印子,颤声道:“少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少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穆浩初冷喝一声:“他已经死了,你让她怎么救?”

“少夫人能起死回生!求求你了,我老乔你给做牛做马,求求你了!”

“她瞎编的鬼话你也信?”穆浩初转头对舒绿道:“你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少夫人,少夫人求求你不要走!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了!”男人额头渗血,还在砰砰地磕着头,看上去异常骇人。

“少夫人,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舒绿突然感到十分无力,面对这些偏听偏信的愚昧群众,她感到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这时叶子璇还在一旁道:“我嫂子一定有办法的,你们求她,只要好好求她,她一定肯出手的!只要她一出手,没有救不好的道理!不要说你儿子只是死了,就算是已经化成了白骨,她都有办法让他生出新肉来!”

这些百姓们哪里知道她实在妖言惑众,况且现在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舒绿身上。听见这样说,只是将头磕得更响,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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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蚕丝甲衣

其实,周牧阳是关心则乱,他根本就已经忘了,此时的梁木樨不但功夫比之以前更加厉害,而且他还将子蛊给了鸣蜩带过去了,她有子母连心蛊在身上,根本就不用担心好不好?

她不祸害别人就不错了,谁敢祸害她?!

此时的梁木樨虽然不能离开尚臻高原,但是已经将尚臻高原都摸了个遍,甚至乘船在贝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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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背后的人

叶子琛刚一进门,便看见舒绿满面怒容地站着,与叶夫人僵持着,而叶夫人虽然坐着,却气势凛然,抬眸直视着舒绿,唇角绷紧,证明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他知道原本督军府的人很不待见舒绿,但是自从去年舒绿一手操办了慈善晚宴,又在新年的时候救了叶子理,他们待舒绿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变得和善了许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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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暗夜来见

夜晚时分,拓跋海岚带着侍卫们巡夜,梁木樨带着莺时在毡帐里准备好了吃食,叫苏澜:“你去招呼拓跋小王爷一起来用餐吧。”

因为一行人是一个队伍,而且梁木樨在尚臻高原的时候就经常跟拓跋海岚混在一起,在离开了之后便也没有打算跟拓跋海岚划清界限。

很快拓跋海岚就过来吃饭了,一进毡帐,便搓了搓手,将冻得通红的手指凑到炭盆上烘着。

尚臻高原上的人脸颊上都有一团阳光晒后的坨红,但是拓跋海岚却并没有,他的脸白皙而干净,与清秀中微微透着刚毅。

此时他的目光一扫,便见到了梁木樨所做的一堆美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梁木樨示意莺时端了水给拓跋海岚洗手,然后招呼他入席:“饿了吧?快来吃饭!”

这阵子两个人混得熟了,拓跋海岚便总是木樨木樨地叫她,而他也不许梁木樨继续称呼他小王爷,一定要让她叫名字。

对此,苏澜很有意见,而梁木樨能避开则都避开,实在避不开才会这样叫他。尽管梁木樨以前学艺的时候不拘小节,但是此时已经是嫁做人妇了,又是一国的皇后,不能再这样不成体统了。

苏澜问道:“小王爷刚刚在外面巡视,有什么发现吗?”

拓跋海岚一边坐到了可以折叠的小桌子便,一边答道:“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紧了,今天晚上可能就会下雪了。”

梁木樨便道:“若是晚上太冷,你就不要亲自巡夜了,交给侍卫们轮流巡夜吧,而且我的狗都很灵敏的!”

拓跋海岚听见梁木樨这么关心他,顿时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结果还没有等到吃完饭,外面便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王爷,外面下雪了。”

拓跋海岚道:“一落雪,草原上的动物都会进入冬眠,狼群就没有地方觅食了,我们更加要小心!草原狼可是很凶猛的!”

苏澜和莺时两个人同时向梁木樨看去,梁木樨在十岁那年就遇见了两次草原狼,并且还在狼群中全身而退。

这件事自然不是她自己渲染出来的,是南浔皇后在决定收她为徒的时候查出来的,风铃姑姑和南浔皇后都亲自验证了梁木樨先后在狼群中如何骁勇、机智地斩杀狼群,如何全身而退的。

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没有告诉拓跋海岚,在他们眼里,拓跋海岚始终是个外人,并且还是一个觊觎他们家皇后娘娘的外人!

因为天气的骤然变冷,吃了晚饭之后,大家都早早的安置了。梁木樨睡到半夜时分,陡然听到一阵狗叫,伴着狗叫声的,是外面呼呼的风声,和帐篷哗啦啦的响声。

尚臻高原常年气候恶劣,梁木樨是赶在一个最好的时候到了尚臻高原。因而他们准备的帐篷都是那种能够抵抗大风的,所以虽然草原上风很大,但是对他们这一行人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物质充足,甚至连他们带着的马匹都赶进了帐篷,避免遭受晚上的风雪。

梁木樨听到了狗叫倏然睁开了眼睛,此时睡在她身侧的莺时和睡在帐篷的苏澜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莺时一醒过来便立刻起身,隔着一道屏风的苏澜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便出声道:“我先出去看看,兴许没事。”

莺时轻声答应了一声,她以为梁木樨并没有醒。就在苏澜出去了之后,梁木樨便快手快脚地爬了起来,说道:“你去看看,温在小炉子上的水还热吗?去大些水来给我梳洗一下。”

莺时很奇怪地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要梳洗了干什么,不过尽管好奇她却没有问。规规矩矩地来给梁木樨洗脸梳妆,很快盘好了发髻,换上了厚厚的狐裘。

他们的屋子里十分温暖,穿上了狐裘的梁木樨顿时便觉得一阵燥热,赶紧将狐裘脱了:“不行不行,穿这个要热死了,我不穿了!”

“可是外面冷!”

梁木樨摇摇头,将狐裘丢给了莺时:“你穿吧,我有本命蛊在呢,不会怕冷的。”

莺时关心则乱,此时也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却不肯去穿那件狐裘。

梁木樨道:“你穿上吧,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衣服不就是拿来穿的吗?”

莺时不敢违拗,只得穿上。过了片刻之后,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伴着狗叫声和呜呜的风声一起袭向帐篷。苏澜进来禀报:“来了一队人马,他们的主子想要见娘娘!”

“见我?”梁木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她心中迅速将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在心里分析了一下,那时候他们在沙漠上扎营,拓跋海岚能够出现在沙漠上,那么便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什么人?”她抬眸看着苏澜。

苏澜道:“对方来了大约十来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太监!”

“太监?”梁木樨脑子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喃喃道,“难道是他?”随即又摇摇头,“不,不可能!”

莺时在一旁道:“娘娘别浪费精力去猜了,到底是谁去了一看便知道了。”

“你说得对,走吧!”梁木樨点点头,“走吧!对方巴巴地赶来见我,定然是有所求,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她走在前面,而苏澜和莺时在后面跟着,拓跋海岚便负责守卫营地,各人分工明确,不过此时拓跋海岚看着梁木樨远去的背影,心中恨不得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自己,只是这个念头她就是到死也不会说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队人马前,十几匹漠北快马将一辆马车护卫在中间,就像群星拱月一样。梁木樨看了一眼那马车,但是光线太暗,她跟着就看不清楚。

此时一个侍卫禀报了之后便过来对梁木樨道:“福宁公主,我们主子下车不方便,想要请您到马车上一叙。”

梁木樨看着面前这架还没有自己的车大的马车,不禁皱了皱眉头:“今晚夜已深,这么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小小的马车上,不方便吧?”

第67章 摩诺城的公主

“哈!”梁木樨话没说完便听见了一声笑,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便在马车里响了起来。

莺时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瞪着苏澜呵斥:“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娘娘面前带?!她是什么东西?也能劳动娘娘亲自来见!”

苏澜脸色黑如锅底,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戏弄我家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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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半夜放火的人

那紫衣女子站在风中看着梁木樨:“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你们楚宇人就是这样待客的?”

苏澜和莺时都面面相觑,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梁木樨终于再次笑了:“请问你们是什么客?不速之客吗?若是猛然有一天你家里窜进来两条黄鼠狼,你也请它们喝茶?况且,现在什么时辰了?本宫困得很,可没空跟你们这些小姑娘玩儿!走了,回去睡吧!”她抬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姿态说不出的慵懒。

虽然风灯在大风中摇晃得光阴斑驳,看不真切,那些护着两位公主的侍卫们还是看直了眼。

“什么人来此骚扰?”此时拓拔小王爷终于穿戴一新姗姗来迟。,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便说道:“原来是两位公主啊,不知两位公主这是要去哪里啊?深更半夜的也没有搭帐篷……”

“咳咳!”苏澜打断了拓拔海岚的话,说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慢慢叙旧啊,我们娘娘困了,要先行回去睡了!”

拓跋海岚刚才虽然没有在场,但是听了苏澜的话,又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马车碎片和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势,瞬间便明白了。

他话锋一转,说道:“好在这里离摩诺城也不远,公主们还来得及赶回去,我们这里荒郊野外,就不多留二位公主了。”说完这话,他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哎,哎——”小公主叫道:“他,他们还没有赔我鞭子呢!不行!不能就此罢休!”

侍卫们也道:“小公主说的对!欺人太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大公主挑挑眉:“你们打得过他们?”

侍卫们顿时歇气,小公主突然眼珠子转了转:“打不过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先点燃他们的帐篷,今夜风这么大,虽然开始飘细碎雪花却能够将他们的帐篷全部都烧掉!哼,烧死他们!”

话音刚落,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声的呜咽,一个大黑影猛然窜了出来,向那小公主扑去。

小公主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

便在这时,站在她身旁的大公主手一扬,手腕上一直手镯陡然光芒暴涨,变成了一把利剑,锋利无比。这剑在大公主的驱动下,向着扑向小公主的真金砍去。

又是嗷呜一声叫,另一只狗又扑向了小公主。

没办法,大公主只能撤回剑招,回身去救小公主。真金就地一滚,终于退出了那把剑可以截杀的范围。

而白银刚才只是虚晃一招,早就一溜烟跑了,两条狗迅速钻进了营长。

梁木樨看着两条耷拉着脑袋的狗,问道:“你们怎么了?可是外人要进来吗?”

真金和白银自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却不约而同地拖着梁木樨的一角,似乎想要让她快一点去某个地方。

梁木樨心中一动,刚要跟着走,便听见莺时在屏风后面的声音:“娘娘,快些睡吧!”

梁木樨道:“你先睡,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哎!娘娘……”莺时冲到外面只来得及看到梁木樨的一个背影。她正要去追,陡然帘子被人挑起,苏澜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娘娘刚才出去了……”

“我去看看,你守着营帐!”苏澜不由分说,快步往外面走去。

突然前面不远处人影一晃,苏澜快步往前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已经想出来对策来了,等会儿那人若是敢轻举妄动,他便直接……

一个念头没有转弯,前面的人笑嘻嘻转过身来,冲他招手。

苏澜才看清了前面那个人是梁木樨,忙快步走上前去。

梁木樨示意他不要出声,指了指前面的暗影。那是拓跋海岚带的侍卫们的营帐,但是几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梁木樨提醒他:“他们想放火!”

苏澜便已经明白了过来:“他们看准了今天大风,火势会很快蔓延,到时候我们整个营地都会被烧个干净。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苏澜的拳头捏得咔咔响:“娘娘你先回去睡觉,这件事交给属下来处理!”

“没事!我们只要釜底抽薪就是了!”

“如何釜底抽薪?”苏澜好奇道。

“截断他们的火种!你先去通知他们,我去截断火种!”

“好!”苏澜知道梁木樨的蛊是火属性的,因此答应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

梁木樨悄然潜过去,身法飞快地就到了他们身边,轻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当然是放火烧死他们!”这话说完那侍卫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梁木樨。

梁木樨笑了笑,突然出手如闪电一般,将他们三个抹了脖子。这时不远处竟然腾起了一大团烟花。

这种在草原上传信的烟花梁木樨也用过,只是她现在想不出,他们这是在向谁传信求救?

梁木樨迅速闪过去,一把卡住了那发信号的人的脖子,轻轻一扭,顿时咔嚓一声,那人便倒了下去。片刻之后营地里的人全部都起来了,他们围着一堆大的篝火忙忙碌碌,刚好又有帐篷挡着,所以看上去很像营地着火了。

而他们当中另一队人却悄无声息地往对方那边抹去……

两个公主此时因为失去了温暖的马车,两人一起骑在马上。

看到了刚才的信号,小公主道:“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失手了?”

“再等等!”大公主吩咐。

“还等什么等啊!他们应该是出事儿了!”小公主脸蛋通红,却一时想不到话来说,只气鼓鼓地嘟着嘴。

过了片刻有人看到那边浓烟滚滚,是在帐篷中间,忙开心地道:“成了,就算他们不葬身火海,过了今晚,他们都定然会在这雪原上冻死的!还是小公主英明!”

旁边顿时响起了一群恭维的声音。

小公主洋洋得意:“姐姐,我就说一定能成的,那个梁木樨根本就是个平庸之辈!”

大公主看着远处的冲上天际的火和烟,也露出了嫣然的笑容。

突然,此时风中一阵响动,无数箭枝迎面射来。

第69章 教训

箭雨簌簌,侍卫们将两位公主护在身后,纷纷拔刀抵挡着射来的剑。

然而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防备,已经有好些人中箭了。

这次两位公主是偷偷溜出来的,所带的侍卫本就不多。很快,梁木樨这边都没有需要用第二轮箭雨攻击,他们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这些侍卫还是十分忠心护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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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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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 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第71章 赎还是打

不知道是周牧辰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两,还是这两个姑娘不值得他花那么多钱去赎,亦或者是摩诺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总之过了两天一夜还没有人追上他们的队伍。

他们因为带着大批物资,又遇上今年的秋冬的第一场暴风雪,队伍走得并不算快。走了两天的路程大约只有平常快马一天的路程。

路经一个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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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慕容家的盛情

次日,虽然舒承很不愿意,还是跟老三舒易一起陪着舒绿回明都去了。

因为明都距离霖州并不遥远,坐火车,早上出发,到了傍晚也就到了,是以他们只包了一节车厢。一路上,舒承都气哼哼地不说话,要么就看着外面,要么就睡觉,反倒是舒易在陪着舒绿聊天。

舒绿一直不知道,她家这位三叔竟然学识十分渊博。舒易是上过新式学堂的,思想很先进,他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将地图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走上一走。后来时局变动,到处打仗,而他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只好放弃了这个梦想,进入了家族的公司里上班。

舒易在历史、地理方面的知识十分渊博,说起来如数家珍,令得舒绿很是佩服,两个人相谈十分投机。

舒绿刚到霖州不久,跟这位三叔没打过几个照面,只是通过跟三婶的接触,知道三婶是个不愿惹是生非甚至有些忍气吞声的人,便由此推断三叔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然而她想不到三叔竟然这样有学识,若是三叔做个学者,一定会比现在更有建树。

想到这里舒绿不禁问:“三叔才学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去做一个学者呢?即便是到学校去教书也比较好啊。”

舒易叹了口气:“那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老太爷过辈了,整个家庭的压力都压在了大哥一个人身上。”舒绿就看了舒承一眼,舒承哼了一声。

舒易道:“那时候二哥跟人打架摊上了官司,家里人焦头烂额。”

舒绿冷笑了一声,意思很明显,在家庭生死存亡之际,这位主只会给家里惹祸。

舒易神色有些尴尬:“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老太爷是被人陷害的,二哥也是报仇心切,这才去找别人理论的。”

舒绿唇角勾了勾:“看不出,我父亲还是蛮有血性的嘛!”

舒承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舒绿没有答话,只向舒易道:“三叔,我们午饭是让人送过来还是到餐车吃?”

舒易就向舒承道“二哥,不如我们去餐车吃吧,坐了一上午车,腿都麻了,正好站起来走动一下。”

舒承哼哼了一下:“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舒绿道:“那正好,父亲你在这里看行李,我和三叔吃了帮你带一份回来。”言罢不由分说便对舒易道,“三叔,我们走吧。”

“也好。”舒易站起身来。舒承则气哼哼地别过头去。

两人走出了车厢,舒易道:“你们俩怎么回事?父女哪有隔夜的仇?”

舒绿道:“三叔你不知道,若不是父亲昨天跟母亲要十根大黄鱼,非要说是我要的,也不会闹成那样。现在家里人人都针对我,以为我是贪财的,你说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应该干的事情吗?母亲为了这事气得跳游泳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舒易叹了口气,劝道:“你父亲就是这个样子,但到底他是你父

亲,子不言父过,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舒绿道:“我只是伤心,我阿娘尸骨未寒,他就这样对我,他是我亲爹吗?”

舒易的神情瞬间便有些尴尬,只是舒绿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两个人一路往餐车走去,独留了舒承一个人坐在床铺上生闷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金怀表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他记得舒易和舒绿刚走了他就看了一下表,当时是十一点不到,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记得餐车在列车中部,从他们这边去,也就是过几节车厢的事情,他们是去吃什么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舒承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探头往餐车那头张望,过道里只有几个穿着短褂的人聚在一起抽烟,见他张望,全都眼神不善地看过来。舒承在霖州仗着舒家的地位横行惯了,在外面却也知道收敛,此时他只有一个人,犯不着跟一群无知愚民一般见识。

就在他刚要退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短打的人向他走来:“这位先生,借个火怎么样?”

舒承一愣,随即知道对方只怕是一群痞子,他从前虽然胡闹,却只限于酒肆勾栏,从来不接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这些人一旦沾上便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舒承这时候头脑异常的清明,说道:“抱歉,我不抽烟,没有火。”他说着便缩回到包间里,谁知关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在了门边,那个刚才跟他借火的人挤了进来,接着刚才跟他在一起的几个人都跟了进来,瞬间将小小的包间挤得水泄不通。

几个人也不管自己衣裤脏不脏,径直坐在了相对的两张床铺上,刚才借火的那个一把勾住了舒承的肩膀:“兄弟,哪条道儿上的啊?”

舒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陪笑道:“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商人,哪里像是道上混的?”

“哦?商人吗?”那人也跟着他挪了挪。

这时坐在对面一个人说道:“这些奸商最有钱了,平常都穿得这么光鲜,他一件衣服够我们一个月花销了。”

那个搭着舒承肩的人隐隐是他们几个人的首领,这时候说:“是这样的,兄弟们最近手头紧,缺些盘缠,你既然是商人肯定是去南边做生意吧?想必带了不少钱吧?”

舒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瘪三小混混,而是货真价实的土匪,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抢劫了。舒承拱手道:“大哥们,你们误会了,我们是去奔丧的,我一直在霖州做些小买卖,现在家中老婆忽然病死了,只好带着女儿回去奔丧。”

见这些人都看着自己,舒承继续说:“我虽然有些钱,但是女儿在城里读书,花销大,一大半钱都花在女儿身上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面露警觉,颤声道:“我女儿才十五岁,你们,你们可别打她的主意啊!”

原本这些土匪还没有想到这里,听见他这句话,不由一个个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来。

恰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舒易手里拎着食盒跟舒绿一起回来了。

第73章 参加篝火盛宴

这次用于接待梁木樨等人的是慕容家位于北部沃尔城的旧邸。

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慕容部族也跟突厥人的赤云城一样,迁居了很多个地方,但是大的范围基本没有变过。

这个沃尔城是慕容家的发祥之地,虽然现在慕容一族的都城不在沃尔城了,但是这里却发展得很是繁华。

这一次慕容彦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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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莺时被求婚

幸好到了早上,叶子琛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因为打了点滴,又好好睡了一觉,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反观舒绿,重伤未愈,又连续好多天熬夜读书做题,加上昨晚一夜未睡,一张小脸更显得苍白,而大大的眼睛下面,竟然有了一圈深深的暗青。

叶子琛心中歉意,说道:“你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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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苏澜的告白

篝火在熊熊燃烧着,天空中又开始往下飘细碎的雪花。

慕容彦单膝跪在莺时面前,手中捧着一个花环,热情地唱着情歌。

在这北地进入寒冬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多鲜花绽放。看来这一次慕容彦举办这一场篝火晚宴绝不简单啊,难道目的是在于此?

想慕容彦这等身份,整个漠北不知道有多少贵女等着嫁给他,哪怕是做妾,哪怕是春风一度,她们都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他要当着这么多人跟莺时求亲呢?

再说了,这在漠北或许能够适用,但是按照楚宇和大承的礼数,都是应该先跟她这个主子提的,南浔皇后早就将莺时和鸣蜩赐给了她,现在她就是她们的主子,断然没有私定终身的道理。

此时,莺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正求助地望着她。

而满场的人,全都停止了歌舞,拍手大声叫着:“答应他!答应他!”

梁木樨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想不到慕容彦这么一个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情。这在漠北或许会被传为一段佳话,但是若是流传到楚宇,只会损害莺时的闺誉。

一个姑娘被人这样对待,将来还怎么嫁人!

因此,梁木樨想都没有想,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莺时拽到了自己身后,向慕容彦道:“师兄这是做什么?你吓坏我家丫头了!”

慕容彦见梁木樨脸色愠怒,也不敢再造次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公主,我是真心倾慕莺时姑娘的,自从看到她的第一刻起,我就……”

一见钟情这种事儿,梁木樨打死了也是不会信的。

与其说什么一见钟情,不如说是见色起意更为合适。

不过漠北包括以前的梅溪书院,想要嫁给慕容彦的女孩子应该不知凡几吧?别的不说,就刚才的琪琪格,就摆明了很想嫁给慕容彦嘛,而且琪琪格长得也不比莺时差。

恐怕慕容彦看中了莺时的原因还是跟她这个主人有关吧,慕容彦从她待莺时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了,坐马车同车,坐席也是同席,连泡个温泉也要拉着莺时一起泡。

虽然这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莺时还是先伺候好了她梁木樨再自己享受,但是梁木樨对她有多好已经可见一斑了。

所以慕容彦此时向莺时求亲,实则应该是看中了她在楚宇的身份地位。

“师兄不是说今晚只为玩乐吗?这些人生大事,我们稍后再说吧,况且我们今天赶了一天路,都累了。”

慕容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说道:“如此,我让人送师妹回去!”

梁木樨点点头跟着引路的婢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经过苏澜身边的时候,抬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苏澜“哎唷”一声,如梦方醒,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礼物往拓跋海岚怀里一塞,跟了上去。

苏澜一直将他们送到院子门口,才停下了脚步,却见走在前面的梁木樨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蠢!”

虽然是在骂他,却像一下子醍醐灌顶,苏澜心头猛地就豁然开朗,不管不顾地抬脚就跟了进去。

抢在他们进屋之前,叫住了莺时:“我有话跟你说!”

莺时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伺候娘娘安寝了。”

苏澜身子微微一僵,手指攥紧了荷包,说道:“好,那你去吧,今晚我给你们守夜!”

其实根本不用他在这里守夜,两只大狗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守在大门两侧。

梁木樨笑着拍了拍莺时的手背:“你还是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我在屋子里看会儿书。”

莺时嗯了一声,一时间倒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澜了,脸上突然又火烫起来,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直到梁木樨进了里屋,她才转过身来,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没什么。”苏澜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她,“今日我在集市上看到的,便顺手买了下来,你……看看是否喜欢。”

莺时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伸手接过来:“你单买给了我,娘娘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苏澜撇撇嘴:“娘娘那么多好东西,陛下恨不得把整个天下的好东西都搜罗来给她,她还看得上这个?”

莺时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副小小的耳环,托在掌心里,见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式样虽然别致,但是用料却是最次等的银。这样的东西,往日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是因为这是苏澜送的第一件礼物,心头还是有了一丝异样的喜悦。

刚才的惊慌、愤怒和对苏澜不给她及时解围的埋怨都倏然消失不见了,莺时含笑说道:“谢谢你,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那个……”苏澜伸手抓了抓头发,忽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刚才本来就想送给你的,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送过姑娘家东西,怕……怕你看不上,就……”

莺时目光落在耳坠上,低着头不说话。

苏澜又道:“那个……刚才是我不好,应该及时打断那个慕容彦的,真是太可恶了,简直是无赖!斯文扫地!”

莺时噗嗤一声笑起来:“他们漠北人不讲究斯文。”

“啊,是是是!那个,莺时,你放心,若他再敢对你无礼,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苏澜说着狠狠地握起拳头,他声音颇高,就连里间的梁木樨都听见了。忍不住笑起来,轻声啐了一口:“真是个呆子!”

别看苏澜平时十分机灵,现在简直像个傻瓜一样,要多蠢有多蠢!

莺时唇角含笑,说道:“这耳环很漂亮,我戴起来你帮我看看!”

“啊,好!”苏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莺时拿着一只耳环,戴了半天也没戴上,急得耳尖都红了,苏澜脱口道:“我来帮你吧。”

“好!”莺时答应了一声,就抬手将头发勾起,露出了圆润的耳垂。此时不知道是因为带耳环还是害羞,微垂上泛着粉红。

苏澜的心陡然咚咚直跳,两人挨得极近,苏澜手中捏着她薄薄的耳垂,又滑又腻,一颗心却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

第76章 话中的机锋

叶子璇实在想不到她随手一抓竟然抓到了舒绿的伤口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又想,大概也没那么严重吧,舒绿几次和自己作对,大约是想故意整自己罢了,实际上有没有伤还未可知呢!

这么想着她倒是越发坚定了要跟舒绿去医院的念头,她倒要看看那个伤口究竟有多大,若只是一个小伤口,而舒绿还这样装腔作势、劳师动众的,她绝对饶不了她!

下人很快就把车开了进来,叶家的孩子进出督军府都很少走正门,一是因为前院就是霖州的军政大楼,有很多军事机密。二是前院重病把守,从侧门出去虽然也有人站岗,却方便得多了。

三个人一起上了车,正好碰到管家林伯,看见三个孩子坐在上面,赶紧将车拦下来问:“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叶子理抢着道:“林伯,麻烦您让一让,现在没空跟您说了,叶子璇把舒绿的伤口碰坏了,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啊?”舒绿受了伤阖府上下都很重视,林伯一听这还了得,于是赶紧也爬上车来,说道:“你们三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我陪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林伯,您忙您的吧,我去医院换下药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碍事的,有阿璇和阿理陪着我就好了!”舒绿也不知道伤口为什么这么疼,疼得她浑身都觉得很不舒服,甚至觉得肚子也疼了起来。

林伯坐在副驾上,扭头看见舒绿脸色煞白,顿时吓了一跳,斩钉截铁道:“开车!”又回头安慰舒绿,“少夫人,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医院,王军医正在做手术,一个年轻的外科女医生帮舒绿换了药,看见舒绿脸色惨白,又检查了其他伤口,便将林伯、叶子理和叶子璇都赶了出去,悄声问道:“少夫人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舒绿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肚子很疼,大概是我吃坏了什么东西了。”

女医生问她:“是哪里疼呢?”她隔着棉旗袍按了按,最终确定了地方,说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只是女人的月事罢了。少夫人是第一次来吧?”

舒绿脸上顿时就不正常地红了,羞涩地点点头。

“没事的,回去冲点红糖水喝就好了。”

“谢谢你!”

“不客气,你跟我来。”女医生将她领到里面的休息室,拿了一些草纸给她。

叶子璇终于亲眼看了舒绿的伤口,那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却又暗自庆幸,舒绿身上有了那么难看的伤疤,哪个男人受得了?难怪以前看穆浩初对她还有几分意思,现在也很冷淡了。

回去之后叶子琛的脸色很不好,看见叶子璇劈头就骂:“舒绿身上有伤也能胡闹?我看你不是来看她的,是来捣乱的!”

叶子璇面子上很挂不住,不过她今天心情好,看到叶子琛这么护着舒绿,说明他们俩关系好。叶子琛是什么人,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若是穆浩初跟舒绿真的有什么,他绝对不会还对舒绿这么好的。因此她虽然挨了骂,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暗暗有些高兴。

等到叶子璇和叶子理离开之后,叶子琛转过头来又骂舒绿:“你一个受了伤的人跟他们胡闹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

舒绿只感觉肚子很疼,人一阵一阵发软,她无力争辩,望着叶子琛可怜巴巴地道:“大哥,我想回去躺一会儿。”

叶子琛怒意难平:“你还知道难受,早干什么去了?”

舒绿柔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

“没有了,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次!”舒绿再三保证,叶子琛才让她上楼躺着去了。

舒绿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只觉得手脚冰凉,肚子那里也冰凉,疼得厉害。

叶子琛生气归生气,想起舒绿脸色煞白的样子到底不放心,上楼去看。舒绿蜷缩在床上,跟一团小猫一样。

“怎么了?”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脑门子汗,额前的刘海都汗湿了,“怎么了小绿?哪里不舒服?”

舒绿缓缓睁开眼睛:“没什么,就是肚子疼……”

“肚子疼?吃坏了什么了吗?”

