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宫:皇上,太腹黑! - xp1024.com
《锦绣深宫:皇上,太腹黑!》


作者的碎碎念

小可爱们大家好,

最近有人说,为什么男女主不是一对一?还有人说,男主好渣,男主不是处,在这里呢,作者统一说明。

这本书走的是温馨甜宠风格,这是肯定的。

只不过,作者还是想把故事讲得真实一些,把一个普通女孩子穿越深宫的点点滴滴都描绘出来。

让大家一看,就觉得,哇!好真实!好像,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虽然作者是个历史渣(大家不要笑哈~),但你们肯定知道,古代的女性地位就是很低呀,男人就是有很多小老婆呀。

那种一穿越,就遇到位高权重又有钱,全天下最厉害的超级无敌大帅哥,并且爱女主爱的死去活来,死心塌地。

发誓要把所有女人小妾后宫全部遣散,我非你不娶,我就要和你白头到老,我没你活不下去。

这……这是小概率事件呐,和火星撞地球差不多吧。

并不是这样的文不好看,毕竟小说需要各种各样的脑洞~

只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更喜欢真实一些的故事啦。

我想把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让大家觉得,古代就是这样的。

女主也不是全天下最美丽,男主也不是全天下最无敌,他们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有缺点,有脾气,有小情绪,也有各自的烦恼。

但不管怎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努力地生活着。

我就想把这样的故事,慢慢讲给你听~

第1章 熬出头了

倒霉!夏如卿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生病,挂了,然后又穿越到这么个奇葩的地方。

楚朝,后宫,还是个不受宠的七品才人!这地位,连皇帝的小老婆也算不上!

前主更别提!选秀进宫不到一年就挂了,记忆里,她还有奇葩的家人。

转念一想……同情别人做什么,还不如同情一下自己呢,这个烂摊子,还不是都是她的!

夏如卿歪在窗前的大炕上,扶额望天!

算算自己都穿来一个月了,连皇帝高矮胖瘦还不知道呢!

虽说宫里伙食挺好,凑合凑合也能过,可老是这么挣扎在最底层,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人,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唉,罢了罢了,想多了愁得慌,还是来点儿实际的吧。

夏如卿摇着团扇,起身往小茶房去了。

“桂花酥糖熬好了没有?”

才人这地位,是没有点心吃的,眼下金秋桂花开,她就自己熬了些酥糖,让小喜子看炉子。

“主子,都好了”,小喜子顾不得擦汗,笑着麻溜儿装盘。

夏如卿皱眉:“怎么就你一个,她俩呢?”

才人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供使唤,可实际上,那俩宫女经常无端消失,只剩小喜子一个。

小喜子笑容瞬间尴尬了几分,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夏如卿也就明白了,不用说,又偷懒耍滑去了!

心里冷笑一下,也没再说什么,把剩下桂花酥糖给了小喜子,自己端着盘子去了院子里乘凉。

躺在躺椅上,喝一口清茶,捏一块酥糖放进嘴里,桂花的香甜味儿弥漫唇齿!苦逼的心情总算稍稍缓解。

正当她闭目养神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进来了一群人!

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向来人很少,夏如卿吓了一跳,忙起来看情况。

只见一个总管模样的领头太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恭喜夏小主!皇上今儿点了您的牌子!老奴特来告知”

这总管太监穿着一身宝蓝色总管袍,领口和袖口的花纹很是精致,雪白的拂尘搭在手臂上,整个人十分体面。

夏如卿愣了片刻,才努力在模糊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来,他是敬事房的总管冯安福,专管后宫雨露之事,大大小小的妃嫔都争着讨好他。

夏如卿回过神,忙上前行了半礼:“冯公公见礼了!”,

这个人绝不能得罪!自己对他行半礼,也是实打实的尊重和客气。

果然,冯安福笑容放大了几分:“小主客气了,待会儿自会有人过来教导小主,奴才就先告退了!”

“冯公公慢走!”

夏如卿说话的时候,小喜子早准备了荷包过来,冯公公笑眯眯地接了。

其实荷包里的银子真不多,夏如卿毕竟穷,不过冯安福自有他的主意。

‘夏才人入宫一年了还能出头,自然是入了圣上的眼’,自己客气亲近几分,总不会出错!

好生送了冯公公出门,夏如卿回来就楞在了躺椅上,和小喜子的喜出望外不同,夏如卿这会儿有些懵懵的。

她不就是今儿上午去御花园摘桂花的时候遇见了皇上吗?

也没看清楚长啥样,远远儿地就跪下来磕头了,一直等皇上从她身边过去老远,她才敢抬头。

这样零交流,也能叫他看上?

非要说发生了点什么,那就是皇上在她的面前停了几秒,她也偷偷看了两眼。

可是,她就看见了一双龙靴啊!

五爪金龙,金丝滚边,要是拿到现代,说不定还是古董。

至于人长啥模样,她还真不知道!脑海里关于皇上的记忆也少的可怜。

这……这就要滚床单了?

……

下午的时候,几个嬷嬷带着人就来了昭华阁。

“这破地方儿可真偏僻”,不知谁抱怨了一句!

夏如卿想了想,是够偏僻的,昭华阁再往北就是冷宫了,据说不吉利,但凡有点儿手段的,都找门路搬走了!

就剩她一个!不过也正好图个清静,要是住在人堆里,她还嫌吵呢!

见过礼,那些人就忙了起来,烧水的,准备衣裳首饰的,昭华阁从没这么热闹过。

不多时,一个嬷嬷走过来说道。

“夏小主,香汤已备好,请主子沐浴吧!

“有劳嬷嬷了!”夏如卿欠身道谢。

心说,这伺候皇上的人效率就是高,平时要想洗个澡,可没这么快!

泡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夏如卿舒坦地闭眼,任凭那些老嬷嬷用香胰子替她沐浴。

这会儿她也缓过劲儿来了,不就是滚床单么,有什么接受不了,难不成要寻死觅活?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才舍不得死呢,她就要好好活着!

“恭喜主子,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宫女秋桐在一旁激动道。

“是啊,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了!”秋红也上前,殷勤地替她添热水。

夏如卿靠在桶沿,杏眼微眯,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话。

这俩人是她手下的宫女,平时连个影子都找不见,这会儿巴巴地冒了出来,这深宫里啊……

沐浴完,夏如卿穿上早已备好的轻纱薄衫,层层叠叠的轻纱下,里头的小衣隐约可见,乌黑顺滑的发丝顺着肩膀倾泻而下,整个人窈窕如仙。

“娘娘的头发可真好!又黑又滑”秋桐拿着棉布,一边替她擦头发一边赞叹。

几个老嬷嬷则拿出早已备好的胭脂水粉,打算替她上妆,夏如卿只看了一眼就皱眉。

“嬷嬷,不如我自己来吧,嬷嬷们忙了半天也累了,去喝杯茶可好?”夏如卿说着,从妆奁匣子里拿了一对玉镯子,一支镶宝石的簪子和一对镶着南珠的耳环递了过去。

几个嬷嬷犹豫了一下,对视了一眼,这才笑着接了:“才人主子,只可上妆,其他的还须依着我们来!”,规矩不能错。

又道:“皇上不喜过浓的妆容,才人斟酌着些!”

“多谢嬷嬷告知!”夏如卿感激地道。

那几个嬷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些她们见得多了,小主们谁不想在侍寝的时候出挑些?

有贴花钿的,有涂香脂的,还有在额间画花瓣的呢。

第2章 才人侍寝

不过,夏如卿并没有如此,这张脸足够精致了,不需要画蛇添足。

她先是薄薄涂了一层水粉,简单地描了细眉,点上绛唇,在腮边稍微涂了些胭脂,又从首饰里挑了一支碧色碎玉簪花,一支梨白南珠簪子,将自己的黑发简单地挽起一部分,剩余的就散在后肩。

这么一打扮,整个人清素爽丽,竟别有一番风姿。

“夏才人当真是天生丽质!”几个嬷嬷见她聪明剔透,也更乐得夸赞了。

“是嬷嬷们照顾了!”夏如卿浅浅地行半礼。

几个嬷嬷受宠若惊,心里更受用了。

临送她上春恩车的时候,还有人在嘱咐她,怎么做才能使皇上高兴!

“才人只需记住,温柔顺从,就差不了!”一个嬷嬷笑道。

夏如卿脸一红,道了谢就扶着宫女上去了。

……

坐在春恩车上,夏如卿开始紧张了。

她这方面的经验完全空白啊,上辈子也没来得及谈个恋爱就挂了。

这才穿过来一个月,就要滚床单了?

怎么办?积极配合,她不会啊!

死鱼躺?好像更不行!

纠结了一路,夏如卿也没想出个对策来,算了!干脆临场发挥吧!

半个时辰后,恩车停在了皇帝的昭宸宫的后角门,几个老嬷嬷把她扶下车,弯弯绕绕地又走了一刻钟,才到了一个殿阁。

“这里就是紫宸殿了,小主在这儿等着吧!奴婢们先告退了!”几个嬷嬷将她领到一个小房间就退下了。

夏如卿也不敢乱走,只坐在炕上四处打量这里。

只见这紫宸殿恢弘大气、金碧辉煌又不失奢雅。

自己待的这个小房间,也精致无比。

炕上放着金丝绒布的坐垫,桌上放着温度刚刚好的香茗,一旁雕着龙纹的小兽鼎里袅袅燃着龙涎香,小炕桌上还放着一本未合上的书。

夏如卿想着,果然是皇帝的地方,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待着无聊,夏如卿拿起书看了起来,却是一本《孙子兵法》,咦?这个朝代也有这些书?

翻看了几页,夏如卿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书上全是繁体字,晦涩难懂!不知不觉间,她抱着书慢慢地闭上了眼。

赵君尧处理完政务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她娇小的身体孤零零歪在榻上,怀里还抱着一本书,顺滑的发丝散在肩头,睫羽微颤,睡得正酣。

赵君尧楞了片刻,才让人叫醒她。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他淡淡地道,并没有生气。

“皇上,奴婢失礼!请皇上责罚!”,夏如卿一醒,即刻就反应过来,也不敢抬头,对着那抹明黄就跪了下去!

“起来吧,不必多礼!”,赵君尧转身一撩衣摆,在榻桌对面坐下,又吩咐李盛安。

“时辰不早了,传膳吧!”

“是!”,李盛安应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不多时,宫人鱼贯而入,晚膳很快摆了上来,夏如卿偷瞄了几眼,顿觉眼花缭乱,别说吃过了,见都没见过。

“奴婢服侍皇上用膳!”夏如卿上前屈膝行礼,拿起碗筷准备给皇上布菜。

这是规矩,谁叫自己地位低呢!不光不能吃,还得伺候着别人吃!委屈!

赵君尧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净手用膳,食不言……

夏如卿在一旁奉茶,趁着吃饭的功夫,她偷偷将皇帝打量了个遍。

终于,她觉得,老天待她其实不错。

“秀色可餐”这个词,简直就是为皇上量身打造的。

不管是肤色、身材、还是气质,都堪称完美,多一分则太粗野,少一分则太柔弱。

夏如卿长舒了口气,对接下来的‘滚床单’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终于服侍完皇帝用膳,夏如卿站得腿都酸了,赵君尧净了手,又带着人离开。

夏如卿吃过饭就又开始漫长的等待。

一直等到亥时皇帝才回来,她想,当皇帝也挺辛苦的。

然后就是一番洗漱、收拾。

再然后……

红烛摇曳,帐子如波浪般翻滚起伏。

夏如卿觉得疼得要命,腰酸腿酸,一个时辰下来,整个人接近散架!

最后她昏昏睡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君尧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折腾了数次竟还有些不痛快!

他从没有这样不理智过,自有人服侍起,他在这种事上就不会过度放纵,

在他看来,这和吃饭睡觉一样,有个七八分便是,过犹不及。

如今……赵君尧看了看身边,早已昏睡过去的夏如卿。

想着她刚才的青涩和大胆,心里又是一股燥热,连忙别过头去。

五更的时候,他起身上朝,几个嬷嬷见夏如卿还在睡,脸色一沉打算上前将她叫起来。

不料赵君尧大手一挥:“不必叫醒,让她睡吧!”昨夜是自己没克制住,不能怪她。

嬷嬷们也不敢造次,只得派人守着,夏如卿就这么睡到了天亮!

回到昭华阁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离请安不足半个时辰。

“快给我收拾收拾,还得去椒房殿磕头!”夏如卿有些急。

地位本就低贱,又刚得了宠,要是再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作死了!

“主子您不必惊慌,横竖咱们只在椒房殿外头磕头,晚了也不怕的!”秋桐一脸得意地说道。

“以往那些小主,头一回侍寝,还有不去的呢,主子您别担心!”秋红也是一阵附和。

夏如卿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目光如刀!

“糊涂!”

一个小小的七品才人,得了一回宠就目中无人,也不用皇后动手,暗地里等着收拾的大有人在!恐怕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两个人真是,昏了头了吧!

秋桐和秋红被夏如卿的目光吓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当下麻利地替夏如卿装扮好,主仆三人去了椒房殿。

正六品往上的才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夏如卿是七品才人,没资格去殿内磕头,只跪在椒房殿的门外磕了三个头。

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玉兰迎了出来。

“娘娘说夏小主服侍皇上辛苦了,叫赶紧回去歇着!”

说完又递上了一个雕漆托盘,红布盖着,掀开里头是一套翡翠的簪花头面,成色一般,但还算精致。

第3章 再次侍寝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赏赐!”夏如卿又规规矩矩磕了头,接了赏赐。

“多谢玉兰姑姑!”

“夏才人客气了!”玉兰笑道。

夏如卿塞过去一个荷包,带着赏赐告辞离开了。

回去后她泡了个热水澡,吃了饭,足足睡了一天才缓过劲儿来,暂且不提。

这厢,皇后打发了来请安的宫妃们,回了内室,玉兰端了茶过去伺候。

皇后在躺椅上接了茶,问道:“你瞧着如何?”

玉兰想了想,如实回答:“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姿色也好!”,

皇后笑了:“皇上只在御花园见了一面就宠幸了,自然是姿色好的!”

“娘娘……”玉兰有些担心。

皇后却摆了摆手,笑道:“我十五岁入宫,嫁给皇上,从太子妃到皇后,一转眼四年了,我要是容不下人,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来坐!”

皇后说着,起身走到窗边,外头是宫人们新摆的菊花,眼下是秋天,正是赏菊的好时节。

“这后宫啊,就像是百花,秋天的时候,菊花开得好,到了冬天,就是腊梅,到了春天?又是别的,总有花儿开得正艳,也总有更多的花枯萎、凋零!”

说到这里,皇后笑了,那些宠爱都是虚的,只有地位,才是实实在在的。

不管她们又多么得宠,见了自己,不还得规规矩矩行礼,尊称一声:“皇后娘娘?”

不论是宗庙祭祀行礼,还是皇室玉蝶,只有她才有资格和皇上并肩,就连百年之后,也是她和皇上同穴而眠。

所以,争那些宠爱有什么用呢!皇后就是皇后!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并没有点牌子,皇后的心连同整个后宫的心都放下了。

这日请安的时候,大家提起来就有些嘲讽。

“还以为是个有福气呢!”

“哼!要真是个有福气的,也不会被撂下一年了,她可是头回被宠幸呢”

“说得也是,看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主角儿没来,大家说了几句也觉得没趣儿,也就揭过去不提了。

“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你们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有什么缺的,去内务府领就是”皇后笑着嘱咐。

“是!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皇后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叫她们都散了。

夏如卿地位地,她又低调,得宠了一回,在后宫里连个浪花也没翻起来,毕竟宠一回就再也没见过皇上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就在众人都已经把她遗忘了的时候,皇帝还是没忍住,又召寝了。

这一回可没有嬷嬷来教导了,全都要自己准备,夏如卿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太折腾人了,看他动作优雅的模样,还以为是个斯文的。

不想内里糙得很,手上全是老茧,又没个把持,她现在浑身还疼呢。

皇帝十岁封太子,文武出众,弓马娴熟,因着满腹才学,所以气质并不糙。

“主子,穿这件好不好?”秋桐将她所有的衣裳拿了过来给她挑。

睁眼一看,全是大红大绿,艳俗的颜色,夏如卿皱眉:“给我拿些素色的过来”

料子都是廉价货,要是再鲜艳,那就俗不可耐了。

最终,夏如卿挑了一套天水碧色的宫装,又把皇后赏的那套翡翠头面拆开来,只戴了两根簪子,一对耳坠,又让秋红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薄施粉黛,点上绛唇。

这么一打扮,颇有小家碧玉的精致。

“主子可真好看!”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能叫皇上惦记不是?”秋红和秋桐献媚巴结。

夏如卿冷眼一挑,没有说话,秋红吓得也不敢再说话。

这副身体五官确实精致,虽不说是顶拔尖儿,但十分耐看,尤其是那一双杏眼,清澈见底。

傍晚的时候,夏如卿坐了春恩车又去了紫宸殿。

还是那间小房间,只是这回,她可没有上回自在了,因为,她得伺候皇上。

赵君尧穿着宝蓝色常服,随意坐在炕上,手边放着一盏茶,正在专注看书,一旁的铜鼎燃香袅袅。

夏如卿竟然觉得,他这模样十分养眼,温文尔雅,可又想到他夜里那么粗鲁,心里就嘟囔:果然人不可貌相!

行礼请了安,刚端起茶盏要奉茶,赵君尧忽然抬起头。

“不必了,你也坐吧!”他其实不太习惯别人这么伺候。

“多谢皇上!”夏如卿就在炕桌对面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心里吐槽:这低贱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你叫什么名字?”赵君尧随意地问。

“回皇上,奴婢……夏如卿!”,床单都滚了,还不知道对方叫啥,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识字吗?”

“只认得几个字!”她老老实实答道。

繁体字她认起来实在费劲,写出来的字更别提,狗爬似的,所以她只能这么说。

赵君尧没有再说什么,只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夏如卿抬眼一看,脸色有些微红,是自己的名字。

“是这几个字吗?”他指着纸上问。

“是!”她低头小声答,心里感觉怪怪的,可那字写得确实好看,苍劲雄厚

赵君尧放下笔,笑了笑:“名字不错!”,一看就是读书人家出来的。

说完,就起身吩咐摆膳,夏如卿连忙起身伺候着,净手、奉茶……

到了夜里,又是一番折腾,

夏如卿简直苦不堪言,说好的优雅斯文呢?qin兽!简直要命!她的腰都快断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他明明不缺女人!

一开始夏如卿还有心配合,后来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君尧却觉得,和上次一样,还是不太痛快,她羞涩大胆却不做作,最重要的是,她不怕自己,敢于回应·。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了看自己肩膀上一排清晰的牙印,居然笑了。

“真是个小妖精!”

夏如卿此刻要是知道,一定会翻白眼儿: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百依百顺的,他倒没兴趣,又踢又咬的,他反而兴致满满,这是什么臭毛病?!

闲话休提,第二日一早,夏如卿又是天亮的时候回去的。

第4章 施贵妃

天上飘起了雨丝,一场秋雨,将秋老虎最后一点儿暑气驱赶殆尽。

夏如卿回去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椒房殿。

仍旧是玉兰迎了出来,这回她更客气了:“地上湿凉,皇后娘娘叫夏才人免礼!”

夏如卿已经磕完了头,闻言心里冷笑,既然叫免礼你干嘛不早说,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大度。

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恭敬,领了赏谢恩,主仆三人往回走。

不幸的是,夏如卿恰好遇上了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

皇帝的妃嫔不少,位分高的却不多,除了施贵妃外,四妃里有宁妃和芸妃,九嫔里有惠嫔和郑嫔,这几位都是当初东宫里的老人。

其余的都是去年选秀进来的,多是才人、贵人位分。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各位娘娘!各位贵人”

夏如卿行跪拜礼,她只认识最前头的施贵妃,其余的,脑海里一丝印象都没有。

施贵妃穿着一身桃红色的云锦宫装,上头绣着大朵的芍药,十分鲜艳,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戴了一整套的石榴红玛瑙金步摇和凤冠,一双丹凤眼霞光流转,美艳非常。

身后跟着的宫女也华服锦饰,毕恭毕敬替她打着碎花绢伞,整个人气场很强大,尊贵华丽。

“你就是夏才人?”施贵妃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如卿。

“正是奴婢!”夏如卿低垂着眼眸,模样十分卑微。

这是深宫,该伏低做小的时候千万不能含糊,愣头青可活不长久。

施贵妃盯着夏如卿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一笑,慢吞吞说道:“本宫记得,才人之位,是不能在紫宸殿过夜的,夏才人难道不懂规矩?”

夏如卿被她盯得早就心里发毛,又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磕头。

“奴婢该死,犯了规矩,还请娘娘责罚!”这会儿不管怎样,她都得认怂,又不能硬碰硬。

其实这种事,皇后都没说什么,谁不是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这还是皇上的意思呢。

施贵妃拿这个来说事,显然是没事找事了!

“既然知道犯了规矩,那就抄一百遍女训吧!”施贵妃心满意足地说道。

“是!”

即便是没事找事,她也只能顺从。

施贵妃满意地离开,夏如卿这才从雨地上站起来,回到昭华阁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虽说带了伞,可她雨地里跪了这么久,不湿才怪,赶着换了衣服,夏如卿坐在炕上捂着被褥,秋红和秋桐在一旁服侍,奉上热茶。

“施贵妃也真是多管闲事,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秋红一脸气愤。

“我看她是见咱们主子得宠,她心里不痛快了!”秋红却一脸得意。

“住口!”夏如卿怒喝。

“贵妃娘娘岂是你们能够私底下议论的,还不快掌嘴!”夏如卿丝毫不留情面。

在心里骂一骂也就算了,说出来,那就是作死了。

“主子?!”二人吃惊,替主子抱不平也有错了?

“还不快掌嘴!一人二十!”夏如卿厉喝。

二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跪下来,给自己掌嘴。

完事后,夏如卿将她们打发了出去,叫了小喜子进来。

“主子……”小喜子机灵,这会儿也小心翼翼的。

“你别害怕!”夏如卿见他这样,情绪也缓了下来。

饶是如此,小喜子还是觉得,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硬气了许多,也许……是得了宠,有了底气吧。

“你们三个跟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夏如卿捧着热茶喝了一口,问道。

“回主子,正好一年了!”

夏如卿放下茶盏,敛了神色,正色道:“你可愿……一直跟在我身边?”那两个蠢货是就绝对不能用了,再这样下去,自己指定死在她们手里。

小喜子闻言,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

“奴才惶恐,奴才愿意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说完磕了几个响头。

“主子,您千万不要赶奴才走!”小喜子十分惶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打不骂的主子,他已经很知足了。

夏如卿有些不太习惯,连忙叫他起来,又道:“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可不光是好日子!将来若是不你忠心了,可别怪我心狠!”

“主子您说哪儿的话!自打跟了您,奴才就没想过换地方,奴才想一直跟着您!”小喜子到底才十来岁,说起话来还有些腼腆。

正因为这样,说出来的话才叫人相信。

当初要不是夏主子挑了他,他就被分去当粗使了,宫里被挑剩下的太监,只有这一条路。

“既如此,以后就要好好当差,机灵着些!”夏如卿缓了缓神色说道。

记忆里,小喜子一直忠心耿耿,夏如卿对他还是放心的。

“是!主子!”小喜子激动地磕了头。

“主子您中午想吃些什么,奴才去膳房叫他们做!”,主子得了宠,他们都争着巴结呢。

夏如卿看了看天色,想着:“吃碗面驱驱寒,面劲道汤热乎的那种,放点儿辣酱和米醋,其他的你看着要吧!”

今儿淋了雨,吃些酸辣的驱驱寒气。

小喜子应了一声,机灵地去了。

夏如卿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定了定心神,提笔开始慢慢写字。

一百遍女训呢,施贵妃……

……

椒房殿

“娘娘,施贵妃从咱们这儿出来,去了太后娘娘那儿!”玉兰说道。

皇后微微眯眼,然后笑了:“她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仗着和皇上是表兄妹,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她惦记皇后之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呢?

太后的侄女又如何?青梅竹梅又如何?先帝赐婚的可是自己,皇后之位也只能是她范孟珍的!

“娘娘说的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罢了,又能怎么样呢?”

玉兰说着,给皇后递过去一碗牛乳羹。

皇后搅着小银勺,并没有往嘴里送,而是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道:“去小库房里找几匹上好的料子,再挑几样好首饰,给夏才人送过去!”

第5章 生病风波

又道:“施妹妹伺候皇上,已经辛苦太久了,本宫让人给她分担一些!”说完,美滋滋地舀了一勺牛乳羹送进嘴里,满口香甜。

“是!奴婢这就去!”

……

宁寿宫里,施贵妃十分不服气:“侄女愚笨,不敢和皇后比,可如今我连一个夏才人都不如了!”

连着两次被召寝,她何曾有过。

施太后十分无奈:“一个小小的才人,也值得你这样,你可是贵妃!后宫除了皇后就是你!”

“可是……”

“没有可是!”

太后又苦口婆心:“皇帝向来极有分寸,后宫不偏不倚,即便如此,他还是待你最厚!连皇后也比不上,这是你们的情分,你可不能不知好歹!”

“是!”施贵妃不敢再说什么,低头悻悻应是。

……

夏如卿接了皇后的赏赐,午膳后又亲自去椒房殿谢恩。

雨依然没有停,即使披了斗篷,她还是觉得丝丝凉意,早上又跪在湿地上,这一来二去的,夏如卿夜里就开始发热。

“主子,这可了不得,还是传太医过来看看吧!”

“是啊主子,这可耽误不得啊”

秋红和秋桐两人急得团团转,夏如卿气得两眼直发昏。

这个时候传太医,必会闹得满后宫都知道。

她早上才被施贵妃罚,晚上就生病,施贵妃会怎么想?后宫众人又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就算病死也不能叫太医!

夏如卿咬了咬牙:“你们两个给我滚下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瞬间闭了嘴,悻悻地出去了。

夏如卿叫了小喜子进来:“去年的炭还有剩的没有?”

“还有一些,奴才给您点上?”

夏如卿点了点头,又吩咐:“你去给我煮姜汤,浓一些,放点红糖”

小喜子应下,麻溜儿地去了。

拢上炭盆,喝了一大碗热滚滚的姜汤,夏如卿捂在被子里发汗。

因她不用去请安,所以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整个里衣都湿透了。

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夏如卿觉得清爽了不少。

小喜子笑嘻嘻地提了食盒进来。

“主子,今儿早上有鱼汤喝!”

“听御膳房的小魏子说,这是才得的鲜鱼,咕嘟咕嘟熬了大半夜,汤还滚烫着呢,您趁热喝!”

小喜子一边说,一边摆膳。

早膳有水晶包子,煎饺,鱼汤,还有新鲜的果子,足足摆了小半桌。

这要搁在以前,别说鱼汤了,给你个蔬菜汤就算看得起你了!

这深宫啊……

吃了饭,夏如卿又去补觉了,没办法,古代医疗条件差,风寒也不是小事。

至于那两个宫女,夏如卿想,得找个机会让她们赶紧滚蛋。

以前还觉得她们只是蠢,现在看来,背后怕是有人,要真蠢到这个地步,哪能活到现在。

……

夏如卿是好多了,可这件事,到底还是没有捂住。

皇后知道了就笑道:“她倒是个聪明的!”

“这件事要是闹出去,她和施贵妃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既如此,娘娘要不要……”,玉兰问。

“自然要!这么个可人儿似的妹妹,哪儿能受这样的委屈!”皇后笑吟吟地说道。

一个得宠的才人,和一个得宠的贵妃,哪个对她的威胁大?不言而喻。

几日后,趁着皇上去椒房殿用晚膳,皇后就稍微地提了几句。

果然,赵君尧听了就皱眉,皇后忙赔笑。

“是臣妾多嘴了!”

赵君尧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病了,叫个太医去看看”。

又道:“夏氏是个懂事的,给她晋个位分”

皇后一听就笑了:“臣妾也是这个意思!”

她心里很高兴,皇上皱眉不是因为她多嘴,而是因为施贵妃。

皇上又叫太医又晋位分,这不是打施贵妃的脸么,只要能让施贵妃不高兴,她就高兴!

……

几场雨过后,天终于放晴,夏如卿的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日秋高气爽,夏如卿带着小喜子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就见昭华阁院子里站着几个太监,还有一个提着药箱子的老太医。

几人一见着夏如卿,连忙上前见礼:“给夏才人请安”

夏如卿一脸懵:“你们……”

“才人主子,皇后娘娘派下官来给主子请脉”,那太医上前说道。

夏如卿又看向那几个小太监:“你们呢?”

“恭喜夏才人,皇后娘娘的懿旨,夏才人懂事知礼,晋为六品贵人!这些赏都是给贵人的”,一个领头的太监说道。

说着,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雕红漆的匣子来,托到她的面前。

夏如卿有些不解,懂事知礼?太医?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恼火,目光直直瞪向秋桐和秋红二人!

这事一定和自己生病有关,皇后怎么会知道的?小喜子肯定不会往外传,一定是她俩!

秋红和秋桐二人被瞪得心里发毛,忙扯了笑容:“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看着她们这副嘴脸,夏如卿只觉得恶心,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收回目光。

缓了缓表情,夏如卿毕恭毕敬地谢恩。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回头再亲自去给娘娘磕头”

“贵人主子客气了!娘娘说贵人身体不适,不必去磕头,叫贵人好好养着”,领头的太监又说道。

“皇后娘娘恩典,奴婢没齿难忘!”夏如卿感激地对着椒房殿的方向行了一礼。

又吩咐:“小喜子”

小喜子早已拿出准备好的荷包来。

“天凉了,公公们喝杯热茶!”

“多谢贵人赏!”几个太监接了荷包道谢,小喜子好生将他们送了出去。

回到屋里,太医把了脉,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开了一副不痛不痒的药,夏如卿客客气气送出去了。

秋红和秋桐二人端了茶水上来,夏如卿心中一怒,将茶杯摔在了她们脸上。

“主子!”二人连忙跪下。

“不知奴婢犯了何事,主子又打又骂,还请主子明示!”

“是啊主子,我们二人自贵人进宫就在身边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

夏如卿坐在榻上,冷眼微眯,她现在可以很确定了,这两个绝对吃里扒外。

气得狠了,她忽然笑了。

第6章 夏贵人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打了杯子,不疼吧!”夏如卿说着,还亲自下榻来看。

你们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们不是会扯大皮吗?那咱们就来比一比,谁更胜一筹!

“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舍得打你们呢?快起来吧”,说完,亲自将她们扶了起来。

秋红和球桐两个人的表情无比精彩,怀疑?不解?

打的骂的都不怕,可主子这是要干什么,她们突然有些害怕,整个人惶惶不安。

夏如卿心里却有了打算。

自己和施贵妃结梁子算是结下了,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两个人恐怕和皇后脱不了干系,留着她俩或许有用!

……

夏才人连着得宠,又被晋位贵人的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后宫。

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各个宫室里相继响起,最持久、最壮观的当属施贵妃的熙福宫。

“贱人!不过就跪了一会儿,居然装病,还闹得人尽皆知,好像本宫虐待了她一样,真是好手段!”,施贵妃气得不轻,地上满是碎掉的杯碗茶碟。

“贵妃娘娘,您千万消消气!”大宫女映月战战兢兢地劝道。

“怎么消气?她都爬到本宫的头上了,还怎么消气!”

“娘娘,那位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谁得宠就拉拢谁”映月说着,指了指椒房殿的方向。

“这次的事,八成就是那边告诉皇上的!”

映月说完,又道:“至于夏贵人那里,您就更不用担心了,皇上不过新鲜几日,回头等她失了宠,您想怎样不行呢?”

施贵妃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她缓了口气冷笑道

“我就说,一个小小的贵人,就算病了又怎样,她怎么敢吵嚷出来,原来是那一位在搞鬼!”

“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留住皇上,这宫里,到底是皇上说了算呢”

施贵妃眯了眯眼,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皇上膝下只有两个公主,只要我生了皇子,将来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皇后现在连个公主都没生出来,这鹿死谁手,还早着呢!

……

夏如卿这边,晋了正六品的贵人,意味着身边又可以多一个人伺候。

这日一大早,内务府的海总管就带着十几个宫女来给她挑。

“这些都是今年新入宫的,贵人主子看着哪个合眼,就可以留下!”,海大胜笑眯眯地说。

夏如卿先是慢慢儿看了一遍,又回到位子上坐下。

“哪个都好,我都挑花眼了,还是请海公公给挑一个吧!”说着,夏如卿随意打开一个小匣子,拿出一个羊脂暖玉的镯子,慢慢把玩了起来。

海总管楞了片刻,才笑道:“贵人主子放心挑便是,您喜欢谁就留下谁!”,话说得滴水不漏。

夏如卿抬头,又仔细看了那些宫女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身上。

海总管垂首,暗暗摇头,夏如卿神色不变,又挑了另外一个,这一回,海大胜暗暗点了点头。

夏如卿笑了:“也罢,那我就随意挑一个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走到刚刚看的那个宫女面前:“你可愿跟在我身边伺候?”

那宫女神色一喜,忙跪下来:“奴婢愿意!”

“好!那就你了!”

海大胜说了几句奉承的话,就带着人退了出去,几天后,那个沉甸甸的匣子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儿没错。

新来的宫女,夏如卿为她取名紫月,至于那两个,叫她们在外头伺候吧。

身边有了紫月和小喜子两个,她总算能省些心了。

……

后日就是中秋,宫里早就准备了起来,赵君尧更是忙得十来日都没进后宫,一连小半个月都是叫去。

一开始还有人嘲笑夏如卿失了宠,后来也就渐渐没人说了,毕竟大家都没宠么。

这日一早,紫月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

“主子的秋宫装总算在节前赶了出来,后日宴会,咱们可不用愁了!”

夏如卿看了看,针脚细密,做工精良,心里一叹:得宠和不得宠的,果然是天差地别!

“先收起来吧!”,夏如卿满意道。

“哎!”紫月应了一声,麻利地去了。

夏如卿挑了件常穿的米色宫装,又选了两朵镶珠的簪花,薄施粉黛,简单打扮一番,带着紫月出门了。

正六品的贵人,得每天去给皇后请安了。

她这身打扮,不出挑也不逾矩,毕竟想好好活着,就得好好当小透明,尽量减少存在感!

到了椒房殿,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皇后端坐高位,正雍容和气地说着什么。

夏如卿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问了安,然后就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喝茶。

然而不管她如何低调,有人还是会找上来。

“夏妹妹果然国色天香,这么简单的打扮,还是让人移不开眼!”

说话的是坐在她邻座的胡贵人,她们这批秀女中,她是头一个晋位贵人的。

“胡姐姐谬赞了,说起国色天香,妹妹哪及得上姐姐你!”夏如卿软软地顶了回去。

胡贵人长得虽不是倾国倾城,也绝对是上等姿色了。

皇帝虽不沉迷风月,可也不会委屈自己,无盐女什么的,他没兴趣,他后宫的女人,绝对够漂亮。

“妹妹青春年少的,姐姐哪里比得上呢,恐怕,我们这些老人啊,早已被皇上抛在脑后了!”胡贵人说着,捂着帕子笑。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哎呀,我倒是忘了,妹妹和我是一同进宫的呢!”

夏如卿嘴角微勾:这是嘲讽自己入宫一年才得侍寝呢。

只可惜,她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里除了她俩是去年的秀女,其他的,可都是真正的‘老人’呢。

果然,有人不乐意了。

“胡妹妹要还是老人,那我们这些,可不要进棺材了?”郑嫔斜斜地往这儿看了一眼。

“我们自然是老人,要被皇上抛在脑后的,只盼着胡妹妹早日宠冠后宫!”芸妃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一番话,说得胡贵人脸色煞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起身跪了下来。

“奴婢胡言乱语,各位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第7章 贡品胭脂

“哼!”施贵妃斜睨一眼,冷笑了一声。

胡贵人脸色更白了,刚才的话,也得罪了施贵妃啊,她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论资历岂不更老?

想到此,她吓得腿都软了,得罪了施贵妃的下场,她几乎不敢想。

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夏如卿悠然抿了一口茶,茶香溢满唇齿,嗯,滋味儿不错。

最后,还是皇后出来打圆场:“好了,胡贵人起来吧,你也进宫一年了,谨言慎行这个道理,你也该明白!”

“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教导!”胡贵人战战兢兢起身地道。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家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散了。

出了椒房殿,等众位娘娘们一离开,胡贵人狠狠瞪了夏如卿一眼,甩帕子走了。

夏如卿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隐去嘴角的一丝嘲讽。

大家平起平坐,这是耍的哪门子的威风?记忆里,这个胡贵人可没少挤兑原主。

以前她是才人,挤兑就挤兑了,以后么……大家都是贵人,自己可不能再吃亏了不是?

……

中秋节的前一天,皇帝的赏赐下来了。

皇后的自然最多,其次是施贵妃的,其余的也都是按着位分来。

赵君尧很少在这上面花什么心思,基本都是李盛安按着规矩安排的。

只不过,今年的贡品里头,有高丽国进贡的几盒胭脂。

高丽国号称玫瑰之乡,贡品胭脂是用无数新鲜玫瑰花瓣挤出花汁,加上秘制的香露调制而成。

不仅颜色鲜艳匀净,润泽肌肤,涂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深得后宫女子的喜爱。

今年高丽国发了洪涝,玫瑰减产了不少,这贡品胭脂就不如往年那般富余。

李盛安十分为难:“刚好少了一盒,这可怎么办!”

太后三盒,皇后,贵妃各两盒,剩下的主子们都是一盒,就这也不够啊,按理说,正六品往上的主子们是都有的。

“夏贵人和胡贵人,只有一人能得,给谁不给谁都不好”内务府总管海大胜十分为难。

“不如李总管去请示皇上的意思?”海大胜小心翼翼地问。

两位都是贵人,只有一盒胭脂,他也不好做主,可如果是皇上的意思,这不就好办多了么,谁敢不服?

李盛安犹豫了片刻,叹口气只得去了。

这样的小事,平时谁敢打搅皇上?可这不是实在没主意了么,贡品的事谁敢胡乱做主。

紫宸殿

赵君尧正在批折子,听了这件事,眼皮都没抬直接开口道。

“给夏氏吧,胡氏那里,你另外找些好的给她!”

事实上,他也搞不清楚哪个是胡氏。除了原来东宫的老人,去年新进来的十几个,他基本对不上号。

不过夏氏他是知道的,他唇角微勾,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仿佛那排牙印还在

赵君尧暗戳戳地想: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

昭华阁

午睡起来,小喜子已经将中秋赏赐都清点好,整整齐齐码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夏如卿看了一下,珠翠钗环,布匹香料应有尽有,并且大多都是内造,价值不菲。

她心里点了点头,皇帝对自己的大小老婆们宠不宠爱另说,起码物质上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的没睡几回,但也会好吃好喝的养活一辈子,说起来,也算有良心了。

二十一世纪又如何,遇到渣男,身心赔进去还落得一伤的还少吗?

反正都这样了,她总要想得开,好好活着最要紧。

“咦,这是什么?”

她拿起一个极致精美的小檀木盒。

“主子您还不知道吧,这是高丽国的贡品胭脂,统共没几盒呢!”小喜子骄傲地说道。

说完,他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奴才听内务府的人说,分到贵人这里,只剩下一盒,皇上亲口说,让把这一盒给主子您的!”

也就是说,胡贵人那里没有。

夏如卿笑了笑,也就没当回事,一盒胭脂而已,不过要是施贵妃没有,那可就不敢要了。

让小喜子把东西都收好,自己带着紫月往御花园摘菊花去了。

明儿就是中秋,她想渍些花瓣儿做月饼馅儿。

夏如卿不知道的是,贡品胭脂的事已经传了出来。

……

后宫里,正六品是个分水岭,六品以下的属于庶妃,请安、赏赐、宴会,全没你的份,只能靠那点儿份例过日子。

如果没宠爱,基本一辈子也完了,可以说连争斗的资格都没有。

正六品往上的就不一样了,什么都有,露脸的机会多,可攀比的地方也多。

所以,当胡贵人得知自己少了一盒贡品胭脂的时候,当时就气炸了,带着人直奔昭华阁。

以前她的赏赐最少也就罢了,谁叫她位分最低,可如今夏如卿的位分和她一样,凭什么还是她的最少!

“你们主子呢,叫她出来!”胡贵人怒气腾腾。

小喜子一见是胡贵人,心里也大约猜出来几分,但还是笑脸迎了出来,规规矩矩请了安。

“我们主子不在,胡主子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也一样”

“不在?哼!那我们就进去等着她回来!”

说完,直接推开了小喜子,带着人就往屋里冲。

小喜子一看大事不妙,连忙跪在胡贵人面前拦着,强笑道:“贵人主子来串门儿,奴才本不该拦着,可主子走的时候千叮万嘱,叫奴才好好看屋子”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

“奴才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万一进去弄脏了屋子,我们主子回来定要怪罪,求贵人可怜奴才!”

伺候茶水是宫女的事,太监只负责跑腿儿,没事儿一般不进屋子,所以小喜子这么说。

“你放心,我不需要你端茶递水儿的,你站在院子门外候着就成,你们主子回来了,好通报给我!”胡贵人嚣张地说道。

小喜子当然不会同意,也不说话了,跪在那儿岿然不动,大有死也不让的架势。

胡贵人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小喜子的脸就甩了一巴掌。

“你个死太监,也敢挡我的路”

说着又是一巴掌:“敢骂我脏了你们的屋子,我偏要进去”

说完,一脚把小喜子踹开,然而小喜子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立了起来,继续跪着。

胡贵人气得狠了,正要撸开袖子大闹一场,不想……夏如卿回来了。

第8章 你算老几

椒房殿

夏如卿和胡贵人并排跪着,身后几个奴才也跪着,大气不敢出。

“皇后娘娘,闹成这样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姐姐喜欢,臣妾愿意把胭脂献出来给胡姐姐”夏如卿抽抽搭搭地一边哭一边说。

有时候以退为进,比直接进击要好得多。

她本就生的极美,又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泪水,水汪汪的,看着好生可怜。

“只是,胡姐姐不该打我的奴才,到底也跟了我一年了,极是忠心,我自己都舍不得打骂!”说完,夏如卿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两句话,看似诉苦,实则把胡贵人的恶劣行径全都抖落了出来。

她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心里叹道,果然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皇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又见夏如卿身边,果然跪着一个脸颊红肿,衣服上还带着几个深脚印的小太监。

当下一拍桌子,怒道。

“胡贵人也太不像了,一个宫妃,居然动手打人,这是打哪儿学的规矩!”

胡贵人这会儿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顶嘴道:“皇后娘娘,您一向是最公正的,您评评理,我和她都是贵人,凭什么她有贡品胭脂,我却没有!”

皇后气得笑了:“凭什么?这是皇上的意思,你说凭什么?”

说完又冷笑道:“既然胡贵人不服,心里觉得委屈,不如本宫把皇上请来为你做主,你可满意?”

胡贵人脸色一白,心想:夏氏那个贱人如今正得宠,皇上来了,她也就没活路了,一时间心里又委屈又急,哭闹着说。

“皇后娘娘,皇上偏心她,您也要护着她,这宫里还往哪儿说理去?”

“你……”

这句话,简直戳到了皇后的灵魂深处。

皇上宠爱谁,她就拉拢谁,这已经是她心底最不可碰触的敏感,如今就这么被生生戳出来,她只觉得脸上挂不住。

“夏贵人素来懂事知礼,何曾像你这般胡闹!”皇后气得脸色发青。

“来人,把胡贵人送回去,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皇后娘娘……”胡贵人有些慌。

罚俸事小,禁足一个月可就亏大了,明儿就是中秋,接着还有重阳,她失去了两次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娘娘开恩!”

胡贵人慌乱地挣扎着,奈何那几个嬷嬷力气大,很快就把她拉了出去。

夏如卿垂首冷笑,这时候认错,有些晚了吧。

不过,她挺佩服胡贵人的,这样没脑子的人,居然也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呢。

胡贵人走后,皇后让她起身,安慰了几句,又赏了药,就叫她回去了。

临走,夏如卿一脸感激地磕头:“多谢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奴婢感激不尽!”

皇后淡淡一笑:“你是个懂事的,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本宫也罚过了,就揭过去吧”

“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倒惹人笑话!”

夏如卿明白她的意思,就顺从地应了。

等她一走,皇后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轻叹一声,接过玉兰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平日的威严,端庄,此时一分也没了,神色间只剩下落寞。

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苦涩道:“玉兰你说,我这个皇后当得,是不是特别窝囊!”

太后不喜欢她,一心只护着施贵妃,这也罢了。

皇上也不见得多喜欢她,为了讨好皇上,她只能做出一副大肚能容天下的贤惠模样。

她进宫四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她又何尝愿意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皇上每回过来,十回有八回都没什么兴致,若再不搏个贤德的名声,她怎么站住脚呢?!

玉兰吓了一跳,忙笑着劝:“娘娘您说什么呢?您可是皇后,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您更尊贵?”

说完又道:“再说宫里头,虽说施贵妃圣眷隆厚,可再怎么也没越了规矩,圣上对您也不差,初一十五是必来的,其余时候也常来,大事小事也给足了咱们体面”

“这后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哪一个不是以娘娘马首是瞻?就是施贵妃,心里再不服气,明面上不也得规规矩矩的?”

玉兰是皇后的陪嫁,不然也不敢这么跟皇后说话。

果然,一番话下来,皇后心里都舒坦了不少,眉心一舒嗔道:“就你这丫头会惯会哄人!”

又道:“倒是我又钻牛角尖儿了,皇上三宫六院的,再正常不过,自古以来的帝妻不都是这么过的?”

“娘娘您想通了就好!”玉兰高兴地道。

皇后又点了点头:“只要她们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也犯不着和她们过不去,若能分去那边儿的宠,倒也是不错!”

说着,皇后淡淡地瞥了熙福宫的方向一眼。

“那是自然,娘娘聪慧贤德,皇上自然更是爱重!”玉兰也笑了。

说完,又促狭一笑:“明儿是十五,皇上必来的,娘娘您有什么预备的,早早儿地吩咐吧?”

“你个臭丫头……”皇后脸一红,微嗔。

“叫小厨房好好预备几样皇上爱吃的小菜,另外,我的补药别忘了!”椒房殿里有自己单独的小厨房。

“哎!娘娘放心吧!”玉兰笑着出去了。

皇后抚着自己平平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拳头猛紧,眼神冷硬如冰。

那些宠爱她可以大度可以不介意,但皇长子必须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如果谁敢拦了她的路,她不介意手上沾些鲜血。

……

中秋夜宴

皇帝的小老婆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

皇上今晚肯定不会召她们侍寝,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明抛媚眼,暗送秋波,能见到皇上,她们已经很兴奋了。

帝后二人端坐在太后的两边,陪着说笑。

施贵妃坐在皇上的下首,偶尔抛一个满含怨念的媚眼给皇上,偶尔不服气地盯着皇后的位置,眼神复杂。

夏如卿穿着一身月牙色明缎绣茉莉花的宫装,头上戴着两只白玉簪,坐在最后面。

第9章 中秋夜宴

夏如卿也很兴奋,活了两辈子,她从没见过这场面。

她上辈子穷,爹妈在她两岁的时候离婚,和姥姥相依为命,后来姥姥过世,就再没人管她。

她一个人打拼,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

这辈子,穿越成皇帝的小老婆,地位低,祖上八辈都是种田的,到了她爷爷这一辈,终于祖坟冒青烟,出了个秀才。

她爹在她秀才爷爷的教导下,倾尽全力考中了举人,被派到江南某地当了个县令,从此夏家马马虎虎也算是个读书人家。

读书人家的女儿,怎么会见过这样的歌舞升平呢?

夏如卿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女们水袖轻扬,腰肢曼妙,一边喝美酒吃小菜。

心里还忍不住感叹,被人好吃好喝养着,不用干活还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还能时不时跟天下最尊贵的帅哥来个夜生活,不错不错。

其他的妃嫔有的起来敬酒,有的暗暗给皇帝抛媚眼,有的看见别人比自己漂亮,私底下暗暗撕帕子。

只有夏如卿,心里打着小算盘,悠然自得地品酒赏美人,乐得优哉游哉,十分快活。

赵君尧第十八次抬眼看她的时候,她还在兴致勃勃地欣赏美人,于是,赵君尧不快活了。

他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九岁登基,不论庙堂后宫,他从来都是焦点,何曾被人这般忽略。

再抬眼的时候,赵君尧的眼神有些凉飕飕的。

夏如卿并不知道这些,她位置偏僻,听不清前面都在说什么,也懒得送秋波。

只欣赏歌舞打发时间,吃着美食,喝些美酒,一时就有些忘情。

突然,她觉得有人盯着自己,顺着目光一看,刚好对上赵君尧凉凉的目光。

她这才想起来,皇上还在呢,于是她连忙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表情,羞怯怯地端着酒杯碎步走了过去。

“今夜月色甚好,臣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说着跪了下来,态度恭敬。

皇后见她很上道儿,十分满意,笑说:“夏贵人有心了”,说着喝了一口蜜酒。

赵君尧看了她一眼,皎美月光下,她的月色衣裙和月光融为一体,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郁闷地喝尽杯中酒,赵君尧大手一挥。

“起来吧!”

“多谢皇上!”

自以为完成任务的夏如卿,乐颠颠地又回去了,继续欣赏歌舞。

赵君尧:“……”

不时又有其他人来敬酒,赵君尧闷闷地喝了几杯之后,也就丢开了,他一个帝王,掌管天下,自然不会和女人计较什么。

宴会继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不管平时斗得多么厉害,至少在表面上,大家一片融洽。

然而,坐在赵君尧下首的施贵妃,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皇上今晚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夏贵人看!”施贵妃丹凤眼微眯,寒光乍现。

大宫女映月微微一笑:“她倒是个讨巧会打扮,这身儿衣裳倒是应景!”

施贵妃冷眼仔细看了一遍,冷哼:“还真是!”

又嘲讽道:“挖空了心思打扮又如何,皇上今晚又不宠幸她!”

“正是呢,区区一个贵人,娘娘您无须担心!”映月赔笑。

施贵妃又冷笑了一下,端起了手边的热茶。

宴会一直到亥时才结束,皇上夜宿椒房殿,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皇后喜不自胜,宵夜、沐浴、洗漱,事必躬亲,只可惜,赵君尧依然没什么兴致。

皇后捧着碗到跟前:“皇上今夜饮了不少酒,喝碗醒酒汤吧!”

声音温柔,语气贤淑。

赵君尧倚在榻上,借着朦胧的灯光,眯眼看着皇后,昏黄的烛光让她多了些柔婉,少了些庄严。

“有劳皇后了!”他接过汤一饮而尽。

“臣妾应该的!”

两句话后,空气又陷入沉默。

一切按部就班,半个时辰后,喊人进来,备水,沐浴。

趁着沐浴的时候,皇后偷偷喝下一碗药。

辰时,服侍皇上上朝后,她又睡了一会儿,这一觉,格外香甜,她梦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朝她跑来,冲她招手。

……

这一夜,除了夏如卿吃饱喝足睡得沉之外,后宫里,没几个人能睡得安稳。

尤其是……施贵妃。

她辗转反侧,心疼病每到初一十五就得犯一回。

“皇后就是皇后,不用耍什手段,谁也越不过她去!”她含恨说道。

“皇上看重规矩,一个月统共就去两回,哪里及得娘娘您?”映月笑着劝。

“哼!”施贵妃心里还是不舒服。

一时又想到夏如卿,眉目忽然舒展开来。

“动不了老虎,老虎的爪牙我还是能修理修理的!”

……

第二天,夏如卿早早地请给皇后请了安,急吼吼地又赶回来。

“紫月,渍花瓣的月饼馅儿还有吗?咱们再做一些冰皮的吧”

“这主意好,主子原来喜欢吃月饼?”紫月笑。

“喜欢不喜欢的,咱们这里也没有别的吃的啊!”夏如卿一阵无奈。

七品才人没有点心吃,六品贵人是有的,一天可以领两碟。

但那些点心挑挑拣拣,到了她这儿,基本就惨不忍睹了,夏如卿是吃货,绝不委屈自己的胃。

不好吃宁愿饿着。

可她怎么可能饿着呢,自己做点心吃多好!

到了这会儿,她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奋发向上起来。

……

中秋节就这么过了,接下来的半个月,赵君尧把几个要紧的小老婆睡了一遍后,又召寝夏贵人。

他像是一个等待猎物已久的猎豹,扫平了一切障碍后,终于天时地利人和。

那天晚上的被忽略,对赵君尧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帝王来说,打击很大。

不扳回一局,他心里不舒坦!

于是乎……

第二天的早上,夏如卿几乎是被架着出去的,某人却心满意足。

“该死的,怜香惜玉一下会死吗?”夏如卿浑身酸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整整一夜,他怎么就生龙活虎,把她揉来搓去,差点儿晕过去,郁闷!

“主子,离请安还有半个时辰!”紫月提醒着,一脸担忧。

“不去了,你就说我病了,让秋桐去椒房殿磕个头!”夏如卿咬牙切齿。

规矩哪有自己身体重要,就是想去请安,她也爬不起来啊。

第10章 教你写字可好

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去请安,两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消息传到皇后这里,大家明着嘲笑,暗地里却嫉妒的要死。

想找茬也没办法,接下来的几天,夏如卿一直装病,窝在昭华阁不肯出门。

总不能上门找茬!

这日下朝,御书房批了会儿折子,赵君尧忽然问。

“夏氏还病着?”

这小妖精,生气了?

李盛安低头,心说:皇上您心里真没点儿数吗?

那夜足足到四更天,皇上才让人灭了灯,五更天的时候,皇上精神抖擞上朝,夏贵人却“一病不起”

跟了皇上这么些年,从未见皇上这般失了分寸,看来,夏贵人是有些不同的。

“奴才并未听见昭华阁叫太医!”李盛安老实答道。

“嗯!”赵君尧埋头继续批折子。

用过午膳,又批了会儿折子,赵君尧去了御花园,逛了一会儿觉得无趣。

“去看看夏氏在做什么!”

“哎!”

李盛安心想:皇上果然厚待夏贵人,直接去太惹眼,“顺便”就好得多。

见圣驾到来,小喜子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终于反应过来要高声通报,却被皇帝制止。

赵君尧推门静步走了进去。

看见夏如卿正趴在桌子上,一脸苦大仇深地写着什么。

走近一看,赵君尧愣住了,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你写的字?”

夏如卿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硕大的墨滴落在纸上,正想发火,抬头一看是皇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赶紧把笔放下,跪了下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赵君尧大手一挥。

看她憋气的模样,赵君尧心情大好。

转身落座,宫人奉茶。

拿起她写得另外一篇字,赵君尧饶有兴致:“你写的什么?”

“女训!”夏如卿咬牙答道。

写坏了好几页纸,好不容易写出一页像样的,就这么毁了。

心里又气又委屈,还不敢表现出来,脸生生地憋得通红。

看了看她写得狗爬字,又看了看她憋得通红的小脸,赵君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盛安心里一惊:自成年以后,皇上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夏贵人好本事啊。

夏如卿气得想跺脚。

这也不能怨她,上辈子她字还挺好看的,可这毛笔,她实在是拿不稳,于是就写成这样了。

笑了一会,赵君尧问她:“你家里像是读书的,你不会写字?”

夏如卿赶紧从脑海里扒拉出来前主的记忆。

神色一黯,低声道:“家母早逝,父亲繁忙,无暇顾及……”

女儿家一般是母亲教导的,母亲早逝的女孩儿,连说亲都吃亏,会被人说教养不好。

见她神色落寞,赵君尧敛住笑意,不再提,又问。

“谁叫你写的?”

“贵……贵妃娘娘”夏如卿低头老实回答,脸色通红、带着几分委屈。

被人这么嘲笑,好丢人呐。

不过……这可不是她主动告状的,皇上问了,她总不能欺君。

赵君尧见她低着头,拽着自己的帕子,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娇憨可爱,心里就多了几分怜惜。

将她揽到身边,赵君尧温声道:“朕来教你写字可好?”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夏如卿想了想,然后高兴点头。

和帅哥一起写字?她喜欢!毕竟他长得好看!

布着老茧的粗糙大手包住白皙柔软的小手,握着毛笔,在洁白的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

不多时,纸上落下几行字,笔墨生姿,苍劲有力,极有风骨。

夏如卿痴痴看着,心里暗叹:流传千古的书法大家,也不过如此了。

人长得这么好看,字也这么好……

夏如卿一边犯花痴,一边紧张地握着笔杆,生怕把字给写坏。

她吭哧吭哧憋地脸蛋儿通红,鼻尖冒汗。

赵君尧低头一看,嘴角高高翘了起来,心情大好,握着柔荑的手又紧了紧。

低声道:“手别抖,下笔要有力”

说着,笔尖一转,又一个字跃然纸上,力透纸背。

就在这时,李盛安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皇上?”他轻唤一声。

“什么事”

赵君尧没有停笔,也没有抬头。

“贵妃娘娘叫人传话,说亲手给皇上煲了汤,请皇上过去用晚膳!”

赵君尧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夏如卿听得心头一颤,心说:这是截胡呢。

施贵妃也就只敢拿着这些虾兵蟹将出气了,这不是自降身价么。

虽说皇后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总比施贵妃这样的好得多,两厢一比,高下立见!

赵君尧放下了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

“不用写这个了,朕明日给你找几本好贴,你可要好好练!”

“多谢皇上!”夏如卿心里一高兴,忙谢恩。

这狗爬字,怪丢人的,正好练字打发时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真不想再抄女训了。

“李盛安,回头打发人把这些给贵妃送过去,就说朕晚上过去用膳!”

赵君尧指着桌子上,夏如卿抄好的那一沓《女训》,连带着自己下午写的几页。

“是!”李盛安麻溜地答。

……

好生送了皇上出门,天也渐渐暗了。

夏如卿心情很好地喝着茶,紫月立在一旁,有些不明白。

“主子,贵妃娘娘这般,您怎么还高兴呢?”

“我不高兴,难道要我哭?”

“可是……?”

“别可是了!”夏如卿说着,放下茶盏,将紫月拉到身边。低声道。

“你想想,皇上最讨厌什么?”

紫月想了片刻,试探道:“欺君、争风吃醋?”

夏如卿点头:“不错,但还有一件,就是被跟踪!”

皇上来她这儿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时辰,贵妃就巴巴地来抢人,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跟踪么。

窥探圣驾,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贵妃这吃相,也忒难看了些”,夏如卿轻哼。

紫月恍然大悟:“奴婢愚笨”

夏如卿笑:“你还小呢,过两年你就明白了!”

紫月机灵,就是年龄小,资历浅,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忠心,她会好好调教。

“好了,不说这个了!”

“今天晚上我想喝羊肉汤,再弄些葱油烙饼,剩下的要些清淡的小菜!再要个雪梨汤!”

“哎,奴婢这就让小喜子去提膳!”紫月笑着出去了。

第11章 低调

小喜子得了指示,三步并作两步去了御膳房。

守着御膳房的小太监们一见,立刻满脸堆笑围了上来。

“喜公公,夏贵人可是要传膳?”

“不知道夏贵人今儿想吃些什么?”

“喜公公快坐!”

小喜子并不奇怪,宫里各处消息灵通,贵人得了宠爱,他们自然乐得巴结。

想着贵人嘱咐,得了势也不能胡乱耍威风,他忙客气道:“各位公公客气了!”

说着,他把贵人的吩咐说了一遍,几个小太监立刻奉承道。

“好说好说!”

“喜公公放心,待会儿做好了咱就给送过去,喜公公不必再跑一趟了!”

小喜子很高兴,但主子入口的东西,他不敢大意,只不好意思地笑道。

“各位公公繁忙,再叨扰就是我的不是了,待会儿做好了放着就成!”

那几个小太监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都是人精,宫里的门道哪能不懂。

一个小太监突然凑近:“夏贵人可还要别的?眼下螃蟹正肥,我师傅做了蟹粉酥!”

另一个也忙堆笑上前:“昨儿新进的鲈鱼,现在养在后院的池子里,活蹦乱跳,又肥又嫩,清蒸起来最是好吃,夏贵人要不要尝尝?”

旁边儿一个见他们如此,也不甘示弱:“我师傅熬了红豆沙,掺了核桃面粉和牛乳进去,红豆馅儿的蒸酥酪,口感绵软香甜……”

被他们闹哄哄围着,小喜子一阵头大。

“多谢各位的好意,我们贵人若想吃什么,头一个告诉你们!”

“喜公公客气客气!”众人嬉笑。

“贵人那儿还等着伺候,我先回去了!”小喜子说完,躲过众人的拉扯离开了。

回去之后,小喜子把御膳房的事儿说了一遍。

夏如卿听完,并没有高兴,只叮嘱他别忘了待会儿过去提膳。

“主子为何忧心,您得宠了他们才这样!”

小喜子有些不解,宫里头的主子们,谁不想得宠呢?

紫月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哦!”小喜子自觉说错话,忙捂住嘴。

“好了,你们两个都下去吧,我歪一会儿,摆膳了叫我!”夏如卿挥手。

“是!”

两人齐应,伺候了主子上榻,便轻手轻脚退下。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两场秋雨过后,夜里头越发凉了。

夏如卿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处境。

她的终极目标是:过上滋滋润润的生活,吃遍天下美食,如果可以出去逛逛那就更好。

她眼下的处境是:

第一、皇上对她有印象,并且不讨厌。

第二、皇后贵妃虎视眈眈,其他的小老婆们也不是善茬。

第三、她出身低,一时半会儿晋位无望。

楚朝祖上的规矩,妃嫔的品级一般不超过父兄,她爹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她这个六品贵人,已经是得了恩宠。

无功劳无子嗣,再晋位就有违祖制了。

她哥哥是庶出,是个混世魔王,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是地痞流氓里的头儿。

功名?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当拳头使吗?

崇尚读书的父亲对这个庶长子,简直厌恶得无与伦比。

她弟弟倒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够聪明,就是身体不太好,病怏怏的,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十岁。

他是早产,母亲生下他就去了,所以父亲见到这个嫡次子总觉得晦气,因此也不喜欢。

母亲死后,四年前父亲又娶了继母姚氏,这个女人极有心机……把父亲迷的团团转。

生下一对龙凤胎后,父亲对她更是言听计从,从此亲爹变后爹……

等等,打住打住,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家里反正都指望不上。

所以!

她根据自己的处境,总结出两个后宫生存之道:

第一:不能太得宠!

第二:要想办法搭上皇上这条船!

出身低地位低,太得宠了就等于作死。

得想个法子先把这股劲头压下去,保住性命,再从长计议,想法子搭上皇上这条船。

反正路还长呢,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只要皇上肯护她,她就不用每天挣扎,提心吊胆,担心被折磨陷害了。

想好了出路,夏如卿心神略定,晚膳喝了羊肉汤,又吃了些可口的饭菜,满足地洗洗漱漱睡觉去了。

……

施贵妃这里,就有些迷茫了。

皇上来用晚膳,她和往常一样迎了出去,一样的说说笑笑,一样的亲手服侍。

但她还是觉得,皇上身上,总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她试探地问:“表哥,是不是这些菜不好吃?”

私下里,她总是这么叫他,他也默许,这是情分呢,别人都没有!

赵君尧笑的一如往常。

“爱妃的手艺,和以前一样!”

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就好!”

施贵妃松了口气,是自己多想了吧。

夜里就寝,施贵妃褪去衣衫,满脸娇羞,赵君尧却淡淡一笑。

“今天朕有些乏了”

说完,也不顾其他,翻了个身就睡了。

施贵妃羞得满脸紫胀,隔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是!”

他为什么不碰她?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施贵妃暗暗想了一大圈。

没有顶撞皇后,没有飞扬跋扈,没有欺辱低位妃嫔!

她听表哥的话,守着规矩呢,为什么……

睡不着又不敢翻身,她僵着身体,几乎一夜未眠,五更时她起来服侍皇上上朝。

赵君尧见她眼圈青黑,幽幽一笑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去。

后宫妃嫔犯错,自有皇后训诫惩罚,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贵妃!

再者,她窥探圣驾,这是大忌讳!

夏氏何曾有错,该抄写女训的是她。

古人云:过犹不及,自己以前太宠她了。

做菜的手艺是没变,但是人……变了!

……

“主子,皇上昨儿在熙福宫过的夜!”

紫月一边摆膳一边低声说,说完又道:

“贵妃娘娘还真是得宠!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底不一样!”

在人前不敢胡乱说话,私底下,紫月还是能说上几句的。

“可不是,贵妃娘娘那么得宠,不过是……”小喜子也凑了过来。

宫女不够,太监来凑,秋桐和秋红被她赶在院子里伺候了,平时身边就只有这两个!

小喜子的话还没说完,夏如卿就打断他。

第12章 惹不起躲得起

“不过是仗着家族罢了!”

范皇后是功臣之后,她爹范将军,是先帝亲封的一品将军,手握重兵镇守边关,范家在朝中的实力和威望可谓首屈一指。

老爹镇守边关,女儿入宫为后,先帝这一招实在高明!

你女儿在宫里,你敢不轨?

至于施贵妃……

庙堂之上,最忌讳一家独大,皇上当然要培养起另一个家族与之匹敌。

只有两厢制衡,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施贵妃的父亲施太师是太后的亲弟弟,施贵妃又和皇上是自小的情分,本来后位是板上钉钉,奈何先帝赐婚,范家女为太子妃。

到嘴边儿的鸭子都能飞了,施家上下忿忿不平。

赵君尧大手一挥,封施家女为贵妃,千恩百宠,施家心头大定,重新燃起斗志。

一个是武官的头儿,一个是文官的头儿,两两相看,互不顺眼,两厢制衡!正合帝心!

这手腕,这城府,真是让夏如卿好生佩服!

“紫月,明儿让敬事房把我的牌子撤了,就说我病了,半个月后再挂上去!”

夏如卿吩咐完,捏了一块儿精致的糕点放进嘴里。

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一时半会儿的,皇上都不会动,惹不起,她躲得起嘛!

“主子?”

“主子您哪里不舒服?”

紫月和小喜子大眼瞪小眼。

“没有不舒服”夏如卿淡定地说道。

二人楞了一下,也就聪明地不再问。

……

熙福宫

一大早,施贵妃的心情就很差。

皇上不肯碰她,一定有原因,直到李盛安手下的小太监,送来一沓写好的字,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夏氏暗地里给我使绊子!这个该死的贱人!”

施贵妃怒不可遏,心头只觉得万般羞辱。

“娘娘,您喝口茶顺顺气!”映月忙递了茶过去。

施贵妃恨恨接过,下一秒,茶盏落地,粉身碎骨!

“本宫罚她,她竟敢在皇上面前告状!好大的胆子!”施贵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眼神又落在最上面的那几页透着风骨的字,那是皇上的笔迹,他们从小一起读书,她当然认得。

施贵妃立刻脑补,皇上和夏贵人依偎在一起写字的画面,心头顿时一阵钝痛!

“她无德无才,这样的狗爬字也敢和皇上一起写!简直不要脸!”

“本宫统共罚了她一回,她又是装病又是告状,让本宫生生栽了两个跟头!”施贵妃咬牙切齿。

“这回要是不收拾她,本宫岂不是要叫一个贵人看笑话!”

“娘娘,您冷静冷静!”映月急劝。

“使不得!”

“怎么,我堂堂贵妃,收拾一个贵人都不行吗?”施贵妃眯眼。

“娘娘,区区一个贵人,咱们何至于为了她,叫皇上不痛快!”

映月一句话,施贵妃愣住了。

映月见主子有所动,又接着劝。

“皇上眼下还新鲜着呢,咱们先不动,等皇上把她撂开了,您就是叫她去死,又有什么难呢!”

施贵妃眯着眼,好大一会才冷冷地咬牙。

“本宫可以不弄死她,但这口气,本宫咽不下!”

“放心……本宫不会亲自动手的!”

“娘娘英明!”映月稍稍松了口气。

……

次日一早,夏如卿就“一病不起”。

皇后大度,免了她的请安,又赏了药材叫她好生养病。

赵君尧是下午准备翻牌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夏氏的牌子呢?”

他有些想念那小妖精了!别的女人侍寝的时候,只会一个劲儿的顺从!顺从!再顺从!

小妖精就不这样!

弄疼了,她会咬他,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兴奋了就眯着杏眼,一脸享受,唇齿轻吟!

她青涩又大胆地回应他,丝毫没有矫揉造作。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白耕耘。

“皇上,夏氏病了!敬事房按着规矩撤了她的牌子!”

“病了?”赵君尧皱眉。

“叫个太医去看看!”

“是!奴才这就去!”

……

夏如卿用完晚膳,正抱着一本书《楚朝疆域志》,艰难地啃着。

紫月忽然从外头匆匆进来。

“主子,小柱子公公领了太医过来!要给主子把脉!”

小柱子是李盛安的徒弟,主要负责日常跑腿儿。

“叫进来吧!”夏如卿放下书。

紫月有些迟疑:“主子?您……要不要……假装……”

这可是皇上请来的太医,主子脸色挺好的,不像生病,要是被发现,这可是欺君。

“不必!”夏如卿干脆利落。

和皇上玩心眼?那不是作死吗?不如大大方方叫他知道,自己是装病,自己现在还禁不起盛宠!

皇上是九五至尊,胸怀天下,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女人计较,何况还是……向他求救示弱的小女人!

他若肯护着自己一两分,还愁没有以后吗?

“只有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

夏如卿给了紫月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回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太医,姓秦。

“微臣给贵人请安!”

“秦太医有礼了!”夏如卿脸色红润,穿戴整齐,言笑晏晏。

秦太医诊脉十分仔细,一刻钟后,才收了手。

“贵人有些着凉,不过也无大碍,微臣开个方子,贵人想用便用两剂,不想用便不用,注意保暖饮食即可!”秦太医说话很是客气。

“有劳太医了!”夏如卿也笑道。

“贵人客气,若无事,微臣告退!”

“紫月,送秦太医和小柱子公公出门!”夏如卿笑着叮嘱。

紫月应是,拿了两个大荷包,好生将二人送了出去。

小柱子接过沉甸甸的荷包,一时有些不明白。

“紫月姑娘,贵人不是病了吗?这叫奴才如何回话!”

紫月抿唇一笑:“自然是看到什么,便说什么!”

……

赵君尧听了李盛安和秦太医的汇报,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盛安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说:这夏贵人也太大胆了,哪有不想侍寝,自己装病撤牌子的。

原以为是个有福气的,不想竟糊涂至此!

不料想,过了一会儿,皇上突然吩咐。

“把这几本字帖给她送过去!再赏些补品,叫膳房好生伺候!”

“啊……啊?”李盛安没反应过来,惊讶。

赵君尧把笔一丢,不耐烦:“啊什么,还不快去!”

第13章 首战告捷

“是!奴才这就去!”李盛安慌忙退出去。

“回来!”赵君尧又叫住了他。

“皇上?”李盛安忙又转回来。

“这件事若传了出去,朕拿你是问!”赵君尧不轻不重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盛安却心头大骇:“是!奴才知道了!”

“奴才告退!”

出来的时候,李盛安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皇上了。

欺君这样的罪,也能叫皇上心甘情愿地护着,看来这个夏贵人真是不简单!

这么一想,李盛安连忙叫过自己的小徒弟。

“夏贵人这些时候身子不好,你去给御膳房传个话,叫好生伺候着,记住,这件事要保密!”

李盛安一脸慎重,吓得小徒弟也变了脸色。

小柱子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往御膳房赶去,生怕耽搁了!

李盛安则亲自去库房挑了些补品,连带着皇上赏的字帖,亲自送去了昭华阁。

……

夏如卿看着眼前一堆名贵的补品和闺阁名帖,眼圈微红!

“奴婢多谢皇上厚爱!”她跪下来磕头。

首战告捷!

皇上肯护着她一两分,比巴结皇后和贵妃管用多了。

她穿越来这么久,伏低做小,战战兢兢,总算暂时脱离了死亡线,不至于叫人轻易踩死!

这才是熬出头了啊!

起码没有性命之忧了不是吗?皇上肯护着她,就不会叫她轻易丢了性命。

毕竟这后宫的主人,终究还是皇上。

想到这儿,她只想哭!

“夏贵人快起来吧!”李盛安被惊着了。

他当然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当是夏贵人感激皇上呢。

“贵人保重身子,奴才就先告退了!”李盛安又客气了几分。

果真是个懂得感激的,怪不得皇上偏疼她。

“李公公慢走!”

夏如卿起身,亲自奉上荷包,好生送了李公公出门。

小喜子和紫月两人知道了缘由,高兴地差点儿抱头痛哭!

夏如卿抹了把眼泪,拿出了一块儿挺大的银两:“送去御膳房,咱们晚上吃些好的!”

“是,主子!”小喜子一脸激动!

“再过两日就是重阳节了,主子您得了恩典,宴会是不必去了,不如咱们一起过节?”

“好啊!不知道都有什么风俗?有什么好吃的?”夏如卿的眼睛亮晶晶的,饱含希望。

“您以前在家的时候不过节吗?”紫月有些奇怪。

“额……不怎么过,我……母亲去的早,父亲又忙,所以……”夏如卿东拉西凑。

二十一世纪的人,谁过重阳节啊!

紫月脸色猛地收住,一脸愧疚:“奴婢的不是,提起主子的伤心事儿了!”

对女子来讲,没有比母亲早逝更伤心的事了,她这张破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碍!你也是无心的!”夏如卿有些心虚。

幸亏前主没有带贴身丫鬟进宫,不然她非穿帮不可!单单是她的字体就糊弄不过去。

看来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

椒房殿

皇后早早儿地安排了重阳宴,吃的喝的,还有戏班子,一应俱全。

“到时候宴会就摆在御花园,那儿宽敞!这两日天气也好!”

“还是娘娘想的周全!”玉兰笑道。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夏氏的病如何了?怎么好好儿地,突然病了!”

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能给施贵妃添堵的人,还没怎么用就病了,真是晦气!

“听说敬事房连牌子都撤了,像是病得挺重!”玉兰也皱眉。

“罢了!你回头叫太医过去看看,赏些补品过去!要是还不中用就别管了!”皇后摆了摆手,也有些不耐。

她是贤惠,可她不是菩萨,她们苦,她也苦!她自己还顾不得自己呢,何况别人!

“是!”玉兰面不改色。

入宫这么多年,她学会一个道理,没有用的东西就扔,没有用的人,就不必管她的死活!

不然拖着一大堆累赘,飞不高的!

……

九月初七,紫宸殿,下午。

敬事房总管冯安福捧着银盘,小心翼翼端到圣驾前。

“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上有两日没翻牌子了,上一回,还是去了贵妃娘娘那里,不知道这回哪个主子有福气。

赵君尧一排排看过去。

贵人那一栏里,空空如也,胡贵人禁足,夏贵人病了,夏贵人……夏氏……

他的心里痒痒的。

“不翻了!”赵君尧无趣地挥挥手,冯安福应声退了出去。

夜里,赵君尧有些睡不着,想到夏氏,他唇角微勾。

这小妖精,还真是聪明又大胆!

后宫里,皇后和贵妃两头独大,她夹在中间,稍稍一冒尖儿,日子就难过了。

依靠皇后,贵妃就作践她,反之,皇后下手只会更狠!

这样的情况,她居然能看清局势,找到自己!识趣!聪明!

赵君尧很高兴,男人,不论地位高低,都喜欢做救美人于水火的英雄,他也不例外。

那种被人打心眼儿里依仗的感觉,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褒奖和认可!

他本不喜掺和后宫的事,但小妖精选了他这棵大树,他又怎么舍得叫她落空呢?

虽然深宫险恶,但他想护着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

御膳房得了圣上的嘱咐,夏如卿又使了银子,所以晚膳很是丰盛,足足有六菜两汤,都是好的。

除了贵人份例里的菜之外,还多了好几样!

有人就看不惯了,芸妃身边的大宫女采蝶阴阳怪气地道。

“一个贵人而已,领这么多菜?”。

小喜子一边装食盒一边赔笑:“我们贵人身子不好,使了银子做的,太医说要进补,有几样是药膳!”

采蝶听了,没再说什么,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一扭身子走了。

“我们娘娘的膳呢?”

“哎,这就来!”

小魏子歉意地看了小喜子一眼,匆匆忙忙去了。

都是金贵的主儿,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芸妃的父亲官任户部,是施太师的门下,所以,施贵妃看不惯的人,她芸妃也必须看不惯。

若把后宫的主子们分做两派,那芸妃就是施贵妃的铁杆儿追随者。

施贵妃收到那一沓《女训》的当天夜里,就把芸妃叫了过去,二人秘密商议了许久。

自那天起,芸妃的人就处处找茬。

第14章 重阳节 1

主子一早吩咐过,不必理会,施贵妃心里憋着气呢,总要找地方撒出来。

小喜子麻利地装好食盒,提着膳匆匆离去。

浓郁的鸡汤豆腐肉丸、绿油油的炒青菜、椒盐小羊排、清炖鹿肉、白菜炖小排骨还有油汪汪的红烧肉,都是她爱吃的。

她爱吃肉,很爱吃!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要多吃。

“你们也别光站着,坐下来吃啊!”夏如卿吩咐。

小喜子和紫月二人有些犹豫。

“哎呀别犹豫了,这里偏僻,没有别人,今儿高兴,咱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夏如卿高兴地道。

找到靠山了,能不高兴吗?吃独食多没劲,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的才有滋味儿。

再说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恩威并施才可收拢人心。

她要叫手下的人知道,他们的主子是看重自己的,是有情谊的,好好做事是不会被亏待的。

果然,小喜子和紫月感激地跪了下来:“奴才多谢主子恩典!”

“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夏如卿笑道。

“是!”

她对他们好,偶尔也敲打敲打,所以二人待主子有情谊也有敬畏,这是最好的状态。

当晚,主仆三人破例同坐一桌。

夏如卿吃的很开心,御厨手艺果真精妙,每一道菜都可口入味,尤其是鹿肉,软烂鲜嫩。

她舀了几勺汤拌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上,又夹了几块鹿肉,小巧精致的汝窑三彩碗被各种美食堆得冒了尖儿。

光看一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啧啧,这要是在现代,吃鹿肉可是犯法的,她总算觉得,老天爷也许不是在坑她。

毕竟在古代,吃什么都不犯法!

吃饱喝足后,夏如卿摸着圆滚的肚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紫月心里有个疑问。

“主子,您怎么知道皇上不会生气的!主子装病,可是明目张胆地……”欺君啊·。

“我又没骗他!都老老实实交代了”夏如卿想了想说道。

“朝堂上的各种阴谋算计、争权夺势,皇上已经够头疼了,后宫里,他当然就喜欢简单直接一些”

夏如卿想了想:“我这也算投其所好了”

先装病,拒了宠爱,再向皇上投诚,主动告诉他自己是装病,不是故意拒宠而是想活命,皇上见她大方承认,也不会过于难为她。

这一步棋虽然惊险,却收获颇丰,结果让夏如卿很是满意。

“还是主子想的周全!”紫月和小喜子十分佩服。

想要在后宫里好好活下来,必须得到皇上认可!不然,一句话就能让你分分钟消失。

……

重阳节,天气甚好,秋高气爽

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后宫众妃嫔,齐聚御花园,一片莺莺燕燕,其乐融融。

太后今儿穿了一件枣红色金丝绣着凤凰的暗纹宫装,头上戴着日常的紫金凤冠,轻巧精致又尊贵,加上保养得当,明明四十多了,却还像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皇上和皇后两边儿扶着,领着大家登高、插茱萸。

众人沿着石阶,一步一步攀爬御花园最高的观景山,站在上面足可以望见半个京城。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走几步就累得慌!”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笑得一脸慈爱。

另一边的皇后却有些尴尬,一上午,就对着太后的后脑勺了。

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施贵妃却抢先道。

“母后说笑呢,您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年轻着呢!”

赵君尧也笑道:“贵妃说的没错,母后您年轻着呢!”

太后听了就呵呵直笑,看向施贵妃:“你这张嘴今个是八成是抹了蜜,这么会说话!”

“你们两个啊,就会哄哀家开心!”

太后不着痕迹地放开皇后的搀扶,转过身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儿子怎么敢!”赵君尧忙双手扶着。

“母后,臣妾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施贵妃半撒娇半嗔。

“对了母后,听说您那儿有几坛子菊花酒,回头臣妾想讨些尝尝……”

“菊花酒?”赵君尧来了兴致。

贵妃忙道:“是庆嬷嬷的手艺,好久没喝了,不知道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不一样?!”

“的确好久没喝了!”赵君尧点头。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慢慢往上走,施贵妃早已经抢了皇后的位置,和皇上一起扶着太后。

而皇后则被丢在一边,她也不敢抢道,只得忍恨跟在后头。

前头时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像是一把刀子,一刀刀割着她的心。

‘母后’这个词是她施贵妃叫的吗?一口一个母后,真当自己是正室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后垂下眼眸,隐去眸子里寒冰冷意。

她空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里透着渴望,孩子,若是能有个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

“娘娘?走吧”惠嫔上前搀扶。

“娘娘您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尾巴翘到天上,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妾室罢了,宁妃也赶忙上前巴结道。

宁妃和惠嫔搀着皇后往前走。

这二人是皇后一派的,在东宫的时候,没少受施贵妃的欺辱。

如今,宁妃生了大公主,惠嫔生了二公主,皇上膝下只有这两位公主。

所以对二人也挺看重,时不时还专门去看看公主。

公主们的婚事向来是皇后掌管,所以宁妃和惠嫔也卯足了劲儿往中宫靠拢。

“你们二人有心了!”皇后有些疲惫,强笑道。

“咱们快走吧!”

“是!”二人扶着皇后往前赶。

太后上了年纪,众人走走停停,足足一个时辰才登顶,每个人佩着茱萸,众人赏着景说笑。

“皇上,那里是东秉阁上书房吧,小时候我们一起读书,赵钧其那家伙总爱欺负我,我又爱哭鼻子,每次都是皇上护着我!”

施贵妃指着一处地方欢快地回忆,连称呼都忘了一半。

头上佩戴的赤金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丹凤眼里满是孩童般的兴奋。

赵君尧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走了两步,负手抬首望向远方。

赵钧其是九叔燕王的嫡子,他的堂弟,小时候,他们经常在一处读书,如今他们早已去了封地,相隔千里……

第15章 重阳节 2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也没有说话。

皇后在上前盈盈一笑:“这些儿时的小事,施妹妹记得还真是清楚!”

施贵妃一句一个‘小时候’,什么意思!

过去的终究只是过去,现在以及以后,她才是皇上的妻子,只有她才能和皇上比肩。

哼!

“臣妾只是有些怀念罢了!”施贵妃幽幽一笑。

有些人想怀念,也没得怀念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皇后自然不会懂。

……

从观景山上下来,已经是午膳时候,众人也都饿了。

“臣妾已经在御花园备好了宴席!请皇上和母后移驾过去!”皇后大方地上前搀扶。

纵使太后不喜欢她,也不好做的太过,只得扶着帝后二人往御花园走去。

宴席齐备,戏班子开唱,御花园里热闹起来。

推杯换盏之后,施贵妃突然开口。

“皇后娘娘,夏贵人为何没来?”

皇后脸色一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攥住。

贵妃真是千方百计地叫自己不痛快!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分去她的宠,偏偏夏氏是个病秧子。

三天两头的病!真是不中用!

面上,皇后依旧语笑嫣然。

“夏氏病了,本宫已经免了她的规矩,叫她好生养病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好好儿的,敬事房怎么撤了她的牌子!”施贵妃乐得开花。

说完又叹息一声:“唉!真是可惜,好个温柔可人的妹妹,皇上还是挺喜欢的,不料……竟是个没福气的!,”

皇后死死的攥着酒杯,好不容易才忍住泼贵妃一脸的冲动。

“这菊花酒不错,臣妾敬皇上一杯!”

皇后岔开话题,上前给皇上敬酒。

“嗯”赵君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正陪着太后看戏,在他看来,不管是台上的,还是身边的,都是戏。

……

御花园里热闹非凡,昭华阁也不甘示弱。

菊花酒,重阳糕,茱萸,样样不少,桌子上还摆着御膳房送来的肥膏螃蟹。、

“主子,菊花酒是御膳房小魏子送来的,好手艺呢!您快尝尝!”

“这石榴不错!”

夏如卿盯着盘里紫月剥的火红火红的石榴籽。

“你们也坐下来吃吧,没外人!”

“哎!多谢主子!”

自从御膳房得了圣上的密令,便再也不敢亏待这位贵人。

糕点、新鲜吃食,各色花样统统没绕过她,重阳节中午这一顿,更是丰盛。

上头娘娘们要的多,御膳房就捡了几样好的,给夏如卿送了好几碟。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作为吃货,夏如卿吃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这道清蒸鳜鱼不错!肉质细嫩有嚼劲!鲜美”

“八宝填醉鸭也好吃!鸭肉腌制的很入味,肉嫩多汁,没有普通鸭肉的腥味!”

“主子您尝尝这个”

紫月将剥好的蟹黄递给她。

“好大好肥的蟹,这么多蟹黄!”连带蟹肉足足一小碟子,这一只肥蟹怕是得有一斤多吧。

夏如卿夹了一大块儿蟹黄,沾上特制的酱汁送入口中。

“嗯!不错不错!好吃!”她兴奋地直点头。

那么一大块蟹黄,肥嫩鲜香溢满唇齿,鲜得她恨不得一边吃一边流口水。

夏如卿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总算得到了安抚。

穿越过来两个月了。

最开始,没地位没宠爱,踩死她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到手的牌简直稀巴烂。

两个月后,逃脱了皇后的魔爪,躲过了贵妃的算计,得到皇上的垂青,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以后么……

以后,自然会越来越好!

……

秋红和秋桐自从被赶到院子里伺候之后,里头的消息便一概不知。

平时,紫月在贵人身边伺候,小喜子便在外面看着。

她们两个只要一靠近,就会被驱赶。

“看来,你们两个的活计还是太少啊!”小喜子冷冷一笑。

“啊?”

“没有没有!小喜子你说哪里话!”二人干笑着套近乎。

“小喜子,我们好歹也伺候主子一年了,你在主子跟前儿得脸,替我们说说情吧!”

“是啊小喜子,看在我们以前的份上,跟主子说说,叫我们去跟前儿伺候吧!”

快要入冬了,外头打杂的日子真是不好挨。

小喜子一听,又冷笑:“你们还藏着这想法?实话告诉你们,若非主子念着旧情,早把你们打发去了浣衣局了!”

“哪里还容你们到这步田地!”

秋红和秋桐二人面面相觑,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记着,好好干活,不然主子连这点儿旧情也不念了!”小喜子说完,就离开了。

临了,又回过头来。

“要是再叫我发现你们靠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才真正离去。

“是!”

二人失落地应答。

……

吃饱喝足,夏如卿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申时了。

梳洗一番,小喜子进来,说了秋红和秋桐二人的事。

夏如卿听得一阵冷笑:“她们还是太闲了!”

想了片刻,她吩咐道:

“以后咱们昭华阁所有的杂活,洗衣服刷马桶什么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们!”

最好是叫她们主动离开!

哼!不是会扯大皮吗?不是会通风报信吗?扯啊?报啊?

往后昭华阁的事,她们要能知道一点儿,就算她夏如卿没本事!

“是!”

经历了‘生病’事件之后,小喜子和紫月对自家主子是越发地信服,言听计从,连一点儿疑问都没有!

……

重阳节这一日,赵君尧依然没有翻牌子,只是在临近宫门落锁的时候,叫人悄悄儿把夏如卿接了过去。

昭宸宫被李盛安收拾地铁桶一样,赵君尧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有什么消息流出。

皇帝寝宫,夏如卿盈盈拜下。

“臣妾参见皇上!”

他愿意护着她之后,这还是二人头一回见面。

“坐吧!”赵君尧已经沐浴过,穿着明黄色的里衣,闲闲地坐在那儿看书。

“多谢皇上!”

夏如卿也沐浴过了,宝蓝绸缎斗篷里头,穿的也是里衣。

宫人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夏如卿才敢坐下。

“夏氏,你很聪明!”赵君尧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16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皇上您是明君,奴婢才敢的!”夏如卿小声诺诺道,她也直截了当。

不过这马屁拍的,简直……太受用了。

赵君尧有点儿乐。

“你怎么知道,朕一定会护着你!”

他后宫里头,敢这么做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自小宫里头长大,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女人么,闲着没事干就喜欢斗来斗去,他早习惯了。

只是他懒得掺和,只要不牵扯朝堂,他就权当没见看,不闻不问。

夏如卿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皇上,您连万里江山都护得住,多护我一个,也不算多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这句话若是别的女人说出来,赵君尧只当是拍马屁,吹捧。

可偏偏夏如卿说出来,他就觉得她真是这么想的。

那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她在自己面前,从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是吗?

“哈哈哈……”赵君尧大笑了几声。

若之前的话只是受用。

那这句话直接让他浑身的每个毛孔都舒坦了起来。

“小丫头,就凭你这句话,朕可以给你一个恩典,你想要什么?想好了告诉朕!”

“真的?”夏如卿眼眸晶亮。

“君无戏言!”

赵君尧看见她急不可耐又兴奋的模样,又想笑了。

这小丫头,简直太有意思,很对他的胃口。

他日理万机,政务繁重,来后宫就是找乐子的,若有人能叫他轻松高兴,舒舒坦坦,他自然不会吝啬恩典!

“皇上,什么都可以吗?”夏如卿又问,很急切。

赵君尧想了想。

“除了军国大事和伤天害理之事,其余的只要朕能做到,都答应你!”

“你想好了?”

夏如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我想给我家里的弟弟送些银两,给他找个好先生!”

宫里头的规矩,为了避免后宫和朝堂牵扯,不能私自往外传消息递东西的,所以夏如卿有此一求。

“哦?”赵君尧有些疑问。

“只是这些?”,女人不都喜欢要晋位要宠爱吗?和他料想的有些不一样。

“嗯!”夏如卿重重点头。

“我母亲生下弟弟就去了,父亲总觉得弟弟晦气,待他不好,后来娶了继母,更是苛待他,他今年都十岁了,还没正经读过书!”

说起来,夏如卿神色有些落寞,前主的身世真特么太坎坷了,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好,朕答应你!”

赵君尧心里忽然有几分怜惜,又有几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尴尬。

他怎么能把那些女人的想法套在她身上呢,有些亵渎她了。

这么一想,赵君尧不自觉地高看她几分。

这小丫头,和别的女人不同的。

“皇上,您真好!”夏如卿高兴地差点扑上去亲他一口。

“难为你进了宫还想着家里人!不值什么!”赵君尧看见她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有成就感。

“你有多少银子?朕派人替你送过去!”

夏如卿想了想,掰着指头算。

“我月例是十两银子,入宫一年了攒了差不多五十多两,还有我入宫的时候从家里带来的首饰,宫里头也用不着,都带回去,差不多值个二三百两吧!”

“请个先生……应该够了吧!”

赵君尧·:“……”

“三百两银子,还不值他们的鞍马费!”赵君尧满头黑线。

不远千里送就回去三百两银子,确定不是叫他去丢人的?

“朕给你多添些,叫人给他找个好先生,总要够几年的用度!”

“皇上……这恩典叫奴婢如何报答!”夏如卿眼泪汪汪地跪了下来。

想要更上一层,她得有家族的支持,父亲指望不上,她得指望哥哥弟弟顶门立户。

庶兄那里,她暂时无可奈何,弟弟这里,他天资聪颖,不如先好好读书。

赵君尧反倒没想那么多,读书是好事,十岁的孩子,就该好好读书。

见小姑娘眼泪汪汪,赵君尧也不好再逗她。

“先起来吧!”

“多谢皇上!”夏如卿抹了眼泪站起身来,又破涕为笑。

赵君尧见她又哭又笑的,简直要乐死了,成就感爆棚。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赵君尧上前揽着她。

“是!”

夏如卿屈膝,上前服侍皇上更衣,给男人脱衣服,她十分不习惯。

低着头,动作生硬,脸色微红。

赵君尧低头看她,她有些羞涩,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覆盖在一汪杏眼上,一颤一颤的。

他心里头不由得痒痒的,喉结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夏如卿紧张得鼻尖冒汗,他的腰带怎么也解不开,越紧张越乱,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皇……皇上,奴婢笨手笨脚……”

夏如卿红着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碍,朕又不嫌弃……”

赵君尧一用力,杭绸织就的明缎金龙腰带直接扯断,轻轻一抛便飞出去老远。

夏如卿惊呆了。

这绸缎腰带表面被金丝环绕,绣的细密结实,他直接扯断,力气有多大?

没及多想,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惊呼一声,闭着眼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下一瞬,她就落在蓬松柔软的龙床上。

然后,赵君尧就把她吃了!

里里外外,反反复复,上上下下……

这一回,夏如卿没有晕过去,相反,她品尝到了极致的愉悦。

事毕,她满脸潮红,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墨色的发。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这话一点儿没错!真是美味!’

某人的眼皮子就是这么浅,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没办法,嘿嘿……

疲惫到极致的两个人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五更,赵君尧起身上朝,见她依然沉沉睡着,就吩咐。

“她睡醒了再叫她起来,等朕回来用早膳!”

“是,皇上!”

李盛安垂首。

心里对夏贵人又敬佩了两分。

自皇上登基,还没有哪个贵人娘娘,能在昭宸宫睡到自然醒,还能陪皇上用早膳的。

夏贵人是头一个!看来……以后要更客气些才是,眼瞧着是个有福气的。

赵君尧梳洗过后,带着随侍大步离开。

夏如卿翻了个身,继续和周公下棋,反正皇后那儿也不用请安,紫月和小喜子都没来,谁也不知道她在这儿。

毫无压力,才睡的香嘛!

第17章 御膳不好吃

重阳节这日,皇后被施贵妃落了好大的面子。

先是和太后一起处处挤兑她,然后是三句话不离小时候,恨不得把她和皇上小时候的事讲给天下人都知道。

最后,宴席上,又嘲笑她选出来分宠的夏贵人不中用,是个病秧子!

气得皇后差点儿憋出内伤。

强撑着和皇上一起送太后回了宁寿宫,匆匆问过安,便迫不及待回去了。

晚膳都没吃就愤愤地睡下了,谁也劝不住。

从此,再没人敢在她的跟前儿,提夏贵人的事儿。

‘一个小小的贵人罢了,出身在那摆着,得宠也有限,何况还是个病秧子,随她去吧!’

‘只要她不作死,谅也翻不出浪花来,不值当拉拢了!’

于是,夏如卿彻底成了皇后的一枚弃子!

至于施贵妃这里。

晚上回去,施贵妃的心情简直舒畅到了极点。

愣是又叫映月去膳房要了满满当当一桌好菜,自己也不吃,全赏给映月她们了。

“今儿过节,大家都好好乐一乐!”

酒足饭饱,施贵妃美滋滋喝着燕窝补品。

“娘娘您说?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映月捂着嘴笑。

“可不是呢?本宫还没动手呢,她自己就先趴下了!连牌子都撤了……”

“这可不关本宫的事!”施贵妃一脸得意。

“也幸得娘娘您没动手,不然那边儿……非把这盆脏水泼过来不可!”映月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庆幸地道。

施贵妃心里头也赞同。

主仆又说笑了一会儿,施贵妃道。

“罢了罢了,这件事就不提了,那个病秧子我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不管她了!”

“娘娘英明!皇上那儿不过是个新鲜劲儿,哪里值得咱们花心思!”映月一笑。

“您呐,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生个小皇子!到那时,就是那边儿……也得让咱们三分!”

“你说的不错,本宫得赶紧调养身体!争取一举得男,生下皇长子!”施贵妃忙又喝了一口燕窝粥。

……

半个月后,夏如卿的“病”才’堪堪好了,绿头牌重新挂上,只是却再也没被翻过,皇上似乎已经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皇后那儿住了两晚,施贵妃那儿住了两晚,宁妃那里瞧瞧大公主,后面几天都是叫去。

再后来又去惠嫔那里看了看二公主。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夏贵人那儿却毫无动静,这种情况,后宫的女人再熟悉不过了。

那就是……失宠!!

后宫众人一通嘲笑后,也就没人再提,施贵妃也没再找茬。

至于皇后那儿……她表示:“夏氏是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那日她在昭宸宫过夜,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又陪皇上吃了早膳。

上午,皇上批折子、见大臣,商议国事。

她就在小隔间里,就是她头两回侍寝待的这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房间里,写字,看书。

大白天的,她又不能回去,叫人看见,又是一番风波。

皇上这儿的书真多,只不过她看起来有些吃力。

翻看了一会儿,发现都看不懂后,就乖乖地抱着《楚朝疆域志》继续啃了。

反正都是啃,还不如啃些有用的。

中午,她陪着皇上用午膳。

以前她侍寝的时候,服侍的都是晚膳,相对简单得多。

现在是午膳,皇上的御膳,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虽没有满汉全席的排场,可也足以让她这个两辈子的小穷鬼目瞪口呆了。

几乎全是硬菜,大菜啊。

房间正中间儿的大桌子上,愣是摆得满满当当。

赵君尧看了她一眼,她直勾勾地盯着一桌子菜。

片刻后,再看一眼,还愣着呢。

赵君尧:“……”

‘这小丫头真是个直肠子,心里头藏不住一点儿想法,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就不能含蓄点吗’

搞得他好像连一个小老婆都养不起,没叫她吃过饱饭似的。

“咳咳……”赵君尧故意咳嗽了两声。

夏如卿猛地回神,不好意思地忙道。

“皇上,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不用了,坐下一起吃吧!”

还服侍,算了吧,就她那小馋猫的样,怕是会把口水搭拉到他碗里。

夏如卿乐得呵呵直笑:“多谢皇上!”

然后,连推辞都没有,就十分自觉地在赵君尧身边的一个小矮凳上坐了下来。

‘额……虽然有些矮,但是……不耽误吃饭的啦!有美食,她还是可以将就一下下滴!’

开饭啦!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吃了几样菜之后,夏如卿皱起了眉:皇上的御膳看着好看,吃起来么……真的很一般!

就比如这小白菜,为了好看,保持形状,竟然是生的!

再比如,那红彤彤的虾仁,为了保持鲜艳的颜色,居然只用清水煮了一下,摆了上去。

这些硬菜,都是场面菜,看着富丽堂皇,但是!不好吃。

唯一可以彰显御膳房正常水平的,就只有那几道小菜,配菜。

而皇上呢,又不能只吃小菜,他是皇帝,皇室良好的教养让他的举手投足都必须优雅、无可挑剔。

试问,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要像个馋嘴猫一样狼吞虎咽吗?显然不能!

夏如卿感叹:当皇帝真的是太辛苦了!吃的东西居然不好吃!

赵君尧并不没有觉得不妥,他神色不变,动作优雅,八分饱,放下筷子,漱口,净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夏如卿呢,可怜地没有吃饱。

“怎么不吃?不好吃?”

“嗯!”她可怜兮兮。

“皇上,这些菜,明明可以更好呀……”

“哦!”

“朕倒觉得无所谓,也无暇顾及这些!”赵君尧淡淡地道。

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天天琢磨怎么吃吧,他也没这个空啊。

御膳都是照着规矩做的,没什么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没吃饱再叫人给你做些点心?”

怎么着也是他的女人,弄得跟吃不饱饭似的,丢他的人!

“外面下雨了,我想吃面条!放些酸豆角和辣酱,米醋也不能少!”夏如卿毫不客气。

赵君尧楞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下雨天和吃面条有关系吗?

随后他无奈的摇头,女人这种生物,大概都这样难以理解吧!

第18章 朕的初吻

御膳房虽然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要这样的东西,但还是照着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呈了上来。

一碗油汪汪的面,上边铺着肉丝,辣椒酱,酸豆角,酸酸的米醋味儿直往鼻腔里钻。

汤鲜味美面劲道,夏如卿兴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皇上,这个可好吃了,不如……您也尝一尝?”,她献宝似的小心翼翼说道。

赵君尧皱了皱眉。

教礼嬷嬷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教导他,不可贪口舌之欲,也不许他吃这样……重口味的东西了,吃完满身都是味道,有失礼仪。

君子讲究的是仪容修整,举止得体,谈吐优雅。

如果一个俊逸优雅的美男,浑身散发着麻辣烫的味儿,这画面……简直不敢想!

赵君尧失笑:“朕不吃了,你吃吧!”

“是!”夏如卿讪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多优雅,不能把人往坑里带,还是……让她自己吃吧!

赵君尧午歇去了,夏如卿美美地把面条吃完,被宫人服侍着,沐浴更衣。

然后就躺在小房间的榻上,裹着被子甜甜地睡了起来。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到了晚上渐渐转成大雨,她还在睡。

傍晚,议政回来,赵君尧见她睡得迷迷糊糊,嘴角有些抽搐。

这丫头住在昭宸宫,还真是一点儿压力都没,能吃能睡的。

赵君尧脑补了一下,假如宁妃芸妃等人在昭宸宫住一天,那……那得做作成什么样。

额……赵君尧抖了抖鸡皮疙瘩。

算了吧,能吃能睡没什么不好的!

饿了就吃,高兴了就笑,这样挺好的!

脱了外衣,赵君尧在榻边儿上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本书。

榻上,某人睡得正酣!

赵君尧忽然想起什么,勾了嘴角:“头回见你,你就睡在这儿,是不是格外喜欢这儿?”

“嗯哼……”她翻了个身,哼唧了一声。

转身一把抱住赵君尧结实的腰,然后猫儿般在他腰间蹭了蹭。

然后……一脸满足,继续睡了。

赵君尧一愣,石像一样瞬间僵住。

像有一支柔软的羽毛,在他的心里轻轻扫着,若有若无,却又奇痒难耐。

有一种心快要化掉的,难以描述的快感!

李盛安在不远处站着,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口里,他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活了这么大,跟在皇上身边儿这么久,自以为见多识广的他,何曾见过这情况!

真是要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赵君尧索性把书一丢,伸出胳膊微微托着她的后背,轻轻吻了上去。

快接触到她的唇,赵君尧忽然停住。

等等!‘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吻?以前他对这种嘴对嘴缠绵的行为十分不理解,十分厌恶。

小老婆们要是想亲他?不好意思,直接拂袖离去!

可是,他怎么突然要干这事儿?疑惑!

但是……看着面前嫣红的粉唇,真的好想……亲一口……

最终,男性荷尔蒙战胜了理智,他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甘甜,柔软,他浑身的毛孔都承受着雷鸣般的电击!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夏如卿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亲她,一睁眼,看到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并且一脸陶醉!

他的睫毛好长啊……好帅……

一觉醒来就有帅哥豆腐吃,不亏不亏!

李盛安跑得比兔子还快,能不跑吗?要命啊!

站在门廊上看着哗啦啦的大雨,李盛安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柱子忙递上一块手帕,凑近问。

“师父,皇上传膳了?”

“传你个头啊!”,李盛安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

“没看见里头正忙着?”

“忙?”小柱子抓了抓脑壳。

心里头嘀咕:皇上已经从御书房回来了,这时辰该是传膳的时候儿啊?

“走!赶紧走!待会儿再来!”,李盛安吩咐。

“可是师父,皇上要是传膳,跟前儿没人……”

“啰嗦,叫你走你就走!”李盛安恨铁不成钢地又敲了一下。

他这个笨徒弟!怎么这么笨呢!这都不明白!

可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亲眼瞧见,谁敢往这上头想?!

李盛安明白了一个道理。

夏贵人是个特殊的存在,以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绝不能为难!

想罢,李盛安也走了,顺带着还把宫人们都赶到了三丈以外!

皇上忙了一天了想放松放松,身为御前总管,他得全力配合啊!

当晚,皇上的晚膳足足比平时晚了两个时辰!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于是……夏如卿在昭宸宫又待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的五更时分,才叫人把她送了回去!

自那以后,御膳房和内务府的人待昭华阁更客气了!

不但没人敢克扣她的月例,反而还多出来许多。

夏如卿犹豫着不敢收,来人就悄悄告诉她。

“贵人主子放心,这些东西不做记录的!”

夏如卿点了点头,这才收下!

做戏要做全套嘛,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失宠”的贵人。

……

九月中旬,一匹快马带着家信、银票及一些首饰,从京城直奔江南某地。

沼水县是江南的一个小县,不大不小,不贫不富。

天灾也没有,百姓想要发家致富却也艰难。

夏渝夏老爷在这儿当了十余年县令,政绩基本是原地踏步。

无功也无过,降职倒不至于,升官儿?没门儿!

所以,自上任以来,他只见过一回京城御史,就是他中举那年,吏部下来的调令!

一晃十多年,当他得知有御史要来,激动的老泪纵横,早早去城外迎接!

“沼水县正七品县令夏渝,参见御史大人!”

自己没犯错,肯定不是罢免令!那么,一定是升官儿!

“夏老爷请起吧!”周御史说话客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夏老爷已到中年,身体发福,他从地上爬起来,堆了一脸的笑意。

“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备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夏老爷在官场混了十余年,虽然有些迂腐,但这些礼节套路,他还是知道的!

“不必!在下从京城赶来,时间紧迫,就不劳烦大人了!”

“有需求之处,自会登门拜访!”

说完,也不等夏老爷再说什么,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第19章 沼水县 1

夏老爷自回去后便魂不守舍,晚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愣愣的。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有什么话不能对妾身说的!”姚氏凑了上去。

姚氏是夏老爷娶的填房,长得不咋滴,就仗着年轻些,又会生。

进府头一年,就给夏老爷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年才三岁,算是老来子了。

平时夏老爷宠得宝贝疙瘩似的,其他的孩子,那就跟捡来的似的!不闻不问!

“你说好端端的,京城怎么派御史来?”

夏老爷有点儿魂不守舍,那个御史不像吏部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呢?心慌!

“瞧你那点出息!”姚氏恨铁不成钢,一根指头点着他的额头!

“你没贪污没受贿,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姚氏咬牙说道。

但凡他脑子活泛点儿,她也不至于过这个穷日子,连个好首饰都买不起。

上回夫人们的茶会,她可丢了好大的脸面!害得她到现在都不想出门!

“也对!”夏老爷浑浊的老眼清亮了一下。

“我没贪污受贿,没欺压百姓!我怕什么?!”

不是不想贪,而是有贼心没贼胆,他来这儿接任的那个县令。

就因为贪污被砍头的!数额大,朝廷下狠手罚的!自那以后,他一想贪污,晚上就做噩梦!

夏老爷重新高兴了起来:“真是我的好夫人!还是你想的周全!”

说着,凑了上去,动手动脚起来。

“老色鬼!”姚氏啐了一声。

“谁叫你是我夫人呢?”说完,就压了上来。

室内很快响起某种不和谐的声音,守门的小丫鬟们都红了脸躲开!

次日一大早,周御史登门拜访,并说明了来意。

“这些银两和首饰,是宫里夏贵人赏赐,给夏靖风公子读书请先生用的”

周御史打开盒子,银票,银两,首饰,一目了然,数目清晰!

一千两的银票子有五张,五十两的银锭子有十个,赤金翡翠首饰有半盒,加起来足有六七千两。

夏老爷目瞪口呆,他已经忘了宫里还有个女儿了!

姚氏则死死盯着包袱里的东西,两眼放光。

“哎……哎呀……我们家大小姐果然孝顺,知道家里艰难,还特特地送了银子回来!这……这叫我们怎么敢受呢!”

姚氏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恨不得立刻伸手,把盒子揽在怀里!

几千两银子呢,老爷一辈子的俸禄也没这么多!她要发了!

周御史脸色微沉,抽了抽嘴角。

夏老爷也反应了过来,夏靖风?哦,那是他的嫡次子!

“多……多谢御史大人……这……”,他有些手足无措。

“夏老爷要谢,自然是谢夏贵人,在下只是奉命而来!”周御史面无表情。

“多……多谢夏贵人!贵人主子当真是孝顺!”夏老爷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心里彻底松了口气,原来是好事儿啊!

姚氏则更加殷勤,一边儿要把盒子收起来,一边殷勤巴结:“御史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辜负贵人的一片心意!”

“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多住几日……”

七千两啊!可以过个肥年,可以做几件顶华丽的衣裳。

这些首饰戴出去,一定叫那些夫人们眼红,看谁还敢嘲笑她。

周御史见姚氏这副嘴脸,面色瞬间黑沉!他猛地一伸手把盒子拦了下来。

“夫人想是弄错了,这些东西是给夏靖风公子的,不是给老爷和夫人的!”

“还请夏老爷把二公子请出来,在下把东西当面奉上!”

姚氏被这么一拦,吓了一跳,也不敢反驳,只得讪讪缩回手,尴尬一笑。

“是……是我鲁莽了!我这就去请二公子,大人稍等!”

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心里却念叨:狗屁的二公子,那个弱脚鸡也值几千两?

那个贱人生的贱种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不远千里也变着法儿来刺她的眼!

她现在才是正经的嫡母,还贵人呢,我呸!见了她照样得喊一声母亲!和她斗?

门都没有!那几千两银子,那弱脚鸡一个子儿也别想要!

夏靖风弱弱地出来了,周御史一见,脸色更是难看!

不是……十岁了吗?这孩子,瞧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头发黄的跟枯草似的!

临行前,夏贵人身边的小喜子专门找到他,跟他说了说情况,难道是他记错了?

姚氏见状,忙讪笑着解释。

“这孩子打小身子骨不好,前阵子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养回来,大人见笑了!”

说着揽过孩子的肩:“来靖风,见过御史大人!”

夏靖风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缩,像是很怕姚氏。

“我……”

“别怕,御史大人是你大姐派来,给你送东西的!”姚氏声音温柔,笑容满面,又靠近孩子几分。

夏靖风往后缩得更厉害了,不住摇头,吓得脸色发白。

姚氏忍住心里的恶毒怒火,正要再哄,周御史打断了她。

他慢慢走到夏靖风身边,这回,夏靖风没有躲,只拿一双大眼睛瞅着他。

“别怕,你姐姐给你送了银两,让你请个好先生,好好读书!”声音温和了不少。

周御史把他领回自己的座位,将事情都告诉了他一遍,然后把东西都交给他!

“打开看看?”

夏靖风有些迟疑,也不动,过了一会儿,诺诺地问:“大姐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知道几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他好久没见过大姐了。

“啊?”周御史有些诧异。

夏靖风又道:“他们都说大姐进宫了,不会回来了,可我知道,大姐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丢下我!”

周御史跟着皇上办差多年,铁面无私,手腕老练。

如今,竟被一个孩子问的哑口无言,心里酸酸的,不知怎么答。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枯黄的头发,温声道:“你大姐进宫了,不能回来,不过她说,叫你好好读书,有本事了就去京城找她!”

第20章 沼水县 2

“真的?”夏靖风无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好好读书!”周御史笑。

“嗯!”夏靖风狠命点头,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儿。

“我已经背会了三字经、千字文、论语,我认识好多字,我要好好读书,去找大姐!”

瘦弱无力的小拳头紧紧握着,这一刻像是灌注了无穷的力量。

“好!我先带你去找先生可好?”

“好!”

周御史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着他往外走。

姚氏见到嘴边儿的大笔银子要飞了,忙踢了夏老爷一脚,上前阻拦!

“大……大人!这……这如何使得?这点儿小事儿还是不……不麻烦大人了!”

夏老爷吃痛,反应过来也上前拦。

“大人,这孩子身体不好,一直养着病,没给请先生,不过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去请沼水县最好的先生来!”

“是啊大人!孩子的事,就不麻烦大人了!”姚氏讪笑。

读书请先生?想得倒是美,他夏靖风要是出息了,这家业轮得到她儿子吗?

谁叫他是原配嫡出的呢!没折磨死他已经是自己仁慈了好吗?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路堵得死死的。

手心里瘦弱的小手紧了又紧,紧张得冒汗。

周御史面色一沉,放下盒子,转身抽出长剑,直接抵在夏老爷脖子上!

“本官办事,向来不喜欢有人阻拦!”

夏老爷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姚氏的尬笑僵在脸上,差点儿吓晕过去。

周御史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带着夏靖风扬长而去。

这样的一家子,这样的孩子,就是没有皇上的圣谕,他平白遇见了,也会出手相救!

……

周御史的办事效率相当高,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沼水县置了一座小院子。

小地方没什么学识渊博的大人物,他便请了一个作风正派的落第秀才教他读书。

生活没人照看,他便找了几个忠厚老实的伙计,把夏靖风安排得妥妥当当。

临行前,夏靖风有些不舍!

“多谢御史叔叔,靖风才能跳出火坑!”,瘦小的身体,有模有样地行礼。

“好了,你快回去吧!记得好好读书!”周御史温和道。

“靖风一定记得,御史叔叔,我写给大姐的信,你可千万别弄丢!”

夏靖风蜡黄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周御史笑着揉了揉他干枯的发:“知道了,回去吧!”

“嗯!”他重重点头!

周御史翻身上马,冲他挥了挥手,便绝尘而去。

随着马儿狂奔,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地方太小,这院子位置再偏僻,也瞒不了多久的。

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剩下的,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这厢,送了御史大人离开,夏靖风自己跑去小书房,刻苦练字。

练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又读了一遍。

那是大姐写的家信,盒子一打开,他金银财物全不看,只把信封拿了起来!

“大姐真笨,怎么连字也不会写了!”夏靖风对着信纸笑!

千里之外,刚刚起床不久的夏如卿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

夏家老宅里,姚氏心有不甘,正趴在夏老爷肥肥的身上,拼命地吹枕头风。

“老爷,二公子是咱们家的少爷,沦落到外头,要被人笑话的!”

几千两银子沦落在外,她这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啊!

夏老爷抚着姚氏年轻的身体,闭着眼睛满不在意。

“这不是贵人的主意?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咱们眼不见心不烦!”

“咱家二小子病成那样,还不知道养活养不活呢?”夏老爷想着他就有些丧气。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不是也不喜欢二小子?他大姐愿意养活他,不是正好?”

“读书也不是坏事,谁会笑话?”

夏老爷觉得没什么,到底是个儿子,读些书还是好的!

他要真能读出个功名来,那也是他的造化!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瞧你那怂样,不就是个贵人么”姚氏眼梢一挑。

“你不过就是个七品县令,难不成你闺女还能飞上枝头,当上凤凰不成?怕成这样!”

叫她说,大街小巷搜一边,把人带回来,银子一收,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道!

哼!等着瞧吧!

……

九月底,立冬一过,又下了几场雨,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自打重阳节,从昭宸宫回来,皇上就没再翻过昭华阁的牌子。

不过,内务府和御膳房却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让外人知道,毕竟是皇上嘱咐过的!

这日一早,夏如卿去椒房殿请安回来,早膳已经摆好。

一碗新鲜的鸡汤虾仁儿,一笼晶莹剔透的灌汁包子,几只煎饺和一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

上边儿撒着葱花,还浇了麻汁儿和酱油,一看就诱人!,

虽说东西都寻常,可这大冷的天,吃食送来的时候还热乎着,可见膳房用了心。

若是不得宠的,只怕早就凉透了!

夏如卿喝着热乎乎的汤,吃着蒸蛋,小喜子忽然进来传话:小柱子来了。

“快请进来!”

小柱子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皇上叫奴才送来的,说是贵人的家信!”

夏如卿接过信,见还没拆封,就笑了,又问。

“皇上还说什么了?”夏如卿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小媳妇盼着丈夫关心的模样。

小柱子也笑:“皇上还说,天冷了,叫贵人斟酌着添衣,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去内务府要!”

夏如卿听了很高兴,连忙起身,朝昭宸宫的方向施了一礼。

又转头对小柱子说:“回去告诉皇上,我记着了!叫皇上多吃些好的!天冷了也该补补!”

“是!奴才记着了!”

夏如卿让紫月给小柱子包了个大荷包,好生送走了。

一大早,遇到两桩喜事,高兴啊!

她一高兴,就把美味的早餐一扫而光,一手摸着圆圆的肚子,一手攥着家信,一个劲儿地傻笑。

“主子,哪两桩喜事?不就一桩吗?”不只有家里来的信?紫月疑惑。

第21章 喝茶叙旧

一入宫门深似海,能和家里头通一回信,那可是极大的恩典了!

可是,另外的喜事呢?

夏如卿收住了傻笑,坐直了身体,问道。

“后宫诸事,历来由皇后掌管,我如果缺东西,自然应该找皇后要去!”

“可皇上却说,要我直接去内务府要!明白吗?”

紫月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她听完片刻,顿时喜不自胜!

“正是呢,皇上这是想暗地里护着主子呢!”

内务府的头儿,海总管,那可是皇上的人。

这后宫的主人,终究是皇上!

‘缺东西找我要’和‘缺东西找我老婆要’,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这不也算是一桩喜事了?

夏如卿笑道:“这一冬天的用度算是不用愁了!”

“主子,咱们本来就不用愁,昨儿内务府送来的炭,都是好炭呢”

夏如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用过膳,回到书桌前,夏如卿拆开信封。

信纸上一行一列都是眼熟的字体,一共有两页。

说了家里的情况,说了自己喜欢读的书!

还说将来有本事了,来京城找大姐!

还说御史叔叔给他请了个好先生,自己一定会好好读书!

读完信,夏如卿心里酸酸的,记忆里,夏靖风瘦得纸片儿似的,脸色蜡黄,人却挺聪明,喜好读书!

无奈姚氏以他身子弱为由,一直不给请先生!

“唉……”多好的孩子!

受尽了虐待,却没有抱怨别人半句不是,一心只想着努力!

也许是一母同胞,骨肉至亲,夏如卿竟觉得,心里头钝钝地痛!

夏如卿摸着心脏,喃喃自语:“你放心,我既占了你的身体,从此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会尽力护他的!”

将信纸重新叠好,让紫月找了个盒子收了起来。

外头冷不想出门,夏如卿就趴在桌之上练了会儿字。

临的是皇上给她的帖子,都是好字!

到了中午,刚摆了膳,小喜子就从外头进来,拿了一个帖子!

“主子!是西淮宫的张才人和朱才人下的帖子,说想请主子一起叙旧喝茶!”

小喜子说着,将帖子呈了上来。

“叙旧?”夏如卿皱眉。

什么张才人朱才人的,还叙旧?大家很熟吗?她都不认识好吗?

紫月提醒:“主子,这两位才人和主子您是一道儿进宫的!”

夏如卿眯眼想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哦……”

模糊的记忆里,是有张秀女朱秀女,可印象真的不深!

这就说明,她们基本没啥交情!

“主子,奴婢去推了吧!”紫月说道。

说完又说小喜子:“你也是,什么人的帖子都接,主子身子不好呢!”

这才‘刚好’没几天!又这么冷,哪儿能出门!

“先别急!”夏如卿突然道。

“西淮宫主位是郑嫔,跟芸妃娘娘的邀月宫离得近,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是施贵妃的人!”

“啊?”小喜子也有些担忧!

那位主儿可是不能惹啊!饶是主子得宠些,那也是鸡蛋碰石头。

上一回,主子装病半个月才躲过去!这怎么又招惹上了,唉……都怨自己!

夏如卿瞥了他一眼,失笑:“也未必是坏事,先别怕!”

“是不是小柱子来了一趟,被施贵妃的人瞧见了!”紫月也开始担忧!

夏如卿摇头:“想必不是,施贵妃上一回就吃了‘窥探圣驾’的亏,她这回不会这么傻!”

就算真看见了,也不会这么明着来找事!

“难道是贵妃娘娘想拉拢主子?”小喜子又问。

夏如卿更无语:“你以为是那一位啊!”说着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

“施贵妃有宠爱有地位,还有太后当靠山,根本不需要拉拢谁!”

“再者我不过是个失宠的贵人,有什么好拉拢的!”

“那……”小喜子和紫月更担忧了!

“罢了,接下吧!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夏如卿叹了口气,躲?躲到什么时候儿是个头呢?

入了宫,这些事儿就免不了!她病也好了,牌子也挂上了!

再说身子不好不能出门,就有些刻意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她一没犯错,二没招惹谁。即便是郑嫔,能把她怎样呢!

“是!”紫月接下帖子,小喜子出去回话!

……

三日后,天气放晴,太阳晒得御花园里头暖暖的。

十月里正是赏芙蓉的季节,御花园里一簇簇硕大的芙蓉花争相怒放,好不热闹。

夏贵人、张才人和朱才人三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赏花喝茶!

张才人一身淡绿色宫装,头上只戴了几只半新不旧的簪子。

朱才人的打扮也差不多,一身衣裳看着光鲜些,可终是半新不旧的。

可见二人都不得宠,日子并不太好过。

夏如卿穿的衣裳都是新的,可颜色素净,整套都是米白色的,上面绣着细细碎碎的桂花,看起来清新娇俏。

头上除了两朵镶着小珠子的珠花外,只有一支白玉双鱼步摇,素银的簪子下边儿,坠着两个由白玉雕成的拇指大的鱼儿,十分别致可爱!

“夏姐姐可真是会打扮,这样看起来,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清新淡雅!”朱才人笑道。

“到底是皇上宠过的人,会打扮是自然的,哪像我们,自入宫,还没叫皇上正眼看过呢!”张才人说着,眼圈一红,拿起帕子开始抹泪!

夏如卿端起茶盏湿了湿唇,默默地看二人表演!

心说,这是搞什么笑?

巴结我?可话不对味儿,哪有夸人是小家碧玉的!她是出身不高,可话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巴结……那张才人这又是干啥呢?

还说什么‘皇上宠过的人’,这是笑话她失宠了?

夏如卿先是尴尬一笑,然后一脸担忧。

“张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说着,夏如卿又要喝茶,紫月忙上前阻拦。

“贵人,您身子才刚好,,太医叮嘱不可饮茶,还是饮些甜汤吧!”

说着,从身后棉布包着的食盒里端出一盅银耳莲子羹,打开盖子,热腾腾的水汽争着冒了出来。

“这丫头,我不过多吃了两口茶,她就这般啰嗦起来!”夏如卿有些埋怨!

第22章 看你们表演

“她是关心姐姐的身子呢!”朱才人忙道。

“要是我身边的水红有她一半儿好,我也不用愁了!”张才人愁眉苦脸。

她身后的宫女又将头往下埋了埋!

心说,巧妇难为无米炊,奴婢有心给您煮汤,您倒是先把东西挣回来啊!

夏如卿喝了几口甜汤,目光转向外面大好的景色,贪恋地看着大朵的芙蓉花!

她也不答话,就默默看她们表演。

她相信,她俩约她出来,应该不是为了扯淡的!

果然,见她不回应,两人总算进入正题!

张才人又开始哭哭啼啼,朱才人倒没哭,只是一直叫苦!

“夏姐姐!我们当年同住一屋,这是多深的缘分,如今,你是我们这批秀女里头,第二个晋升贵人的!”

第一个是胡贵人,上次因为贡品胭脂的事,被禁足了!

“夏姐姐,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过了这么久还宠幸你的!还请你多多提携我们”朱才人脸色赤红。

“是啊夏姐姐!若是我俩得宠了,也一定会帮衬夏姐姐你的!”张才人抹着眼泪一脸期待。

“对!到时候,我们也一定会帮着夏姐姐你的!”朱才人红着脸。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三个团结起来,一定比单枪匹马要好得多!”,张才人抢着道。

夏如卿还没听完,就差点儿一口汤喷出去,心里不住吐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缘分深?没有吧,记忆里,一屋子住的三个人就她出身最低,一直是她俩嘲笑的对象!

再说提携,这脸皮也厚的没谁了吧,她凭什么提携她们,打哪儿来的自信呢!

还得宠了一定会帮衬她?搞笑了!这又是哪儿来的自信?

这两个蠢货,谁要和她们团结!好笑!

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眼睛里却闪着野心和贪婪的两个人,夏如卿尴尬一笑。

“二位妹妹你们可是缺什么了?”

“没关系,以前咱们同住一屋,也确实有缘,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你们只管说……”

张才人和朱才人见夏如卿压根儿不接话,正要继续说。

夏如卿忽然抚着太阳穴,脸色渐渐发白。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紫月吓了一跳!

“小喜子!主子累了,咱们快把主子扶回去!”

不远处站着的小喜子立刻上前,接过夏如卿的另一只手臂。

“二位才人,我们主子病才刚好,吹不得风,还请二位见谅!”

“张才人,朱才人,我们先回了!”紫月也打招呼!

说完,二人扶着夏如卿匆匆走了!只留下张才人和朱才人两个大眼瞪小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才人涨红了脸。

“不愿意帮我们的意思呗!”朱才人收起那副可怜相,一甩帕子,鄙夷地走了!

“哎,你等等我啊!”张才人追了上去。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失宠的贵人!皇上有半个多月没召幸她了!”,朱才人轻蔑!

“可不是,她出身低,还整天病怏怏的,想往上爬简直比登天还难!”张才人想了想,也说道。

朱才人一咬牙,揪下一朵花:“她时隔一年还能得宠!难不成真的只是靠运气?!”

如果不是,那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呢?

失宠的贵人,也是贵人啊!

升了贵人,就是后宫的正经主子了!比她们这些半奴半主的才人可强多了。

能去给皇后请安,逢年过节可以领赏,各种大小宴会也能时常见到皇上!

才人呢?什么都没有,苦水难熬啊!

手指松开,嫣红的花瓣只剩下一些残渣,从宫女手里接过丝帕,擦了擦手,渐渐走远。

……

昭华阁

夏如卿回去之后,有些困,躺下就睡了,压根没多想。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紫月他们在隔间嘀咕。

“张才人和朱才人也太不要脸了,说什么提携,她们得宠的时候,怎么不见提携咱们主子?”小喜子小声骂道。

紫月也愤愤然:“正是呢,当初那些才人主子,可都得宠了,就剩咱们主子,也没见有人帮衬!”

主子入宫一年都没被召幸,这事儿早已不是秘密!紫月虽是新来的,可也替主子生气!

夏如卿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么恶心的事儿,谁老想它!

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困,夏如卿翻了个身,又睡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紫月叫醒的。

“主子,皇上点了您的牌子,快些起来收拾收拾!”

夏如卿还懵懵的,就被紫月拉了起来。

小喜子已经烧好了水,紫月扶着她去了净房!

泡在热水里,夏如卿总算清醒了几分,想着晚上又要滚床单,顿时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怕疼啊,皇上下手太重了!

“紫月,叫小喜子弄些点心来,我得垫垫肚子!”干体力活,得吃饱呀!

皇上的御膳,好看不好吃!她吃不进去太多!

“主子想吃什么?”

“嗯……要一个馒头,一碟子椒盐花生米,一碟子肉馅儿的小酥饼,再要两个点心,山药糕枣泥糕都行!”