“不是。”

“那是……”叶子琛忽然语气一顿,随即转身出去,“你等我一下。”

舒绿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叶子琛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来,快点趁热喝了。”

“这是什么?”舒绿想起叶子琛刚才生气的样子,不敢违拗,勉强撑起身子,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入口甘甜,她这才知道是红糖水,有些吃惊道,“大哥?”

叶子琛道:“我是结过婚的人,以前我妻子在世的时候,也会疼,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舒绿顿时记起来刚才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女医生让她回来喝点红糖水,她神色微赧:“谢谢大哥!”

“我是你大哥!”叶子琛摸摸她的头,“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嗯。”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

喝了红糖水,叶子琛又给她拿来一个汤婆子,放在肚子那里,顿时热气一股一股地传来,舒绿觉得整个人都缓过劲儿来了,霎时间觉得疲累无比,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才醒来,觉得肚子也没那么痛了,刘嫂做了赤豆血糯米粥,说是补气血的,还加了一些红糖。叶子琛更是连床也不让她下,直接让刘嫂端了上去。

舒绿吃了晚饭便接着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自己爬起来到小阅读室拿了一本书,只开了床头的灯靠在床上看。大约看了三分之一,只听窗户咯吱一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了进来。

舒绿想也没想,手中的书便脱手飞出,狠狠地向那个黑影砸去。

“是我!”穆浩初长臂一伸,便将那本书抓在手里。

舒绿冷哼了一声:“知道是你才用书砸的,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不是这种待遇了!”

穆浩初一乐:“这么说,我在你这里还是特殊对待了?”

第77章 射杀

梁木樨怕慕容彦为了卖好给自己,真的跟陈默的人起了冲突,那他们就必然要欠下人情了,她和苏澜两人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出去了。

外面,慕容彦已经带着人进了议事厅,梁木樨和苏澜被拦在了外面,她看了苏澜一眼,说道:“你快去找拓跋海岚,集合一下人马一起去,记得要快,敢在慕容彦前面。”

苏澜神色也严肃起来,点头道:“我知道了!”

梁木樨道:“我跟莺时先去,你们带着那两个公主来!”

苏澜道:“还是我陪着你去吧,莺时的功夫不如我。”

梁木樨摇头:“你们动作快一点就是了!好了,我去叫莺时!”

苏澜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掉头离去,他快一点,她们便多一分安全。

片刻,梁木樨带着莺时骑上马,飞驰着离去。苏澜跟拓跋海岚带人在后面跟着,拓跋海岚道:“你说我们这一次会不会被慕容彦黑了?”

苏澜摇摇头:“他不敢!”要不然慕容彦也不可能那么小意逢迎了,他们身后有两个背景强大的国家,只要他不想阖族皆亡,就一定会帮助他们,“我们快一点!万一他们丧心病狂不接受谈判怎么办?”

“好!”拓跋海岚答应了一声,策马向前。

而前面,梁木樨和莺时已经远远地看到了远处的雪原上一字排开的黑线,不过片刻功夫,那条黑线就粗了几分,漠北的战马果然精良。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梁木樨停了下来,她也不想走得太远,使自己和莺时身陷险境。

北风呼呼地刮过,莺时拢了拢斗篷,跟梁木樨并肩立着:“娘娘,我看他们来势汹汹,根本不打算跟我们和谈,若是他们想要和谈,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梁木樨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他们想要来硬的,咱们就先下手为强!”

莺时道:“娘娘,要不咱们撤回去吧,跟他们一起来!”

梁木樨摇头:“摩诺城来了一万大军,甚至更多,慕容彦只带来了两千人,加上我们的人和沃尔城原本的人大约只有不到八千人,其中还有很多不懂武功的妇孺,怎么跟他们打?”

莺时皱了皱眉:“慕容彦既然到沃尔城来迎接我们了,必然是有了万全的安排……”

话没说完便被梁木樨打断:“可是我不想欠下慕容彦的人情。”

“是因为我吗?”

梁木樨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都是我不好,昨天我本来以为慕容彦只是为了表达对我们的欢迎,昨天你去休息了,我以为那哈达是给你的,我就代替你收了,谁知……”莺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梁木樨道:“不要多想了,只要你不想的,我是不会勉强你去做的。记住,你跟鸣蜩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再说了,我还准备等以后你帮着我管理宫里的事情,怎么舍得你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相见也不方便。”

莺时唇角弯起一抹笑容:“我就知道娘娘待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待会儿跟好我!你不要顾忌我,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梁木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边叮嘱莺时,她们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夏王大军。

梁木樨冲莺时伸出手,莺时赶紧将单筒千里眼递给她。这个千里眼是鸣蜩带过来的,她一边看着一边听到莺时道:“娘娘,现在距离还太远了,我们弓弩的射程达不到。”

“那就等他们再近一点!”

她跳下了马背,从马上卸下弩机,和莺时一起组装,然后看了看风向,又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风速,调整了一下弩箭的角度。

再一次将单筒千里眼举起来,迎面两个人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他们冲在队伍的最前头,想必并不是夏王。

对方行军的速度很快,并且全都是甲胄全副武装的骑兵,看来摩诺城真的一点和谈的诚意也没有。

“准备!”梁木樨叫了一声,“放箭!”

莺时按动机纽,弓弦嗡的一声响,三支利箭如流星一般飞射了出去。

她们这一次带的是强弩,不是那种小手弩。

梁木樨的千里眼里,很快就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将官和一名士兵一头栽倒下去。由于他们行进的速度过快。后面跟着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那两名将官和一柄士兵很快就被飞奔上来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行进的队伍顿时乱做了一团,而莺时这边不断地有箭支射出,霎时间,又倒下了好几个。

梁木樨看到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应对策略,一行人飞快地飞散开来,继续以很快的速度往前推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善了了,梁木樨收起了千里眼,也拿出了手弩,等他们靠得进了再射箭。

那边漠北的士兵们也都搭箭开弓,无数箭支顿时往他们这边飞来,密密麻麻一片,犹如飞蝗一般。

梁木樨没有想到摩诺城的士兵竟然都如此厉害,臂力惊人,他们虽然离得这么远,但是手中握着的强弓却能把箭射到她们这里来。梁木樨跟莺时两人飞身避开。

此时就见摩诺城的队伍成一个扇形向她们合围过来。

“莺时,不要管弩机了,赶紧上马去向苏澜报信!”

“好!”莺时答应了一声飞身上马,叫道:“娘娘,你也一块儿走吧!”

梁木樨摇摇头:“不,我留在这里会会夏王!你快去!”

莺时不敢再耽搁时间,快马往来路飞奔而去。

梁木樨站在原地,一边纵马飞身挡开射来的箭支,一边以内力说道:“来者可是夏王?梁木樨有礼了!”

听到她自报身份,对方的兵马忽然慢了下来,在她正前方的队伍忽然分出一条道路来,一辆马车走了出来,车帘撩开,露出了夏王古铜色的脸。

“你可还真是有礼了!无端射杀我的人,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陈默说话的时候也灌了内力,声音不高,却远远地穿了过来。

梁木樨笑道:“我师父告诉我,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豺狼要先下手为强!”

第78章 比武

昨天下午落了一场透雨,原本积聚在路面上的雪已经全部融化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车子一路往南而去,开得极快。

舒绿没有再说话,只是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座茶楼已经关了。以前他师父经常来捧那位说书先生的场,她原本还指望能够从那位先生那儿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想不到茶楼已经关门了,不知道那位说书先生还住不住在南门大街了。

城南的别苑因为引了温泉进来,气温比别处偏高,院子里的迎春、报春开得一片姹紫嫣红。

老蔡将她送到了地方,便在门房里喝茶。令舒绿颇感意外的是,她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下人带她去,想不到张世杰亲自等在这儿,舒绿礼貌地打了招呼,说道:“劳烦姑父了。”

张世杰倒也客气:“左右还没有正式上班,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忙。我们老爷子喜欢清静,大过年的也只在年三十跟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

舒绿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赔笑。

张世杰又道:“你妈妈的事,是我们照看不周,还希望你能够原谅,你姑姑那个脾气,这些年你也是知道的……”

舒绿想不到他会主动说起这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张世杰似乎自知在晚辈面前失言了神色略带了几分尴尬。舒,绿便道:“其实这次还是多亏了姑姑、姑父,我阿娘的丧礼才能办得那么体面,我心里只有感激呢!”

张世杰笑了一笑:“都是一家人,自家人不帮着自家人帮着谁呢?说什么谢不谢的!”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老太爷的居所。还真如张世杰所说的,这偌大的院子里面竟然没有几个下人。

贴身伺候老太爷的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佣,出来给他们上了茶便下去了。老太爷安排在花厅见舒绿,张世杰陪着坐了一会儿便道:“我去看看老太爷怎么还没有来。”

舒绿礼貌地道好,只是直到她等得茶都凉了,还是不见老太爷的踪影,心中不免疑惑这老头子是故意要给自己下马威还是根本没打算见自己?不管是哪种,此时他都应该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监视着她。

这么多年来他们跟二房的关系相处并不好,舒绿现在已经不需要在二房手底下讨生活,更不准备给二房带来什么荣誉,因而根本没有打算给二房老太爷留下什么好印象。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之后便走了出去,想要找个佣人问问,不想刚走了没多远,便听见一阵争吵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你总得想想办法,小葵是我的亲孙女,我不能眼看着她被糟蹋!”听声音,这女人已经上了年纪。

继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你也知道,那母老虎向来说一不二。”

舒绿吃了一惊,这个说话的男人,竟然是张世杰!

女人继续道:“你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忍气吞声的给那个老东西做佣人,他们怎么羞辱我都不要紧,可是小葵年纪还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老东西……”说到这里,女人竟带了哭声。

张世杰道:“妈,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女人道:“你叫我怎么忍?你是小葵的亲生父亲!就她舒云的女儿是人,你的女儿就不是人?”

张世杰的声音有些痛苦:“小葵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妈你千万别露出马脚,咱们还得再忍一忍,等到那东西到手,这些年的委屈我会尽数还给他们的!”

舒绿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桩秘辛,暗暗心惊,忍不住探头去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屋子里很暗,由半开的窗棂望进去,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不过衣着却很熟悉。舒绿进来之后只看过一个人穿着这种衣服,青麻布滚白边,胸口还别着一只白流苏胸针。便是刚才给他们上茶的女人,当时张世杰介绍她说是叫什么来着?

舒绿的记忆力向来好,可是这会儿却硬是想不起来了。大约是刚才听到的内容太过震惊,她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猛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舒绿吓了一大跳,猝然转过身来,就见一个戴着厚重帽子的干瘦老头坐在轮椅上,腿上还盖着厚毯子。她脑子里懵了一下,立时便知道来人是谁了,瞬时间调整好心态,礼貌地道:“舒绿见过老太爷!”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老头子眼皮耷拉着,几乎看不到眼瞳了,但是目光却犀利,落在人身上有如实质,让人很不自在。

舒绿道:“舒绿第一次见到这么冷的天却开了这么多花,一时好奇出来看看。”

“你也觉得这花好?”老头子似乎对自己的花花草草很是得意。

舒绿心中一动,点头道:“是啊,督军府都没有这样的花草。”她只说了一句话,便给老太爷的别苑戴了一顶高高的帽子。

果然,老头子的神色缓和下来,道:“不过是些寻常的花草,小姑娘少在这里拍马屁!”

舒绿很认真的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虽然花草很寻常,但是这个天气除非是暖房培养的,不然根本就不会开。年前督军府买进了一大批珍贵的花草,不过三四天,全部枯死了。”

老头子叹息道:“世人都道花花草草本来是为了取悦于人,有钱便买来,看腻了便丢掉,殊不知花草也是有生命的,只有你善待它,它才会开出娇艳的花来回报你。”

舒绿心头疑惑,看这老头的谈吐,对花草都那么爱护,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对,怎么刚才张世杰母子话里的意思,他竟然是个老变态呢?

她从小就是个藏得住事的,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道:“谁说不是呢?”语气里隐隐有了悲伤之意。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可是今天看到你,我却放心了。”

第79章 立后

梁木樨原本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竟然得手了,但是被夏王这么一说,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没有人在得知被人下了蛊还能这么淡然自若、神态悠然地说出来。

她心中陷入了一种焦灼状态,而同样感到十分焦灼不安的还有身在楚宇皇宫的周牧阳。

他身上的蛊毒虽然有千樽子和叶天星联手研制药材压制,但是因为他动用内力一路赶回来,又不眠不休,身体损耗得厉害,如今已经连续发作了三次,并且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而且就在他第三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住在元坤宫的太上皇蛊毒也发作了。他们父子的蛊毒虽然都是来自血蜒蚰,但是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蛊毒。

因此,叶天星和千樽子只得重新研制解药,但是这两种蛊毒都十分霸道,一旦发作,那么便会越来越频繁,最终身体会越来越衰败,直到耗尽生命气息。

现在他们的毒均无法可解,只能压制。若是想要解蛊毒,还要靠蛊来解。

紫阳宫虽然以医术闻名于天下,而千樽子又钻研毒术,技艺超群,但是仍然无法对付蛊这样的东西,因为蛊是活物,随施蛊人的心意而动,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梁木樨日后知道了是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而造成了周牧阳和太上皇这么巨大的痛苦,后悔莫及。

但是此刻她虽然想着要立刻回来解决这件事,却也并不知道情况已经这样危急了。周牧阳再次让陈思捷快马加鞭地跑一趟漠北,已经于十日之前出发了。但是山高路远,此时他们跑死了好几匹马却还没有到达北雍关。

而此时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周牧阳烦恼不已,就在刚才,太上皇命人来传,说有要是要和周牧阳商量。

周牧阳怕他是蛊毒又发作了,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然而等着他的却是太上皇的一道圣旨。

“皇儿啊,你登基也有半年多了,此时天下大定,也该考虑绵延子嗣了。如今木樨生死未卜,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她,中宫不能虚悬太久。”太上皇手里拿着圣旨对周牧阳道。

周牧阳心中打了个突,太上皇现在提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木樨现在只是没有回来,什么叫生死未卜?

他笑了笑,佯装听不懂太上皇的话:“父皇别急,儿子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木樨很快就会回来了,儿子等她回来了就会立后的,绝不会叫中宫虚悬。”他不给太上皇和太后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下去,“她这次之所以出去这么长时间,都是为了给儿子和父皇找解药,据传回来的书信,现在已经找到了,已经在回程的路上,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够回到天锦城了。”

太上皇倒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不过听完了之后却不以为意,冲着一旁的太后笑了笑,那笑容里面竟然包含着稍安勿躁的意味,周牧阳因为没有看圣旨,就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连忙说道:“父皇,您这段日子安心休养就是了,木樨很快就能回来的,儿子已经让思捷去接她了。”

太上皇摆摆手:“牧阳啊,父皇知道,但是父皇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父皇只是遗憾在有生之年没有能够看到你立后封妃,所以特意立下这则遗诏,就是为了怕你枯等梁木樨,误了终生。”

“什么?”周牧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木樨马上就要回来了,为什么父皇还在自说自话。

“周牧阳接旨!”太上皇挑眉看着他,神色肃穆。

“父皇!”

“牧阳,你现在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吗?”太上皇面色阴寒,一双眼睛虽然眼皮下垂,但是精光却像是利箭一样射出来,死死地盯着周牧阳的脸。

此时,他身上上位者的地势顿现,几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练就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周牧阳虽然功夫高强、地位也崇高,但是缺少的却是这几十年的历练,此时在这种帝王之气的威慑下,还是忍不住后背都被汗湿了。

太后在一旁看着,着急道:“牧阳,不要惹你父皇生气,你父皇的时日已经不多了,算是母后求你了!”她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周牧阳大惊,他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来这一出。

现在她跟太上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自己情何以堪啊!

“母后,您快起来,您别为难儿臣了!”周牧阳皱着眉,其实他只要施展一下内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太后从地上扶起来。若是他够狠心,就能够将太上皇和太后软禁起来,从此他们再也管不了他的事情。

但是他们到底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即便是重活一世也否定不了这个事实。不管他们做出再混账的事情,他们仍然是他的父母,父母之命不可违!

况且,他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他怎么能够做出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来!

“母后,你先起来,儿臣接旨就是了!不过”他补充了一句,“这一辈子,儿臣只有木樨一个皇后!儿臣就这一个条件!”

太上皇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既如此,你好好看看这道旨意吧!”他将圣旨抛给了周牧阳,转身背过身去。

周牧阳接过圣旨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册立崇国公幼女沈云锦为后,封梁木樨为贵妃。

崇国公是皇后的兄长,周牧阳的大舅舅,在这次清除异党的时候又出过大力气。他的幼女今年已经满十五岁了,又是崇国公正妻所生的最小的女儿。

崇国公一家,因为害怕外人弹劾外戚专权,使当时的皇后难做,这才退隐不上朝,只在京中领个虚职,而崇国公的长子一直在翰林院做编修,只是编修史册之类的书籍,从来不设计政务,他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江南,远离京城,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幼女,平常也并不往宫中来。

说起来她跟太后才算是嫡亲的姑侄,比安宁儿跟太后的关系要亲近多了,但是她在父亲的约束下,小小年纪便一直在山庄里养病,这么多年来,很少回京城。

第80章 下药

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开口说话的是李氏,她说了这话,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看向她。人家一个死了妈妈,一个死了小老婆,自然伤心。这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刻薄了。

李氏原本在家里就是个泼辣的性子,舒承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只敢背着她做,却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胡闹,如今光明正大的在新年头上哭小妾,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她李氏的脸吗?

舒绿推开舒承,抽抽嗒嗒地道:“母亲,我们不是有意要在这里哭的,只是父亲看见我,难免想起我阿娘,心里伤心,一时忍不住,我本来是劝他别太难过了,只是劝着劝着自己也没忍住。我阿娘不在了,往后还要母亲多体恤我这个没娘的孩子。”这句话是绕着弯子把李氏也给骂进去了。

李氏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只见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大太太也感觉出了气氛尴尬,他们二房的事就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大太太叹了口气,劝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要节哀。”说着她招呼着跟过来的堂表妯娌们一起回去打牌了。

人都散场了,李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袖着手在一旁道:“做戏也该有个度,做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舒承刚才经历了骨头被卸又被装上的痛苦,虽然现在好了,刚才的疼痛却让他胆寒。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神色尴尬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李氏眼看着舒绿在场,又看舒承期期艾艾地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吧!”

“我们,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舒承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推了推,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抬起右手。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了,到底是当着舒绿的面,舒承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李氏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胡闹什么!”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说!”舒承半推着把她往屋子推,一边回过头对舒绿道:“你先回房歇着!”

舒绿知道舒承是要找李氏谈她狮子大开口要十根小黄鱼的事情,暗骂舒承脓包,混账事情做了一大堆,如今她想要点钱反到要跟李氏商量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找李氏商量?

她冷漠地转过身往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厢房走去,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大过年的,穿了件奔丧的孝服就回来了,她这是上赶着触咱们霉头呢!你还跟在后面掉猫尿!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这话说得粗俗不堪,声音也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说给舒绿听的。

舒绿听在耳里,冷笑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锦缎滚黑边旗袍,旗袍下摆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团福图案,头发挽了一个低髻,一样首饰都没戴,可不就是奔丧来的么?

她径直走进门,也没将门关上,自己坐在屋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只听李氏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活该,谁让你惹那么多冤孽债?没有打折你的腿算是好的了!这件事我要告诉给澜澜和眉眉,让他们以后也别对你太客气,免得你柿子捡软的捏……”

“……什么?十根大黄鱼?她想都不要想!你平常公司里的那些分红都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如今这个家里的花销都是我娘家的,让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想都不要想……”

那边又传来舒承的怒吼声,具体吼些什么舒绿没有听清,接着便是乒铃乓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舒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自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上睡觉。

直到大伯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那边还在吵,后来舒承甩手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而李氏称自己病了,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

舒绿装作不知道,该吃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明天一早就要去明都,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她心中估摸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

吃罢了饭,舒绿跟大伯母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冷冷的注视着院门和东厢。

今夜残月如钩,天凉似水。院子里树木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梨花,冷风吹过,便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落下来。

她想起极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时间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阿娘平时一直赶针线活,靠卖一些绣品来维持生活,那一天阿娘却没有做针线,而是在揉一团面,很用力的揉,揉得那面松软松软的,又很劲道,揉好之后阿娘就将那面藏在被子底下。她那时还小,不懂事,趁着阿娘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掀开了被子,一不小心就将那不大的一团面拖得掉在了地上。

原本洁白的面沾了灰尘,很脏,她想将它擦干净,可是发现越擦越脏。阿娘发现了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后来还是师傅赶来了才停了手。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们三个人整个新年要蒸的馒头。

舒承今天说从来没有短过她们母女的吃穿,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怎么知道她们母女在明都的时候过得有多苦?怎么知道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她阿娘每天要绣花熬到多晚才睡?怎么知道为了给她凑够上学的学费,她师父出去到码头做苦力?

想到这里,舒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东厢走去。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81章 御花园赐宴

太后在御花园接待了一众闺秀千金们,自然,能够伴在她身边的只有沈云锦一个。不过众多的闺秀也只是羡慕,却仍旧相处融洽,一时之间,御花园里莺声笑语,比春天还热闹。

而此时,皇帝也同样在重华殿接见了重臣名流家的年轻俊彦们。

今年原本是有春闱的,但是朝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今年的春闱就推迟到了秋天。

所以今天在场的很多人等到秋天的时候都是要下场的。他们当中有些才学好的,很可能就是天子门生,所以周牧阳就现场考较了他们的功课。

不想,其中有几个颇有见解,回答得甚是巧妙。令周牧阳很是满意。

到了中午时分,有小内侍过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说御花园的宴席都摆好了,问陛下,是现在就开席吗?”

周牧阳刚才跟几个青年聊得兴起,一时间忘了时间,此时看了看天色,问那个小内侍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午时了!”

周牧阳点点头,说道:“那朕与众爱卿一起前往御花园吧!”

御花园的宴席设置得十分巧妙,此时才八月份,还不到九月,头顶上就是明晃晃的大太阳。不过御花园里面一排长长汉白玉紫藤花架,上面的紫藤已经过了花期,但是叶子尚算茂盛,正好能够遮蔽阴凉。

所以在这条长廊的两侧均放上了早早盛开的菊花,有些品种虽然算不得名贵,但是好在花样繁多,开得热热闹闹。

而长廊里正好放着一长排餐桌,这个法子是周牧阳想出来的,他在突厥的时候扎布慕招待他,就是用连在一起的长长的餐桌,每个人分餐而食,方便又热闹。

紫藤花廊的中间正好有个小亭子,坐着太后和皇帝,如今宫里并没有主事的皇后或者妃子,太后就招了沈云锦相陪。

而另一边的长廊里正好坐着男子宾客们,这样男女既不同桌而食,也不至于相隔得过远。

一顿午餐吃得热热闹闹,餐后太后让侍女给每个人都上了甜品,周牧阳平素不喜甜食,将自己的那碗甜品顺手赏给了身边的小太监春和。

春和站了半日,正好肚子饿了,谢了赏,忙大口大口地吃了。

太后看在眼里,眼中略过了一抹愠色,不过很快坐在她身旁的沈云锦就道:“原来皇帝哥哥不喜欢甜品,正巧我也吃不太习惯呢,不知道姑母这里可有冰镇的西瓜汁?”

这句话提醒了太后,心中顿时开心起来,连忙道:“有有!哀家这就让人去准备,不过这都入了秋了,可不能再冰镇了,贪凉伤身!”

“是,姑母教训得是!还是姑母疼我!”沈云锦小鸟依人地靠在太后手臂上。

太后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哀家这一生就盼着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往后可要常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啊!”

“那是自然的!只要姑母不嫌弃我烦……”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周牧阳,见他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自己的目光一落在他脸上,周牧阳瞬间便警觉到了,猛然一抬眼,犀利的目光电一样射过来。

沈云锦莫名哆嗦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心里莫名咚咚地跳了起来。

别看周牧阳在梁木樨面前温和得就像一只猫儿一般,但是在别人眼里,他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猛虎,特别是在他身上帝王气息全部释放出来的时候,不要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常年跟着他的陈思捷、杜峰等人也不敢跟他对视。

沈云锦心里咚咚跳得厉害,她脑子里嗡嗡的,就连太后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听见,好在这时候西瓜汁送过来了,送西瓜汁过来的侍女暗中跟太后使了个眼色。太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亲手将托盘里的西瓜汁端给了周牧阳:“皇儿,来,喝点西瓜汁解解腻!”

周牧阳原本不想接,但是这是太后亲自端过来的,他若是不喝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太后的脸了。

今天难得太后高兴,他当然不会做这种是,笑了一下接过来,一口喝了下去:“母后留他们在宫里好好玩玩,朕还有些折子需要批阅,就先去忙了!”

“好好好!你去吧!”太后,看了看身边的沈云锦,“我有锦丫头陪着我呢!”

周牧阳这才看了沈云锦一眼,沈云锦年纪小,今年才十五岁,然而身量却并不矮,在一群闺秀中已经算是高的了。见周牧阳看过来,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眼睛熠熠闪光,像两枚黑宝石一样。

周牧阳笑了笑,说道:“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沈云锦赶紧站起来施礼:“请皇帝哥哥放心,这是妹妹应该的!”

周牧阳点点头,起身就走。

而太后也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就见众闺秀和俊彦们都站了起来,恭送皇帝。

太后便道:“你们在这里好好玩玩,哀家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一会儿!”

“恭送太后娘娘!”众人齐齐施礼,却也十分高兴太后这个时候走了。

虽然闺秀们今日都是冲着皇帝来的,但是今天来的也有很多年轻的才子俊秀,都是出自名门大家,若是皇帝看不上她们,她们能够找一个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也是好的。

所以,等到太后一走,闺秀当中立时便有人道:“我去那边找我哥哥,李妹妹陪我一起去吧!”

而太后此时带着沈云锦一路往元坤宫走去,走到半路,就听见宫中的侍女来报:“娘娘,陛下往紫宸殿去了。”

紫宸殿是周牧阳当太子时候的寝殿,离御花园比较近。刚刚周牧阳已经饮下了太后命人加了料的西瓜汁,此时大约是身上的药物发作了,所以怕在宫中被人撞见,就近往紫宸殿去了。

太后拍了拍身边沈云锦的手,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去!”

沈云锦脸上一红,突然跪下来冲太后磕了一个头:“云锦多谢姑母大恩!”

太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只要你往后好好伺候皇上,为他开枝散叶,哀家就知足了!快去吧!”

第82章 冷水澡

周牧阳刚刚还没有走出御花园,变觉察到小腹处一股暖流涌上来,身体异常燥热起来。

他顿时便感觉到不对了,此时再要回去乾元殿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紫宸殿就在左近,于是当机立断,带着春和往紫宸殿去了。

春和刚才吃了一碗周牧阳赏的甜品,那甜品中也是加了料的,虽然他已经去了势,但是也莫名燥热得厉害,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艳粉色红晕,眼神柔媚地看着自家陛下,莫名地就想贴上去。

但是理智提醒他,不想死就不要轻举妄动,所以春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尖,咬得口中鲜血蔓延,硬是一声都不敢吭。

周牧阳觉得体内异样,下意识地就想提气将这股燥热压制住,但是一提气竟然发现内力被锁在了丹田处,一时间提不上来,他心中骇了一大跳,想要吩咐春和去叫叶天星过来,然而一转头却见春和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己。

莫名地他心头一阵狂跳,后背上渗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来。

看来春和也中招了,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那碗甜品,眼神微微一眯,冲春和道:“难受?”

春和点了点头,死死咬着红得要滴血的嘴唇,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奴才该死!”

春和的年纪本来就不大,此时声音更是柔媚入骨,听得周牧阳如此克制的人身上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种药竟然能够让一个太监变成这样,可见那是多么霸道的药,又是下了多少分量!

周牧阳心头莫名就有些火大,母后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把甜品赏给了春和,所以后来又准备了西瓜汁。

不对,西瓜汁是沈云锦让准备的,难道沈云锦也参与其中?

周牧阳狠狠拽了一下拳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最终要的是如何度过难关,他走上前去,一把将春和从地上拎起来。春和吃惊地看着他,没等弄明白周牧阳要干什么,周牧阳已经抬手一个手刀切在了他脖子里。

春和顿时软软地倒了下去。

周牧阳拎着春和一个闪身已经进了紫宸殿,紫宸殿里留守的还是他以前的人,小竹成了这个的管事姑姑,看见周牧阳拎着春和进来,连忙带着人跪了一地。

周牧阳道:“让人准备冷水送到净房来!越凉越好!再派人去请叶天星过来!要快!”