“哎!奴婢这就去!”

都是清淡的,味也不重,吃些也无妨。

洗了澡,她正好有些饿,就着花生米吃了半个馒头,又吃了一块儿酥饼,一块绿豆糕,差不多半饱了。

“主子,今儿穿哪一件?”

紫月把衣服一溜摆开,冬装还没做好,这几件是新做的秋装!

“就那件茉莉色的就行,淡淡的绿色,清爽!”

“哎!”紫月也觉得,主子穿清爽些好看!

夏如卿又选了一支翡翠簪子,一支玉步摇,也是素银的簪子,下边坠着一只用白玉雕成的喜鹊儿。

眼睛是黑玛瑙点的,光亮有神,活灵活现,像是正在枝头唱歌!

这一套簪子一共六支,都是小动物,十分讨喜,夏如卿很是喜欢!

这些玩意儿虽不值钱,但胜在别致可爱。

“这只喜鹊的比上回那个双鱼的更好看些!”

白玉细腻,素银簪子也雕了花儿,十足的精致。

第23章 下厨

“你若喜欢回头你也挑一个!”夏如卿大方道。

“奴才哪里戴得这样精致的簪子?主子戴着才好看!”紫月笑道。

“就你嘴甜!”夏如卿嗔她。

在一起不过两个月,主仆二人已有了些情分,说说笑笑间,恩车来了。

贵人侍寝不能带宫女!紫月只能送她上了恩车。

到了昭宸宫,依然是那间皇帝用晚膳的偏房。

小柱子给她上了一杯茶,笑说。

“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还有一会儿回来呢,贵人您略等等!”

“大约……还有多久?”夏如卿接了茶笑问。

“往常皇上都是酉时回来,这会儿才申正,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呢”

夏如卿垂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小柱子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小厨房给皇上做几个小菜!”

昭宸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原本只做宵夜和点心,后来赵君尧觉得十分简便。

干脆一日三餐都在小厨房用!

御膳房如今只负责宫里头娘娘们的膳食!

小柱子十分不解,摸着脑袋,心里嘀咕:

别的小主们都爱补个妆涂个粉儿什么的,怎么夏贵人竟不在乎,还要去给皇上做菜?

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不怕沾了油烟味儿?

事实上,夏如卿真没想那么多,一想起吃的,她就顾不得其他,这大概是吃货的本能吧!

进了小厨房,食材一应都是现成的,还有两个御厨帮忙,她自己基本不用怎么动手。

夏如卿盘算着吩咐:“一个西红柿炖牛腩,一个香菇炖土鸡,再来个酸笋虾仁汤,再炒两个蔬菜,一定要清淡些!”

她指派完,跟着她的两个御厨就忙活了起来。

夏如卿找了块棉布把头发包了起来,挽着袖子,也亲自上阵。

手起刀落,一大块牛肉被她切成了豆大的肉丁,香菇干胡萝卜也切丁备用,又将花生米核桃仁等各色干果子和花椒八角各色香料装盘备用。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灶下烧火的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

心里感叹:别的娘娘们说亲手做,实则来吩咐一声就走,这位姑奶奶说亲手做,那可是真的亲手做啊!

动作还这么专业,顶半个御厨了!

御厨们看见,心里也赞叹:终于来了个不是搅局的!

以前的娘娘们,有的明明不会做菜,来了还不懂装懂瞎指挥,这也罢了。

有一回芸妃娘娘来,差点儿把小厨房烧了,害得他们挨了三天的骂。

这么一想,御厨们看夏如卿就十分顺眼了。

“贵人这是要做什么?”

“炸一个香菇牛肉粒!浇在饭上,特别香!”夏如卿动作不停答道。

说话间,油锅热了,各色香料过油捞出。

牛肉粒香菇干下锅炸到金黄,捞出。各色干果子下油锅,炸八成熟,下牛肉粒和香菇干,加调料放胡萝布丁,最后装盘。

御厨看着金黄的牛肉香菇丁,竖起大拇指:“贵人好手艺!”

“师傅过奖了!”夏如卿谦虚一笑。

好久不下厨了,有点手生,不过总体还不错。

酉时,赵君尧从御书房回来,见夏如卿正好从外头进来。

“你这是……”他有些好奇。

她这身儿打扮好奇怪,棉布包着头发,还挽着袖子。

“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吧!”他大步往屋子里走。

夏如卿跟在赵君尧的后边,小碎步进了屋子。

替他脱了外衣,斟了茶,夏如卿这才诺诺道。

“奴婢给皇上做了几道小菜,请您尝尝鲜!”

赵君尧喝了几口茶,眼皮也不抬,淡淡地道:“是你想尝尝鲜吧!”

夏如卿脑门儿一阵黑线,心里嘀咕:您别说透啊!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朕又不是养不起你!”赵君尧还是没抬头,只翻了几页书!

夏如卿更无措了,小脸儿通红埋着头,他会读心术吗?

怎么自己在他面前,跟光溜溜的似的,一点儿小心思都保不住!

“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朕还不知道?”赵君尧见她这样,有些失笑。

“皇上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夏如卿嘟嘴小声嘀咕。

赵君尧哈哈大笑,头回见她,她就盯着一桌子御膳一脸哀怨。

后来几回,她口水都恨不得掉进碗里,他还能不知道?这很难吗?

见她如此,也不好再笑了,当下敛了笑,吩咐传膳。

“朕倒要尝尝你的手艺!”

“是!”

夏如卿又高兴起来。

老话说得好,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皇上的御膳不好吃,这是个机会啊!

要求精致、清淡、味道清,没问题啊!这些她还是有自信的!

说起来,德容言功,自己也就厨艺还拿得出手了!

这就叫做‘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晚膳很快端了上来,夏如卿吩咐做的几样小菜都在。

虽然没有别的菜华丽,但也足够精致,一看就有食欲。

“皇上,这道西红柿炖牛腩!您尝尝?”夏如卿上前服侍。

赵君尧对吃的没什么研究,他接过碗,神色古怪。

这吃法好奇怪,以前从没见过。

思索间,他拿起玉汤勺尝了一口。

“怎么样?”她眼神亮晶晶的。

赵君尧没说话,又喝了一口,这次是一大口。

夏如卿:“???”

赵君尧又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喝完了。

“不错……”

“汤不错!”

他连声称赞!夏如卿总算松了口气,又道。

“皇上,这是我让他们用小火煮的老米饭,还带着焦黄的锅巴呢,可香了!”

夏如卿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一脸期待。

“坐下来用膳吧!”

她那可怜的馋猫样,赵君尧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姑娘。

“是!”夏如卿高兴地咧着嘴笑!

忙活了一个时辰呢,光干活不让吃,她怎么受得了!

李盛安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这位主儿什么出格事儿干不出来?

皇上都不管,他管个屁啊!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夏如卿喝了一碗酸笋虾仁汤,自己也盛了一碗老米饭!

“皇上,这个牛肉粒是用香菇炸的,拌在米饭上最适合不过!”

第24章 吃多了睡不着

说着,夏如卿舀了一勺香喷喷炸的金黄的香菇牛肉粒,拌在米饭上。

“您试试?”

夏如卿很自信,这香味儿,正常人都受不了!

皇帝也是人啊!

赵君尧神色更古怪了,这种吃法,他还是头一次见,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

“嗯……”赵君尧细嚼慢咽。

夏如卿十分佩服,如此美食,他还能这般优雅,果然是真君子!

然而接下来,她有些目瞪口呆,再然后。

“皇上,您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赵君尧不舍地放下碗,他忽然想,这样吃饭,似乎也不错。

至少,比那些扭捏着只吃两口的女人看着顺眼!

……

今晚皇帝吃多了。

吃多了就睡不着,睡不着就要找些事情做!

夏如卿深深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更时分。

“皇上,奴婢实在有些……”受不住啊!

夏如卿带着哭腔!心里却暗骂: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四更时分。

“皇上……奴婢……不……不行了”还没说完,她就昏睡了过去!

赵君尧有些自责,自己下手……有点重了?

夏如卿要是听到,一定会在心里翻白眼:什么叫有点?!是很重好吗?

将她娇软无骨的身体搂在怀里,又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把两人裹严实,赵君尧正准备入睡。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搂着女人睡’的坏习惯!

又一想,好像以前没有过!他松了口气。

将二人移开些距离,这才浅浅入眠。

夏如卿睡觉不老实,抱着他的胳膊蹭来蹭去,还时不时在梦里傻笑!

赵君尧本能皱眉,可他又觉得,似乎不讨厌!

想起那夜施贵妃僵着身体一夜没睡,他还是觉得,这样更可爱!

……

次日一早,夏如卿苍白着脸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淡淡的,照旧赏了几样东西。

施贵妃都懒得看她一眼,病秧子而已,不值得费神。

倒是芸妃瞪了她几眼!弄得她心里毛毛的。

行了礼坐在后面,又困又渴又饿又累,脸越发白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皇后正和宁妃说话,有说有笑的,自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夏如卿简直度秒如年!只想赶紧结束,回去补觉。

奈何,皇后像是故意的一样,和宁妃聊完,和惠嫔聊,兴致极高。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精神恍惚的时候,紫月轻声提醒她。

“主子!跪安了”

夏如卿顿时清醒了两分,慢一拍站起来,跟着众人跪安。

“众位妹妹回吧!”

皇后说完,扶着玉兰的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夏如卿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昭华阁,吃饱喝足补觉去了!

皇后这边,玉兰端了补药过来。

“娘娘……趁热喝了吧!”

皇后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苦得她眉心死死皱着。

玉兰忙端了茶给她给她漱口,又拿了一碟蜜饯过来。

皇后吃了一颗,这才觉得好了些。

“这药吃了这么久,总也不见效……”

“这是缘分未到呢,娘娘您还年轻,皇上也来,不着急!”玉兰笑着劝。

主要是,急也没用啊!

“宁妃和惠嫔倒是好福气……”皇后心头有些酸涩。

皇上子嗣太少了,公主也金贵,她但凡有个一儿半女的,也不至于叫施贵妃处处压制。

“到底只是公主,将来一副嫁妆也就罢了,娘娘您只管疼着些,皇上都知道呢!”

皇上最厌恶后宫争风吃醋,更无法容忍后妃算计孩子。

所以她除了大度,也不能如何啊!

想到此,她笑中带涩:“她们也叫我母后呢,我能不疼?”

一个三岁,一个一岁,都是奶娃娃,正讨人喜欢的时候!

“宁妃是个闷葫芦,惠嫔深居简出,都是省心的!”皇后又拈了一颗蜜饯。

“奴婢瞧着,夏贵人竟是个有福气的……”都大半个月了,皇上还惦记着呢。

皇后皱了皱眉,略一嘲讽。

“有福气又如何?瞧瞧她那身子,脸白得吓人,一看就难生养!我也不管了,横竖一个贵人!”

再得宠也不能如何,她不能再叫别人笑话她:谁得宠就拉拢谁!

“娘娘英明!”

……

后宫里的几位主子娘娘。

皇后和施贵妃自不必说,一个位主中宫,一个盛宠不衰。

往下是宁妃和芸妃:

宁妃闷葫芦一个,性子不讨喜,但生育了大公主,皇上隔三差五地过去看看。

芸妃性子活泼,长得又漂亮,宠爱也是绵延不绝,日子都不难过。

再往下是惠嫔和郑嫔:

惠嫔生育了二公主,刚满周岁,赏赐节礼都是双份,守着女儿小日子美滋滋!

这么一算,主位娘娘里头,就数郑嫔的日子最不好过!

她性子比不上芸妃,长相更别提,只能算中上,皇上不喜欢她,两个月来一回,也不碰她。

日子简直一点儿盼头都没有!

“夏氏有什么好,病怏怏的,瘦的跟纸片儿似的!皇上竟也喜欢!”

郑嫔有些不忿。

大宫女红云立在一旁,不敢接话。

娘娘的日子不好过,心里头堵着呢,这都立冬半个多月了,炭还没送来呢。

去内务府催,说是就送来,可等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

“这帮瞎了狗眼的奴才,在本宫这里也敢看人下菜碟儿了!”郑嫔气呼呼。

“娘娘,喝杯茶消消气!”红云忙端茶过去。

郑嫔压下心里头的烦躁,苦涩一笑。

“说起来,东宫里的旧人,就我过得不好!”

“宁妃惠嫔都有女儿,皇上不惦记她们,也惦记着公主呢”

“贵妃和芸妃都得宠!我呢?不得宠,也没孩子,如今我连个贵人都不如了!”

郑嫔说着眼圈红了。

夏贵人好歹还有宠呢,她有什么呢?

“娘娘,不如我们多去皇后娘娘那儿走动走动?”红云试探地问。

皇后掌管六宫,亲近一些,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前头住着施贵妃,旁边儿是芸妃,你叫我亲近皇后?”

郑嫔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也不傻!

在施贵妃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她是嫌自己活的长吗?

第25章 “失宠”

郑嫔不敢巴结皇后,施贵妃又看不上她。她的处境就有些尴尬!

位分虽高,可日子艰难。

所以,她看夏如卿就有些不顺眼。

‘大家都没组织,凭什么她过得那么好……’

“这宫里头啊,花无百日红,娘娘咱还是别多想了!”

红云劝着,又去摆了膳。

“夜里冷,娘娘早些用膳,也好早些歇息!”

这么一句话,郑嫔脸色又不好了。

前头熙福宫早用上炭了……她这里还没影儿呢……

红云忙道:“奴婢明儿再去催催,娘娘先用膳吧……”

主子心里头再凉,她做奴才的也不好劝啊,宫里头不就是这样吗?!

事实上,夏贵人算不上得宠!

一个多月才一回,能叫得宠?那是贵妃娘娘又算什么!

所以啊,主子有些想不开!

怎样都是过,何必呢……

……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进了十一月就下了两场雪,半个多月才放晴。

年关将近,国事繁忙,赵君尧在后宫就少了许多心思!

只翻了昭华阁一回牌子,也没再叫人接她过去!

也就是说,明宠暗宠都没有。

紫月有些担忧,可夏如卿却跟没事人一样。

每天看看书,写写字,吃吃喝喝,毫不在乎。

这日,紫月终于憋不住了。

“主子,您不担心吗?”

“夏如卿疑惑:“我担心什么?”

“嗯……胡贵人禁足解了,主子不担心她会爬到咱们头上?”

毕竟‘失宠’这两个晦气的字眼儿,紫月实在不想说!

“哦……”夏如卿放下笔,若有所思。

“大家平起平坐,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主要是,担心也没用啊!她要是想踩你,担心能给挡回去?

紫月更急了!

“可是……”

“别可是了!”夏如卿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担心我失宠?”

紫月有些尴尬地低了头。

“我不过一个贵人,你还想着叫咱们宠冠六宫啊!”

不得宠是好事!枪打出头鸟么……

“船太小,承担太多,反而容易翻船!”

“是奴婢沉不住气了!”紫月想了想,这才点头说道。

“好了!不提这个了,中午我想吃木耳小炒肉,上次的桂花糯米藕也好吃,再要一个!”

夏如卿美滋滋吩咐。

放着好日子不过,想那些乱七八糟做什么!

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

夏如卿刚做好“失宠”的准备。

没想到晚上,小柱子就来了。

“皇上叫奴才来接贵人!暖轿在外边儿候着呢!”

“现在……都已经亥时了!皇上还没睡?”

夏如卿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紫月拖了起来。

“奴才也不知,皇上今儿像是喝酒了!贵人收拾收拾快去吧!”

喝酒了?夏如卿不敢耽搁,穿好衣服上了暖轿。

宫门已经落锁,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夏如卿的暖轿一路畅通,最后从角门儿进了昭宸宫。

赵君尧正在下棋,脸色微红,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夏如卿进来,屈膝行礼:“见过皇上!”

“过来!”

他直接丢了棋子,伸手叫她。

“你会下棋吗?”赵君尧目光有些迷离。

夏如卿坐在他旁边,听见问话,连忙去看棋盘。

“围棋?”

棋格子那么小,棋子有黑有白,堆得密密麻麻,看着都头晕……

“奴婢不会!”夏如卿答得很干脆。

赵君尧:“……”

“没关系,那我们不下棋好了!”

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吧!

外面刮着风,里头烧着地龙,暖烘烘的,春意盎然!

赵君尧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直接办正事!

n久n久之后,夏如卿被折腾得体虚无力。

赵君尧依然精神抖擞,夏如卿猫在他怀里,盘算了一下,问道。

“皇上,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高兴事了?”

“自然!”

“这场大雪来得及时,明年十有八九是个丰收年!”

北边儿连年干旱,今年可算是都下了瑞雪了,他自然高兴!

“哦……”

“恭喜皇上!”夏如卿一脸乖巧状!

她心里只有一个信条:抱紧这个超级大boss,小命可保也,小日子美滋滋也!

赵君尧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拍着她。

“睡吧!五更送你回去!”

“嗯!”

夏如卿听话乖乖闭上了眼!

赵君尧身为帝王,自小循规蹈矩,成年了更是如此!

如今突然来了一个猫儿偷腥,他觉得新鲜又刺激!

套用夏如卿的话:男人都是这德行!

女人正儿八经tuo光光,床上等着,他都未必看你一眼。

反而这样偷偷摸摸的,他们倒喜欢!

呵呵……一个字!“贱”!

对此,赵君尧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他暗戳戳地想:

小妖精地位低,太得宠了怕是会有人欺负她,还是偷偷摸摸的好了,皆大欢喜!

夏如卿:“……”

你高兴就好。

……

次日请安,夏如卿的脸色不太好。

昨夜折腾了大半夜,能好才有鬼!

皇后和照常一样,领着大家说话。

郑嫔见夏如卿脸色不好,就问道。

“夏妹妹脸色怎么这么差!别是……又病了吧!”

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还真是,夏妹妹若是不舒服,记得叫太医啊!”

胡贵人眼底划过几丝幸灾乐祸!

害自己禁足,这口气如何能忍!

夏如卿有些头疼但还是打起精神。

“多谢二位姐姐关心!只是昨晚风有些大,故此没睡好!就不必劳驾太医了!”

“你脸色着实不好,还是叫个太医看看吧!”皇后笑道。

“若没病,请个平安脉也好!天气越发冷了,大家都小心些,别风寒了病了,就不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众人齐齐起身谢恩。

独有施贵妃不情不愿!皇后整天摆这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她最看不惯了!

回去的路上,胡贵人又来找茬。

“妹妹真是身娇肉贵,怪不得皇上偏疼着你!不像我,唉……”

胡贵人一想起胭脂的事,就气不顺!

夏如卿冷冷一笑,她大概是讽刺自己,这段时间“失宠”了吧!

当下她转过头,不紧不慢道。

“皇上自然是偏疼我,这高丽国的胭脂,果然名不虚传!”

第26章 梅林煮茶

“涂在脸上,真是润泽肌肤……”

她一边说,一边摸着脸颊。

“你……”胡贵人怒目圆瞪!夏氏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忽然,她转怒为喜。

“就是不知道现在,皇上还会不会偏疼你!听说……”

“不用听说!我现在过得依然很好,就不劳胡贵人担忧了!”

明明心里恨不得撕了对方,表面上还妹妹长妹妹短的,不够恶心的。

“你敢顶撞我!”胡贵人气得爆炸。

“为什么不敢,大家都是贵人,平起平坐……”

“我昨晚没睡好,还得去补觉呢,先走一步!”

说完,夏如卿带着紫月走了!

胡贵人气了个仰倒。

“你……!”

对着夏如卿的背影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最后只得骂了一句。

“你给我等着!”

然后带着宫女愤愤离去!

……

腊月初,又下了几场雪。

御花园各处都是萧条凋零,独有一处红梅林,傲雪盛开,红似烟霞。

夏如卿的昭华阁离梅林很近,出门右拐,沿着宫道走一小段路,进了御花园就是梅林了。

听说红梅开了,夏如卿很高兴。

“紫月,你带上茶炉,咱们去梅林赏雪看花”

“哦……对了,你带上笔墨,我要写诗!”

练了这么久了字了,好歹也显摆显摆!

想象一下,红梅林中,有一美人,纤纤玉手,煮茶作诗!

夏如卿开始自我陶醉!

没办法,老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她只好勉为其难,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紫月嘴角抽了一下。

“主子,您的字……”

您的字会煞风景的好吗?

夏如卿一个眼神扫过来,紫月立刻放下手中的活。

“奴婢现在就去安排!”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赏红梅,宜穿白色!

夏如卿穿了一套米白暗绣宫装,外边配了一件素白色的斗篷,周围还镶了一圈儿鹅绒。

风一吹,鹅绒轻抚脸颊,气质出尘又不失可爱!

“脚下穿什么呢?寻常的鞋子走几步就湿了”,紫月有些犯愁。

“穿木屐行吗?别人都穿什么?”

“娘娘们都有羊皮靴鹿皮靴,咱们只有绒布靴!也容易湿!”

“哦……”

夏如卿寻思:“绒布靴容易滑倒,不如穿木屐吧”

不会湿,也防滑,就是有些不暖和,那也比摔倒强啊!

“找一双厚鞋子,穿木屐!”夏如卿拍板!

“哎……”紫月点头去了。

……

收拾停当,夏如卿带着紫月和小喜子出了门。

进了梅林,又走了一小段路,到了六角梅亭。

只见亭子四周挂着绸布帘子,紫月有些迟疑。

“该不会是有人吧?亭子怎么被围住了!”紫月皱眉。

夏如卿也看见了,进去一看,四周还放着炭盆,亭子里暖烘烘的。

“想是有人先来一步!”

“许是哪位娘娘也要来?”,小喜子问。

“不如我们先等等吧,要是真有人咱们就先回去!”夏如卿道。

有的时候是主子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

说着又吩咐:“把东西先放着,我们先去看梅花吧”

“好啊!”紫月兴奋道。

“小喜子,你不是带剪子了吗?咱们先去剪几只梅花插瓶!”

“哎!”

小喜子高兴应着。

他不光带了剪子,连花瓶都带了,不然好好的梅花儿直接用手拿,多埋汰啊!

主仆三个高高兴兴去了。

御花园的梅林有专门的太监照管,修枝裁剪,精心照料,所以梅花开得十分繁密。

大雪地里,一簇簇,一株株,火红热闹,每一朵梅花瓣上还托着一层雪,十分漂亮!

这里的雪不用扫,主要是供主子们赏玩的。

“这红梅开得真美!”

夏如卿穿着木屐,咯吱咯吱踩在厚厚的雪上。

紫月扶着主子,小喜子托着花瓶跟在后边。

主仆三人逛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这花瓶插满。

“太难选了,每一枝都长得那么完美!”夏如卿抱着花瓶,看得眼都直了。

现代,她在公园里也见过梅花,只是一到花开,周围就人挤人的!

好多人围着一棵树,举着手机争着拍照!

一点意境都没了!

哪有这样好看,白雪红梅,红墙碧瓦,往地上一看,一片片红梅点缀在雪地上,美不胜收!

夏如卿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看见美好的东西,眼珠子就不听使唤的病。

足足赏了一个多时辰,她还没看够。

“主子?您不是要作诗吗?”紫月笑着问。

夏如卿一拍脑门儿。

“哎呀!我才想起来”

说好的要当安静的美女子呢?不能忘不能忘。

“走!咱回去看看,说不定亭子里没人了呢!”

“哎!”

夏如卿抱着插满梅花的瓶子,去了六角梅亭。

亭子里,依然空空如也,只有帘子随着风轻轻摆动。

要说有什么变化么……那就是火盆子把亭子里烘得更暖和了。

紫月前后望了望,到处都没人,不禁嘀咕。

“这是哪位主子?是不是……不来了!”

“有可能!”小喜子也点头。

夏如卿想了想:“不如咱们先进去,如果有人来,咱们再让出来便是!”

“也好!”

说着,三人就进了亭子。

“果然暖和!”

夏如卿就着炭盆子烤了烤冻得通红的手!

小喜子在石桌上铺好了笔墨,又把那个梅花瓶也摆了上去。

紫月则是在石凳上铺上棉垫,又从篮子里,拿出小茶炉摆上。

布置好了,一应俱全!

“你们也来烤烤手吧!”夏如卿招呼她们。

“主子别急,奴才先把茶煮上,回头您喝些热茶再写字!”小喜子憨憨一笑。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夏如卿盘算着。

“主子您要喝酒,也得回去喝,在这儿喝可是要闹笑话的!”紫月忙劝。

不能不劝,她家主子可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夏如卿一摊手:“我也就说说!”

茶水煮开,宣纸铺上,夏如卿喝了一碗热茶,开始作诗。

紫月磨着墨,小喜子坐在一边,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家主子。

‘虽然……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会作诗了,但……一定挺厉害的!’

夏如卿酝酿了一下,从脑海中扒拉出来几首前世背诵过的梅花诗。

拿起毛笔,学着赵君尧的样子,饱蘸浓墨。

正要落笔,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第27章 芸妃找茬

“大胆!”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竟敢抢占芸妃娘娘的亭子?!真是不像话!”

一道难听的公鸭嗓子声音传来。

夏如卿吓了一跳,毛笔一抖,墨滴滴落纸上,一张洁白的纸就这么毁了!

紫月有些怒,一个太监而已,再得势,也不能在主子面前这般撒野吧!

小喜子爬起来要去呵斥,夏如卿忙拦住他,自己放下笔走出亭子。

果然!芸妃就在不远处站着。

夏如卿缓步走上前,按着规矩给芸妃行礼。

“奴婢见过芸妃娘娘!”

芸妃生得极美,修长的腰身犹如细柳,明眸锆齿,眼波流转,顾盼神飞。

她穿了一身粉色宫装,脚踩白色羊皮靴,外边披着一件白狐狸毛的斗篷,衬得她肌肤赛雪,更添几分娇贵!

夏如卿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叹。

‘赵君尧的女人,果然够漂亮!’

“原来是夏贵人啊!”

芸妃嘴角含着几分笑意,声音也娇软悦耳,只是没什么温度。

“娘娘,奴婢一早前来,见亭子里空空如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就自作主张……”

夏如卿忙解释。

她有些心虚,毕竟是人家先来的!

“哼!”

芸妃没叫她起来,而是直接往亭子里去了!

夏如卿心里咯噔一声:就算是罚站,也得让站直了身体吧!

这样半蹲着,腿酸啊!

“娘娘,奴婢无意冒犯,奴婢这就叫人收拾东西,把亭子让还给娘娘!”

夏如卿有点心慌,冰天雪地的,她不想被罚站啊!

芸妃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穿的木屐上,嘴边勾起一抹讽刺。

一个贵人而已,也敢顶撞她?

不过是行个礼,瞧她怕得这样!哼!

“罢了,都是自家姐妹,既然都是来赏梅花,夏贵人若不嫌弃,不妨陪本宫同赏!”

她语气轻描淡写,说完就进亭子去了。

夏如卿攥紧了手心,只得也跟进去。

芸妃环顾四周,见石桌上到处是夏如卿的东西,她一脸嫌弃。

“采蝶……”

身后的宫女应声上前,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

茶炉子,宣纸,笔墨,眼看着就要被糊在一起。

小喜子忙上前,笑道。

“这位姐姐,这些东西是我们贵人的,扔了怪可惜,不如赏了我们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采蝶嘲讽了两句,总算把东西都归还了。

桌子上很快只剩下那支插满梅花的瓶子。

采蝶正要扔,芸妃忽然制止。

“这梅花不错,留着吧!”

“是!”

收拾停当,宫人都退至一边。

芸妃坐了下来,看着那瓶子慢悠悠地道:“这红梅开得真美!”

夏如卿:“……”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不接话为妙!

“这梅花修剪的不错,也难为这些花匠了!”

芸妃又道。

说着,她伸出葱白的纤指,把最尖儿上几朵开得最好的梅花掐了下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你插的花瓶?”她忽然问。

“奴婢愚笨,让娘娘见笑了!”夏如卿低头答道。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总觉得,芸妃没安什么好心!

芸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夏如卿。

忽然笑了:“夏贵人可真是会打扮,这身衣服很是应景,倒衬得你好姿色!”

赏梅,穿花的彩的都不好看,这样素白的最适合!

夏如卿忙道:“奴婢平庸之色,哪及得上娘娘天姿国色!”

事实上,她说的也算是实话了。

这副皮囊五官长得极标志,但由于长期被继母虐待,身体弱,脸色总不大好看。

没有好颜色,再美的五官,也显不出美态来。

所以,夏如卿的模样,也只能算是中上了!

芸妃凉凉一笑,没再接话,而是忽然招手。

“你过来……”

夏如卿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这语气,倒像是招呼什么阿猫阿狗似的!

默默吐槽了几句,她不情愿地往前挪了挪。

芸妃起身,将她摘得几朵梅花别在夏如卿的发髻上。

“这身儿素白衣裳,配上红梅,当真是绝配!”

芸妃很开心地说道!

忽然,她脸色一变,又摇了摇头。

“可惜了!”

“夏贵人小家碧玉的姿色,倒被这红梅给比下去了!本宫看……还是不戴的好!”

说着,将那几朵梅花给摘了下来。

“还是别糟蹋这些红梅花了!”

说完,漫不经心地手指一转,随手就把花儿给扔了。

夏如卿怒了,这是赤果果地骂自己丑呢!

不带这么作践人的!

这么多宫人都看着!传出去自己以后怎么做人!

只是……

又不能硬碰硬,夏如卿想了想,忽然一笑。

“娘娘说的是!自己姿色不好,何苦糟蹋红梅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思了,猛地一听是自嘲自己姿色不好。

可细细一品,意思就不对了!

究竟是谁在糟蹋红梅?大家都心知肚明呢!

芸妃也不傻,片刻就反应了过来,登时变了脸色。

“你说谁糟蹋红梅?!”

“奴婢在说自己啊!”

“这红梅开得好好儿的,您说它怎么跑到奴婢的发髻上,多糟蹋啊!”夏如卿说道。

嘴边还挂着几分嘲讽和得意。

这明摆着么,把花掐了又扔了的,是芸妃!

“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

芸妃指着夏如卿,气得说不出话来。

末了,她一挥衣袖,把花瓶扫在地上,好好的红梅花和瓶子,瞬间一地狼藉。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夏如卿看着她插的花瓶,就这么被毁了!

心都在滴血,瓶子倒也罢了,那些花儿又有什么错,何至于被这样糟蹋!

当下,她不卑不亢道。

“奴婢的规矩自有皇后娘娘教导,就不牢芸妃娘娘挂心了!”

真以为自己是颗葱呢!

连个贵妃还没争上去呢,也想抢皇后的饭碗!搞笑了!

芸妃自入宫,就和施贵妃一个鼻孔出气。

她长得漂亮,性子也活泼,位分又高,又有几分宠爱。

宫里头上上下下,也没几个人敢给她气受!

如今……

“你……”

芸妃本想教训教训她,但想到上回,贵妃娘娘罚她抄写《女训》都没讨着好。

自己也有几分气弱了!

第28章 芸妃告状 1

“夏氏!咱们走着瞧!”

芸妃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夏如卿也没了兴致,叫小喜子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闷闷地回了昭华阁!

紫月有些担忧。

“主子,咱们惹怒了芸妃娘娘,会不会……”

“我何曾惹怒她!”夏如卿扁了扁嘴!

她也很委屈啊!

她做错了什么?好好摘的一瓶子花儿都被人砸了!

不要讲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屁话。

宫里头,退一步就是悬崖。

别人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了,还退!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话虽这么说,可算起来,到底还是咱们吃亏!”

“就算芸妃娘娘一时拿咱们没办法,可她终究不会善罢甘休!”

夏如卿倒没那么担心。

皇帝又不昏庸,掌管后宫的是皇后娘娘,断没有叫一个妃子一手遮天的道理!

想了想,她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不想了!”

想多了也没用!最多穿穿小鞋,也不能怎么样了!

“中午我想喝羊肉汤,弄了一肚子气,暖暖胃吧!”

紫月:“……”

小喜子:“……”

主子这个时候还吃得下饭,也是本事啊!

也不好再劝,二人便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

午膳摆上来,除了葱油饼和羊肉汤之外,还有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炭烤猪蹄,素菜也有两样。

荤素搭配得当。

只是,夏如卿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对素菜有些冷淡。

她自己有理由:我太瘦了,得吃胖些才好看!

想要吃胖,当然要多吃肉。

对于这一点,紫月也十分认同,太瘦了确实不好看。

但是!

“主子,青菜也吃一些,肉食多了上火!”

其实夏如卿也知道,荤素搭配才好呢,毕竟维生素什么的,不可或缺啊!

所以,虽有些不情不愿,到底吃了些!

到了下午,天又阴了。

“看起来晚上又要下雪!”紫月道。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夏如卿伸了个懒腰!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

当下叫紫月铺了床,钻被窝睡觉去了!

不用担心房租,不用担心被老板炒,不用担心上班迟到!

这日子简直是……太爽啦!

……

芸妃从御花园气呼呼回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杯碗茶碟,摔了好些!

“本宫自入宫,哪受过这样的气!”芸妃气呼呼道。

“娘娘!一个小小的贵人!您何至于生那么大的气!”采蝶忙不迭地劝。

“一个小小的贵人,连本宫,甚至是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还有王法吗?”

采蝶有些无奈,心说:人家也没怎样啊,是您先羞辱人家的!

只是这话,她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一时只得干劝:

“娘娘,您瞧瞧夏贵人的样子,只怕您还没动手,她就倒下去了!”

瘦得干巴巴的,恨不得一阵风就能吹跑。

“都快过年了,咱们还是别去碰那个晦气了!”

“那不行!”

忍气吞声这种事儿,她可受不了!

不收拾夏氏这个贱人,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

“可是娘娘,咱能做什么呢?”采蝶有些担心,娘娘可别干傻事啊!

贵妃娘娘的教训,还不够吗?

芸妃也被问住了。

“惩罚宫妃!是皇后才有的权利,皇后肯定不会为本宫出头的!”

“那么……”

芸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吩咐采蝶!

“去叫御膳房炖一盅人参鸡汤来!”

“人参鸡汤?”娘娘要做什么?

“还不快去!”

“是!”

采蝶也不敢多问,只得去了!

……

赵君尧用过午膳,歇了一会儿!

刚起来准备批折子,就听见外头似乎有人吵闹。

正是芸妃!

她换了一身粉蓝色的绣花宫装,头上戴了两支景泰蓝的绞丝繁花簪子,耳朵上戴了一对儿冰蓝猫眼石的耳坠!

妆容重新描画过,十分精致。

此刻,她正领着宫女站在御书房的门外。

“天气寒冷,本宫亲手给皇上炖了一盅参汤,还请李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李盛安守在门口,弯着腰,一脸为难。

“芸妃娘娘,皇上正在批折子,您不如……不如先把汤交给奴才,奴才一定代为转达!”

芸妃有点儿恼,但想到这是御书房,也不敢闹事,只耐着性子道。

“这鸡汤是本宫亲手熬的!里头放了滋补药材,最是补身体,本宫一定要亲手给皇上送过去!”

只要见到皇上,她哭一哭,闹一闹,再撒个娇。

皇上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顶撞她?

她一定要叫她看清楚形势,好好长长记性!

李盛安更为难了,表面上恭敬,心里头就有些鄙夷。

‘一个正经的主子娘娘,这是做什么呢,御书房哪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就算是皇后娘娘,没有奉召,也断断不能来的!

芸妃娘娘怕是……有些不像话吧!

“李公公,还请进去通禀一声!”芸妃有些不耐烦了。

皇上跟前的太监,那也是太监啊!

李盛安正愁不知道怎么劝阻,赵君尧在里面发话了。

“让她进来!”

芸妃得意地看了李盛安一眼,领着宫女就进去了。

“参见皇上!”

芸妃娇娇软软地行礼。

“平身吧!”

赵君尧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手里拿着折子,眼皮也没抬一下。

“皇上,臣妾给您炖了一碗人参鸡汤,天气冷了,您也该补补身体!”

芸妃说着,连忙让采蝶把食盒端过来。

从里面端出一个精巧的白瓷汤盅,端到赵君尧面前。

“皇上,这可是臣妾亲自熬的!您尝尝?”

赵君尧嘴角微微勾起,这才抬头。

“哦?爱妃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她差点儿把昭宸宫的小厨房烧了,这件事,还历历在目呢!

芸妃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道:“自然是御膳房的大师傅教的,做的不好,您可不许取笑臣妾!”

宫里女子大多出身官家,十指不沾阳春水。

做饭这种事,她们怎么可能会,自然都是御膳房代劳。

但说出去不好听啊!所以……她们达成了共识!

只要是自己开口吩咐的,那就是自己亲手做的!

大家撒起谎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

第29章 芸妃告状 2

“爱妃辛苦了!”

“能服侍皇上,臣妾觉得,三生有幸!”芸妃一脸深情款款!

赵君尧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不得不说,芸妃长得确实够漂亮。

他是皇帝,也是男人,国事繁忙,闲暇之时,自然就想好好放松放松。

若有哪个女人能叫他身心舒坦,他自然也愿意宠着她捧着她。

芸妃就很符合标准,温柔漂亮,声音好听,性子活泼不古板!

但是……

赵君尧端起参汤,喝了一口,眯了眯眼,温声道。

“汤不错,只是朕还要批折子,爱妃若无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他不是昏君,御书房是处理军国大事的地方,不该有女人!

芸妃却没想那么多,见皇上对她态度温和,她又大胆了几分。

她缓步上前,娇软的身子轻轻贴近赵君尧,一双大眼布满雾气,湿漉漉地仰望着他。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拿起帕子开始拭泪。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床笫之间,赵君尧自然有兴致,也愿意哄上一哄。

但是!

这里是御书房,身为一国之君,他不会,也不可能乱来!

赵君尧神色不变,心里头已经有些不耐!

只是表面上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怎么回事!’

芸妃一听,心里头一喜,也顾不得许多,就把御花园夏如卿顶撞她的事情。

添油加醋说道了一番。

最后,又拿起帕子开始抹泪。

“皇上,夏贵人她目无尊卑!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赵君尧脸色很不好看了。

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来御书房闹?

再说了,无缘无故的,一个贵人会顶撞主位娘娘?这不是找死?

想都不用想,赵君尧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推开靠在身边芸妃,语气寒凉:“朕知道了,爱妃先回去吧”

说完又道:“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皇上……”

芸妃愣住了,皇上的语气好陌生。

难道……是她错了吗?

“皇上!臣妾……臣妾……”

她心慌得说不出话来,可还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吗?

见她支支吾吾,站着不动,赵君尧的耐心已经耗尽。

他目光有些冰冷,淡淡开口:“下去吧!”

“皇上,臣妾……臣妾知错!”

芸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含泪说道。

不管怎样,惹怒皇上的下场,她都无法想象!

赵君尧看着她,目光冰凉。

“看来,朕以前太过宽容你了!”

……

夏贵人在御花园冲撞了芸妃娘娘的消息。

一个午觉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住在芸妃隔壁的郑嫔,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她倚在床边,正准备午歇,听到消息,就似笑非笑道。

“夏贵人胆子可真大!”

芸妃是谁?她都不敢得罪!

“可不是,听说芸妃娘娘这会儿已经去了昭宸宫!”

大宫女红云替她拢了拢炭盆,说道。

“怕是等芸妃一回来,夏贵人就要倒霉了!”郑嫔心里头舒坦了几分。

当有人比她还惨的时候,她也就不觉得,自己的日子难过了!

胡贵人得到消息,也乐得开花。

“哈哈……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敢冲撞芸妃娘娘,我倒要看看,夏氏这回是怎么死的!”

至于其他人么……

皇后对夏如卿的消息,基本自动屏蔽!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宁妃和惠嫔,忙着抱着女儿过小日子,皇后都不管,她们更不会插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剩下的,只有施贵妃了。

她收到消息,莞尔一笑:你猜,我会不会帮夏贵人?

总结起来,整个后宫,不是等着看她笑话的,就是准备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夏如卿扶额幽幽一叹:处境堪忧啊!

……

她一觉睡到了申时,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下午四点。

紫月欲哭无泪:“主子,您也太能睡了!”

夏如卿睡眼惺忪,见紫月一脸焦灼,忙问。

“发生什么事了?”

“芸妃娘娘去了昭宸宫!宫里头都在传,说主子就要倒霉了!”

“啊?”

夏如卿有些吃惊,但是……

她还是想不明白,‘芸妃去昭宸宫’和‘她要倒霉’,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紫月和小喜子见状,立刻对她进行轮番说教。

并且深入浅出地分析了‘得罪皇帝宠妃的下场’。

末了,她终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招惹了他的宠妃,他不会治我的罪吧!”

紫月和小喜子激动地热泪盈眶。

主子总算是觉悟了!!

夏如卿也开始紧张起来,残存的睡意一扫而光!

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她脑子里不停地回忆,二十一世纪看过的野史书《满清十大酷刑》。

‘不……不会吧!千万不要啊!老娘还没开始享受生活!’

‘她不想死啊!’

又盘算着:真要死,也得痛快些,可千万别受酷刑啊!

正脑补着,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主子!冯公公领着人往这边来了!”

小喜子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冷空气。

夏如卿冷不丁一哆嗦:“啊?”

紫月骂他:“什么时候能稳重些,整天火急火燎的,看惊着主子了!”

小喜子一脸愧疚:“奴才有罪!”

冯安福进来了。

见了礼,他恭敬地笑道。

“恭喜夏贵人,皇上今儿点了您的牌子!您快些准备准备吧,过一会儿就有恩车来接您了!”

“多谢冯公公!”夏如卿尽量保持平静!

“通知到了,若没什么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好走!”

夏如卿说完,叫紫月拿着荷包,好生将冯安福送了出去。

等人一走,夏如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皇上要治我的罪了!”

“主子,这可怎么办!”紫月也有点着急。

小喜子摸着脑袋想了想,试探地劝:“主子先别急,结果怎样……都不一定呢!”

一句话,醍醐灌顶。

“是啊!都还不一定呢!”她都上了皇帝的“贼船”了,不会再被踢下去吧。

嗯,应该不会!

放下担忧,和往常一样,亲手打扮了一番,夏如卿上了春恩车。

第30章 朕要好好罚你

“参见皇上!”

夏如卿上前行礼,乖得像只小绵羊。

赵君尧已经处理完政务,此时穿着常服,正坐在榻上,看些闲书。

“平身吧!”

他放下手里的书,招手叫她。

“过来!”

夏如卿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她知道芸妃来告状了,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她的治罪!

他对自己怎么还挺温和?

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夏如卿更怕了,瘦瘦的身子都有些微颤。

赵君尧有些不解:“你很冷吗?”

这屋里烧着地龙,不冷啊!

“没……不……奴婢不冷!”

可是奴婢怕啊,夏如卿还没搞清楚皇帝的想法,所以不敢乱说!

赵君尧淡淡一笑,将她揽到身边。

“害怕了?”

夏如卿心里吐槽: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她低着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赵君尧看她这副模样,心生怜惜,一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含笑问道。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冲撞芸妃的时候,怎么不怕?”

“皇上!”

夏如卿抬头,眼睛里满是惊慌,来了吗,暴风雨来了吗?

“皇上……奴婢不是有意的要冲撞芸妃娘娘的!”夏如卿跪了下来,咬着唇说道。

“您要是治罪,能不能……下手轻点儿,别让奴婢去受酷刑……?”

听小喜子说,慎刑司里真的有酷刑的!

皇上少年天子,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年纪。

为了宠妃,打杀一个贵人,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啊!

赵君尧愣住了,片刻后,他忽然大笑起来。

这丫头!到底什么脑回路啊!

就她这身板儿,别说酷刑了,连那个什么……都能几天下不了床!

哈哈哈……有意思!

赵君尧笑得畅快,夏如卿一脸懵。

什么情况?!

“皇上,您笑什么?”

她忽然不怕了,皇上都笑了,也许结果并不糟糕呢!

赵君尧笑够了,敛了笑意,轻咳了两声。

沉了沉脸色说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至于治罪,朕心里自有决断!”

小丫头太有意思,他想逗逗她!

夏如卿不敢看他,跪在地上,默默心疼自己的膝盖两秒钟。

最后,她委屈地,一字一句地把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末了又补了一句:“是芸妃娘娘先骂我丑的,她还把我摘的花儿给摔了!我……”

“她都这么欺负我了,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就……”

她虽然地位低贱,也不是任人作践的!

她又不欠谁什么?!

“这么说来,是芸妃做得有些不妥,但她毕竟贵为正二品妃,你冲撞她,就是目无尊卑!”

说完,又虎着脸,沉声道:“按着规矩,朕……要重重罚你!”

夏如卿心里一沉,哀叹一声:完蛋了!

重重罚?她欲哭无泪,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要上酷刑啊!

“皇上,您……会怎么重罚?”夏如卿战战兢兢地问。

她感觉,自己正踩在万丈悬崖上的钢丝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小命不保!

赵君尧见她都快哭了,瘦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他的心也软了下来。

“朕逗你呢!”

说着,他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他往后挪了挪,两人挨着,坐在榻上,他抱着她。

熟悉的龙涎香扑入鼻腔,一惊一喜,巨大的情绪落差,再加上之前受的委屈。

夏如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君尧楞了一下,然后就……慌了。

他头一回见这种哭法。

以前都是梨花带雨型的,他都习惯了,对‘女人的眼泪’已经产生了免疫。

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再怎么哭泣,也无法勾起他心头的一丝怜悯。

只会让他更心烦!

如今么……

“别……别哭了!”,赵君尧有些手足无措。

“是朕不好,朕不逗你了……”

夏如卿还在哭,哭得涕泪横流!

委屈啊!她咋这么命苦!

上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这也罢了!

这辈子呢?更不好!

被别人欺负了,还得担心自个儿的小命儿保不住!

为了保命,整天还得算计来算计去的!

她不过就想好好活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夏如卿又一阵心酸:“呜哇……”

赵君尧彻底慌了,心里也后悔,小姑娘家的胆子小,自己吓唬她做什么?

堂堂一国之君,欺负一个小丫头,自己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不……要不你打我吧?”

赵君尧手忙脚乱地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捶。

夏如卿哭的一塌糊涂,也顾不得许多。

发泄情绪似的,对着赵君尧的胸口就捶了起来。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都怨你!”

这个破地方,每个人都想欺负她!

她好想念姥姥啊!她好想回家!

夏如卿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捶打!

赵君尧连眉都没皱一下。

只是抱着她,一本正经地柔声道:“都是朕的错!朕不该吓唬你!”

过了一会儿,夏如卿哭完了,发泄完了!

趴在他胸口,不肯抬头。

“皇上,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他的胸口都是自己的眼泪,还有……鼻涕!

自己的妆也哭花了,她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简直没脸见人!

赵君尧喉结微动,声音有些莫名的沙哑。

“无碍!你……好些了没?!”

“我好多了,皇上……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夏如卿说着,用手去摸他的胸口,想给他揉一揉。

软软的手刚刚触及他的胸口,赵君尧浑身一颤,手臂猛地收紧。

夏如卿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皇上?”

她有些不解。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没……没有!”

他声音更加低哑,喉结又滚动了一下,连呼吸都粗重了两分。

他自小习武,弓马娴熟,身上的肌肉练得一块一块的。

与其说夏如卿在打他,不如说是……在给他挠痒痒!

以前从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干,夏如卿……是第一个!

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最后!

当她纤细的手碰触到他胸口的那一刻,那种刺激,像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夏如卿又弱弱地唤了一声。

“夏如卿,朕……要好好罚你!”

他猛地抱起她,往里间走去。

第31章 打脸

“啊……”她惊呼!

“皇上……您还没用晚膳……”

“不吃了!”

李盛安立在外面,看着天感叹:“啊……今个儿太阳真好啊!”

小柱子:“师父,这是晚上”

李盛安转过头,往他脑壳上敲了一下。

“小兔崽子,你师父我明明说的是月亮!”

小柱子捂着头,苦着脸:“师父!月亮也没有啊,今儿个阴天!”

于是……

小柱子的脑袋上又顺利地挨了一下。

……

夏如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待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迷迷糊糊,和往常一样,拥着被子。

“紫月……”

紫月没来,几个宫婢进来了。

“夏贵人!您可是要起来?”

“皇上临走时吩咐,叫您多睡一会儿,皇后那里,皇上已经派人去说了,今个不必过去请安了!”

“哦……”

夏如卿正要继续睡,脑子忽然清醒了。

“啊?”

这里……这是昭宸宫啊!

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夏如卿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天晚上,他足足折腾到差不多三更,她都累得昏睡过去了!

皇上的口味这么重?

她都哭成花脸猫了,他居然还有兴致……

都说女人的心思不好猜,如今看来,男人的口味……更不好猜啊!

又或者是……

自己拳打脚踢的时候,他特别刺激,特别兴奋?!

啊!皇上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夏贵人您怎么了?”宫婢见她愣住,忍不住唤了一声。

夏如卿掀开被子爬起来:“不睡了,麻烦姐姐们给梳个头吧,规矩不能废!”

不去椒房殿请安怎么行呢?

就算不上皇后的船,也得好好儿敬着啊!

在后宫里想好好活着,绕不过皇后的!

……

皇后对夏如卿的态度很是和蔼。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夏贵人能让施贵妃不爽,她就很爽!

“听说……昨儿个,夏贵人在御花园里冲撞了芸妃?你也是……太不懂规矩了!”

椒房殿,皇后当着众妃嫔的面,“训斥”夏贵人!

这哪是训斥!皇后明明就是在装模作样!

一旁的芸妃不满地嘀咕!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夏如卿恭敬地说道。

皇后笑得一脸祥和,皇上都不计较,她当然更不会计较。

“既如此,你给芸妃赔个不是吧,大家都是姐妹,芸妃也不要太过计较了!”

夏如卿一听就乐了,皇后的心都偏到天边儿了。

被人偏心的感觉真爽!哈哈哈……

芸妃气得简直要吐血!正想呛两句。

突然想到皇上的态度,她又不敢了。

强行压下心里头的怒火,应了声是。

夏如卿赔了不是,皇后又笑道。

“大家都是皇上的人,在宫里头过日子,要和和气气的,不然传出去,岂不叫人看笑话?”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女人异口同声。

从椒房殿出来,芸妃狠狠瞪了夏如卿一眼,甩袖子走了。

郑嫔复杂地望了夏如卿一眼,也走了。

一路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红云你说,明明是夏氏得罪了芸妃娘娘,怎么倒像是……芸妃娘娘吃瘪的样子!”

“娘娘,这话可不敢乱说,昭宸宫里的事,谁能知道!”

说着,红云又凑近了低声说。

“奴婢听宫里人说,芸妃娘娘从昭宸宫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有这等事?”

“奴婢也只是听说,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

郑嫔点了点头,是了。

“芸妃去告状,若是皇上想罚夏贵人,昨晚上怎么还会点她牌子呢。”

自己糊涂了。

不过夏氏竟能让芸妃吃瘪,自己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

夏如卿的昭华阁和胡贵人的丽景轩离得近。

一路上,胡贵人开启了嘲讽模式!

“夏贵人可真是好本事!得罪了芸妃娘娘不说,还哄得皇上为你出头!”

昨儿个,她满心期待,盼着皇上重罚夏贵人。

结果伸长了脖子,等啊等!

等到的居然是皇上翻了夏氏的牌子!

翻牌子?

可恶!

夏氏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连芸妃娘娘都不顾了!

“胡贵人上回禁足,是不是有些不过瘾啊!”夏如卿淡淡一笑。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胡贵人是不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夏如卿似笑非笑!

“你……”

“夏氏,你别得意!你别以为一时得宠,就能无法无天!”

“我无法无天?”夏如卿有些纳闷儿!

到底是谁天天找茬来着?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瞎蹦跶啥呢!

胡贵人大概是怕了,死撑着又‘咋唬’了几声,带着宫女匆匆走了。

夏如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顺着御花园的小路,回昭华阁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君尧又翻了两回夏氏的牌子,这才又去宁妃惠嫔那儿看了看公主。

若论宠爱,自然还是施贵妃遥遥领先!

夏如卿也就微微冒了个泡,便沉入水底。

成为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得宠也不失宠”的宫妃!

对此,夏如卿十分满意。

“这样才好呢,宫里头就这样的人,最是活的安稳!”

紫月替主子拢了炭盆,正坐在榻上做针线。

听见这话不由笑了。

“原先奴婢还不懂主子的心思,现在可懂了!”

夏如卿抱着小手炉,脚丫子放在被窝里暖着,手里还抱着小喜子烤得热乎乎的烤红薯。

吃得又香又甜!

“你进宫时日尚短,时间长了你就懂得多了!”夏如卿说着,又咬了一口红薯。

红彤彤半透明的红薯瓤,被炭火烤得冒着糖油!

“对了主子,当初海总管领了那么多人,您怎么单单看中了我?!”

“我还想着,那些姐姐们在宫里头服侍过,必定手脚麻利,我这个新来的,肯定没戏!”

“现在呢?”夏如卿又道。

“现在我觉得……那些人……还是不用的好!”,紫月想了想,答道。

其中隐藏的意思,主仆二人都懂!谁知道她们都是谁的钉子呢!

夏如卿笑了:“你这丫头,蛮有长进的嘛!”

第32章 好吃的羊肉

“我身边只有你和小喜子两个,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不过你们得和我一条心”

紫月放下针线筐,就跪了下来。

“主子,若哪天奴婢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也不必您动手,我自行了断!”

她初入深宫,主子拿她当姐妹一样,她若背叛,那就是猪狗不如了!

“紫月你快起来!”

夏如卿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既然选你,我就信你!”

“多谢主子!”紫月也笑了。

夏如卿拉着她上了榻:“快点儿吧紫月姐姐,我还等着穿袜子呢!”

“主子您别取笑奴婢……”紫月被她磨得不好意思。

“我针线不好,又不想叫针线局的人做,还不得指望着你!”,夏如卿继续给紫月戴高帽!

“主子,针线多简单啊!要不奴婢教您?”

“回头您也能给皇上做个香袋啊扇坠儿什么的!”

“这个么……还是算了,绣花针实在太小了,我觉得我……捏不住啊!”

事实上,她是有努力过的,但除了手指头被戳成了马蜂窝之外,一无所获。

于是她决定,放弃治疗!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喜子掀开帘子进来了。

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小框子,上边儿还盖着绿油油的叶子。

“什么东西?”夏如卿眼睛亮了,看着像是什么水果。

“说是南边儿贡上来的果子,有蜜桔,还有葡萄!”

小喜子说着,将框子放了下来,拨开叶子。

“这是昭宸宫小柱子给的,说是极为难得,除了昭宸宫那儿,也就椒房殿得了一小筐!”

说不定还没这个好呢!

“连贵妃娘娘都没有呢!”

“这么大的蜜桔!这葡萄也个儿大均匀!”紫月惊叹。

夏如卿也很高兴,原以为冬天没水果吃,不想还能吃到南方水果,真好!

“紫月,回头给小柱子包个大荷包!悄悄儿送过去!”

“哎!”

“对了,小柱子还说什么了吗?”夏如卿又问。

小喜子放好框子,笑道。

“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年底昭宸宫繁忙,过几日还要去城外祭天,皇上实在不得空!”

夏如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忙不要紧,不来也不要紧!

这不是还惦记着她吗?悄悄儿宠着,足够了!

剥开一个蜜桔,夏如卿尝了尝,酸甜可口。

“不愧是贡品!”

活了这么大,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蜜桔,竟比橙子还要香几分。

“主子您少吃些!怪凉的!一个就够了!”

“不碍事,回头叫膳房炖一盅羊肉汤,暖一暖就行了!”

小喜子应下,又道。

“也快到晚膳的点儿了,主子还想吃什么,奴才早些去叫膳!”

吃什么呢?

夏如卿看了看榻边儿燃得红彤彤的银丝碳,心里头灵机一动。

“除了羊肉汤,再要几个烤得焦黄的芝麻饼,一盅冰糖雪梨汤,再要一块儿嫩嫩的五花羊肉,几包椒盐辣子粉!再要一瓶麻油!”

“记得,五花羊肉一定要是生的!”

“生的?主子您要生肉做什么!”紫月被她吓到了。

“吃啊?”

“啊?”这会小喜子也吓着了。

看着面前的俩人大眼瞪小眼,夏如卿无奈。

“哎呀,先不告诉你们,横竖我不会吃生肉就对了,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哦……”

小喜子怀揣着有史以来最复杂的心情去了御膳房。

刚进去,小魏子迎了上来。

“贵人今儿想吃什么?”

小喜子有些尴尬,但还是把主子的要求一一说了。

“生羊肉?!”小魏子目瞪口呆。

其他的都还好,只是……夏贵人要生羊肉做什么!

“我们主子要吃呢……”小喜子无奈。

小魏子再三确认无误,这才怀着同样复杂的心情去取羊肉。

心里头还捉摸着:夏贵人喜好稀奇古怪的膳食。

御膳房的人都知道,皇上也吩咐了叫好生伺候!

可这……口味也……太独特了吧!

昭华阁又没有小厨房,宫里头也不许私自开火!

难不成,真要吃生的?

小喜子得了羊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不想,刚好和要进来的小柱子撞了个满怀。

“哎呦!”两个人齐声抱头。

“小喜子,你今儿怎么慌手慌脚的!”

“我……哎……我们主子还等着用膳呢,我得先回去了!”

荷包的事儿,回头再说吧!

说完,他拎上篮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柱子摸了摸还在痛的脑袋,有些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篮子里头装的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他走进去,叫来小魏子问。

“小喜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小魏子只得悄悄儿地,一五一十地说了。

小柱子也震惊了:“夏贵人要吃生肉?!”

……

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传到了赵君尧的耳朵里。

原来,李盛安见皇上忙得好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

便叫小柱子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些的菜色。

总是这么劳累,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想办法叫皇上多进些!

可是,皇上的御膳向来是昭宸宫的小厨房负责。

大御膳房虽然也预备着,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做不出来啊!

毕竟好东西都是要火候儿的不是?炖盅好汤得几个时辰呢!

“皇上……近日劳累,多进些吧!”

李盛安见这晚膳才用了几口就要撤下去,只得上前硬着头皮劝!

赵君尧看了看这一桌子的菜,心里头有些烦,摆了摆手。

“不吃了!”

自他小时候就吃这些菜,反反复复地吃了十来年了,早就没胃口了!

平时还可,可最近事多心烦,他忙活了一天,再看着,就有些烦了!

忙活了一天的人都知道,累了一天,就想吃点儿过瘾的,能挑动食欲的。

那些少滋没味还夹生的东西,简直看都不想看!

“走!去看看夏氏在做什么?”

赵君尧说着起身了!

他忽然有些羡慕夏氏,能吃能喝又能睡,单看着她,就觉得放松!

再看宫里的其他女人,他吃什么,也要跟着吃。

吃饭扭捏着恨不得只夹一粒米,吃菜一根儿一根的,不够急人!

第33章 炭烤羊肉串

一边儿想着,就出了昭宸宫。

“哎……”

李盛安应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

昭华阁

羊肉已经切好腌上了,小喜子抓了一把筷子,正在削竹签。

紫月照着主子的吩咐,正在重新起炭盆儿。

“之前那个有点儿脏,不适合做吃的!”

刚说完,外面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

夏如卿还没反应过来,赵君尧已经进来了。

一阵行礼问安之后,赵君尧落座。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夏如卿有点儿心虚,亲自上前奉茶!

赵君尧接过茶,没说话,只是看着屋里头摆的一片,主仆忙得热火朝天。

他有些尴尬,嘴角微抽。

“朕……路过……”

夏如卿:“……”

李盛安:“……”

空气突然陷入尴尬。

夏如卿的内心世界:

皇帝怎么来了?就算是想啪啪啪,也得先翻牌子啊!

所以应该不是想啪啪啪!那是啥?

赵君尧的内心世界:

朕好饿!

听说她要吃生肉,朕觉得她没那么傻,应该是有新花样!

现在看来,他猜得没错!

可羊肉这东西,有膻味!以前他嫌膻不爱吃,膳房都不敢预备。

小丫头胆子没那么大,也不知道敢不敢让让自己!

他好想尝尝啊!她弄的东西,很好吃!

二人内心世界很丰富,至于现实世界么……

赵君尧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夏如卿立在一旁,不太敢说话!

她没想明白皇上为啥来,但她想起另一事。

羊肉有膻味儿,那炭烤羊肉串儿……还做吗?

都准备好了,皇上也看见了,她……可怎么办啊!

“皇上……您……用膳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本想着关心体贴一下,可刚说出口,夏如卿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都这个点儿了。

这天下,谁挨饿,也轮不到皇帝挨饿!

赵君尧的内心:朕确实在挨饿……

李盛安立在一旁,有点摸着皇上的意思了!

可他又不敢说,只暗暗给夏如卿递眼色。

夏如卿看见了,赵君尧也看见了。

赵君尧想:李盛安这蠢货,总算明白了一回!不错,他……很满意!

夏如卿看了看李盛安,又偷瞄了赵君尧两眼,咦?他嘴角怎么有笑?

一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她就上前半跪着。

“皇上,奴婢还没用膳呢,饿了半天,都准备好了……”

说完,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赵君尧终于放下已经快被他喝干的茶盏,轻咳了一下,摆手。

“去吧!”

如蒙大赦!

“多谢皇上!”

正要走,夏如卿想了想,又道:“奴婢要做些炭烤羊肉,皇上您也尝尝?”

赵君尧在“犹豫”。

“皇上,您吃完就去洗漱沐浴!有膻味儿也能洗掉,不会叫外人知道的!”

“真的很好吃,您尝尝吧”

有了李盛安的暗示,她大胆地“软磨硬泡!”。

最终,赵君尧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夏如卿“替”他做决定:“就这么定了,小喜子,请李公公去侧间喝茶吃点心……”

李盛安笑了笑,行礼退下去了。

心里不住地赞:夏贵人果然通透!怪不得她能叫皇上惦记着!

这宫里头啊,皇上惦记着,有个一二分的宠爱,她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夏如卿叫紫月把炭炉子搬到了炕边儿。

小炕桌上摆着一盅炖好的羊肉汤,还有切好串好的羊肉,还有雪梨汤、芝麻饼,几样精致的小菜。

小柱子送来的果品,夏如卿也叫人洗好装在了白瓷碗里,很是好看,小小的炕桌摆得满满当当。

赵君尧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抗议!

表面上锦衣玉食,可实际上,他并没吃过多少有滋味儿的美食!

所以,当夏如卿把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羊肉串,递到他面前的时候。

赵君尧想拒绝,却又本能地接了!

“这个……”赵君尧有些犯难。

怎么吃呢?直接咬,貌似有些不雅!

紫月适时退了下去,暖阁里头只剩皇上和贵人两个。

因为没人,夏如卿也放开了些,笑道:“皇上,您得这么吃!”

说着,拿起肉串儿咬了一口,大口大嚼起来。

虽然的确有些不雅,但是看着就觉得过瘾,赵君尧也没想那么多了!

他也咬了一口,虽不是大嚼大吞,但是也放开了不少。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夏如卿一脸期待!

赵君尧细细品着,羊肉烤得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很是入味,还有些微辣,舌尖上有些麻麻的。

但就这样的滋味儿,恰到好处地勾起了他的食欲。

夏如卿大口吃着肉串!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滋味儿,能让她扫去一天的疲惫,觉得这一天忙得值!

她想,皇上累了一天,必定也喜欢!

谁累了一天,不想吃些好吃的呢,皇帝也是人!

夏如卿没笑话他,而是慢慢引导他,赵君尧渐渐放开了。

这里没有文武大臣,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有好吃的。

外边儿寒风呼呼地刮着。

屋子里,二人守着小炭炉,烤肉吃。

赵君尧越来越尽兴,到最后,甚至自己动手串起肉串烤起来。

“熟了吗?”他举着肉串,动作僵硬,也不敢动。

夏如卿光着脚丫坐在炕上,看了一眼,说道。

“没熟!继续烤!”

她大模大样地指挥着,也不怕了!

“哦……”赵君尧继续保持姿势,表情严肃。

这一刻,夏如卿觉得,皇帝,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大男孩儿罢了。

虽然……他小老婆多了些,可人是不讨厌的!

和他待在一起还是蛮开心的,这就够了,其他的就不想了,想了也白搭……

刚拉回思绪,就看见赵君尧举着被烤糊的肉串,脸色黑沉!

那肉串一边烤糊了,另一边儿还不熟。

赵君尧就这么举着,也不敢动,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哈哈哈……皇上,您……”

赵君尧觉得很没面子,原本还憋着笑,想严肃一下!

后来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皇上,您是管国家大事的,这些小事,奴婢会就行了,您多吃点儿!”

第34章 祭天大典 1

笑了片刻,夏如卿识趣地停下。

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上前亲自烤串去了!

两人又吃了起来。

这一餐,赵君尧吃的很放松!

丢开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开心就笑,饿了就吃,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吃饱了,二人又喝了些去火的雪梨汤,这才叫人进来收拾屋子。

李盛安有些忐忑。

看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皇上要住这儿?

虽然正六品的主子也可以接待圣驾,可昭华阁这里,又简陋又偏僻……

贵人住的地方,能有多好呢?

所以贵人们侍寝,皇上还是叫接过去!

如今么……

“备水……沐浴!”赵君尧忽然开口吩咐!

“是!”李盛安忙应下!

这就是要留宿的意思了,心想:看来夏贵人,还真是叫皇上放在心上了!

在贵人处住下,这还是头一回呢!

趁着主子们沐浴,紫月领着昭宸宫的几个宫女收拾屋子

褥子被子都换了,小炕桌也擦洗干净,连地面都用拖布擦洗了一遍。

最后又将窗子打开,新鲜空气一吹,屋子里最后一丝味道也消散了!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刚换过空气,这内室里头冷着呢!

从净房里出来,夏如卿直接缩成了一团!

“好冷!”

“床铺上放了汤婆子,被窝已经捂热了……”紫月拿着干布给她擦头发!

也不敢说叫她先进去的话,皇上还在呢!

“我得和皇上一起!”夏如卿裹着毛毯又缩了缩。

“奴婢伺候皇上更衣!”夏如卿哆嗦着上前!

赵君尧只穿着里衣,坦着胸口,他常年习武,体质很好,倒不觉得冷。

这会儿,见夏如卿冻得脸都白了,想也没想,直接把她丢去被窝了!

“不许出来!”他沉着脸。

一弯腰,胸口的肌肉一块块地露了出来,泛着均匀健康的光泽!

‘咕咚!’某女咽了咽口水,乖乖钻进被窝!

当夜,赵君尧又奋战到三更!

没办法,吃饱喝足,不活动活动筋骨,睡不着啊!

……

第二日,夏如卿依旧准时准点儿去给皇后请安!

众人虽然看她都有些不顺眼。

但毕竟挑不出错来,酸溜溜地呛几句,也就过去了!

“腊月二十,我们都要跟着皇上出城祭天,大家也都好好准备准备!”

皇后雍容大度地坐在高位。

“若是缺什么,记得去内务府要!”

“是!”众人异口同声!

皇后满意点头,又领着大家说了会儿话,才叫散了。

众妃行礼跪安,从椒房殿出来,夏如卿直接回昭华阁补觉去了!

昨天睡眠严重不足啊!

皇后回到内室,早膳也摆了上来。

“这是新做的牛乳燕窝羹,娘娘尝尝!”玉兰给她布菜!

皇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突然道:“夏氏倒真是个有福气的!”

身子不好,还能叫皇上惦记着!

偏偏,她还这么聪明,寻常不怎么出门,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

“说不定,不能大意啊!”

她可不想这宫里头,再出一个施贵妃!

“娘娘,您上回叫查的消息都有了,夏氏出身不高,父亲只是个县令”

“自小没了母亲,遭继母虐待,因而身子不好!”

“依奴婢看,倒不要紧,出身在那摆着呢!皇上最重规矩”

玉兰没再往下说,皇后已经明白了意思!

是啊,县令的女儿得宠,总比太师的女儿得宠,强得多啊!

“不管了!随她去吧!”

皇上一时喜欢,多宠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了,娘娘您再喝些,说是这个最补身子!”玉兰笑着劝!

皇后又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

“腊月二十祭天的事,娘娘是怎么安排的?”

皇后笑了:“能怎么安排,车辆马匹自有内务府准备,其他的,各宫里自己准备”

“皇上还吩咐,叫在南苑小住几日,等过了小年再回来!”

“这一来一回有三四天呢,奴婢去给娘娘准备准备!”

“嗯!”皇后点头。

楚朝的规矩,到了年底,天子须亲自祭天!

感谢上苍怜悯造福百姓,又要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祭天是这一年里头,比过年还要重要的礼节!

宗室里的,后宫里的,全部都要跟着同去!

一句话,只要你是皇家的人,品级正六品往上,就都必须去。

夏如卿这里,紫月早早准备了起来,外出的东西,一应都准备妥当。

到了腊月二十这日。

上百辆马车,不到三更就已经准备妥当,早早儿地等在宫门口!

四更的时候,夏如卿在半梦半醒之间,被紫月收拾打扮妥当,送上了去宫门口的暖轿!

贵人只能带一个宫人,紫月跟着去了,小喜子留下来守门。

宫门口,主子们都来了好些了,各自找各自的马车!

夏如卿的暖轿,停在了队伍最最后面的一辆小马车边上。

扶着主子上了马车,紫月也跟着上去!

夏如卿成功地被冻醒了。

“马车里可真冷!”

“奴婢带的有斗篷,主子您披上吧!”马车就是一层布,不冷才怪!

“这马车怎么这么小!”夏如卿清醒过来,问道。

以前电视剧里,那些马车不是又大又宽敞的吗?

自己这个,咋这么小!

还茶桌呢,脚都要放不下了!

紫月笑得有点儿尴尬:“主子,您的马车不仅小,而且还在最后边……”

夏如卿:“……”

看来,不奋斗是不行的啊!不能总挣扎在最底层啊!

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呢,急也急不来不是?

……

车队是寅时出发的,最前头自然是皇上的御撵。

由两队禁卫军护着,在最前头开路,接着是太后的华盖,然后是皇后的,太妃们的,贵妃的!各位王爷的……

按着品级,一级一级往后排,到最后,可不就剩夏如卿和胡贵人了吗?

所幸,后边儿还有个胡贵人垫底呢!

夏如卿裹上厚厚的斗篷,歪在马车上闭上了眼。

“睡会吧,待会儿到了可就睡不成了!”

祭天是大事,就算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也得老老实实在外头跪着!

“哎……”

“奴婢带的有吃的,主子您要是饿了,就先垫垫!”

“嗯!”

第35章 祭天大典 2

辰时,车队到达祭天台。

赶在吉时之前,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来。

夏如卿的位置依然在最角落里,和胡贵人挨着!

地上冰凉,不想跪啊!

夏如卿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好在斗篷够厚,跪在斗篷上不冷,不然这几个时辰下来,膝盖都要废了!”

“主子,点心还有呢,您还吃吗?”紫月跪在夏如卿的身边,悄悄地问。

夏如卿脸一黑:“我肚子都快撑破了,一天不吃饭都不会饿!”

刚才在车里,她吃了好多小笼包和虾仁蒸饺。

都是小喜子昨晚领回来,在炭炉子上隔水热着的!

她吃饱了,但是没敢喝水,怕憋尿!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渴,就这么跪着吧!

夏如卿头一低,睫毛一垂,开始神游太虚!

旁边儿的胡贵人可就没这么舒服了,今儿能见着皇上。

她为了保持美态,不肯多穿一件衣裳。

肚子里又没什么东西,才跪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住了,又冷又饿,

脸都冻白了!最后,竟直勾勾地盯着夏如卿的厚斗篷,满眼妒忌!

夏如卿: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跪,足足贵了三个时辰!

前头祭祀礼结束,礼炮轰鸣,礼官叫起的时候,夏如卿脸也白了。

腊月的冰天雪地,贵了六个多小时,谁也受不了啊。

太后上了年纪,跪了一会儿起来了,皇后和皇帝同进退,不用怎么跪。

后妃们都跪够时辰了,只不过晕过去好几个!

所幸这里离南苑很近,不足半个时辰就到了。

南苑这边儿早有人准备妥当,大家来到了就能好好休整。

吃些热饭热菜,或者洗个热水浴,都没什么拘束!

夏如卿和胡贵人安排在了一个小院子,极其偏僻。

前头的马车早就到了,夏如卿和胡贵人是最后。

下了马车,胡贵人三步两步冲到夏如卿的前面,抢着道儿往前赶。

紫月轻哼了一声,心说: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追上圣驾?

可惜了,您位分低,追不上的,别不知好歹了。

夏如卿淡淡一笑,无所谓地抛开了。

进了院子,胡贵人已经占据了正院,只剩两个偏殿。

紫月气得不行:“这是怎么说?怪不得她跑这么快,原来是用在这儿了!”

“嘘……别乱说话!”

“她去年来过,自然有些经验,忍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事必须得忍,祭天的时候闹事,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偏殿很小,但都是新盖的,也打扫过,不算磕碜。

虽然天还不怎么黑,但夏如卿今儿被冻透了,膳房送来的饭菜吃了些,就睡下了!

胡贵人占据了正殿,心里头十分得意,但左等右等,不见夏如卿有动静。

渐渐地,也没了兴趣,骂了几句就丢开了。

吃了些饭菜,歇下不久,胡贵人就开始高热,宫女容秋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去前头禀报。

不想前头闹闹嚷嚷的,宫人们在一个院子前头,跪了一地!

一打听,她才得了消息:芸妃小产了!

小产?

“那太医呢?”容秋急急地问。

“哎呦!姑娘可是糊涂了?这会子太医还能在哪儿?”小太监有些不耐烦。

“多谢公公!”容秋白着脸回去了。

主子发高热她也没法子,她可不敢这会儿进去请太医。

院子里头。

芸妃哭的撕心裂肺,几个御医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太后坐在不远处直叹气,皇后贵妃等人神色复杂,噤若寒蝉。

“皇上,臣妾没有护住我们的孩子,臣妾有罪!”

赵君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脸色很难看,芸妃哭得他心烦,但他依旧耐着性子。

“想是朕与那孩子无缘,爱妃不必太过伤感……”

太后也发话了。

“御医多久没去请平安脉了,这么大的事,竟没人知道!”

没错,芸妃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自然就……

这事儿,还真怨不得别人!

赵君尧沉了沉脸色:“整个太医院罚俸半年,下不为例!”

皇室子嗣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女人多几个少几个无所谓,可孩子不一样。

想要好好护着赵家的江山,他一个人做不到的,他需要很多优秀的孩子!

御医们见皇上不深究,激动的老泪纵横,谢了恩就下去开方子了。

皇后走上前,一脸的贤良淑德。

“妹妹也别太过伤心,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别伤了身子!”

施贵妃冷笑着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芸妃气得冒烟儿,偏偏皇上在跟前儿,她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咬着牙。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记着了!”

赵君尧满意地看了皇后一眼,吩咐道。

“天气冷,芸妃身子虚,就有劳皇后多多照料了!”

皇后忙屈膝:“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料芸妹妹!”

赵君尧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两句才带着人离开。

孩子已经没了,他还能怎样呢?

皇后坐在床边,假模假样地安慰了一会儿,也带着人施施然离开。

施贵妃冷冷一笑:“她可是得意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芸妃含着泪恨恨说道。

“别哭了,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怪得了谁!”施贵妃皱着眉。

虽说心里头觉得挺可惜的,但又暗暗有几分庆幸,好在小产了,不然……

芸妃可是能养儿子的。

若生了儿子,不会给她的!

有了皇长子,谁知道以后会怎样,算了,还是别生了……

映月从外头进来,屈膝行礼道。

“娘娘,皇上去了雨花阁!”

雨花阁是贵妃住的院子,又大又漂亮,仅次于皇后的住处。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施贵妃看了看芸妃,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养着吧,缺什么只管叫采蝶过来要”

虽然看不上芸妃的蠢笨,但到底也跟着自己的。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她懂,这后宫里,不能只有皇后的人!

施贵妃走了,芸妃怔怔地望着门口,一眨眼,眼泪又滚下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不疼她了呢?

第36章 生娃这事

要是以前,皇上一定会陪着她的,如今……

还是贵妃娘娘得宠啊,自小的情分,就是不一样。

“娘娘,该喝药了!”采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芸妃看了看,憋着泪一扬脖子,尽数喝下。

心里头更苦了。

“娘娘您睡会儿吧……”采蝶收了药碗,给她掖了掖被子。

“采蝶,皇上有多久没来过夜了?”

“那回您端着参汤去御书房,惹恼了皇上,就再没来过了……”采蝶心里也不好受的。

芸妃眯着眼想了想,缓缓吐出三个字:“夏贵人……”

贱人狐狸精,把皇上迷得团团转,贵妃娘娘得宠也就罢了,她夏氏是个什么东西!

这口气,她可算找着地方撒了!

……

皇后回到院子里,挥退了下人,脸上的笑意才敢露出来。

“小产好啊,小产了,就不用本宫费心了……”

她说过,皇室嫡长子,一定要从她的肚子里出来,谁要是敢挡她的路。

她不介意手上沾些鲜血的。

“恭喜娘娘……”玉兰也笑了。

又道:“皇上叫您照看芸妃,娘娘您怎么安排?”

皇后想了想,说道。

“怎么安排,叫太医院好生照看着,要是敢出差错,本宫拿他们是问!”

“还有,芸妃刚刚小产,要坐小月子,她那儿也没个得力的,你看着挑一个经验嬷嬷过去伺候”

“记住,务必要叫芸妃快快好起来!”

“是!”玉兰一一记下。

皇后端了茶盏,小口抿着,露出了满意的笑。

皇上叫她照看,她自然会好好照看,她做的好,皇上心里都有数呢。

再说了谁叫她才是皇后呢?她得仁慈大度、宽厚体贴不是吗?

施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高贵的妾而已。

今儿个祭天,与皇上同进同退同叩头的,还是她范孟珍!

这就足够了……

“还是娘娘仁慈宽厚!”

玉兰从食盒里端出一盅熬得浓浓的牛乳燕窝,摆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拿起小玉勺,轻轻搅着,并不急着往嘴里送。

她笑了笑:“这宫里头的美人啊,就和那御花园的花儿一样,冬去春来,一季又一季”

“那些新鲜娇嫩的花骨朵儿,就连本宫瞧着也喜欢……”

“皇上喜欢哪一朵,咱们只管替他好好照料着,施肥浇水,修剪枝叶”

“等过了这一季,自然又有新的花骨朵含苞待放,那些开败凋零的,谁还管它的死活……”

这比喻,可以说是很恰当了。

玉兰道:“娘娘英明!”

……

夏如卿是第二日早上睡醒的时候得到消息的。

“小产了?”

她有些惊讶,没听说怀孕啊!

“可不是,芸妃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听说是昨儿跪的时间长了,才……”紫月道。

“哦……”

夏如卿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奇怪。

天寒地冻的,正常的还晕过去好几个呢,别说刚怀孕的孕妇了。

她们院子太偏僻了,所以昨个没人知道。

“今儿个天冷,我得穿厚点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夏如卿丢开那些八卦新闻,盘算着说道。

紫月道了声是,给她拿了最厚的斗篷过来。

心里头嘀咕:别的娘娘都八卦开了,自家主子可真是淡定!

出了院子,主仆二人沿着小路去了皇后的院子。

她来的不早也不晚,行了礼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施贵妃还没来,芸妃的位置也空着。

至于胡贵人,皇后也是一早才知道病了的,又给叫了太医。

又等了一会儿,人来齐了。

施贵妃来得最晚,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宫装,打扮得很是明艳。

不情不愿地行了礼,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皇后发话了。

先是好好关心了大家一番,然后滴了几滴眼泪。

大意就是:

芸妃的孩子没了,本宫很伤心,本宫希望你们多多给皇上生儿子,让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虽假模假样的,但依旧有人捧场。

“皇后娘娘当真仁慈宽厚……”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娘娘您莫要太过悲伤……”

你一言我一语,好一派妻妾和睦的场面。

施贵妃冷冷一笑,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如卿也低着头,专心研究衣服上的花纹。

皇后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不听也罢。

……

散了后,从皇后的院子出来,夏如卿沿着小路就去花园了。

“闷得很,出来逛逛!”

“贵人,都什么时候儿了,您还有心情逛园子……”

“什么时候了?”

南苑是新修的皇家别院,她头回来,怎么就不能逛逛了?

“呃……”

紫月的内心:您说的好有道理,奴婢无言以对。

一路上走着,紫月也没再说什么,只安安静静陪着。

夏如卿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慢走着,心里头想着,紫月的担心,她何曾不知?

事实上,生娃这事,她是有想过的。

娃是肯定要生的,不然等她老了被人搞死怎么办?

她可不想潇洒富贵一辈子,最后落得个晚年凄惨的下场。

只是,现在不到时候。

她地位低,皇后和贵妃又争得头破血流,都盯着皇长子的位置呢,她就不凑热闹了。

这副身体还小呢,再等等吧。

至于吃醋什么的……

不好意思,游戏规则里没这一条!

作为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皇帝小老婆,她也没资格吃醋!

命才保住呢!

再说了,皇帝大小老婆娶了这么多,难道就只图下半身爽快?

自然是想多生娃的,皇室么,开枝散叶,多正常的事!

夏如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观念居然转变的这么快。

果然在阎王爷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想好好活着,就得适应。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的就是这个理。

……

当晚,赵君尧的心情很不好。

本来祭过天,领着大小老婆们去度个假,挺好的一桩美事,可惜……就这么砸了。

皇后那他不想去,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去谁那,就是给谁拉仇恨。

芸妃平日有些骄纵,谁要是叫她恨上,那可倒霉了。

他想了想,只有施贵妃那能去。

于是他处理完政务,抬脚就去了雨花阁。

第37章 皇帝的烦恼

施贵妃匆匆赶回来,一见面就盈盈拜下。

“皇上万安!”

“起来吧!”赵君尧一脸疲惫,转身在炕上坐了。

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施贵妃亲自奉上。

“皇上累了一天了,喝杯茶润润吧!”

赵君尧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像是有些不满意。

心里烦啊,他现在看什么能满意?

施贵妃挥退宫人,坐在赵君尧的身旁,小心翼翼伸出纤手,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

“表哥您用膳了吗?”

“没心情!”赵君尧有些疲惫。

“表哥,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心里头再不好受,也得保重龙体啊!”

施贵妃小心小意地劝着,温言软语。

可赵君尧却听得直皱眉,大道理谁不懂?

可到底是他的孩子,即便没见着面,心里头也不好受吧。

不着痕迹地推开施贵妃的手,赵君尧往后一倒,靠在大迎枕上假寐。

这就是明显的不耐烦了。

施贵妃有些尴尬,片刻又笑了笑。

“表哥,我去弄些吃的,您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就出去了,不多时,宵夜就摆了上来。

赵君尧睁眼一看,本来有些饿的,立时就没胃口了。

面食有糕有饼,甜的有红豆酥、绿豆糕、糯米枣糕、蛋黄酥等……

咸的更多,一样样精致华美的菜肴。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基本都齐全了,汤类的更别提,甜羹咸汤加起来不下十种。

这些东西摆了满满一桌,精致华丽。

可就这样一桌,拿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御膳,他此刻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朕……没有胃口!”

施贵妃描画精致的脸上,顿时挂上了浓浓的担忧。

“表哥……”

“算了,朕累了,歇着吧”

赵君尧说完就起了身,往内室走去。

躺在床上,他脑子里忽然蹦出夏如卿傻笑的一张脸。

要是她的话,她会给自己弄什么吃的呢?

施贵妃从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华丽无比,他亦然,以前还没觉得不对。

直到遇见那小妖精,他才觉得,那样简单纯朴的活法更叫人舒服。

和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小老百姓!

那晚的小炭炉让他十分难忘,甚至那不太暖和的昭华阁也叫他心里惦记着。

可惦记着,又如何呢?

生在皇室,他肩上的担子太重,终不能只为自己。

心烦意乱地翻身,不知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施贵妃不敢睡实,小心伺候了一夜,在早上辰时的时候,才送走这尊大佛。

……

因着芸妃小产,大部队不得不提前回宫。

回到昭华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夏如卿冻了一天,就要歇下了,小柱子忽然来了。

“贵人,皇上叫奴才接您过去,暖轿在外头等着呢……”

夏如卿心想:完蛋了,皇上这两天心情不好,可别叫自己撞上了!

紫宸殿里,赵君尧正在批折子。

腊月二十三要封御笔,所以这两日的折子格外多。

夏如卿忽然觉得,赵君尧的日子挺苦逼的。

不管你冷了饿了还是病了,还是情绪差了,你都得干活,而且……

那么多,摞起来得有一尺多高吧。

攒了好几天了的,要紧的在南苑已经批过了,这些是不要紧的,但也得批!

屋子里烛光明亮,夏如卿也不敢吭声,就抱着那本《楚朝疆域志》慢慢啃着。

不知过了多久,赵君尧批完折子走过来的时候,夏如卿抱着书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眼,他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很懂事,乖得像猫儿,有时候又很顽皮,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想开个染房。

整天吃好了喝,喝好了睡,好像没什么烦恼。

不自觉的,他唇角微勾。

俯身下来,小心翼翼把她抱上了龙床。

这一夜,他什么也没干,就抱着她,渐渐入睡。

……

一转眼到了小年,芸妃养着身子基本不出门,皇上忙得无暇进后宫。

连最得宠的施贵妃都有好几日没见着皇上了。

皇后忙着打理过年的各项事宜,连请安都免了。

外头冷,大家都不出门,后宫的日子风平浪静。

这日下了朝,赵君尧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皇帝国事繁忙,不用总惦记着哀家!”

太后见儿子来,笑得一脸慈祥。

“自那日南苑回来就没来过,儿子不孝!”

“我们母子,何须说这些,你事情多,保重身子最要紧!”

太后说着,将皇帝拉到身边坐着,又问。

“可用了早膳了?”

“不曾!”

“正好我这里也要摆膳,不如陪哀家用些吧”

赵君尧神色一缓,笑道:“母后这里可有好几样好吃的,儿子有口福了!”

一句话哄得太后笑了,朝庆嬷嬷笑道。

“瞧瞧,长得这么大,一来哀家这里,还是只惦记吃的!”

“母后宫里几个老嬷嬷的手艺,儿子最喜欢!”赵君尧顺着话题道。

“皇上念旧,不嫌弃奴婢们的手艺,奴婢这就叫她们做着,一会儿就好……”

庆嬷嬷笑眯眯地走了。

皇上自小爱吃的几样菜,她们早就烂熟于心!

太后常年吃斋念佛,大御膳房的菜也不爱吃。

寻常都是几个擅长厨艺的老嬷嬷伺候着。

太后又笑:“哀家记得你小时候在上书房念书,下了学回来,一进门就喊着要吃的!”

赵君尧也笑了:“母后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和婉心、钧其他们,你们仨凑在一处,可是调皮得不行!”

‘婉心’是施贵妃的闺名。

赵钧其则是赵君尧的堂弟,九皇叔燕王的嫡子,燕王世子。

因着三人年岁差不多大,所以儿时常一块玩。

赵君尧的笑淡了些。

还是说道:“每次闯祸,还是母后帮着包庇,不然父皇发现就是一顿板子!”

说得太后笑了起来,又唠了会儿磕,太后叹道。

“你们都大了,钧其那孩子跟着他父亲去了封地自不必说,你和婉心,也不比从前了……”

“母后多心了,自然还是一样的!”

他心想着:这后宫,若论宠爱,谁也及不上她,还不够么?

第38章 太做作了

太后像是得了某种认可,当即笑道。

“是哀家糊涂了!”

又道:

“说到婉心,哀家记得,你们爱吃的差不多,不如把她也叫来……”

话还没说完,就有宫人来报,说施贵妃来了。

太后很高兴,忙叫进来,赵君尧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不管是母后叫人去请,还是施贵妃巴巴地自己来。

他都不高兴,有种……被人时刻算计着,跟踪着的感觉。

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这还算计他。

呵……

心里真不是滋味,偏偏他还不能甩袖子离开。

原来皇帝从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可以为所欲为,唯我独尊的!

相反,他觉得,自己身上有千万斤的枷锁,怎么也挣不开。

这回,施贵妃倒是真冤枉了。

太后是她姑妈,是她在后宫的有力靠山,她往这里跑得勤快,这多正常。

但,赵君尧心里就觉得被窥视了,谁管她冤不冤的。

见皇上脸色不大好,施贵妃想着,八成还在为芸妃小产的事不痛快呢。

只是这件事,皇上不痛快,她是痛快的。

“皇上,这些菜都是您爱吃的,多吃一些!”

施贵妃夹了一点小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赵君尧见施贵妃温柔的笑脸,心里就觉得反感。

他没理她,也没吃她夹的菜。

端起一小碗米饭,自己夹了菜吃。

施贵妃尴尬,太后笑着打圆场。

“快吃快吃,婉心你也吃啊,可要凉了!”

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娘家侄女,哪个不好她都操心,太后只盼着他们好。

“多谢母后!”

施贵妃撑起笑脸,端着面前的饭碗,小口吃了起来。

一次只夹几粒米,细嚼慢咽,朱唇微动,姿态优雅。

赵君尧看得直皱眉,刻意到这种地步,吃饭还有滋味吗?

两人气氛有些尴尬,太后像是没看见一样,笑着说。

“再过几日,燕王就该回京了,到时候钧其那孩子也回来,你们三个再来哀家这里吃饭!”

“到时候母后可别嫌我们闹腾,把我们撵出去才是……”

施贵妃放下碗筷笑着说。

一番话逗得太后开怀大笑,赵君尧也翘了嘴角。

施贵妃旁的不说,在太后面前是尽了心的。

只要不出格,他愿意给些体面,叫她好过。

“婉心怎么不吃了,快吃啊,这些菜都是你们爱吃的!”太后让着。

施贵妃却已经拿了帕子。

“母后,儿臣吃饱了,还是让表哥多吃些吧,这两日必定操劳”

赵君尧:“……”

才吃了几口,这就吃饱了?

后宫女子多爱美,为保持苗条不肯多吃,这没错,可吃几粒米就说自己吃饱了。

这也……太做作了吧。

赵君尧顿时觉得有些反胃,吃不下了。

若以前大概他还能忍,如今,忍不了了。

见过了率真的,再见这样的,就觉得反差忒大,好好过日子不好么,这么作什么呢。

“朕也饱了!”

赵君尧说着,将碗筷也放了下来。

虽心里头不快,但到底当着母后的面,动作还是轻着些的。

“昭宸宫还有事,儿子先走了!”

赵君尧说完,朝着太后作了揖,看都没看施贵妃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太后还没反应过来呢,皇帝就已经出了门。

施贵妃有些懵。

“皇上这是……怎么了?”

“婉心可是惹了皇上表哥不快?”

把刚才的事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太后摇了摇头。

“兴许是……的确有事,虽说封了御笔,可他是皇帝,到底事多!”

“可是……表哥也太匆忙了些!”

施贵妃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是了解表哥的。

若真有要紧的事,他肯定会先处理掉,不会拖着的。

这么一想,施贵妃更心神不宁了。

太后安慰她的话,半句也没听进去,又坐了会儿,也告退离开了。

太后叹了口气。

“这两个……真是冤家啊!”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拌嘴的,都年轻着呢!”庆嬷嬷笑着。

“但愿吧!”太后道。

说完又问。

“燕王何时进京?”

庆嬷嬷怔了怔,又恢复了笑。

“今儿个是二十三,再有两三日,二十五六怎么也该到了!”

“嗯……”

太后点点头,露出安心的表情。

喝了一碗羹后,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

周嬷嬷是皇后派来,照顾芸妃坐小月子的嬷嬷。

手段强硬,又是皇后派来的,连芸妃奈何不得。

“芸妃娘娘,该喝药了!”

周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语气有些不卑不亢的强硬。

“放着吧,本宫待会儿再喝!”芸妃白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采碟笑着上前:“嬷嬷辛苦了,这药先放着吧,待会儿奴婢一定伺候娘娘服下!”

“药已经凉的刚刚好,娘娘还是现在服下吧!”

“再等一会儿可就凉了!”

周嬷嬷面无表情,坚持说道。

芸妃怒了,刚要起身,采蝶拉住了她,上前含威带笑。

“太医说娘娘不能动怒,嬷嬷是故意的吗?”

“若是芸妃娘娘身子出了问题,嬷嬷可担得起?”

周嬷嬷果然犹豫了,她当然担不起。

过了片刻才道:“既然娘娘现在不想喝,奴婢去温着药,什么时候娘娘想喝了,奴婢再端来!”

说完,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退下去了。

芸妃气得两眼发黑,吵嚷着。

“狗奴才,蹬鼻子上脸,竟敢骑到本宫的头上!”

“本宫就知道皇后没安好心!”

采蝶吓得脸色大变。

“娘娘您千万小声些,不能乱说话啊!”

芸妃也自觉失言,只气得干瞪眼,也不敢乱说话了。

皇上重规矩,连贵妃娘娘都敬着皇后,她可不敢拖后退。

不然别说皇上,贵妃娘娘那儿就是好一顿训斥。

芸妃几番挣扎,但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最终还是在周嬷嬷的盯视下,喝了药。

周嬷嬷冷漠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奴才恭祝娘娘早日康复!”

说完就行礼退了下去。

芸妃这心里,简直跟吃了苍蝇似的,窝火又恶心。

手指甲抠进肉里,她恨得牙根痒痒,偏偏还没地儿撒气。

第39章 吃面

皇帝最近心情不顺,太后那儿又盯得紧。

李盛安表示,压力很大。

封了御笔,不用上朝,折子都少了很多。

这会就算是他天天泡在后宫,和小老婆们吃喝享乐。

那帮言官也不会说什么。

但赵君尧哪都不想去。

昨天去太后那,贵妃后脚就跟了过来,一通做作。

搞得他什么心情都没了。

皇后那儿他也不想去,明明才不到二十岁,整天搞得跟八十岁一样。

自持端庄稳重,实则暮气沉沉。

听说最还迷上了抄佛经。

那难道不是老夫人们才喜欢的吗?

芸妃刚落了胎,心情也不好,两个心情很差的人凑在一处,只会更差!

还是算了。

宁妃倒是温柔贤惠,只是有些愚笨,他说句话,她半句都接不上。

张口闭口全是公主,心思显然不在他身上。

惠嫔倒是聪明,懂得收敛情绪,但二公主才刚满周岁,正需要娘亲照顾。

他每次去,奶娘把公主抱下去的时候,小娃娃都哭的撕心裂肺。

惠嫔掩饰得再好,他也能察觉她心疼。

二公主见了他,连抱也不让抱,自动把他定义为‘让她见不到娘亲的坏人’。

赵君尧脸一黑,心头一阵无奈。

自此,他去惠嫔那,只有一个目的,看公主。

再往下,就是郑嫔,胡贵人和夏贵人。

郑嫔长得不好看,后宫里垫底了,他不喜欢,自开始就没怎么正眼瞧过。

胡贵人性子活泼,也会讨好人,就是有些跋扈,多宠她几回,她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至于夏氏么……

赵君尧一个个审视自己的小老婆,发现,只有夏氏,最合他的心意。

当下,九五至尊的皇帝一拍板:贵人夏氏御书房伴驾!

“现在?”

李盛安有些讶异。

以往皇上接夏贵人伴驾,不都是晚膳后人少的时候吗?

现在,这还不到中午。

“朕叫你去就去!啰嗦!”

“是是是!”

李盛安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了。

两刻钟后,夏如卿坐着暖轿,正大光明进了昭宸宫。

住在隔壁丽景轩的胡贵人见了,一口银牙恨不得生生咬碎。

“参见皇上!”夏如卿小心小意地上前行礼。

听说皇上最近心情不好,她可得小心点儿。

刚才李公公在路上就告诉她,皇上有两日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说起来也是苦逼。

以前她总以为,皇帝的胃口那肯定是金玉堆出来的。

没想到,御膳的水平连家常菜也不如。

作为大楚朝最有钱的男人,吃顿家常菜能有多难?!

难就难在,他是皇帝!

赵君尧在练书法,书法能静心,父皇教导他,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被情绪左右。

它赢了,你就输了!

细细一品,还真是!

夏如卿卷了袖子,在一旁细细地磨墨。

小银勺添了水,拿了墨方绕着砚台一圈又一圈。

书房里,只有水墨砚台的声音。

提了狼毫笔,饱蘸浓墨,赵君尧一笔一划,一挥而就。

空气里的墨香晕染开来。

收笔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点儿。

皇上写得太用心,没人敢打扰。

李盛安领着宫人收拾了桌案,又道。

“皇上,该用午膳了!”

赵君尧心里的不快也散了不少,点头叫摆膳。

又看了一眼夏如卿,道。

“叫他们做几样你想吃的!”

“是!”夏如卿很乖巧,也不扭捏。

李盛安见皇上像是气消了,心放了大半,笑着对夏如卿道。

“贵人想吃什么,奴才这就叫他们做去!”

夏贵人可真是救星啊。

皇上这两日都吃的不香。

但愿今儿中午能多吃些,不然这样熬下去,伤了龙体可怎么办。

夏如卿想了想,说道。

“师傅里可有会做面的?”

李盛安愣了一样,想了想忙道。

“有有有!有个从关西来的师傅,做得一手柳叶儿面,贵人要吃这个?”

夏如卿点了点头,又道。

“再要几样家常的小菜,不拘是什么,只要清淡可口!”

李盛安见皇上都没说什么,心里大抵也是满意的,就欢欢喜喜走了。

到了昭宸宫小厨房,师傅们也在发愁。

皇上对御膳越来越不满意了,送进去,又原样端出来。

这对从各地招揽来的顶级御厨而言,这是耻辱啊。

当年他们也曾是一菜难求的好吗?

可如今,不是他们手艺的问题,是御膳上的规矩,他们就得这么做啊。

所以,当关西的李师傅听说,夏贵人要吃他做的柳叶儿面的时候。

激动地老泪纵横。

“终于有机会把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亮亮了!”

众御厨羡慕之。

李盛安又道。

“贵人还说要几样口味好的家常小菜,不拘什么,要紧的是清淡可口!”

众御厨面面相觑,几秒后。

“我们川南的豆花儿鱼好吃啊,鲜香麻辣,回味无穷……”

“你那个不行太辣了,贵人说了要清淡,还是我们江南的蜜汁嫩藕片最合适!”

又一御厨diss之。

“不行不行,皇上不爱吃甜口的,还是我家乡的小鸡炖蘑菇最好,又鲜又嫩,还能喝汤……”

“贵人都说了要清淡的,你偏要炖鸡,油腻腻的……”

御厨们你争我抢,闹哄哄的,李盛安重重的磕了两声。

“都别说了!”

“听清楚了是家常菜,不是家乡菜!”

“要清淡可口的,快些做别耽误事!”

众御厨:“……是!”

李师傅那边已经揉面了,不光有白面的,还有掺豆面的,掺红薯面的,掺杂粮面的。

面揉的劲道些,水烧开,刀花儿翻飞之间,面团入水变成了柳叶儿大小。

到了火候就捞出来浸在凉水里一收,更劲道了。

这时又有个小太监专门跑过来。

“贵人说,上回炸的香菇牛肉粒叫再备一些,浇在面上吃!”

李师傅笑呵呵应了,上回夏贵人来,可不就是他伺候的么。

不费什么事,材料都是现成的,不多时,一碟子炸得金黄的香菇牛肉粒就备好了。

虽有些不一样,可也是香得很。

……

午膳一样一样摆了上来,夏如卿点的都有。

清炒藕片,素炒三丝,玉兰片炒白果,还有个小葱拌豆腐,木耳拌红葱

柳叶儿面盛在一个白玉小缸子里,一边儿还放着各色浇卤,以及那碟子炸得金黄的牛肉粒。

第40章 太后的心事

夏如卿先用小盖碗盛了一碗面。

用细盐、米醋、麻油等调出料汁拌在面上,又放了些切得碎碎的小葱花和青菜丝。

最后挖了一大勺香喷喷的牛肉酱浇在面上。

各色食物散发着本身最原始的香味,又不会相互掩盖。

连最不起眼的柳叶儿面,都拼命散发着面食煮熟后特有的甜香。

赵君尧的肚子已经开始疯狂的抗议。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将腹中五脏六腑的‘大合唱’,尽数掩盖在他那张面瘫脸之下。

“皇上请用膳!”

夏如卿亲手将一碗面端了过去。

赵君尧接过,优雅地起筷开吃。

柳叶儿面和普通面条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吃得不尴尬。

普通长面条,你得吸溜着吃才痛快,柳叶儿面就不用。

精致的小面叶上裹满了调汁,一勺子下去,满勺上来。

又劲道又有滋味,又优雅又痛快。

赵君尧今儿个可算是痛快了一回。

胃口大开。

拳头大的小盖碗,他足足吃了六七碗。

细白面的、掺豆面的、掺红薯面的、掺杂粮面的,全都尝了个遍。

向来用膳八分饱的他,这回竟控制不住,吃了个十成十。

最后,他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控制力,阻止了自己向‘十一成饱’进军。

他当然想不到,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次这样的机会。

当然,这里暂且不提。

李盛安看着皇上脸上散发着‘对食物极其满意’的红光。

高高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心想:夏贵人果真生得巧手玲珑心,每次都能对上皇上的胃口。

皇上不喜铺张,登基以来,宫里的膳食规矩都精简了许多。

如今这道面食,纯朴天然,简单易得,皇上心里必定喜欢。

看来……

夏贵人有好些得宠的时候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进一步。

不管怎么说,他好生伺候着,总不会错。

一连两三日,夏如卿都在御书房伴驾,消息传到后宫。

小老婆们嫉妒得不知咬碎了多少银牙,撕毁了多少手帕。

但终究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找皇上的不痛快。

皇后忙着过年的礼节,听见这事儿,忍不住轻笑。

“不过是哄着皇上高兴罢了,一个贵人终翻不了天!”

说完,挥了挥手不管了。

施贵妃那儿,却是恨极了她。

“怎么本宫每次栽跟头都有她掺和!”

一开始罚她跪了一会,她又是装病,又是抄《女训》故意被皇上看见。

后来她因为动不动就病,让皇后失了面子。

她也算扳回一局,功过相抵,她就没找她麻烦。

如今,又出来抢她的宠。

前几日在宁寿宫,表哥拂袖而去,第二天就招她伴驾。

大抵也和夏氏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不时给她找不痛快的小贵人,可真是欠收拾啊!

其实,李盛安在第二日的时候劝过一回。

大意就是:皇上您这么个宠法,怕是会给夏贵人招来仇恨啊!

赵君尧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朕喜欢谁便宠谁?还用你来教?”

李盛安吓得魂儿都飞了,再不敢提一个字。

其实,赵君尧这么高调,一来是对夏氏确实满意。

二来么,就是示威了!

他是皇帝,不允许任何人左右他,大臣不能,太后也不能。

她越撮合,他就越反感。

你喜欢的,朕偏要反其道而行!

太后这两天也回过味儿了,无奈一笑。

庆嬷嬷赶紧劝:

“皇上不过弱冠之年,正容易冲动的时候,就喜欢反着来”

“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只管放开手,等新鲜劲儿一过,皇上自己也就丢开了!”

太后叹了口气。

“到底是哀家太着急了!”

能不急么?为了施家,她在宫里熬了一辈子。

当初,她被她的父亲送进宫。

如今,他的弟弟施太师,也同样让他的女儿进宫。

生在高门大户里的女子,没有自由的。

政治联姻,是闺秀们无法逃脱的命运。

心疼女儿的人家,顶多会在保证利益的前提下,挑个人品教养好的。

至于有些人家,真就是一心钻营利益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施贵妃算是幸运的。

虽然是做妾,可她是一品贵妃,尊贵非常!

婆婆是自己亲姑姑,夫君是青梅竹马。

要靠山有靠山,要情分有情分,她在宫里的日子,怎么都不会难过。

可……

“小辈儿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皇上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么?”

哪个皇帝喜欢天天被管教着,你应该宠幸谁?不应该宠幸谁?

太后苦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就听你的,哀家不管了!”

说完又吩咐道。

“你叫人告诉婉心,不许她胡闹,皇上是一国之君,是整个天下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沉得住气,才能长久!”

“哎……”

庆嬷嬷应道。

太后安安静静地喝了碗羹汤,庆嬷嬷正要服侍她午歇。

太后忽然睁眼。

“燕王呢?进京了吗?”

庆嬷嬷掖被子的手微微一怔,敛了笑,叹了口气。

“说是今儿就到了!”

太后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攥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我的帖子准备好了吗?请他来我宫里坐坐!”

用的是‘我’,而不是‘哀家’。

庆嬷嬷沉默了片刻,终是应了是。

心里却长声哀叹:您这是何苦呢?

……

燕王是先祖爷第九子,先皇的亲弟弟,赵君尧的亲叔叔。

情分自是那些旁支的皇叔无法比的。

腊月二十六,燕王携家眷进京。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燕王带着家眷进宫面圣。

午时,皇帝留燕王父子用膳,在昭宸宫赐下御宴。

燕王妃则先后去了宁寿宫和椒房殿请安拜见!

中午被皇后留了用膳,不提。

昭宸宫这边,赵君尧很是高兴,连着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赵君尧笑道。

“皇叔可是好几年没进京了,今年难得回来一趟!”

因为是亲叔侄,又没外人,燕王也就不那么拘束,当下呵呵笑道。

“这几年臣的这双老腿越发不争气,让皇上见笑了……”

“皇叔说哪里话,倒是侄儿考虑不周!”

第41章 燕王父子

“今年回去,带几个御医回去好好医治!”,赵君尧道。

燕王笑着摆手:

“劳皇上挂念,臣这是老毛病了,也治不好,何苦让他们不远千里跟着!”

坐在一旁的燕王世子赵钧其也笑。

“皇兄不必挂念,府里也有好几个名医!父亲没怎么遭罪!”

“那就好……”

赵君尧放下心来。

他对这个,和父皇长得八分像的亲叔叔,还是很惦记的。

说笑间,又是几杯酒下肚,三人便转了话题。

……

燕王年逾四十,身材有些肥胖,虽然五官和先帝很相像。

但他常年在封地,富足日子过久了,浑身就少了指点江山的气势。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安享富贵的普通富家老爷子。

和在皇位上待了近二十年的先帝相比,气质完全不同。

赵钧其继承了皇室优良的基因,生得也俊逸非凡,行动间却带了些纨绔之气。

早已没有当年在上书房念书时,奋发向上的劲头了。

赵君尧忍不住调侃他。

“朕当年身子弱,骑射总是败给你,如今再比,你一定赢不了!”

赵钧其无奈一摊手:

“虽然臣不够勤奋,但臣也是有努力的!”

“最起码,弓还是拉得开的”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赵君尧听了忍不住大笑。

饭毕,又品了会儿茶,燕王父子才告退离宫。

昭宸宫恢宏大气的石阶上,赵君尧负手而立,看着渐行渐远的父子。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燕王,和搀着父亲的缓步下台阶的赵钧其。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直到那双人影渐渐变小,只剩一片模糊,赵君尧才转身回去。

没错,燕王是个瘸子。

十几岁的时候,骑马摔断了腿,留下了后遗症。

小时候,燕王还在京都,他还不是太子。

那时候燕王虽然腿不好,但还是有些意气,坐在椅子上也要耍几下大刀。

读书更是勤勉,虽不出门,也能尽知天下事!

对嫡子赵钧其更是要求严苛!

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钧其最顽劣,也最努力,骑射上自己一直比不过他。

后来父皇登基,燕王去了广南的封地。

如今……

父子俩,一个是安享富贵的老王爷,一个是有些纨绔的世子爷,

赵君尧心里微微叹息。

就在他对‘岁月不饶人’这样一个事实,感慨万千的时候。

胡贵人中毒了!

赵君尧神色一变:“中毒?”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宫里女人争风吃醋,寻常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谋害性命这种恶毒手段都出来了。

若再不管,下一次,她们岂不是要对皇嗣下手!

丽景轩

赵君尧到的时候,皇后已经在了。

御医正在给胡贵人诊断,几个服侍的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胡贵人若有个什么,他们也活不成了。

皇后见皇帝来,上前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吧!”

赵君尧摆了摆手,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一边亲手奉茶,一边内疚道。

“后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臣妾的疏忽,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君尧看了皇后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缓缓道。

“年关事多,皇后分身乏术,也不能全怪你,坐吧!”

皇后谢了恩,略定了定心神,这才在茶桌另一侧坐了下来。

还好还好,皇上知道她忙,没有多怪罪!

御医出来了。

“启禀皇上,胡贵人是先呕吐后昏迷,下官等人在污物中发现了夹竹桃花粉”

“此物有剧毒,少量便可致命,幸好贵人中毒不深,救治及时,方才脱离性命之险!”

“夹竹桃?”

“宫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皇后震惊。

赵君尧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人命不是儿戏!

当下他盯着那几个宫人,沉声问道。

“详细说来,究竟怎么回事!”

胡贵人身边伺候的小赵子,哭着爬了过来。

“启禀皇上,我们贵人爱吃奶酪,今儿中午,奴才去提膳,见有的主子们领了奶酪”

“奴才就叫膳房的人也给一碗,谁知,膳房说没有了!现做得半个时辰”

“这时昭华阁的小喜子也去提膳,他们的食盒里倒有一碗奶酪”

“奴才害怕回来挨贵人的骂,就央告小喜子跟奴才换了换!”

“当时,他还挺大方的说,我们贵人从不爱吃这个,奴才还千恩万谢”

“谁知道……主子用了午膳,就……”

这一番话下来,皇后变了脸色。

“这奴才的意思是……?”

小喜子给胡贵人的奶酪有毒?

赵君尧沉默了片刻,吩咐道。

“御医……”

李盛安将那剩下的半碗奶酪呈了上来,御医查验后汇报。

“皇上,这碗奶酪果然有毒!”

……

昭华阁

中午提膳回来。

小喜子就把小赵子找他,将奶酪换走的事情说了。

小喜子到底年岁小,一直到回来,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过一碗奶酪,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至于这样求着找人要?!”

夏如卿想了想,是挺蹊跷的。

宫里主子们想吃什么,一般会提前跟膳房打招呼。

胡贵人到底也是正六品,膳房应该不会为难!

那么……

“紫月,以防万一,你俩把昭华阁各处都搜一搜吧,别多出什么东西来!”夏如卿吩咐。

心里想着:前几日,一连几天在御书房伴驾,怕是招了谁的眼了。

二人当即应是。

一内一外,搜了个遍,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夏如卿想了想:“许是我想多了?!”

“算了,你们留着心,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再发生!”

“是!”

“我困了,睡一会儿”

紫月服侍着主子午歇。

还不等躺下,小柱子就来了。

以往他来都是笑着,这回,脸色都有些白了。

“夏贵人,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丽景轩呢,叫奴才请您过去!”

夏如卿有些疑惑,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没敢多问,就迅速穿戴好,带着紫月出门。

小柱子又道:“还有小喜子公公!都过去吧!”

小喜子也知道事不妙了,脸色有些白,但还算镇定。

一路上,夏如卿问是什么事。

小柱子也受了不少夏贵人的恩惠,斟酌了一下,就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夏如卿心头暗叫不好:果然被人算计了!

第42章 被算计了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丽景轩,夏如卿上前行礼叩拜。

“平身吧!”赵君尧挥手。

夏如卿站了起来,皇后又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严肃地问。

“此事,夏贵人作何解释?”

夏如卿镇定上前。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

“哦?”皇后眯着眼。

夏如卿继续说道。

“奶酪并不是稀罕物,即便胡贵人爱吃,也应该提前和膳房打招呼,而不是叫奴才找我们要!这其中,必有蹊跷!”

皇后点了点头,看向皇上。

赵君尧脸色又冷了几分,吩咐道。

“李盛安,先查御膳房!”

毕竟毒奶酪出自御膳房,不查不行!

李盛安忙应了是!小跑着去了御膳房。

膳房的事可不是小事!

再者,夏贵人心思玲珑,怕做不出这样的事。

说不定那碗毒奶酪,就是冲着夏贵人去的!

皇上好容易遇见个可心些的,怕是也想护着呢!

想罢,脚步又加快了些。

这边,赵君尧显然不想等下去。

既然胡贵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也不必在这浪费时间,当下就吩咐道。

“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这件事就全权交给皇后处理!”

皇后心中一喜。

“臣妾领旨!”

临出门,赵君尧忽然回头。

“朕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人!”

语气雄浑有力,不容一丝质疑。

“臣妾明白!”

皇帝大步离开,皇后坐了一会儿,不见结果,吩咐了一回,也离开了。

回到椒房殿,皇后舒了口气,躺在榻上闭上了眼。

玉兰给她按着太阳穴。

皇后幽幽地问。

“你说,那毒奶酪是有人冲着夏氏去的,还是夏氏要毒害胡氏?”

“奴婢拿不准!”

“宫里都知道两位贵人不和,只是,奴婢瞧着夏贵人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皇后轻笑,不再发话。

连一个宫女都能看出来,皇上能看不出来么?

这件事交给她,无非就是想要她查清楚,还夏贵人一个清白。

其实,即便皇上不吩咐,这件事,她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好不容易有个,能时不时给施贵妃添堵的人。

她怎么可能叫她轻易折损了呢?

眼瞧着夏氏得宠,有人着急了呢!

皇后歇了午觉起来,李盛安来回话。

“皇后娘娘,奴才将御膳房今儿个当值的人全部盘问了一遍,连带着也搜了搜”

“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皇后有些吃惊。

李公公办事向来利落,若是他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毒若不是御膳房下的,那夏氏……就麻烦了。

毕竟经手奶酪的,除了御膳房和小赵子,就是夏贵人的太监小喜子。

“分膳的太监呢?都审了吗?”

李公公颔首。

“启禀娘娘,膳房的人说,今儿进了几桶新鲜羊奶。”

“奶酪都是一锅熬出来的,其他主子那儿也有,都没有问题”

“哦”皇后点了点头。

“娘娘,皇上那儿还需要人伺候,奴才就先告退了!”

“李公公慢走,玉兰,送李公公出去!”

“是!”

……

玉兰回来,就见皇后歪在炕上,揉着额角,一副头痛的模样。

“真是没头绪啊!”

“娘娘,不如把何总管叫来问问情况!”

“嗯!”

御膳房的总管何长寿得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椒房殿。

“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说说,今儿个是什么情况!”

何长寿是宫里的老油条了,为人八面玲珑处事周到妥帖。

在他的治理下,御膳房从没出过这样的事。

他心里憋屈啊。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再三搜过了,御膳房没发现可疑的东西!”

“上到掌勺的御厨,下到分膳的太监,一个一个挨着搜,都没有!”

“那奶酪呢?既然胡贵人那么爱吃,你们为何偏偏没给?”皇后又问。

何长寿都快哭了。

“娘娘,每日来领膳的主子们多,奴才们最多记住要紧的,至于胡贵人……”

谁会关心一个不得宠的贵人爱吃什么。

见风使舵这种事,宫里头谁不知道。

皇后想了想,摆了摆手:“罢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何长寿行了礼退了出去。

皇后很心烦,棘手!真棘手!

总不能因为他们爬高踩低,没给胡贵人奶酪,就说是御膳房下的毒吧。

“御膳房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个叫小喜子的太监给奶酪下了毒,又给胡贵人的”

想到这,皇后有些失望,夏氏怕是要折损了。

玉芙进来道。

“娘娘,内务府的几个管事求见……”

皇后揉揉额角:“叫进来吧!”

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想在一个贵人身上费心思了。

玉兰有些担心,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做声。

心里却叹:临近年关,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千头万绪,娘娘这半个月都是连轴转!

为了不出差错,娘娘常常熬夜看账簿。

这样下去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偏偏娘娘是个要强的,还不听劝。

说什么“皇上日理万机都不觉得累,本宫这点累算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啊。

谁叫她是皇后呢!

唉……玉兰叹息。。

皇后这一忙,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

皇后一早醒来,寻思着。

“后日就是三十了,胡贵人这事儿,不能拖了!”

“可是娘娘,除夕宴的菜品还没定呢,人也没安排!”

您哪有时间查案呐?

宴会上主子多,伺候的人也多。

不管是皇上宴请各位大人,还是内宫家宴,都不能出一丝纰漏。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昭华阁

夏如卿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

这祸水tm真是从天而降啊!

她指使御膳房给胡贵人下毒?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43章 自证清白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但,为了保住小命,她还是得保持理智,稳住心神。

让小喜子回忆了一边整件事情的经过后,就一个人趴在窗边思考。

心里yy:要是有监控就好了啊!!

紫月进来道。

“主子,皇后娘娘有请……”

……

椒房殿,夏如卿跪在地上。

皇后手边是明日宴会的菜单子,还有一摞给内务府送上来的年节礼单子。

她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夏如卿低着头,一言不发。

心说:后日就是除夕,可千万别给她禁足啊,不然多晦气!

一炷香的时间,皇后看完了菜单子,见她还跪着,忙道。

“夏贵人快起来吧,瞧瞧本宫这记性,这段时间真是忙坏了!”

“多谢皇后娘娘!”

夏如卿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像是害怕。

事实上,她心里正在翻白眼儿:这可不叫记性不好,这叫给下马威。

若是皇上来了您也想不起来,那才叫记性不好呢!

不过,表面上,夏如卿表现地十分乖巧,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毕竟,她是鸡蛋,人家是石头不是?

想活着,就得识趣!

皇后发话了。

“本宫想过了,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去查!”

“如果你是冤枉的,那就自证清白,如果不能,那本宫也只能按着规矩办了!”

皇后的意思很明白:

本宫很忙,你想洗刷冤屈就自己来吧,不然,本宫就默认是你下的毒!

这招好狠啊!

但想着,总算还有翻盘的机会,心里还是激动的!

夏如卿表情懵懵的。

“皇后娘娘,奴婢愚笨,怕是不能……”

皇后给她这么大的权力,她心里再高兴,也得装着害怕啊。

不然,你一听有权利,就兴奋不已。

皇后起了戒心可就不妙了:你一个贵人而已,这么贪权利?

果然,见她害怕,皇后满意地笑了。

“你别怕,本宫叫身边的玉芙去帮着你!”

说完,又许了她很多权利:可以自由出入御膳房,可以审小太监等等。

反正有她的心腹玉芙盯着,夏氏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夏如卿犹豫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答应。

皇后又补充道:“若是到后日除夕宴之前,你还查不出来……”

“就不要怪本宫狠心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可不想带着过年!

“是!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夏如卿顺从地答。

这个时候,除了顺从,她也不能怎样了啊!

……

中午不到,这事就传开了。

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胡贵人,听见这件事,差点儿又气晕过去!

“明明就是,夏氏那个贱人给我下毒,皇后娘娘竟然还偏袒她”

“我都差点儿被毒死了,娘娘还让凶手去查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皇上,我要见皇上!”

胡贵人又哭又闹。

宫女容秋急得不得了。

“主子您可别胡说了,隔墙有耳!”

公然说皇后娘娘的不是,是不想活了么?

“您身子刚好,太医说要静养!”

“这件事儿总不会就这么过去,不管是夏贵人还是谁,皇后娘娘总会给咱们一个交代!”

“您就安安心心地等结果吧!”

容秋十分头疼。

“还能有谁,这宫里头还有谁那么巴不得我死!”

“哼!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她能查出来什么?”

胡贵人快气昏了头,又骂了几句,但到底没有再闹。

至于后宫的其他人,虽然都得了消息。

但到了年关,大家都不想沾了晦气,对此事都闭口不谈。

只暗暗在心里期待着进展。

不管是郑嫔、芸妃,还是施贵妃,大约是都等着夏如卿倒霉的。

至于胡贵人,更是恨不得夏如卿立刻去死,以解了她心头的恨意!

夏如卿的处境,依然不好!

某人问候了一下老天爷: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您老人家是为了给我降大任吗?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泪流满面脸)……

……

夏如卿开始查案了。

从事实来讲:

小喜子的嫌疑最大,毕竟那碗奶酪除了御膳房,只有小喜子动过。

对此,紫月有些不服气。

“那个叫小赵子的太监也动过!说不定……”

夏如卿有些无语:“宫里死了主子的奴才下场可不好,即便利益再多,也不会直接把主子毒死的!”

顶多就是吃里扒外。

“不是也没毒死么!”小喜子低着头小声咕哝着。

夏如卿和紫月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夜里,夏如卿又把整件事情都想了一遍。

小喜子和小赵子暂且排除,那么,线索应该还在御膳房!

明天她一定要亲自去御膳房看看!

敲定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还是睡不着。

明天只有一天的时间,她又不是侦探。

李公公和皇后都没查出来。

她对自己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一时又哀怨地想:

皇帝大boss会不会帮自己呢?!

好歹伺候了这么久,真能这么无情?

不过又一想,人家是皇帝,年关忙得跟陀螺似的。

连进了鬼门关的胡贵人都顾不上,不过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走了。

她又能比胡贵人强多少呢?

在他心里,小老婆的命大约就值这么多吧。

这么一想,她又想哭了……伤心啊!

停停停!

不能哭!绝不能哭!哭有个屁用啊!能救命吗?!

不能!

能为她洗刷冤屈吗?!

也不能!

夏如卿拥着被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什么都不想,慢慢闭上眼。

……

第二日,夏如卿早早起来。

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去了御膳房。

这一天,她几乎将御膳房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和之前的结果一样,什么都没找到!

线索断了……

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这一夜,夏如卿愁得睡不着,趴在床上对着一个空碗,发了一夜呆!

“明儿就是除夕了”

“主子睡会儿吧!熬着夜也不是办法!”

“紫月,你说,凶手不在御膳房,会在哪儿呢?”

“奴婢也不知道,也许……是我们最想不到的人吧”

“最想不到的……”夏如卿喃喃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44章 原来是你下的毒

迷迷糊糊中,夏如卿被摇晃醒。

“主子快醒醒,不好了,咱们院里的秋红……她吊死了!”紫月急急地道。

夏如卿原本还迷糊着,一听这话,立马就醒了大半。

“什么?”

听到‘死’这个字,夏如卿的大脑一片空白!

“秋红,她不是咱们宫里的粗使宫女吗,怎么会……”

夏如卿愣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神色一凛,吩咐道。

“紫月你去,守着秋红的尸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快去!”

“是!”紫月二话不说,扭头拔腿就跑。

“小喜子你去椒房殿,发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拦下!”

“是!”

小喜子回答地干脆利落,一丝犹豫都没有!

夏如卿十分满意!

不愧平日厚待他们,果然没叫她失望!

她夏如卿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给自己随意扎了个马尾辫,也直奔椒房殿。

一路上,脚步生风,越发飞快。

有人想害她!

如果她没猜错,秋红的尸体上一定能找到毒药。

这时候一定有人去皇后那告状,将皇后引去昭华阁,当众搜尸体。

搜出毒药来,那么,铁证如山。

她要做的,就是阻止那个去告状的人!

正想着,也没注意前方来人,就在拐弯处。

“嘭!”

满脑子的想法全撞飞了,只剩下瞬间石化,面如死灰的她。

以及……被撞得一脸莫名其妙的皇帝。

他刚从椒房殿出来,面前突然飞来一个人影,然后就……

“奴……奴婢该死!”

夏如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君尧回过神来,见是她,满腔的怒气瞬间消了些。

只沉声问道。

“一大早地,跑这么急做什么!”

夏如卿正想着要如何回答,就看见不远处的院子里。

小喜子跪着,身边还躺着一个被打晕的小太监。

心里不由一喜,忙道。

“皇上,那个小太监形迹可疑,奴婢要审他!”

“哦?”

赵君尧眯了眯眼。

小丫头居然还能审人了,真是叫他……刮目相看啊!

“好!”

他忽然来了兴致。

他很好奇,这小妖精会怎么审!

“李盛安,宴会的事,你先回去安排着!朕等等再去!”

“是!”

李盛安退了下去。

皇后见事情有了头绪,也放下手头的活,来捡现成的功劳。

当即叫玉兰安排了偏殿,叫人将那小太监弄醒。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夏如卿看清那小太监的脸,忍不住惊呼!

“原来是你!”

小赵子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抬头看了一圈儿。

皇上在,皇后在,夏贵人也在,当即吓得浑身哆嗦!

“奴才参……参见……”

赵君尧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

“免了!”

皇后看向那个小太监,惊讶道。

“你不是胡贵人身边的吗?来本宫这椒房殿,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

小赵子定了定心神,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再抬头时,已是一副可怜样。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今早发现,夏贵人身边的粗使宫女秋红上吊自杀了!”

“夏贵人一直和我们贵人不和,只怕……”

“这件事和我们贵人中毒有关,奴才斗胆来禀报,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赵君尧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皇后脸色一变,本想耍个威风训斥两句,但见皇上都没说话,也不开口了。

夏如卿是气得不轻。

“你胡说!”

跪在一旁的小喜子也暗讽道。

“小赵子,我们昭华阁的消息,你倒是灵通得很!”

小赵子当即找来理由。

“我们丽景轩就在你们昭华阁的前面,人命关天的事儿,你们还想瞒着不成?”

说到这里,他底气都足了不少,语气里还带着些洋洋得意。

哼!铁证如山,夏贵人您就等着倒霉吧!

夏如卿忽然冷冷一笑。

“小赵子,你可知道,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可是欺君之罪!”

果然,小赵子目光一闪,随即恢复了正常。

“皇上明察,奴才绝不敢乱说,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昭华阁查看!”

只要把皇上引过去,夏贵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哼!

赵君尧冷笑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昭华阁那儿,朕自然会调查,只是……”

“你一个丽景轩的奴才,为何会对昭华阁的事,如此了如指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一句话,直戳要点,有理有据,叫人无从反驳。

他从不屑以强势压人,他要的就是叫人心服口服,有口无话说!

果然,小赵子一瞬间乱了手脚,却依然嘴硬道。

“奴……奴才正好路过,听见里面吵嚷,就……偷听……”

“路过?”小喜子吃惊。

“吵嚷?”夏如卿有些好笑,又问。

“小赵子,我们昭华阁再往北就是冷宫了,你往哪儿路过?”

小喜子也道。

“我们昭华阁主仆一共五个人,早上主子还没起”

“紫月姑娘在屋里伺候着,我去御膳房提膳,剩下两个粗使,一个上吊死了,就剩一个活的,她跟谁吵嚷?”

岂料,小赵子梗着脖子道。

“她……她看见死人,害怕就叫嚷起来”

“放肆!”

赵君尧一拍桌子,看不下去了!

狡猾到这个地步,这奴才可以去死了!

皇后也怒道:“小赵子,你可知罪!”

“皇后娘娘,奴才……冤枉啊”

“冤枉?”夏如卿只觉得好笑。

“你身为贴身太监,吃里扒外,给你家主子下毒!你哪里冤枉?!”