“是!”小竹十分忠心,却从来不问为什么,总是周牧阳吩咐什么她做什么,所以很快就让人担了井水送到净房里面去了。

井水一桶一桶地倒进浴池里,周牧阳此时提不上内力,体内火烧一般,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浴池。顺手将春和也丢了进去。而后沉声吩咐:“守好了门,谁都不许放进来,否则,杀无赦!”

“是!”小竹亲自带着好几个粗使婆子和太监守在了净房门口。

过了不多时,紫宸殿外传来通禀的声音:“沈云锦小姐求见陛下!”

一个小太监忍不住问:“沈小姐怎么知道陛下在这里?”

小竹道:“守好了门,陛下吩咐谁都不能放进来!”

“可是沈小姐不是一般人啊……”

小竹一抬眸,威严顿现:“你想死吗?”跟过周牧阳身边的人,在他身边时威势都被他压制住了,但是放到外面,每个人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干将。

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竹姑姑,奴才不敢了!”

“噤声!”

外面的沈云锦等了许久,也听不到里面传来声音,但是刚才侍女确切地说周牧阳进了紫宸殿,现在一定还在里面。

难道周牧阳是在这里找了宫女发泄了?

这件事太后是为她准备的!,她绝对不能便宜了旁人!

沈云锦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想刚刚周牧阳看向她的目光有多可怕了,只要这件事成了……就算不成,只要她跟周牧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一起,为着她的闺誉,周牧阳都不得不纳她为妃。

沈云锦很有把握,为了自己的前途,她完全豁出去了,带着侍女就往紫宸殿里闯。

紫宸殿平日没有人居住,所以留守在这里的太监和宫女并不多,因为平常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打扫打扫卫生,整理一下皇帝年幼时候的物件,因为陛下吩咐过好生看着,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太子的。

此时留守在紫宸殿的人除了不断往净房担水的,几乎都守在了净房的外面。所以紫宸殿外面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沈云锦很快就进来了。

她在空荡荡的紫宸殿里看了一圈,就看见地上湿漉漉,一条水的痕迹一直往后面去了。

此时又有内侍担着水过来了,她连忙拉住人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那担水的太监并不知道周牧阳吩咐了谁都不能进来,说道:“陛下在此,姑娘休得喧哗!”

沈云锦道:“我自然知道陛下在此才来的,我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给陛下送醒酒汤来的!你们担水这是做什么呢?”

那太监道:“陛下吩咐了,担水泡澡!”

沈云锦忽然伸手到水桶里试探了一下,触手冰凉,连忙怒道:“狗奴才!你们怎么能够如此敷衍陛下,竟然敢用这么凉的水给陛下泡澡!我怕这就去告诉太后娘娘,让她处死你们!”

太监吓得连忙抛下水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饶命!”

沈云锦道:“我带了醒酒汤来,快带我去见皇帝哥哥!”

那太监吓傻了,赶紧站起来,领着她就往后面去了,很快来到了净房门口。

看见一众太监宫女都守在净房门口声势浩大,沈云锦吓了一大跳,怒道:“你们都不用干活吗?都守在这里干什么?竟然敢用冷水给皇帝哥哥泡澡,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刚才是喝了酒的?!”

小竹道:“姑娘误会了,陛下正在练一种神功,必须饮酒之后用冷水泡澡,这样才能炼成。这是陛下吩咐我们这么做的!”

沈云锦心中自然知道皇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道:“胡说八道!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

第83章 滚出去

“让开!本小姐要进去给陛下送醒酒汤!”沈云锦怒视着拦在身前的小竹。

小竹圆圆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沈小姐,陛下在沐浴,特意吩咐了,不让人打扰,沈小姐如果一定要送醒酒汤,何不等一等?等陛下沐浴完了之后再送不迟!”

“啪!”

一声脆响落在小竹的脸上,很快在她圆润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片绯红。

不过,沈云锦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在扇了她一巴掌之后,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若不是她身后站着粗使婆子和太监,小竹就要被她推倒在地上了。

小竹不会武功,沈云锦却是从小在外面跟着师父习武的,但是别人都不知道,一直觉得她只是个文静柔弱的小姑娘。

沈云锦一推之下,用上了功夫,小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面撞去,连带着后面一群接着她的粗使婆子和太监都往后面倒退。

沈云锦哼了一声,说道:“不自量力,难道本小姐要做什么事还需要经过你一个贱|婢的允许吗?”

她说着朝身后看了一眼,示意跟着自己的宫女:“醒酒汤给我,你在这里等着!”

拦在门口的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竟然都不敢上前来拦。而小竹被推得一口气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面色煞白,却没有力气再来阻拦她了,一手指着她,想要拦住,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门口一群人竟然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云锦端着醒酒汤就往周牧阳的净房闯了进去。

一个机灵的太监在门口叫了一声:“陛下,沈小姐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突然一阵狂风袭过来,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闪过,跟着沈云锦啊的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被人掐着脖子以极快的速度推到了墙上。

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周牧阳身上裹着一件白色宽袖的大袍,一只手举起来,掐着沈云锦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他墨黑的头发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水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流过性|感的锁骨……不过这些,沈云锦不顾不得去欣赏了,她被周牧阳掐住了脖子,双脚悬空不断挣扎,一张俏脸已经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傻了,甚至都忘了去解救被周牧阳暴怒之下掐得快要死的沈云锦。

最后还是小竹反应快,连忙道:“快,快去请太后娘娘!”

沈云锦虽然可恶了点,一股劲儿地想往陛下身边凑,但是也不能这样被他们家陛下掐死在紫宸殿啊!这要是真的被他们陛下掐死了,该如何是好啊?如何跟崇国公交待啊啊啊啊!

此时跟着沈云锦一起进来的宫女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叫了一声,往外面飞奔而去。

而这边小竹带着一干太监、宫女、婆子呼啦啦地跪了下来:“陛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拦住沈小姐!请陛下息怒!”

“请陛下息怒!”

此时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身进来,叫道:“陛下,快放开!”

周牧阳恍若未闻,眸子泛着红光,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凶残。

匆匆进来的叶天星飞快地拈起银针,弹指扎进了周牧阳脖子里。

周牧阳猛然一甩手,将沈云锦狠狠地甩了出去,怒喝道:“滚!不要让朕再看见你!”

沈云锦原本就被掐得半死了,此时又被这么狠狠的一摔,她虽然有些自保的功夫,但是到底是个女孩子,跟梁木樨这样的高手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此时被周牧阳这么重重地摔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摔得散了架了,疼痛难忍,根本就爬不起来。

她趴伏在地上,不断地咳嗽,咳得泪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叶天星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心里不由又对太后开始腹诽,明知道周牧阳心里只有梁木樨一个人,还这么殷勤地往他身边塞人是几个意思?

唉,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却都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妻妾成群。不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

沈云锦又咳又哭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连忙爬起来跪倒在地上,哭着连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云锦错了,云锦错了……”

太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沈云锦跪在地上,磕得额头都红了,而周牧阳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由叶天星给他施针。

这个净房原本是在他书房的旁边,此时沈云锦跪在书房外面,门外还有一群太监宫女都跪着,小竹在书房里面伺候。

“这是怎么了?”太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周牧阳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就在这时,叶天星有在他的后背上扎了一针,同时度了一点内力进去。

周牧阳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顿时面如金纸。

太后吓了一大跳,完全顾不得还跪在外面的沈云锦了,连忙快步往里面奔去:“皇儿!皇儿!牧阳,我的牧阳,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娘娘且慢!”就在太后想要扑倒周牧阳身上的时候,叶天星伸手拦住了她,寒声说道:“娘娘,微臣在给陛下施针呢,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可能导致陛下经脉逆行,顷刻毙命!”

“什么!”太后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收住脚步站好。

叶天星又道:“太后娘娘,您可知道陛下为何会如此?”

“为何会如此?”太后下意识地问道。

叶天星道:“本来臣以为您是知情的,谁知道连您也被蒙在鼓里,就是这位沈小姐,给陛下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陛下才会变得这样!您也知道,陛下身中蛊毒,还没有痊愈,如今又加了一味毒药,这下好了,两厢一叠加,差点要了陛下的命!若不是我来得快……”他说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太后吓得手都颤抖起来了,转头看着沈云锦,“你给牧阳吃了什么?”

侄女再重要也没有亲生儿子重要!真是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敢对陛下下毒!

沈云锦浑身一颤,嗫嚅道:“没、没、没有啊!姑母!云锦冤枉啊!”

第84章 解决

叶子理诧异地向她看来,却见舒灵向他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道:“阿理哥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勇敢,发现你松手了之后我就慌了,一慌我就摔倒了,你看现在灵儿的手已经包好了,一点儿都不疼呢!”

叶子理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嗫嚅了好半晌,才道:“其实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早松手的,我学脚踏车的时候,我们家副官可是紧紧地抓着车座陪我跑了五圈呢!是我自己跑不动了才松开的,是我没用,让你摔疼了!对不起,灵儿,回头我送你一辆新的脚踏车,好不好?”

“真的吗?”舒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子琛,眼睛里闪耀的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真的!骗你是小狗!”叶子理赌咒发誓地保证,他瞥了舒影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

舒影看了看舒绿,舒绿明知故问:“看我干什么?”

舒影道:“其实我也有错,我身为哥哥,却把自己的妹妹完全交给别人,自己却只在一旁看着,若我自己亲自跟着,妹妹就不会摔倒了。”

舒绿揉了揉他的头发,抬眸看向叶子理:“就只送给灵儿吗?阿影没有?”

叶子理道:“怎么可能呢?阿影可是我的好哥们儿,怎么能没有他的份儿?”他欢快地跑过来,跟舒影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而舒影别别扭扭的,却也没有推开他,不知是不是脚踏车的魅力太大了。

几个孩子在舒绿面前服服帖帖的,看得大人们叹为观止。叶夫人道:“我们家的小祖宗从来也不肯在别人面前低头,想不到今天竟然这样懂事。”

大伯母道:“是亲家母教育有方!”

叶夫人道:“还是托了舒绿的福!舒绿可是个福星呢,你们不知道,除夕晚上……”说着她将舒绿在除夕晚上救了叶子理的事情说了一遍。上一次舒绿奔丧回家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了,只是当时说得比较简略,也没有说她用针灸让叶子理重新活了过来。这时候他们才从叶夫人口中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几个人都很惊叹:“原来绿儿竟然有这样的绝技!要不是亲家母说起,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舒绿谦虚道:“不过是运气好,碰巧罢了!”

大伯母立刻否定:“运气好?别人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这是你的本事!”

李氏今天说话不多,这时候接口道:“有一技之长固然是好事,不过,你身在督军府,做事情要克己奉公,多为督军府想想,可千万不能凭着自己一时好心在外面抛头露面。”

她的这句说得有些苛刻,不过却深得叶夫人的心,只是她是婆婆,不方便说而已。

舒绿点头道:“母亲教训得是!舒绿会记下的!”

叶、舒两家的女人相谈甚欢,中午叶夫人吩咐到宝诚饭店订了海鲜宴,送到府上来,舒绿身上有伤,不能吃那些发物,只能端着碗乌鸡汤在旁边作陪。用罢了午饭,叶夫人又留舒家的太太们打牌,舒绿觉得乏了便告辞回去睡觉了。

叶子理带着舒灵和舒影去他自己的院子玩,舒绿让刘嫂做了些小点心送过去。

叶子琛回来的时候,舒家的太太们还在打牌,一直到了日暮时分,才有司机过来接他们,可是叶夫人又留她们用晚饭,招待得时分周到,舒绿没有出面,换成了叶子琛作陪。

回去的路上,李氏一直在感叹舒绿的命好,大伯母神色晦暗,若是舒雅嫁过去,她该觉得多么荣耀!

唉,各人有各人的命!

叶子琛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舒绿特意让刘嫂准备宵夜等他。叶子琛看见她有些诧异:“怎么还不睡?”

舒绿道:“谢谢大哥了!你晚饭没吃饱吧?我给你准备了宵夜。”

“好,让刘嫂拿上来吧。”

舒绿点点头,吩咐刘嫂拿宵夜,自己却并没有走。叶子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伤还没有好,早点睡啊!”

“嗯,我就是想问问,明都那边船打捞得怎么样了?”

“哪有那么快?等海事局的船开过去还要好几天呢!过几天看新闻吧!”

舒绿忽然道:“我怕东瀛人会不会提前把船打捞上来毁尸灭迹?”

“不会的。”叶子琛脱了外套,说道,“穆浩初派了一个团守着呢!况且打捞一艘船可是大动作,他们没有完全的设备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就好,我上去了,大哥早些睡!”舒绿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穆浩初满身是血。别的场景她都记不住了,只记得穆浩初满身是血的样子,一下子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到了早上看见叶子琛,她突然很想问问穆浩初到哪里去了,但是却拉不下脸来,她明明自己说了让叶子琛不要再提穆浩初这个人,如今出尔反尔,让叶子琛怎么看她?

吃了饭叶子琛弄来了一大套圣约翰附属中学的试卷给她做,说是历年圣约翰附属中学的入学考试卷,舒绿能够通过考试,就能够进去读书了。

舒绿拿着考卷,脑袋里想的却还是穆浩初那满身是血的样子,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连叶子琛都看出了端倪,问道,“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舒绿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沉船打捞的情况,只要沉船捞上来,我们就能够将东瀛人告上国际军事法庭,他们拐卖并杀害我们华夏妇女,实在是罪大恶极。”

叶子琛道:“你作为穆浩初的亲属,只怕不能出庭作证,而除了你我看不出那群女人里面还有谁适合做这件事,那都是一群胆小薄弱懦弱的女人,被稍微一吓,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舒绿道:“我身上有伤,我要作为原告出庭!”

叶子琛道:“好,我会为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

“谢谢大哥!”

“其实你这也是在为我们分忧,穆浩初是督军的爱将,不然他很难向南京方面交待,南京更可以借助这件事对父亲进行削权、撤番裁军。”

第85章 烽烟将起

太后的脚步声刚刚在门口响起来,周牧阳便虚弱地叫了一声:“母后,是不是你来了?”

太后听见周牧阳的声音,心里激动坏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冲进去,一直走到床榻边,看见周牧阳支撑着身子要起来,忙伸手按住他:“快别动!快别动!躺着躺着!你看你才好了一点……”

周牧阳顺势又躺了下去,看着太后,哀怨道:“母后啊,您以后要做什么事,记得先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太后被他说得一愣,随即脸色通红,嗔道:“你这孩子!”

叶天星这时候端了药进来,示意太后让他给周牧阳喂药:“太后娘娘,陛下这次可是差点……唉,娘娘以后做事可要悠着点,陛下是我们楚宇的顶梁柱啊,可不能有什么事。”

太后脸上的神情更是讪讪的,周牧阳见差不多了,怕再说下去太后会下不来台,连忙说道:“哎,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只要吃点药就好了。”

叶天星瞪他一眼,冷笑道:“只要吃点药就好了?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元气大伤,至少需要调养一到两年,太后娘娘说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孙子的,现在好了,至少还要过个两三年才行,不然陛下身子不好,生出来的小皇子也不会健康!”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太后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她早就将肠子都毁得青了,如今听到周牧阳两三年都不能有孩子,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叶天星不咸不淡地说道:“所以啊,我现在要给陛下调理,还要等木樨回来给他解了蛊毒再说。你知道的,陛下身上有毒,调理起来也没有什么效果不是!”

“那是那是!”太后立刻笑着拉着叶天星的手臂,“还要烦劳天星你,这段时日就住在宫里,哪儿也别去!”

叶天星苦笑道:“娘娘,我也想住在宫里照顾陛下的,可是我还跟大承那边约好了要去提亲呢!这可是我的终生大事啊!”

他本以为这样说太后至少会补偿他一下,谁知太后脸一沉,说道:“什么样的大事能够比得过皇帝的事情大!”

叶天星顿时就不高兴了,自己做下的错事,倒要别人跟在后面擦屁股,这是什么道理!

他声音就冷了起来:“娘娘,太医院有的是人才,不缺在下一个!我的人生大事对于太后娘娘可能什么都不算,但是在我紫阳宫却是一等一的大事!这关乎我紫阳宫的继承问题!好了,在下还有事,告辞!”

太后一瞬间愣在了那里,刚才她确实只想着周牧阳是楚宇的皇帝,却并没有想到叶天星是紫阳宫的少君,按道理来说,紫阳宫在四国间的地位,比楚宇还要高。

见太后一时下不来台,周牧阳咳嗽了一声,叫道:“天星!”

叶天星站住了脚步,只听见周牧阳又道:“母后,天星过阵子要去大承提亲,我记得你有一架双面绣屏风,刚好给他当聘礼。”

太后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心疼,那可是一架金丝玉线绣成的苏绣双面绣屏风啊!

而且那还是个古董,是她的陪嫁之物,如今周牧阳一句话,说送人就送人了。

不过既然周牧阳开口了,她也不能拆他的台,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那里还有两只上好官窑青花梅瓶,也一并给了天星吧!”

叶天星这才脸色稍霁,转身施礼道:“如此,便多谢太后娘娘了。”

太后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但是为了儿子,这口气只能忍了。

周牧阳这边总算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在短时间内,太后和太上皇都不会再往他身边塞人了,而且以后他们也不敢胡乱给他下药了,他只要安心等着他的木樨回来就好了。

一想到梁木樨,周牧阳原本愉快的心情又焦躁起来。

陈思捷已经走了好些天了,但是再快也不可能飞到漠北。

周牧阳修养了几天,便起来批阅奏章,同时因为宫里的主人太少,便让太后做主将年满二十岁的宫女都放出宫去,并且给她们一些银亮作为嫁妆,她们以前得到的赏赐也全部让她们带出宫去。

有些大丫头,太后还拟了奉旨赐婚,给足了他们面子。

这一日,周牧阳照常批阅奏章到很晚,外面下起了秋雨,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杜峰带回来一则消息:“陛下,白石岭那边有异动。”

“嗯?”周牧阳展开探子传回来的密报开始看,上面写着距离白石岭不远处的一个镇子上来了很多陌生人,说那里有户人家的女儿在比武招亲。

他看完了,将那封奏折顺手甩给了杜峰:“你看看!”

杜峰快速地看完,惊讶道:“一个比武招亲竟然吸引了那么多人?”

“所以才要去查嘛!”周牧阳端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杜峰点头道:“微臣这就去!”

周牧阳摇摇头:“你先别急!看看大承那边有什么动静。”

最近在周牧阳眼里只有两件大事,一件是等待梁木樨归来,另一件,便是时刻注意着大承是否有异动。

杜峰答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然而此时外面竟然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杜峰刚刚走到门口,便站住了脚步,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送奏报的士兵已经进了勤政殿,杜峰也随之进去了。

“陛下,大承已经在白石岭屯兵,同时飞龙关也增兵三十万。”

“报”

有一声八百里加急奏报从宫门处一道一道传进来。

“启禀陛下,漠北屯兵二十万在鸣雪关!”

周牧阳眉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承和漠北要联手攻打他们。

“速招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左右二相、尚威将军进宫!”

周牧阳冲杜峰摆摆手:“赶紧去将这件事查清楚!”

杜峰点头道:“明日日落之前,微臣一定准时将消息送回来!”

他们自有一套情报网,大承和漠北突然向飞龙关和鸣雪关增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其中一定有迹可循。

第87章 矿藏

梁木樨看着他但笑不语,这是南浔和舒羽教给她的,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不知道对方的招数,就要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即便心里很害怕很紧张也要装作很淡然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否则很可能会因此被人抓到更多的把柄,从而打压得翻不过神来。

梁木樨知道这些都是经验之谈,而她这些年来对外的交谈都秉承着这一原则。

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让别人先露出怯意。

所以现在,她面含微笑,并不开口,等待着夏王自己说下去。

在梁木樨看着夏王的时候,夏王陈默也看着她。他没有想到梁木樨小小年纪,竟然城府这么深,而且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怵。平常的女子哪个见到他不是讨好巴结,若是他一怒,又有哪个不是吓得瑟瑟发抖?

只有她们师徒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惧怕,让他很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夏王看了她一瞬,见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看他,目光却没有无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而是落在他的鼻尖出,这样既表示对他要说的话洗耳恭听,没有不礼貌之处,又不会显得很施礼。

看来这个梁木樨不愧为大承的公主、楚宇的皇后(虽然还未加冕),果然有名门闺秀风范。

“是这样的。”在两人一番毫不相让的对视之后,夏王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温润,带着点喑哑,像是长年被风沙磨砺的粗犷,很是吸引人,梁木樨不知不觉就抬起眼帘,睫毛微微颤动,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夏王倒是被她看得有了一丝不自在,移开了目光含笑道:“你既然知道白石岭有矿藏,那你知道那里都有些什么矿吗?”

梁木樨对于白石岭印象并不好,那里湿热多蛇虫,还有猛兽和度瘴,堪比南瑶的一些崇山峻岭。

周牧阳已经派人探知了白石岭有铁矿,但是她并不准备告诉夏王,万一他没有探出来,乘机诈她怎么办?还是由着夏王自己说吧,她只要看他说得对不对就是了。

夏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楚宇既然有人过去做过探测,想必已经知道那里有些什么矿了吧?”

有些?

梁木樨很敏感地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这样说来,白石岭的矿应该不止一种了。

此时再不抛出一些诱饵,只怕夏王会糊弄她。

她笑了笑,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就只听探出了铁矿,现在是不是又探出了什么,我还并不知道,您也知道我已经出来大半年了。”

言下之意,你若是说的话不能让我信服,都是些我已经知道的东西,我们的交易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夏王自然听出了她话里面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说破,只是道:“据我所知,白石岭不但有铁矿,还有银矿和铜矿,而且……”

他故意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想引得梁木樨追问。

梁木樨笑了笑,按照他的意思追问道:“而且什么?”

夏王倾身向前,凑过来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而且还有为数不少的金矿。你知道白石岭,但是你知道这个矿脉带一直延伸到了鸣雪关吗?”

“啊?”这次梁木樨真的惊讶了,“你是说这个矿脉一直延伸到了……”

梁木樨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若说一直延伸到了飞龙关她是相信的,可是若说一直延伸到了鸣雪关,这不是骗人的吗?飞龙关和鸣雪关之间还隔了好大一跳湍急的河呢!

她还曾经落进过河里,当时就是陈默将她救上来的,但是陈默救她似乎只是想要拿她做掩护离开南浔的视线前往白石岭。

梁木樨抬眸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惊诧。

夏王眼中露出了些许得意,面上含笑道:“你年纪小,或许没有听过,几十年前,有人曾经在飞龙关外的河滩上捡到过马蹄金。”

“哦?”她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说道,“既然夏王知道飞龙关有人在河滩上捡到了马蹄金,又为何要去攻打青柠寨?”

这就戳到了陈默的痛处了,他看着梁木樨,眼中的愠怒一闪而过,同时又露出了一抹无奈。

这件事梁木樨特意去查过,知道得很清楚,这是陈默毕生唯二的败绩里面的一件。

当年也是在青柠寨发现了金矿,青柠寨地处楚宇和南瑶交界处,当时的陈默奉命领兵攻打青柠寨,争夺金矿。

当时青柠城的白城主请了隐居在那里的谋士南慕相助,当时南慕刚好重病,而南浔是南慕之女,南慕就派了南浔去相助。那时候南浔设计造成了大雪崩,活埋了陈默一万多将士。

南浔一战成名,成为了四国之中数得着的谋士,后来才有机缘拜在公子舒朗门下。

你看你乳臭未干的小模样,跟小宝宝有什么差别?都豪言哈哈一笑,转惹人对和吃出伸出手,非常感谢道:何大律师,多谢您元首。

和支出淡淡的道:举手之劳,阖族挂齿。,

对于您是举手之劳,对于我们全家来说确实不一样的,都豪言十分诚恳,侧身这边请。

和支出微微颔首,和都豪言一起跟着她们往首相官邸走。

都青烟跟着首相贵妇人走了两步,突然道,还有温小姐,她人呢?

和支出停下脚步,稳收益已竟凶后面跟了上来,她是干干从黑色豪华家常专车里面出来的,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笑眯眯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现在听见斗清妍叫他,才赶紧走上前来,窦小姐……

手艺,你叫我青烟就可以了,不用这么见外,斗清妍对她很是亲热,拉起她的手,对首先雇人专门介绍,妈咪,他是温小姐,是何大律师的助手,也是哈佛大学法律系的副教授,您别看她温婉可人,在法庭上可是次缝隙里,巾帼不让须眉。

温小姐这么厉害?真是难得一见,首相夫人冰冰有礼的垮了她两句,然后和他们一起进了首相官邸。

第88章 见者有份

今天的阳光不错,庭院里花草芬芳馥郁,已经有了暖春的感觉。

阳光落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得皮肤晶莹剔透,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舒绿淡淡一笑:“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百年,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要整天愁眉苦脸呢?自然,我妈妈去世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觉得她并不希望我这样难过下去,而且……”她顿了一下,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声音变得很轻很柔,但是却坚定而有力,“有人跟我说过,亲人们去世了,我们活着的人,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连同他们的那份也一起活下去,活得更好,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春风吹过,老爷子竟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得很对,推我回去吧。”

舒绿推着轮椅,回过头一瞥,那扇半开的窗棂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知道,黑暗中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出了老太爷的别苑,所有盎然的春|意倏然消失,外面仿佛还是隆冬时节,虽然阳光正好,却有冷风肆虐。车子一路往回开,途径程安桥的时候一辆黄包车突然窜出来。

老蔡的车速也是快了,一下没刹住,砰的一声撞了上去。

他吓得面色惨白,赶紧停下车来下去查看,谁知刚一下车,那个被他撞的黄包车夫猛地从地上跃起来,一拳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老蔡连叫声都没能发出来便昏死过去。

车门被一把拉开,陡然寒光一闪,刚刚将老蔡打晕的黄包车夫只觉得双目骤然一疼,他“啊”的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便蹲了下去。

舒绿从另一边跳下车,一手扣着金针,另一只手将叶子琛送她的那柄小勃朗宁拿在手里。

车门一开,舒绿本能地觉察出一股危险气息,她身子一躬,一个前滚翻,只听嘭嘭嘭一阵响,数颗子弹击在了车身上。

这里虽然荒僻,却也是官道,特别是赶在拜年的关头,不时有行人经过。舒绿想不到会有人选在这里下手,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枪。

舒绿离开车之后,拼命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还击。由于距离太远,飞针射不到,只能用枪,不过她虽然会开枪,以前也摸过师父的王八盒子,却因为没有子弹的缘故,并没有练过,枪法并不好,而且她手枪里子弹有限,只能拼命往前跑。

她速度很快,不过因为搭配着旗袍穿了高跟鞋,到底不及平常健步如飞,很快与敌人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了。这些人似乎想抓活口,子弹都是偏着打。舒绿跑着跑着,高跟鞋突然在地上一扭,鞋跟断了。

她身体一个趔趄,跟着手臂一阵剧痛,抬手一摸一手血。,不等她再跑,后面的人已经合围了上来。

“跑啊!你倒是跑啊!”一人手里拿着打鸟的土枪在她身上戳了戳。

“把枪放下!”另一个人喝了一声,示意旁边的缴下舒绿的枪。

舒绿很配合地把枪给了他,却突然手一抖,甩出去两枚飞针,面前两人猝不及防,砰然倒地。

舒绿身体急速后退,手肘曲起,狠狠撞在了身后那人的小腹上。那人闷哼了一声,却猛然抬起枪托向她砸来,舒绿矮身躲过,却浑然忘了高跟鞋断了一只,被旁边一人绊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先前被撞那人再次举起枪托,狠狠一下向舒绿头上砸来。

舒绿冒着手臂被砸断的危险,抬臂挡了一下,却猛然觉得腰侧一阵剧痛,回过神来却见另一人已经将一柄匕首扎在了她身上。舒绿抬脚向他踢去,头上顿时重重地挨了一下,鲜血流下来,遮住眼帘,眼前慢慢地越来越黑……

“报告师座!”

穆浩初正坐在桌前看霖州发来的电文,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道:“进!”

“师座,城南刚刚发生了枪战!”

男人那笔在那封电文的下方写回电,一边随口问道:“嗯,怎么回事?”

城里的巡逻队听到枪声,立刻赶过去查看,发现有一辆车遭到了袭击,司机受了重伤。

男人皱着眉又将电文看了一边,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猝然抬起头来,剑眉一扬:“你说什么?枪战?”

“是的,那个司机已经醒了。”

穆浩初骤然站起身来,疾步往外面走去:“走,去看看!”

舒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上也被捆了绳子,嘴里还被塞了不知道谁的臭袜子,恶臭难当,中人欲呕。

黑暗中,只听轻轻一声响咔嚓。剧痛袭来,舒绿浑身都颤抖了一下,那条受伤的胳膊已经从肩膀上脱落,软软地垂了下来。捆绑的绳子顿时一松,她利落地将绳子脱去,继而扯下嘴里的臭袜子,干呕了两下,单手解开了脚上的绳结,这才松了一口气,依着墙将卸下的手臂又装了回去。

这一折腾,已经疼出了两身冷汗。

舒绿靠着墙休息了一下,正要站起身来,便听见头顶一阵脚步声,她顿时知道了自己是在某个地窖之中。

果然,头顶上轰隆一声,盖子被掀开,漏下一点光来,继而一个男人猥琐的笑声响起:“听说这个小娘儿们很有几分姿色,不如我们……”

另一个声音用生硬的华夏语说道:“哟西,这件事不要让公子知道!”

腥咸的风吹洞口吹进来,舒绿听到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她由此断定自己不是在江边的某个仓库里,就是在船上。她暗暗扣了两枚金针在指间,只要那两个男人一下来,包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黑暗中舒绿将被绳子捆绑久了麻掉的腿活动了一下,脚触到地上,一片冰凉,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等了一小会儿,两个男人摸索着从梯子上爬下来,他们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一团光落在他们脸上。因为光团较小,并不能立刻驱散下面的黑暗,反倒将自己暴|露在了舒绿面前。

不等他们全完下来,舒绿出手如电,两枚金针便打了出去。

第89章 告黑状

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开口说话的是李氏,她说了这话,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看向她。人家一个死了妈妈,一个死了小老婆,自然伤心。这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刻薄了。

李氏原本在家里就是个泼辣的性子,舒承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只敢背着她做,却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胡闹,如今光明正大的在新年头上哭小妾,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她李氏的脸吗?

舒绿推开舒承,抽抽嗒嗒地道:“母亲,我们不是有意要在这里哭的,只是父亲看见我,难免想起我阿娘,心里伤心,一时忍不住,我本来是劝他别太难过了,只是劝着劝着自己也没忍住。我阿娘不在了,往后还要母亲多体恤我这个没娘的孩子。”这句话是绕着弯子把李氏也给骂进去了。

李氏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只见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大太太也感觉出了气氛尴尬,他们二房的事就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大太太叹了口气,劝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要节哀。”说着她招呼着跟过来的堂表妯娌们一起回去打牌了。

人都散场了,李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袖着手在一旁道:“做戏也该有个度,做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舒承刚才经历了骨头被卸又被装上的痛苦,虽然现在好了,刚才的疼痛却让他胆寒。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神色尴尬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李氏眼看着舒绿在场,又看舒承期期艾艾地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吧!”

“我们,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舒承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推了推,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抬起右手。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了,到底是当着舒绿的面,舒承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李氏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胡闹什么!”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说!”舒承半推着把她往屋子推,一边回过头对舒绿道:“你先回房歇着!”

舒绿知道舒承是要找李氏谈她狮子大开口要十根小黄鱼的事情,暗骂舒承脓包,混账事情做了一大堆,如今她想要点钱反到要跟李氏商量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找李氏商量?

她冷漠地转过身往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厢房走去,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大过年的,穿了件奔丧的孝服就回来了,她这是上赶着触咱们霉头呢!你还跟在后面掉猫尿!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这话说得粗俗不堪,声音也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说给舒绿听的。

舒绿听在耳里,冷笑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锦缎滚黑边旗袍,旗袍下摆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团福图案,头发挽了一个低髻,一样首饰都没戴,可不就是奔丧来的么?

她径直走进门,也没将门关上,自己坐在屋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只听李氏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活该,谁让你惹那么多冤孽债?没有打折你的腿算是好的了!这件事我要告诉给澜澜和眉眉,让他们以后也别对你太客气,免得你柿子捡软的捏……”

“……什么?十根大黄鱼?她想都不要想!你平常公司里的那些分红都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如今这个家里的花销都是我娘家的,让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想都不要想……”

那边又传来舒承的怒吼声,具体吼些什么舒绿没有听清,接着便是乒铃乓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舒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自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上睡觉。

直到大伯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那边还在吵,后来舒承甩手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而李氏称自己病了,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

舒绿装作不知道,该吃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明天一早就要去明都,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她心中估摸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

吃罢了饭,舒绿跟大伯母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冷冷的注视着院门和东厢。

今夜残月如钩,天凉似水。院子里树木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梨花,冷风吹过,便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落下来。

她想起极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时间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阿娘平时一直赶针线活,靠卖一些绣品来维持生活,那一天阿娘却没有做针线,而是在揉一团面,很用力的揉,揉得那面松软松软的,又很劲道,揉好之后阿娘就将那面藏在被子底下。她那时还小,不懂事,趁着阿娘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掀开了被子,一不小心就将那不大的一团面拖得掉在了地上。

原本洁白的面沾了灰尘,很脏,她想将它擦干净,可是发现越擦越脏。阿娘发现了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后来还是师傅赶来了才停了手。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们三个人整个新年要蒸的馒头。

舒承今天说从来没有短过她们母女的吃穿,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怎么知道她们母女在明都的时候过得有多苦?怎么知道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她阿娘每天要绣花熬到多晚才睡?怎么知道为了给她凑够上学的学费,她师父出去到码头做苦力?

想到这里,舒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东厢走去。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90章 蛊毒再次发作

黑暗狭小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恶臭的味道,周围都是哭泣的少女。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我是城东誉阳小学的老师,来明都教书已经有两年了。”

舒绿点了点头,又想到这里这么黑,点头对方根本看不见,便“哦”了一声,问:“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首先得自救,若是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还有谁会来救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被抓、被欺凌?是因为我们太软弱,认为敌人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怕死,所以才会落到坏人手里,最终走向死路!如今世道混乱,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姐妹们,我们想要逃出去,就必须要战胜自己恐惧的心里!敢于站出来和敌人斗争,那样才能终将迎来我们的自由!”

黑暗中,女子的声音像清冽的泉水,缓缓地注入到舒绿的心间,也缓缓地注入到在场的每一个弱女子心间。

“现在我们最坏的结局就是死,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我们如果努力奋斗了,还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希望,如果不努力,就连希望都没有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还怕什么?”

舒绿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慷慨激昂的陈词,从来没有听过为自由而战的言论。她曾经也很努力的活着,想要为阿娘和师父争取到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阿娘死了,师父下落不明,她曾经一度消沉,若不是有报仇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她几乎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直到穆浩初对她说,我们要更好的活着,连同他们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而这一刻,听着那名不知道模样的女子的声音,她的心里似打开了一扇窗,阳光轻盈地从窗口洒落进来。

是的,这个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在意你的生死,若是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还有谁会来救你?

女子富有煽动性的言辞响彻在黑暗中,猛然船身一顿,像是突然停了下来。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过了片刻,说道:“一会儿要是有人来开门,大家什么都不要管,跟着我冲出去。”

舒绿听她说了那么多,以为她有什么万全的计划,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冒失地冲出去,不免有些失望。却听那女子激动地道:“你们放心,一定是救我们的人来了!大家不要怕!”

她刚才那一番演讲激情四射,令人热血沸腾,这些女子一生之中大概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此时听见她信心十足地振臂高呼,顿时生出满满的喜悦和希望来,连声应和:“好!好!”

陡然头顶轰隆一声,盖子被掀开,上面的人喝道:“吵什么!”随即一抖手里的麻袋,将里面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倒了下来。

刚才还喊的热血沸腾的这群女子,此时全然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争抢,抢到东西的立刻大口嚼食起来。舒绿看了一瞬,就看见每人手上拿着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吃得正香。

此时一个女子递给她一个窝窝头:“小妹妹,先吃点东西吧。”她一开口,舒绿便知道她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子。

舒绿奇怪地低声道:“不是说好了要逃出去吗?”

那女子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逃?我们一天也就这么一顿饭。”

舒绿朝上面看了看,此时头顶的盖子并没有盖上,有些微的光漏进来,照在女子脸上。这女子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眼睛透亮,看上去很是清爽利落。并且舒绿还发现,这里的女子基本上人人身上都有伤,衣服都被撕得破烂不堪,但是这名女子却没有。

她心中暗暗警觉,这名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时两个男人抬了一大桶水从楼梯上下来,放到了地上。舒绿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那女子猛然扑了上去,一个手刀劈在一个男人的脖子里,那男人哼也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一个男人看见同伴被袭击,刚要叫喊,便被女子一把扭住了脖子,咔的一声骨骼断裂声,男子的头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

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快,跟我来!”

舒绿猛然醒过神来,答应了一声连忙跟上。船舱里原本挤在一起哭泣的女人见舒绿跟着那女子出去了,都跟着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舒绿前面的女子转过头来,食指抵着嘴唇,轻轻“嘘”了一声。身后神经质般的响起了一片嘘声,舒绿无语望了一回天,这群猪一样的女人,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她跟着那女子出了船舱,悄悄的往外面摸去。刚走了没几步,便听一个声音道:“快点!今天又看上了哪个?”

女子不说话,等到那人到了近前,猛然闪电般地出手,咔嚓一声用刚才同样的手法扭断了这个男人的脖子,然后轻轻地将他放倒在地上。然而她千小心万小心,却没有想到她的这个举动将后面一个女人吓得惊叫起来。

“啊”凄厉的叫声响彻黑夜。舒绿猛扑上去,一把捂住那女人的嘴,但到底迟了,叫声还是传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有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嘭嘭的枪声响起,所有人都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

地上已死的男人赫然在目,一个男人走出来,冷声喝道:“谁带头闹的事?站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

“不说?”他突然一抬手,嘭地一声,子弹激射而出,在一个女人额头上打出了一个血洞,鲜血飞溅出来,落在旁边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脸上,女孩顿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这叫声仿佛一个信号,引得一众女人全部惊叫了起来。

又是嘭的一声响,那小女孩整个头盖骨被掀开,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所有的尖叫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咔啦一声,男人又推弹上膛,声音里带着嗜血的残酷:“再不说,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打死!”

第91章 埋下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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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舒绿,到了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相信舒承说的话了,照刚才的情势来看,舒绿完全有能力拧脱舒承的胳膊。舒承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半晌反应不过来。

舒绿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递给他:“父亲,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你,你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人?”舒承还是不敢置信。

“我什么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舒绿翻了个白眼,“快吃吧,吃好了再说。”

舒承开盒盖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舒绿拿了一条手绢,在床铺上掸了掸招呼舒易:“三叔,来坐!”然后才对舒承道:“我想问问父亲,你一条命值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舒承猝然抬起头来,只是还没有等舒绿回答,门口便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这边刚才动静确实有些大了,站在前面的人探头往里面张望,见三人坐在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舒绿怯怯地拉了拉舒易的衣角,舒易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听到有惨叫声从这个包厢里传来来,怎么里面像根本就没事一样?

舒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门:“小绿。”他向舒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惹舒承,想要谈什么等到了明都再说。

舒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舒承道:“你先吃饭吧。”

舒承这时候仿佛回味过来了,冷哼了一声:“你想跟我说什么?跟我要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舒绿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面对这样无赖的舒承,她忽然连修理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舒易见她冷了脸,兴致缺缺地看着外面,便也不说话,在舒承那边找了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都渐渐在望,舒绿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对面的舒承吃饱了饭,便倒头呼呼大睡,舒绿真想拎桶冷水泼在他头上。

她阿娘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衣冠禽兽?比之外人都不如。

舒绿心头将舒承恨了十七八个洞,她阿娘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所嫁非人。看见舒承这个样子,舒绿立志,这一生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嫁给舒承这样的!

对面的舒易终于睁开了眼睛,问:“快到了吧?”

“嗯。”舒绿点了点头,突然一脚重重地踢在舒承小腿上。

“小绿?”舒易吃了一惊,他知道舒绿恨舒承,但是却想不到她会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毕竟舒承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承被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对面舒绿晃荡着小脚,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由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孽障!”

舒绿不以为意,说道:“我阿娘刚刚横死,我怕你也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你!”舒承脸色涨得通红,“孽障,你敢咒我?”

舒绿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诅咒您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舒易皱了皱眉,他跟舒绿接触的次数不多,只是听妻子说舒绿乖巧懂事,对舒影舒灵又好,因而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而两人一早上的谈论更让他觉得舒绿对于有些方面见解很是独到,若不是女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的成就。但是现在见她对舒承的态度,舒易心头并不好受,站在孝道的立场上,舒绿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很是不该,可是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的娘亲刚刚死了,而父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舒易觉得,或许她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吧。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活着,如今她阿娘不在了,她没了顾忌,便很有些恣意妄为了。

舒承气哼哼转过头去,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跟舒绿说一句话。自然,舒绿也懒得开口跟他说话。

下了车,老宅已经派了人来接了,老宅这边当家的是舒承舒易的叔父,老爷子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多年了,平常除了看看分号的账本,对内宅的事不闻不问,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在打理。

舒绿的这位堂姑颇为势利,在舒绿小的时候,没有少为难他们,那时候他们甚至连容身的房子都没有,后来是她母亲据理力争才分了一处偏僻的废旧院子,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位堂姑身边的嬷嬷说,这是二房施舍给他们的,原本他们就被大房抛弃了,现在二房对他们的恩情他们要记着什么的。

明都下着雪,天气很冷,可是舒绿的心更冷,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院子还在,如今已经被师父重新翻修过,可是此时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却心里害怕得很,不敢上前。此时院子门口还拉着警戒线,显得十分冷清。

老管家跟在旁边道:“警察局的人说要保护好现场,便于破案,不让我们动,因此灵堂也没有摆出来。二爷、三爷请稍等,老爷和太太稍后就来。”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孤寂冷清的小院里白雪皑皑,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却一个足印也没有。

舒绿站在冷风里,眼眶瞬间就湿了,冰凉的泪水滚落下来,划过脸颊,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上。

突然一只大手在舒绿肩头拍了拍,舒绿转过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穆浩初站在她身后,面容硬挺、高大威武。他眼中流动着缓缓的暖意,看着舒绿道:“我已经接手了这里,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舒绿眼眶一红,猛然目光凌厉地看向舒承,声音似冰冷的刀锋:“父亲,我们进去看看。”

舒承愣了一下,搓了搓手:“那个,还是等……”没等他说完,舒绿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对阿娘思念得紧,一起去吧!”

舒易一惊,生怕舒绿当着明都管家和这些官兵的面给舒承难看,劝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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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终于回来了

小院里十分整洁,院子里道路是青石铺就的,旁边是两垅菜畦,种着青菜和萝卜,此时油绿的青菜叶子还从白雪底下颤巍巍地探出来,隔着菜畦是附房,里面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舒绿从小到大都吃着自家母鸡下的蛋,而此时,放眼望去,鸡舍里空荡荡的,那几只鸡不知道被哪个宵小摸去了。

舒绿看了一眼,便抬步跟着穆浩初进了屋子,屋子里非常凌乱,凳子椅子都倒在地上,阿娘的绣花簸箩也翻在地上,针线散落得到处都是。

舒绿疾步往里面走,穿过堂屋,后面一重小院便是她和阿娘的住处,而师父则住在堂屋西边的房间里。

后院也非常乱,有些折断的树枝还散落在地上,看样子像是下大雪压断的,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便出事了。

“等等!”穆浩初突然站定下来,吩咐后面跟着的副官:“把地上的积雪清理掉,这里好像有打斗的痕迹。”

“打斗的痕迹?”舒绿也站住了,四下里查看了一下,颤声道:“是我师父,一定是师父跟人动手了。”

穆浩初点点头,示意她先不要说:“我们先进去看看。”

舒绿心中难过,也并没有问穆浩初为什么不让她说,便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乱得看不出原来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扶着门框,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原本来抱着期望,希望别人是骗她的,这些天虽然她说着阿娘死了,可是心里却固执地认为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师父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让阿娘出事呢?

刚刚到了门口,她甚至希望阿娘能够像往常她放学回来一样,站在门口来迎接她。

然而此刻,看见凌乱的屋子,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一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重复:“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娘死了,阿娘死了……”她忽然不敢往前走,她害怕看到阿娘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舒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捂着耳朵蹲到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舒绿,舒绿……”穆浩初一把揽住她,可是舒绿瘫坐在地上不住发抖,穆浩初也不敢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绿,小绿,你别难过,别这样……”舒易抢上前来,跟穆浩初一起将舒绿从地上拉起来,舒绿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舒承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这场景看在别人眼里,都以为舒易才是舒绿的父亲。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说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就不看了吧,小绿这样伤心,不能再刺激他了。”

舒易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总算对他这句话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拍着舒绿的背道:“小绿,我们今天不看了吧,天色晚了,早点去休息,明天直接去警察局看你妈妈。”

舒绿的身体还在颤抖,却慢慢平静下来,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容悲切,目光却沉静如水:“不,我要亲手找出线索,将凶手碎尸万段!”

她眼眸微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受伤小兽。

穆浩初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低声问道:“你坚持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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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舒绿抬起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里面走去,先去的是舒绿阿娘的房间,照样是被翻得乱七八糟,舒绿的目光落在床上,还是她走时的两床薄被,被面、床单都已经洗得发白,却很干净。

穆浩初看了一眼,道:“床上虽然也被翻得很乱,但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舒绿眼神发冷,目光楞楞的一直盯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易跟在他们身后,他并不知道穆浩初的身份,刚才舒绿也没有向他介绍,只猜测对方是督军府的什么人,于是上前问:“有人故意为之?”

穆浩初嗯了一声,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在找什么,第二,是在掩盖什么。”

舒易道:“难道不可能是入室抢劫吗?”

穆浩初摇了摇头:“家里弄得这么乱,若是入室抢劫的话,只可能是陌生人、流串犯,但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案情,当时作案的是一个叫做谢阿四的长工,这个院子里除了舒绿,原本就只住着那主仆二人,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谢阿四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主人的钱放在何处?就算不知道,也不可能将屋子弄得这么乱。”

舒易点头道:“长官说得很有道理。”

穆浩初是知道舒易的,便也跟着舒绿叫:“我是穆浩初,算是舒绿的妹夫,三叔叫我浩初就好了。”这句话说得甚是恭谦礼貌,但是舒易却不敢真的叫他浩初,连忙伸出手来:“原来是穆师长,失敬失敬!”

舒绿的目光落在妆台上,她发现阿娘仅有的几样首饰都不见了,妆台上只有几只梳篦和一些烟灰。

等等!

舒绿目光如刀,落在烟灰上,问穆浩初:“都有些什么人来过?”

穆浩初没有深想,说道:“警察局的人来取过证。”

“有人在这里抽过烟吗?”

“什么?”穆浩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绿道:“你看,这里有烟灰,一定是有人在这里抽过烟。”

穆浩初问:“会不会是你师父抽的?”

“不可能!”舒绿斩钉截铁地道,“我师父都是抽水烟,况且就算是抽烟,我师父也不会把烟灰落在我娘的妆台上,我师父是从来不会进我阿娘的房间的。”

穆浩初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副官:“回头去问问来取证的人,看看谁在这间房里抽过烟。”

“是!”副官叩靴行礼。穆浩初眼神发寒:“越来越不像话了,取证居然还敢在案发现场抽烟!”

副官道:“或许并不是他们。”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穆浩初眼神愈发冷了起来,“凶手既然还有闲情抽烟,说明这是事后才来布置的现场。”

舒绿眼圈发红,但是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冷声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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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民心

“将那个管事枭首示众,悬挂在城头暴尸三日!”

梁木樨的声音很轻很冷,听在耳朵里,没有了平日她说话时软糯的嗓音,倒是有一种沁凉的甜,像是冻过的梨子。

守将莫名哆嗦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有些酥麻的耳朵,微微皱眉,这也太狠了吧?至于吗?不就是看上一个突厥的女人,然后用了点手段吗?

这还没有得到呢,就要把人枭首示众?还暴尸三日!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梁木樨。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们的这位无冕皇后是个这么狠辣的人,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草菅人命,还要暴尸!还是为了突厥人!

守将的眼皮子不由抽了抽,说道:“娘娘,这样不太好吧?”

“哦?”梁木樨转身挑眉看着他,“那……大人认为怎样比较好呢?”

守将道:“不如还是像原先那样惩罚……”

他话没说完,便被梁木樨打断:“大人认为那样有效?”问完不给守将回答的时间,紧接着道,“那何以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守将原本就是沈崇元手下的一个得力副将,虽然不善谋略,但是打仗确实没话说。此时他的反应也算是快的,脱口问道:“娘娘是要杀鸡儆猴!”

梁木樨难得有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施以小惩固然是好,这样不伤和气,但是起不到警戒的作用又有什么用?我们抓这些突厥俘虏回来难道是为了满足个别人的私人欲|望吗?若是实在喜欢人家突厥姑娘,可以把人娶回家,这样以权谋私,加以侮辱算什么?我楚宇难道都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吗?不杀一儆百,难道是想要人人都效仿之吗?!”

梁木樨虽然年纪还小,声音也清清软软的,但是说话的时候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危险气势,压得守将满头冷汗,差点喘不过气来。

守将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姑奶奶如此厉害,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样深刻的问题,此时只能怨那个不识相的管事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活该倒霉,神仙都救不了他。

守将还没有开口,那被押过来的管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见守将不为所动,转而愤恨地看向梁木樨:“大人,你怎么能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呢?突厥本是卑贱的蛮夷之族,他们以前杀了我们多少人,我不过是睡他们几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人,你不能被一个女人左右啊!”

“放肆!”守将走过去,一脚踹在了那管事心窝,将他踹了个倒仰,骂道:“对娘娘不敬,罪加一等!拉下去,砍了!”最后还不忘吩咐,“记得暴尸三日!”

那管事见真的要杀他,还要暴尸三日,顿时吓得面色如土,但是又知道再求情根本没有用了,所以大声咒骂“你这个贱女人,不得好死!将来要被千人骑,万人跨!你不得好死……”

梁木樨原本最讨厌别人说蛮夷之族,她以前就一直听别人说南瑶是蛮夷之族,总觉得他们高人一等的样子。此刻又听见这管事不管不顾的恶毒咒骂,心头更是火起,这些日子积聚的情绪正无处发泄。

她不由在袖底握了握拳,沉声道:“等等!”

押着那管事的士兵顿住脚步,而那管事也以为梁木樨被他骂了一番之后心里怕了,心中便有了几分得意,心说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这个女人被赤那城的守将称为什么娘娘,也不过如此,欺软怕硬的货色!

守将听到梁木樨的话,不由躬身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梁木樨冷声道:“不用枭首示众了,我改变主意了……当众凌迟!架高台,即刻行刑!”

管事听见了这句话,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双眼一番晕死了过去,空气中霎时飘来一股粪便的恶臭味。

守将怒道:“下|贱的东西!污了娘娘的眼!还不拉下去!”

士兵们很快就将那管事带了下去,就在刚刚兴建的那个城池某一处显然的地方动作很快地架起了高台,并且敲锣打鼓地招呼所有人来围观。

然后一个文职官员宣读了这位管事的罪行,当然只是说他虐待突厥少女,并没有涉及其他。并且警告其他管事,若是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绝对严惩不贷。

那个突厥少女本来并不是什么突厥士兵,只是因为天气冷了,在突厥没有吃没有穿,才跟祖父两人跟着族人逃荒到这里的。

据说这里优待俘虏,还给饭吃,所以有很多突厥的民众和漠北草原上的贫民都过来了,凭着自己的劳动得到吃穿,总比饿死冻死了要好。

这个少女跟祖父原本也被带到城楼上,但是他们没有被允许靠近梁木樨,而且他们也完全听不懂梁木樨等人在说什么,他们以为楚宇人人都是官官相护的。

其实他们在突厥的时候也是这样,若是首领看上了他们的女儿,即便是再不愿意,也要高高兴兴地将女儿送过去。

但是此刻,他们看见这个想要非礼那少女的楚宇管事被人绑在了高台上,脱掉了衣服,而后充当刽子手的士兵一刀在他身上割下去,削下一片肉来,心中不由一阵快意。

再听见那宣读罪状的文官在用楚宇话宣读了一遍之后,又用突厥话宣读了一遍。他们听到了楚宇的皇后娘娘亲自给这个人定了罪,要将他凌迟处死,突然泪流满面,向着城墙的方向就跪了下来,砰砰砰地给城墙上梁木樨磕头,一边用突厥话连连道谢。

他们一跪,竟然有好多受过欺负的穷苦突厥人跪了下来,其实突厥人真正富裕的没有几个。

周牧阳那次打仗虽然抓回来好多突厥士兵,但是突厥的士兵也多半是过了食不果腹衣不避寒的日子,这才使得他们需要靠掠夺、打草谷过生活。

而此时梁木樨将欺负他们的管事就地正法了,他们都十分感动,竟然齐齐向着城墙的方向跪了下来,向梁木樨表示感谢。

第94章 及时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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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开口说话的是李氏,她说了这话,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看向她。人家一个死了妈妈,一个死了小老婆,自然伤心。这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刻薄了。

李氏原本在家里就是个泼辣的性子,舒承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只敢背着她做,却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胡闹,如今光明正大的在新年头上哭小妾,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她李氏的脸吗?

舒绿推开舒承,抽抽嗒嗒地道:“母亲,我们不是有意要在这里哭的,只是父亲看见我,难免想起我阿娘,心里伤心,一时忍不住,我本来是劝他别太难过了,只是劝着劝着自己也没忍住。我阿娘不在了,往后还要母亲多体恤我这个没娘的孩子。”这句话是绕着弯子把李氏也给骂进去了。

李氏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只见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大太太也感觉出了气氛尴尬,他们二房的事就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大太太叹了口气,劝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要节哀。”说着她招呼着跟过来的堂表妯娌们一起回去打牌了。

人都散场了,李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袖着手在一旁道:“做戏也该有个度,做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舒承刚才经历了骨头被卸又被装上的痛苦,虽然现在好了,刚才的疼痛却让他胆寒。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神色尴尬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李氏眼看着舒绿在场,又看舒承期期艾艾地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吧!”

“我们,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舒承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推了推,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抬起右手。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了,到底是当着舒绿的面,舒承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李氏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胡闹什么!”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说!”舒承半推着把她往屋子推,一边回过头对舒绿道:“你先回房歇着!”

舒绿知道舒承是要找李氏谈她狮子大开口要十根小黄鱼的事情,暗骂舒承脓包,混账事情做了一大堆,如今她想要点钱反到要跟李氏商量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找李氏商量?

她冷漠地转过身往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厢房走去,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大过年的,穿了件奔丧的孝服就回来了,她这是上赶着触咱们霉头呢!你还跟在后面掉猫尿!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这话说得粗俗不堪,声音也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说给舒绿听的。

舒绿听在耳里,冷笑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锦缎滚黑边旗袍,旗袍下摆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团福图案,头发挽了一个低髻,一样首饰都没戴,可不就是奔丧来的么?

她径直走进门,也没将门关上,自己坐在屋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只听李氏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活该,谁让你惹那么多冤孽债?没有打折你的腿算是好的了!这件事我要告诉给澜澜和眉眉,让他们以后也别对你太客气,免得你柿子捡软的捏……”

“……什么?十根大黄鱼?她想都不要想!你平常公司里的那些分红都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如今这个家里的花销都是我娘家的,让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想都不要想……”

那边又传来舒承的怒吼声,具体吼些什么舒绿没有听清,接着便是乒铃乓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舒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自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上睡觉。

直到大伯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那边还在吵,后来舒承甩手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而李氏称自己病了,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

舒绿装作不知道,该吃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明天一早就要去明都,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她心中估摸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

吃罢了饭,舒绿跟大伯母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冷冷的注视着院门和东厢。

今夜残月如钩,天凉似水。院子里树木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梨花,冷风吹过,便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落下来。

她想起极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时间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阿娘平时一直赶针线活,靠卖一些绣品来维持生活,那一天阿娘却没有做针线,而是在揉一团面,很用力的揉,揉得那面松软松软的,又很劲道,揉好之后阿娘就将那面藏在被子底下。她那时还小,不懂事,趁着阿娘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掀开了被子,一不小心就将那不大的一团面拖得掉在了地上。

原本洁白的面沾了灰尘,很脏,她想将它擦干净,可是发现越擦越脏。阿娘发现了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后来还是师傅赶来了才停了手。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们三个人整个新年要蒸的馒头。

舒承今天说从来没有短过她们母女的吃穿,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怎么知道她们母女在明都的时候过得有多苦?怎么知道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她阿娘每天要绣花熬到多晚才睡?怎么知道为了给她凑够上学的学费,她师父出去到码头做苦力?

想到这里,舒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东厢走去。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95章 复发

青色的光芒倏然入体,像是一缕沁凉的风,从他的皮肤、骨头里面无声地渗透了进去,润物细无声,似乎正在一寸一寸地缓解着她的疼痛。

在他身边的人,包括叶天星都没有察觉,但是周牧阳却奇迹般的心中一片宁和,刚才剧烈的疼痛似乎是幻觉一样,完全没有发生过。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样痛入骨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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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木樨回来了

她听到叶子璇的话,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姑娘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她麻烦?