满腔的怒火让她不知什么是怕了,只想快点儿洗刷冤屈!

“奴才……”

“其实那天中午,你一定会从小喜子手里要走一样东西,不管是奶酪,还是别的!”

“因为,你的目的就是给胡贵人下毒,然后嫁祸于我!我说的没错吧!”

“怪不得我们一直在查御膳房,却什么都查不到,原来是你下的毒!”

之前所有想不通的,这会儿都想通了!

小赵子眼珠子转了又转,搜肠刮肚也憋不出半个字。

只得硬着头皮不做声。

任由夏贵人把真相一句句说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

至于小赵子背后的人,就交给慎刑司审问吧。

第45章 除夕

回昭华阁的路上,小喜子恨恨道。

“进了慎刑司,看他的嘴究竟有多硬!”

夏如卿冷冷一笑:“也没有多硬!”

“这种人,谁给奶吃谁是娘,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招的!”

“真的吗?”

“等着看吧!”

……

回到昭华阁,已经快中午了。

夏如卿昨晚上没睡好,连午膳也没吃,回去就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小喜子去膳房要了些糙米粥和几碟小菜,在炉子上隔水热着。

紫月则挑好了一套衣服,配好了首饰,叫人烧好了一大锅热水备着。

夏如卿醒来时,天都快黑了。

“主子,水烧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紫月道。

“好!”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同时,腹中也饥肠辘辘。

“有吃的吗?我饿了!”夏如卿问道。

宴会上,八成吃不好的。

“有!”紫月笑道。

“要不您先吃点儿?”

“嗯!”夏如卿点头。

洗了把脸,用淡盐水漱了口。

夏如卿就着小菜吃了半个馒头,又喝了一碗糙米粥,这才觉得好了些。

泡了个热水澡,穿戴好衣裳首饰,时辰也就到了。

除夕宴摆在椒房殿,夏如卿去的不早不晚。

芸妃和胡贵人都没来,施贵妃也没到。

只有几位王妃和宁妃惠嫔等人在,一一见过礼,夏如卿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了约有两刻钟的时间。

皇后和施贵妃以及宫中的几位太妃,簇拥着太后到了。

“母后您慢点儿!小心台阶!”皇后笑语嫣然。

“嗯!”太后维持着表面的笑意。

虽然立场不一样,但皇后毕竟是皇后,皇家的颜面最重要!

见太后来,众人见过礼,大家落座。

太后看了一圈,就笑了。

“燕王妃好几年不进京了,今年可算回来了!”

夏如卿顺着太后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贵妇人,身着墨绿色锦绣暗纹宫装,头上戴的首饰华丽又别致。

一脸的笑意,显得她温婉又和气。

心说:‘这位大概就是燕王妃了吧!按着族中辈分,她和太后可是嫡亲的妯娌’

听见太后如此说,燕王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才笑着站起来。

“王爷腿不好,让太后娘娘挂念了!”

“快坐快坐,都是自己人,不必管那些繁俗礼仪了!今儿大家高高兴兴地过年才好!”

“是!”

燕王妃很恭顺,笑着坐下了。

只是,她那一瞬复杂的眼神,恰好被夏如卿捕捉到。

她揉揉眼睛,再去看时,俨然消失。

“难道是看错了?”夏如卿心里嘀咕。

不过,她还是觉得,燕王妃有点不对劲。

至于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歌舞开始的时候,夏如卿就把这些都丢开了,专心致志地看美人儿们表演。

皇帝不在,后妃们都没了争奇斗艳的心思,比平时安静了不少。

太后领着几位太妃太嫔说话,皇后时不时插几句。

施贵妃也想刷存在感来着,被太后瞪了回去。

剩下的。

几位随王爷去了封地的王妃,难得回来一聚,也相互寒暄着。

整个除夕宴倒也不缺热闹。

宴会持续到亥时结束,接着就是守岁吃饺子。

别人不知道怎样,夏如卿是困得不行!

吃完饺子回昭华阁的时候,差不多半路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要爬起来参与皇室祭祖。

等这些繁俗礼仪都结束的时候,大年初一也就过完了。

初二这日,宫里的恩典,正三品以上的娘娘,家中女眷可进宫探望。

不过这和夏如卿基本不沾边儿,她终于睡了个囫囵觉。

皇后忙,这些日子都不必请安。

醒来时,都巳时了,算起来差不多上午十点吧。

看着冬日的暖阳从窗户照进来,夏如卿拥着被子,伸了个懒腰。

“可算是过去了!”

古人过年可真累啊!规矩也太多了,简直要把人琐碎死!

“主子,起来吧,不然午膳也赶不上了!”

“这么晚了?”

“可不是?冬天亮得晚呢!”

“好吧!”

夏如卿也确实饿了。

“午膳就叫膳房送些面团和馅儿吧,咱包饺子吃!”

除夕那天饺子什么味儿她都不知道,囫囵吞下去说不定也有可能。

自打来了古代,她还从没睡过那么晚呢!

“哎!”

紫月应了一声,出去吩咐小喜子了。

……

中午,主仆三人亲手包了饺子,用小碳锅煮熟,分着吃了。

算是,补过了一个年。

下午,夏如卿没事儿干,见屋子里一点儿年味儿也没,有点儿不舒服。

“紫月,去找些红绸来,咱们剪些窗花儿贴贴!”

这本是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就得准备好的,谁料想自己会莫名卷入毒奶酪事件。

真是倒霉!

不过……谁也别想毁了她的好日子!

有人盼着她死,她偏要好好活着!

她就喜欢有些人恨自己,却又搞不跨自己的样子,爽!哈哈哈……

“主子,为什么用红绸?窗花儿不都是用红纸贴么?”

“红纸不结实,还容易褪色,用红绸好看!”

“哦……”

紫月乖乖地去小库房里拿了半匹红绸过来。

“这么软,怎么剪呢?”

夏如卿看了看,叫小喜子熬了糯米糊糊,在红绸上薄薄地刷了一层,又用炭火烤干。

软软地红绸立刻硬朗了起来。

“行了吧?”夏如卿一脸自豪。

紫月眼睛都要冒小星星了:“主子您主意可真多。”

要能硬朗起来,这红绸可比红纸好看多了!

“那是!你去描花样子,我来剪!”夏如卿高兴道。

“哎!”

紫月高高兴兴地去了。

一个下午,主仆俩一共剪了十张窗花儿出来,夏如卿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过,看着小喜子一张张把窗花儿贴好,屋子立刻变得喜气洋洋。

夏如卿觉得,累也值了。

“有人不叫咱们好过,咱们偏要好好儿活着!”

她能为自己洗刷冤屈,就是扬眉吐气。

紫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慎刑司审的怎样了!”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担心慎刑司审不出来。

她担心的是,即便审出来,又要为着什么皇室颜面,又把事情压下去的!

“不管怎样,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夏如卿倒不担心!

第46章 他终不愿见我

赵君尧不是昏君,这些龌龊事,他心里一清二楚呢!

就算是一时为着大局,真的不能做什么。

但只要他还是帝王!

他心里就永远容不下,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赵君尧依然忙碌,一连几日没进后宫。

夏如卿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觉。

心中无事,一身轻松,日子简直不要太逍遥!

……

燕王定了正月初八离京的日子,

初七这日。

一大早,燕王妃带着世子赵钧其进宫探望太后,顺便道别。

为了打好‘青梅竹马’这张感情牌,太后特意叫人把皇上和施贵妃都请了来。

重温儿时的回忆。

施贵妃自然是高兴的,赵钧其也无所谓。

但是,赵君尧有些不耐烦了。

今个他刚准备好要出宫,去拜访几位从小教导他读书习武的先生。

大楚朝向来尊师重教,即便他是皇帝,但对自己的老师他是极其尊敬的!

然而,太后来这么一出,他的计划便泡汤了。

尊师重教固然重要,但孝道也同样重要!

总不能让太后在燕王妃面前丢了面子。

所以,赵君尧尽管十分不悦,还是扔了马鞭,换了衣服,黑着脸往宁寿宫赶去。

施贵妃正服侍着太后喝茶,听见小太监通报。

“皇上驾到!”

立刻起身上前迎接!

“见过皇上!”

燕王妃和赵钧其也起身见礼。

赵君尧神色稍稍缓和,摆了手:

“免礼!”

众人落座。

太后很高兴,儿子来得如此迅速,简直随叫随到,她心里很是受用。

在燕王妃面前,她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般,妯娌们之间总是爱攀比,比丈夫比儿子比谁更有钱。

太后的丈夫是先皇,儿子是当今皇帝,至于富贵程度么。

那更是不用比,所以,太后完胜!

因此,太后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优越感,和洋洋得意的心态中。

但!赵君尧十分不爽。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后为什么高兴。

他只知道,太后这种极力撮合他和施婉心的行为,让他反感到了极点。

这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母后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在她心里,施家的荣华富贵,竟比儿子还重要了?!

赵君尧不敢再往下想,闷着头喝了几杯酒。

施贵妃心思通透,知道皇上心里不悦,但她左思右想,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赵钧其见气氛有点尴尬,忙打着圆场。

“皇上,臣弟明日就要离京,再来就是明年这个时候了”

“今天和母亲特意进宫来拜别太后!”

赵君尧有些吃惊。

“为何这么仓促……”

赵钧其笑得有些尴尬。

“父亲说京城太冷,他都适应不了了,还是广南那边儿暖和一些!”

说完又道。

“正好我们回去路过江南,那边儿的上元节据说比京城还热闹!”

这话说得燕王妃都笑了,看向太后。

“这么大了,还是就知道玩,小时候在宫里读书,怕是还长进些,如今呐……”

燕王妃一脸无奈。

太后也笑了:“钧其这孩子聪明,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过两年娶了媳妇儿,成家立业就好了!”

说到这个,太后又问。

“说起来这孩子也有十八了吧,怎么还不娶亲?”

燕王妃笑道:“他古怪得很,说是非要自己挑个喜欢的,我看呐,他就是还没玩儿够!整日不回家!”

“母亲……”,赵钧其一脸被戳穿了的不好意思。

这下太后和燕王妃都笑了起来,施贵妃也笑。

赵君尧脸更黑了。

敢情母后叫他过来,就是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母后,儿子还有事,就不陪母后了”

说完,又朝燕王妃打了个招呼,赵君尧拂袖离去。

心里冷笑: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浪费时间?!

有这功夫,不如去探望他的老师!

太后和施贵妃都懵了。

燕王妃眼底突然闪过几丝痛快,转瞬即逝,表情又恢复了温婉和煦,脸上还带着几丝惊诧。

太后尴尬一笑:

“皇帝他……国事繁忙……”

……

翌日,燕王离京。

太后先前就下了帖子,但终究没等来燕王。

“我的帖子,你确定送到了?”太后有些心慌地问。

“奴婢派人亲手交到了燕王手里……”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急切地问。

“那……他可有说什么?可有托人带话?”

庆嬷嬷摇了摇头。

太后的神色瞬间落寞,她沉默了许久,摆了摆手,一脸苦笑。

“罢了,他终是不愿见我!”

“算了,随他去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

庆嬷嬷叹了口气,轻声道。

“这里冷,奴婢扶您去床榻上歇息吧”

“嗯……”

……

宫里的规矩,过了上元节,皇帝才起御笔、开御印,开始上早朝。

然而朝中事物多,还不到上元节,御书房已经堆了不少折子。

赵君尧立志要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因此他十分勤勉,起早贪黑在御书房干活。

套用夏如卿的话:简直为这个江山操碎了心。

然而,就在他埋头在一尺多高的奏折里,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奋斗的时候。

李盛安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那个叫小赵子的太监招了!”

“哦?”赵君尧侧目。

“慎刑司的动作倒是挺快!”

“谁做的?”他又问!

李盛安顿了顿,然后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又道。

“小赵子还说,他本不愿意叛主,只是那人说,如果不肯,就把他家人全都发卖了,他也是被逼的!”

赵君尧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手这么长,都伸到朕的后宫来了!”

“皇上息怒!”

“周凛呢?叫他过来!”

“是!”

李盛安退出去的时候,后背的衣物都贴身上了,都是冷汗呐。

看来这回,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再倒霉也是活该!

朝堂上有些人都将手伸到后宫了,皇上能不生气么。

还当是头几年施太师一手遮天的时候?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皇上不光生气,还忌讳呢!

第47章 委屈

年后,赵君尧一直忙碌,没功夫往后宫去。

夏如卿再见到皇上的时候,是正月初十。

夜里赵君尧叫人如往常一样,把她接了过来。

赵君尧心情不佳,也没怎么吃好过,所以清减了些。

夏如卿么……倒是胖了点。

进了紫宸殿,见皇上正在看书,夏如卿走了过去。

“见过皇上……”

赵君尧放下书,招手叫她。

“过来……”

夏如卿小碎步挪了过去,心里有点不情愿。

她委屈啊,好歹也陪吃陪喝陪睡伺候了他几个月。

怎么自己被人陷害的时候,他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把事情甩给皇后就不管了。

现在么,自己好容易挣扎过来了,他又想起自己来了。

这算什么事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把自己当什么了!!

赵君尧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儿,不知怎么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李盛安的内心:

这都十来天了,还没见皇上笑过呢。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什么破事儿。

如今么……

还别说,夏贵人真是厉害啊。

李盛安以前看夏贵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今,简直像见了救星。

赵君尧坐在榻上,往一侧挪了挪,让夏如卿坐到身边。

带着笑问。

“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夏如卿:“……”

她心里委屈,又不敢说,低着头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了?您心里难道不知道么?

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简直明知故问!

李盛安带着人识趣地退下了。

赵君尧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多了几两肉的小身板儿。

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胸,这才又道。

“告诉朕,谁欺负你了?”

夏如卿脸不争气地红了。

身上一痒,她还不自觉‘咯咯’笑了两声。

笑完,重新挂上委屈的表情,夏如卿幽怨地道。

“皇上,奴婢说了,您不许生气!”

“好!”

夏如卿得了特许,这才敢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

最后,她很郁闷地问。

“皇上,您是不是也认为是我下的毒,所以不管我了?!”

赵君尧突然有些愣,他皱了皱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夏如卿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喏喏地说。

“宫里……都是这么传的啊!”

别以为她窝在昭华阁过小日子,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小喜子可全都告诉她了!

现在整个后宫,都等着看她笑话呢!哼!

赵君尧见吓着她了,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朕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你!不许胡思乱想!”

“为什么?”夏如卿追问。

“因为你笨!”赵君尧抬手,在她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呦!”夏如卿皱着眉抱着头。

“我哪里笨了?”她苦着小脸抗议。

赵君尧被她蠢萌的表情逗乐了。

终于解释道:“夹竹桃这种东西,宫里没有的,你觉得,你有本事从宫外弄进来?”

她家人都在江南呢。

屁大点儿的势力都没有,怎么从宫外弄东西进来。

夏如卿想了想,点了点头。

“有道理!”

“一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弄进来的……”

赵君尧:“……”

(卿卿,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皇上,那……到底是谁陷害我,您查到了吗?”

夏如卿一脸急切。

“……是芸妃”

夏如卿:“……”

“这……这是真的?”

赵君尧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夏如卿有点懊恼了,不该问的。

芸妃的父亲可是施太师的门下,也算是朝廷重臣。

皇上即便知道是芸妃做的,也不太可能为了自己,把芸妃怎么样!

自己不知道还好,眼下知道了,连个下来的台阶都没了。

唉……

空气陷入沉默。

赵君尧见她一副懊恼表情,有点儿不解。

就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夏如卿忙抬起头,挂上尴尬的笑容:“没……没什么,皇上,您饿不饿!”

“奴婢去给您做些宵夜吧!”

说完,下了榻就要跑,赵君尧一把捉住她。

“回来!”

然后,某人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

“夏氏,你这是何意?”

赵君尧凑近,语气有些危险。

夏如卿被固定在他怀里,想逃逃不开,顿时没骨气地苦着脸求饶。

“皇上,奴婢……”

“芸妃娘娘身份尊贵,奴婢惹不起啊”

赵君尧有点怒:“朕还会叫你白白受委屈不成?”

他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欺负!

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后宫,什么时候成了那帮女人的天下!

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宠幸谁,不宠幸谁,都得由着她们做主。

干脆他这个皇帝也不必当了,拱手相让岂不是更好?

哼!

夏如卿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碰触到了这位的逆鳞。

总之,这一夜,她度日如年。

三更时。

“皇上……奴婢受不住了……”夏如卿带着哭腔。

“忍着!”

四更时

“皇……皇上……”夏如卿有气无力。

赵君尧:“……”

埋头战斗中!

五更时

夏如卿直昏睡了过去。

赵君尧几番极致愉悦后,抱着她也睡了。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午膳的饭点儿都过了,赵君尧也早已起身。

几名昭宸宫的宫女服侍着她沐浴洗漱,一个宫女问。

“贵人午膳想吃些什么?皇上吩咐,您喜欢吃什么,都叫小厨房做!”

夏如卿有气无力地歪在床榻上。

“随便吧,什么都不想吃,喝碗汤吧”

“是!”

赵君尧进来的时候,她又快睡着了。

“皇上……”

夏如卿眯着眼望着他,脸颊有些潮红。

赵君尧神色一滞,快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片刻后,转身吩咐李盛安。

“叫太医!”

“是!”

李盛安马不停蹄地叫人赶紧去了。

原来,夏如卿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

怪不得一直体虚无力,大概……昨夜折腾的有点过了吧。

天这么冷,她几乎一夜没盖被子,能不着凉么?

想到此,夏如卿幽怨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后就晕过去了。

“夏氏!夏如卿!”

赵君尧有点儿慌。

想起了昨夜,他也有点后悔了。

她身子弱,刚长了几两肉,怎么禁得起自己如此这般……

以后还是温柔些吧,不过……

第48章 着凉了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胸。

心里暗戳戳地想:不知道再长几两肉,自己还能不能把持住。

偏偏她身体弱!

这个小妖精,真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

……

太医来的十分迅速,诊断过后,恭敬道。

“启禀皇上,这位贵人有些体弱,容易着凉,这才引起了高热,待微臣开个方子,吃几服药就好了!”

“体弱?”

赵君尧觉得有点儿扎心。

太医这是在告诉他,以后不能这么折腾吗?

可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什么说什么,不做作的的女子。

就只能看不能吃,他不甘心啊……

太医笑答道:

“皇上无需担忧,贵人兴许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喝没跟上”

“臣开些补药,调养调养,以后多吃些好的,也就差不多了……”

太医的内心:

臣还没说什么呢,皇上您这是什么表情??

“哦!”赵君尧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开方子去吧,药材就从昭宸宫出,不必去御药房领了!”

“是!”

太医心里顿时明白。

这位贵人,应该是极得宠了。

贵人份例里,许多珍贵药材是不能用的,但是,皇上吩咐在昭宸宫出,那就不一样了。

皇上,一国之君,有什么药材不能用?

当然没有!

并且,这样做,还不会有人知道。

可见,这位贵人是叫皇上放在心上的。

起码,他还没见过别的主子娘娘,有过这样的待遇。

……

夏如卿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面前是紫月,她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紫月你怎么来了?”

她来的时候,紫月没跟来的。

“小柱子说您在昭宸宫病了,叫奴婢来伺候!”

“主子快把药喝了吧!刚刚熬好,还热着呢!”

夏如卿一脸迷茫。

“药?我病了吗?”

紫月无奈。

心说:主子您的身体,您心里真没点儿数吗?

夏如卿想了想,这才记起来,中午那会儿,自己似乎是晕过去了。

天啊,这副身子究竟受了多大的虐待,才会虚弱到这步田地!

呵呵,看来那个继母姚氏,真是没少作恶啊!

“主子快喝吧,听小柱子说,这药是在昭宸宫熬的,都是好药!”

夏如卿看了看那黑乎乎的药汁。

咬了咬牙,忍着心里的抵触,捏着鼻子就灌了下去。

“好苦啊!”

她的脸都要缩成一团。

紫月早就准备了一碟子糖腌的梅子,这会儿忙端过来。

“来点儿蜜饯!”

夏如卿忙塞了一颗,这才好了些。

喝完了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了”

“小柱子说,皇上去了御书房,怕是要亥时才回”

紫月替夏如卿掖了掖被子,又问。

“主子您饿不饿,膳房预备着几样粥,还有些您爱吃的小菜!”

“我想喝皮蛋瘦肉粥,再要一个红薯糯米粥,其他的不要了!”

风寒发热什么的,嘴里苦,什么都不想吃。

只是刚喝了药,熬得那么浓的药汁,怕是对胃不好,还是吃些东西垫一垫吧。

“哎……”

紫月应了一声,出去叫小柱子传话去了。

她一个外来的奴才,不能随意进出昭宸宫小厨房的。

过了一会儿,粥和菜都端上来了,够清淡,味儿也不错。

夏如卿没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不是?

吃饱不想家,吃饱了身体好的快!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夏如卿裹着厚厚的被子,又睡了。

这紫宸殿,皇帝的寝宫,当真是比昭华阁舒服多了。

亥时,赵君尧处理完政务回来的时候,夏如卿已经睡得满身大汗。

御用的药果然不一样,才两个时辰就发汗退烧了。

赵君尧见她睡得大汗淋漓,皱着眉叫她。

“醒醒,穿着湿衣服睡又要着凉!”

夏如卿睡得正酣,因衣服都汗湿了,她有些发冷。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碰她,她就顺着热源,一直往赵君尧的怀里靠。

最后,她伸着胳膊,一把将这个‘热源’抱在了怀里。

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又睡了。

赵君尧愣了片刻,看着她的睡颜。

只觉得,心里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羽毛扫了几下。

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这可是第一次!

赵君尧忽然有片刻的慌乱,心怦怦跳着。不过幸好这小妖精睡了,没人看见。

帝王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严肃的表情重新挂起来,他又是刀枪不入,无懈可击的帝王!

赵君尧拉开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连被子裹着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

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衣服,夏如卿整个人都清爽了。

睡了那么久,她这会儿也来了精神。

“皇上,您饿吗?”

“不饿!”

赵君尧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

他喜好读书,有事没事手里都捧着书。

但夏如卿的目光,却落在他不经意露出来的,肌肉饱满线条利落的胸肌上。

赵君尧常年习武,所以,他长得并不像奶油书生。

肤色也不白,而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肤色。

若隐若现的块状胸肌,在温润的烛光下,散发出蜜汁一般的光泽。

夏如卿贪婪地看着,眼睛都不想眨。

养眼,真养眼,真的好想摸啊……

赵君尧一眼就洞穿了她的想法,他合上书,躺在床上,将她拉了过来。

“过来……”

“睡吧!”

熟悉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光滑有弹性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夏如卿幸福地要冒泡泡。

老天爷啊我对不起你,其实你够意思的,我以后绝不再抱怨你!

“嗯!”

夏如卿美滋滋地闭上了眼,不多时,呼吸就均匀了。

……

李盛安守在外头,心里挺纠结的。

按说,夏贵人身体有恙,是不能侍奉圣驾的,这不合规矩。

可是……

跟皇上讲规矩?他还没这个胆子。

小柱子见他愁眉苦脸的,就凑上来问:“师父,您怎么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李盛安不耐烦。

“哦!”小柱子要走。

李盛安又将他喊了回来。

“师父?”

“昭宸宫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听明白了吗”

第49章 没有如果

小柱子松了口气:“师父,您别担心,大家都还要脑袋呢!”

夏贵人在昭宸宫住着的事,后宫里连个影儿都不知道呢!

李盛安放了心,也歇息去了。

明儿一早,他还得起来伺候呢!

……

翌日一早,夏如卿早早爬起来,侍奉皇上用早膳。

“喝药了吗?”

赵君尧问。

“皇上,我等会儿吃了饭就吃药!”

赵君尧点了点头。

夏如卿立在一旁,见皇帝吃完了,适时递上一盏茶。

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和皇上一桌吃饭。

最多也就是在一旁支个小桌子,摆上自己的膳食,或者等皇上吃完,她才可以坐下吃。

不过终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坐下吃饭!”

赵君尧看着她。

“是!”夏如卿欣喜!

她也饿了,肚子里早就咕咕叫了。

御膳虽然还是中规中矩,但有的吃,总比没有强啊。

再者,她现在也不能吃太油腻太重口的东西,御膳这样的,就刚刚好!

赵君尧的早膳很朴实,包子,粥,几碟清爽的小菜。

当然,花里胡哨的也有一大片,好看不好吃,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也有一大堆。

但赵君尧爱吃的,常吃的,也还是那几样普通的!

夏如卿吃了两只大包子。

玲珑剔透,皮薄馅多,很好吃,又喝了一碗粥。

见夏如卿吃得香,赵君尧心里莫名地舒畅。

他就是觉得,这小丫头不讲究,心思单纯。

御医说她长身体的时候,吃喝没跟上,想必在家里的时候,日子挺苦的。

怪不得心里头只想着吃。

事实上。

越是这样从不向他要什么的,他就越想多给一些,多疼着些!

反而那些算计来算计去,嫌得到的太少的,他会越发反感。

这就是人性。

古代的人还不明白何为人性,但人,终究都是一样的!

自那以后,赵君尧又专门吩咐李盛安。

“昭华阁那儿,多盯着些,叫膳房好生伺候着。”

最起码,得叫她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最重要。

皇帝的女人,要是因为吃的不好而体弱,那不是丢他的人么!

“是!”

自此,李盛安看夏贵人又比往日高了几分。

‘这位贵人可是聪明,得宠的日子还多着’

‘说不得将来什么光景呢,自己多敬着些,总不会出错!’

……

吃过了早膳,紫月把药端过来,夏如卿没有犹豫,端起碗来把药喝了。

李盛安又领着太监们把御膳撤了,收拾打扫干净。

夏如卿见他还没去御书房,就问。

“皇上,您今儿个不忙了吗?”

“皇上,奴婢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奴婢回去养着?”

夏如卿问得小心翼翼。

都两天了,皇上没说让走,她也不敢走。

可住在昭宸宫,一两天还行,时间再长些,容易被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赵君尧过了十五才上朝。

他现在每天去御书房,只是批折子。

听见夏如卿如此问,赵君尧想了想,便点了头。

“晚上朕派人送你回去!”

夏如卿忙谢恩:“多谢皇上!”

说罢,赵君尧便去了御书房,一直到快用午膳才回来。

夏如卿继续伺候。

用完了午膳,赵君尧躺在榻上午歇!

夏如卿被他抱在怀里,不多时就昏昏欲睡。

眼看她就要睡着了,赵君尧忽然问。

“朕有时会想,如果朕没生在皇家,会是什么样?!”

夏如卿迷迷糊糊听见,大脑连个弯儿都没转,就说道。

“大概是个书生,十年寒窗,又或许是个将士、生意人、贩夫走卒、种田的,这都有可能!”

“那会怎样?”赵君尧又问。

“会很辛苦吧!干体力活,很累的!”夏如卿迷迷糊糊。

上辈子,外婆去世后,她一个人养活自己,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那才叫苦水里熬油呢。

赵君尧笑了笑,又问。

“你呢,如果没有进宫,会怎样?”

夏如卿清醒了一些,睁开了眼,想了想说道。

“会被我继母嫁出去,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即便不入宫,也不可能实现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古代的男人,除非是太穷太穷,不然,都会有个妾室通房什么的。

只是小老婆多少的问题。

那这样,一两个,和一百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日子也同样是柴米油盐,而且肯定比现在更苦逼。

毕竟比还皇帝有钱的,似乎没有吧?

与其被继母摆布,嫁一个品行无端教养差的人,跟着受穷受气,还不如进宫。

虽然,皇帝的小老婆都快组成一个连队了,但她不后悔。

最起码皇帝长得帅又有钱,受过良好教养,也讲道理。

她能过好日子呢,如今这样好吃好喝,不就挺好?

还要什么呢?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没什么本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能去接受,去适应!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不是吗?

赵君尧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

“嗯!”

夏如卿听话地闭上了眼。

自那以后,御膳房对昭华阁更是精心,在份例内,要多精致就有多精致。

虽然她的地位依旧很低,但,日子比她刚来的时候,好了太多太多。

然而,她的日子是舒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沼水县。

夏家嫡次子夏靖风,他那日子过得,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几个月,夏靖风在落第秀才杜先生的教导下,读书上长进了不少。

生活上,有夏如卿给的几千两银子在,他也没吃什么苦。

只是,好日子总是短暂的。

腊月二十八这日,一大早,忠厚老实的付伙计买菜回来。

远远地就看见小院子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不好!怕是夫人找来了!”

付伙计连忙转了个弯儿,从后门奔了回去。

此时,夏靖风的书房里。

姚氏正带着一双年仅三岁的儿女,在那哭哭啼啼。

“靖风,母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是天天念叨,就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天气这样冷,你住在这儿,也没个妥当的人照料,母亲不放心啊!”

“好孩子,这就要过年了,还是跟母亲回府去吧”

“也免得叫人笑话,你父亲在家等着你呢,乖孩子!”

第50章 别打了,我跟你回去

夏靖风死死攥着手里的书,眼底闪过一丝倔强。

“杜先生说了,做学问不可懈怠,我在这里温书,就不劳烦夫人挂心了!”

他心里极度反感。

这个女人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他要是回去,可就再不能出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杜先生也赶走。

不让自己读书!

这如何使得?他还要好好读书,去京城找大姐呢!

大姐身体不好,一个人在京城,他不放心!

以前,大姐在家的时候,替他挨打挨骂。

全力保护他,把所有能弄到的好吃的都留给他。

现在,大姐不在家了,他也长大了,以后……

换他来保护她!

姚氏见夏靖风不愿回去,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随后又拉过夏魏风和夏如意这对儿小兄妹,她生的宝贝龙凤胎。

又挤了几滴眼泪。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狠心,你弟弟妹妹天天在家哭着闹着要找你,你父亲都于心不忍……”

“好孩子,母亲知道以前有不对的地方,你就看在弟弟妹妹的面子上,跟我们回去吧!”

一对儿小兄妹对视了一眼,纷纷轻蔑地别过了头。

“哼!谁哭着闹着要找他了!”夏如意噘着嘴说道。

‘就是,我们才不稀罕他,爹爹也说了,最喜欢的是我!’

夏魏风一脸不甘心。

“娘,你干嘛求他,我们回去吧,别管他!”

“娘我们走吧,这个地方好破,意儿好冷啊!”夏如意撒着娇。

姚氏的内心:

你们以为老娘愿意来这个破地方?还不是因为夏靖风这倒霉货身上有银子么!

几千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然,她也不至于不辞辛苦地派人,把这个破地方找出来了。

姚氏虽然心里狠,可这会儿,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

“你们这两个小鬼头,靖风是你们的哥哥,不许这么说哥哥,知道吗?”

姚氏开口‘训斥’。

“他才不是我哥哥!”夏如意大叫。

夏魏风也翻了个白眼:

“就是!我也不认他当哥哥!爹爹说了,他就是个病秧子!”

两个才三岁的小娃娃,就敢这么嚣张放肆。

可见平时,这两个当真是被捧在天上宠着的。

夏靖风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只是当他听见那话时,猛然抬头。

眼睛里满是震惊,接着,就是接踵而来的失望、绝望。

父亲居然嫌他是个病秧子!!!

呵……

他早该想到的,半年没回家,父亲从不过问。

原来,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了。

是啊,自己已经不是他唯一的嫡子了。

那他还回去做什么?

继续被他们一家人作践吗?

夏靖风将眸子里受伤的神色掩盖好,对姚氏道。

“我不会回去的,您请便吧!”

说完,继续低头翻开书页。

姚氏急了,狠狠地瞪向一双儿女,扬手就在他们的屁股上打了几下。

“叫你们胡说,叫你们胡说八道!”

“咱们今天是做什么来的,娘在家是怎么教你们的,都忘了吗?”

夏魏风和夏如意二人,从小被府里高高在上的捧着。

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挨打,两人就哇哇大叫起来。

姚氏眼珠子一转,苦肉计也不错。

于是,继续打!

她自己知道,她压根儿没用多少力气,这兄妹俩哭这么惨,肯定不是打疼了,而是觉得委屈!

哼!为了银子,受点儿委屈算什么!

于是乎……小院子里,哭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

两个才三岁的小孩子,被姚氏‘打’得哭得稀里哗啦的。

而姚氏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夏靖风终于忍无可忍。

“别打了,我跟你回去!”

姚氏欣喜若狂,连忙停手。

“靖风,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完,还不等夏靖风说什么,就招呼伙计们。

“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二公子要回府吗?还不快去帮二公子收拾东西!”

几个忠厚的伙计都面面相觑,愣着不动。

“都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去!”姚氏又催了一边,声音尖锐又急切!

“慢着!”夏靖风忽然道。

“母亲,我不过回去过个年,过了年,我还回这里读书的,所以东西就不用收拾了,我跟你走!”

夏靖风又不是真傻,他怎么会不知道姚氏心里在想什么?

猫哭耗子,那一定是假慈悲啊!

“啊……?”姚氏愣住了。

“靖……靖风啊!读书是好事,只是这里……太简陋了”,姚氏强挤出一丝笑。

“还是回去吧,这里就交给伙计照看,等过了年,母亲叫人把你的院子好好修修,再把你的先生也请过来,你觉得如何?”

“这……”

夏靖风犹豫了。

他看了一眼姚氏贪婪又急切的一张脸,心想:

姚氏能找到这里,八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如果不想个办法,今天是摆脱不了了。

夏靖风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过完年还回来读书,不过我的东西可以先搬回去!母亲觉得如何?”

姚氏一听,东西回去,人,不回去!

心里就激动地想发狂!

老娘要的就是东西,谁稀罕你这个病秧子呢!

银子只要进了夏府,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出来!

只是,高兴归高兴,总不好表现地太过。

她又假惺惺心疼了几句,这才带着人扬长而去。

下午的时候,就有府里的小厮过来搬东西。

其实,他哪有什么东西呢?

除了几箱子书,就是一些日常的衣物,至于大姐给的东西么,他早就藏起来了。

那是大姐给的,谁也不许动!

……

除夕晚,夏家也吃团圆饭。

夏老爷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儿子,有点儿陌生,也有点儿震惊。

“靖风……长高了不少啊!”

才半年不见,长高了也结实了。

看起来,竟还有点儿文人的儒雅了,看来确实是读书去了啊。

夏靖风坐在一旁,神色不变。

“多谢父亲关心!”他心里一丝波澜也无,不需要理由。

夏老爷很满意,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他目光一转,看向温姨娘。

“也不知道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是去做什么去了!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都学着不回家了!”

第51章 没有家了

一旁的小桌子上,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唯唯诺诺地坐着。

她是个姨娘,还没资格和老爷夫人坐在一桌吃饭。

被夏老爷这么一问,她吓得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廷风他……”

温姨娘嫁入夏家近二十年,为夏老爷生了一儿一女。

大儿子也就是夏老爷的庶长子夏廷风,过了年就十八岁了,还未娶亲。

他不喜读书,性情顽劣。时常和一帮街头混混在一起,舞刀弄枪的,夏老爷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小女儿是庶女,名叫夏采央,过了年九岁了,在家里没有任何存在感。

想想夏如卿一个嫡长女都被虐待成那个样子,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怎样了。

“行了别说了,老爷我不想知道,那个逆子,最好死在外面!”

夏老爷骂骂咧咧,语气恶毒。

“吃饭吃饭!”

夏老爷终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老爷,魏风和如意还在呢!”姚氏不满地嗔道。

提起一对儿宝贝龙凤胎,夏老爷果然又喜欢起来。

“都是爹爹不好,看吓着爹的一双宝贝疙瘩了!过来,爹爹这儿有好吃的,来来,你也吃!”

夏老爷说着,一边抱过一双儿女,一边给姚氏夹菜。

整个家宴,除了夏老爷四口说说笑笑。

其余的,都默不作声。

夏靖风低垂着眼眸,眼睛里满是绝望。

温姨娘似乎已经习惯了,坐在小桌子边上,搂着女儿默默吃着饭,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家宴完了,就是一家人守岁吃饺子。

到了子时,外边儿下人挑了长长了鞭炮放着。

鞭炮声还没落下,夏靖风就离开了。

一家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要说家人,温姨娘和大哥夏廷风,二妹夏采央,也比他的‘后爹’父亲强百倍。

所以,这个家,他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

回了院子,依旧是一片破败,姚氏压根儿没打算给他修院子吧。

夏靖风笑了笑,已经无所谓了。

时间一晃到了初五,年也过完了。

夏靖风长舒了口气:

终于可以离开了。

“什么,靖风,你要走?”

姚氏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夏靖风已经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

“夫人放心,除了这些书,其余的东西,我都不会带走!”

姚氏明显松了口气,心里一阵莫名的欣喜。

之前那个破院子,她已经叫人里里外外的搜过了。

那个精致的匣子没找到,那就说明,已经被带回府了。

如今……那些破书倒也罢了,那个装银子和首饰的匣子,谁也别想带走!

正想着,忽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他要走,叫他走!既然翅膀硬了,就再也别回来!”

姚氏眼珠子一转,立刻迎了过去。

“老爷,靖风再怎么说也是咱夏家的二爷,流落在外,会叫人看笑话的!”

姚氏这话猛一听像是在劝,可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笑话早就看光了不是么。

果然,夏老爷更怒了。

“哼!笑话?老爷被人看的笑话还少吗?廷风那小兔崽子,已经夏家的脸都丢尽了!”

“如今,既然他也要走,谁也不许拦着!就当我没生这个儿子!”

姚氏心里暗喜,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拼命挤出了两滴泪。

“老爷您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都说我说错话了,靖风,快给你父亲赔个不是吧……”

“到底是夏家的孩子,怎么能老往外面跑?”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老爷赶紧把夏靖风赶出去,最好断绝父子关系!

果然,在她的卖力搅合下,阴谋达成了。

夏靖风决意离开,夏老爷负气离去。

姚氏也懒得装了,得意地看了夏靖风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

终于又回到了清净的小院子,夏靖风静了静心,便开始温书。

过了上元节杜先生就回来了,他得把书温好。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

而夏宅里,姚氏翻遍了夏靖风的东西,也没发现那个匣子。

姚氏气得吐血。

“小兔崽子,也敢和我耍花招!”

说完,叫过管家。

“晚上带一帮人去小院子里,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匣子带回来,这事儿办成了,本夫人重重有赏!”

“都听见了吗?”

“是,夫人!”

扎着一撮八字胡,贼眉鼠眼的管家得意笑着。

到了夜里,果然就有一群人叫嚣着上门。

为了掩盖身份,管家带来的人都用黑布蒙了脸。

书房里,付伙计慌张地跑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外面有一群蒙面人在砸门!”

“什么?”夏靖风登时站了起来。

“出去看看!”

说完,在院子里随便捡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就往大门口走去。

付伙计忙拉了他。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他们人多,咱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还是别去了!”

“我叫伙计们顶着大门,您从后门逃,快走!”

付伙计说着就往后面拉他,夏靖风忽然挣脱开。

瘦瘦的身形,被院子里浅浅的灯光拉得老长,他满眼坚定。

“付叔,我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此事与你无关”

“你快回房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完,拿着棍子就出去了。

任凭付伙计怎么劝都没用!

付伙计跺了跺脚,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急急地往后院去了。

前面,夏靖风已经来到了大门后面。

外面的人还在砸门,木头的门栓已经松动了不少,他们很快就要破门而入了。

夏靖风冷笑。

姚氏究竟要夺去多少东西,才肯善罢甘休。

他是夏家嫡少爷,他也曾被所有人捧在手心。

可如今,一切都被那个女人夺走了。

过了这个年,他十一了,如果连大姐给的院子都护不住,他谈什么顶门立户!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死!也不能退缩!

不过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敢真的打死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快要掉落的门栓拿开,他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果然,一群用黑布蒙着脸的人像疯子一样冲了进来。

夏靖风咬牙闭眼,一个闷棍下去,领头儿的那个贼管家就倒下去了。

其他人吓了一跳,纷纷愣在那里。

第1114 刘守尉

刘老爷有些嗤之以鼻。

“那是他们穷!”

连女人的东西都克扣,不是穷还是什么?

那小妾美滋滋地笑了。

“老爷,在奴家眼里,您才是皇帝!”

刘老爷对此十分赞同。

“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还有谁能管得着我?!”

“老子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那小妾听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将来的日子一片前程似锦。

当即又连番一阵马屁拍了上去。

把个刘老爷乐得,整个人身心舒畅。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人盯了上去,马上就要倒霉!

……

这日。

刘老爷正带着几个狗头师爷在阴山城满大街溜达。

目的在于:

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回去当小妾。

然而逛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

想想也是,西北荒凉之地土生土长的,能出来美人儿才怪。

正在他兴致缺缺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

忽然有小厮来报。

“老爷,城里来了一辆运货的车队,像是南边儿来的!”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一百多人,现在正往城里最大的龙兴客栈去!”

刘大人眼睛立刻亮了。

“车队?”

哼哼,还是南边儿来的车队?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他眼珠子狠狠转了几圈,吩咐道。

“去!给我好好盯着,自己打探着!”

“是!”

几个小厮很快就离开了。

刘老爷回府后。

无暇顾及美人儿,而是神神秘秘去了书房。

不多时,一封信鸽从书房里飞了出来,往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的西北,是西夏。

……

几个月前。

忽然有几个西夏的人找到他,说是要谈一笔合作!

如果谈成了,他将拥有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银子!

刘守尉当了大半辈子的守尉,五品官的俸禄正好够一家上下养家糊口,再无盈余。

西北又是这么个穷酸地方,清汤寡水连一滴油水都没。

穷了一辈子的他当时就心动了。

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知道。

他只需要负责将对方的货物顺利从水路运出去,一船货就能有五千两银子的提成。

五千两银子啊!

他一年所有的俸禄就起来不过二三百两。

现在他运一船货,就五千两。

这进项……刘守尉越想越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这几个月。

有了银子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讨小老婆。

将以前青楼相好的姑娘、大街上眉来眼去的俏寡妇、城南穷酸老汉的漂亮闺女、城西卖豆腐的小媳妇儿。

也不管脏的臭的,连哄带骗、连坑带拐,通通拉到自己后院。

按照进府的资历、家世模样排排次序。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小老婆就已经讨到了十八个。

也同样是几个月时间。

刘守尉心越来越大,简直过上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奢侈生活。

美哉美哉!

刘老爷放完信鸽之后,优哉游哉地去了后院。

找小美人儿喝酒睡觉去了。

……

翌日,刘老爷接到了对方的回信。

信上只有两句话。

“抢夺货物,杀人灭口!”

“运出边境后,赏银一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守尉将信纸点在烛火上烧了。

挺着肚子暗暗骂了一句。

“西夏的兔崽子,真特娘的心狠手辣!”

不过……

他拍了拍自己肥肥的肚腩。

“只要银子给到位,心狠手辣又如何?”

自言自语完,又哼了一首小曲儿感叹道。

“也算你们倒霉!”

“老爷我正愁找不到门路呢,你们倒送上门儿来了!”

“一万两银子!够老爷我当一辈子的官儿了!”

这么好的差使,不要白不要!

不过……

有一个大问题!对方可是有一百多人。

如果是走南闯北的练家子,这也不好对付啊!

自己手下虽然带兵。

可光天化日杀人抢劫,这动静还是太大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万一露馅儿,或者闹出什么风头,自己这逍遥日子可不就没了?

左思右想。

刘老爷最终想了一个完美的招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笑面虎、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先假意接近。

等取得对方信任的时候,再趁其不注意。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暗地里算计了!

反正也不是本地人。

平白无故消失了也没人会发现!

到时候找个荒郊野外把人一埋。

等货物到手了之后,用暗河把财物运出去。

一万两银子成功到手!

刘守尉越想越舒坦。

脸上的肉,肚子上的肉都笑得一抖一抖的!

身边儿的几个狗头师爷同样乐得颠颠儿的。

觉得老爷要发财了,那自己说不定也能得一笔赏银。

于是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前出馊主意。

“老爷,接近货商这事儿我有个好主意,保证一击必中!”

“老爷我的我的!我的主意好!”

“还是用我的主意吧,老爷我的主意最省事儿!”

几个人蜂拥而上。

只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挤跑,让老爷只听自己一个人的!

刘守尉肚子上的肥肉都要被挤爆了,气得他胡子一抖一抖的。

不耐烦地大吼一声。

“都给老子闭嘴!”

所有人瞬间吓得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争什么争?老爷我飞黄腾达了还能少了你们的?”

“一个两个的没出息!”

说完转身坐在书房的软榻上。

叫来青楼唱曲儿的小红给自己捏肩捶腿,自己叼着一壶茶慢悠悠道。

“你们,一个一个来!”

几个狗头师爷得到了机会,便一个接着一个上前。

第一个贼眉鼠眼的上前道。

“老爷,这还不简单?!”

“走南闯北的货商最缺什么?女人!”

“我们去翠芳楼等着,只要他们一来,老爷您就给他们来个偶遇!”

“到时候银子一撒,推杯换盏,要不了多久咱们就称兄道弟了!”

称兄道弟,我们就有理由接近了么!

到时候挑个好时机,一剂毒药下去,送他们全部见阎王。

“不动刀不动枪,神不知鬼不觉!”

刘守尉听得直点头。

“不错,这主意不错!”

不过……

他一巴掌拍在狗头军师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傻!”

“老爷我堂堂父母官,怎么可能去青楼那种地方呢?!”

第1115章 陷阱

外人面前,装也要装一下清高的吧。

“万一这个货商是别的地方来的,家里有后台!!”

“到时候人家一告发,老爷我的形象不就毁了么!”

毕竟朝廷给的俸禄实在不高。

好些京城的世家大族,根本养不起那么多人,他们为了揽财都会做些别的生意。

只要不是太过分,皇上一般不会管!

毕竟做生意总比贪污强不是?!

“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没有打听到对方来历以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谁给老爷顶锅?你吗?”

那狗头师爷心虚地低头不语。

刘守尉气得喝了口茶,重新摸了两把小美人儿白嫩嫩的手这才好受了些。

“下一个!”

第二个师爷是个胖子。

上前还未说话就先堆起谄媚的笑,两条本来缝隙一样的眼睛一眯,更找不到了!

“老爷,我的主意也是下毒,不过……”

“这接近的方法不能选在青楼!”

“咱们阴山城的百姓谁不知道,咱家老爷是个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怎么可能逛青楼呢!”

“我们应该将偶遇的地点,选在客栈旁边!”

“到时候只等着他们出来,咱们来一出双凰记!让老爷的形象好好凸显一下!”

“顺便再设计场意外!”

“有了意外,剩下的不就好说了?”

刘守尉眯着眼点点头。

对青天大老爷这个设定,他很是满意!

“这才对么!”

“老爷我难道不是青天大老爷吗?!”

“点卯办案、巡城检察、不贪污不受贿,一心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主!”

这么一说他真的还挺勤劳廉政的。

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

底下的师爷们纷纷点头。

“老爷,您才是真英明!”

“老爷您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刘守尉听得有点儿别扭。

“去你娘的,这和文曲星有什么关系!”

“走走走都给我滚,老爷我已经有主意了!”

不管狗头师爷的想法如何。

他要自己给自己灵感!

他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最完美的形象!

他要做名声最好的官,过最滋润的生活,当然,也要泡最美的妞儿!

……

夏廷风和赵启辰在外一直以父子相称。

假装是父亲带十岁的儿子来见见世面的。

虽然赵启辰举手投足的气质一点儿也不像十岁的孩子。

但他毕竟真的是个十岁的孩子。

个子没长全,脸蛋也没长开,只是气质不像而已。

像不像,他都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外甥似舅。

即便不是嫡亲的外甥,他们的五官依旧有三分相似。

这就够了,三分就足够了!

将阴山城最大的客栈包下来,安置好行李以后。

‘父子俩’便开始出门闲逛。

假装是南边儿来的货商,运了货来北边儿卖的。

他们在一家挨着一家,寻找商铺。

走路的间隙。

赵启辰压低声音问。

“父亲,他们……真的会出动吗?”

夏廷风唇角一勾。

“老鼠爱肥肉,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不可能放弃的!”

说完看了看周围。

拉着赵启辰去了一家金器首饰店。

从首饰店出来又去了一家玉器店,然后是丝绸庄、茶叶铺、脂粉店……

他的意图很明显。

就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告诉暗地里的人:

自己这批货,全是值钱的家伙!

赵启辰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过也不多问。

一路上‘好奇’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颇有生意家天真无知公子哥儿,第一次出门历练的模样!

“上钩了!”

夏廷风眼神瞥到角落里跟踪自己的人!

赵启辰也察觉到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二人警觉地看看四周。

发现除了那跟踪之人外,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围在一处,闹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也太过巧合,说不定……就是个局!

“走,过去看看!”

夏廷风带着赵启辰挤去了人群!

人群里跪着一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妙龄女子。

她身边还躺着一个用破草席卷起来的‘尸体’。

那女子哭得眼圈红肿,涕泪横流。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小女子父亲过世!孤苦一人无能为力,实在迫不得已才卖身葬父!”

“求大家好心帮帮我!”

“我什么活都会做,洗衣做饭打水扫地,喂鸡喂鸭放牛养羊,脏活累活都会做!”

“求各位好心人帮忙!”

说完就拼命磕头。

底下人一阵唏嘘,有暗道可怜的,有摇头叹息的,也有看上女子美貌,打算买来当媳妇而跃跃欲试的。

一位大娘抹着眼泪问。

“姑娘,你口口声声要我们帮!”

“我们怎么帮?”

意思就是,啥条件呐?多少两银子才能买你回去呢?

那姑娘抬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夏廷风身上,小声怯怯道。

“只要帮我葬了父亲就成!”

“价高者得!”

人群又是一阵唏嘘。

有几个一直跃跃欲试的,但一直没人出头肯买,气氛僵了下来。

这时忽然有几个男子开始在夏廷风身边,故意大声嘀咕。

“看着这妞不错啊!”

“买回去搓洗搓洗,一定比翠芳楼的小花还漂亮!”

“我觉得也不错!”另一个接话。

“只可惜银子不够!”

又一个也感叹。

“唉!可惜了,要是哪位有钱的爷买了去,那可是赚大发了!”

“区区几两银子就得一美女,啧啧!”

其余两人就调侃。

“那你怎么不买啊?还区区几两银子!”

那人就十分尴尬。

“我穷!连几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再说了,买回去跟我吃什么啊,我一个光棍儿汉养活自己都困难!”

一句话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大家看热闹的多,真心想买的少。

左右看了一圈儿,那少女就将哀求的目光落在夏廷风身上。

“这位哥哥,看您像是有钱人家的!”

“您身边缺下人不?我什么都会干,求这位爷救奴家一命!”

声音软绵绵娇滴滴,男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

夏廷风已经百分百确定这是个局。

不过他还是想试探一下,便故作犹豫皱了皱眉。

第1116章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不缺人!”

说完转身就要走!

旁边立刻有人跳出来极力相劝。

“公子,这位姑娘这么可怜!”

“您漏漏指头缝都不止这么些钱,何必见死不救呢!”

“是啊,多好的姑娘啊,真是可怜了!”

“多孝顺的姑娘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夏廷风如果不把她买下来,就不能走,就犯了滔天大罪就是丧心病狂。

赵启辰一脸诧异,赶紧跳出来指责。

“你们这些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不买就不行吗?”

“什么叫漏漏指头缝,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再加上刻意隐藏了气质,举止十分浮夸,十足十的生意之家纨绔小子弟的形象!

这话态度不好,但道理还是有一些的。

那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个个地开始摇头,指桑骂槐起来。

“唉!真可怜的姑娘!”

“世风日下啊!”

“一个好好的姑娘,竟要遭受这般磨难,当真是……”

“没办法啊,有些人就是见死不救!”

“穷人太穷,富人太富!”

“可不是,你说买回去调教两年,多水灵的一个姑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夏廷风听得不耐烦,拉着赵启辰欲要走。

那帮人赶紧上来围住他们,继续开始念经絮叨。

夏廷风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大手一挥。

“行了行了!”

“老子掏钱,掏钱!”

众人欢呼,那女子也喜极而泣,连连叩头。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大爷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

“以后奴家生是大爷的人,死是大爷的鬼!”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夏廷风也不耐烦听。

扔了一锭银子大手一挥。

“不必了!”

“我身边不缺人,你拿去替你父亲办丧事吧!”

那女子满脸喜色的脸一下僵住了,颤颤巍巍地问。

“不缺人?”

“大爷,公子,我什么都会干,洗衣做饭扫地洗碗,脏活累活……”

她急切地说着。

手里捧着银锭子像捧着一只烫手山芋。

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

“不缺人?那我怎么要钱呢?公子……奴家心里不安……”

赵启辰终于忍无可忍,一把上前夺过银子。

“既然心不安那就别要了,给脸不要脸!”

“父亲,我们走!”

说完拉着夏廷风就要离开。

周围的人还想阻拦。

他大怒:“我们已经给过银子了,你们要是再敢阻拦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夏廷风冲着他们无奈一摊手,就离开了人群!

怎么办?怎么办?

上钩的鱼儿都跑了,要是叫大人知道,他们这些人又是一顿板子!

怎么办?!!

就在戏马上要露出破绽,没办法往下唱的时候。

那女子忽然起身追了出去,跪在了夏廷风和赵启辰面前。

“大爷和公子莫生气!!”

“刚才是奴家昏了头,奴家不识好歹,求大爷和公子原谅!”

赵启辰冷笑着正要讽刺,被夏廷风拦了下来。

“既然这样,银锭子给你,我们离开!权当爷我做了件好事积了阴德,如何?”

那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接受了。

就在她捧着银锭子要失落地离开时。

衣着朴素,正在‘兢兢业业’巡街的刘守尉出现了。

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大步上前拍着夏廷风的肩膀就是一通赞赏。

“好样的!”

“这位爷果然是一位大善人!”

“不知您怎么称呼?”

夏廷风上上下下打量了刘守尉一眼,目光落在他胸前正中间那块显眼的补丁上,笑着答道。

“在下姓夏,祖籍江南,是走南闯北的货商,头一回贩货到贵地!”

“不知这位大人是……”

刘守尉赶紧自我介绍了一番。

顺便狠狠夸了夸他这个货商的重要性!

“唉!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土地贫瘠,老百姓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样新鲜物件!”

“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货商,我们才能买几件新鲜东西回去,也好见见世面!”

夸得夏廷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回绝。

“大人谬赞!”

刘守尉又是一番奉承!

“夏兄弟不必谦虚,你既然远道而来,就是我们阴山城的贵客!”

“我们阴山城的百姓都是热情好客,心肠实在!”

“刚才的事多有得罪,还请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夏廷风点头附和。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刘守尉继续吹捧。

“夏兄弟当真是心怀宽博,仁义有爱!”

“不知身边这位是……”

夏廷风淡淡一笑介绍。

“这是犬子,今年十岁,读书不上进成天只知道胡闹,我便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刘守尉细细看去。

那孩子果然与他有三分相似,当下就信了,对着赵启辰又是一阵拍马屁。

夏廷风也不反驳,只一味地奉承着,迎合着。

士农工商。

商人地位低,遇见官自然要低头认真拍马屁。

夏廷风想了想,赶紧也从脑子里想出几句好话来。

和刘守尉相互奉承起来。

一来二去,二人聊的投缘,颇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刘守尉趁机发出邀请。

“夏兄弟现在住在何处?老夫有一别院一直空着,如果不嫌弃舍下简陋,可搬到那里居住!”

“好久没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了!”

“老夫就当交了你这个朋友,如何?!”

夏廷风暗暗一笑。

心说: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你主动邀请,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廷风‘犹豫推脱’了一番,最终被刘守尉说服。

当天晚上。

所有车马队伍全部离开了客栈,搬到了刘守尉的别院里。

第二天晚上。

刘守尉巡完街从衙门出来,便直奔别院!

好不容易把人哄骗来,第一步大功告成。

那第二步取得信任,自然也应该提上日程。

夏廷风似乎也等着他这一招。

当天夜里,便叫人大肆准备一番。

好酒好菜端上桌,三人对饮。

酒过三巡之后。

刘守尉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了。

他拍着夏廷风的肩膀,断断续续道。

“夏……夏兄弟!”

“你……真是……酒逢知己千……千杯少!”

第1117章 定个罪名还不容易?

夏廷风并无一分醉意。

他也知道那个胸口打着巨大补丁的蠢货也没喝醉!

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不过他还是有些想笑。

‘这家伙究竟有多蠢,才会在胸前打补丁?’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贪官吗?!’

‘他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赵启辰在一旁也忍不住暗笑。

‘这种蠢货还敢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欺负他?!’

不过

这酒菜倒是挺符合胃口的。

羊肉和牛肉都不错,和京城吃的又是另一番风味!

当夜。

这顿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才结束!

期间,夏廷风和刘守尉一直相互奉承拍马屁。

刘守尉要下套。

夏廷风要表现出一副想巴结的模样。

两个人心照不宣,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喝到最后,刘守尉有些喝大了。

迷迷糊糊大着舌头道。

“夏兄弟,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以后这阴山城,你可要常来!”

“我们老百姓见识短浅,需要像你这样的商贩!嗝……”

夏廷风赶紧迎合道。

“只要大人不嫌弃,小人任凭吩咐!”

刘守尉十分满意。

拍了拍夏廷风的肩膀就带人离开了,房间里留下一片狼藉。

正打算叫人进来收拾的时候。

一个管家带着一群下人涌了出来。

“夏老爷,我们老爷说您是客人,理应好好歇息,这些就交给我们来吧!”

夏廷风和赵启辰对视了一眼,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好!”

“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管家赶紧摇头。

“岂敢岂敢!”

“我们大人说了,夏老爷您是贵客,叫我们好好招待!”

夏廷风神色不变,只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了!”

然后就带着赵启辰离开。

……

回到房间。

夏廷风装作醉酒的模样,赵启辰在一旁照顾。

两人一边故作大声说着不相干的话。

一边在纸上龙飞凤舞,做着真正的沟通交流。

夏廷风:“他们在监视我们!”

赵启辰:“是的,我们务必小心不能露出半点儿破绽!”

夏廷风:“没事!不必太多紧张,该怎样就还怎样!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顺藤摸瓜!”

等找到那只背后操纵的终极瓜了。

他再给他们来个直捣黄龙!

赵启辰暗暗点头,又在纸上写到。

“他把我们骗到这里,想做什么?”

夏廷风想了想。

“杀人越货,灭口销赃!”总共不过这几样。

不然那蠢货还能有什么别的手段?!

赵启辰想想也是,也就放了心。

“我们务必要小心谨慎!”

夏廷风点了点头,两人结束了谈话。

……

自那天之后。

刘守尉有事儿没事过来一趟。

也没什么话要说,无非就是喝酒吹牛聊天。

期间,这个刘守尉一直有意无意打听夏家的背景和靠山。

夏廷风也在喝醉的时候,故作说漏嘴地透漏几句。

“我父亲辜负了母亲,辜负了妹妹,辜负了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我母亲死后,我父亲又娶了一个后娘!!”

“她们有了孩子就不疼我们了,果然是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

“现在这份差使,后母本来坚持不同意会给我!”

“只可惜我是嫡出,又是长子,这些家产不争不抢全都是我的!”

“后来……后母嫉妒……”

夏廷风成功塑造了一个靠做生意起家的大家族,后院妻妾争斗,各种阴私腌层出不穷的狗血故事。

说到伤心处,他居然还落下几滴眼泪来。

那面部表情,那痛彻心扉的模样。

那种母亲逝后变成没娘的孩子的孤独和苍凉感,瞬间涌上心头,出现在面部表情和眼眶里。

那种逼真程度连眼前的赵启辰都唬住了。

要不是眼前之人是自己货真价实的舅舅,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连他都唬住了。

何况是喝的半醉的刘守尉!

他表面装作同情同仇同悲伤的模样,实则心里无限暗喜!

‘很好!’

‘没有背景,可以杀掉了!’

‘像这样的生意人,就是杀一百个也不会有人管!’

‘哈哈,等你们一死,我把值钱的货物运送出去,我就能发财啦!’

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啊!

刘守尉越想越激动,来得越发勤了。

三日一聚,五日一餐,回回都用各种不同的理由,将他们二人灌醉然后各种套话!

夏廷风和赵启辰都不耐烦了。

‘到底什么行动?到底要怎样啊!’

不过表面上,两人还是十分淡定。

一有空就出去卖货,找商铺,行为逼真,没有引起半分怀疑!

过了十天半个月后。

刘守尉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叫来几个狗头师爷,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他们现在应该十分相信我了!”

“此时进行下一步,应该十分稳妥!”

那几个狗头师爷得此讯号,十分兴奋,一个个又忍不住出谋划策!

“老爷,直接下毒多好,神不知鬼不觉的!”贼眉鼠眼的师爷建议道。

“老爷,我看还是栽赃吧,一百多人实在不是小数目,凭空消失难免会有人发现!”

“我觉得还是栽赃比较好,人证物证一拿,上来先判个死罪,到时候光明正大一砍,东西直接没收!”另一个则持有不同观点!

“哎!你们都想的不妥!”

“我倒觉得应该先把货物骗过来,然后再将他们赶出城去!”

“只要他们一出城门,走上山路,咱们立刻就能要他们的命!”

“到时候,这些人就是土匪杀的,流寇就是土匪赶走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连老爷的地界儿都出了,这事儿也算不到老爷头上,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莫不做声,一个个期待地盯着刘老爷。

刘守尉用了全身的思考力量,才最终确定,用第二个方法!

“老爷我这是边境,天高皇帝远的,怕啥啊?!”

“不怕解决不了,就怕不去解决!”

别的方法都有可能牵连到自己,唯有第二种方法最稳妥最好操作。

只要人证物证都在。

定个罪名还不容易?就连真查下来也他也不怕!

第1118章 胜者活命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18章胜者活命就在刘守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

阴山城忽然闹起了匪害。

确切地说不是匪害,而是一小撮比军队还强悍的力量进城抢劫!

他们体型彪悍,身穿野兽皮、脚踩狼皮靴、身骑铁蹄骑,发型怪异,身上挂着另类的骨头饰。

他们闯进城门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城里很快火光窜天!

百姓的惨叫声,孩子的哭闹声,武器碰撞声甚至狠狠刺进皮肉的声音。

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刘守尉直接傻眼了。

“这是……这什么情况!”

“来人!快来人!”

几个狗头师爷迅速凑到他面前,脸色灰白、浑身哆嗦、吓得屁滚尿流!

“老……老爷,这好像是西夏的人!”

“老爷,咱们赶紧逃吧!再不逃可来不及了啊!”

“老……老爷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小的知道一条小……”

‘小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师爷的项上人头就落地了。

血柱窜天,像一道血色的倒挂瀑布,黑红色的血水喷的满世界都是。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一股热流溅在脸上身上。

愣了片刻后,他们互相彼此看着满身的血。

再看看眼前已经尸首分离、还在不停咕咕冒血抽搐的尸身。

发出了人间地狱般最凄厉的惨叫!

“啊!”“啊!!”

“啊!!!”

刘守尉白眼儿一番晕了过去。

其余几人见势不对,也赶紧装晕。

这时。

一个穿着华丽兽皮,头上梳着几个形态各异辫子的彪悍男子走了进来。

先是满意地看了看脚底尸首分离的尸体。

接着用脚踢了踢那颗被他一飞刀削掉的头颅。

最后满意地抚摸着自己手中寒光乍现的银月刀。

“不错!”