舒绿待人从来都是既不深交也不疏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过叶子璇可不是省事的主,上回她就下了战书,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

她转过头低声道:“说吧,这次你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叶子璇一笑:“你说什么呢?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这样的场合怎么样也要顾全大局吧?”她声音不是很高,但恰好能让周围的几个贵妇听见,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们。

众所周知,叶子璇是叶督军的掌上明珠,而她又嫁给了年轻有为的穆浩初,可谓是名利双收,霖州上流社会名媛的榜样。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穿着打扮都被很多人模仿呢。

而舒绿今天虽然穿了一件看起来老成一点的绛红色衣裙,但到底面相稚嫩,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六七岁,而叶子璇此时又这样教训她,看在别人眼里,只以为她是叶家哪个不懂事的远房亲戚,想要巴结叶子璇,结果人家叶子璇根本看不上她。

几个贵妇掩口而笑,看向舒绿的眼光中,轻蔑显露无疑。其中一个甚至道:“唉,谁都有几门穷亲戚。”

另一个道:“就是,不过可不是谁都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就是麻雀!”

“哼,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识相一点,哪儿来的哪儿去吧,免得到时候弄得太难堪。”

舒绿听在耳里,看着叶子璇挑衅轻蔑的笑容,冷笑道:“听见没有,哪儿来的哪儿去!别在这里徒惹事端,要不然……”

叶子璇道:“哟,你准备到哪里去告我的状啊?我好害怕啊!”她装腔作势地伸手拍了拍胸口,脸上尽是奚落的神情。

舒绿道:“我不会去告你的状,我只是……”她只是想修理她而已。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舒绿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你胆子大,你可以黄掉母亲准备了好长时间的慈善晚会,我却不敢呢!”

“你!”这是叶子璇跟她第二次交手了,这一次她可是做好了准备的,一定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回原形,到时候就算大哥想要护着她也不能够了。

“好,今天大家都高兴,我本来是好意,是大嫂误会我的意思了,当我没说。”叶子璇手指捏紧,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她这句话音落下,舒绿余光瞥见周围的几个贵妇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便笑了起来,也不搭叶子璇的话,只向那几位贵妇道:“几位太太今晚可拍了什么?若是没有,下面还有几样好东西呢!”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自我介绍说,“太太们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叶子琛的太太,我家先生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没来得及赶来,怠慢了诸位。我这个小姑子啊,平日最爱跟我开玩笑,她在逗诸位玩儿呢,想看看我家先生不在,到底大家认不认识我。”

她的语气极为平和温婉,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显得既温柔又大气,而且这话听起来就是叶子璇不懂事,故意捉弄这几位贵妇,好让她们出言讽刺舒绿,得罪督军府的少夫人。

“这……这……”几位贵妇面面相觑,而叶子璇更是傻眼了,这个乡下土妞,怎么能够这么无耻?!

“少夫人,真是对不起!我们真是有眼无珠……”

不知道谁先开的头,后面几个人跟着一叠声地道歉。

她们这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引得好些人看过来。

舒绿见好就收:“诸位太太,我并没有生大家的气,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常来常往,我是晚辈,又初来霖州城,还要仰仗诸位呢!”

“一定一定,叫少夫人见笑了。”

舒绿一笑:“咱们快别在这儿聊天了,压轴的好东西都在后面呢,诸位太太可不要错过了。”

这些贵妇就是长舌刻薄了一点,可并不笨,自然都听出了舒绿话里的意思,心中都在揣测,敢情是这对姑嫂唱了一出双簧啊,目的是让她们买东西。然而叶家的门槛那么高,她们的丈夫都只是小官员,平时想巴结根本就没有门路,现在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还不抓紧了上啊。

舒绿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后面果然出了几样好东西,但即便是不好的,这些太太们为了将功补过巴结舒绿,还是争相拍下,一时间后面几样东西的价格倒是被抬了起来,气氛出乎意料地好。

舒绿估摸着叶子璇今天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她必然还是有后招的,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洞悉,一时间倒有些着急。她在这里人地生疏,这宝诚饭店也只是第二次来,哪里比得上叶子璇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那天在宝诚饭店遇到的枪战,以及初识穆浩初时的惊恐,她便打定主意待在人群里,最好是待在熟悉的人身边。

想到熟悉的人,在场的大概除了她就只有叶夫人不希望这场慈善晚宴出岔子了,舒绿心中一动,准备等拍卖一结束就去找叶夫人,尽管她们相看两生厌,但是以叶夫人好面子的心性,一定是不会允许叶子璇做出有辱督军府门风的事情,除非叶子璇安排人在暗中干掉她,不然今晚她就很难得逞。

人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今晚便准备靠着叶夫人这棵大树。

“诸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感谢叶夫人和少夫人为大家提供这次机会,本次慈善拍卖会共拍出首饰、文物一百一十八件,共为福利院募集到善款二十八万九千四百元。再次感谢大家!因为有了大家的慈爱之心,福利院的孩子们将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

主持的司仪一篇煽情的陈词之后,大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接着司仪宣布晚宴开始。

长长的餐桌上摞着晶莹剔透的高高的香槟塔,精美的菜肴、糕点堆积如山,等待着客人们享用。

舒绿便取了一些吃食给叶夫人送了过去。

第97章 皇帝

周牧阳眼睛微微一眯,崇国公原本从来不参加这些权臣之间的事情的,但是这次为什么也跟着他们瞎起哄呢?

而且他很清楚地记得,刚刚的朝堂之上,崇国公还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上朝,那么崇国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在这个时候单独进宫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是跟他的女儿沈云锦有关吗?

不过现在周牧阳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城门外的梁木樨身上。

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站着的正在跟太后对峙的群臣,咳嗽了一声:“众爱卿有什么事?”

“陛、陛下!”众臣看见周牧阳完好无缺地出来了,并且神清气爽,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满头大汗没痛苦难忍的样子。

他们错愕了一瞬,赶紧跪在了地上,领头的是左相,他的年纪不大,是这一次周牧宇想要谋反只有才从九卿升上来的,为人还算忠实可靠,但是想不到今天却也参了一脚。

周牧阳看着他们跪在地上,语气清冷地道:“有什么事非要到朕的乾元殿来?去勤政殿等着,朕办完了事过去!”

左相终于反应过来了,扬声说道:“陛下,臣等没有别的意思,臣等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话没说完,便被周牧阳抢白道:“担心朕?是担心朕有没有死吗?”

左相等人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头埋得更低:“陛下恕罪!臣等该死!”

周牧阳摇摇头,他本来想让他们去勤政殿,但是此刻改变了主意,沉声说道:“礼部准备一下,漠北尚臻高原有使团来访!”

“使团?”礼部尚书此时从众臣中站出来,躬身向周牧阳道,“陛下是说尚臻高原有使团来访?是拓跋家的人?怎么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周牧阳道:“朕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大约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到,这段时间完全来得及准备,去吧!”

陈思捷和鸣蜩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是梁木樨帮他们牵制住了拓跋海岚等人,偷偷溜回来搬救兵的,那时候原本也决定由拓跋海岚出使楚宇,但是后来楚宇发生了端王谋反,而导致梁木樨在尚臻高原的自由受到了限制,陈思捷回来之后虽然对周牧阳报告了此事,但是那时候并不能确定拓跋海岚还来不来了。因此,周牧阳也不好对外宣扬。

而后来,陈思捷虽然在北雍关接到了梁木樨等人,但是那时候梁木樨心急如焚想要快点回来,日夜兼程,而拓跋海岚又没有跟着他们,陈思捷也就没有想到要问一问。

还是到了城门之后,梁木樨才说了使团要来访的事情。陈思捷刚才在给周牧阳传讯的时候虽然只写了一句话,但是在背面却加盖了一枚小私章。

周牧阳眼力惊人,一看便看出了那私章下还有几个小子使团将至。

周牧阳很快便想到了尚臻高原的使团,所以这个时候便找些事情给礼部去做,免得他们都太闲了,整天就窥探他这个皇帝。

周牧阳真不敢想象外界若是知道他中了蛊毒,命不久矣,楚宇会乱成什么样子。

每个国家在别的国家都会有自己的密探,谁知道这些大臣里面有没有人是别的国家的细作?

特别是大承,他们一个梅溪书院囊括了各个国家的精英,若是他们想要发展细作的话,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臣领命!”礼部尚书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周牧阳接着又道:“工部继续盯着河工的事情,派人去核实,七天后朕要看到切实可靠的数据!户部钱粮都要跟上,派人去现场核实之后,做个预算给朕!”

“臣等领命!”

……

周牧阳三言两语将刚才早朝的时候没有商谈完的事情全部交待完了,然后道:“其余的人,如果没有什么事,随朕去西城门!”

“去西城门?陛下,是出了什么事吗?”崇国公此时站出来,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周牧阳脸上的笑意便深了起来:“前段时间皇后出使了突厥,又转道去了尚臻高原,这也是尚臻高原派出使团前来的原因,他们这次带过来的东西很多,有战马、矿藏等等,你们要做好准备,好好招待他们。”

“臣遵旨!”

大臣们虽然答应着,但是心中却在腹诽,梁木樨虽然是周牧阳唯一的妻子,但是至今尚未册封,怎么就能够以皇后的礼仪去迎接她呢?

况且,说什么出使,说得这么好听!明明是被突厥的扎布慕可汗挟持走的!

这样落入敌人之后的女子,想不到皇帝心里竟然一点嫌隙都没有,还用这样隆重的礼去接她。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但是唯独崇国公眼眸闪了闪。

这一次,在对待沈云锦的事件上,周牧阳可谓是很不给他这个舅舅的面子。

沈家为了太后,为了他,放弃了很多东西。崇国公十几年不入朝堂,儿孙都不在朝中谋取高位,就算是在朝中做了官,也都是不在要职的小官,而且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取的进士。

而他唯一的弟弟沈崇元常年驻守在北雍关,家中妻儿多年都照顾不到。如今已经好几年不回京城了。

但是现在,周牧阳竟然过河拆桥,一点儿面子也不肯给他这个大舅舅,据说还差点儿将云锦掐死。这都好些天了,云锦还夜夜做噩梦呢,她吓得京城都不敢再呆了,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她以前生活的地方。

天锦城这么大,周牧阳竟然将他们逼到无处容身的地步!他们做错了什么?!

崇国公站出来,咳嗽了一声道:“陛下,皇后现在还未册封,用皇后的仪仗去迎接她不太好吧?”

周牧阳最烦别人质疑梁木樨的身份,此时听见崇国公这样说,一丝恼意爬上心头,但是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他还是那样面沉如水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渊岳峙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淡漠:“崇国公,朕没有说要用皇后的仪仗去接,只是妻子回来了,做丈夫的去迎一迎,这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吧?朕说的皇后,是她在朕心里是唯一的皇后。若是朕想去接一下远归的妻子都不能够,这个皇帝做来还有什么意思!”

第98章 迎接

舒绿等了一会儿,东厢那边又传来哭声。李氏一边哭一边骂着粗俗的污言秽语,原本李氏再怎么骂舒绿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骂到后来索性开门走了出来,插着腰指着舒绿这边骂,还提到舒绿的阿娘,一口一个“贱|人”。

若她只是骂舒绿,舒绿多半会装作没听到不理她,任她在那里无理取闹,但是听她辱及亡母,舒绿心头的怒火便噌噌地往上冒。

这座院子的主体建筑是一座欧式别墅,便是李氏住的,以前舒澜和舒眉在家的时候也都是住在那座楼里,在位置最好的东厢,坐北朝南,庭前开阔,门前不远处还带着一个游泳池,如今少爷、小姐虽然不在家,但池中的水却是常换的,保持得很干净。

东西厢之间隔着数个假山亭台、繁花树木,因为采光原因,西厢这边是一排砖瓦房,做成古朴的样式,等于是主体建筑的副房,平时都是下人们住在这边,也备了几间客房,里面的设备都很齐全,是李氏预备着给她娘家人来住的。

如今舒绿听见了东厢那边的骂声,便径直从假山中间的一条小径穿了过去,经过一棵树的时候顺手折了一根树枝,猫着腰往前面去了。

李氏兀自咒骂不休:“……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畜生,不知道又死到哪个女人床|上去了……”

“那个贱|人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死了个妾,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还明天亲自去!若是搁在以往,一张草席一卷埋了了事!还入祖坟,入宗祠,想得美……”

就在这时候舒绿将手上的树枝掷了出去,噗通一声落进游泳池里。

李氏正骂得起劲儿,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吓了一大跳,猝然问道:“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

那根树枝在游泳池上漂浮着一晃一晃的,远远看去,活像一个人影。李氏心头发毛,一把抓住身后的丫鬟:“银铃,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人?”

银铃也被这一下吓得厉害,产颤声说道:“太太,我不知道啊!”

“快,快去拿灯来看看!”

“好。”丫鬟转头就往里面走,李氏心头发寒,一把拽住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提着灯来,奈何那盏风灯不够明亮,只照到近处一团光。于是主仆俩只好走得近一点……

此时那树枝经过水泡已经缓缓地沉了下去,越发看不清了,只能看见黑黢黢的一团。

李氏和银铃互相拉着手,终于走到了池边,颤声问:“是谁?是谁在水池里?”

便在这时,舒绿看准了方位,一粒小石子嗖的一下打出去,正中李氏的膝弯。她这一下又准又狠,李氏膝盖不由自主一弯,拉着银铃就噗通噗通落进了游泳池。

李氏吓得大叫:“啊,我不会游泳啊……”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反倒是银铃眼明手快,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游泳池并不深,拉着李氏站了起来:“太太,太太,别怕,这水不深……”

李氏

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站起来,水刚刚没过胸口。不过这时候虽然已经是正月,立春在即,但仍旧还是数九寒冬,冰雪未消,两人在冰凉的水池里泡了一会儿,浑身冻得发抖,李氏更是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总算消停了!舒绿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刚刚关上门便听见一阵脚步声进了院子,她受过师父的专门训练,耳力极好,对于细小的声音都能分辨清楚,于是悄悄开了窗看动静。

原来是舒承喝多了酒由家里的下人送回来了。

舒绿心头很是不屑,但是想到待会儿可能有热闹看,便也不关窗子,只盯着东厢那边灯火通明的别墅。过了不多久果然听见李氏嚎哭的声音,她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女人,这大冷天的掉进水里,亏她这时候还能哭这么大声,看来是惩罚还不够啊!

接着是舒承的怒吼声,摔东西的声音……又重复了下午的戏码演了一场。

而后大约是吵得太凶了,舒绿看见银铃匆匆走了出去,像是要去搬救兵。果然不多时,就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而且还是很多人。

舒绿冷笑一声,将窗户关上,然后拆散了头发,换上了睡衣。

过了不多时,有人到这边敲她的门,她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问:“怎么了?”

“五姑奶奶,刚刚二爷和二太太发生了口角,您听到动静了吗?”

舒绿茫然摇了摇头:“我身子不大舒服,刚刚头又有点发烫,回来就睡下了,他们下午不是还挺好吗?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下人道,“大太太让您去一趟。”

“哦,你稍等,我换下衣服就来。”

舒绿换了衣服,头发都没有梳就过去了,她到的时候李氏正伏在大伯母怀里哭,而舒承气哼哼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舒扬也过来了,大约是刚刚送完了宾客,这位外表很是儒雅的大伯父额角都挂了汗。

舒绿进去的时候正迎上舒扬眼中锐利的锋芒,看见舒绿舒扬似乎很不舒服,说道:“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舒绿茫然问道,“大伯父,什么怎么回事?我还正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眼神清澈明亮,很是无辜。

大伯母道:“你别凶巴巴的,吓着孩子。”她转头向舒绿道,“我听你母亲说,你问你父亲要十根大黄鱼是不是?”

舒绿吃惊道:“哪有的事?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她脸色一肃,“大伯母你帮我评评理,我在督军府有吃有穿的,大伯母又送我一套房子当嫁妆,如今我阿娘不在了,我就算将那套房子租出去,也不愁吃穿了,我为什么还要问父亲要十根大黄鱼?”

大伯母道:“这么说,你没要过这笔钱?”

“当然!”舒绿斩钉截铁地道,“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时候李氏忽然从大伯母怀里跳起来,一下子扑倒舒承面前,推搡着他:“你这个杀千刀的,原来是你自己想要那笔钱,变着法子说是舒绿要的!你到底是要去养哪个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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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回宫

崇国公从鼻子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了家书,面无表情地道:“有劳娘娘了。”

就周牧阳这样宝贝梁木樨的样子,是个人都知道,她当皇后是迟早的事情。再说她的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梁木樨却不知道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沈将军在北雍关功绩卓著,这一次特意托崇国公将君泽送到军中,他要亲自教导。”

沈君泽是沈崇元的长子,今年才九岁,从小就聪慧懂事,据说三岁就能背四书五经,五岁就能够一个人打翻三个大男人,文武双全,十分了得。

崇国公还没有看信,听见梁木樨这么多,陡然双眉一竖,目中迸出精光来:“你说什么?君泽才九岁!”

梁木樨不以为然地道:“九岁怎么了?不是让崇国公安排人手送他去吗?又不是让他自己去!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从南瑶护送你们的废太子回天锦城了。况且,沈将军想要见见儿子,也是父子天伦,崇国公不会要拦着吧?”

崇国公心里窝着火,沈家已经为了周氏鞠躬尽瘁了,沈崇元更是常年驻守边疆,一直也没得回来,如今难道还要让君泽走上他的老路吗?

他目光冷冷地从梁木樨脸上移开,看向周牧阳:“陛下,崇元已经很多年没有回京述职了,臣想求个恩典……”

未等他把话说完,周牧阳便道:“崇国公所言甚是,沈将军本来也应该回京来了,只是他身居要职,北雍关现在突厥人众多,正在兴建城池,离不开他……”

崇国公没想到周牧阳二话不说,一口将他的请求给回绝了,他心中的怒气更甚,只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没法发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想要成功,还是要从太后那里下手,总是他绝对不能允许沈君泽也走上沈崇元的老路,跑到北雍关吃沙子去。

在天锦城他们能够请最好的大儒,送他进最好的学院,将来还有可能去梅溪书院。到了北雍关能有什么?!一辈子跟那些无知的突厥人打交道吗?

“陛下!君泽还小,他一直是在他母亲身边长大,贸然让他去……”

他的话没说话,又被周牧阳打断:“舅舅,你知道小鹰是怎么学飞的吗?是母鹰将它从悬崖峭壁上扔下去,小鹰才能够振翅飞向,翱翔长空。君泽已经九岁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二舅只是要求带他去北雍关长长见识,没有要让他从军的意思。君泽是个好苗子,将来朕一定会好好培养他,让他成为国之栋梁!”

“陛下……”

“好了。”周牧阳摆摆手,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这件事我们回头再商议。”

崇国公气结,梁木樨浑然当做没有看见,说道:“那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无碍,你放心好了。”周牧阳伸手牵住她的手,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怎么也离不开梁木樨。

这么多天不见,她瘦了很多,但是西北的风吹日晒却丝毫没有是她变得难看,皮肤仍旧莹白如玉,吹弹可破。但是她眼底有深深的淤青,显示这些天她都没有休息好。

周牧阳心中陡然一阵酸麻,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了,他禁不住用力握了握梁木樨的手,清润的声音越发温柔:“走,跟朕回宫!”

周牧阳拉着梁木樨坐上了他的车架,将帘子全部放了下来。刚才他大张旗鼓地来,可是将两侧的帘子都挂了起来,还很亲切地跟民众挥手致意。

若不是戒备森严,有龙灵卫开道,和京城的卫兵挡着,周牧阳就要被大姑娘小媳妇们扔过来的鲜花和水果给淹没了。

梁木樨不解地看着周牧阳方向了车帘,她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天锦城的景色了,还想好好地看看呢,他就将车帘放了,是觉得她见不得人吗?

那干吗要来接她?!

梁木樨心中不悦的念头刚刚起来,就听见周牧阳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你看我就好了。”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媚态天成。

周牧阳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拽过她的脖颈,让她靠在他怀里,俯头就吻了过去。

辗转碾压,长驱直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相思都化作了浓浓的情义,在这霸道无比的亲吻中展现出来。

梁木樨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在他怀里软成了面团一样,骨头都化成了水,完全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来。

而周牧阳将她的身体箍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冗长缠绵的吻几乎吻了一路,两人都呼吸不稳。梁木樨更是面红如潮,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嫣粉。

周牧阳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这时候将她的衣服撕碎。他坐在那里,身体僵硬,语声沙哑的问:“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我?”

梁木樨气息完全乱了,伏在他怀里,半仰着头,眼眸像是两汪春|水,波光荡漾,淡粉色的嘴唇原本因为赶路有些干燥,现在却红肿得像是娇艳欲放的玫瑰花。

周牧阳忍不住再次含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道:“我好想你,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想,你都不想我吗?”

在梁木樨面前,周牧阳总算放松下来,不用像面对群臣一样,每时每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些群臣全都是饱读诗书、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来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拿话套进去,跟他们在一起,真是累得不能再累。

梁木樨收了收心神,用手抵住他,轻声道:“快到了,你收敛一点。”

“你还没有说你想不想我!”周牧阳不依不饶,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梁木樨耳尖都红了,嗔道:“我不想你,能这么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你先告诉我,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我的身子?”周牧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握着她的小手牵向自己身体叫嚣的某处,哑着声音道,“它很想你……”

梁木樨:“……”

第101章 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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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生性乖巧,平日里总是一脸恬柔的笑容,甚是讨人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被人随意捏扁搓圆的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此时看着无理取闹的叶子璇,恼怒尴尬的穆浩初,以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叶子琛,冷声道:“叶子璇,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但是上次我就说过了,麻烦你在对付我的时候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在脑袋被驴踢了之后再来!你倒好,越活越回去了,编排我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丈夫也贴进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说我们一直暗通款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不要这样红口白牙的瞎说!你们夫妻要吵架,请你们回去关上门来吵!不要跑到我们这里发疯,大哥身子不好,气坏了他你担得起吗?”

舒绿虽然看上去很乖巧,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上一次她举办舞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后来她也跟舒绿发生过争执,当时两人没吵几句就散了,她想不到舒绿竟然还这般牙尖嘴利的,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舒绿接着道:“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就把罪名栽倒别人头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子璇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舒绿,你凭什么把自己标榜得跟圣母一样?你抢了自己姐姐的婚姻还不够吗?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住口!”叶子琛今天着实很生气,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叶子璇到来后被赶跑了,他指着门外:“叶子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过,请你出去!”

他一生气顿时满脸通红,强忍着说完了这番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舒绿吓了一大跳,赶紧端了杯水给他吃药。

舒绿平常并不爱跟别人吵架,她喜欢不动声色的让人吃闷亏,但是若要真的吵架,她未必就会输。况且此时叶子璇将叶子琛气得不轻。从她住到督军府,真正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子琛一个。因而她很不高兴,看着叶子璇很平静地道:“首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桩婚姻是督军府和舒家的一桩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所以舒家的女儿,谁嫁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个受害者!其次,我是替我姐姐嫁过来的,不是替你!我是嫁给大哥,不是嫁给你,或者你的丈夫穆浩初!所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督军和夫人都没有发话,大哥也没有发话,所以,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叶子琛和穆浩初吃惊于她对事情的本质竟然看得这么清楚,而叶子璇则吃惊于她的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不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更跟这桩婚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有什么立场跳出来针对舒绿?

只听舒绿接着道:“不错,你出身比我高贵,你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舒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我可能连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这是叶夫人当天说的原话,“你可能觉得我攀了高枝了,我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愿不愿意嫁进督军府来?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日后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们所谓的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一点也享受不到!”

这番话说得叶子琛很震惊,当时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双方谈妥了条件,舒家用一个女儿来粉饰太平,为此舒家额外多给了两艘舰船,督军府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他叶子琛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舒雅,对叶家来说谁嫁进来都是个摆设。舒家大概也知道这件事,舒雅是舒扬的亲生女儿,而舒绿只是一个二房不受宠的庶女,所以舒家宁愿用两艘舰船来换舒雅的幸福,但是舒绿呢?没有人考虑过她,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在这桩婚姻里,最受人非议的便是舒绿,外面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压都压不住。而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先是巧妙地避开了叶子璇的陷害,而后又成功的举办了慈善晚会,昨天晚上还救了叶子理一命。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赞赏,他看着舒绿道:“你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这一次舒绿成功地上了楼,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穆浩初道:“往日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在继续胡闹,我不介意和你离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下响起穆浩初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叶子璇声嘶力竭的呼喊。

“穆浩初——”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拦住他,他还是走了。叶子琛的声音传来:“子璇,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叶子璇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叶子琛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他就要好好对他,他已经忍了你三年了,这三年来你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他刚来霖州的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他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不喜欢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可是没有,他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于是我就变坏,看看他还能忍受吗?可他呢?竟然还是不闻不问!我,我已经快疯了……”

叶子璇一边哭一边说:“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你看他对舒绿,他看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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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事成

腥咸清冷的风由洞口倒灌进来,外面一片浓黑,没有一丝光。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打算下来快活一番的,谁知道黑暗中飞出来两枚金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舒绿小心地扶着他们放到地上,然后熄了风灯,除下一个男人脚上的鞋子穿上,从梯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

她料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艘船,而且是一艘行驶中的船。刚才她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船舱,因为行驶得很平稳,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寥落的几颗星子,四周黑茫茫一片,唯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

舒绿小时候到船上玩过几次,知道救生的皮筏在什么地方。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船尾摸去,刚走了几步,陡然停住她看见不远处的甲板上两个小红点一明一灭的。

跟穆浩初相处久了,她一眼便明白,那是两个人站在甲板上抽烟。

舒绿心头大骇,忙紧紧地贴在船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片刻,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夜风中,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很是好听,但是他说了些什么,舒绿一句也没听懂。她学过英文,也会讲霖州地方的方言,但是这男人说的完全是另外一种语言,跟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

舒绿心头十分疑惑,陡然间想到刚才那个在船舱里被她干掉的男人,说的是一口生硬的华夏语,比刚学说话的小孩子说起来还别扭。她断定那个男人跟眼下这个男人一样,都不是华夏人。

穆浩初的话陡然在脑海中跳出来:“……看身法,有点像东瀛的忍术。”难道这些人竟然是东瀛人?

那男人说完,另一个声音响起来,竟然是个女人,说的也是同样的语言,舒绿一句也听不懂。

这时候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雪亮的狼眼手电筒照过来,舒绿顿时进退两难,稍有动静便可能惊动到甲板上的人,而不走的话手电筒的光只要一落到自己身上便无处遁形。

趁着两方人马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舒绿轻手轻脚地往后面退去,不料脚上的鞋子太大了,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铁桶,锵啷一声铁桶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雪亮的手电筒照在了脸上,舒绿立时举起手臂去挡,然而为时已晚,两把上膛的枪已经指在了她头上。

“看来我们的客人不老实啊!”还是刚才那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这次说的却是华夏语,不过语气很是生硬。

舒绿抬起头来,偏了偏头避开光束,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对拿着手电筒的手下说道:“关到一号仓去。”

那人似乎有些诧异,问道:“小野君,这个女人是公子指名要的人,一号仓里可都是送到军营里的慰|安妇,这样做合适吗?”

小野君剑眉一挑,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的煞气:“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是让她换个地方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走!”那男人不再有异议,走上前去推了舒绿一把,推着她往前面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船的底舱,打开舱盖,男人挥舞着手里的电筒,对舒绿道:“进去!”舒绿知道在这艘船上是逃不出去了,总得等他们靠了岸才能想办法逃跑,于是很顺从地到了舱底。

这一处比刚刚关她的那个地方还要差,里面挤挤挨挨的大概有二三十个年轻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全都在小声地哭着。最可怕的是,舒绿借着顶上漏下来的一点光看见,这些女孩子大多数都衣衫破烂、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身体,身体露出来的部分一眼就能看到青青紫紫的,几乎没有一块好的。

舒绿下来之后,舱盖很快就被合上了,一股霉腐腥臭的味道顿时袭来,窒闷难当,四周都是嘤嘤的哭泣声,哭得她心头无比烦闷压抑。

她先前听到那个男人说这些女人都是要送到军营做慰|安妇的,她原来还不明白慰|安妇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看到这种情形,突然就明白了,心头不禁十分恼火。那个小野君应该是个东瀛人,那么这些人难道是要送往关外的?

此时的华夏,内有军阀混战,外有列强环伺,而关外的白山黑水更是已经被东瀛人占领了……她心头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来,若是到了关外,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必须想个法子逃出去。

舒绿在一堆哭泣的女人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够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当时老蔡被打晕了,他们发生了枪战,这件事穆浩初一定会知道了,他知道了必然会来救她,可是即便是聪明如穆浩初,也一定想不到她已经被人弄到了船上吧。

她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她是公子点名要的人,不知道那个公子是什么人,把她抓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就是杀她阿娘的凶手?

舒绿静静地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猛然手臂一阵锐痛,旁边有个人碰到了她的伤口,舒绿疼得直皱眉,正想呵斥一声,就听旁边一人说道:“小妹妹,我看你衣着不凡,也是被拐来的吧?”

舒绿没有说话,那女子以为她是害怕了,说道:“你不要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舒绿听她口吻坚定,不由很是诧异,问道:“姐姐,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黑暗中女子的声音透着恨意:“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专门抓年轻漂亮的落单女孩子,卖给东瀛人当慰|安妇!小妹妹”女子又碰了碰她,舒绿忍不住一声低呼。

女子吃惊道:“你受了伤?”黑暗中只听嗤啦一声轻响,女子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不来:“来,我先给你包上,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没法清理伤口。”

舒绿见她竟然懂这么多东西,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心中更是吃惊,想了想问道:“姐姐,我听你口音,不是明都本地人吧?”

第103章 担忧

梁木樨担心周牧阳体内蛊毒未清,也不敢将子母连心蛊从他体内召回,不过她虽然中了蛊毒,但是因为她的本命蛊是子母连心蛊,又一直养在身上,身上气息浓郁,倒是能够暂时起到压制作用。

周牧阳匆匆忙忙拉着叶天星赶来的时候,她已经缓过神来,自己起来梳洗干净了,正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

如墨的长发旖旎在身后,越发衬得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木樨,你怎么起来了?你感觉怎么样?”周牧阳快步进去,只是一瞬间便到了梁木樨身后,身法似乎比他原来没有中蛊毒的时候还要快。

梁木樨转过身,冲他嫣然一笑:“你可曾让师兄帮你看过,感觉怎么样?”

周牧阳握住她的手道:“我在问你呢!你倒担心起我来了。”一边招呼叶天星:“快来给她看看!”

叶天星咳了一声,看着梁木樨面染桃花,身子柔软得似柳条,一看就是刚被沐浴过的。况且这是他们原先就商量好了的。

不过看见梁木樨这样媚态天成的样子,叶天星心头还是忍不住狠狠一跳,他尴尬地别开脸,说道:“陛下,还是先给你看看吧。”

“我叫你先给木樨看,没听见吗?”周牧阳面色一沉。

叶天星摇头:“看你这个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想有事的,也罢,我先给暖暖看看。”

周牧阳这才点了点头,从梁木樨手中接过帕子给她擦起了头发。

叶天星拿出了脉诊给梁木樨号脉,周牧阳追着问道:“她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蛊毒在她体内被压制了,相信不用药,她自己的蛊就能将毒给解了。”

“真的吗?”周牧阳眸子里这才露出喜色。

“不过”叶天星皱了皱眉。

“不过什么?”周牧阳刚刚露出喜色的眸子暗了下去,眉宇间露出了担忧之色。

“啧啧,这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吗?”叶天星打趣地看了他一眼。

周牧阳不耐烦地瞪他:“快说!”

叶天星这才道:“不过木樨年纪尚幼,以前又生过大病,如今更是长途跋涉回来,需要好好调养,不能操之过急。”

周牧阳道:“现在蛊毒到了她体内,与她的身体会不会有损伤?”

叶天星沉吟了片刻道:“若说是一点损伤都没有也不可能,多少总是会有一点的,不过是比积聚在你的体内好了一点,还是需要拔毒和慢慢调养的,从此之后至少半年,你们……咳咳,不能同房。”

“嗯。”周牧阳皱了皱眉,声音里已经有了不悦,这种事情单独跟他说就好了,在木樨面前乱说什么!

可是梁木樨的脸已经红了,像初绽的桃花一样,嫣粉动人。特别是她水汪汪的眼睛向他看过来的时候,周牧阳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压下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情潮。

“怎么?不满?”叶天星觉得这个很重要,不能让周牧阳不当一回事,必须要跟他说清楚,正想要接着说下去,却被周牧阳拉了一把,“我们出去说。”

叶天星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梁木樨一眼,见她面颊绯红,娇羞不可方物,神情顿时更加尴尬起来,连忙快步往外面走去。却听见梁木樨在身后叫他:“师兄,你帮牧阳看看。”

梁木樨很少叫周牧阳的名字,即便是叫也不是两个人之间说情话,而是跟别人提起的时候。不过周牧阳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出来,就觉得那两个字也像她的声音一样,软软糯糯的,像是蘸了蜜糖一样。

他心中再次涌过一阵酥麻,连忙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异样,连推带拉地将叶天星推了出去。

叶天星只来得及答应了一声,话音落的时候,声音已经在房间之外了。

“喂,我说你急什么急啊!不是怕控制不住了吧?”叶天星没好气地嘲讽。

周牧阳的脸色更黑了,不过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在人前极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此时闻言道:“你最好能有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会叫你看看这里谁说了算!”

叶天星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这真不像我以前认识的熠王,更不像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皇帝陛下。不过我劝你还是要听医嘱,我是医者,不会害你的!”

周牧阳心中一沉,声音微微发紧:“可是木樨伤得厉害?”

叶天星摇摇头:“不关她的事,是你!”

“我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他这次主动伸出手,“不信你替我把把脉。”

叶天星见周牧阳精神抖擞的样子,心中料到他一定已经没事了,但是从那副要死的样子突然就变得这样健康,这样厉害,想想他也觉得匪夷所思。所以,还是自己给他亲自诊断一下比较好。

叶天星按住他的手给他把脉,一边又用银针去试探蛊毒,居然发现他的心脉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刚才将毒度给了梁木樨而导致身体虚耗。

“奇怪!”他皱了皱眉头,“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你把话说清楚了!”周牧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喂,放手!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你啊!本君可不是你的臣子!”叶天星一把拍开周牧阳的手,将双手背到身后,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

“得了吧你!快说,倒底是什么奇怪了?”

叶天星抬手摸了摸下巴:“按理说你的身体不应该这么健康才对啊!怎么现在竟然丝毫无损,似乎还比以前强壮了许多?难道……你采|阴|补|阳了?”

“亏你还号称医术独步!啧啧!”周牧阳嗤笑了一声,鄙夷道,“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只不过是木樨将护体的本命蛊给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叶天星吃了一惊,“木樨将护体的蛊给了你?她竟然还没有收回去?我以为现在你没有事了,反而是她身上有了蛊毒,我还以为她早就收回去了呢!”

这话说得周牧宇新政陡然一慌:“遭了,她会不会有事啊?”

第104章 冲突

舒绿有些吃惊,穆浩初竟然会请她去看病人。

叶子琛道:“你没看小绿正病着吗?你以为人人身体都跟你一样,壮得像头熊啊!小绿是女孩子!”

穆浩初竟然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件事不急,反正他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叶子琛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苏维吧?”

穆浩初点了点头。

舒绿倒是好奇起来:“他是个什么症状?”

穆浩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就是早年骑马的时候摔伤了腰,当时他家里遭逢了一些变故,没有修养好,后来每逢阴雨天的时候就会疼痛难当,他在国外这些年看了不少西医,只是完全没有用,回来之后也看过中医,并不见效。”

今天穆浩初说话的语气很平和,收起了那副冰冷的姿态,虽然也并没有笑,但是不会让人感到拒人于千里之外。舒绿便觉得这样的他让人舒服多了。

她想了想,说道:“他伤在骨头上,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这样吧,等过了年我师父就要来了,到时候我请他去帮忙看看。”

跟叶子琛的反应一样,穆浩初也十分惊奇,为什么舒绿还有个师父他却并没有查到?原本他看舒绿一手飞针绝活便猜到她背后肯定有个高人,他对那个神秘人很是好奇,不过现在舒绿亲口承认,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穆浩初习惯什么都藏在心里,吃惊的情绪自然不会溢于言表,只是道:“那我先替他谢谢你了,你的病怎么样了?不碍事吧?”

叶子琛横了他一眼:“有我在,小绿怎么会有事呢?”

舒绿笑了一笑:“大哥,你们先聊着,我上去了。”

她刚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挪步,便见一个红色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穆浩初,你果然在这里!”叶子璇冲进来指着穆浩初,气急败坏地道。

“怎么了子璇?出什么事了?你这样火急火燎的。”

昨天晚上叶子璇针对舒绿的时候就质问过穆浩初是不是对舒绿动心了,现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叶子琛自然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他却装作不知道,只要叶子璇稍微聪明一点,不将这层关系捅破,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谁知道叶子璇平时骄纵惯了,此时说话完全不经过脑子,听见叶子琛这话,拔高了声音道:“出了什么事!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吧,穆浩初平日可往你这里跑?如今他跑得这么勤,都是冲着谁,你知道吗?”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叶子琛脸色一变:“子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穆浩初站起身来,向叶子琛道:“那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他又恢复了从前冷如冰山的模样,理也不理叶子璇,说了这句话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你站住!今天你不当着哥哥的面把话说清楚,你休想走!”叶子璇一把拽住了穆浩初。

穆浩初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频频往大哥这里跑?是不是为了见某个人?”

穆浩初哼了一声:“我来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叶子璇道:“你不要忘了你是怎样才会有今日的!当初你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来到霖州,要不是我收留你,不在乎你的身份跟你结婚,你能够有今日的地位?”

穆浩初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仍是很平淡:“我没有忘,所以这么多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并没有干涉你,也没有质问过你。现在我想做的事,请你也不要干涉,咱们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何必撕破脸,大家面上都无光?”

他的眼神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但是舒绿却听出了一种悲哀,一种无奈。这对夫妻平日里看着光鲜,却是过着怎样的日子?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紧,看向了叶子琛。

叶子琛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小绿,你先上去。”

“好。”舒绿乖巧地准备上楼,就听叶子璇猛地喝道:“站住!”

舒绿吓了一大跳,叶子琛道:“子璇,你这是要干什么?小绿病着,你就是这样待你嫂子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呵呵!”叶子璇冷笑了一声,“她是我嫂子吗?大哥,你这样护着她,对她好,你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舒绿背脊一僵,心说难道她和穆浩初私下见面的事情被叶子璇知道了?不应该啊。

叶子琛嗯了一声,问:“那你倒是说说,她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叶子璇冷笑一声:“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穆浩初把她从湖里抱上来,抱得那么紧,还亲她……”

她话没说完便被穆浩初打断:“亏你还念了新式学堂,你有没有一点常识?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亲!当时急着救人,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正气凛然,但是舒绿听在耳中,心中莫名一悸,心虚地看了叶子琛一眼。

叶子琛并没有看她,只是道:“是啊,子璇,当时情急救人,怪不得浩初。”

叶子璇道:“大哥,你不知道,当时穆浩初对她有多紧张,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心爱的人!他就是借着人工呼吸的名义亲她!”

“无知!”穆浩初冷哼。

叶子璇不依不饶:“那你倒是也给我做人工呼吸啊!”

“你又没有昏迷不醒,胡闹什么!”

“穆浩初,从结婚到现在,你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我!你说,你做的哪门子丈夫!你是不行吗?还是你一直跟舒绿暗通款曲?!”

叶子琛听不下去了:“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跟浩初结婚的时候舒绿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

穆浩初道:“叶子璇,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不说是看在督军的面子上给你留着脸面,如今你自己不要脸,非要逼我说出来吗?我为什么不碰你,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舒绿心头一惊,原来刘嫂说的话都是真的,穆浩初和舒绿结婚三年,两人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些事情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可是他们偏偏要当着她的面吵,还要将她也卷了进去。

第105章 太上皇蛊毒发作

下了朝之后周牧阳马不停蹄地赶去乾元殿看梁木樨,此时梁木樨还未醒过来,叶天星在这里守着。

“她怎么样了?”

“无事,有点发烧。”叶天星头也没有太,在一旁的桌案上捣鼓着他的一堆瓶瓶罐罐的药材。

周牧阳眼角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都发烧了,那还叫无事?”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叶天星抬起眼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她发烧是因为体内的本命蛊和蛊毒相斗,这双方相当于以她的身体为战场,她才会昏睡不醒。”

“那……她几时会醒?”周牧阳的目光爱怜地落在梁木樨脸上。

此时的梁木樨昏睡不醒,但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脸颊上一片绯红,看上去像是涂了一层胭脂,十分诱人。

周牧阳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她的脸颊,触手火烫,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鸣蜩:“去打盆凉水来。”

莺时因为一路上赶得急,回来之后已经十分疲累了,梁木樨下令让她休息几天,是以现在守在她身边的大丫头,就只有鸣蜩一个。

鸣蜩出去打水了,叶天星这才走过来,又给梁木樨把了把脉,摇摇头:“就看她的蛊厉害不厉害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很厉害的。你不用担心,她自己能够对付的。”

周牧阳没有理他,目光久久眷恋地看着梁木樨,一面从鸣蜩端进来的水盆里拧出一块帕子,帮她擦拭脸颊和手指,给她降温。

鸣蜩在一旁看着,见周牧阳一下一下擦得细致温柔,忍不住觉得自己很失职,若是莺时在这里,一定能够想到的。

她上前一步道:“陛下,这些事情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无妨。”周牧阳头也不抬,觉得帕子热了又去水盆里重新洗一下。

鸣蜩终于觉得自己有事情做了,连忙又拿了一块帕子来,拧好了递给周牧阳,不再让他亲自洗了。

“陛下!”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太上皇身体抱恙,太后娘娘请叶少君过去看看!”

身体抱恙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周牧阳和叶天星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太上皇这是蛊毒发作了。

周牧阳对着太后那边的小太监道:“你先过去吧,叶少君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是!”

等到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周牧阳深邃的眼眸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忧色,对叶天星道:“你去看看父皇吧,别提木樨的事情。”

叶天星点头,一边收拾了几样瓶瓶罐罐,一面道:“我知道轻重,木樨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想要让她去医治她也去不了啊!”

“对了,”周牧阳又交待,“别跟太后说我的蛊毒已经好了,到时候免得解释起来麻烦!”

何止是麻烦,简直就是尴尬!

况且就算太后知道了他的蛊毒是如何被梁木樨治好的,也不可能去给太上皇如法炮制,而且就算叫梁木樨出手救太上皇,也要问过木樨是否同意,毕竟以前杀她父母灭她国家的人是太上皇。

梁木樨若是不同意救太上皇,他也不会勉强她,最多就是多用些名贵药材,让叶天星帮他驱蛊,毕竟太上皇中的蛊没有他这么严重,太上皇的身子也没有他伤得这么严重。

但是,周牧阳清楚地记得在他登基之前梁木樨救过太上皇一次,给他挡了箭,为此昏迷了好长时间。他相信,善良如木樨,若是她醒着,一定会给太上皇解蛊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就放心好了,关于木樨的一个字我都不会透露!”

叶天星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小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周牧阳迅速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帕子交给了鸣蜩,向着外面迎去。叶天星跟在他后面也出去了。

下意识的,他们都不想让太后看到梁木樨。

“母后怎么了来?”周牧阳快步迎上去。

“哀家不来,你也从来不去看看哀家。”太后偏头看着周牧阳,见他面色红润,不似往常那样苍白了,“我儿今日气色好了不少啊,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牧阳不动声色地道:“让母后见笑了,儿子病痛缓解了,身体自然就松泛了一些。”

“哦?可是梁木樨找到了什么良药了?”太后这一次本来就是为着太上皇蛊毒发作才来的,要不然梁木樨还没有去给她请安,她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看梁木樨?

“那倒没有!”周牧阳声音一丝波动也没有,仍然虚扶着太后的手臂,步调沉稳地一步一步往前面走。

“没有?”太后的声音微微拔高,“不是说她这次出去是为了给你找药吗?怎么?难道她真的是被人掳走的?”

“母后多虑了,木樨这次出去确实找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太后现在不关心梁木樨找到了什么,她只关心梁木樨找到的东西能不能用来医治蛊毒,能不能够救她的儿子和丈夫。

“哦?这么说是真的找到医治蛊毒的东西了?”她不禁再次看了看周牧阳,“皇儿这是被她治好了?”

“咳咳!”周牧阳咳嗽了两声,以掩饰眼中情绪的波动,“哪有那么快,就是这一次治疗,她还累得昏迷过去了。”

“啊?”太后又惊又怒,“这么说她现在不能去给你父皇解蛊毒了?”

不等周牧阳开口,叶天星忙站出来道:“臣即刻就去看看太上皇!”

太后脸上现出了不悦,不过此时求着叶天星,还是说道:“如此,有劳天星了。”话锋一转,又道,“既然梁木樨昏迷了,哀家去看看她吧。”

周牧阳道:“她昏迷不醒,实在是失仪,还是改日等她醒了,让她去给母后请安吧。”

“来都来了,哀家就去看看她吧。山不来救我,我就去就山!”太后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又有一丝恼怒,听上去像是很不满。

周牧阳也懒得去计较她语气中的不满,想必今日若是不让她看到梁木樨昏迷的样子,她一定不会相信的,他笑了笑:“母后要看就来看看吧。”

第106章 杀父之仇,灭国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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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琛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下走去,然而刚才跟着上来的人太多了,这会儿尽管人们都极力往两边靠拢,想要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是此时楼道上堵满了人,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还确实有些困难。

而且人们看到少帅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一时有些发愣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是 在所难免。

后面叶子璇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哥,你,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管嫂子了?”

叶子琛冷声道:“她不是你嫂子!”

果然!

叶子璇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真是大快人心!还以为大哥有多在乎她呢,想不到只需要施以小计就能这么痛快地将她除掉了!

她心中快意,但为不引起叶子琛的注意,她唇角那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义愤填膺道:“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我督军府的大门!大哥,我觉得还是把他们都抓回去……”

叶子璇话还没说完,便被叶子琛冷声打断:“关你什么事?”

叶子璇急道:“大哥,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叶子琛正要说话,便听见楼下一个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尊敬的叶子琛先生,请您速到舞台,您的夫人在等您。尊敬的叶子琛先生……”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继而便像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是说,少夫人,少夫人在里面吗?”

…………

这时候,麦克风里传来舒绿的声音:“大哥,你在哪儿?你身子不好,我们早点回去。”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但是人们已经知道了楼上休息室里的那个根本不是叶少夫人。

谣言不攻自破。

叶子璇完全懵了,刚才她明明看见舒绿的披肩被扔在那房间的地上,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肯定舒绿在里面啊。而且扶舒绿进去的那个服务员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她也亲眼看着舒绿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若是里面那个女人不是舒绿,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娜娜突然说:“子璇,嘉雨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看到?”

叶子璇的心像是猛地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她刚才跟在叶子琛身边,听见他说通知林市长,难道,难道……她完全不敢想下去,冷汗一拨又一拨地冒出来。

此时人群很快的向楼下退散,人们都急于下去看看舒绿是不是真的在楼下,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

叶子琛在副官的护卫下快步往楼下走去,叶子璇跟在他身后叫道:“大,大哥……”叶子琛恍若未闻。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叶子琛刚才就已经知道了房间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舒绿,她心头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又觉得很气愤,赶紧跟上去:“大哥,那个,那个,这件事你不管了?”

“别人家的女孩子爱跟谁在一起我没有权利管。”叶子琛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

显,“所以,我通知了她父亲。”

叶子璇额头上冷汗直冒,陪着小心道:“大哥,这不妥吧?林市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雷霆震怒的。”

叶子琛冷笑道:“你也知道不妥?我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楼下,舒绿正站在舞台边,笑靥如花,看见他下了楼赶紧迎上去:“大哥,你去了哪里?怎么我上了个洗手间大家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散场了呢。”

“走吧。”叶子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他的手掌微凉还泛着潮湿,舒绿手缩了一下,却被他紧紧握住。

舒绿愣了一下道:“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

“这不是你的错,子璇什么性子我知道。”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他们离开不久,林市长便带着人怒气腾腾地冲到楼上,紧接着在场人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停地哀嚎,原来是手臂被打穿了。

而后警察局来人将宾客全部驱散了,只留下了那个楼梯上滚下来的男人、这次舞会的举办人叶子璇以及那个目击者娜娜。那男人衣服都没穿,胳膊上还在往外不停淌血,令人一下子便想到了刚刚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很快,市长千金与人公然相好的事情便传得霖州满城皆知了,虽然林市长权势大没让事情曝光,但流言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止得住?舒绿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位市长千金被送出了国。

此时她跟着叶子琛若无其事地回了府,心中默默感叹,这次交手算是她赢了,也算是她到霖州之后打的第一场漂亮仗,今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往后谁要是敢欺负她,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她原本以为叶子璇这次吃了亏必然会谨慎一些,想不到次日的家宴上叶子璇趁着她上洗手间的时候跟随而至,质问道:“昨天那个房间里明明是你,怎么会变成了林小姐?”

舒绿勾唇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出去上了个洗手间,谁知道她怎么会进去了。”

“难道这不是你算计好的?”叶子璇的眸子里都快喷出火来。

舒绿吃惊道:“啊?我以为是你设计的。”

“你!”叶子璇气急,“很好!很好!你很有本事!”

“多谢夸奖!”舒绿向她凑近了一点,“下次再做这种事,希望你脑袋能明白点,别老是被驴踢了!”

叶子璇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舒绿,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上,到时候看大哥还护不护你!”

舒绿也冷了脸:“叶子璇,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算我顶替位置也是顶替的我三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大哥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我是嫁给大哥又不是嫁给你!”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是实在憋得慌可以放马过来!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完这话,舒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中途碰到穆浩初斜倚在门上,冲她挑了挑大拇指:“精彩!”

舒绿没好气:“管好你们家的狗!别放出来到处咬人!”

第107章 不让她救

杀父之仇,灭国之恨。

这八个字像是沉甸甸大山一样压在了梁木樨的心头。

几乎是看到这八个字的瞬间,她就明白了,婆婆这是告诉她,楚宇现在的太上皇是她的杀父仇人,是灭她国家的人!

梁木樨也明白,婆婆大概原本是要她报仇的。所以现在她即便不报仇,也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救自己的仇人。

在梁木樨的记忆里,她已经救了他两次了,第一次是给他挡了一箭,那一箭导致她昏迷了很长时间,甚至错过了周牧阳登位;另一次,是她给太上皇解桃花蛊。

但是这个太上皇大概是以前杀孽太重了,运气都用完了,活该现在轮番地接着倒霉。在她解了他的桃花蛊之后,顾凤辞还是没有放过他,又给他下了另外一种蛊。

很快莺时和鸣蜩就打了热水进来,给梁木樨泡澡。

这时莺时才道:“叶少君说了,沐浴的时间要短一点,以免再受了凉。”

梁木樨点点头:“我知道了。”

莺时一边往水中撒着新鲜的花瓣,一边道:“奴婢刚才见到苏澜了,他说婆婆留了东西给娘娘……”说着,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今天……太上皇的蛊毒发作了,太后来过,似乎想让娘娘出手救太上皇……”

梁木樨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莺时退了出去,不过片刻,她身后又有脚步声响了起来。梁木樨没有回头:“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暖暖,你醒了?”身后传来周牧阳温润动人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有些微微的颤动,大约是见她醒了很高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袅袅的热气氤氲四散,没有一开口就让她去救人,梁木樨心头微微一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是不是来让我救你父皇的?”

周牧阳的温润的声音不便,只是语气严厉了一些:“你胡说什么呢!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梁木樨诧异地转过身,他竟然没有要让她去救太上皇。

周牧阳靠近她,弯下腰:“要我帮你擦背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喑哑,充满了诱||惑。

梁木樨的脸颊瞬间就红了,抬眼瞪他:“我跟你说啊,从现在开始,你离我远点儿!”

周牧阳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我能控制住!”

梁木樨嘤宁一声,突然觉得浑身都发软,她靠在木桶上喘了口气,伸手推他:“别闹了。”虽然是拒绝,但她声音柔软旖旎,就像要滴出水来。

周牧阳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再闹下去了,否则就真的要出事了,因为就要梁木樨的手指碰到他的胸膛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竟然出其不意地有了反应。

他脸上不自然地微微泛红,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洗快一点,别着凉了。”

梁木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见他仓惶地逃跑一样出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洗好了之后出去,发现叶天星也在,他和周牧阳之间放着一盘棋,两人却都没有动,大约是心思都不在棋盘上吧。

梁木樨知道这大概又是周牧阳小题大做,颇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了,打扰师兄休息了。”

“无妨。”叶天星摆摆手,“反正我也没睡,今晚有一炉丹刚刚出炉,我要看着火候。”

“师兄真是辛苦。”梁木樨坐下来,将手伸给他。

叶天星把脉之后沉吟了一会儿:“真是奇怪,你体内的蛊毒似乎已经没有了。不过,还是需要好好修养,这些天,你的蛊会持续应该会持续在你体内清理蛊毒,所以……”

他话没有说完,就听见周牧阳道:“这件事情先不要传出去,我会让人对外称木樨病了,等到册后大典的时候再出来。”

“我明白的。”叶天星点点头,起身告辞,“太上皇那边我会盯着的,如果太后再来,木樨就说为了给牧阳解毒,自己染了蛊毒了。”

梁木樨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联手将她好了的事情瞒下来,不让她给太上皇解毒,不过这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她正好不愿意去给太上皇解蛊毒呢。

等到叶天星走了之后,梁木樨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给太上皇解蛊毒?”

周牧阳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对你提这种无礼的要求!”

梁木樨有些不解,不就是解个蛊么?怎么就无礼了!

她敢保证周牧阳没有看到苏澜给她的那个锦囊,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她不想给太上皇解蛊的?就算知道,也只是为难她吧,还不至于无礼。

见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周牧阳脸色忽然一沉,“你自己多想想!”

梁木樨皱了皱眉,怎么还生气了,这有什么好想的,他自己的老爹,又不是她的爹,他不想让她治她巴不得呢!谁愿意巴巴地跑去救自己的杀父仇人啊!

尽管梁木樨对自己的父母印象不深,跟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婆婆的话她还是听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梁木樨看着周牧阳面上虽然风平浪静的,但是他冷冽的眼眸说明他现在很生气,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其实我原本想跟你说,你的父皇是我的杀父仇人,虽然两国交战成败难免,但是他终究是灭我南瑶的人,就算我能原谅他,我南瑶死去的千万子民也不能原谅他!我想跟你说,我不想救他。”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周牧阳面上虽然仍旧一片肃然,语气却柔软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乖,我不会让你去救他的!父皇一身东征西战,杀戮无数,弄得很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今日,这也是他的命数……而且有天星在,他不会有事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前世的事情。几年之后,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暴毙,周牧辰登位。

这一世,周牧辰不可能登位了,那么太上皇的命数是不是还跟他前世一样呢?

第108章 亲赴白石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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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大太太一起进来的人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特别是刚才那个传话的下人,刚才她明明看见父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抱头痛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来:“哟,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在家里号丧,晦气不晦气?”

开口说话的是李氏,她说了这话,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看向她。人家一个死了妈妈,一个死了小老婆,自然伤心。这时候说这种话,也太刻薄了。

李氏原本在家里就是个泼辣的性子,舒承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只敢背着她做,却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胡闹,如今光明正大的在新年头上哭小妾,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她李氏的脸吗?

舒绿推开舒承,抽抽嗒嗒地道:“母亲,我们不是有意要在这里哭的,只是父亲看见我,难免想起我阿娘,心里伤心,一时忍不住,我本来是劝他别太难过了,只是劝着劝着自己也没忍住。我阿娘不在了,往后还要母亲多体恤我这个没娘的孩子。”这句话是绕着弯子把李氏也给骂进去了。

李氏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只见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大太太也感觉出了气氛尴尬,他们二房的事就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大太太叹了口气,劝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要节哀。”说着她招呼着跟过来的堂表妯娌们一起回去打牌了。

人都散场了,李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袖着手在一旁道:“做戏也该有个度,做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舒承刚才经历了骨头被卸又被装上的痛苦,虽然现在好了,刚才的疼痛却让他胆寒。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神色尴尬道:“你既然来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李氏眼看着舒绿在场,又看舒承期期艾艾地神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吧!”

“我们,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舒承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推了推,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抬起右手。

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了,到底是当着舒绿的面,舒承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李氏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他:“胡闹什么!”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说!”舒承半推着把她往屋子推,一边回过头对舒绿道:“你先回房歇着!”

舒绿知道舒承是要找李氏谈她狮子大开口要十根小黄鱼的事情,暗骂舒承脓包,混账事情做了一大堆,如今她想要点钱反到要跟李氏商量了,他做那些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找李氏商量?