“果然还是我的银月刀靠谱!”

他赞叹了一句后,环视四周。

目光落在那几个晕过去的狗官身上。

一时只觉得无趣。

“这么不经吓吗?真是一群废物”

“既然这样,那就送他们上路吧!”

“老子的银月刀,开鞘就要见血!喝的血越多就越厉害!”

“今儿个带你出来,让你好好饱餐一顿!”

他轻轻地刮了刮薄如蝉翼地刀刃,淡定地举起了弯刀。

“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其中一个师爷‘醒’了过来,拼命地求饶。

身体抖如筛糠,整个人大小便失禁。

那男子的银月弯刀停在了半空。

“哦?有一个醒的了?”

这话一出,又有两个师爷‘醒’了过来,拼死求饶。

“老爷求您绕我一条狗命,做什么都行!”

“老爷只要您饶命,奴才以后就是您的狗,想怎样便怎样?”

他们身下的情况不比先前一个好多少。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放弃了所有的尊严。

那男子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

“你们都想活着?”

底下拼命点头!

“那……我的银月怎么办?她饿了……”

他看着自己的银月刀,十分心疼。

武器对西夏的勇士来讲,是除了自己生命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女人如衣服,兵器才是手足,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件强悍的兵器,值得他们用无数女人去交换。

甚至为了兵器,亲兄弟都可以打得头破血流,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为兵器而生,为兵器而死。

一件趁手的兵器,价值万金,足可陪伴一生。

所以……

那男子的心疼是真的,不是装的!

想来想去,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银月,你少吃点儿吧,给我留一个好不好?!”

语气温柔,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底下的人都快哭了。

‘这人什么情况啊,对着一把破刀说话,他神经病啊!’

只听他又道。

“我已经和银月商量好了,你们其中,只有一人可以活命!”

“……!!!”

哪还有工夫想他是不是神经病,赶紧求饶吧!

几个师爷争先恐后。

“老爷,我!我愿意为您付出任何事,只求老爷饶命!”

“你一边儿去!”

另一个将他狠狠推开,急切表白忠心。

“老爷选我,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什么都会!周围方圆百里的地形我一清二楚,只求老爷饶命!”

最后一个也不甘示弱。

爬起来将他们二人一脚踹开,又赶紧跪地求饶。

“老爷选我,我比他会的还多,我……甘愿为老爷当牛做马!”

“对……对了我还会武功,老爷我还会武功!”

说着便急切地托着两条面条似的腿。

在空气中张牙舞爪,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在发什么疯……

“你滚蛋!你会个屁!”

“你才会个屁!你那点儿东西还敢拿出来和我比?”

“你们两个废物,我才是最强的那个!”

三人相互贬低别人,拼命鼓吹自己。

不一会儿便扭打到一起,赤红着眼怒目相向,像极了斗技场里炸了毛的大公鸡。

那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心血来潮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顺便把那只碍事的头颅踢到一边儿,优哉游哉道。

“你们三个决斗一场,胜者活命!”

那三人一听,毫不犹豫朝自己昔日的同伴扑了过去。

又撕又咬、又踢又打、下手极狠、毫不留情。

最终,那个贼眉鼠眼的师爷手脚并用,以身手伶俐胜出,成功获得活命的机会。

而剩下的两人则无情地被杀害。

下场和第一个师爷的一模一样,身首分离,死无全尸。

刘守尉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满地滚的都是头颅,有一个还刚刚滚到自己脚边,正瞪着眼满眼恐惧地望着自己。

他一害怕,又晕了过去!

那持刀男子十分鄙夷。

正举刀要送这没用的废物见阎王,不想被活下来的师爷拦了下来。

“大人老爷!!”

“此人是我们阴山城的守尉!”

“在此地留任了几十年,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

那男子想了想,果真收起了弯刀。

“行吧,就先饶他一命!”

说着转头,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刀。

“对不起银月,待会儿再带你去杀人,先忍耐一下!”

说完叫那师爷将刘守尉看了起来。

自己迫不及待出去了。

第1119章 屠城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19章屠城暗室里。

刘守尉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

那男子和贼眉鼠眼的苟师爷就在不远处。

男子坐着,狗头师爷站着,殷勤地端茶递水,捏肩捶腿。

刘守尉就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

“苟师爷,你……竟敢背叛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苟师爷训了回来!

“大胆,敢在我们海格里将军面前放肆,活腻味了是不是?!”

语气之猖狂、态度之嚣张,空前绝后忍无可忍!

刘守尉正要起身大骂。

忽然发现自己被绑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再一看自己周围的处境!

咦?!怎么这么眼熟?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燕山城的大牢么?

自己在大牢里?!

刘守尉渐渐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场景。

再看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哪儿还敢训斥什么?

连忙满脸堆笑着献媚。

“原来是海格里将军!”

“咱们……咱们原先不是通过信么?您怎么……”

意思是:

我不是答应过你要把货运出去的吗?!您怎么直接来抢了?!

海格里明显很不耐烦!

“你动作太慢了!”

“我等不及了!”

“我已经等了太久没有耐心了!”

刘守尉有些想哭。

您等不及也不能直接来抢吧。

动静这么大我会露馅儿的啊!

通敌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我的一家老小上百条人命就要不保啊!

海格里可不管这些,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如果忠心与我,我自然保你安然无恙!”

“可你要是背叛我,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世界上!”

刘守尉更是欲哭无泪。

他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还背叛。

他要是敢背叛,别说朝廷会诛杀他九族。

就眼前这个主儿,会让自己安然踏出这个牢房吗?

简直开玩笑。

眼前这个人就是活阎王、就是地狱修罗,他哪儿敢啊!

“大人,小的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到这个时候更不敢有什么想法!”

“没有大人,就没有小人的今天!”

“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背叛!”

海格里满意的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来人,给他松绑!”

话音落,几个西夏士兵模样的人上来三下午初二替他解取绳索。

刘守尉恢复自由身后,犹豫着上前。

“大将军!”

“您……带兵前来……这是何意?”

“小人这城中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可是……”

海格里眼神一斜,冷冷地瞪了他几眼,不耐烦道。

“我说过了我等不及了!”

“再说你这几箱货物算什么,我要的更多,是更多的财宝!”

他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刘守尉不敢说话了。

“是……”

“是!您说的对!”

对你个狗头。

你这他妈哪是缺钱,你这是屠城!

刘守尉痛心疾首,直觉脖子里一阵阵发凉。

即便再贪得无厌的坏官,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辖地被屠城!

这里是山高皇帝远。

可不代表这里被屠城了皇上还不知道。

到时候……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查的水落石出,他……不光诛九族,还会落得千古骂名!

刘守尉想到这些就立刻想死!

可是死后,他又有何颜面见刘家的列祖列宗?

害死这么多人,他会被下地狱进油锅吧。

古人重颜面。

再贪得无厌坏的透底的贪官,也会在祖宗面前好好粉饰一下。

在祠堂里,面对列祖列宗也不敢造次。

所以,刘守尉现在后悔极了。

原本想着他们只是图财。

谁知道,他们贪得无厌,是要害命啊!

刘守尉终于被放了出来。

苟师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以前那副谄媚讨好的嘴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得意嘴脸。

说话语气十分不客气。

气得刘守尉只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大街上再不复以往的人来人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

如果不是大街上偶尔出现的死尸和血迹。

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大概这就是吧!

……别院里。

夏廷风和赵启辰救了几个人回来。

军医正给他们包扎伤口。

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夏廷风和赵启辰正在商议战策。

“舅舅,好像是海格里!”

“探子来报,说对方人手不多,不过带了几千人!”

“目的是夺财屠城!”

夏廷风目光矍铄,波涛汹涌的怒意几乎再也憋不住,马上就要倾泻而下。

他紧紧握拳骨节泛白,还是克制道。

“不可轻举妄动!”

“海格里此人阴险狡猾,极擅暗器和游击战术!”

“我们看到的都不是他主力队伍!”

赵启辰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紧皱。

“现在怎么办?!”

夏廷风想了想,做出了两道判断。

“第一,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第二,暗中调援兵进来,西夏怕是……”

他们怕是马上要打过来了。

赵启辰眼神幽冷寒凉。

一想到这么多百姓遭殃,他却无能为力,整个人就烦躁异常。

一拳头砸在假山石上,石头晃动,他手上也染上了斑斑血迹。

夏廷风则眼里直冒寒光,冷冷一笑。

“西夏当真是比狐狸还狡猾!”

“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儿得可真是溜!”

先暗中攻克几个边防小城,给守城尉一些甜头。

让他们开关放人进境收敛钱财。

然后再将钱财运出去,用以招兵买马囤积军粮。

最后再用这笔钱财大举进攻大楚朝。

当真是好算计啊!

赵启辰狠狠骂了一句:“老狐狸!”

夏廷风冷哼一声。

目光落在远处熊熊升起的浓烟上,感叹了一句。

“终究还是我们大意了!”

“一年前西北和西南就闹土匪和流寇,当时有折子上报,皇上也派人去查!”

“但土匪不多,闹得也不大!”

“没查到有人指使,皇上便只派人镇压了下去!之后也没再管!”

“后来金王以探望女儿的名义进京,一住就是数月!”

“现在想来,未必不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等他离开不久。

西北和西南的匪害就越来越严重!

现在想想,原来那些人不是土匪,而是西夏偷偷放进来用以大肆揽财的爪牙!

第1120章 不可能坐以待毙

西夏

夏廷风双手握拳,直直地看向西北方向。

在周边所有大小国家中。

西夏王重情重义是举世皆知。

自当年一场意外丢失女儿。

他这一二十年,一有空便踏遍各个国家各个角落,去寻找女儿。

几年前。

遍寻各地而不得,处在痛苦中的西夏王,终于在大楚朝寻到了自己闺女。

失散多年的父女终于得以团聚。

听说将海棠带回去后,他便封她为公主,赐住最好的宫殿。

听说将女儿认回去后,他百般疼爱,生怕女儿受半分委屈。

听说,他为了给女儿寻找最满意的驸马,找了几年仍旧不得。

听说西夏王要在各国给女儿比武招亲

他待女儿满心愧疚,恨不得把过去的一二十年缺失的父爱,通通弥补回来。

可谓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正是春秋鼎盛,尽心治理国家,享尽天伦之乐的时候。

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开,要来攻打大楚呢?

别说主凶,就连帮凶都不可能。

金王!

果然都是那个金王!

不知现在西夏王和海枫,还有海越太子,都在经历什么。

仅凭金王一人,怎么可能搅起那么滔天的风浪。

一定是谋划了许久,一定是

夏廷风不敢再往下想。

自古宫变,胜者为王败者寇。

叶兄弟,愿你一切安好!

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他和她虽然国籍不同,但过命的交情不会变。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她。

可是

老天会给他这么个机会吗?

嘉元十四年,五月中。

西夏金王反,发动宫变,彻底控制西夏王、太子海越以及公主海棠。

嘉元十四年,五月下。

西夏金王称逼迫西夏王退位,自立登基,自称为帝,年号西金。

登基当天,金王下发首道谕旨。

废海越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庶出长子海驰为太子。

废海棠公主之位,册封嫡女海枫为长公主。

一天之内。

谋划了多年的金王终于如愿坐上了皇帝宝座。

一天之内,西夏皇宫所有下人被清理了个遍。

官兵四处剿杀宫人,到处鬼哭狼嚎,肢体遍地,血流成河,堪比人间炼狱。

也同样是一天之内。

整个西夏奸人当道贤人自危,黑白颠倒,乾坤移位。

除了那些被金王洗过脑的,一直追随着的官员将军一片喜气洋洋之外。

其余的普通老百姓则敢怒敢叹不敢。

西夏王是个仁君,金王则残暴无比。

西夏王兢兢业业,爱民如子,经常和百姓同甘共苦,共进共退。

而金王

他n的只是小部分人。

广大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又何尝不知金王会如何?

只看现在便知!

野心勃勃,贪得无厌,狼心狗肺。

他不顾多年的兄弟情,谋权篡位。

他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征兵,即便国力悬殊也一定要挑起战火。

他美其名曰为百姓抢来财富,可那些财富都被他继续招兵买马去了。

打打杀杀,战火硝烟,什么时候是个头?!

以后恐怕都没个安宁日子了。

战争也许能替上位者满足勃勃野心,也许能拓宽疆域,也许真的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那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

大楚朝国力强盛,他要耗费多少代价才能在大楚朝嘴里抢下肥肉?

更有一种可能,即便是耗费了无数生命的代价,也一无所货!

而百姓却饱受战火流离之苦。

何必呢?何苦呢?!

战争从来都是一场赌注极大的赌博,没有人敢轻易下注。

可金王却不顾一切。

在他的眼里,百姓就那么命如蝼蚁,不值一提吗?!

西夏正式出兵。

大楚朝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只是,派谁过去却成了问题。

大楚朝太平了几十年,军营里的将士闲的都要发疯了。

有的人甚至在军营里待了大半辈子都没真正打过仗。

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只能交付于练兵营的铁人,梅花桩,稻草人等等。

实在手痒的时候,就拉着同僚切磋一番。

偶尔遇到的土匪流氓什么的。

那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过不了瘾,简直就像塞牙缝。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依旧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军营里度过。

为了排解训练的枯燥和无聊。

他们经常搞一些比武大赛,射技大赛,经常切磋武艺。

然而大家都是牛气哄哄的纯爷们、糙汉子,谁也差不了多少。

这次你第一,下次我第一,却偏偏谁也不服输。

时间久了就又没意思了。

“干!老子练这身武艺,究竟是为了干啥?就为了个这帮手下败将比武吗?”

“你特娘才是手下败将!老子才是第一!”

“去你娘的,老子三项都比你强,你有脸称第一?!”

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浮躁,三句话两句不忘问候对方的家人!

虽然战火硝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

真的手痒啊!!太苦痛了好么?

就好像你费劲毕生的心血画的一副画,没人能看得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你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看到,还要继续费劲心血去描绘。

那种看不到头的绝望,永远不会有人承认和欣赏,自己的努力永远不能发挥价值,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这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赵君尧看着底下的武将们脸红脖子粗的都快打起来了,他是真的头疼。

派谁去呢?!

“皇上,老臣愿领兵前去!”杨壑极力死谏!

上次没去成让他失落了好些天,连上朝都打不起精神了。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赵君尧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知道官的一张嘴皮子厉害。

他居然不知道武将也这么可怕,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甚至不敢开口答应。

怕底下人真的打起来。

现在想想,他忽然无比怀念官们吵架了。

至少人家仅仅只是吵架而已。

这些武将要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金銮殿给掀了顶啊!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21章 去的人多了吓着他们怎么办

赵君尧思索来思索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壑又继续死谏。

“皇上,老臣愿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请皇上允臣领兵出战!”

他是真的想去。

当了大半辈子的兵部尚书了。

除了早些年跟着先帝爷驱过几次蛮兵,他真正参与的战事并不多。

早几年西北那几个小部落、还有当年的广南之战,他几乎没有参与,都是当地的总兵守备在打仗。

他自己驻守京师,根本无仗可打。

这一回,西北没有总兵,兵部也直接管辖了这么些年。

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了吧!

解甲归田之前,他定要再痛痛快快地打一仗!

杨沉毅担忧地道。

“行军打仗过于凄苦,父亲上了年纪不宜再长途奔波,这等辛苦之事还是交由儿子来吧!”

“皇上,杨沉毅请战!”

别的武将立刻不平衡了。

“你们父子也太不厚道了,咋好事儿都想占全呢?!”

“就是啊,皇上,我们也想去!”

“皇上,西北那地方我在那待过些年,那地方我最熟悉,还是让我来吧!”

说话的这些都是朝中响当当的武将。

任凭哪一个都是身经百炼,扛得起大旗的铁血将军。

哪一个的手下,都有一帮铁血钢兵嗷嗷叫着要出去打仗杀人!

他们急得眼睛都红了。

这时。

一个小太监忽然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百里加急的信件。

李盛安连忙接过来呈了上去。

赵君尧一看是西南总兵时杨发来的加急奏折。

连忙拆开封口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更加无奈,只觉得头又大了一圈。

信上只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第二句是:臣时杨请战!

赵君尧气得将信差点儿撕了。

“这家伙,这么一句话,他竟敢用百里加急!”

百里加急是由专门的哨兵来回送信的。

这些哨兵不受时间地域限制,直接由赵君尧一人管辖,可以从军营直接到御书房而无人阻拦。

一趟百里加急下来,不知沿途要耗费多少哨兵和战马。

这家伙,简直暴殄天物!

底下的人还在吵吵嚷嚷,没人听到他刚才的吐槽。

赵君尧不由更觉得太阳穴突突在跳。

无需再忍。

他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咆哮。

“都给朕闭嘴!”

下边儿人虎躯一震,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大殿上鸦雀无声。

耳根清净,赵君尧松了口气,这种感觉真好!

他缓缓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

“你们争什么争,有必要争吗?”

“去的人多了吓着他们怎么办?”

“朕岂不成了以多欺少?传出去要受人耻笑的!”

西夏也不知道有多少兵力。

不过对兵强马壮的大楚朝来讲,多少兵力都不怕。

可是也不能浪费不是?!国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兵一卒,一针一线,一米一粮,全都是银子啊!

底下有个将军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皇上,听说西夏那帮兔崽子骁勇善战,臣等这不也是想去长长见识!”

其余人也赶紧点头。

“就是就是!”

“皇上,我们都快憋死了!”

“听说西夏民风彪悍,无论男女都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应该胆子不会太小吧!”

“就是,多去点儿肯定吓不着!”

大家议论纷纷。

一旁站着的七王爷心里早就痒了,也凑过来暗戳戳道。

“皇兄!我也想去!”

赵君尧简直

他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头发一缕缕都在掉。

心里暗暗寻思着,也不知道父皇或者皇祖父当年有没有焦头烂额的时候,掉头发了吗?

底下的人闹哄哄还在吵,而且还越演越烈。

赵君尧实在,直接大手一挥。

“此事稍后再议,退朝!”

他需要休息,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他需要安静,再待下去他头发会掉光的。

底下众将军意犹未尽。

“皇上,臣”

“皇上”

“退朝!”

李盛安高亢嘹亮的声音盖住了一切。

赵君尧起身拍拍屁股潇洒离开。

只丢下满大殿的官武将干瞪眼。

官们摇摇头也拂袖离开,临走还丢下一个埋怨的眼神。

一帮粗鲁武夫,瞧瞧你们把皇上气成什么样了?真是大不敬,大逆不道啊!

武将们彼此怒目相向。

“都是你们!”

“都是你!争什么争,好好说话不行吗?”

“这种机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有什么好争的嘛!”

“明明就该是我的,你一个手下败将争什么?”

“你才是手下败将!”

“你才是!别不服!”

“就不服,比试比试?!”

几个大将军从金銮殿一直吵到比武场,相互之间又干了一架。

彼此打得鼻青脸肿也没分出个胜负出来。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

几个武将一瘸一拐来了,这个鼻子青一块,那个脸肿一块,那个眼圈儿成了熊猫眼。

赵君尧乍一看忍不住又有些头疼,这几个蠢货昨天不会去决斗了吧!

好在他已经想到个万全之策。

今天怎么也得把这事儿解决了!

不然再拖下去,他们可能会把金銮殿的屋顶给掀了。

赵君尧自信地坐在龙椅上。

用最坚定最自信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朕要亲自去!”

“”

安静安静

大殿上死一样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您乃万金之躯,是江山的脊梁骨是百姓的顶梁柱,您千万不能去啊,万一有个”

“皇上!”

又一个花白胡子的官跪了下来。

“皇上,您不能去啊!”

这么多将军还不够去的,怎么能让您出去冒险!

官们彻底不淡定了。

一个两个地跪下来恳求。

武将们反倒懵了。

什么情况,皇上要去?那带不带他们?

他们没有恳求,反而一个个有些期待地看着皇上。

赵君尧简直想把这帮不要脸的家伙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好好泄泄愤。

不过面上他还是轻咳了两声,故作苦恼。

“朕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亲自御驾亲征!”

“众爱卿不必多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22章 她要出去!

官们如临大敌,一个个跪地不起拼命死劝。

大殿上人声鼎沸,如同闹市中的菜市场。

这下不光赵君尧头疼不已,连那些武将们都受不了了。

苍天,该怎么让这帮迂腐的老家伙闭嘴?

赵君尧满意地看着武将们抓狂的反应。

心里暗爽:争啊?继续争啊?!

不知过了多久。

武将们实在受不了,终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皇上!前线太危险了您不能御驾亲征!”

“国家大事自然应该由皇上做主!”

“皇上看重谁便钦点谁去,臣等甘愿听从!”

其余的人也渐渐回过味儿来,纷纷跪地求情。

赵君尧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彻底舒畅了。

当即也不再坚持,赶紧见好就收。

嘉元十四年五月底,西夏和大楚正式开战。

皇帝降旨:

封兵部尚书杨壑为征西大元帅,统领十万大军支援西北边防。

另封杨沉毅为明威将军,率领一千精兵助攻。

除了杨氏父子。

赵君尧又选了两名老练的将军作为左督军和右督军。

从朝中挑选了十几位有名的才华谋士主司军师之职。

最后。

又让这几位主力将军为自己挑了些得力的副将。

两位督军和主帅都挑了自己平时看重的军师和副将。

杨沉毅琢磨了半晌,决定将老虎、耗子、妖怪几人带过去。

他手边并非没有武艺高强之人。

但是打仗不是比武,不光武艺要好,还要足够无耻,足够奸诈!

这些自小在军营里出来的大老粗脑瓜子直,缺乏历练。

让他们跟在队伍里就行,把他们带在身边就不太合适。

老虎现在兵部任职。

单凭自己的本事已经升任正六品千总之职。

军队里能人辈出,多的是世家子弟直接空降下来,担任各级职位。

一般人没有出身没有背景,只能当小卒。

能当个小头头都极不容易,何况是正儿经正六品的官职。

可见这家伙有多强悍多优秀。

但凡带出去,绝对是以一敌百的虎将。

妖怪和耗子因为没有功名,所以也没什么实际性的职位。

夏廷风也不需要幕僚。

杨沉毅就将他们召在杨府,偶尔出出主意,打听个消息。

不得不说。

这两位才华上不得台面,但天赋极高。

下三滥什么的,咳咳!

杨沉毅极其满意,带着说不定有用。

大军定于六月初,从京城兵营直接出发。

此时的西夏。

连续的几场大雨,将宫里血流成河的血腥味冲刷地干干净净。

大雨停歇后,海项金金王为自己举行了隆重而繁华的登基大典。

百姓尚且吃不饱,他却为了面子要极尽奢靡浪费。

皇宫里和皇宫外俨然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阳光普照、轰轰烈烈、花团锦簇!

一个凄惨悲凉,饿殍遍地,百姓民不聊生。

而比宫外更加凄惨的是海振天父子兄妹三人。

废位的西夏王海振天被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入天牢。

海越和海棠二人则被关在另外两出。

三人隔得极远,不知道彼此在哪儿,也根本无法相见。

更惨的是。

被关起来的时候,只有海棠一人是清醒的。

海振天身体极度虚弱,咳嗽起来整个人面色紫胀,似乎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海越更不必说,身体只会比其父的更差。

海棠抱着胳膊站在昏暗的监牢里。

看着从巴掌大的小窗子里透过来的一束光,整个人都十分绝望。

不知道大楚皇帝看到求救信了没,难道这是天意?

难道,天要绝她们骨肉三人?

她有些内疚地低着头,总感觉这一切都怪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太任性。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随心所欲。

如果她能早早地嫁给父皇千挑万选的,有权有势有能力的驸马。

他们父女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这一步。

她曾无法接受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联姻。

但她现在只恨自己。

为什么不接受?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她一定毫不犹豫嫁给那个父皇满意的人。

只为了父皇和哥哥都能好好的!

父皇这一生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到头来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恨!她好恨自己!

多年不曾落泪的海棠,在监牢里哭得像个孩子。

曾经比男子还要彪悍的女子。

这会儿像一个受了惊的兔子,抱着自己哭得昏天黑地。

“夏廷风!”

“你在哪里?”

“我曾发誓这一生不再见你,可我好像”

“对不起!”

人在最脆弱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感情最薄弱最无法隐藏。

海棠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缺失。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说什么。

她抱着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褪去,阳光升起。

某一刻,有一小片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她的眼睛上。

她皱了皱眉,睁眼醒来。

伸手下意识遮挡阳光,却无意间发现那巴掌大的窗户旁边,有一小块裂缝。

心里咯噔一声,再仔细看去。

不由大喜,心里瞬间涌出了些希望。

“这里能出去!!”

她拿出自己贴身带着的小bs,轻轻刮了刮窗户边墙面的表皮。

“土是软的!”

因为阳光和雨水常年的侵蚀,这里的墙壁已经腐烂发霉。

里面的土坯剥落,轻轻一刮就会脱落好几层。

海棠眼睛都亮了,忙拿起bs狠狠刮了起来。

她要出去!

她要出去!

她这一生谁都不欠,只欠父亲和哥哥。

自己死不足惜,父亲和哥哥一定要活着!

一切还没结束呢!

她不认输,她绝不认输!

忙活地满头大汗的海棠却丝毫没发现。

她这么强烈的求生里。

有一层,是给另一个人的!

如果他来救她,会有危险的吧!

既然谁都不欠,那自然也不能欠着他!

这辈子两不相欠,下辈子才不会遇见吧。

不属于她的人,她从不敢肖想。

既然无缘无分不可能在一起。

那还是不相见,不相遇,天涯海角,各自安好吧!

当一个人有了信念。

无论处境多么极端,她终究能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一条生机。

经过三天三夜偷偷摸摸的努力。

海棠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逃出来了。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23章 我一定回来救你们的

所有的心腹都被狠心的豺狼无ns害。

海棠举目无亲。

不知废了多少事,她才从血流成河的皇城里逃了出来。

拼命逃了整整一夜的她。

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出现在皇城百里外的一处山林里。

登上山顶,她回望着皇城的方向,眼含热泪跪地痛哭。

“父皇,哥哥,对不起!”

“我先走了,我一定回来救你们的!”

西夏和大楚正式开战。

金王应该不会分多少注意力在他们这里。

她逃出去,三人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三个人都关起来,那她们就彻底死定了。

所以她必须走!

对着皇城的方向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海棠咬着牙目光决绝地起身。

转过身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往边境方向去了。

那里有生的希望,那里有她认识的人,那里更有她翻身的机会。

金王!

你欠我的,我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大楚和西夏的边境已经烽火狼烟。

海项金率领万精兵铁骑,备足了粮草,全力攻打位于西南和西北交界处的阴山城。

阴山城虽然是个西北小城。

但这里是一个小型的交通要塞,有水路也有陆路。

只要攻克了这里。

西夏大军便能成功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西北山地,地形复杂。

他们西夏大军只要进了这里,便不会被轻易打败。

就像无数老鼠进了复杂的地洞,看得到,打不到,打得到,赶不绝!

没错!

虽然比喻不恰当,但金王要的就是这效果!

阴山城先前已经遭过一次洗劫。

那批装作土匪的混蛋已经被夏廷风和赵启辰彻底消灭。

但海格里此人却十分难缠。

他带着几千人的小支部队,像一条毒蛇一样盘踞在阴山城里。

再加上刘守尉已经叛变,城里的百姓都在他们手里控制着。

夏廷风和赵启辰完全无法轻举妄动。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阴山城死死包围起来。

防止海格里和边境外的西夏大军里应外合。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夏廷风神色凝重。

赵启辰满脸黑沉。

他是没出门历练过,没有打过仗,可是他不傻!

阴山城的主动权在海格里手里。

他就像一条毒蛇,嘴里叼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死命要挟着你。

“如果你不后退,我就咬死他!”

如果海格里真的以满城百姓的生命要挟他们撤退。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听要挟直接开打,就相当于放弃了阴山城。

那里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座城!

那些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有淳朴的百姓,他们不是贱民,是堂堂正正的大楚朝子民。

战事未开先弃城!于情于理于内于外,都说不过去。

可如果不放弃呢?

他们听从要挟,乖乖退到几十里以外。

然后海格里于金王里应外合。

他们会像一条条老鼠毒蛇,钻入大楚朝的大西北,再也不能轻易揪出来。

到时候。

那可就不是一座城几千人的事了。

那是无数村庄,城镇,无数个家庭,无数条人命!

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选?

放弃还是不放弃,他们根本无法做决定。

战局的主动权,始终在对方手里。

就在夏廷风和赵启辰每天黑着脸,相互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对策时。

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日刚刚入夜。

营帐里就来了人,手里拿着海格里龙飞凤舞的亲笔书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几个大字。

“明日退守五十里,不然后日开始屠城!”

一句话,将他们陷入更难的僵局。

夏廷风和赵君尧相互抓着信,脸色黑如锅底。

答应?

海格里会与金王在此地回合,里应外合,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关内s百姓。

不答应?

城中所有人性命不保!

到底该怎么选!

太子赵启辰遇到了人生第一个难解的题!

不知过了多久。

夏廷风狠狠抓过信纸,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不退!”

赵启辰豁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舅舅?!”

他知道舅舅的选择是对的。

阴山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险要的兵家必争之地。

一旦撕开豁口,敌人进入关内就再也找不出来。

可是

要让他亲口说出来,放弃城内百姓,他实在做不到!

夏廷风冷冷一笑。

“你以为我们退居五十里,城中的百姓就能保住了?”

西夏的人狡猾又狠辣。

他们远道而来攻打大楚,粮草运输消耗成本极高。

他们怎么可能会浪费粮食养活那么多人?!

所以,杀了一了百了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屠城了!”

毕竟多吃一顿,就会多浪费一顿的粮食。

那么多人,粮食应该不少吧!

夏廷风将信纸收起来,塞到赵启辰手里。

“今晚你先守着营地!按兵不动!”

“我偷偷潜去城中看看什么情况,如果我没猜错”

夏廷风不忍再往下想!

赵启辰起先不同意。

“太危险了,城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夏廷风笑了笑。

“放心吧,你舅舅我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不然这么多年的地痞流氓不是白干了?!

赵启辰无奈只得答应。

当晚。

赵启辰一人独守军营。

夏廷风带了几样兵器暗器,身着一身夜行衣,身手矫捷身轻如燕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金丝铁爪勾在结实的城墙上。

夏廷风趁守城的人不注意,从一处偏僻的角落飞身跃到了城墙上。

有一名巡逻士兵发现了他,正欲喊出口。

只可惜喉咙一凉,他的声音被堵截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去。

夏廷风将那人拉到角落。

扒下来一身衣裳套在自己身上。

掩上脸,混在前前后后巡逻的队伍里在城墙上转了一大圈。

最后找了个机会偷偷混了出去。

大街上十分安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远处一阵风吹过,厉风划过枝头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呜咽。

像极了人的凄凉哭泣。

他往平日城中最荒凉的地方找去,挨着一户户人家去看。

结果看了大半宿,死尸不少,一个活口也没找到。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24章 才一万人你惊叫个毛啊

心头越来越凉,怒气越来越盛。

海格里这家伙,果然已经屠城了。

城外的百姓遭殃,城里的百姓也死得差不多了。

夏廷风忽然很后悔。

当初为什么不带领军队直接进城,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开战,打他个屁滚尿流。

如果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可惜当时

城内城外都疯狂作乱,城外百姓也一样需要救。

再者,海格里此人素来狡猾。

如果他以小换大,把他们引进城去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不光百姓要完,所有人都会彻底完蛋!

虽说兵家第一要务便是守护百姓。

但战争不是儿戏,他必须站在大局角度考虑问题。

防止因小失大,因少失多。

如果注定要做出取舍,他们必须硬着心肠保存大部分实力。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不是吗?!

事实上从阴山城被西夏盯上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是注定的了!

夏廷风十分痛心。

但还是后悔,后悔没有进城救百姓!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

他过的了理智这一关,却过不了情感这一关。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无法自拔。

晨光微熹,天蒙蒙亮的时候,夏廷风从外面回来。

山中寒凉,露水湿寒。

他的衣衫尽数被沾湿,额前碎发一缕缕黏在冷峻的颌角处,目光冰冷犀利,周身的气氛冰冷地像去地狱修罗里杀人归来。

“舅舅!”

赵启辰面色憔悴,显然是一夜未眠。

夏廷风被这一声喊拉回神,赶忙收起眼中的冰冷犀利。

周身冰冷坚硬的气氛也渐渐散去,整个人逐渐有些颓丧。

“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准备,进攻吧!”

赵启辰眼里的担忧和焦灼瞬间散开,目光逐渐冰冷起来。

身为大楚朝的太子。

他自小万卷,习武无数,自三岁起,他就从未懈怠过。

可当他发现,自己这一身的本事,竟无一丝用武之地的时候。

他心态有些崩溃,他恨不得将自己所学尽数倾倒出来,看看究竟哪一样,才能让百姓免于战火流离。

只可惜,哪一样都不能!

“好!”赵启辰点点头。

两人进了营帐,传令下去,全力围攻阴山城。

将士得令纷纷下去准备。

他两个人在营帐里,背对着彼此,无声地披着战甲。

他们彼此都没说话,营帐里只有银铜战甲叮当窸窣的声响。

第一缕阳光穿过迷雾,正式抵达阴山城的时候。

夜里看不清的东西,在阳光下瞬间无所遁形。

大街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死尸。

有睁着眼死不瞑目的男人,有衣裳被剥了精光的女人,有身体被砍了半截的孩子,也有肢体早已不齐全的老人

所有人死状可怖,死不瞑目。

那些拼命挣扎的痕迹还在,大街上生意摊上的汤锅还在,糖葫芦桩子还在,卖豆包的笼屉还在。

仿佛前一秒这里还人声鼎沸,鲜活灵动。

下一秒这里就是十层修罗地狱,仿佛恶鬼来大肆扫荡了一样。

在血腥味和怒气仇恨的刺激下。

一万人的精兵强将很快收拾妥当,立刻就能行军!

夏廷风满意地看着列队整整齐齐的队伍,胸中升起无限豪情。

看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阴山城,他大喊一声。

“兄弟们,出发!”

“即便攻不下来我们也要死守着,让那帮人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好!”

战士们早就手痒了,喊声如雷,惊动四方,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阴山城里,正在喂小美人儿喝酒的海格里接到线报。

“大楚朝大军正往这边赶来,像是要破城而入!”

海格里大惊,一把推开碍事的女人,大步走上前吼着问。

“大军?大军是多少人?”

“约有一万人!”线报毫不犹豫。

“干!”

海格里暗骂一声、

“才一万人你惊叫个毛啊!”

“领兵的是谁?打听清楚了没,报上名号!”

线报摇头。

“属下不认得,但看到时两个年轻的将军,其中一个还像是个小孩”

“小孩??”

海格里彻底蒙了!

“大楚朝是sb吗?居然让小孩儿来领兵打仗?”

“这是看不起他还是怎么滴?”

回头和别的将军吹牛逼,对方若问,这一仗的手下败将是谁?

他总不能说是个小孩儿吧!

这种丢脸的事儿怎可说得出口!

“小孩儿小孩儿简直是奇耻大辱!”

海格里大怒一声,用自己铁锤般的拳头,一把将面前的桌子砸的粉粹。

“nnnn的!”

“不管来多少人,给我死死守住阴山城!”

“是!”

底下人得了令,小跑着出去。

海格里将小美人儿扶起来,重新上酒菜,继续嘴对嘴的喂起酒来。

小美人儿为了讨好将军活命,赶紧捡着好听话说。

“对方来一万人您都不怕,海将军果然勇猛无敌!”

说完做出一副死命崇拜壮。

海格里十分满意,毕竟以少胜多还是可以吹吹牛逼的。

他大声笑道。

“美人儿不用怕,就大楚朝那帮废物,别说一万,就是来两万老子也不怕!”

阴山城占据地理要位,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加上这里的城门牢固。

只要死死守住城门,任凭怎样对方也攻不进来。

小美人儿继续拍马屁。

“将军您真是奴家见过的最勇猛无敌的人!”

“奴家跟了您,简直是三生有幸!”

海格里被美人儿的温柔风吹得直乐呵。

喝了几口酒就再也憋不住,抱着小美人儿去床上滚床单去了。

一个是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

一个是身形娇小的楚朝歌女。

即便从小接人待客,见过不少尺寸,大的小的都有。

但是,这么大的她还是头一次见,那歌女瞪圆了眼,心里开始恐惧。

还不及反应过来。

那彪形大汉已经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下来。

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瞬间被撕成两半。

那歌女再也忍不住,大声嘶叫起来。

“啊!”

“啊啊!!”

“啊啊”

断断续续,凄凄惨惨!

海格里被叫声刺激地越发兴奋。

加上被前所未有的湿热感紧紧包裹,他再也忍不住,疯狂运动起来。

第1125章 彻底叛变了

鲜血渐渐躺下来,歌女的叫声越来越微弱。

浓烈的血腥味,却又刺激了海格里的另一根杀戮神经。

他眼底渐渐泛红,渐渐疯狂。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疯魔。

他甚至想把那歌女一枪捅死!

对了,捅死!

死吧,都去死吧!

大楚朝所有人都该死!

占着这么大块风水宝地,享受了世世代代的温饱,够了,也该知足了。

就是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

那歌女渐渐没了呼吸。

身下的血还在汩汩往下淌。

海格里拔出粗壮的长枪,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角。

他忽然觉得,这种方式也十分不错。

既能愉悦自己,又能杀人,实在是两全其美。

接下来的几天。

他每天都会换一名歌女服侍自己。

蹭在进城第屠戮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叫人将所有的美女集合起来,关在一个大院子里。

如今

院子里的女人越来越少。

每天都会被带走一个,却从没有人被带回来。

看管的人说,她们被带到了另一处。

可她们却知道。

所谓的另一处,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终于有一天。

剩下的几名歌女实在受不了那种未知的恐惧。

加上她们都知道是丧心病狂的海格里,将好好的阴山城糟蹋成这样。

男女老少,父女乡亲,相好的小公子,一直疼惜她们的大掌柜爷。

所有人全都死了。

她们不能再吹拉弹唱,不能再服侍别人,不能再好好活着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体面地死去吧!

不过她们不能白死!

弱女子不能保家卫国,不能上阵打仗,但多拉一个垫背的还是可以的!

她们思来想去,便做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

“集体报复!”

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商女也有骨气!

说定了主意。

几人用仅剩不多的时间,排练好一支最新的歌舞。

且花了银子,托人传话给海格里。

她们新排了一支曲子,问需不需要她们剩下的姐妹,一同过去伺候!

海格里一听十分高兴,当即应允,还赐下了几套最美的舞衣。

几人拿着美丽舞衣,心里都有些感慨。

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的表演了啊!

不过不要紧。

十六年后她们又是一朵朵花魁,不,还是不当花魁了。

她们也要做那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

不用卖笑,不用被妈妈打骂,不用接客。

有父母疼爱,有兄弟呵护,将来好好挑个夫婿,便能举案齐眉,一生连理。

多好啊!

几个女子一边更衣化妆一边谈笑。

“到时候,我一定挑个最英俊的夫婿,要文武双全,要鼻梁高高的”

“哎呀你害不害臊,还英俊的夫婿!!”另一女子取笑道。

“怎么?你不想要英俊的夫婿?”

那女子娇笑着摇了摇头,又一脸傲气道。

“说不想要是假的,不过外表只是一个皮囊而已,最终要的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就想找个对我好的,能免我惊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说话间,几人笑成一团。

一旁有个姿容秀美的女子一直不说话,几人有些好奇。

“莲儿,你怎么不说话,你想要什么样的?”

莲儿是她们中间资历最短的,也是最没文化的。

家里穷的饭都吃不上,把她卖给人牙子,辗转几次才卖到了这里当歌女。

好在她姿容不错,人也朴实厚道。

周围的姐妹们都肯教她,一来二去关系不错,这才学会吹拉弹唱,混了口饭吃。

如今

莲儿圆乎乎的脸上扬起笑,满目憧憬道。

“我想找个识字的!”

她从小就想识字,可是家里实在太穷,哥哥弟弟都没银子念书,哪里轮得到自己!

“找个识字的相公,我就给他生几个孩子!”

“让相公教孩子们念书,个个都能念书识字,还不用花银子!”

听着莲儿朴实憨厚的愿望。

她们几个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调侃她。

反而一个个眼睛湿润,鼻头酸涩。

“会的,莲儿,咱们一定要会的!”

“咱们这辈子做了好事,老天爷开眼,下辈子一定都是千金小姐!”

“咱们再也不用卖笑了!”

“嗯嗯!”

大家抱头痛哭了一会儿,理了理妆容。

分别找了些尖锐的簪子头饰,插在发髻上。

“nnn,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怎么着也得吃姑奶奶一簪子吧!”

“哼!还想让姑奶奶伺候,做梦去吧!”

咒骂了一会儿,收拾妥当后。

她们顶着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华美的纱衣。

登上来接她们的马车,绝尘而去。

意料之中,她们进入海格里暂住的刘守尉府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据说当夜,刘府动静极大。

据说海格里大将军受了伤。

据说还有一位副将被刺瞎了一只眼珠子。

据说

这次不是据说,这次是真的。

第二天,刘守尉府门外就多了几个女子的尸体。

她们全身,血肉模糊,皮鞭刀伤遍地都是,死状极其恐怖。

她们头朝下被吊在一棵歪脖树上,被所有人肆意观看、辱骂、侮辱。

海格里觉得还是不解恨,便叫人弄来几条野狗在周围守着。

野狗无人喂食,野狗食血肉,野狗啃骨头

总之

这几位二年华的姑娘,用自己娇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没有人嘲笑,也没有人侮辱他们。

几天后,海格里伤也好了气也消了,忙着焦头烂额的打仗。

这事儿就被遗忘了。

不知是谁,将这几个姑娘的尸骨解救下来,好生穿戴好衣裳,找了个风水宝地入土为安。

结局还算好。

她们的那些鲜活的愿望,也一定能实现吧!

家仇国恨面前,哪里还分什么尊卑。

她们出身卑微,可并不下贱。

有些人,明明出身好,读了一肚子的书,满腹的学问,却下贱地让万人唾骂。

这人便是刘守尉。

刘守尉为了保命,彻底叛变了。

他在这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守尉,对这里的所有地形,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哪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园被毁,子民被杀。

他也绝对做不出什么有骨气的举动。

第1126章 太子殿下到!

阴山城本来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因为有刘守尉这个老狐狸在。

夏廷风和赵启辰硬生生攻了五天没攻进去。

单凭海格里,绝不可能守得这么严丝合缝,一点儿破绽都不露。

夏廷风几乎想也没想就断定。

“城里有内鬼,还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内鬼!”

赵启辰也觉得不对劲,当即皱眉道。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宜再用兵!”

“理应及时止损!”

夏廷风不得已也只能做这般决定。

当日,他们下令后撤五里。

“自今日起,我们只守不攻,我就不相信城里有多少粮食,他能憋着多少天不出来!”

“是!将军英明!”将士们也松了口气。

士兵们损失不算惨重。

死的不多伤的却不少,正好有机会得以喘息。

就这样。

一个攻不下,一个出不来,两军城里城外僵持下来。

阴山城外正对着的西夏边境。

海项金率领万精兵,将边境线守了个严严实实。

纯褐色的强健战马,黑色玄铁铁蹄,纯黑战甲,这些铁骑一个个精兵马壮。

他们像一条吐着芯子的纯黑巨蟒,缓缓靠近猎物,慢慢用身躯将其包裹起来。

只待时机成熟,便伺机而动。

金色葛布织锦的豪华大营帐里。

海项金对着身前立着的几位将军,整个人意气风发。

“大楚朝这块肥肉,我们马上就要吃到嘴了!”

“大把的金银财宝,大票的女人,大块大块的肥沃土地,全都是我们的!”

“我们再也不用骑马逐草而居,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再也不用吃草皮嚼树根!”

“我们也能住在精致的楼阁里,也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也能左拥右抱!”

“到那个时候,我给你们一个个找上一百个美人作陪!如何?”

几个副将彻底被击中的内心的痒点,眼睛都放着绿光,整个人沸腾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生活啊,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啊!

“好!”

“皇上万岁、皇上英明!”

“这才是我们西夏男儿的风范!”

“我们誓死追随皇上!”

金王十分满意。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

“这几天我们好好观察观察地形,顺便等格里的情报!”

“阴山城我们必须要一举拿下!”

“只要拿下阴山城,下边的事可就简单多了!”

“是!”

几人得了令,下去准备去了。

营帐里其他士兵也来来回回,一个个十分兴奋。

大楚富得流油,他们也要富得流油了吗?!

当天夜里。

离西夏大帐约有百米的距离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冷冽而孤独的身影。

那道身影像天上凄寒的月,像塞外山顶的雪,像九天孤傲的鹰,像大漠孤烟的夜。

清冷,寒凉,倔强,孤独。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她周身的气氛分外悲凉。

她目光矍铄地看着那一片片的大帐,看着里面火光涌动,看着里面人头攒动。

看着里面因做饭烧火点火把等,徐徐燃起来的烟。

她心头更涌起无尽的悲凉。

那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将军,曾经多么效忠父皇。

如今呢

他们正在别人的帐下,揣着一模一样所谓的忠心,说着一样的话,喝着一样毫爽的酒,

呵呵人的一生,一定要经历这么多坎坷?

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

反正,她自己是!

她转过身对着明亮的月光,细细观赏了一会儿,心里渐渐回归宁静。

白月光多美啊,只要看一会儿心里就觉得温暖。

以前想父亲的时候就看看月亮。

现在想父皇和哥哥了,她也一样会看看月亮。

她深吸了一口气。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包。

缓缓打开,映着月光,里面是一片清晰可见的**。

海棠满意地笑了。

“还好没有坏!”

这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紧赶慢赶制作出来的!

又带着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边境,居然没有坏,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找了一处泉水。

就着泉水她先把脸清洗一遍,再把薄如蝉翼的**清洗一遍。

然后缓缓地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细细调整角度,仔细调整边缘,仔细赶出皮肤和面具中间的气泡。

摆弄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用最精致的手法将**戴在了脸上。

很好!

她对着泉水看着自己已经大变样,却丝毫看不出破绽的脸,满意地笑了。

“幸好以前有机会,曾经跟着广南的一个大师学做这个!”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用上!”

虽然**的质量也没大师做得好,戴的手法也没那么巧妙。

但这个精致程度足够用了,那帮大老粗指定看不出来。

做完了这些。

海棠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套衣裳。

这是金王的庶长子海驰的衣裳。

是她在大军离京后去金王府偷出来的。

如今换上了海驰的脸,自然连衣裳也要换,不然军中的猎犬瞬间就能识破。

换了衣裳之后有了熟悉的味道,自然不会再被军犬误伤。

也算是万无一失!

换了脸,换好衣裳。

海棠朝着大军的营帐,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黑夜中。

她像一条纤细的纯黑色眼镜蛇,蜿蜒无声地朝中自己的目标坚定而去。

她会潜伏在离敌人最近的地方,等待最好的时机,夺回原本属于父皇的所有的一切!

“太子殿下到!”

金给几个副将打完鸡血,自己也豪情万丈起来。

正想着叫人弄些酒菜来喝两杯,抒发抒n感。

正好太子就到了,他高兴地赶紧大手一挥。

“进来!”

太子海驰挑开帘子便走了进来。

“父皇!”他抱拳行礼。

海项金心情好,看自己的纨绔儿子都格外顺眼,赶紧摆手。

“吾儿免礼!”

“来来来,今儿个高兴,陪父皇好好喝几杯!”

“是!”

海驰恭敬地坐到了桌子另一侧。

正好下人将酒菜上来,父子二人,分桌而食。

西夏民风彪悍,规矩粗俗,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孝道礼仪,宗族意识约束。

平常人家为了利益,父子兄弟也常有自相残杀,更别提皇室。

第1127章 太子荒唐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27章太子荒唐所以。

为了防止暗地里下毒,也为了撇清嫌疑。

西夏历来就是分桌而食,绝不给人任何做手脚的机会。

即便是亲父子也是一样。

海棠看看自己面前的菜。

再看看海项金面前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菜。

心里暗暗讽笑。

‘父与子也能到这个地步?’

‘看来……他们父子关系也不怎么样么!’

‘至少,这次出战海项金就没有把太子带过来!’

是怕太子功高震主?超过了自己?!

海棠暗暗摇头,不得而知。

往嗓子里灌了几杯烈酒,嗓音呛得更粗了几分。

海棠学着海驰的语气问。

“父皇,您怎么还不开打,儿子等着看热闹呢!”

海项金对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十分无奈。

“你啊你!”

“除了看热闹你还会做什么?”

“骑射不好,马术不好,箭术也不行……什么都干不好……”

海项金一样样数落着。

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语气里竟有些欣喜。

西夏是马背上的江山。

不讲孝道不讲规矩也不讲什么君臣忠义,只讲本事。

民风彪悍的子民和兵强马壮的军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帝王来领导。

年老体衰的帝王和本事卓绝的年轻太子。

你猜大臣们会追随谁?

数一数西夏历史上,有多少帝王在年老时被自己的儿子篡位夺权?

就连老西夏王海振天,年轻时也是功夫卓绝。

他能在年老时保住皇位,也得益于自己儿子没有篡位的打算。

但是,这个皇位最终还是被金王夺了去。

大臣们并没有过于反对,显然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

在他们的传统里,皇帝就应该是能者居之,没本事的全都靠边站。

所以。

即便海项金疼爱儿子,他也会防着儿子。

但如果儿子是个废物呢?

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固然有,但他更多是高兴。

那种绝对不会被篡位的踏实感。

让他能够放下重重防备,去认认真真当一个好父亲。

因此这才有了父子这温馨的一幕。

但即便再信任。

同桌而食还是不太可能。

这种心理上固有的防线没那么轻易放下,大家也都默认了这样的习惯。

酒菜都上齐了。

不过还没动筷子,就听见‘父皇’的唠叨和责备。

‘太子’有些不耐烦。

“父皇您能不能不揭儿子的短啊?”

“好不容易上进一回,跑来看您打仗,您还啰嗦来啰嗦去的!”

“早知道儿子就不来了!”

海项金对儿子的抗议有些无奈。

不过他瞪了瞪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跟这个混球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吃菜吃菜!”他不耐烦道。

“好吃好喝完了赶紧给我滚回京都,爱干嘛干嘛去,别妨碍老子的正事儿!”

海项金对儿子的不靠谱显然是习惯了,骂骂咧咧道。

太子却不愿意了,强烈抗议。

“父亲,您总说儿子不上进!儿子现在知道上进了,您怎么还往外赶呢!”

说完又小声嘀咕。

“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还不让看看呢!”

海项金:“……”

敢情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看热闹?果然是个妥妥的废物啊!

“父皇您怎么不说话呢?”太子又大大咧咧问。

“您得给我安排个帐子,一定要像您这样华丽的,对了……这里……有姑娘吗?”

“您身子骨儿吃得消吗?不如分儿子两个?”

海项金:“!!!”

什么叫废物?

什么叫无可救药?

什么叫朽木不可雕?

喏,就是眼前这坨狗屎了。

以前他知道儿子不要脸,但不知道儿子居然这么别不要脸。

连他老爹的女人都敢肖想。

海项金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你这兔崽子,军营也是你乱来的地方?!”

潜台词:那是我的女人,我还没死呢你都想侵占?!

海项金忽然有些后悔。

虽然原本的计划就是找个废物儿子当太子。

但这个庶长子也实在太废物了,简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应该找愚蠢老实又听话的老三么!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那多省心?!

再次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可惜后悔也晚了。

老大除了乱来一些,没本事一些,并没有犯什么错误,而且他对他母亲还是有些情谊的。

废太子都找不到理由。

海项金肉痛地想:要不就算了吧。

反正也赶不走,正好让他待在军营里。

让那些将士们好好了解了解他。

好好加深一下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的事实。

至于自己。

时不时跳出来装一下白脸,揍儿子一顿,顺便树立一下自己高大无比的形象!

也不错嘛!

相信有了儿子的衬托,自己的形象会越发高大起来的。

海项金越想越觉得,这个废物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左思右想之下。

海项金终于同意儿子在军中留下来。

还亲自下令,为‘儿子’安排了一个华丽无比的营帐。

太子高兴极了。

当晚乐颠颠地就住了进去。

第一天,安然无恙。

第二天,好像有些不对,里面是不是有姑娘?

第三天,那些姑娘勾魂摄魄的xx声,响彻整个军营。

海项金忍无可忍,气得提着刀冲进大帐。

大刀阔斧地将那些圈养起来的小姑娘全都弄走。

并且勒令,以后不许再军营里养小姑娘。

太子十分委屈。

和海项金大吵了一架,只可惜没吵赢,败下阵来的他只好乖乖就范。

之后的几天。

虽然军营里没再出现小姑娘。

但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聚众赌博斗蛐蛐斗蟋蟀什么的。

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军营里,将那些将士们迷得五迷三道。

海项金简直头疼不已。

他咬着牙看着儿子每天逍遥快活。

真想立刻冲上去胖揍一顿,然后再撵回京都。

但细想想。

为了自己的大计,他还是再忍耐一下比较好。

于是对儿子的行为,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机智的海棠。

终于顶着太子海驰的身份,在西夏的军营站稳脚跟。

至于真正的海驰。

他正忙着在京都自己家院子里,某个小妾的肚皮上睡大觉。

有些事情,就是信息不对等。

第1128章 两军交汇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28章两军交汇海驰这个明目张胆的废物,在哪儿都没什么存在感。

西夏京都的人不可能把‘太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到处搜罗美女睡女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传到前线去。

毕竟他们还在在皇上手里多活两年,又不是嫌命长。

同理。

前线的人也不可能把‘太子在军营睡女人、聚众赌博、斗蛐蛐儿’这种丢脸的事传回京城去。

一来的确丢脸。

二来,传令兵没有那么闲。

最后就导致。

京城的人以为太子在京城。

前线的人以为太子在前线。

彼此谁都不知道对方那儿又多了个太子出来。

当然,这个秘密能维持多久,这就要看天意和运气了。

但对于被逼上绝路,离死神只差一步的海棠来说。

多维持一天就是赚。

……

西夏八万精兵到位。

大楚朝这边也分毫不差。

征西大将军杨壑,带着十万大军从京城洋洋洒洒,经历了半个月的长途跋涉。

终于赶在西夏刚刚抵达的前一晚,抵达了两军交战的阴山城附近。

而这个时候。

夏廷风和赵启辰的一万人马,已经和海格里的几千精兵僵持了好些天。

两军交汇,营帐合并。

十万大军变成了十一万。

杨壑带着儿子和其他所有将领副将参军,下了马就直奔太子大营。

一番参拜过后,大营就热闹起来了。

都是彼此熟悉的人,在京城相见和在大营相见,又是不同的感觉。

在京城大家是放松的,见面可以胡侃胡诌。

在大营相见。

大家是来打仗的,气氛紧张,又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想胡诌几句来着,可说出来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煽情了。

三言两语过后。

大家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刀枪无眼,伤亡在所难免。

武艺再高强的人都不能保证战场上不出意外。

也许某一个人。

现在还在这里谈笑风生,明天就阴阳相隔。

都是经历过战火的人,这种感觉他们都不陌生。

所以……

大家说着说着就都低下了头,气氛也越发沉重。

杨壑对这种诡异无比的气氛最先提出抗议。

“你们一个个都在说什么呢?”

“这不是长别人志气,落自己威风么?”

“当初在广南,人家水军那么厉害,咱们的将士连游泳都不会,不也打赢了么!”

“现在都在陆地上打,谁还能比谁强多少?!”

“以多对少,要是还能输那可就……”太丢脸了啊!

夏廷风也回过味儿来了,嘴角抽了抽。

板着脸对老虎耗子和妖怪他们三人就是一顿胖揍。

“都是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虎一脸茫然。

“大哥,我一句话都没说啊!”

耗子暗戳戳抱怨。

“我也没说什么嘛!”

妖怪则东看看西看看,咦?营帐上的花纹真好看!

夏廷风摸了摸鼻子,用咳嗽掩饰尴尬。

“不许再胡说八道,浮动军心!”

“是!”三人异口同声。

……

西北大军是到齐了,所有人积极地备战。

至于西南大军……

就在杨壑带着将士们擦枪磨剑、磨刀披甲的时候。

西南总兵时杨的一封信到了。

传令兵直接送到了主帅杨壑的营帐里。

彼时杨壑正在清点军需物资。

看见信上的署名。

知道时杨那家伙准没什么好事儿,就懒得看。

随手将信件丢给了夏廷风。

夏廷风接了信,便拆开和杨壑他们一起看。

信还没看完。

他们表情便形态各异起来。

“咦……”

“这家伙……”

“他究竟有多看不起我们?”

“也太小看人了!”

原来时杨在信上一再叮嘱。

人不够了一定要告诉他,他那里的将士闲的都要长毛了。

几个小土匪根本就不够塞牙缝。

他们也挺想收拾西夏这帮龟孙子的。

毕竟。

西南有他这个大总兵镇守。

那帮土匪在那掀不起什么浪花,一进去没几天就被猫捉耗子似的揪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西南西北同时受灾。

西南就轻的多,老百姓基本没怎么遭殃。

当初一听要打仗,时杨还专门八百里加急给皇上递了折子,表示也想参加。

离得这么近。

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仗不让他参加,这不是欺负人么

可是皇上愣是没有应允。

只下令叫他务必守好西南,出了问题拿他是问。

“能出什么问题哦!”

时杨失望地嘟囔,心里拔凉拔凉,愣是三天都没睡好觉。

如今双方大军压境,这场面想想就刺激。

时杨实在是坐不住了,赶紧修书一封。

厚着脸皮问那边需不需要人,要人了一定要说啊!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如果那边儿情况危急,他还是可以去凑个热闹的嘛!

时杨暗戳戳地想。

只可惜……

过了几天,那边回信了。

一共就一句话:“多谢时总兵好意,这边儿不缺人!”

意思就是。

我们能搞定,不需要您的帮助!

时杨气得不行,又是三天没睡好觉。

以前他搞不明白。

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为什么天天不消停,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破事就能相互打架。

闹得后院满城风雨。

现在他明白了。

这玩意儿叫争风吃醋,叫嫉妒。

他现在就很嫉妒那些前线的士兵。

西夏那帮狗娘养的玩意儿,真特娘的想冲上去砍他几十上百个头颅下来啊!

那该有多爽!

时杨越想越嫉妒,茶不思饭不想什么也不想干。

每天连军营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闷头睡大觉。

咳咳……扯远了,拉回来!

……

休整了两天之后。

大楚朝的营帐里基本已经做好各种准备。

刀枪磨得寒光可见、战甲擦得银光森森。

将士们一丝不苟在练习各种体能技巧。

元帅将军和各路参将。

每天都在研究地图,讨论战术,不敢有一丝懈怠。

夏廷风根据现有的资料分析道。

“西夏王海项金,此人极其狡猾、心狠手辣、擅长玩弄权术!”

“单看他连嫁入大楚的亲闺女都能抛开,直接帅兵攻打大楚,可见其已经六亲不认了!”

“再者,他潜伏在西夏王身边隐忍谋划这么多年,可见其擅长隐忍谋略!”

第1129章 突袭阴山城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29章突袭阴山城杨壑点点头。

兵家讲究知己知彼。

来之前这一路上,他专门做了大量调查,对西夏金王的事情也算了如指掌。

杨沉毅也一样。

不过他将目光对准了金王的历史。

“金王本是西夏王的庶弟,奈何他骁勇善战,功夫极佳!”

“这么多年为皇室立下赫赫战功!”

“他能这么容易就篡位成功,和他当年的战功及在朝中树立起来的威信有极大关系!”

“从这里可以看出,此人擅长行军打战、谋兵布卒,对军师才能有着极高的天赋!”

其余几人附和点头。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此人十分厉害,不可轻敌!

轻敌乃兵家大忌。

只要小心谨慎,认真分析,这一仗就成功了一半。

这是真理。

……

而此时。

西夏的营帐里。

金王带着手下的兵将也在清点对方派来迎战的人手。

锦绣银线绣制的奢华帐篷里。

金王穿着一身狼皮兽面战甲,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不知名的兽骨领饰,高高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由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几名副将和参军。

几人都是骁勇善战、百里挑一的勇士。

参军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心腹老将。

大家屏息凝神,正和金王一起研究地图和敌军将领。

“对方领兵的是兵部尚书杨壑,你们有什么情报速速报上来!”

话音刚落。

身边他母族的舅父哈斯图参军立刻上前。

“皇上,听说那杨壑在大楚任了大半辈子的兵部尚书!”

“在大楚朝兵部尚书可是个不小的官儿,掌管着京师所有兵马的调度!”

“想来此人应该能力上佳,有足够的经验和胆识!”

这种人最是难缠。

海项金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犀利地扫了其他人一眼。

“还有呢?我们放了那么多探子进去!就打听来这么点儿消息?”

一旁又有参军上来。

“皇上,属下听说,那杨将军还有个儿子也跟来了!”

海项金的脸色更难看了。

“干你娘的,这特么算什么情报!”

“老子要的是他的能力,他的缺点,他的短处!”

他管他儿子做什么?!

那参军立刻不敢说话,赶紧缩在一边儿去了。

片刻又有人上来。

“皇上,臣收到的消息,说是敌军中还有一个姓夏的将军!”

“在大楚朝似乎是个侯爷,实权在哪儿当差属下还没查出来!”

忠勇侯是爵位,很容易就查出来。

但具体实权的职位涉及到皇室,尤其是皇上的,都是保密的!

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御林军。

连姓名都必须保密,何况是堂堂统领!

他们能查出来才有鬼了!

海项金的脸色更差了。

蒲扇一样的大掌瞬间将桌案拍得粉碎,整个人暴跳如雷。

“干!”

“马上要开战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些玩意儿?!”

没用的废物是不配待在他身边浪费粮食和俸禄的,不如杀了干净!

几人脸色大变,连忙跪下求饶。

海项金不耐地摆了摆手。

“这次就饶了你们!!”

“下次再不好好查,老子要你们的命!”

“是是是!”

众人一阵求饶,方才保住性命。

在性命攸关的逼迫下,几人终于卖力地为他搜罗来各种各样的信息情报。

“主帅杨壑为人正直,一辈子接受的都是最正统的教育,正人君子一枚!”

“擅长正面打硬仗,能攻能守十分厉害!”

“但弱点是:不擅长耍阴招”

“大楚朝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不会耍阴招的将领不是好将领……”

“他儿子比他老爹好一些但是缺乏历练,经验不足,暂且不足为惧!”

“至于那个夏廷风,一直没查到在哪里任职,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据猜测,应该是在大楚皇帝身边儿当差!”

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么!

海项金林林总总听完这些,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赏!”

几人如蒙大赦,跪地叩拜。

“多谢皇上!”

海项金挥了挥手叫他们起来。

自己拿着地图,和刚刚打探来的资料,细细琢磨起来。

打仗这事,没有人比他还擅长了。

最要紧的只有两个字:“对症下药!”

你擅长正面对打,可我偏偏不和你正面对打!

你父子齐上,经验不足,我便找准弱点,狠狠击中。

你武艺高绝,那也没关系!

正面比不过,我便设下圈套,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有的是!

另外。

自己曾在大楚朝待了两三个月。

那些官员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至少见过模样和面相,多多少少能摸清点儿脾气品性。

这些东西虽然容易忽略,但却不是没有一点儿用。

相反,还很重要!