她冷漠地转过身往大伯母给她准备的厢房走去,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传来:“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大过年的,穿了件奔丧的孝服就回来了,她这是上赶着触咱们霉头呢!你还跟在后面掉猫尿!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这话说得粗俗不堪,声音也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说给舒绿听的。

舒绿听在耳里,冷笑了一声,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锦缎滚黑边旗袍,旗袍下摆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团福图案,头发挽了一个低髻,一样首饰都没戴,可不就是奔丧来的么?

她径直走进门,也没将门关上,自己坐在屋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只听李氏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活该,谁让你惹那么多冤孽债?没有打折你的腿算是好的了!这件事我要告诉给澜澜和眉眉,让他们以后也别对你太客气,免得你柿子捡软的捏……”

“……什么?十根大黄鱼?她想都不要想!你平常公司里的那些分红都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如今这个家里的花销都是我娘家的,让我拿娘家的钱来贴你养的野种?想都不要想……”

那边又传来舒承的怒吼声,具体吼些什么舒绿没有听清,接着便是乒铃乓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舒绿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自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上睡觉。

直到大伯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那边还在吵,后来舒承甩手气哼哼地走了出来,而李氏称自己病了,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席。

舒绿装作不知道,该吃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明天一早就要去明都,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她心中估摸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

吃罢了饭,舒绿跟大伯母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冷冷的注视着院门和东厢。

今夜残月如钩,天凉似水。院子里树木上的白雪还没有化去,远远望去,像是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梨花,冷风吹过,便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落下来。

她想起极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时间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阿娘平时一直赶针线活,靠卖一些绣品来维持生活,那一天阿娘却没有做针线,而是在揉一团面,很用力的揉,揉得那面松软松软的,又很劲道,揉好之后阿娘就将那面藏在被子底下。她那时还小,不懂事,趁着阿娘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掀开了被子,一不小心就将那不大的一团面拖得掉在了地上。

原本洁白的面沾了灰尘,很脏,她想将它擦干净,可是发现越擦越脏。阿娘发现了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后来还是师傅赶来了才停了手。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他们三个人整个新年要蒸的馒头。

舒承今天说从来没有短过她们母女的吃穿,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怎么知道她们母女在明都的时候过得有多苦?怎么知道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她阿娘每天要绣花熬到多晚才睡?怎么知道为了给她凑够上学的学费,她师父出去到码头做苦力?

想到这里,舒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东厢走去。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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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太后的心思

他们这次出行决定得仓促,也很秘密,但是太后那边还是及时得到了消息,很快就派了人来:“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周牧阳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冷厉,声音很轻很淡:“看来,朕这里有人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来传话的小内侍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额头上冷汗都沁出来了,才听见皇帝陛下问:“太后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内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奴奴奴婢不知……”

周牧阳的神色更冷了:“既然不知,回去问清楚了再来!”

艾玛,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就是一个负责传话的小太监啊喂,怎么敢过问太后娘娘的事情啊!皇帝陛下,您也太看得起奴婢了!

不过皇帝发了话,小太监又不敢不执行,但是回去之后在太后那里肯定讨不到好。怪不得那群猴精的人都不肯来传话,派了他这个愣头青来,原来这个话这么的不好传啊!

“还有事?杵在这儿干嘛?”

周牧阳转身就走了,留下小德子狐假虎威地开始赶人。

小太监再也不敢逗留,赶紧麻溜地走了。

不过他刚刚出去,就看见太后带着一行人过来了,小太监立马胆气就壮了,尖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次去白石岭,周牧阳并不打算呆太长时间,主要是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所以点了杜峰随行,留下了陈思捷照看京城的事情。

而梁木樨依然带着苏澜和莺时,将鸣蜩留下了。

因为鸣蜩跟陈思捷已经订了亲了,她留下来,也可以协助陈思捷,顺便培养他们两人的感情。总不能老是让他们分离。

而苏澜和莺时在沃尔城的时候就已经互相属意,梁木樨也很乐意撮合他们。等到莺时和鸣蜩都成了亲,成了她身边的管事姑姑,她们俩这几年手底下训练出来的小丫头也能顶事了。

周牧阳进去之后,就一直在听杜峰对这几天的安排,因为临时加了梁木樨一行人,所以安全方面又要多加一重布置。

不过好在梁木樨不是那样矫情的人,而且她本身的武力也很强,她出行只带莺时和苏澜两个人……呃,外加两条狗。

真金个白银是两条不多见的獒犬,体型硕大,站起来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两头小狮子。

周牧阳虽然跟这两条狗接触得不多,但是也很喜欢它们,况且这是两条十分敏锐且战斗力非凡的狗。所以周牧阳特意交代,多备一些肉带着。

梁木樨不喜欢看真金和白银生撕活物,弄得满地都是血。所以,每次给它们准备的吃食都是煮得半熟的羊肉、猪肉,有时候还有牛肉。

杜峰刚答应了一声就听见外面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嗓子报告太后来了,他不禁看了周牧阳一眼,见他不悦皱眉,便说道:“臣这就去查,看哪个活得不耐烦了!”

周牧阳淡淡嗯了一声:“去吧!”

杜峰刚离开,太后已经前呼后拥地进来了,看见周牧阳没有穿龙袍,反而穿着一身玄色劲装,不由皱眉道:“我儿怎么穿成这样?这是要到哪里去?”

周牧阳没有回答,反问道:“母后怎么来了?有事吗?”

太后自然不能说是自己得到了消息,周牧阳要带着梁木樨出去,所以匆匆地赶来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我来看看,木樨醒了没有。”

周牧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母后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去给父皇解蛊毒了吧?”

太后没有想到周牧阳会这样跟她说话,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语气里面的不悦,不过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笑着说道:“自然,若是她已经好了,能够去了,你父皇的蛊毒还仰仗她给解了。她们南瑶人,解蛊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很容易?”周牧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母后是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太后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她一贯以来表现出来的慈爱。

不过这慈爱看在周牧阳眼里,却并不能打动他。

他从小就跟太后不亲近,以前太后一直扮慈母,对周牧辰各种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在一边。

试问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子都不好的人,却对先皇后留下来的儿子亲自教养,连同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亲手做,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可偏偏就有那么多人都觉得太后那时候贤良淑德,绝无私心。

然后等到周牧阳十四岁了,也就是他刚刚重生那会儿,却得知太子周牧辰在南疆战败,而皇后在这个时候派了人去南疆追杀他。

这个事实彻底颠覆了周牧阳的三观,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能够远离太后的时候就尽量远离。

而后,太后跟周牧辰撕破了脸,不再扮母慈子孝了,又开始对他好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在他最需要母爱的幼年,她没有给他,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所以,周牧阳跟太后也就成了血缘上的尊重,她是他的母亲,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他对她,虽然并不能亲近起来,但是作为一个儿子的本分还是有的。

但是这一刻太后想用自己的慈爱来打动他,他又不是小孩子,给颗糖哄哄就能乖乖听话的。

“母后你想错了,木樨为了给我解蛊毒,自己都染上了蛊毒,伤得很重,况且就算这样,我体内的蛊毒还是没有能够完全解了,只是缓解了一部分而已。这样的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再给人解蛊毒了。母后请回吧,至于父皇那里,天星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要相信天星的医术。”

太后听他这样说,眸子不由暗了暗。太上皇一生虽然并不爱她,但是对她还是尊敬有加的,况且少年夫妻老来伴,两个人相携着走下去,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要好。

儿子长大了,又跟她并不亲近。况且周牧阳又不肯纳妃,这个宫里冷冷清清的,她不想自己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至于梁木樨,她可没有指望能够让她跟自己有多亲近。

第110章 王庭之战

四周的手电筒光束强烈,雪光纷纷扬扬地在光束里面舞蹈。

寒风一阵一阵扑过来,穆浩初撑着伞,又给身边的舒绿拢了拢戴在头上的风帽。

地上的鲜血还未凝结,死的全是金刀会的人,个个身上伤痕累累,被人狠狠虐打致死,并不是一刀致命。

这也是顾恺睿为什么这么恼火的原因,金刀会原本就是霖州的第一大帮派,在霖州也算是能够横着走的了,如今又有了穆浩初这样的强势的后台。可饶是这样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舒绿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头也很是不解,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一点异样,地上一个死者的脖子里似乎有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舒绿正要找一个手电筒去查看,就见杜大江带着几个人往他们这边跑来。

“少帅,找到了这个!”杜大江将手里一个东西递给了穆浩初。

虽然穆浩初现在已经是南京政府委任的三省巡阅使了,原来跟着他的那些人还是习惯叫他少帅。

穆浩初手上带着洁白的手套,越发显然手上的这枚东西乌沉发亮。

穆浩初盯着那枚暗器一言不发,杜大江多嘴问了句:“这个三角铁像是暗器,是铁蒺藜?”

在夏华的冷兵器当中有这种三角铁一样的暗器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个带着尖利锋刃的三角铁却不是。舒绿道:“这是东瀛人的暗器,叫忍者飞镖,又叫手里剑。”

穆浩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舒绿从容道:“我曾经跟一个东瀛人交过手,见过,后来专门去查了才知道。”

“东瀛人?”穆浩初眼中闪着寒光。

这时候舒绿才想起来刚才发现的异样,她从杜大江手里接过手电筒,上去对着地上的一具尸体照了照,然后扒开了他脖子里的衣领。

“怎么了?”穆浩初和顾恺睿等人都凑过来看。

“你们看!”

在这个人的脖子里有一个青色纹身,看不出像什么东西。

叶子璋也走过来看了看:“这个看上去倒是有些像火焰。”

穆浩初皱了皱眉头:“火焰?”他沉吟了片刻,“我听说东瀛有个火鹤派是不是?”

东瀛在华夏人看来就是一个神秘又让人恼恨的国度,他们狼子野心侵占了我国东三省,还有向别的地方渗透的趋势。

而穆浩初之所以这么努力地吞并其他的军阀就是怕有一天跟东瀛人对上,这些人将会各自为政,人心不齐,如一盘散沙,到时候怎么对敌?

一贯以来他的信条都是:寄希望于别人不如寄希望于自己!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所以力量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最为牢靠。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几个省,也不是这小小的江南一隅。

场中一时安静,唯有雪花打在伞上发出的簌簌声。

过了片刻穆浩初沉声道:“把他裤子扒了!”

舒绿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扒了裤子?”

穆浩初一把将她拽过来,转了个身拢到自己怀里,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回头再跟你说!”舒绿失笑,就见穆浩初掂了掂手上锋利的忍者飞镖问杜大江:“你们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个?”

杜大江往那片黑暗里指了指:“那边的当铺。”

当铺,自然是金刀会的当铺。

现在当铺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砸得不成样子,就连保险柜都被劈开,里面的东西很显然被人拿走了。当铺里一个伙计头上一个大窟窿,白花花的脑浆子都露出来了,耳朵也没了一只。

舒绿看了一眼,眼睛就被遮住了,手套粗粝的纹路轻柔地蒙住眼睑,带着寒气。

“看来那些人不但砸了店铺,杀了人,连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叶子璋跟在后面道:“他们这是穷疯了吧!”

顾恺睿道:“你可别小看这当铺,里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连宫里出来的都有!”不少遗老遗少拿了家里的东西来当,而且因为穷的缘故,这些东西多半是死当,也就是不赎回去了。

所以积年累月,当铺确实得了不少好东西,除了卖出去的,送到拍卖会的,自然还有新近收的还东西,虽然已是年下,多数精品都已经盘点入库,但是仍然还是有的。

叶子璋问:“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嫁祸?”

穆浩初摇摇头:“如果是东瀛人,那就不是嫁祸,很可能是幕后的主谋。”向来只有东瀛人藏头露尾的躲在别人身后,哪有东瀛人被人嫁祸的道理。

舒绿也点点头:“而且他们还可能有更大的阴谋,现在只是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吗?

穆浩初眼睛一亮:“阿绿说得没错,他们要看的是我们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舒绿点头道:“还有各方人马的反应!”然后她倏然转头,问穆浩初:“平州是不是……”

“没事没事!”穆浩初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你也说了他们只是投石问路,不敢怎么样的!”

况且他也不是毕寒山,不是叶督军,这些时日的雷霆手段想必东瀛人也有所耳闻,这个时候敢来捋虎须,简直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此时张平进来,俯在穆浩初耳边低语了几句,穆浩初点点头:“刚才地上那个人查清楚了,果然是东瀛人!”

顾恺睿刚才因为要跟他们介绍当铺的事情,也没有看,现在听见这样说问道:“东瀛人?东瀛人为什么要扮作我们帮派的人?”金刀会人数众多,顾恺睿作为里面的精英人物,自然是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但是他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

舒绿道:“或许他们真的是另有目的吧!”

从当初出来,舒绿一眼就看到了一家挂着蟹黄小笼包的牌匾,此时因为过年,各家店铺虽然不营业,但是都在自家店铺门前挂上大红灯笼以示吉利,此时那家小笼包店门口就挂了这样的灯笼,将牌匾映得红彤彤的。

舒绿的目光落在那块牌匾上,不禁想起来那次跟江明萱来虹桥的情景。

第111章 瓮中捉鳖

阿泽卡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没有回来晚了,不过他带回来的兵力此刻只有两万轻骑,除了留了一万人在大雪山,另外的两万辎重还在后面。

此时他虽然杀了夏王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终究他们人少。现在只是因为他们突袭,夏王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况且他们突袭的也不是夏王带领的主力部队,这才让他们一下子就冲杀了进去,这要是等到夏王反应过来,增兵过来,很容易就能将他们包了饺子。

此时阿泽卡只希望能够快速的杀到城门处,也好让城里的人看见他们的援军,这样才能里应外合。

此时战场上面一片混乱,不但阿泽卡等人打得着急,夏王的人也很着急。

他们一边杀一边骂道:“王八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有人认出了阿泽卡的帅旗,惊呼道:“是阿泽卡!是他们的亲王阿泽卡!”

“黄毛小儿!也敢来跟老子斗!”说话的是夏王陈默帐下的一员悍将,虎背熊腰,手中使的是一柄虎虎生风的铁铸狼牙棒,一棒子砸出去,能够让一个士兵的脑袋立刻开花,同时还能够撞倒几个。

在他看来,阿泽卡刚刚才在草原上崛起没两年,就算是打仗的时候骁勇了一些,不过是没有遇到他们这些常年刀头上舔血的将领罢了。

就这样的一个黄毛小儿,也敢来跟他们对战?等他揍得他哭爹喊娘,再一棒子打爆他的头!

这位将领想想都觉得那真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疾风袭来,他只看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便感觉到脖子上一凉,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一抹之下,一手血。

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已经被人割喉了。

此时光线暗淡,他只能看见前面站着一个提着刀的男子,不时地长刀划过,如同死神一样收割着他们这边士兵的性命。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想要挥起狼牙棒砸过去,但是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软软垂了下去,再也挥不动了。

汩汩的鲜血顺着脖颈不断往下淌,迅速浸透了寒衣铁甲。这位彪悍勇猛地将军才瞪大了眼睛一头栽倒下去。

而护着他的亲兵们已经先他一步给阿泽卡和他侍卫们手中的长刀夺取了性命,此时这位将军一倒下,这里总算清理出了一大片地方。

“王爷,趁着这个时候杀进城去!”亲卫们提议。

阿泽卡摇了摇头,夜色下,男人的五官立体,容色更加坚毅了。现在他已经是草原上不折不扣的雄鹰了,再也不是那个眼睁睁地看着救他们的老阿爸和老额吉被人屠杀,被大火焚烧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小小少年了。

阿泽卡摆了摆手:“我们不需要杀进去做瓮中之鳖,我们只要让他们出来跟我们汇合,然后里应外合,这样才能将夏王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鳖给捉了!”

“是!”侍卫们齐齐应声。

“但是,我们要如何让城中的人知晓呢?”

漠北的王城不像是别的城池,他们的王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自然是指真正的王城,呼延大可汗的王宫大金帐就建在内城,内城也是最大的一座城。

而以内城为中心,又有五座城环绕在外,众星拱月一般环绕保卫着内王城。

这五座城表面上是独立的,其实有时互相呼应的,每个城都有兵力驻防,上次被突袭的时候,夏王的人直接买通了一个城主从城中穿了过去,这才能够在没有惊动另外四城的情况下,径直进了内城,一直打到王宫。

而此时那个城主已经被处置了,现在又换了得力的人手成为新的城主,夏王是断然不可能再策反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因为他们都是呼延大可汗最亲信的将领。

所以这一次,夏王联合了莫坤王和燕云世家,但是却没有联合慕容世家和拓跋一族。

阿泽卡得到梁木樨送出的情报,知道夏王是会突袭王城的,并且告诉他那时候夏王是在沃尔城作客。

阿泽卡原本以为夏王会联合慕容氏,但是事实证明,慕容彦并没有跟陈默同流合污,大约这都是梁木樨的功劳。

阿泽卡坚毅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柔软,探手入怀,取出一支短短的白玉笛子。

这支笛子还是在梅溪书院的时候周牧阳送给他的,周牧阳吹笛子很好听,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沉默寡言,听笛声,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孤寂。

后来两个人又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而梁木樨去看他的时候经常会做些菜请他们吃,周牧阳便会很高兴地将自己的院落让出来给梁木樨住,然后自己跟阿泽卡挤到同一个院子里。

那时候阿泽卡对他没有提防,虽然感觉出他对梁木樨似乎有些好感,但那时候梁木樨实在太小了,周牧阳像个大哥哥一样爱护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所以那时候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三个人关系出奇的好。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周牧阳教了阿泽卡吹曲子,并且将这支短笛赠送给了他。

这么多年,他对周牧阳恨过怨过,但是却始终没有舍得将这支短笛丢弃掉。想不到,今夜还要依仗它派上用场。

阿泽卡将短笛横在唇边,用了内力,悠扬的曲调立时传了出去。

这支曲子是一首古曲,也是阿泽卡最擅长的一首曲子,曲声悠扬动听,袅袅绕绕,扣人心弦。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此时听见笛声的士兵竟然好些都忘了厮杀,直到被对手砍中,方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死搏杀之中。

这首曲子不光是传到了外城,竟然连内城也隐隐约约听见了。

此时的内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调集兵马的脚步声,但是就在王宫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小女孩的啼哭声。

小小的岚公主赤着小脚一路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嬷嬷,但是小公主一边跑一边哭,跑得飞快,他们根本就追不上。

“父汗!母妃!”小公主一路跑到了呼延大可汗议事的王殿,张着小手小鸟一样向呼延大可汗扑过去。

第112章 力退强敌

舒绿有些吃惊,穆浩初竟然会请她去看病人。

叶子琛道:“你没看小绿正病着吗?你以为人人身体都跟你一样,壮得像头熊啊!小绿是女孩子1

穆浩初竟然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件事不急,反正他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叶子琛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苏维吧?”

穆浩初点了点头。

舒绿倒是好奇起来:“他是个什么症状?”

穆浩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就是早年骑马的时候摔伤了腰,当时他家里遭逢了一些变故,没有修养好,后来每逢阴雨天的时候就会疼痛难当,他在国外这些年看了不少西医,只是完全没有用,回来之后也看过中医,并不见效。”

今天穆浩初说话的语气很平和,收起了那副冰冷的姿态,虽然也并没有笑,但是不会让人感到拒人于千里之外。舒绿便觉得这样的他让人舒服多了。

她想了想,说道:“他伤在骨头上,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这样吧,等过了年我师父就要来了,到时候我请他去帮忙看看。”

跟叶子琛的反应一样,穆浩初也十分惊奇,为什么舒绿还有个师父他却并没有查到?原本他看舒绿一手飞针绝活便猜到她背后肯定有个高人,他对那个神秘人很是好奇,不过现在舒绿亲口承认,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穆浩初习惯什么都藏在心里,吃惊的情绪自然不会溢于言表,只是道:“那我先替他谢谢你了,你的病怎么样了?不碍事吧?”

叶子琛横了他一眼:“有我在,小绿怎么会有事呢?”

舒绿笑了一笑:“大哥,你们先聊着,我上去了。”

她刚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挪步,便见一个红色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穆浩初,你果然在这里1叶子璇冲进来指着穆浩初,气急败坏地道。

“怎么了子璇?出什么事了?你这样火急火燎的。”

昨天晚上叶子璇针对舒绿的时候就质问过穆浩初是不是对舒绿动心了,现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叶子琛自然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他却装作不知道,只要叶子璇稍微聪明一点,不将这层关系捅破,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谁知道叶子璇平时骄纵惯了,此时说话完全不经过脑子,听见叶子琛这话,拔高了声音道:“出了什么事!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吧,穆浩初平日可往你这里跑?如今他跑得这么勤,都是冲着谁,你知道吗?”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叶子琛脸色一变:“子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穆浩初站起身来,向叶子琛道:“那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他又恢复了从前冷如冰山的模样,理也不理叶子璇,说了这句话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你站住!今天你不当着哥哥的面把话说清楚,你休想走1叶子璇一把拽住了穆浩初。

穆浩初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频频往大哥这里跑?是不是为了见某个人?”

穆浩初哼了一声:“我来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叶子璇道:“你不要忘了你是怎样才会有今日的!当初你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来到霖州,要不是我收留你,不在乎你的身份跟你结婚,你能够有今日的地位?”

穆浩初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仍是很平淡:“我没有忘,所以这么多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并没有干涉你,也没有质问过你。现在我想做的事,请你也不要干涉,咱们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何必撕破脸,大家面上都无光?”

他的眼神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但是舒绿却听出了一种悲哀,一种无奈。这对夫妻平日里看着光鲜,却是过着怎样的日子?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紧,看向了叶子瑁

叶子琛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小绿,你先上去。”

“好。”舒绿乖巧地准备上楼,就听叶子璇猛地喝道:“站住1

舒绿吓了一大跳,叶子琛道:“子璇,你这是要干什么?小绿病着,你就是这样待你嫂子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呵呵1叶子璇冷笑了一声,“她是我嫂子吗?大哥,你这样护着她,对她好,你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舒绿背脊一僵,心说难道她和穆浩初私下见面的事情被叶子璇知道了?不应该埃

叶子琛嗯了一声,问:“那你倒是说说,她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叶子璇冷笑一声:“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穆浩初把她从湖里抱上来,抱得那么紧,还亲她……”

她话没说完便被穆浩初打断:“亏你还念了新式学堂,你有没有一点常识?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亲!当时急着救人,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1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正气凛然,但是舒绿听在耳中,心中莫名一悸,心虚地看了叶子琛一眼。

叶子琛并没有看她,只是道:“是啊,子璇,当时情急救人,怪不得浩初。”

叶子璇道:“大哥,你不知道,当时穆浩初对她有多紧张,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心爱的人!他就是借着人工呼吸的名义亲她1

“无知1穆浩初冷哼。

叶子璇不依不饶:“那你倒是也给我做人工呼吸啊1

“你又没有昏迷不醒,胡闹什么1

“穆浩初,从结婚到现在,你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我!你说,你做的哪门子丈夫!你是不行吗?还是你一直跟舒绿暗通款曲?1

叶子琛听不下去了:“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跟浩初结婚的时候舒绿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1

穆浩初道:“叶子璇,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不说是看在督军的面子上给你留着脸面,如今你自己不要脸,非要逼我说出来吗?我为什么不碰你,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舒绿心头一惊,原来刘嫂说的话都是真的,穆浩初和舒绿结婚三年,两人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些事情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可是他们偏偏要当着她的面吵,还要将她也卷了进去。

第113章 忽悠

漠北王城已经一片战火连天,楚宇这边帝后的出行也因为太后的阻拦而不得不耽搁了下来。

此时,太后的皇帝母子两人已经对峙了好长一会儿。周牧阳虽然并不怕太后,但是也不能强行伤害她,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道:“母后,儿子这次是带着木樨去小凤山温泉调养。现在儿子和她都染了蛊毒,若是不好好调养,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目光中的冷冽散去,带着一次委屈,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太后。

这话说得太后倒是不能不让他们去了,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说道:“既然这样,正好,我和你父皇也好久没有去过小凤山了,我们一起去吧。”

往日周牧阳不在朝中的时候,除了几位大臣辅政,臣子们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也回来征询太上皇的意见。太上皇现虽然老迈不管事,但是他好歹是当了楚宇几十年的皇帝,无论是眼光还是见解都非常独到,处事精明果敢。

周牧阳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母后,父皇和我怎么能同时离开天锦城呢?不如等我们回来了再安排你们去小凤山,我们也就去两三天,很快就能回来的!”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父皇的蛊没有我身上这个严重,有天星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太后刚要说什么,却见杜峰快步进来,俯在周牧阳耳边说了几句话,周牧阳神色立刻就变了,肃然对太后道:“母后,有紧急军报,恕儿子无法陪您了。来人!送太后回去!”说罢他大步往勤政殿走去。

杜峰在后面冲着太后行了个礼,也跟着匆匆离去。

太后心中疑惑,想了想,她并没有按照周牧阳吩咐的离开,而是抬步往楼上周牧阳的寝殿而去。

据她所致,梁木樨回来了之后,虽然元坤宫那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却没有搬过去住。而周牧阳以快要册封了,不需要再另外安置地方为借口,一直将自己的正殿给梁木樨住着。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合规矩的,梁木樨现在还未册封,竟然就占着皇帝的乾元殿。即便是册封之后也不能住在乾元殿,乾元殿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她住在这里想干什么?

再说了,皇帝有时候也会带着政务到乾元殿来处理,梁木樨在这里,难道是想干政吗?

太后心中想着这些,越发地气恼了,决意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梁木樨一顿不可。南瑶蛮子,真是不懂礼数!既然她没有爹妈管教,她就代劳,好好管教管教她!

太后又想起梁木樨跟周牧阳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的立过规矩。

此时,莺时和鸣蜩二人已经将梁木樨要带的行李归置好了。

此时他们已经没事可干了,不过太后来了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她们。于是梁木樨半靠在贵妃榻上,莺时拿了小药炉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煎药。而鸣蜩则拿着剑守在外面。

看见太后来了,鸣蜩连忙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打量了她一番,也不叫她起来,只是问:“怎么你守在这里?小宫女呢?”

对于梁木樨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太后还是认识的。

“回禀太后娘娘,我家娘娘正在熏蛊虫,还望太后娘娘止步,不然……不然或恐危及到太后娘娘!”

太后没有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站在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巧珠却开口训斥道:“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什么熏蛊虫?不是说蛊毒吗?”

鸣蜩自己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蛊毒是由蛊虫产生的,而陛下所中的蛊毒,其实已经由蛊毒转化为蛊虫了。所以,这一次,我们娘娘是把蛊虫引渡到自己身上了,现在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驱除呢吗?所以,太后娘娘……”

她话没有说完,便听见梁木樨的声音由里面传来:“母后来了,请进!”

太后一愣,难道不是应该你出来迎接吗?真是不知礼数!

她等了一刻,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只能自己进去,心中不禁更加窝火。

太后买进去就看见梁木樨脸色苍白地靠在贵妃榻上,而莺时正在看着炉子。

看见太后进来,梁木樨才睁开眼睛,连忙要挣扎着起来行礼,太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牧阳便进来了,摆摆手:“母后是自家人,在母后面前不要将就那些虚礼。”

太后:“……”

她皱了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蛊虫了?”

梁木樨仰起头来:“起初臣妾也不知道有了蛊虫,只是觉得将蛊毒引渡到臣妾身上可行,于是就这么多了,谁知道……”

她说着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母后您看。”

梁木樨信念一动,她的子蛊就开始在手臂上游走起来。

太后靠的近,一眼就看见她莹白如玉的皮肤下有一道鼓起在蠕蠕而动,吓得她脸都白了,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儿坐在地上,幸好巧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太后惊恐地指着梁木樨的手臂。

梁木樨放下衣袖,一张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毅然决然:“母后别担心,其实不光是手臂上,身上也有很多。其实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们瞒着母后了,这一次我们根本不打算去小凤山,而是要去找婆婆帮忙解这个蛊。还请母后谅解。”

周牧阳瞪她一眼:“你看你,又叫母后担心!”

梁木樨泫然欲泣:“皇上恕罪,臣妾也不想的,只是想着欺瞒母后和父皇到底不好。”

太后:“……”

周牧阳趁机道:“母后你看,我们必须马上启程。这天锦城和宫里的事情还要劳烦您跟父皇。”

太后嘴唇都在哆嗦,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好好,你们这就启程,我们……我和你父皇在宫里帮你们守着。”

“恭送母后!”周牧阳和梁木樨齐声道。

周牧阳亲自虚扶着太后的手臂,带着她往外面去。此时秋已经深了,凉风吹在脸上,太后才回过神来,转头问周牧阳:“这么说,你身上也有?”