谁性子火爆是急脾气,谁四平八稳稳如泰山,都和行兵布阵的风格是挂钩的。

金王对着那张资料图细细琢磨了半晌。

对上边一点一滴的信息都丝毫不放过。

他将所有的信息都过滤一遍,一点点挑选着对自己有利的,对自己不利的!

他像一条守着猎物极有耐心的狐狸。

寻找着合适的方位,等待着最佳狩猎时机。

……

双方敌对,你强我也强!

你没有轻敌,我也没有轻敌。

你小心翼翼,我也抽丝剥缕。

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对手,任凭谁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大家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第一场战役是某一天夜里打响的。

金王派人突袭阴山城。

那帮西夏的人像一头头饿狼,在悄无声息的夜里,顺着城墙爬上爬下。

海格里早就被大楚的十一万大军逼退了。

当下守城的是大楚主帅杨壑,幸好没有轻敌。

他派出来的哨兵到处都是,一刻钟也没停。

当第一个西夏士兵突袭上来的时候。

那一瞬间,信号弹就在空中四下炸出。

所有人以极快的速度集合。

“给我上!砍他娘的!”崔副将恼羞成怒!

“大半夜的来偷袭,这帮孙子活腻味了!”秦副将气得抓狂。

二人带着兵齐齐往城墙上涌去。

不足半个时辰,西夏士兵便被砍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也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首战告捷!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30章 自己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0章自己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兵家来说。

首战极其重要,它关乎将士们的士气充不充足,够不够高涨,比所有的战役都要鼓舞人心。

首战告捷,兵将齐声欢呼。

庆祝这还算顺利的首次战役。

杨壑很高兴。

但也不敢轻敌,更不敢摆什么庆功酒庆祝。

沉着脸让所有人不许饮酒,好好守住自己的职责。

那帮士兵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盆冷水浇下来滋味儿十分不好受。

但也不敢说什么,大家默默分头行事。

第二天。

西夏果然又领兵突击。

不过这一次的进攻。

西夏聪明地选了离城三十里的沿河要道进行攻击。

阴山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块儿不好啃的硬骨头。

海格里几千人马就能阻挡大楚朝一万精兵,足可见其究竟有多易守,多难攻。

海项金此举也算是避重就轻。

不过……

杨壑当了二十几年的兵部尚书,经验丰富、思虑周到,能力也不是吹出来的。

他早就料到海项金会有此计。

所以在沿河要道上分配了足足三成兵力去看守。

如今……果然大有用途。

两军激战,两帅稳坐后方坐镇。

前线有杨沉毅和崔副将领兵厮杀。

阴山城有夏廷风和秦副将驻守,前后配合,攻守兼备。

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

最终以杨沉毅领着自己的一千精兵,从某条小路抄到敌人运输粮草的小支部队而告终。

没有粮草,敌方将领饿着肚子打仗,很快头晕眼花没力气落荒而逃。

第二战,大楚仍旧告捷!

首战二战都告捷,将士们士气大增,全军兴奋不已。

收兵回来的当晚。

营前帐后全是火把,将士们互相吹牛聊天。

“都说西夏骁勇善战,我看着也不怎么样么!”

“就是!还说什么以一当十,把咱们一个个儿唬得不行,害得老子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可不是么?老子憋了一肚子的力气,还没使呢就完事了,就这么点儿本事?!”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众士兵一阵哄笑,也有人跳出来质疑。

“你们就会吹牛,要不是杨小将军领兵抄来他们的粮草,咱们会这么快获胜吗?说得倒像是你们的功劳似的!也不嫌臊得慌!”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士兵立刻哄笑着凑上来。

“臭小子,我们又没说杨小将军的功劳是咱们的!轮得着你在这上纲上线的?!”

“就是!没有我们,那西夏两三万人都谁打跑的?”

“可不是么?!”

“杨将军有功劳,我们也有的嘛!”

大家笑着闹成一团。

阴山城也同样欢乐,将士们调笑来嘲笑去的,愣是将西夏的士兵拐着弯儿骂了个遍。

好在大将军杨壑还是沉得住气的。

他治军严明,铁面无私,军纪铁律如钢铁般坚硬,不容任何人质疑。

调侃几句可以,谁要敢饮酒作乱立刻军法处置。

将士们深知大将军法度严明。

除了相互调笑几句外,都老老实实在自己职责上待着。

该巡逻巡逻,该望风望风,谁也不敢有一丝懈怠。

……

大楚朝首战告捷!

大楚朝二战告捷!

一条条军报由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畅通无阻地出现在赵君尧的御案上。

赵君尧看了之后心内稍安。

左右寻思后,将奏折递给李盛安。

“去!叫人把消息传出去!”

李盛安毫不犹豫。

“是!”

行礼转身离去。

赵君尧转身站起来,立在御书房高高的书架前,陷入深深的沉思。

自己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自己。

雄心壮志,血气方刚,恨不得将大楚朝百万雄师全都聚集起来,御驾亲征横扫天下,统一六方成为天下霸主。

现在的自己。

天南海北加起来,雄师固然已过百万,他却开始惧怕战争了。

仔细想了想,他害怕的不是战争,而是战争带来的一系列恶性循环后遗症。

战争最直接的伤害是百姓。

百姓流离失所,良民变流民,灾民数量直线上升,当地经济剧烈下滑,村落荒废,土地无人种植。

朝廷一边要耗费军粮去打仗,一边要耗费国库去救济灾民,另一边还要免征赋税,三重消耗之下,多年积蓄起来的国库定会迅速亏空。

国库一旦亏空。

身为帝王必然会采取措施,从别的相对富庶的地方找补回来。

宰贪官、增赋税、提物价等等。

种种措施下来。

就导致了战争带来的第二层伤害:民心不稳。

朝廷在打仗,万一输了又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年的乱世。

乱世有多恐怖,就算没有经历过也都应该有所耳闻。

那就意味着,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男人随时会被抓壮丁。

女人和孩子失去顶梁柱,家庭破碎。

甚至无良军阀还会抓女人和孩子去做苦役,孩子当童工,女人做官妓。

这种噩梦般的日子尽管大楚朝有百余年没经历过了。

但他们多多少少都能从祖辈口中听说过。

那种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恐惧,仿佛在心里扎了根。

一旦打起仗。

老百姓恐慌之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囤积粮食。

乱世是不认钱财的,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大家疯狂地屯粮,物价也跟着疯狂上涨。

原本普通老百姓是能吃得起粮食的。

物价疯狂上涨之后,只能望粮兴叹。

买不起粮就会饿肚子,良民变灾民,饿殍遍地,灾民数量进一步上升。

官不好做,民不聊生。

这也是战争带来的第三层伤害:朝局不稳。

如果控制不住局面。

内忧外患,泱泱大国很快就会崩塌。

即便控制的好,也是元气大伤。

朝局稳定后,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努力才能恢复到战前。

当然。

这还只是**,还不算天灾。

大楚朝别的没有,水灾是每年都有的。

天灾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瘟疫,饿殍,匪害祸乱等等。

这些问题不敢细想,细思恐极。

它们带来的伤害,早已超过了战争本事。

立在窗前的赵君尧紧握双拳,目光坚定而沉稳,犀利又冰冷。

他绝不会让这区区小战,毁了他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太平稳定。

绝不!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31章 “那拉钩!”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1章“那拉钩!”时过境迁。

当赵君尧历经年月,把当年父皇一句句的嘱咐理解透彻的时候。

他也一步一步走向真正的成熟。

大局为重,治朝为稳。

开疆扩土一统天下,并不能让大楚朝真正强大起来。

但稳定可以。

朝局稳定,百姓生产热情空前高涨,经济也会越发繁华。

这是多少年的战争,多少座城池的疆土都换不来的。

所以。

翻来覆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住局面,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李盛安从外面进来恭敬道。

“禀皇上,老奴已经按皇上旨意,将大胜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京城百姓听了人心大振,局势稍稳!”

赵君尧淡淡点头。

“很好!”

他又转身坐在御案前,将手边的折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确认全都批阅完,这才起身。

“摆驾端凝宫!”

“是!”李盛安恭恭敬敬准备去了。

……

盛夏暑热。

一转眼辰儿已经走了一个多月。

前线的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

刚开始听说只是微服私访,不是正面敌对,夏如卿还好接受一些。

现在前线大军压境,两军正面交锋。

夏如卿那个心情,简直每天都像是在锅里油煎,煎熬无比。

从来都不信佛的她。

居然也开始抱着佛经开始啃起来。

虽然看不懂上边儿念念叨叨都是什么东西。

但这东西挺能安慰人的。

抱在怀里就给她一种,只要我认真念,我的孩子就能平平安宁的错觉。

所以。

赵君尧来的时候,夏如卿正一笔一划抄写佛经。

赵君尧在她案旁看了半晌,也没看懂她写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暗暗抽了抽嘴角,坐在书案的对面。

无声地抿了口茶之后,他实在忍不住就劝。

“卿卿,真没事!”

“都在呢,都是将士在前线杀敌!轮不上他上阵!”

夏如卿眼皮也没抬淡淡道。

“你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了?”赵君尧不解。

“辰儿不是缩头乌龟,他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既然去了,他就一定会去前线!”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为他感到自豪。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缩在大后方?

他练武那么辛苦怎么可能白白浪费?起码也要多捅死几个敌人再回来。

但她下意识里又不愿意儿子去那种刀枪无眼的地方。

所以两种心思纠结在一处,在心里渐渐缠绕成一团乱麻线。

剪不断,理还乱。

抄写佛经一大部分原因,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不那么胡思乱想。

其实自己还是……挺明事理的么!

赵君尧似乎懂了她的心思,当下似笑非笑。

“是!!”

“是朕错了!”

“朕的儿子从小就是人中龙凤,他天不怕地不怕,文武双全品质上佳!”

“他可是朕细心培养出来的储君!”

“区区几个蛮敌,他怎么可能害怕!”

夏如卿缓了一口气把笔一丢,坐在那猛地灌了一口茶。

“皇上!您别再说了我都懂!”

“我体谅你!”

她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内心稳如泰山。

既然他已经去了。

既然那是辰儿应该做的事。

既然那是辰儿的志向,她怎能阻拦?她又何必阻拦?

该心疼心疼。

想哭鼻子就大哭一场。

心里不静就抄抄佛经,写写字,带带女儿出去转转分散注意力。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手伸太长,去阻碍孩子成长。

她都明白的!

赵君尧有些惊喜。

“你想通了?”

夏如卿目光清冷瞥向窗外。

“想不通又如何?”

“他是太子,他要守护的是赵家的江山!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平头百姓出身的将士也是人生父母养,他们尚且能流血牺牲!”

“凭什么堂堂太子,江山的继承人就要坐享其成?就能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

这不公平。

虽然在古代封建社会,和皇权富贵谈公平有些扯淡。

但就算轮不到赵启辰去流血牺牲。

他也应该亲身去经历,亲眼去目睹。

去看看战争有多残酷。

去感受活生生的生命在他面前变成一具具死尸的惨烈。

去体会别人用命换来的和平有多么珍贵。

只有看懂了这些。

他将来才能当一个好帝王。

也算没辜负那些流血牺牲的生命!

赵君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心里是波澜壮阔的惊讶,还带着隐隐的心疼。

“她究竟要多坚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记得当年父皇想让大哥二哥和四弟跟着时总兵去西南剿匪。

三个皇子的母妃安太嫔、周太嫔和静太妃。

堵在御书房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要父皇收回旨意。

父皇自然不愿,态度强硬道。

“君子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她们受不住打击,一个闹着要上吊,两个闹着要出家。

那么温柔贤淑,平时说话都舍不得大声的女子。

居然会做出那么激烈的举动,真是让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有一种疯狂叫母爱,有一种自私叫护犊。

他把她揽在怀里,温言软语好生安慰。

“卿卿你放心,朕向你保证,辰儿不会有半分伤害!”

夏如卿苦笑。

“要是保证有用,那该有多好……”

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以前赵君尧总爱调侃她不怎么识字,也不喜欢念书,大道理不懂小歪理一堆堆。

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

她的卿卿,比任何人都明事理。

她比那些所谓的‘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女子强百倍千倍。

她明理地让人刮目相看,懂事地让人心疼。

他吻了吻她额间的发。

“卿卿!”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里!”

“等一切都结束,我带你出去!”

“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陪你吃,你喜欢看什么,我就陪你看,你喜欢玩什么,我就陪你玩!”

“我就一直一直陪着你,只陪着你!”

“可好?”

夏如卿眼睛亮了一下。

“真的?”

“真的!”

“那拉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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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2章 战事非儿戏!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032章战事非儿戏!朝廷在和西夏打仗。

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

后宫女人别说争风吃醋争宠夺爱了。

她们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能不发出动静就绝不发出动静。

一个个老实的像晒着太阳的小猫咪,乖巧无比,存在感极低。

朝堂上也是一样。

每天上朝,除非遇到太要紧太重大自己实在不能做主的事,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去招惹皇上。

就连那帮素来喜欢弹劾这个吵吵那个的言官,这会儿也屏住呼吸不敢多言,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缝里,拼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君尧目光犀利地扫了一圈。

“有本快奏,无本退朝!”

大家无一人言语。

心里拼命期待:我们没有要奏的,赶紧退朝吧!

偶尔遇到一两个实在躲不过去,硬着头皮要启奏的。

大家在心里能用意念把他骂个半死!

‘官儿是怎么当的?这屁事儿咋这么多!?!’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退朝。

李盛安前头一喊,赵君尧后脚一离开。

这帮官员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生怕皇上顶着那张乌漆墨黑比冰山还恐怖的脸再重新回来!

……

对于这些官员的无声抗议。

赵君尧并未生气。

相反,无事一身轻,他倒是省事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不得不面对,也不得不管。

那就是五王妃!

现任西夏王海项金的女儿海枫。

按说两国打仗。

敌方皇帝的女儿实在是个趁手的人质。

只要把这人质握在手里随随便便一拿捏。

敌方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不好说,但不敢轻举妄动肯定是真的!

但是,别忘了!

海枫还有一个身份,大楚皇室哲郡王之正妻,哲郡王妃!

大楚例律,治罪不连出嫁女。

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犯什么事儿已经牵连不到她了!

就算诛九族能牵连到她。

那大楚皇室也是九族之内,岂不是都要牵连。

再说了海项金是西夏皇帝,也不能用大楚律来约束。

再说休妻。

按大楚律,犯了七出的妇人才会被休掉。

海枫并没有犯七出,甚至这些年连郡主的坏脾气都收敛起来了。

越发和睦妯娌,孝顺太妃,抚养儿子,甚至连五王爷的后院都井井有条,妾室和睦,不曾听说有什么争风吃醋、谋害子嗣的腌臜事。

这实在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没有理由休妻……

文武百官对此十分苦恼。

她明明就是海项金的女儿,难道就让她舒舒服服安然无恙吗?

众大臣表示,做不到!

赵君尧和文武百官连续好几天在朝堂上讨论这个问题,都没有结果。

这一日,大殿上又轰轰烈烈吵了起来。

大家意见相左,主要分为两派。

顽固派:

“皇上,我们大楚乃堂堂中原万国之首,国力强盛,胸怀天下,又是大名鼎鼎的礼仪之邦!”

“我们光明正大未必就赢不了,何必拿一个妇人做质子!”

“周边列国都看着呢,传出去难免叫人看笑话!”

激进派:

“皇上,战事非儿戏!”

“如果用妇人做质子管用,我们何必牺牲那么多将士的性命!”

“难道我们的名声比千千万万将士性命还重要吗?!”

顽固派回击:

“大丈夫为国捐躯流血牺牲不丢脸!”

“可堂堂大国不择手段,为难一个妇人,还是嫁入天家生下长子的王妃,那才丢脸!”

激进派反击:

“戴那么多高帽子有什么用?”

“一个妇人的命换千万将士的命,怎么就不行了!”

“将士也是人生父母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就非得为国捐躯?!”

顽固派犹豫了一番,再次回击。

“西夏王心狠手辣,他能挑起战事就已经是六亲不认了!”

“我们用王妃要挟,万一他不认,到时候岂不是……脸也丢尽了,将士们生命也没保住?!”

激进派不甘示弱再次反击。

“西夏王那个老狐狸只有这一个嫡女,从小养在身边他不可能六亲不认!”

“他就是料定了我们好面子这点儿臭毛病,算准了我们不敢要挟!”

“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打他个措手不及!”

顽固派:“……”

保守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大家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朝堂上人声鼎沸如同菜市场,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起来。

赵君尧头疼不已。

他们说的好像都对,可好像又都不对!

总感觉有哪里没说到点子上!

底下闹哄哄一片实在没办法思考。

终于忍无可忍。

赵君尧一掌拍在御案上,汝窑莲纹精致盖盏高高跳起来,直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都给朕闭嘴!”

大臣们吓坏了,也不敢再吵,一个个麻溜儿地缩在自己的站位上,屏住呼吸。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当朕这里是菜市场吗?”

“就不能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一个个蠢货!”

指着大臣们鼻子痛骂了一会儿。

赵君尧终于通体舒畅,当即大手一挥。

“此事稍后再议,退朝!”

然后心情尚可地离开了。

虽然发愁,但好歹憋着的那股气发泄出来了。

还是自己回御书房思考吧。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后,终于老老实实离开。

临走还彼此不忘翻对方一个大白眼,以求在下次争吵中占得上风。

大家谁也看不惯谁。

彼此冷哼一声,冷嘲热讽几句,谁也不服谁地离开了。

……

回到御书房。

赵君尧左翻翻右看看。

折子批不进去,书也看不进去,有些浮躁不知该怎么办?

索性干脆起身,带着李盛安往后宫去了。

端凝宫里。

夏如卿正带着乐儿摆弄她从内务府小太监那儿要来的几尾金鱼。

琉璃色透明的鱼缸里,几尾金红色的鱼儿头顶着两只硕大的眼睛,在大大的鱼缸里游来游去。

透明扇子一样的尾巴在清澈的水里晕染开,像一条透明的轻纱薄羽。

配上小太监精心摆放的碧绿水草和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整个鱼缸分外好看,乐儿蹲在地上,爱不释手。

“父皇,父皇您看那个,好漂亮啊!”

赵君尧笑了笑。

“乐儿喜欢吗?”

“喜欢!”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033章 心乱如麻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033章心乱如麻夏日炎炎,毒辣的太阳照下来万丈光芒,像是要把世间万物都烤化。

整个后宫、御花园和端凝宫各处。

除了知了在拼命嘶叫,安静地无一丝动静。

就连后园子的大白小白都窝在某处阴凉地不肯出来。

雪团更是趴在后园子水池子旁边的一处花树底下,热得直吐舌头。

屋外热浪熏天。

屋里却清凉一片。

除了各个角落都摆上了精雕细琢的冰山之外。

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都那拿着泡过冰水的蒲扇往这里扇凉风。

乐儿对着那盆金鱼玩儿了大半晌,终于有些困了。

小丫头却抱着不肯睡觉。

夏如卿笑她。

“莫非你要抱着金鱼睡觉?它们好像不会睡觉啊!”

乐儿困倦地揉揉眼。

“为什么?”

“它们一直游水不累吗?”

“我想把它们捞出来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赵君尧抱着女儿哭笑不得。

“你把它们捞出来它们会死的!”

乐儿痴痴地望着金鱼,用稚嫩的声音问。

“为什么会死?我又没有伤害它们!”

“因为它们不能离开水!”

夏如卿揉着女儿的头发解释。

乐儿眯了眯眼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管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就像父皇和母后,也不能离开我是不是?”

夏如卿赶紧点了点头。

“是是是,你快睡觉吧!”

天热容易困,多睡睡觉解解乏也不用那么煎熬。

乐儿终于困得不行了,朝那些金鱼摆了摆手。

“好吧!”

“金鱼爹爹,金鱼娘亲,小金鱼,我睡觉了你们继续吧!”

刚说完,小丫头打了个哈欠就睡过去了。

……

把乐儿送走,夏如卿也困了。

大下午的,不睡个觉根本对不起这个天气。

她起身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也眯着眼准备入睡。

赵君尧也凑过去躺下。

可惜他心里装着事情,根本睡不着。

思来想去不觉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

“到底该怎么办?”

夏如卿被他弄得不耐烦,转过身来迷迷糊糊问他。

“什么怎么办?”

赵君尧实在憋不住,便把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等他说完夏如卿也差不多睡着了。

“卿卿,你说朕该怎么办?”

夏如卿一听自己名字又醒了。只是要问怎么办?不知道。

刚才说的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或者,根本没听。

“皇上,您睡一觉休息休息再想吧!”

赵君尧十分无辜。

“我睡不着!”

“那……”

夏如卿也没辙了,不过她有些无语。

“不就是海枫的事儿么,您至于这么头疼?”

“我觉得吧……”

“五王爷和海枫是夫妻,是一家人!他们还有孩子,一家三口的”

“您不能对海枫怎么样,但是,五王爷……可以的吧!”

实在不行,世子也可以动手的吧!

虽然堂堂皇帝对一个孩子动手实在有些丢脸。

但古代皇室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

株连九族、父债子偿等等这些,简直是见怪不怪。

细想想也就没那么丢脸了。

当然。

如果五王爷不想谋反,他应该会自己处理好这些关系的,不是吗?!

迷迷糊糊的一段话。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脑袋里浮现的自始至终都是那几条小金鱼的样子,糊里糊涂的。

但赵君尧却听得耳清目明,茅塞顿开,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是啊!”

“卿卿你说的没错!”

不好对一个妇人下手,那他对自己兄弟下手总可以吧!

赵君尧闭上眼,开始慢慢谋划。

而身旁的夏如卿却早已安然入睡。

……

翌日上朝。

在大殿上文武百官还未吵起来时。

赵君尧先发制人。

“五弟最近怎么样?”

五王爷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出列。

“回皇上,臣弟最近尚好,与平日无二”

心里却嘀咕:

自己身份敏感,最近告了假不出门。

皇兄却专门叫人传话让他过来上朝,是有什么事?

赵君尧轻咳两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

“西北战乱,百姓饱受凄苦,后方无人安抚!”

“五弟在京城也无事,不如带着夫人去西北赈灾!”

此话一出。

底下众人瞬间目瞪口呆。

五爷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赈灾好说,带着夫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他脸色渐渐尴尬起来。

确切地说,他整个人整个身份都很尴尬。

自己老丈人把带着八万大军怼到自己家门口要开打。

他无论帮谁亦或是谁都不帮,都会沦为别人的笑话。

所以他压根不想出门。

更是暗暗向珍太妃递话,表达出想休妻的意思。

就算不休妻至少也要娶个平妻!

他无论如何无法忍受娶一个敌国的女儿做妻子。

身份敏感不说,也会受尽耻笑!

珍太妃也很心疼。

这些天往端凝宫都跑得勤快了些。

目的也是想让夏如卿去向皇上求求情,怎么想个法儿让五爷成功休妻。

虽然五爷不如宝贝六爷娇贵,但那也是她亲儿子啊,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管。

再说了。

这事儿要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也大有可能连累到六儿。

这种事珍太妃决不允许。

夏如卿也很为难。

正儿八经皇家儿媳,哪能是说休就休的?

连皇上都找不出理由知罪,何况是自己。

所以无论珍太妃说什么。

夏如卿都只陪她打太极。

前前后后来了几次,见皇后也不想帮她之后,珍太妃终于死心不再来。

夏如卿也终于松了口气。

……

话说回来。

满朝文武对皇上的决定都很惊讶,可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五爷也一样。

心里再苦再不想去,他也只能领旨谢恩。

就像他再抗拒再后悔娶海枫为妻,此刻也不能休了她!

苦恼,懊恼,痛苦,心乱如麻。

五爷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太和殿出来的了。

坐着马车回府的一路上。

小贩沿街的叫卖声,路边百姓窃窃私语声,茶楼里说书先生座前传出的哄笑声。

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嘲笑自己。

娶了一个敌国的女儿当王妃,还生了孩子,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五爷狠狠握了握拳,脸色煞白。

行尸走肉般回到府里。

小厮小心翼翼。

“爷……您……脸色这么差?”

“要不要小的去请太医?!”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034章 “我要见他!”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034章“我要见他!”“请什么太医,滚!”

五爷发了一顿脾气后,大步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

那小厮摸了摸脑壳。

“发生什么事了?”

“爷今儿个怎么脾气这么大?!”

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厮摇摇头离开了。

府里最近除了低调一些也没什么变化。

王妃身份敏感,他们做下人的更是越低调越好。

另外就是府里管事的变成了明侧妃。

王妃还是王妃。

但不知道哪一天就不是王妃了。

底下的下人都不傻,府里的风向很快就变得诡异起来。

海枫已经好些天没出院子了。

正院的奴才也不如以往那么尽心尽力。

天气炎热。

她这里居然连个冰盆都用不上。

尤其是明侧妃得势以后,居然明目张胆克扣她的东西。

英歌一脸气愤。

“这帮狗奴才也太过分了,居然不把您放在眼里!!”

海枫却不着急,

倚在美人榻上悠闲地扇着扇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爬高踩低多正常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英歌十分焦急。

“主子,咱们这样的处境,您怎么还不着急呢?”

海枫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我着急有用吗?”

“前线正在打仗,是我父王发兵攻打大楚!”

“我着急有什么用,他们会让我好过?!”

海枫冷冷一笑,五爷现在不也想休妻?

连主子爷都这样,何况是一帮奴才。

早在做这些谋划的时候,她就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哪怕付出所有,她也绝不后悔。

但当五爷将后院的权利交给明侧妃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痛得难以呼吸。

夫妻同眠共枕好几年,她还拼死为他产下一子。

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他居然就想休了她,把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她真是远远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原来以往那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全都是假的!连一分真也没有。

海枫苦笑不已。

英歌很是不服。

“咱们深闺大院什么都没做,您还是正经的王妃,怎么就不能好过?”

“您……”

“行了!”

海枫皱着眉低喝。

“少说几句吧,这里不是西夏,由不得我们胡来!”

英歌的话被打断,满腹委屈却也不敢多说,只得恹恹道。

“那王妃您好好歇息吧!”

“奴婢先退下了!”说完行礼就退了下去。

海枫转头望向窗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当天夜里。

五爷叫人传话,说皇上有旨,让她跟着一起去西北救济灾民。

正吃着残羹冷饭的海枫有些意外。

“去西北救济灾民??”

“和五爷一起?”

传话的小太监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皇上是这么吩咐的,五爷叫您好好准备准备,后日就出发!”

“后日?”

海枫再次震惊。

然不等她再问什么,小太监已然离去。

呆呆地盯着窗外愣了一会儿。

海枫忽然脸色大变,内心也掀起轩然大波。

“不会的!”

“他们不会要用我要挟父皇吧!”

“堂堂大楚,不会做这样卑劣之事吧!”

堂堂天朝上国。

用一个妇女,还是自家而媳妇来当质子要挟对方。

这种事情传出去是要贻笑大方的,他们真的不怕吗?

海枫彻底乱了心神。

她怎么也没打算到这一步。

她对大楚皇室太了解了。

他们好面子,他们擅长打破牙齿和血吞。

他们内里再腌臜再烂,外面也会粉饰成岁月静好,花团锦簇的模样。

这一次他们真的愿意舍弃名声?

简直不可思议!!!

海枫越想身体越发冰凉。

“不!不会的,我不去!”

英歌匆匆跑进来。

“怎么了?主子您怎么了?”

海枫紧紧抓着她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英歌,英歌怎么办?我不去,我不能去!”

“他们要把我弄到前线去!”

“怎么办?”

英歌也愣住了,满脸大骇。

“不会吧,不可能的,主子您一定是听错了!”

“他们再不要脸也不会不要名声的!”

“主子您一定是听错了!”

海枫死命摇头。

“怎么不可能,后日就要出发了,英歌!”

“我该怎么办?梁儿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英歌也懵了。

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一点!

在大楚朝,妇人的地位不是很低吗?

皇室不是死要面子吗?

那这一切怎么可能呢?

就在英歌愣神儿的时候,海枫忽然目光冷冽起来。

她缓缓起身像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她回头,冷着脸吩咐。

“我要见他!”

“给我换衣服我要见他!”

英歌也不敢说什么。

赶紧麻利地替她换好正妃的衣裳,然后亲自将她送出了门。

本来要跟着的,可是王妃不许,英歌很担忧。

……

府里并没有人拦她。

海枫顺利地进了五王爷的书房。

彼时,五王爷正因为早朝的事情心情不爽。

看见海枫进来。

他脸色冷得吓人,语气也十分不善。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王爷?”

五王爷冷哼一声,转了话题。

“收到消息了吧,都预备好了吗?”

海枫浑身颤抖,眼圈泛红。

“我不能去!”

“梁儿他……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王爷……”

五王爷忽然暴怒,大吼一声。

“你有什么不能去?梁儿已经不小了!他已经四岁了,可以搬出后院跟着堂兄弟们上学念书了!”

“你还有什么不能去的!”

海枫嘴唇都在发抖。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五爷。

“我……我不怕死,可我怕梁儿受欺负,王爷!”

“我……可以死!”

“可我放不下梁儿!”

海枫目光灼灼。

五爷眼睛猛的一亮,对了!

不能休妻还有一死啊。

如果她死了,一切不都解决了?

他不再是敌国的女婿,他也不用每天忍受朝臣的非议。

更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皇兄多疑,会把自己赶去某处犄角旮旯的封地,穷困潦倒过一生。

只要她死了,这些就通通解决了,多好啊!

五爷有些心动了,犹豫道。

“你想怎样?”

海棠冰冷一笑。

“我想要你发誓,封梁儿为世子,永远对他好!”

“不管你以后娶了谁,生了多少嫡子,梁儿必须是世子!”

五爷握着拳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好!”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035章 触目惊心!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035章触目惊心!“我答应你!”

海枫整个人都满意了,闪着泪花含笑望着他。

“好!那我跟你去!”

五爷紧握的拳头放松下来,整个人松了口气。

“好!”

他拍着她的肩膀。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梁儿!”

语气缓和了许多,寒意却分毫不减。

海枫心头一颗大石头落地。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血液,身体摇摇欲坠。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说什么都已成了多余。

五爷重新调整了面部表情,换上了惯有的温和笑意。

“别担心!”

“只是去安抚后方,赈济灾民而已!”

“哪有那么多危险!”

海枫目光猛然犀利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装?!

就是这样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让她轻信了情谊,轻信了他的人品,高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的心里只爱自己!也只有自己!

海枫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

“赵君哲,你真卑鄙!”

五爷脸上笑意不减。

“王妃说什么呢?!本王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梁儿好!”

“哈哈哈……”

海枫冷哼一声,讽刺大笑。

“为了我好?皇上还没说要把我怎么样?你先逼死我?!”

“赵君哲,你当真冷血!”

五爷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眼里浓烈的仇恨和凶狠的杀意毫无遮拦地迸发出来。

他眼冒凶光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将她逼入墙角。

像一头将猎物堵进死角的、眼冒绿光的饿狼。

“我卑鄙?我冷血?那你都做了什么?!”

他声音咬牙切齿,表情狰狞而扭曲。

“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真不知道吗?!”

“你当真没有勾连你爹,打大楚的主意?!”

“你当真没有背着我,在后院耍手段搅弄心计?!”

“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又将我置于何地?!”

“你真以为皇上查不出来吗?”

“落到他手里,你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海枫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双手拼命撕扯脖子里的禁锢。

“你……”

“你!”

马上就要窒息就要晕死过去时,五爷猛然放开了手。

“咳!”

“咳咳咳咳……!!”

海枫跌落在地,拼命咳嗽。

五爷收了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衫,顺便冷冷瞥了她一眼。

“往事随风,本王都可以不计较!”

“你好自为之吧,本王已经仁至义尽!”

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海枫跌在地上。

剧烈的咳嗽之后,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来的绝望。

她忽然觉着有些可笑。

自己来做什么啊?求他同情吗?

那个男人从来都是冷血。

连自己的婚姻都能利用,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从来都那么卑鄙无耻不是吗?

可是……

自己的婚姻好像也是被父王利用!原来父王也并没有在意她的死活!

“哈哈哈……”

她躺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这个世界,何其荒谬!”

“结束吧,都结束吧!”

她布置的这一切。

她耗费所有的时间精力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和钉子。

她在这里为父王吞并大楚做的所有准备。

所有这一切,全都结束吧!

……

“给母亲请安!”

四岁的孩子和以往一样,在晨光微曦的清晨来到正院给母亲请安。

“梁儿!”

海枫笑容灿烂,眼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母爱。

她用厚厚的脂粉遮盖了脸上的憔悴,使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

“快过来这边坐!!”海枫笑着招手。

赵启梁高兴地一蹦一跳窜过去,在座位上不安分地坐了下来。

桌子上是海枫亲自准备的早膳,孩子平时爱吃的菜整整摆了一桌子,比往日吃的都要丰盛。

“快吃吧,全是你爱吃的!”

赵启梁两眼放光。

“哇!酱爆鸡腿、油闷猪耳、还有油爆丸子……”

“多谢母妃!”

话不及说完就埋头狼吞虎咽吃起来。

海枫看得满眼含泪。

她看不上大楚朝别的孩子书呆子模样,也不喜欢让梁儿读书。

他一直是她由她亲自教导。

所以梁儿性格虽顽劣但武艺却不错。

可惜以后不能……

海枫又落下泪来。

一个女人,任凭她有多骄傲多潇洒多刚烈。

一旦她成为母亲,所有的一切都会化成一汪春水,紧紧围绕着自己的孩子。

她也一样。

“母妃您怎么了?怎么哭了?”

“是不是父亲又欺负您了?”

四岁的孩子已有了思想,渐渐明白了些事,能感觉到母妃的不对劲了。

“没事,梁儿快吃!”海枫含泪。

孩子到底是孩子,也没多问。

母亲让他快吃,他就真的继续吃了。

用过早膳,目送孩子离开。

海枫就张罗着收拾行李。

原本她不准备去。

原本她想一死了之的。

但是……

她握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我改主意了!”

她目光投向窗外,眼神犀利望向北方。

浑身由内而外迸射出万丈寒芒。

……

嘉元十四年六月。

西夏率八万精兵攻打大楚,楚朝边境战火纷飞,百姓流离民不聊生。

五王爷携王妃奉圣命,带着大批赈灾粮款前往边境安抚灾民。

赵君尧命户部一共拨粮五百车、棉衣棉布三百车、粮种一百车。

加上五王爷自掏腰包买粮一百车、棉衣棉布五十车,一共上千车的赈灾物资。

另外还有王府里带着的下人、行李物品、衣物药材等等。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队伍庞大到一眼望不到头。

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抵达。

而这个时候。

西夏和大楚朝已经又打了好几场战役,到达白热化阶段。

西夏海项金善战擅谋,手段强横!

大楚杨壑身经百战,游刃有余。

两军交兵,彼此谁不都不肯退让。

阴山城已成为主要的壁垒和战场,三丈高的城墙短短一个多月几乎消失殆尽。

整个城池已经光秃秃,上面被惨不忍睹的尸体层层遮盖。

尸山血海,触目惊心!

残肢断臂,不忍相看。

满地的尸首不知凡几,几乎已经认不出来自何方,效命哪国?

五爷和海枫到的时候。

直接接到命令,阴山城已经没有活口百姓了。

五爷想了想,二话没说,转道去了离阴山城最近的燕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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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6章 牺牲公主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6章牺牲公主自皇上的圣旨颁发下去之后。

西夏王海项金的女儿就彻底成了百姓议论的焦点。

意见同样分为两拨。

有继续唾骂海枫的。

“我呸!西夏狗贼的女儿!”

“就算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她是那狗贼女儿的事实!”

“就是,说不定她就是西夏的奸细!”

“居然还厚着脸皮跟五王爷来赈灾!不就是想赚名声么?我呸!简直不要脸!”

“可惜了哲郡王一个好好的王爷,居然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虽然是和亲,但我们大楚不接受这样的王妃!应该休了她!”

“对!应该休了她!”

“这种女人活该被休!!”

百姓的恶言恶语像冰霜刀剑一样朝着海枫刺过来。

舆论从京城一直穿到西北,且愈演愈烈。

到最后海枫几乎不敢出门。

只要一出来就会有不知从哪儿飞来的臭鸡蛋烂菜叶狠狠砸向她。

堂堂西夏郡主、大楚的五王妃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究竟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居然要遭受此等奇耻大辱。

某天夜里,海枫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崩溃了。

心理崩塌之后。

她像是一根被扒光了毛的凤凰。

当初的骄傲自信,潇洒洒脱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五爷对此十分不以为意。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阴山城被你那个父皇带人生生屠城,官员百姓一个活口没留下,激起民愤很正常!你不出去便是!”

“再说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骂你么!”

还有一部分人还是稍稍理智一些的。

“坐罪不连出嫁女,她都嫁入我们大楚朝这么多年了,还替王爷生了孩子,应该不会这么心狠!”

“我觉得也是!”

“深闺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这么多本事?!”

“我看就是那个海项金狼心狗肺!野心勃勃,连自己女儿的生死都不顾!”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总之,百姓说什么的都有。

海枫并不理会五王爷。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将头转向别处。

五爷无所谓的笑了笑,假言安慰。

“别着急,我的王妃,你很快就会解脱的!”

说完阴狠一笑拂袖离去。

自那以后,流言越传越烈。

不知是不是五王爷故意而为之。

传入海枫耳朵里的东西越来越不堪入耳。

海枫心头冷笑。

‘这是在逼自己自杀吗?我偏不!’

她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心里暗自庆幸。

‘好在把英歌留下了!’

‘临走前自己留下了一大笔银子,嘱咐英歌不论遇到什么都要保护好梁儿!’

‘以后,英歌就是梁儿唯一的依靠,带着这笔银子,她们应该会过得好吧!’

想起梁儿活泼可爱虎头虎脑的模样。

海枫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

两场倾盆大雨下过之后,整个阴山城里里外外被冲刷了一遍。

血腥气淡了许多。

但路上的泥泞,战场的尸首依旧没有减少。

整个战场依旧是惨不忍睹。

西夏大军退守在阴山城以北五十里外的半山坡。

某天夜里。

海项金的营帐里收到一条消息。

“禀皇上,属下收到线报,海枫公主被大楚皇帝派来西北赈灾!”

“现在就在关内的燕关城!”

“赈灾?”

海项金十分不解。

“赈什么灾?”

那士兵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据说是……因为战事,百姓流离失所,所以……”

海项金听完皱着眉,神色瞬间凝固。

紧接着就是一阵暴怒。

“哼!赈个狗屁的灾!”

“那皇帝小儿不过是想将我女儿送到我面前!”

“借机提醒我,我女儿还在他手里!”

“他想以此要挟我!”

海项金冷冷一笑。

“就连这条消息,估计都是敌方故意散布出来的!”

一旁守着的几位副将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

“果然和大王猜的一样,他们真敢拿公主的安危要挟咱们”

“果然是卑鄙无耻!”

“我就说,大楚朝都是一帮伪君子,读了一肚子又酸又腐的烂书还自称什么礼仪之邦!我呸!”

“皇上,咱们应该把这条消息散布出去!让周边列国也看看大楚朝虚伪的嘴脸!”

那些粗野莽汉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个个义愤填膺吵吵嚷嚷的,恨不得把帐顶都给掀了。

海项金忍无可忍终于大怒。

“都给老子闭嘴!”

军帐立刻安静了下来。

海项金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老子还不着急!”

“你们一个个的都瞎操什么心?!”

“你们在这吵吵有什么用?”

身旁立刻有人憋不住了,大大咧咧凑上来。

“皇上,要不您下令让我带一队兵,把公主解救回来吧,去他娘的大楚朝,去他娘的王爷,咱们金枝玉叶的公主不稀罕!”

“就是啊!”

“皇上,您下令吧!”

“咱们兄弟冲过去把公主救下来!”

海项金一拳头砸在桌案上,实木桌案中间立刻陷进去一块。

木头断裂的声音让那帮人心惊胆战,周围又安静了。

海项金冷笑。

“燕关城固若金汤,是你们想进去抢人就能去的?”

“你们想去送死就自己去,别连累了兄弟们!”

“可是……”

又有人憋不住了。

“大王,咱们两国开战,公主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受委屈啊!”

西夏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都别胡说八道,老子心里有数!”

底下那帮人彻底郁闷了。

大王这是怎么了?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难道是他想牺牲公主?

又有人想不通了。

‘好好的金枝玉叶、如花似玉的公主,为什么嫁给大楚朝那小白脸儿的废物!’

‘西夏这么多勇士难道都配不上?大王到底怎么想的?’

‘大王是真心疼爱公主的吗?’

西夏王把海枫的事情硬压了下来,不再议。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项金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

底下的人就忍不住议论纷纷。

“我看着,皇上就是想牺牲公主!”

“我觉得也是!”

“公主就在不足两百里外的燕关城,兄弟们冲一冲说不定能成功!”

第1137章 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7章此时不救更待何时“就是啊,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难道要等人回到京城?!”

“唉,不明白大王怎么想的!”

众人议论纷纷,海项金目光灼灼。

他怎么想的?

他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大楚朝专门把他女儿从京城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燕关城!’

‘要说没有圈套鬼才相信!’

他几乎可以断定。

那里不光有圈套,还是个巨大的圈套!

有可能他一旦踏入圈套,就再也出不来了。

海项金冷笑。

“赵家小儿,你也太低估老夫了!”

“到了这一步,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挡我的路,包括女儿!!”

本想着以大楚朝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尿性,不可能这么快对枫儿下手。

她还有机会留在京城再做些别的布局。

没想到……赵家小儿阴险狡诈。

居然搞了一出赈灾的戏码,明晃晃地把女儿拘到面前要挟他!

无毒不丈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既然要踏平天下,就不能怕流血牺牲。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

枫儿,对不起!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你自己走了!

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好自为之!

不要怪父王不保护你!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大楚皇帝吧!

不过枫儿你放心!

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父王一定会将害你的人全部碎尸万段,为你报仇雪恨的!

……

大楚这边。

海枫的消息散出去好几天,却不见西夏军营有任何动静。

杨沉毅有些犹豫。

“海项金这厮,不会是放弃了吧!”

夏廷风神色纠结,半天才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

崔副将骂骂咧咧。

“西夏那帮龟孙子,败坏人伦没心没肺的东西,连自己亲闺女都不管,简直禽兽不如!”

秦副将一脸鄙夷。

“我赞同崔副将说的话!”

杨壑自信满满一针见血道。

“行了,都别讨论了,以我的判断,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放弃了!”

众人鸦雀无声,暗暗在心里竖大拇指。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

‘连揣摩别人的心思都比别人有魄力!’

‘佩服!佩服!’

就在众人相互讨论军情的时候。

老虎耗子和妖怪急急从外边进来。

“杨将军,各位大人,最新消息!”妖怪气喘吁吁,

“怎么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一脸焦急!

“西夏营帐里有人故意给咱们的人传信,说西夏王后半夜会发动攻击!让咱们提前布好边防!”

耗子一边说一边喘气,好容易把话给说全了。

其他人却听得一脸懵逼。

“西夏营帐?”

“有人故意给咱们传消息?”

“后半夜发动攻击?!”

“提前布防?”

“这什么情况?”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有在西夏军营里安插眼线吗?”杨壑首先发问,真有这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没有!”

“我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

大家心里嘀咕:

就那帮只知道茹毛饮血的粗鲁野蛮人,谁愿意和他们结交?!!

看了一圈儿,杨壑更纳闷了。

“都没有插钉子,那谁给我们传消息?”

“是什么情况,你们细细说来!”说着看向耗子他们。

这时妖怪一脸自豪地站了出来。

“这是我闲来无事出去套话的时候,偶尔遇到一个小士兵告诉我的!”

“无凭无据也没什么信物,他就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像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众人:“……”

无凭无据无信物,这话……能信吗?

杨壑看向夏廷风。

“夏统领,你怎么看?!”

夏统领表示: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兄弟,他绝不会撒谎!”

杨将军面严肃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我们便加强布局也无妨!”

反正不过多派两班巡逻的而已。

当然,还是要多多警惕一些的,万一是真的呢?!

杨壑大手一挥安排了下去,其余人也没什么意见。

正好天色也不早了。

相互寒暄两句,也都各自回帐歇着去了。

……

后半夜的时候。

果然外面就打了起来。

传令兵火速传话进将军帐。

所有将领听见声响鲤鱼瞬间打挺从床上跃起。

“他奶奶的,真的打起来了啊!”

“不男不女那家伙的话果然不假!快起来,带兄弟们冲啊!”

“居然敢偷袭,老子要灭了他!”

大家一顿吵吵嚷嚷,火速穿衣披上战甲,带着手下的士兵兄弟厮杀起来。

一夜血战,直到天明。

战况极其惨烈。

西夏久攻城池不下,伤亡惨重。

大楚朝也没捞着什么好,虽然死死守住了只剩半截城墙的阴山城,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兄弟们损失也不少。

杨壑看着战场上的死尸,心疼地直抽抽。

年近半百的他跪在层积的尸体上流流满面,仰天长啸!

其余将领也十分难受。

“杨将军,节哀!”

“杨将军!您快起来吧!”

“杨将军……”

劝了好半晌才将杨壑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拭着泪悔恨不已。

“要是早听那传话人之言,我们布下足够的边防,也不至于……”

“快去查,那传话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帮我们?”

所有人不敢应答,只是不约而同看向不远处立着的妖怪。

妖怪脸色十分为难。

“将军……”

“连我自己都忘了那人什么样子了!”

“他蒙着面,包裹太过严实!我……”

杨壑犹豫了一会儿。

“既如此,算了……你慢慢查!”

说完他一身憔悴地转身,回了营帐!

年过半百的人和刚入世的小伙子,果然不一样,背影都沧桑许多。

当天夜里。

杨壑在帐子里反思了许久。

‘这也许是他为圣上打了最后一仗了!’

‘自己打了一辈子仗,被军中将领称之为传奇、常胜将军!’

‘水平虽然不是传世之高,也没有传言里那么邪乎!’

‘可自己经验丰富,攻守兼备,哪怕再高级再擅谋的将领,和他硬碰硬也绝对沾不到多少便宜!’

‘为什么这一次……像是要失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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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死又何惧?!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8章死又何惧?!杨将军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

为了自己的封山之战打得漂亮些。

他做足了功夫。

一则加派各路人手巡防布局。

二则在阴山城里各处设下埋伏,只要敌军一来先打他个措手不及。

三则他自己也毫不懈怠。硬是撑着身体一天只睡三四个时辰。

其余时间都在拼了命的研讨军情、商讨战术、打量阅读兵书寻找破军之法。

总而言之。

为了这一战,杨壑将军拼了命的下功夫。

……

妖怪压力很大。

他三天两头乔装一番往对方的军营跑。

目的就是尽快找到那个给他传话的面熟的小士兵。

只可惜……

已经三天了他还没弄明白究竟是谁在给他递消息。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他那抓狂的样子,耗子都不忍心损他了。

“哎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这么多年你这包打听的名号,是吹出来的吧!”

妖怪都懒得瞪他,轻哼一句不再搭理。

耗子又继续打击。

“要不,实在不行你就放弃吧!”

“让我去!”

“说不定连我都比你做得好!”

妖怪终于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滚!”

说完兀自起身,继续乔装打扮起来。

“我一定要再去一次,我就不信了!”

他咬着牙一脸不服输的模样。

耗子正要继续大损特损。

这时夏廷风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俩又在拌嘴,有些无奈也懒得搭理。

转头拍了拍妖怪的肩膀。

“还要去?”

妖怪点点头。

“天底下还没有我打听不来的事!”

夏廷风又劝。

“这是军营,和以往市井传言不一样,你不必强求,安全为上!”

妖怪一脸傲娇。

“什么军营不军营的!”

“只有我不想知道的,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大哥你等着,我今儿必然成功!”

夏廷风脸色大变。

“你……”

“不可冒险!敌方都是六亲不认嗜血残暴的蛮子!”

“你一旦发现就是送死!”

妖怪死死瞪了耗子一眼。

“就是死,也比某些人只会耍嘴皮子强!”

夏廷风:“……”

耗子:“……”

一阵目瞪口呆之后,耗子有些尴尬,依旧嘴硬道。

“谁只会耍嘴皮子了!”

“叫我说你还是别去了!”

“咱们还没娶媳妇儿呢?”

“老虎那厮也不争气,连个媳妇儿都搞不来,我们仨不能这么惨吧!”

妖怪瞪了他一眼。

“放心,你这厮都还没死呢?!”

“我怎么可能会死!”

“就算娶媳妇儿,也是老子比你们先娶!”

说完狠狠将腰带一勒,带上西夏士兵特有的军刀。

“大哥,今晚就等我消息吧!”

说完就转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夏廷风眼里难掩担忧。

耗子也一样。

多年的兄弟情早已融入到骨子里。

嘴上有多损,心里就有多放不下。

如果这家伙真出个什么事儿,他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说是娶媳妇儿。

可他们一无功名二无俸禄三无官位,拿什么娶?

大哥还好一些。

凭借自己的本事深得皇上信任,还娶了夫人有了孩子。

可大哥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

他有父有母,是官家的公子爷,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但他们三个,无父无母,本就是街边的地痞流氓。

如果不是遇到大哥,他们哪有机会来京城?

如果不是遇到大哥,说不定现在还在某个街头为一块馒头半块咸菜打得头破血流。

这三脚猫下九流的本事,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如果真能解大哥危机,救将士性命。

死又何惧?!

妖怪,我何尝不担忧你!

可是我又何尝不懂你?!

如果是我,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

夏廷风和妖怪两人望着黑漆漆的帐外,谁都没说话。

守在帐子门口的老虎,眼睛也憋的红红的。

心里暗暗发誓。

‘如果那帮兔崽子龟孙子,真敢动你一根毫毛!’

‘老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那那帮人的鸡蛋子脑瓜子全都剁了,让他们下辈子当个无头太监!操!!’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大楚军营再也没收到妖怪的任何消息。

老虎首先就坐不住了。

“不行,老子不管什么军规军纪,老子要去找他!”

耗子死命拦住。

“不行,你身上有军衔你得听大哥的!”

“实在不行也得我去,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老虎眼睛熬得通红,像一头凶狠发飙的大黑熊。

他咆哮道。

“大哥!老子不要什么军衔了,老子现在就要去!”

耗子气得脸色紫胀,怒跳痛骂。

“你他娘的长本事了,别跟我抢,我去!”

“不行!我去!你……”

“我去!”

一头发飙的大黑熊和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又打又吵不可开交。

夏廷风终于忍无可忍。

“够了!”

“都不准去!”

帐子瞬间安静下来。

两人彼此对视,然后不可置信地盯着夏廷风。

“大哥,你不会要去吧!”

“不行大哥,你身为将领怎么能擅自行动,这可是违反军纪的!”

“就是……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不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说教。

刚才还吵得眼红不共戴天的两人,瞬间变成了亲兄弟。

夏廷风无奈了。

“谁都不准去!我也不去!”

两人瞬间放心。

不过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那妖怪怎么办?!”

夏廷风不言语。

他心里也很难受,现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往最坏了打算,那就是……

损失了一个,不能再损失第二个!

“什么怎么办?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想起。

熟悉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人影已到跟前。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想我了?”妖怪谈笑风生。

三人猛然抬头。

先是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一圈,之后再下意识地上下其手摸一摸……

最后……

三个拳头狠狠砸了过来。

“你个臭小子,害我们担心!”

“你他娘的死在外面了?这么久才回来?!”

“奶奶个熊,害老子白白担心!”

妖怪忍痛一抬头。

“咦?老虎你眼睛怎么了?”

老虎看看天看看地。

“今儿个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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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9章 闯敌营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39章闯敌营妖怪表面嬉皮笑脸,身上却受了重伤。

无论他掩饰得再好。

那张绝美的脸还是引起了西夏蛮兵的主意。

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怕真是要回不来。

脱了上衣。

他身上处处都是伤口,简直没一块好皮。

不是乌青就是破皮红肿,还有的伤口在往外渗血。

老虎气得大叫。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你打成这样?!”

白皙皙的胸口几个大掌印肿了起来。

侧腰处是几个乌黑的脚印。

身上手臂上的刀伤匕首刺伤,流的血已经染红了里衣,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廷风赶紧叫军医过来,替他包扎身上的伤口。

妖怪面如白纸,却还嘴硬嬉笑。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耗子挑眉。

“你还嫌小伤?那老子再捅你几刀信不信?”

“……”

众人无语。

夏廷风也无奈摇头。

这个时候还在拌嘴,这两人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仇?!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养伤!”他低声吩咐。

拌嘴也没什么意义,更不好问什么消息不消息的,不如好好歇着养养伤。

老虎和耗子闻言就往外走。

妖怪激动大叫。

“哎哎哎你们别走啊?还没听消息呢!快回来!!”

几人闻言转身。

“就你?还消息?”耗子继续怼。

“你还是先养伤吧!”老虎讷讷道。

夏廷风也点头。

“消息不重要,你先休息吧!”

妖怪赶紧招手。

“军情紧急,别胡扯八道赶紧回来好好听着!”

几人无奈,只好又坐了回去。

妖怪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侧着身子,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们猜我这次去发现什么了?!”

几人纳闷摇头,耗子死命催促。

“快说快说!”

妖怪终于不卖关子了,继续道。

“我发现,这消息是从西夏太子那儿传出来的!”

接着他洋洋洒洒,一股脑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全都讲了出来。

原来。

妖怪刚混进西夏军营不久,就被纨绔无比的西夏太子的人给盯上了。

那是个唯美人与酒离不开的混账家伙。

男女通吃百无禁忌。

任凭他掩饰地再好也逃脱不过对方一双毒辣的眼睛。

他叫人将他逮入自己的军帐里洗干净脸蛋,百般调戏。

“长得真不错,可惜有点儿老了,不够嫩!”

“唉不过这是军营,能找到这样的货色,我已经很满意了!”

“小美人儿,跟了我可好?!”

“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从此当上人上人,再也不用冲锋陷阵!!”

妖怪气得差点儿吐血。

他生平最讨厌被男人调戏,尤其是这样把他当成**调戏的。

那简直!

他恨不得杀了他大卸八块来泄愤。

拼命反抗之下,不出意外就是一阵毒打。

双拳难敌四手,妖怪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意识到再不想办法逃走,不憋屈死也会被打死。

他就拼命寻找出路。

两天后时机来临。

他趁着看守他的人全都喝醉倒地,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绕过营帐和到处巡逻的士兵。

妖怪沿着人最少最偏僻的一条小路逃了出来。

激动地说完,他继续道。

“我躲巡逻兵的时候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营帐,那里有几个人在讨论什么事!”

“凑近一听!”

“他们居然在秘密传达命令,说明日午时,要在离阴山城北侧二十里处的运河突击!”

“他们还说”

“那里虽然地势险峻,但只要把兵力对准一处,不等我们援军赶到,他们必定能撕开一条口子!”

夏廷风脸色迅速凝重起来。

“这消息可靠吗?从哪个帐子里传出来的?!”

妖怪摇摇头。

“不知道是哪个帐子,总之不是西夏王的大帐!!”

那么华丽的大帐被各类大大小小的营帐围在正中间。

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认不出来。

夏廷风脸色愈发凝重。

“这消息来源和上次的一样诡异!”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老虎赶紧道。

“大哥,上次的消息是可靠的!只是……”只是我们没有重视而已!

耗子和妖怪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这玩意儿他俩都不是很懂!

“哦对了!”

妖怪忽然想起什么。

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坠子。

“这是我在西夏太子帐前捡的,我觉得眼熟就带回来了!”

夏廷风把坠子接了过来。

三人对着灯光仔仔细细看去。

只见黑色的链子上坠着一颗硕大的狼牙饰,上边儿还雕刻着细密繁复的花纹,十分精美。

“这个东西……”

夏廷风皱眉。

“我也觉得眼熟!”

耗子瞬间瞪圆了眼。

“这不是叶兄弟的东西吗?以前在她身上见过!”

三人迅速想起海棠的身份,脸色纷纷变了。

“难道这消息是叶兄弟传出来的?!”

“难道叶兄弟被海项金给……”

“那个魔鬼连他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了,对别人又怎么可能手软?!”

大家相互讨论,一致得出结果:

这消息是海棠想法子传出来的。

他们甚至还脑补出一部恢弘磅礴的皇室家庭伦理惨剧。

‘海棠被西夏王囚禁在军营里百般折磨’

‘她不甘认输拼命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

甚至他们还猜测。

“叶兄弟肯定认出妖怪了!”

“不然你看这伤口,虽然看着惨烈但没有一处伤到要害!”

“所以这家伙才能活蹦乱跳地回来,还能说这么多话!”耗子斩钉截铁。

夏廷风点了点头。

“很有道理!”

老虎有些激动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应该赶紧去救他!”

“不!”

夏廷风摇头!

“不要辜负她的消息,我们应该赶紧布防!”

说完迅速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时间不多了。

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一分一毫都不能马虎!

叶棠,如果真的是你。

请你再等等,我一定过去救你!

他的承诺一字一句。

他的心也揪到了一起!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已经亏欠她太多了,再多,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身后三人在大骂他无情。

夏廷风淡淡一笑:

你们就当我是真的无情好了!

如果你们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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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0章 原来真的是你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0章原来真的是你夏廷风按照收到的消息。

在阴山城北侧二十里的运河附近布防了足足两万步兵。

杨沉毅也带着自己一小支精兵,埋伏在那里等待突击。

运河不太宽但也不窄,远处山高水低,近处全是乱石杂草。

空气并不炎热。

但太阳炙烤着大地,光线十分强烈晃得人眼晕犯困。

午时渐渐到来。

空气里除了流水声、风吹杂草声、鸟兽虫鸣声等等,其余什么也没有。

士兵们死死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为了不让自己犯困睡着,大家恨不得掰根儿草杆子把眼皮撑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着午时快过了也没见什么动静。

渐渐有人开始嘀咕。

‘这消息是真的吗?’

‘就是,咱们该不会耍了吧!’

‘哎,到底是下九流出身,消息靠不靠得住啊!’

老虎听见嘀咕声。

当即气得差点儿冲起来把那帮胡说八道的人暴揍一顿。

幸好身边有人死死拦住他。

“千总大人息怒!”

“千总大人有大量,不跟那帮小人计较!”

一通好言安抚老虎总算忍住了冲动。

不过还是死死瞪了那几人一眼。

好像在说:

那胡说八道的,你给我等着!!

那几人脖子一凉,闭了嘴不敢再说。

空气又重新陷入安静。

就在午时马上要过去,有人已经准备好好幸灾乐祸一番的时候。

运河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开始是窸窸窣窣一阵小声响,像是脚步踩在干草上的声音。

然后是一大片脚步声从运河四面八方传来。

最后,那帮人以极高的速度,密密麻麻出现在乱石丛里。

“不好!敌军来了!”

夏廷风高瞻远瞩大吼一声。

所有士兵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伏击的伏击,弓箭手的搭弓拉箭,步兵的磨好刺刀长枪。

还有少部分雷手早已备足了地雷蛋,只等着敌人聚集到一处的时候,好好炸他一窝。

‘西夏的孙子们,来爷爷这里送死吧!’

老虎今天特别猛。

尤其是想到叶棠兄弟落在他们手里备受折磨的时候。

他那个心,简直像放在油锅里煎熬!

抱着为叶兄弟报仇雪恨的心态,他带着兄弟们往最前方冲锋。

好像冲在最前头,他就能将叶兄弟救出来一样。

战役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

西夏士兵来势汹汹,冲击一波又一波,似乎备足了兵力攻击了这一点。

幸好大楚朝早有准备,两万兵马像一堵厚实无比的城墙。

任凭对方火力如何凶猛,它自岿然不动。

战役结束后。

西夏大败,大楚朝大获全胜。

将士们伤亡极小,大家几乎是一路欢呼着回营地的。

然而……

夏廷风他们四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消息果然准确,必定是叶兄弟传出来的!!”

“我觉得也是!”

他们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叶兄弟谁还有那么好心会替他们传递消息。

“大哥,要不我带兄弟们去找找看,说不定……”老虎一脸急切。

“不行,还是先让我去打听打听吧!”妖怪拒绝道。

“你们别冲动,此事还要好好谋划谋划!”耗子赶紧劝。

夏廷风扫了他们一眼。

“都别争了!”

“我去!”

三人面面相觑,果然不再争。

论武艺论谋略,大哥都在他们其上。

大哥才是最有能力将叶兄弟解救出来的人。

……

太子帐中声色起,不知忧虑在何方?!

西夏国太子海驰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海棠’顶着这张面皮,这样的身份。

愣是把西夏的大帐搅和的片刻不得安宁。

西夏王刚吃了败仗,又听闻儿子这么胡闹。

气得鼻子都歪了,把太子薅来指着鼻子就是一顿痛骂。

“废物!废物!”

“你抓女人回来玩儿就算了,士兵你都不放过!”

“你男女通吃啊!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最要命的是,通吃也就算了。

士兵里难免有些不听话的。

人家抵死不从,他就把人揍一顿赶出去。

“老子就这么点儿兵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给我扔出去,老子这仗还要不要打?!”

太子心里不服但是面上认怂。

“父皇,儿臣错了!”

窝窝囊囊的态度又惹来西夏王的痛骂。

“你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你他娘的改了吗?”

“你但凡改个十分之一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太子就立在那认怂,再也不言语。

西夏王足足骂了半个时辰,终于骂累了,咆哮道。

“滚滚滚,给老子滚回去好好反思!”

“再敢骚扰老子的兵,老子剁了你!”

太子喏喏应是,缩着脖子从西夏王的帐子出来,回了自己的帐子。

……

太子心情不好,要反思过错。

将所有服侍的女人都赶了出来。

男兵女侍立在帐子三丈以外的地方不知所措。

帐子里。

太子缓缓揭下面皮,露出一张小麦肤色英姿飒爽的脸。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心头莫名高兴。

“大哥,你果然收到消息了!”

“你果然赢了!”

“真好,真好啊!我的仇,你替我一块儿报了吧!”

她望向窗外。

乌云闭月,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一阵凉风吹进来。

她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去关窗子。

这时忽然有一个身影略过她身后。

“谁?!”

她迅速遮住脸转身。

只见一黑衣人身上滴着血,踉跄几步落在她身旁。

“是我……咳咳!呕……”

夏廷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虚弱至极。

敌营不是那么好闯的,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大哥?”

听见他的声音,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身形,海棠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哥是你?真的是你!”

“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这样子不用问,一定是硬闯进来的。

大哥好傻啊!

她赶紧扶着他,拼命替他拍着背。

夏廷风捂着胸口忍着剧烈咳嗽

“咳咳,时间不多,我只是进来确认一下!”

“原来真的是你!”

海棠眼泪汪汪拼命点头。

“是我,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外面呼啦啦追兵的声音四起,渐渐逼近,十万火急。

来不及多问别的,海棠立刻跪了下来。

“大哥,海棠不求什么,只求大哥打胜仗,将父王和哥哥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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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1章 她不怕死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1章她不怕死原本她决定此生都不再相见

谁知……会有今日这一天。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当一个人陷入困境,会不由自主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哪怕这棵稻草没有那么结实,或许,还不一定能抓住!

这是人的本能,求生的本能。

她不怕死。

可她怕父皇和哥哥枉死!

他们为了自己已经多年不得安宁。

如果父皇晚年再被自己连累,惨死狱中。

这种结果,她根本无法想象!