周牧阳垂眸:“先前怕母后和父皇担心,儿臣不敢据实相告……只是,不知道父皇身上有没有?若是有……”

太后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你父皇,你父皇身上没有。”

“那就好!”周牧阳松了一口气。

第114章 冰丝软甲

送走了太后,周牧阳揉了揉眉头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咱们现在就走!”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梁木樨看着他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禁心中疑惑,按理说白石岭那里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周牧阳这样忧心忡忡的。

“情况有变,我恐怕不能陪你去白石岭了。”他目光柔柔地落在梁木樨脸上,“这样,你先到白石岭等我,我办完了事就来找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机不可泄露!”周牧阳不打算跟她说实话,免得她又要跟着去。战场上刀剑无眼,她的身体又因为给他驱除蛊毒受了损耗。

“军机?”梁木樨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不会吧?夏王的行动难道这么迅速?难道他联合了漠北的其他部族?我猜猜,莫坤王从来就不安好心,一定是有他的。光是莫坤王和夏王两个部族不足以成事。赤那部已经完全投诚了呼延大可汗,拓跋氏不会参加,慕容氏也不太可能,难道是一直隐居的燕云世家?”

周牧阳诧异地瞪着她,实在想不到她竟然这般聪明,他只是提了一句军机,她就已经想到了夏王联合莫坤王和燕云世家偷袭漠北王城了,而且猜得跟他们收到的情报分毫不差。

梁木樨笑吟吟地看着他,波光潋滟如水:“看你这神色,我猜对了?”

周牧阳心中一动,拉着她的手,一把拽到怀里,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两条修长的手臂合成了一个圈,圈着她的纤腰。

梁木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周牧阳一个吻就轻轻地落在了她额头上。

莺时拎着行李出来,刚好看见这样一幕,吓得她又赶紧退了回去。

两人也没有腻歪多久,周牧阳只是抱着梁木樨,将漠北的情况说了一遍,大致和梁木樨猜想的比较相似。只是有一点梁木樨没有注意到的,那就是燕云世家这些年多跟大承来往,弄了不少好的火药、雷火弹、雷火炮,再加上他们的高手比较多,若是想要破城,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

到时候,只要燕云世家在前面打头阵,破了城,夏王和莫坤王的人就可以一拥而入,将整个漠北王城控制起来,来个瓮中捉鳖。

“那你想怎么做?”梁木樨仰头看着他,惹得周牧阳又在她柔润娇艳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才道:“你觉得呢?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梁木樨笑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妄言军务,干涉陛下的决断。”

“淘气!”周牧阳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快说,不说罚你!”

“陛下准备怎么罚臣妾?”

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腰间一痒,忍不住笑起来推周牧阳,周牧阳却不肯放过她,猛然转了一个身将她压在了贵妃榻上。

梁木樨声音发软,一边推他一边道:“别闹了,你不是要赶着去给漠北王城解围吗?怎么还不动身?

“你还没有说要怎么解围呢。”周牧阳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此时带着几分喑哑,更加的动人心弦。

梁木樨是惯来跟他最熟的人,都忍不住心头颤了颤,正要说话,便听见外面陈思捷的声音:“陛下,都已准备妥当!”

周牧阳在梁木樨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才起身放开她,低声道:“这次就先饶了你!”而后站起身,一本正经地走出去:“既已准备妥当,那便出发吧!”

梁木樨也起身,她原本就是穿着窄袖便捷的行装,此时根本不用换衣服,头发是刚才莺时给她梳的鞭子,是方便出行的最简单装束。

她站起身吩咐莺时:“快些把东西拿出来,我们走了!”

出了乾元殿,周牧阳已经换上了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梁木樨突然想到了自己带回来的冰蚕丝织成的护甲,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她看了莺时一眼,说道:“我们从尚臻高原带回来的东西呢?”

莺时一愣,很快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娘娘,我收着呢!”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梁木樨点点头,暗想,这一路他们只怕要全力赴战场,没有时间换衣服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于是她叫道:“请等一下!”

“怎么了?”周牧阳坐在马背上,俊朗的容颜一片肃然。

“我有东西给你们,是莺时做好了的!”梁木樨仰头看着他。

“陛下!”陈思捷催了一声,一般将军出征是不能这样上了马又跑回去的,这样会影响士气。

梁木樨却不管这些,冲着陈思捷招招手:“思捷你也下来。”

陈思捷刚想拒绝,却见他们的皇帝陛下已经翻身下马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陈思捷摇了摇头,也跟着下马。一行人回到了乾元殿里,梁木樨让莺时拿出了给他们的冰丝软甲,对周牧阳道:“这是我在突厥和尚臻高原得到的冰蚕丝织成的,你用剑砍一剑试试。”

周牧阳的剑是凝霜剑,跟梁木樨的归雪剑本来是一对,都是寒铁铸成,锋利异常的宝剑。此时他听了梁木樨的话,不禁对这普普通通这泛着一点丝光的小马甲生出了一点疑惑。说实话,这样的衣服,平常让他做抹布他还嫌不吸水呢,况且这做工简直能够称得上粗鄙,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真的要砍?”

梁木樨点点头:“你用上内力,尽管砍!”

凝霜剑已经很锋利了,还要用上内力?这东西既然是梁木樨从尚臻高原带回来的,砍坏了她不会哭吧?

他迟疑了一下,梁木樨突然将自己的归雪剑递给了陈思捷:“陛下不肯动手,你来!”

陈思捷正好嫌梁木樨阻拦了大军出发,心中颇为不悦,火气没有地方发泄,此时见她将剑递到自己手中,二话没说拿过来运了八分内力,一剑就劈了下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放着冰蚕丝马甲的紫檀木桌子突然哗啦一下散场了一堆废木料。

莺时上前,从一片狼藉中捡起了那件蚕丝甲衣,递给周牧阳看:“陛下请看!”

周牧阳“噫”了一声,目光都瞪圆了。紫檀木的桌子都散架了,这件蚕丝甲衣,竟然丝毫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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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猜测

紫檀木有多硬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紫檀木桌子散架成了这样,可见刚才陈思捷那一剑至少用了七八分力,然而就是这样,这件普通到甚至有些丑陋的蚕丝背心还是连一点儿刮痕都没有。

“怎么样?”梁木樨带着几分得意,手背在身后看着他们。

“哇,莺时说的宝贝就是这个?”鸣蜩眼中闪着熠熠的光,将她一张清秀的鹅蛋脸衬得俏丽动人。

莺时点点头:“怎么样?惊喜吧?”

“太厉害了!穿上这个,再也不怕敌人的刀枪了!”鸣蜩笑得有些夸张。

莺时伸指头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就是不穿,我看你也没有怕过谁!”

周牧阳拿着自己的凝霜剑又试了试,结果还是一样的,这蚕丝甲衣真的是刀枪不入。他的眼神终于从不可置信转为喜悦:“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梁木樨笑了笑:“做这个可费了一番功夫呢,这个蚕丝根本不好裁剪,莺时那时候织得手上都起了泡了,你们可得好好谢谢她!”

周牧阳哈哈大笑:“赏!”

梁木樨笑了:“一般的东西赏赐可没有什么意思,我们莺时眼界高着呢!莺时是吧?”

莺时被梁木樨这样一说,脸就红了,不过她跟周牧阳、陈思捷他们都是很熟的了,仍旧笑嘻嘻地问道:“陛下打算赏奴婢一些什么呢?”

按照周牧阳的惯例,赏赐的必然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不过此时他觉得光是赏赐一些寻常的金银珠宝根本就连这件衣服的一小片布料都抵不上。

周牧阳垂眸看着手上的蚕丝甲衣,虽然粗陋,却越发地爱不释手:“那莺时想要什么?”

莺时道:“这些蚕丝都是娘娘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莺时不过是动动手,怎么敢居功呢?”

梁木樨却在一旁笑:“不如把苏澜赏给她!”

周牧阳随口道:“苏澜又不是一样东西,怎么好……”说了一半他倏然明白过来,抬起头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好,等这次回来朕就为你们赐婚,刚好可以跟思捷和鸣蜩一起完婚!”说着他看了站在一旁的苏澜一眼,“苏澜以为如何?”

苏澜面色如常,耳根却悄悄地红了,单膝跪下,唇角含着笑意:“苏澜谢陛下!”

“起来吧,赶紧去把这些甲衣都换上!”

梁木樨和苏澜、莺时原本也不知道要出行,此时也跟着去换上,她给叶天星留了一件,剩下一件交给周牧阳:“这一件给杜峰!”

周牧阳用力抱了抱她:“谢谢你!”

“只是适逢其会罢了,也幸好找到了这么多蚕丝。”梁木樨说得轻巧,其实周牧阳早就听说了他们这一路上寻找冰蚕的艰辛,不免有些心疼。

梁木樨却推他:“好了好了,你可不能这么儿女情长,兵贵神速知道吗?”

“是,我的皇后!”周牧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委屈你了,我已经看好了日子了,等我们回来就行册封礼,好不好?”

“好!”梁木樨点点头,面上染上一丝胭脂粉,“你长得英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周牧阳噗嗤一声笑出来:“淘气!”拉着她的手出去了。

此时他的惊云已经跟梁木樨的放在了一起,梁木樨看了一眼,道:“我的让思捷骑着吧,我跟莺时、鸣蜩坐马车,带着真金和白银,还有辎重。”

所谓辎重,便是一些雷火炮之类的,这些东西,每个国家的军队里都是必备物资。这些年楚宇的上一代皇帝喜欢征战,他们除了从大承引进的,也自己研制了很多。

周牧阳点点头,默认了梁木樨的这种方案,又叮嘱她:“你们要小心,我们做先锋!”

队伍很快出发,这一夜,梁木樨只是蜷缩在马车里打了个盹,并没有睡。倒不是以为马车里不舒服,而是她想到待会儿即将要打的仗,心中隐隐有种兴奋和激动,很难睡着。

莺时和鸣蜩在马车里小声交谈:“真是想不到,燕云世家这种隐世家族也来参一脚,看来他们所图也甚大啊!”

鸣蜩道:“咱们这次去毁了燕云世家的老巢,让他们赔了夫人还折兵!”

梁木樨听见这句话,突然心头一跳,脱口道:“万一他们不想要收回贝玛山怎么办?”

毕竟贝玛山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适合于隐居,但是若是燕云世家从此不想再过隐居生活了,还有什么地方比漠北的王城更好呢?

莺时点头道:“如果那样的话,那就糟糕了!”

梁木樨叫了外面的苏澜:“用金鹰给陛下传信,让他调动鸣雪关的附近的守兵,驰援漠北王城。”

最近北雍关那边动作比较大,但是因为玉蓝关被袭击了一次,北线上的守兵都比较多,比如鸣雪关就有守兵将近三十万,若是调二十万守兵驰援漠北王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同时还能打莫坤王一个措手不及。

“是!”苏澜在外面答应了一声,打了个唿哨,从空中招下一只鹰来。

出发的时候梁木樨跟周牧阳就约好了,他们一人带着一只金鹰,若是中途需要传消息,便用金鹰传讯,能够快很多。

周牧阳带兵骑马而去,因为是刚走不久,而且晚上行进的速度会慢一些,并没有跟梁木樨等人拉开多远的距离,所以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梁木樨送出去的信。

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只在驿站换了马匹,因为周牧阳等人都是带着双马的,并且在一路驿站都派了人去打点,所以驿站及时给后面的人准备了战马。

饶是这样,到了贝玛山也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周牧阳等人一早就到了已经进行了一轮攻击,不过他们带的物质太少了,只能当做是骚扰。

贝玛山十分大,上面不但是燕云世家的隐居之所,还有呼延大可汗的行宫,甚至连大承皇帝的行宫都有。况且他们隐居在山上,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雪封山的季节了,也并不好找。

梁木樨等人是循着周牧阳一行人的踪迹往里面找的。

周牧阳在梅溪书院附近的天晨岛经营多年,训练了很多探子,他们有一些人最擅长的是画舆图。

第117章 奇袭贝玛山

他们是大队人马前进,现在这片竹林成了他们最大的障碍,只要过了竹林,相信前面就会一片坦途了。

燕云世家的人种出来这片竹林,既然不是打着附庸风雅的目的,那么这竹林里肯定不止这个一点玄机。

梁木樨冲着后面摆摆手:“大家都退后,退后!不要乱跑,小心一点!”

等到大家都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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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奇袭贝玛山

他们是大队人马前进,现在这片竹林成了他们最大的障碍,只要过了竹林,相信前面就会一片坦途了。

燕云世家的人种出来这片竹林,既然不是打着附庸风雅的目的,那么这竹林里肯定不止这个一点玄机。

梁木樨冲着后面摆摆手:“大家都退后,退后!不要乱跑,小心一点!”

等到大家都退出去一丈远,她这才缓步往前,而后轻巧地攀住一根竹子,没看见她怎么用力,已经轻飘飘地往前面飞去了。

梁木樨这次出行穿着一身白色的窄袖衫,下摆刚刚过膝盖,下面的裤子扎在麂皮小靴子里面,英气勃勃,行动十分方便。

她很少穿深色的衣服,即便是来偷袭贝玛山也穿着一身白色。此时她在几丛竹子中间纵跃,像一只翩跹快乐的鸟儿。很快就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侍卫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陡然间一道银光闪过,莺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娘娘!”

苏澜赶紧喝止她:“不要让她分心!”其实他自己也跟他们一样紧张,但是还是沉着冷静地道:“没事的,娘娘精通阵法,而且功夫是我们当中最高的,应变能力也强,大家不要发出声音引她分心,她不会有事的。”

他压着声音,但此时大家都明白,很默契地点点头。

竹林里面还是雾气升腾,梁木樨用脚勾着一根竹竿,抖了抖手腕,她手腕上顿时有一根细细的线绷得笔直。这是莺时给她做的蚕丝鞭,平常她当手绳戴着,到用的时候将内力灌进去,就如同一根鞭子一扬,而现在绷直了,又像是一根铁丝。

梁木樨小心地用内力控制着这跟蚕丝,慢慢用它拨开了地面的枯叶。

实际上这里的地面烟雾缭绕,根本就看不清楚。

梁木樨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香囊里面赫然放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她就这样用双脚勾着竹竿,使了一个倒挂金钩,整个人轻飘飘地倒挂在竹竿上,慢慢的往下滑去。

而后半截身子都笼罩在烟雾里,从苏澜他们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得见夜明珠一片莹莹的绿光,映得那一片云雾缥缈,恍若仙境。

不过此时梁木樨可没有心思欣赏这等美景,她很小心地拨开了地上的枯叶,选了一个角度,翩然落地。

脚步很轻,像是浮在地上一样。而后梁木樨就像是跳舞步一样,三步一停,五步一顿,慢慢的一点点拨开竹叶,直到露出了一大片地面,梁木樨才蹲下去,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小心地隔断一根细细的线。

如此来回往复,用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一支小竹筒,里面装着他们用来传讯的烟花,她想放支烟花给周牧阳传个信,不过想了想,未免打草惊蛇,还是算了。

她正在计算这个阵法里面可能的线路,不能离开,便叫苏澜:“你回去通知一下周牧阳,让他带着人小心一点进来,特别要注意那些蛇!”

“是!”苏澜转身就走,他们几个时常跟在梁木樨身边的人都听惯了她跟周牧阳之间的称呼,但是侍卫们就被震惊到了,他们没有想到梁木樨还没有当上皇后呢,竟然敢对皇帝陛下直呼其名。

梁木樨却根本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平常在宫里的时候还会注意一下,此时心中想着事情,就给忘了。

这里是个大型的六十四卦阵,若是想要破阵,必须要把这里连锁在一起的雷火弹全部拆除掉,不然这片竹林下面埋了这么多雷火弹,若是一个炸了,整片竹林都会炸起来。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梁木樨按着计算一步一步往前面走,而此时在竹林的那一边,有人正站在城楼的垛口旁,拿着单筒千里眼往竹林里看。

不过竹林比较浓密,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影子,看不太真切。

“他们已经进竹林了,都准备好了吗?”拿着单筒千里眼的人头也不回地问道。

“少主,都准备好了!”

那人这才移开千里眼,是个略显单薄的清瘦少年,眉目俊朗,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露出一丝狠厉:“他们既然赶来,咱们总要好礼相待!”

“放心吧,少主,够他们喝一壶的!”

……

时间慢慢过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竹林里渐渐暗了下来,梁木樨终于拆除了最后一根引线,直起身来。她伸手揉了揉酸到发疼的腰背,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周牧阳等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几千人缓步悄声前进,另外的五万人守在竹林外面,只等里面一动手再冲进去,将燕云世家一锅端了。

不过这么多人穿行在竹林里,虽然都是精卫,尽量放轻脚步了,但还是惊得林中的鸟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周牧阳打了个手势,低声喝道:“停!伏倒!”

话音刚落几千侍卫全部卧倒在地,而就在此时,无数箭支簌簌地往竹林中飞来,只听见咄咄声不绝于耳,无数的箭支都钉在了竹竿上,震得竹叶哗哗地往下掉。

周牧阳打了个手势,便有数百个携带者便携式雷炮筒的侍卫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雷炮筒,猛然拉动上面的机关绳索,只听轰隆隆的炮火声不绝于耳,无数火光闪过。

那边城楼上的人哈哈大笑:“他们终于踩到了雷火炮了,能够在竹林里呆这么长时间,也算他们的……”本事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见火光一闪,轰隆一声,坚固厚实的城墙上打出来一个大窟窿。

紧跟着由竹林里飞来的雷火炮像是疾风暴雨一样落在城墙上,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尽管他们及时卧倒,还是被震得东倒西歪,更别提被砖石砸中脑袋开花,以及被这炮火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的情形了。

一拨雷火炮打完,后面紧跟着又上来一拨,源源不断,仿佛浪潮一样一浪赶着一浪,永远没有尽头。

“保护少主!保护少主!”

“撤,快撤!”他们原本是守着城墙,等着敌人自投罗网的,想不到竟然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119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一处城池很显然是燕云世家隐居的主城池,里面城池设计得井然有序,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里面一派田园风光。

真金和白银两只狗直到这一刻才开始在这里撒欢,围着梁木樨跑前跑后的。

这座城池很快就搜索完了,里面除了一些金银珠宝、古董玉器,连半个活物都没有了。

周牧阳猜得没有做,这座城池的后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峰,壁立千仞,刀削斧凿一般,巍巍然直插云霄,透出一股肃然之气。

而在山峰这边的城池后面,有隐秘的两条路,刚才周牧阳除了让外面的士兵去包抄,也让这边的侍卫兵分两路,分别往这两个方向追过去了。

这两条路通往的地方也不算是特别隐秘,只是道路上却也是机关重重。这一次没有梁木樨在前面开道,普通士兵面对机关暗道的时候虽然也很小心,但是中计的还是不少,因此也折损了不少人。

消息传来梁木樨的耳朵里,她非常气愤:“我去,有我在这里,总不能让我们的人用命来雷!”

周牧阳心头一暖,他虽然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士兵送命,但是他也十分担心梁木樨的安全。梁木樨虽然师从南浔,但是她毕竟在机关暗道上面研究得不是很透彻,只是她人比较聪明,学什么都快。

但是也有一个缺点,她虽然有两世的经验,学的东西却太多了。多了,就容易杂,学而不精。南浔就是因为专攻一样,才能在机关一术上有所突破。

而他怀疑,这里这么多机关暗术,而大承的行宫又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机关大多数可能是南浔亲自设计的。

这也是他不让梁木樨去冒险的原因,在这个世界上,他不能没有她。

听见她这样说,他虽然心中感觉到梁木樨很在意自己,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但是也有些不放心,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梁木樨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相信我!”

周牧阳笑了笑:“不是我不相信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你也是!”梁木樨对他报以嫣然一笑,这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了,周牧阳是要跟她兵分两路的,这样他们就能减少死亡率了。

她又叫来真金和白银:“我带着白银,你带着真金!”

周牧阳点头,却说:“还是你带着真金吧,真金凶猛一点!”

梁木樨道:“你以为我会怕谁?我跟白银比较合拍,我说什么它就懂了。”白银跟着她的时间比较长,而真金即便是跟着她也像个沉默的男人一样,不会情绪外露。

周牧抱了抱她,当下两人分头行事。

刚刚分开不就,周牧阳便看见陈思捷带着人从一条小道上飞奔而来。陈思捷惯来稳重,是什么事让他这样不顾形象地飞奔。

“怎么了?”周牧阳疑惑地停下脚步。

陈思捷在离周牧阳十步开外站定,行礼道:“陛下,我们刚刚发现羽帝和南浔皇后也在这里!”

“哦?倒是有点意思,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将他们引过来?”周牧阳唇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陈思捷担忧道:“羽帝这次来必定不是那么简单,陛下,我们不得不防啊!”

“嗯。”周牧阳点点头:“你带着人做好防备,万一他们要跟我们撕破脸,我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他们这次进山带了五万兵马,所以根本就不惧怕对方又什么鬼蜮伎俩。最多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他活了两辈子是吃素的?!

陈思捷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再次劝道:“陛下,您别忘了他们还有个南浔皇后,南浔皇后第一次出战就在青柠寨一次坑杀了我们楚宇一万兵马……”

他的话没有说完,周牧阳的眼风已经扫过来了,陈思捷只得悻悻的闭嘴。

周牧阳听陈思捷提起以前的耻辱,心中已然不悦:“那是陈默的败笔,你以为人人都是陈默?”

“是,陛下,臣知错了!”陈思捷立刻认错,此刻他后悔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知道陛下最不爱听这些,还要说了做什么。

周牧阳点点头:“朕知道了,通知他们注意警戒!”

“是!”陈思捷面上露出喜色,知道周牧阳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们家陛下脾气就是好,肯广纳谏言,博采众听!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梁木樨已经来到了他们这边队伍的最前边,看着一路上过来的尸体,甚至连给他们收尸都不敢。

因为机关触动之下来带的连锁效应,很可能给别人收尸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命。

梁木樨一路行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她走得很快,待到了前面,就看见鸣蜩和莺时两个人都在,正在联手破解一个机关,那机关已经被触动了,一条鱼线一样的丝线缠住了莺时的脚,而鸣蜩在一旁正压她的长剑上。

长剑卡在机关的齿轮中间,阻挡了继续转动的齿轮。而鸣蜩正试图用长剑将那个齿轮撬开,避免它带动的钢丝线越收越紧,从而将莺时的腿绞断。

此时的莺时脸色煞白,皱着眉头,而鸣蜩同样脸色煞白,两人头上都有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滚落。

后面的士兵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是却不敢上前。

梁木樨走上前去,伸手在距她们不远的一棵树上按了按,只听扎扎声不断响起,那原本咬紧不断绞动的齿轮竟然开始往后退了。死死绑住莺时腿的丝线松开了。

莺时脚下一个踉跄,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她的腿,眼泪都下来了。而鸣蜩也因为长剑上的劲儿一松,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她咧开嘴,一边喘气一边笑:“娘娘,您终于来了,可吓死我了!”

梁木樨走到莺时前面问:“要不要紧?”

“不碍事!”莺时摇摇头,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柔和温婉的女子声音:“哪里来的淘气孩子,弄坏了我这么多好东西!”

梁木樨心头一跳,抬目望去,一句话已经惊喜地脱口而出:“师父,原来你也在这里!”

第120章 师徒重逢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大承那位赫赫有名的以机关巧术闻名的皇后南浔。

梁木樨听见这个声音立刻便抬起头转过身去,惊喜地看着前方。不过她还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她记得这一路上都是机关,若是这个时候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那么便会像那些倒在路上的士兵一样。

不管这个人在机关巧术方面具有所么逆天的才能,一旦机关发动,他深陷其中,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梁木樨只是看着前方,并没有动,脸上言笑晏晏:“我只知道师父有行宫在这里,却不知道师父也在这里。师父现在天气渐冷,您怎么来了?您身子不好……”

她话没说完,便被南浔打断:“正是因为身子不好,我每年都会来这里泡温泉调养。”

梁木樨心中原本还有疑虑,听见南浔这样说,疑虑顿消:“那真是不好意思,徒儿惊扰到师父了!”

南浔一边往他们这边走,顺手便将一路上机关都解开了:“你能来,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你带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是要做什么?”

“啊,我们在追燕云世家的逃犯……”梁木樨跟南浔的关系好,像母女又像姐妹,听见她问,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不知道师父可曾看见他们往这边来?”

南浔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燕云世家的人怎么就成了逃犯了?我记得他们世代隐居在此吧?现在周牧阳当了皇帝了,也跟他父亲一样?心也大了?”

梁木樨听她这样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噗通一声跪下去。不过她的嘴巴比她的身体快多了,脱口便道:“师父误会了,我们不是有意来攻打燕云世家的,只是现在漠北王城被燕云世家、莫坤部和夏王同时围攻,我们是想着给他们解围。”

“哦?有这等事?”南浔像是来了兴趣,成功地避开了梁木樨问她有没有看见燕云世家的人的问题。

梁木樨皱了皱眉:“师父住在贝玛山,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南浔笑道:“我们是来调养身子的,可没有功夫管他们你争我斗。”

梁木樨想了想,也是,大承国防坚固,又财富众多,别人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莫名来挑衅他们?

梁木樨道:“师父知道,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阿泽卡的王城被人夺走,所以,我们才来围魏救赵。”

南浔点了点头:“这就奇了,我们就住在贝玛山,他们竟然不向我们求助,反而向你们求助,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梁木樨心中莫名跳了跳:“实不相瞒,他们并没有向我们求助……”这话说完,她的脸色便白了白,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南浔皇后,他们在漠北有探子。

在漠北都能有探子,那么在大承呢?

不过好在南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她:“真是傻孩子,围魏救赵不是这么用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打算舍弃贝玛山的老巢,就在王城安营扎寨了呢?要知道燕云世家一直隐世,这一次既然出来了,便是对漠北王城志在必得,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贝玛山呢?”

梁木樨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同时他们也派了兵马往漠北王城去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多了一个心眼儿,并没有对南浔说,只是道:“师父所言甚是,我立刻让陛下调兵,往漠北王城去。”

南浔点点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拉着她的手,“一看你就没好好休息吃饭,饿了吧?先随我去吃点东西。”她拉着梁木樨进去,莺时和鸣蜩自然跟在后面。很快进入了一座豪华的宫殿。

这座宫殿远远看上去就是像是冰雪搭建而成的,外表是纯白闪着金沙的墙壁,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出来什么,若是白天太阳光照上去一定会美不胜收。

梁木樨从来没有来过贝玛山大承的行宫,顿时觉得这宫殿仿佛仙境一样。

“师父,这宫殿真漂亮!”梁木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所宫殿,等到他们一坐定,突然听见小内侍尖利的嗓子:“皇上驾到!”

梁木樨只觉得眼前一亮,就看见羽帝一身纯白金丝绣花的龙袍,步履翩然地走了进来。

她刚才见到南浔的时候没有跪,这时候不跪却不行了。

“参见陛下!”梁木樨盈盈行礼。

“木樨,好久不见了!”舒羽爽朗的笑声传来,“快起来!”

梁木樨的印象里舒羽不常笑,只有跟南浔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知道这一次有什么喜事,值得他这样高兴。

南浔早就拉着梁木樨起来了,笑道:“陛下不是外人,你不用这样客气!”

舒羽道:“还记得木樨这么高的时候,”他用手比划着一个高度,“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一晃我们都老咯!”大约是为了显得老成,舒羽蓄起了短短的胡子,想看去更加的俊逸倜傥。

梁木樨连忙道:“哪里?陛下和师父这样的神仙人物怎么会老?”

舒羽再次笑了起来,而那边南浔已经命人准备宴席,莺时和鸣蜩也跟旧日的姐妹叙话去了。

舒羽知道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知道周牧阳来了,便让人去请他过来,说要跟他一起喝酒。

盛情难却,梁木樨刚才已经让士兵们去追踪燕云世家的人了,等会儿周牧阳一定也会作这样的安排的。

南浔对她有再造之恩,又是长辈,她不可能拒绝来自她和羽帝的善意,刚好他们一天没有吃饭,也是饥肠辘辘了,是以便决定在这里用饭。

行宫里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宴席也准备的很快,一时间桌案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锦绣佳肴。而周牧阳也很快便由人领了进来。

他是楚宇的皇帝,原本不用行礼,但是梁木樨在羽帝和南浔面前是晚辈,他也就跟着行了晚辈礼。

大承是个强盛富裕的国家,此时他们还有白石岭之争,羽帝又在这个时候释放出善意。他们若是推却,就太不是抬举了。

周牧阳心中盘算着,等到宴席完毕,再跟羽帝商谈白石岭的矿脉分割问题。

第121章 章偷听

这天晚上,师徒俩因为好久没见,南浔皇后将梁木樨留下来说了半夜的话。

最后梁木樨困了,想要回去的时候,南浔皇后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了吧,牧阳那边我已经让人安置好了,不用担心。”

梁木樨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明明她的身体要比南浔皇后好得多,可是她现在却困了,而南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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