……

面对海棠的跪地哀求。

夏廷风还没来得及将她扶起,甚至连说句话都来不及。

外面就已经有人要冲进来。

无奈之下。

他只好纵身一跃从窗外跳出来,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海棠将人皮面具戴好之后。

迅速拿出一支匕首,朝自己手臂狠狠划了一刀!

血顺着胳膊流淌下来,刚好和夏廷风刚吐出来那片鲜血流在一起。

几个将领带着士兵破门而入时。

海棠正抱着胳膊嗷嗷大叫!

“你们几个废物怎么回事?!刺客进来都不知道!”

“害本太子被刺客所伤!”

“还不快去追!”

那些将领赶紧跪地求饶。

“属下失职,请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殿下能否告知,刺客往哪个方向去了?”

海棠恶狠狠骂骂咧咧几句。

往夏廷风逃跑的相反方向一指。

“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你们快去追!”

“不把他抓回来小心本太子治你们的罪!”

几个将领奉命起身。

“属下遵命!”

说完就争先恐后出门,往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其中一位将领追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啊!”

“太子怎么会受伤!?”

“明明受伤的是刺客啊!”

那刺客闯进来,被几个巡逻的将领围追堵截打成重伤。

他闪躲逃跑还来不及。

干嘛要拼了命去刺杀太子?!

难道这样的太子还能引人注目?!

海斯图越想越不明白。

海斯图和海格里一样,都是海项金本家亲近的侄子。

两人从小接受西夏皇室正统教育。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又卑鄙无耻。

他皱着眉越想越怀疑,索性转身回去看一眼。

营帐里。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侍俾清理干净,太子的伤口也正在包扎。

军医侍俾簇拥在太子床榻前。

有人端茶递水,有人把脉问诊,有人拿着纱布在细细包扎。

总之他被服侍地妥妥帖帖。

看见海斯图进来,太子轻笑。

“堂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海斯图左右看了看,屋里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

别说黑衣人,恐怕连只黑猫都藏不住。

他觉得有些尴尬,胡乱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了。

身后的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

海斯图当然没看到。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至于是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也没答案,他就将此事丢开了。

……

擅闯军营的黑衣人最后当然没抓到。

西夏王的心情雪上加霜。

左右找不到什么出气的东西,便将几个侄子抓过来痛骂一顿。

最后他咬牙下了死命令。

“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必须把阴山城给我拿下来!”

“不然你们几个就提头来见!”

几个侄子被骂的那个委屈啊。

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半个月拿下阴山城这道命令。

几位小爷表示:

哪里用的了半个月啊!

……

夏廷风硬闯西夏军营,受了不轻的伤。

回来后,他将‘海棠的确在西夏军营暗中相助’的消息递给他们几个。

自己吐了口血就晕了过去。

几个人吓得手忙脚乱。

叫军医的,拿药的,煎药熬药的,喂药的,包扎伤口的等等,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好在最后军医给出结论。

“受了重伤,不可挪动,得好好吃药,再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严重就好!

躺个十天半个月,换来这么惊天的消息也算值了。

只是老虎很心疼。

“早知道我就替大哥去了!”

妖怪和耗子赶紧在一旁安慰他。

“行了别瞎想了,西夏军营是谁都能闯的吗?还是硬闯!”

“你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就是!”妖怪一脸傲娇。

“你就算勉强出来,也不可能有大哥这个结果!”

老虎讷讷地问。

“那……我会是什么结果?!”

耗子想了想。

“起码……不是瘫痪就是残疾吧,也有可能缺胳膊少腿”

“当然,高位截瘫也有可能!”

老虎很失落。

“有那么厉害吗?!”

妖怪一脸痛苦。

“拜托那是人家军营啊大哥!高手云集重兵把守,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哦!”

老虎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那……叶兄弟怎么办?!我还不能领兵去救了?”

耗子和妖怪集体晕倒。

‘这厮,脑子有坑吧!’

‘他怎么如此执着要去救叶兄弟,难道是……’

妖怪两眼放光。

“你该不会喜欢叶兄弟了吧!”

老虎一脸懵逼。

“喜欢?哦,我当然喜欢啊!”

“你们忘了,叶兄弟临走时说要给咱们娶媳妇儿的!”

“……”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后,某两人干笑两声,纷纷转了别的话题。

有些人啊!

不适合交谈太深。

有些人啊!

不适合承诺太远!

瞅瞅老虎这个,欠他几个媳妇儿要记多少年?!

不过话说回来。

叶兄弟啊叶兄弟,你的确这么承诺过!

你个臭小子千万要好好活着。

我们几个的婚姻大事还都指望你呢!

……

时间一天天过去。

伴随着夏廷风的伤渐渐好起来。

西夏的攻势也更加猛烈。

他们就像一群疯狗一样。

毫无时间段,毫无章法毫无规则随时随地攻击。

大楚朝将所有副将都派了出去。

众人各守一处分毫不退,两军交兵各不认输。

这是开战以来持续得最久的一次战役。

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期间,西夏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上得了台面的和上不了台面的应有尽有。

而大楚朝也不缺这类人才。

耗子的脑瓜里就一个坏点子挨着一个。

总体而言,大楚朝并未吃亏!

七天七夜后。

大楚朝险胜西夏,取得阶段性胜利。

西夏国不得不退守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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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2 僵持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2僵持战事再次僵持下来。

不过令大楚朝所有将领都没想到的是。

西夏居然退守在地势最低凹的一座小城池。

这座城是大楚靠边境的最后一座小城,名叫北关镇。

过了这座北关镇,隔壁就是西夏的领土。

这座小城周围群山环绕,地势复杂,小城就在山坳之处。

出入都十分不易,只有数条极细的羊肠小道能从山上进来,以便运送生活物资和各种货物。

这里地势荒芜,气候寒凉,即便不打仗这里也根本没有多少百姓生活。

若不是极精通地图的人。

必然不可能知道这里还有个这样的小镇!

所以……

屠城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

杨壑气得一拳头砸在桌案上,内心无比的后悔。

“我们做了所有的准备,唯一忽略的是这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区区数千人的小镇也能被海项金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

这里地势凹陷,不易守反而易攻。

这样的地形从来不被兵家看好,更不会有人把这种地方作为据点。

没想到西夏王几经转道,居然退守到了这里。

区区几千百姓都不放过。

一夜之间,无论男女老少,愣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夏廷风和杨沉毅也气得面色发青。

杨将军没想到的事,谁又能想到呢?

其实……

有人想到了,此人就是耗子。

他是下九流出身的流氓乞丐没错。

可有些东西不分上下。

他对海项金选择这里作为据点,丝毫不觉得惊讶。

“一则:有人的地方就有粮食!哪怕只有几千人,屯粮也足够几万人的军队吃上三五天!”

“二则:这里虽然地势凹陷,可周围山林石头缝里全是融会贯通的小路,正所谓……狡兔三窟!”

到时候那些士兵往这些山林里一钻,谁能找得到?!

大楚朝率兵攻进来,面临的有可能处处是埋伏!

所以这里……一点儿都不易攻。

一番分析下来,就连杨壑都目瞪口呆。

心里固存的那点儿优越感和偏见通通消散,剩下的只有佩服!

能得到兵部尚书杨壑的佩服有多不容易?

大家都知道。

所以耗子自己都很意外。

“多谢将军夸赞,小人谬言让大人见笑了!”

“耗……老鼠兄弟……”

“那个……这位兄台本姓是什么?!”

耗子赶紧弯腰笑道。

“大人不必客气,直接叫我耗子就成!”

杨尚书见他不愿说。

立刻脑补出他无父无母,自小风霜雨雪靠乞讨长大的凄惨画面。

也不愿多问,直接耗子兄弟长,耗子兄弟短地叫了起来。

寒暄片刻,回归正题。

大家继续讨论,这次的战役应该怎么打?!

地图被翻了一遍又一遍。

地形地势也被研究了个底朝天。

杨沉毅道。

“我觉得应该从山的正面进攻,那里的路稍稍宽敞些!大军容易过去!”

换做其他地方,那些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实在憋屈。

夏廷风犹豫半天皱皱眉。

“我反而觉得应该从背面进攻,那些路虽小但选择多,我们可以兵分三路进行包抄!”

崔副将也有不同意见。

“我觉得……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由正面大路去,一路由背面小路包抄,咱们给它来个瓮中捉鳖!”

秦副将点点头。

“我赞同崔副将的意见!”

两人是多年的老搭档,行军布阵的风格颇为相似。

大家一一说完自己的想法,看向杨壑。

“将军,您的意思呢?!”

杨壑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我觉得都不妥!”

“我们读过兵书,敌方也同样阴险狡诈!”

“他海项金既然敢藏匿这样的地方,应该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既不怕围剿,又不怕包抄!”

“应付这样的敌人,我们理应出奇招!”

可是……奇招在哪儿呢?

杨壑眯着眼想了半天,就差一点儿想起来,但就是想不起来。

到底上了年纪,思维不如以前活跃!

就在此时,一道坚定的声音传来。

“我认为应当用火攻!”

这声音瞬间打开了杨壑的思路。

他一脸惊喜地看向耗子。

“没错!就是火攻!”

“耗子兄弟继续说!”

耗子学着将士们的模样抱拳行了一礼,继续道。

“西北气候干燥,山林里小路多,且乱石杂草丛生!”

“我们不论从哪个方向攻进去,他们都有足够多的通道逃出去!”

“就像那山林间的老鼠,它的洞永远都是四通八达,你抓是抓不住的,必须用水火之法!”

“目前西北水源枯竭,火攻却极易得,自然火攻为上!”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喜得杨壑连连拍手称赞!

“好!”

“好!”

“耗子兄弟果然博学多才!”

“你这水平堪比军师!”

“如你这次立下战功,回头我便请奏圣上,将你调来我兵部当军师如何?!”

耗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又矮又瘦的身躯微微颤抖,心脏扑通通乱跳,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整个人都傻了。

“还不快谢过将军?!”夏廷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耗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将军大恩,小人磨齿难忘!!”

他鼻子微酸,眼角有泪,身躯依旧微微颤抖。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下跪。

但他这一跪当真值得。

他自小无父无母。

三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冬天有棉衣穿,有热饭吃,他只能沿街乞讨,和路边的野狗抢食。

五岁的时候,别的孩子能去学堂识字念书,他在研究去哪条街讨饭能填饱肚子。

八岁的时候,别人学会了读书写字,他也终于凭借自己的本事,和隔壁巷子的一堆乞丐们抱成团,起码饿不到不用受人欺负。

十岁,十二岁,十五岁……他的日子总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自从遇到大哥,他们这一帮‘地痞流氓’抱成一团,日子还算潇洒。

起码能欺负欺负西街米铺的黑心老板,能敲诈勒索东街妓院的老鸨。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43章 叩谢感恩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3章叩谢感恩能偶尔去花楼白吃白喝白睡小姑娘,偶尔能去县南王大地主家抢些粮食!

总之。

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里。

他们这一帮子人可谓‘无恶不作’。

后来大哥去了京城做官。

他们也追随而来。

当然没官做,只能继续做下九流。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

他们不用再去干以前那种混账事,也能吃饱饭了。

大哥念旧。

他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他们本质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是披着华丽外衣的乞丐而已。

看着大哥深得皇上信任。

看着老虎凭自己一身武艺夺了武状元,做了官。

他们不是不羡慕。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不能文不能武,没有功名,也没有别的本事!做什么官?!

他们空有一身下九流的本事,却没人能看得起。

他们地位尴尬,不是奴又不是主。

他们既不能上街继续卖艺,又不能一直做一个依附别人的寄生虫。

可他们还有别的路吗?

他们每天每天都在想,寻个什么出路好呢?!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

愣是将光阴虚度,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到出路。

就在他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是杨将军让他看到了曙光。

军师!

这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用自己不够多的才华报效朝廷。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肚子里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能够再这么大的战场派上用场!

他更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凭借自己的力量,脚踏实地地生活在这片土地。

可现在,他真的实现了。

杨壑犹如再造父母,理应跪拜!

杨壑十分震惊,赶紧亲自将他扶起来。

“年轻人才华横溢,理应有机会报效朝廷,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耗子起身,再次叩谢。

立在一旁的杨沉毅高兴坏了。

他们经常一块儿喝酒呢,算是好兄弟。

如今见他得以实现梦想,很替他高兴,便说道。

“父亲!”

“既然您觉得耗子这名字不好听,您就再给取一个呗!”

“耗子兄弟没有姓,您干脆再赐个姓好了!”

杨壑想都没想就拒绝。

“哎!名字哪是乱取的?姓更不能乱给!”

“你莫要乱说!”

耗子也抱拳对杨沉毅道。

“多谢杨兄弟好意,耗子心领了!”

“大将军对耗子恩同再造,耗子已经感激不尽!”

“姓名之事,不敢再劳烦将军!”

杨沉毅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勉强。

杨壑也不再多言,只叮嘱道。

“姓名之事事关宗族,千万不可儿戏!”

潜意思就是:能回故乡找找自己宗族最好!别人给的那都不是真的。

耗子再次叩拜。

杨壑笑着拍拍肩膀鼓励两句。

大家回归正题。

火攻战术确定之后,大楚朝军队很快准备起来。

他们暗中以最快的速度,从燕关城运来几百桶油。

趁着夜里月黑风高,将这些油全部撒在半山腰。

并且还专门挑干草枯枝最多的地方。

甚至耗子还根据地势算准了风向。

在上风向上多撒些油,确保一经点燃火势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烧起来。

杨壑对耗子越发的赞赏。

甚至有别的决定也会将他将来听听意见。

并不会因为他比自己主意多想法多,就排挤嫉妒他。

这样海纳百川的大将之风,也让杨将军在军营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

就在大楚朝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

西夏正一边布置防守,一边收拾整理屠城得到的战利品。

那些粗蛮的士兵一边整理一边大笑。

“哈哈哈……”

“这里人真少,我还没杀够就没有了!”

“就是,下次再有这好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的匕首还没饮够血呢!”

“你们就知足吧!”

“我们大王要是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呸呸呸!我们怎么会输?!”

“那咱们就等着吧,等咱们赢了这一仗!”

“让兄弟们好好过过干瘾!”

几人说着话哄笑成一团。

海项金此刻正带着几个心腹副将和侄子在讨论战术。

大家研究地图和地形地势大半天。

终于以最完美的战术和方式,将手下的兵将排兵布阵!

海项金看着沙盘里最完美的兵阵,得意猖狂地笑了。

“哈哈哈……”

“这一次,大楚朝无论从哪个方向攻来,我们都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皇上英明!”

将领侄子跪了一地。

海项金感觉整个人意气风发起来。

一瞬间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回到了那个朝气蓬勃的年纪。

而这个时候太子的营帐里。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只能不停地喝烈酒保证自己嗓子足够粗鲁。

可是……

半醉半醒间她又焦急地要死。

她也打过仗。

她也知道此地地形诡异,稍有不慎就会中了埋伏。

可是她再怎么焦急她也没有办法。

不知上次海斯图在金王面前说了什么。

现在金王的大帐她根本就进不去。

想偷兵阵图偷不到。

想往外传消息又传不出去。

对着一堆空酒罐。

海棠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无比想念妖怪。

那家伙不是号称上天入地吗?

现在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见到他的蛛丝马迹啊!

……

某天夜里。

夜黑风高,周围的山岗被风一吹,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呜咽。

寒风乍起,吹起那些叶子不多的树木,哗哗啦啦左右摇摆。

整个山坳不算大的地方。

除了士兵相互巡逻的脚步声,就是各种各样诡异的风声。

西夏除了草原就是荒漠。

他们对这种风声简直太熟悉了,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不知为什么,海项金就是觉得心里不安。

空气里像是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总觉得。

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究竟有什么事?!

海项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让人加强巡逻。

到了后半夜。

除了巡逻站岗的士兵,其余人睡得正死的时候。

忽然有一小队人马从背面的某条小路冲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寒烈的杀意。

海项金瞬间就从床上跳起,大吼一声。

“来人,迎战!”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44章 原来是你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4章原来是你收到消息。

敌人正以意料中的方位进行突击。

一切援兵和计划都已经准备就绪,所以……不必惊慌!

海项金擦了擦额角的汗。

披上了自己的狼皮大氅,其上自己专属的乌黑战马,登上最高处远眺。

厮杀了半个时辰后。

海格里跑来禀报。

“皇上,突军已被击溃,我们的人正在逐个歼灭!”

“好!”海项金信心满满。

就在他继续畅想着,将来攻下大楚,该以怎样的高姿态成功入主中原时……

另一侧又响起了巡逻警报。

“不好不好,敌人入侵!”

收到通报,又有另一支士兵立刻迎了上去继续厮杀。

一切都竟然有序,忙而不乱。

海项金嘴角带着讽刺的笑。

“杨壑啊杨壑,又搞半个突击,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看着自己亲手不下的兵阵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海项金整个人都飘起来。

“今天老子就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

两军交兵的时候。

海棠再也坐不住,将自己包裹严实后从帐子里冲了出来。

跑到两军交兵的地方拼命寻找大楚的人。

她想借机将这里有陷阱的消息传递出去。

可无论怎么找。

都没找到能传递消息的人。

万分焦急的海棠像一只热锅蚂蚁,急得团团转。

正在大刀阔斧砍人的海斯图,注意到了这个‘诡异’的身影。

他皱着眉暗暗朝这边走来。

心里不停纳闷。

‘这是谁?’

‘怎么穿成这样?到底是大楚的还是西夏的?’

‘他这干嘛呢?!’

仔细凑近一看,发现对方一直混在大楚朝军队那里。

呵呵!

原来是大楚朝的傻子啊!

这蠢货怕是个逃兵吧,上战场不忙着砍人忙着找人?

有病!

看不顺眼就一个大刀砍了过去。

海棠察觉到冰冷的杀意。

猛地回身险险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是谁?!”她怒目而视。

仔细一看竟是海斯图!

这家伙太危险。

海棠并不想与他交缠。

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去了大楚朝的队伍里。

海斯图果然没有追来。

不过他的目光一直灼灼盯着自己,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看穿。

海棠有些心虚,尽量用背影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厮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海棠整个人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露馅儿!

……

战火越来越猛。

大楚朝突击的军队也越来越多。

西夏也正在用早已布局好的兵法应敌。

两军激战进入白热化阶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西夏渐渐占了上风。

海项金傲娇一笑。

“哼!老子的兵阵天下第一,岂是你们这帮蠢货能破的?!”

话音刚落。

但见四周的半山腰上瞬间火光四起。

“不好了……”

“不好了!”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

“再不跑就要烧死在这里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那些西夏兵受到蛊惑,一个个慌里慌张地往火势尚浅的方向跑。

战势大变,形势大乱,战场很快乱成了一锅粥。

大楚朝的形势瞬间转败为胜。

杨壑老当益壮。

骑着马带着一小队精兵带头闯入敌营。

前后左右一番搅和,把西夏兵最后那点儿形势尽数搅碎地乱七八糟。

其余几位将领也不甘示弱。

崔副将带人往左一顿包抄。

秦副将带人往后一通穷追猛打。

夏廷风和杨沉毅则带领一小支军队埋伏在火力包围圈的唯一出口处。

他们两人已做好伏击的准备。

二人就像一条撑着口袋的猎人,只等着猎物自动上门送死。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大楚朝士气大涨。

战鼓雷鸣,浓烟四起,火光浮动。

厮杀声,惨叫声,兵器交接声以及人仰马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大楚朝越战越勇。

西夏士兵越挫越慌。

海项金气得要死,仰天咆哮。

“干他娘的!”

“真他娘的狡猾!”

“老子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居然用火攻!”

四周乱世山岗,杂草丛生,这里气候又干燥。

只要四周一点火,这里就是个活死人墓啊!

海格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过来救他,大声嘶吼道。

“皇上,得赶紧撤啊,不然一个活口都保不住!”

海项金打仗多年,岂能看不清局势?!

他又看了四周一圈,发现这里已经被火光全部包围后,无奈又不甘。

“老子上当了啊!”

“给我撤!”

骄傲多年的老狐狸,驰骋沙场多年的西夏第一悍将,西夏刚刚篡位成功登基的国君。

如果刚上位就全军覆没,那简直贻笑大方。

所以……

和那个比起来,现在撤退似乎还没那么难以接受!

理智告诉他:这是最狼狈但也是最管用的办法。

“给我撤退!”

西夏王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一次发号施令。

他骑在纯黑的马匹上,像一头战败但孤傲不甘的野狼。

海格里转身拍马出去,一遍遍发号施令。

“撤退!”

“撤退!”

“给我撤退!”

可声音刚出口,就被立刻吞没在无边的厮杀声中。

谁能听得到?谁又会听他的?

眼前兵阵早就被杨壑冲的七零八落,乱成了一锅粥。

被火光一惊。

不管是将士还是战马,全都嘶鸣着四处乱窜。

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兵在哪儿?!

“人呢?!人呢?”

海格里整个人都懵了。

局势大乱!

但有一个人没乱,那就是海棠!

她和夏廷风等人断了联系,她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们。

趁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身上的太子服一扒,海棠裹上黑衣骑上战马就冲了出去。

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

发现火圈的某一处有个小缺口。

那里应该有埋伏,别人不知道但杨沉毅擅长伏击,他一定会在那儿!

来不及多想,海棠调转马头就冲了过去。

快要抵达缺口处的时候。

海棠忽然觉得脖颈处一凉。

低头一看,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正抵在自己脖子里。

“谁?!”

“是我!”

海斯图的声音从侧面响起。

海棠眼神一冷不敢乱动,但手腕却微微转动,意图拿出袖口间隐藏的匕首。

海斯图冷笑。

“别乱动啊,太子爷!”

“我早就觉得您不对劲!”

“原来是你!”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

第1145章 是我又如何?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5章是我又如何?海棠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大方承认。

“是我又如何?!”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海棠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自信的。

连海项金这狗贼都没发现,海斯图怎么可能发现?!

海斯图忽然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

“看在你马上要死了的份上!我便告诉你!”

“你伪装地确实好,但你忘了,女人终归是女人,男人终归是男人!”

“那天你把自己的手臂刺伤,还露了出来……我一眼便知你是个女人”

男人的胳膊大多粗壮,还都有蜿蜒的青筋。

女人的手臂则纤细许多,皮肤相对光滑。

所以是男是女,一眼便知!

海棠心里一阵后悔,是自己大意了!

海斯图冷笑。

“按照血缘关系你也算我堂妹!我本不想为难你!”

“但你勾连大楚狗贼,伤我西夏将士数万条生命,我就不得不杀你!”

“受死吧!”

他手腕一个用力,大刀朝海棠的喉管割去。

海棠下意识转身往后躲。

大刀险险从她耳畔滑过,割下她一捋乌黑的秀发。

发髻散开,微微卷起的长发在空中铺散开。

拂过肩头直抵腰间。

海棠峻眉微皱,琉璃色的眸子里寒光乍现。

转身的功夫,她已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和海斯图二人厮打起来。

刀光剑影噼里啪啦,战马左右交汇嘶鸣。

地上狼烟起,空中闪火花。

海斯图身长八尺,面色黢黑但干干净净并无过多毛发,生得一双琥珀色眼眸。

此人自小跟在金王身边,在军队里千锤百炼。

精通各路阴谋招式,擅长各种奇兵阵法。

性格敏感多疑、孤僻傲居,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海棠则是当年的西夏王旧部叶骁将军一手调教出来,叶骁将军功夫极佳,当年西夏没几个人能胜之。

所以……

这两个人缠打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胜负。

海斯图刀光大开大合,气势恢宏凛冽,极尽凶悍霸道,整个人虎虎生风令人望而生畏。招式变幻极尽刚猛。

海棠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冲天而起,宛如绚烂的银蛇一般,仿佛要将空气都劈绽开花。招式灵巧神秘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

海棠手臂的伤口暗暗作痛,力气渐渐耗散,隐约有落败之势。

海斯图却越战越勇毫不费劲。招招狠毒刀刀致命,誓要将海棠赶尽杀绝。

就在海棠被逼入死角,渐渐不敌之时。

杨沉毅忽然提着大刀从一侧冲了过来,大吼道。

“西夏狗贼好不要脸,居然为难一女子!”

海斯图招式略一停顿,得意大笑。

“哈哈!”

“西夏的海棠公主,你的同伙终于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

他刀锋一转瞬间将海棠的身体勾了过去。

大刀将她禁锢在腰间,另一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海斯图猖狂大笑。

“你们有多少人尽管上来,我倒要看看,我们西夏的公主在你们大楚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海棠整个手臂伤口裂开,血越流越多,疼痛钻入心头,她脸色很快煞白。

整个人被海斯图禁锢在胸前分毫动弹不得。

她狠狠咬着牙提醒。

“别过来!”

“杨兄弟,你别过来!”

海斯图冷言讽刺。

“还杨兄弟,瞧瞧叫的有多亲热!”

“这样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当我西夏的公主?!”

杨沉毅终于忍无可忍,上前痛骂。

“无耻之徒!到底谁是贱人?!”

“大楚和西夏本来两国交好,各自太平,是你们这帮狼子野心之辈,谋权篡位妄图挑起战事涂害生灵!”

“该死的是你们,不是她!”

海斯图面露凶光面色狰狞。

“少他娘的废话,给我撤兵!”

“不然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杀了这个女人!”

“她对你们很重要吗?我偏偏要将她千刀万剐!”

语气恶毒充满挑衅。

杨沉毅听得胸口瞬间火烧火燎,这厮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还要挟!

“你有本事抓,你也要有本事杀!”

夏廷风带着一笑对人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大哥别过来!”

“夏兄别来!”

海棠和杨沉毅几乎异口同声。

海棠是担心夏廷风的安危。

杨沉毅则是担心海棠的安危。

轻举妄动,这厮真动手了怎么办?不要脸的家伙!

局面僵持下来。

夏廷风翻身下马,只手逼近,目光灼灼盯着海斯图。

“你想做什么?!”

海斯图挑眉猖狂。

“我要你们撤兵,让出一条生路!”

“你们大楚果然卑鄙无耻,尽用些下九流的手段!”

夏廷风目光冷冽,语气冰冷孤傲。

“什么叫下九流?这叫兵不厌诈!”

“再说了,我们卑鄙无耻,那你们西夏又算个什么东西?!”

“选了这么一个边境小城屠杀生灵,选了这么一个驻扎地布下陷阱!”

“我们如果卑鄙无耻,你们就是禽兽不如!”

夏廷风话不多,但骂起人来不含糊。

海斯图气得整个脸都扭曲了,分外狰狞。

“哈哈哈!”

“说再多有什么用!”

“一炷香的时间我不撤兵,你们就等着给她收拾吧!”

夏廷风和杨沉毅对视一眼。

二人彼此都有些无所适从!

撤兵?!布局了这么久,将西夏大军堵进来实在不容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不撤兵?海棠性命不保!

两厢为难,谁都无法轻易作出决定。

……

夏廷风环视四周,脑子里盘算着,从单枪匹马的海斯图手里抢人成功的几率究竟有多大。

杨沉毅也神色凝重思索着。

海斯图此人心狠手辣,这边稍稍一动,他也许真的会毫不留情……

所以要从他手里想抢人,几乎不可能成功。

而就在这时。

带兵厮杀处处碰壁的海项金,带着一队人马朝这唯一出口冲了过来。

未及看清形势,就已经将海斯图的后背尽数包围。

这样一来,突袭计划更不可能成功。

海项金看见这个局势有些吃惊和不解,海斯图连忙将情况一五一十讲明。

海项金果然更加心狠手辣。

眼睛一眯直接狮子大开口。

“只要打开出口,我们立刻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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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6章 都给我拼了!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6章都给我拼了!打开出口就意味着:放虎归山留后患。

未来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又不知道要用多少兵力来平息这样的麻烦。

“不行啊将军,一旦打开出口,我们做的这些全都白费了!!”

底下有将士抗议。

“是啊,将军,不如将这一群西夏狗贼全部歼灭!”

“就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堵到火圈里,怎么能轻易放走!”

“杀了他!杀了他!”

将士们接二连三纷纷抗议。

杨沉毅怒气冲冲转头大吼。

“都给老子闭嘴,看清楚他要挟的是谁?!”

“那是你们的叶将军!”

叶棠曾官任兵部,在杨壑手下效命多年。

虽然是个女将士,但她性格爽朗洒脱,对身边的将士关怀备至。

当年广南之战时。

她身为夏统领亲兵,毫无架子,和将士们吃一样的住一样的。

她利落大气,勇猛无敌,冲锋陷阵永远冲在第一个,把危险留给自己,把生还的希望留给别人。

因为在兵部任职多年。

加上这次来的主帅是杨壑,带来的手下也都是自己信任的部下。

大多数都认识叶棠,并且有一大部分人和叶棠交情甚好。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受过叶棠的恩惠,甚至救命之恩。

旧人、恩人在眼前,亲口说处死太过残忍。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怎么选?

这样的决定,怎么选都太过残忍。

还是交给将军决断吧!

“不要犹豫了,快动手吧!”

“夏廷风,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你们你快动手吧!”

海棠忽然一声大喊,声音撕裂,隐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周围火光越来越大,包围圈越来越小,出口也越来越窄。

再耗下去,连大楚朝的军队也会困死在这里。

这么多人。

这么多曾经待她好的人。

这么多曾经的好兄弟。

为了她一个人送命,不值得的!

如果自己一死能换来所有人活命的机会,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有西夏这帮狗贼为自己陪葬,已经够了。

父亲,哥哥,我把你们托付给夏大哥,他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女儿就,先走一步!

海棠微微转动手腕,左手袖子里贴着手臂的位置,一把尖锐无比寒光森森的小藏刀微微露头。

刀刃上早已涂抹好了剧毒,还泛着幽幽绿芒。

一刀下去,见血封喉,没有痛苦,不留痕迹,死得痛痛快快体体面面。

自她单枪匹马只身一人混进西夏营帐的那天起。

这只小藏刀就一直随身携带。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为的就是被拆穿的那一刻,能痛痛快快求得一死。

想不到……

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不过好在死了也不亏。

挽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真是大赚!

火攻冲天,不远处有人还在厮杀,寒风过境,山上和附近的枯枝被烧得劈啪作响。

战况纷扰,声音杂乱,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微小的举动。

海棠缓缓的,慢慢的,将手臂举到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下定决心暗暗发力。

就在刀刃马上要刺入胸口那一瞬。

只觉关节虎口一麻,握着藏刀的手瞬间无力松开。

淬着剧毒的藏刀掉落在地,她双手落空。

几乎是一瞬间。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反应不过来。

细微的举动瞒不过海斯图的双眼。

他举着大刀火速把海棠转了个方向,破口大骂。

“大楚狗贼!”

“你们果然卑鄙狡诈,居然还搞偷袭!”

“有本事上来单挑啊!?”

海项金觉得势不对,驾马上前一巴掌呼了过去。

“挑你他娘的屁!”

“老子和将士们要活命!”

“务必要好好保护人质!”

说着一把将海棠从海斯图手里夺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

一把剧毒银针夹杂着其他暗器,一股脑洒向海项金和海斯图两人。

他们察觉风声,迅速提刀去挡,顺便还要分神保护人质,场面微乱。

周围和身后的士兵有些中暗器的,惨叫一声纷纷倒下。

后面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迅速闪躲。

再往后一传十十传百,队伍逐渐有了些纷乱。

潇洒如夏廷风,机智如夏廷风,果敢如夏廷风。

终于在敌方铜墙铁壁中撬开一条裂缝,为海棠争得一丝丝活命的机会。

‘噌噌’两声。

两根闪着银光的利箭穿过呼呼风声,朝海项金和还斯图两人的心口射去。

电光火石,风声鹤唳。

两支弓箭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呼吸眨眼的瞬间。

海棠只觉袖口被两根极细的丝线缠住,整个身体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托吊起来。

以极快的速度往大楚朝驻军的方向飞去。

来不及回神,海棠就已经落在夏廷风的马背上。

虽然差点儿摔在马蹄子上,趴在马背上的姿势也有些不太雅观。

但总归是得救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没了威胁的夏廷风终于放开了手脚。

“大军听令!!”

“所有人撤退,关闭出口!”

“前后有序,乱者就地正法!!”

“动作迅速,务必将西夏狗贼困死在火圈!”

一声接一声命令,正好砸在将士们的胸口。

他们立刻按照早已布置好的战术,回归原定位置,按次序迅速退离包围圈。

海项金彻底慌了。

射箭归射箭。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死死抓在手里的人质忽然飞出去’究竟是什么操作。

因为敌方背着火光,而自己迎着火光。

所以对方能看清他的一切,自己却看不清对面。

他对夏廷风这些小动作一无所知。

更是怎么也想不到。

大军当前,所有人忙着提刀上阵砍杀敌人的时候。

敌方将领会搞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暗器出来。

再者,西夏以大刀阔斧为荣,以暗器毒物为耻,素来对此不屑。

所以……

盯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许久才回神。

自己中了暗器,中了敌方的奸计。

天雷地火,暴雨雷动。

海项金气得发狂大声咆哮。

“大楚卑鄙小贼,不要跑!”

“给我追!给我死命地追!”

“拼了还有一条生路,不拼就是死路一条!”

“都给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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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7章 索命钩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7章索命钩两军厮杀,战鼓雷鸣。

西夏士兵在死亡的威胁下,一个个像疯狂的饿狼般拼命厮杀。

火光冲天,伏尸满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那些人像一群围攻猎物的狼群,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一个个杀红了眼。

劲敌当前。

大楚朝士兵丝毫不敢懈怠。

战鼓雷鸣,军令如山,他们步伐有致,上千人的队伍像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将士们挥舞手中的刀枪战戟,喊声震天。

马叫嘶鸣,惨叫阵阵,火光四起,浓烟呛敌。

夏廷风和杨沉毅率兵上前迎敌,冲锋陷阵勇猛无敌。

杨壑率强兵来助阵,死死守住唯一的出口。

敌军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毫不犹豫。

西夏士兵见势不妙。

深知再不出去必会困死烧死在这里,一个个拿了性命去拼。

海项金更是怒气加火气。

手执大刀和海格里、海斯图三人一起,带头骑着马往出口杀过去。

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砍人无数。

就在三人快要闯入敌营乱其阵脚的时候。

大楚军居然架起了弓箭,一阵阵带着火的弓箭像枪林箭雨般攻入队伍。

三人用刀左右抵挡躲过一劫。

身后的队伍却是大乱。

不少士兵中了箭本不致命,但那箭火烧得实在厉害,一个个火人从马上摔落下来,惨叫声四下响起,伤亡惨重。

部分马匹也受了惊,嘶鸣惨叫着在队伍里横冲直撞,将后方的队伍扰成了一盘散沙,乱作一团。

马匹嘶叫声、烧成火人的士兵疯狂奔跑惨叫声、刀剑相碰声以及敌军愈发激进的战鼓雷鸣声交织在一起。

愈发显得敌强我弱,敌进我退,敌多我少……

士气一点点溃散,局势一点点败落,胜算一点点减少!

海项金举起正要砍人的大刀在半空停下。

他看了看身后的形势,知道失败已经无可挽回。

当务之急是保存现有的实力。

八万人马损失大半,保一个是一个吧!

出口已被封死,他环视四周只能带着人往出山的一条稍宽的路冲杀过去。

虽然那里火光也已经滔天,但火圈背后已经光秃秃的。

把身上的衣物打湿顶着火舌硬冲出去,说不定能和求得一线生机!

敲定主意,海项金大喝。

“撤退!”

“按原计划撤退!”

虽然抱头鼠窜有些丢脸,但远比全军覆没好得多。

然而……

手下士兵已经乱作一团,惊马火烧惨叫四起。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声音里。

无奈之下,海项金只得带着手下精兵带头往出口冲。

夏廷风见势不对,连声下令。

“大军听令!乘胜追击!”

杨沉毅也大喝一声。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大楚军听令犹如猛虎,乘势而下。

经过好一番围追堵截,海项金被逼到火圈边缘。

杨壑、夏廷风,杨沉毅……所有的副将都来了。

他们都想把这个让大楚百姓受尽折辱伤害的人,这头阴险狡诈野心勃勃的老狐狸亲手押下,狠狠折磨一顿然后送他归西。

就连海棠都骑着一匹战马,手执弓箭站在他们的队伍里,恶狠狠地望着自己。

她眼里冒着火光,闪烁着最狠毒的恨意。

好像下一秒就会举起弓箭,将自己狠狠射杀,万箭穿心。

海项金心里涌起无数怒气。

“没想到最后让你这个贱人得了便宜”

“亏得老子饶你一家三口的狗命!”

海棠并不想多说。

缓缓举起她最擅长的弓箭,打算一箭射杀。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海格里和海斯图两人举着大刀从两个方向包抄而来,嘴里大喊。

“皇上快走,我来断后!”

“皇上先走,我要亲手杀了西夏的叛徒!”

无关忠心!

无关情谊。

他们只是觉得,不杀海棠生不如死!

不杀海棠难平心头恨。

不杀海棠,枉为皇室人!

西夏的勇士,尤其是出身皇室的勇士,还是有那么些英雄气结的。

大刀乱剑砍了过来。

双方继续大打出手。

虽然敌方势弱,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乱刀乱剑间,海项金从腰间抽出索命钩,直直朝救了海棠的罪魁祸首夏廷风勾去。

这是他最拿手的武器,这是他的绝招,出招必死,见血封喉。

那个让他大败,让他受尽耻辱的人,必须死!

索命钩从夏廷风侧面勾去。

正在另一侧忙着砍人的夏廷风并未察觉。

眼看就要……

“大哥小心!”

海棠想也没想翻身挡了过去。

‘噗嗤’

索命钩勾住她脖颈间的锁骨。

海棠整个身子再一次从马上飞起。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

这一次,没有人也没有马匹会接住她。

她瘦弱如纸片的身体像一片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重重摔在地上。

‘噗嗤’

海棠口吐鲜血,整个人瞬间奄奄一息。

山上多乱石,她这一摔怕是要送命!

“海棠!”

“叶兄弟!”

“叶棠!”

“叶将军!”

被他挡了一钩的夏廷风也回过神来。

看向远处摔落在地的瘦小身影,整个人后悔不已。

海项金乐得哈哈大笑。

“小崽子们,送死吧!”

说完他又甩出长长的钩索,这一次的目标是杨沉毅。

“你爹这个老狐狸杀了我几万将士!”

“老子今儿个让你偿命!”

话音未落,尖锐的索命钩犹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朝杨沉毅勾去……

索命钩是西夏独有的武器。

也因为太耗力而被称为绝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动用这种武器。

它由一条长长的铁链和三个带有尖锐爪子的抓钩组成。

使用时要耗费大力将钩子甩出,还要瞄准对方的位置,方能一击必中。

这是一门极度危险的武器,也因为太危险。

新手练习过程中,因操作不当自己把自己弄成残疾的不在少数。

不小心把抓钩甩到自己脸上,当场毙命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需要大量的练习、极高的毅力和强大的天赋方能成为个中好手。

十个西夏勇士也未必能找出一个好手来。

当然,这种武器虽然不好练,但十分好用是真。

一旦练熟。

能从数丈外直接取人性命,宛入无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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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9章 拼命吧!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9章拼命吧!最重要的是。

它铁索极细,带起来的风声极小,几乎躲无可躲。

更神秘莫测的是,你压根儿看不见它,也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攻来。

所以。

杨沉毅警惕地看着四周,却终究发现不了武器到底在哪儿。

其实,他现在连海棠怎么飞出去的都不知道。

就在那索命钩马上要勾上杨沉毅那一瞬间。

千钧一发的时刻。

忽然一个暗黑色的身影从地上一跃而起。

像黑夜中的一尾灵巧的蝙蝠,急速飞向天空,又再一次重重摔在大楚朝将士的面前。

‘噗!’

海棠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所有人都懵了。

夏廷风和杨沉毅二人迅速下马。

“海棠!”

“海棠!”

二人异口同声,声音颤抖,微微撕裂。

夏廷风将海棠的头抬起来,杨沉毅也上前帮忙。

二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到一块平地,忙乱地喊军医。

杨壑见儿子差点儿没命。

怒从心头起,当即带兵朝西夏海项金那老贼厮杀过去。

海项金也因动用索命钩,消耗大量体力。

自觉不敌,带人朝火圈外死冲过去。

没有选择了。

冲不过去就是死,冲过去就能活着,拼命吧!

……

在耗子火攻的锦囊妙计下。

西夏八万精兵伤亡大半。

海项金带着两个侄子及部分溃军,冲过火墙包围圈之后不知所踪。

大楚朝在天亮之后,将浓烟四起的战场收拾干净。

将西夏的营帐和军粮及所有物品顺利缴获。

大军在此地稍作休整。

在抢占过来的最豪华的西夏营帐里。

海棠满身是血躺在床榻上。

所有大楚将领都在一侧守着。

大家对这个异国女英雄的作为感到由衷的敬佩。

尤其是大将军杨壑。

他立在床榻最前面。

面对昔日的部下,他感到由衷的内疚和歉意。

“海棠公主!”

“多谢你救小儿一命,请受老夫一拜!”

说完他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床上的海棠一阵咳嗽,一股鲜血又从脖颈流下,触目惊心。

她不安地微微摇头。

“不!不要!”

“海棠,你别说话了!”夏廷风忍不住上前低声劝她。

海棠笑着摇摇头。

“无碍!”

“我……我还……死不了!”

“杨将军!”

“你是……真正的大将军,杨公子……是我的……好兄弟!”

“遇到你们,我……很……幸运!”

杨沉毅双眼赤红,将父亲扶起来他自己又单膝跪地,朝救命恩人拜了一拜。

海棠十分无奈地闭上眼。

“不……不要……拜了!”

“好,我不拜了!”

杨沉毅起身,忍着哽咽咬牙道。

“你个臭小子,赶紧好起来,听说百芳阁里新来了几个水灵的花魁!”

“到时候我请客,咱们喝个三天三夜!”

海棠笑着点头。

“好!我答应你!”

崔副将和秦副将在一旁默默流泪。

老虎忍不住了,五大三粗九尺高的汉子嚎啕大哭。

“你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说好去西夏给我找几个漂亮美人做媳妇!”

“我等了这好几年都没等上,你他娘的想赖账是不是?!”

海棠咳了几声呼吸不稳,胡乱喘了几口气笑道。

“不!”

“我怎么可能食言呢?!”

“王宫里有许多美女,你想要什么都有,到时候……让我哥哥……”

“不要!老子就要你选的!”

老虎嚎啕打断她。

“说好要给老子找媳妇,给老子证婚,给老子的儿子当干娘,你现在想赖账?!”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海棠有些无奈。

想再说些什么可惜她太累了,哽咽几声吐出两口鲜血,神色更加恍惚。

老虎见她这样,实在忍不住咆哮着冲了出去。

耗子上前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没办法,抹着泪也追了出去。

不是没话说,实在是,看一眼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都曾经是最好的兄弟!

这叫他们如何接受?!

杨壑带着杨沉毅也出去了。

有些东西,实在不忍相看。

崔副将和秦副将也相继出去。

虽然和这位西夏公主交集不多,但认真论起来,大家也认识了好些年。

加上她一连救了大楚两个将领的性命。

这样侠义心肠、肝胆忠烈、赤胆忠心、勇猛无敌甘愿牺牲自己的女子。

值得所有人的敬佩。

即便素不相识,他们也觉得十分可惜!

海棠意识已经有些昏迷,整个人奄奄一息。

军医诊断过后摇摇头。

“夏将军节哀吧!”

“伤到喉咙里的血管了,她全身的血都快流干,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说完也伤神地走了出去。

帐子里只剩下夏廷风和海棠两人。

夏廷风却不忍离去。

他看着海棠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

心头像被剜了一块肉出去,生生撕裂般的疼。

往事如烟,一桩桩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们的相识颇有戏剧性,源于她对他的救命之恩。

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他又救了她。

当时是首次跟着皇上去狩猎,她被毒蛇所伤,被他遇见带了回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个脸色煞白但笑容无比阳光灿烂的少年,不对,是少女。

她阳光一笑,骄阳四现。

“我叫叶棠,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你真的叫叶棠!”

“哦不对,原来你真的是叶棠!”

“漫雪说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个女中豪杰!”

“怪不得倪小姐待你一往情深,你长得的确好看,伤好了以后更好看!”

“哈哈……”

那时的她,何其美好,何其阳光,何其特别。

那时候他常常遗憾,遗憾为什么她会是个姑娘家。

如果不是女人,他们就可以成为最好的兄弟,一起骑马打猎,一起把酒言欢。

现在却因为她是个女子,哪怕再爽朗再英俊也不能过于亲近。

那时候,他也常常庆幸。

幸好她是个姑娘,要是真是个男子。

自己说不得就被这臭小子比下去了,当年御林军选统领,如果叶棠也来。

谁输谁赢,还真是不一定。

他们二人除了擅长的兵器不一样,其他一直都是半斤八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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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9章 我陪着你!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49章我陪着你!思绪渐渐往后,她来了京城。

她跟在自己身边当亲兵。

广南之战,她立下战功,由自己引荐去了兵部任职。

自那以后,又是许久不见。

她渐渐和周围人都打成一片。

杨沉毅和她是好兄弟,七弟也偶尔提起她,说这个女将士当真厉害。

老虎耗子他们,见了她比见了自己都亲。

爽朗明快的她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就连漫雪都时常念叨着她。

只不过她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交情并不深。

这么多年,他们几经生死。

彼此不知道欠了对方几条命,也没算过。

后来西夏王来访。

她的身份大揭秘,原来她竟是西夏王失踪多年的女儿。

公主身份揭开。

她不得不随父离去。

自此以后天涯两隔,更难相见。

然多年未见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情谊淡漠。

反而像一壶老酒般,年岁越久,越发香醇。

再见面,他们还是过命的兄弟。

海棠还是那么特别。

她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是一种特殊又普通的存在。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特别。

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像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宝石,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从无褪色。

平时还不觉得。

如今想到要生离死别,他的心头剧烈收缩,剜心挖肝般的疼痛让他痛到大汗淋漓。

“海棠?”

“海棠?!”

“你醒醒!”

“醒醒!!”

……

海棠眼皮微微抖动。

痛!

好痛!

铺天盖地钻心挠肝的疼痛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尽数淹没。

好累啊!

好困啊!

她好想休息。

可这道声音是那么特别。

特别到她想立刻撑开眼皮去回应他一句。

‘我醒了,我就在这里!’

只可惜她拼命用力,也只能动动眼皮。

回忆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脑海。

她第一次将他救起时便惊为天人,世间怎么有如此俊逸的男子?

第二次,是他救的她。

可惜老天只给了他们缘,并没有给分。

所以他们有缘无分。

相识时,他便已有了心上人。

那是一个既温柔又洒脱的女子,那是一个笑起来满面春风的女子。

她美丽、温柔、善良,勇敢。

她身上有她所没有的一切。

她配得上那个最好的、最俊逸最优秀的他。

他们似戏水鸳鸯,含情脉脉,比翼连理,幸福绵长。

所以……

他第一次邀请自己留在京城时。

她没有答应。

留下来做什么呢?看着心上人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幸福甜蜜吗?

不,她做不到,她还没有那么伟大。

既然萍水相逢,那就继续漂泊吧。

他当他的官,她当她的猎户,从此再无交集也不错不是?!

可是……

她太低估了思念的力量,太低估了他的力量。

分开的日子。

她没有一天不想念。

没有一天不胡思乱想。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她终于踏进了京城。

临行前。

她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口子。

用自己的血液对着父亲的坟墓发誓。

自己一不做妾室,二不做破人家庭之事,三不做对不起良心和道德之事。

既然他有了心上人。

那自己就做他的好兄弟,做他一辈子的好兄弟。

没有爱情没关系。

他们可以拥有过命的交情不是吗?!

她至少可以看见他,在他心里拥有一席之地,不是吗?!

她不奢求别的。

有这些,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此。

自己就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不出现,不打扰,不表露,不多说。

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好。

可是后来身世变换,她不得不离开。

那种相隔天涯的感觉实在撕心裂肺。

自己也发誓从此不再想念,亦不再见。

可谁知……又有了金王谋反、侵犯大楚这些事。

他们又见面了。

……

回忆起这些如珍珠宝石般被刻在心底的往事。

海棠眼皮抖动,缓缓滑出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

夏廷风痛彻心扉,轻声唤她。

“海棠,你醒醒!”

“海棠?!”

几滴冰冷的泪滴在脸上。

海棠眼皮瞬间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意识也开始渐渐抽离。

然而听到最熟悉人的呼唤,她还是拼尽全力去思考去分辨。

最后抖动着嘴唇虚弱地问。

“是……你?”

“是我!”

夏廷风眼眶通红,声音沙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但好兄弟要死了,不伤心才奇怪,他没功夫想那么多。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

虚幻的景物渐渐变实。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当她清晰地看到他的脸时。

她苍白无色的脸上,洋溢出最凄美的笑。

“你终于来接我了”

夏廷风有些听不懂。

料想她意识已经模糊,便顺着她道。

“是我,我来接你了!”

海棠又笑了。

那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美,脸颊还带着不自然的羞涩。

等等,羞涩???

夏廷风又愣住,心里的某处坚硬仿佛出现了裂痕。

只听海棠又缓缓道。

“你……可算来了!”

“我父皇……给我挑的夫君……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她性子大大咧咧,阳光潇洒,心性单纯,不太通情事。

不明白女孩子不能主动这狗屁道理。

说起这些话也相对直接。

所以……

夏廷风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那些话。

‘喜欢?’

‘她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这事……’

他神色窘迫,他手足无措,他浑身冒汗,他……

海棠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忽然自豪一笑。

“我隐藏的好吧!”

“你都没发现!”

“我当年在父亲面前发的誓言,全都做到了,我很厉害吧……”

誓言?

夏廷风没有印象。

不过……他隐约也能猜到一些。

至于隐藏?!

原来她一直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来她一直都在隐藏!

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要这样!

这么多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

海棠回光返照一般,神色忽然清明,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她看着他,盈盈发笑,琉璃色的眸子还是亮晶晶的。

夏廷风勉强挤出一丝笑。

“说!我陪你说,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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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0章 你说,人有来世吗?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0章你说,人有来世吗?海棠笑了。

“你真好!”

夏廷风眼圈瞬间通红,眼泪被他死死逼在眼眶里,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心里疼得无法描述,那种滋味……

他哪里好了?!是她太容易满足。

海棠笑靥如花。

“你说,人有来世吗?”

“有!”

“那到时候,你能认出我吗?”

“能!”夏廷风毫不犹豫。

海棠很高兴,难得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继续撒娇追问。

“那……我们能不能……早点儿相识?”

“会的,一定会的!”

夏廷风再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

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善良。

她连奢求都这么小心翼翼。

她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不给所有人添烦恼。

可是,谁又过问过她的烦恼?!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是他已经有漫雪了。

心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所以……

他该感谢她的善意隐藏吗?!

可这样的隐藏,对她自己何其残忍!

夏廷风心痛地无法呼吸。

海棠嘴角挂着无比满足的笑。

“如果有来世……”

她的手缓缓举起来,微微颤抖着,往他的侧脸抚过。

可是……

到半空的时候。

那只手像瞬间抽掉了灵魂一样,重重跌落!

瞳孔散去,琉璃色的眸子黯然失色。

呼吸停止、心脏停止跳动,她身上最后仅存的一丝温暖逐渐流逝。

那个阳光下笑容灿烂的英俊少女。

那个带有琉璃色眸子、小麦肤色的爽朗女子。

那个和他们一起嬉笑怒骂、喝酒吃肉的‘好兄弟’。

就这么永远的走了。

从今往后。

不会再有人贱兮兮喊他‘大哥’。

不会再有人起哄要给孩子当‘干娘’。

不会再有人替他管教另外三个不争气的‘糙老爷们’。

都不会了。

他们的缘分很浅,浅到他都忘了上一次大家喝酒是什么时候。

他们的缘分又很深。

深到他现在痛得无法呼吸。

胸口仿佛有人拿着大铁锤,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砸,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夏廷风颤抖着手想去抚摸她的脸。

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他不能……’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

夏廷风无奈地单膝跪地,缓缓地脱下自己的衣袍,替她盖上那张极有特色却毫无血色的脸。

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

感情是天意。

爱情也是身不由己。

不讲伦理,没有缘由,更无关品德道义。

就是那么毫无章法和道理,让所有人都无法控制。

海棠是个好姑娘,她没有错,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她遵守誓言,她没有违背良心和品德,没有破坏人的家庭,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和所有人。

夏廷风亦没有错。

他是好兄弟,好丈夫,好儿子,好哥哥,好统领……他拼尽自己所有善良,对身边人善意相待。

倪漫雪更没错。

她善良大方,她温柔明媚,她热心真诚,所有世间女子的美好品德,她全都拥有,她更是个好大嫂,好母亲,好妻子,她对所有人的好无可挑剔。

所有人都没错。

错的是天意。

……

嘉元十四年七月中旬。

西夏唯一的嫡公主海棠公主与世长辞,大楚军全军哀恸。

大将军杨壑秘密下令,命御林军统领夏廷风和其子杨沉毅,亲率五百精兵,扶公主灵柩去西夏京城,寻一块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嘉元十四年八月初。

海项金率残兵流窜至燕关城外,意图和大楚五王妃海枫里应外合攻取城门。

大楚军追兵风速而至,全力围剿。

西夏兵最终不敌,在燕关城下被大楚军围剿,全军覆没,尽数沦陷,西夏王及其手下所有将领尽数被俘虏。

至此。

一场长达三月,谋划一年之多的阴谋战乱,轰轰烈烈落下帷幕。

燕关城里。

杨壑率兵驻守。

一面等夏廷风和杨沉毅回归。

一面安置俘虏整顿军营。

预备待一切休整好之后,再班师回朝。

军帐大营里。

年仅十岁的太子居于上位。

五王爷坐在太子左侧,大将军杨壑坐于右侧。

其余所有将领副将按照次序分坐两旁。

中间一块空地上,跪着几个西夏的俘虏将领。

其中,海项金被五花大绑跪在最前面。

海格里和海斯图仅次于海项金跪在中间,后面是另外几个级别较低的副将。

……

太子赵启辰在阴山城开战之后,就留在了大后方。

身为一国储君,即便是在大西北,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也轮不到他。

即便他武艺再高绝,本事再高超,也没人敢让他上战场。

所以面对所有人的以死相逼。

赵启辰也并未胡闹,安安静静待在大后方,运筹帷幄总揽全局。

如今。

他坐在大帐首位,目光犀利地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俘虏。

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感慨万分。

‘这西夏狗贼,要是自己抓来的多好啊!’

‘真特娘的遗憾,没有看到这老狐狸落败的一幕!’

‘不过……’

‘能亲眼看到这狗贼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也算不遗憾!’

想到一年前这狗贼就开始骚扰大楚百姓。

想到阴山城和北关城加起来数万百姓,被这厮带兵活活烧光杀光,成为恐怖的尸山空城。

他整个人气得面色铁青。

‘嘭’地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大声呵斥。

“西夏狗贼,你伤我大楚数万百姓,你可知罪!”

“哈哈哈……我何罪之有?”海项金猖狂大笑。

“几万百姓算什么?我恨不得将你们大楚朝所有人赶尽杀绝,把你们赶出这块肥沃的土地!”

“让你们子孙后代也尝尝,常年嚼树皮吃草根的滋味儿!”

赵启辰冷笑。

“比你更苦更难的国度并非没有!”

“我们大楚朝也毫不吝啬解囊相助!”

“你偏偏要用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海项金忽然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

“哈哈哈……解囊相助,哈哈……”

“我们不要什么解囊相助,我们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我们要得到你们的所有。”

“听清楚了吗?是所有!所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1151章 冷面诛杀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1章冷面诛杀海项金猖狂咆哮。

太子辰冷面诛杀。

几道锋利的匕首从胸口穿墙而过,海项金口吐鲜血,当场倒地身亡。

死前。

他目光圆瞪,直直地勾着太子身边的五爷,似是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五爷极力掩饰慌乱的目光,故作平静地将视线移向别处,对海项金死前似有所求的目光熟视无睹。

“父王!”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海枫衣着凌乱,煞白着脸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父王!父王您怎么了?!”

跑得太快,钗环落了一地。

海枫丝毫顾不上,整个人趴在海项金身旁痛哭流涕。

“父王您别死,您别丢下女儿,父王!”

海格里和海斯图二人脸色大变。

心里担忧,不想让海枫搅和进来,便故作凶狠道。

“哪儿来的疯女人,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们皇上!”

“大楚朝你们这帮狗贼,杀我国君就罢,辱我国君算什么本事!”

五爷觉得十分丢脸,赶紧道貌岸然地对海枫道。

“西夏国君已死,王妃请节哀!”

又吩咐身旁的下人。

“你们几个,快去把王妃拉过来!”

“是!”

仆人应声,齐齐朝海枫走去。

海枫迅速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五爷。

“不许过来,你们谁都不许过来!”

五爷脸色大变,隐忍着怒气。

“海枫,你想做什么?!”

“本王知道你父亲死了你心里伤悲!”

“可家仇国恨,不是你我之力能改变的!”

“你父王作恶多端,着实该死……”

“你才该死!”

海枫尖叫着打断他。

“赵君哲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五爷:“……”

军帐内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赵启辰黑着脸出去了。

几位将领带着俘虏也都出去了。

帐子里只剩下五王爷和五王妃二人。

五王爷露出本来面目,一把揪住海枫的衣领恶狠狠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让本王丢脸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海枫怒瞪着眼恶狠狠讽刺。

“让你丢脸?!”

“你还有脸吗?你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五爷手劲儿更狠。

“我是不是伪君子与你何干?这么多年我没亏待你吧!”

“如果你想让梁儿好过,就给我乖乖的自尽,不然……”

“哈哈哈……”

海枫忽然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男人!”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什么都可以利用,不择手段!”

“为了留在京城不去封地,可以利用自己的婚姻,迎娶别国郡主来达到你的目的!”

“我父王宣战大楚,你为了不受连累,逼迫自己的妻子自尽!”

“怕自己的妻子揭开他不可见人的嘴脸,甚至不惜用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来要挟妻子!”

“哈哈哈……”

“赵君哲,你就这么点儿本事吗?”

“你不觉得,你自己活得很可悲吗?!”

五王爷整个人被戳穿,面部表情阴狠到扭曲。

他一巴掌甩在海枫脸上,凶神恶煞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给本王闭嘴!”

一道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海枫脸上瞬间肿起来一个红肿的五指印。

她依旧毫不畏惧,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

“哈哈,我胡说八道?!”

“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如果有假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

“你呢?赵君哲你敢吗?!”

赵君哲左顾右盼怕外面人听见,赶紧捂上她的嘴。

不料海枫磨着牙一口咬了上去。

五爷吃痛立刻躲开。

他盯着海枫目光凶狠,犹如一头被逼急了的饿狼看见一块鲜血淋漓的鲜肉。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上前把这女人撕成碎片。

“怎么?是不是现在想杀了我?”

海枫摇摇晃晃上前,似笑非笑地递上一把明晃晃泛着冷光的匕首。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仇恨、无畏、冷笑、嘲讽。

五爷居然有些心虚,有些……害怕,不敢接。

海枫便轻轻地拉起他的手,将匕首把柄放了上去。

“来啊!”

“怂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来啊!”

五爷托着匕首,拳头缓缓收拢,握紧。

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杀了她!’

‘杀了她!’

‘只要她死了,你还是大楚尊贵的五王爷!’

‘只要她死了,你可以重新娶美娇娘,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美!’

‘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杀了她!’

五爷目光瞬间凶狠,手腕一个用力。

‘噗呲’一声,匕首尽数没入海枫的胸口。

“哈哈哈……”海枫口吐鲜血,继续猖狂大笑。

伴随着笑声,又是‘噗呲’一声。

五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赫然也插着一支一模一样的匕首!

“哈哈!没想到吧!”

海枫拼尽全力笑到最后。

话音刚落,整个身体就像抽调灵魂一样瘫软在地。

海枫落地后,五王爷也没撑多久。

他瞪着眼珠子,十分不甘地用手去拔胸口的匕首。

胸前的血窟窿汩汩流血,血流如柱。

五王爷终究无力,倒地不起。

血流了一地,流到海枫的衣襟上、身上、手上。

她拼尽全力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他鲜血的手,满足地笑了。

‘梁儿!’

‘我杀了你父亲,你就是郡王唯一的世子!’

‘大楚皇帝心肠不坏,他应该会善待你的!’

‘梁儿,我的孩子,这是母妃最后一次疼爱你了……’

纤手落地,呼吸停止。

海枫嘴角带着笑,心满意足的去了。

她身旁的五王爷早已停止了呼吸。

和海枫不同的是,他是睁着眼死不瞑目去的。

……

士兵发现帐子里许久都没动静。

试探着打开门往里一看。

一地的鲜血,两人身上互相插着同样的匕首。

连倒地的姿势都那么相似。

‘啧啧,不愧是两口子!’

‘呵呵,好像都挺该死的!’

五爷在朝中口碑并不佳,不过碍于身份,大家敢怒不敢言而已。

海枫更不必提。

海项金的女儿,根本不配活着。

所以。

即便五王爷和五王妃双双离世。

军中也并没有多么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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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2章 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2章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大家假意哭了一场,派人上报京城,也就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那动静连海棠的一半都不如。

十日后。

夏廷风和杨沉毅回来,军中将士还来不及高兴,

二人就公布了两个让人沉默哀恸的消息。

一则是:

西夏王海振天和太子海越,在牢中早已去了,海棠最终的心愿还是没有完成。

二则是:

妖怪在半路也去了。

夏廷风的心已经痛到麻木,甚至连一丝知觉都没了。

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

他整个人脸色煞白,浑身冰冷且面无表情。

耗子也是跟着去的。

他是眼睁睁看着妖怪全身发脓溃烂,在无尽的痛苦中离开的。

眼泪早已哭干。

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早已揉碎,剧痛无比。

面对老虎‘凶神恶煞’的质问。

耗子几经张口却不知怎么说。

只有发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诉说着他无与伦比的悲痛。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话啊!”

“好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老虎痛哭流涕,左右看看嚎啕大哭。

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揪衣领操刀子逼问了。

可对面站着的一样是他的兄弟,他不能!他憋屈啊!

夏廷风轻咳两声,按下隐隐作痛的胸口缓缓道。

“他是……新伤加旧伤,加上路途奔波,撑不住去的!”

老虎整个人有些懵。

“我没看到他受伤啊,他什么时候受伤了?”

耗子沉默良久道。

“那天从他从西夏军营回来浑身是伤,军医只包扎了外伤,却没有好好调理内伤!”

“后来我们用火攻……他……”

“后背被大面积烧伤!他……就一直忍着没说!”

老虎愣住了,不敢置信。

“怎么还烧伤了!”

“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你们莫不是框我!”

耗子忽然大吼。

“我框你做什么?”

“你没看出来,我又何尝看出来了!”

“烧伤的伤口那么难看,他那么臭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出来!”

“要是我看出来,哪怕给他绑也得绑在军营,让他好好医治!”

“可是……我们不就是没看出来么!”

“他又不说!”

“路上发现的时候,他全身滚烫,后背整个都烂了!”

“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生生忍下了钻心剧烈的疼!”

“为了掩盖苍白的脸色,他用胭脂涂在脸上!”

“为了不让溃烂的血水流出来,他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

“为了不让我们闻到溃烂腐肉的味道,他用烈酒往自己后背浇洒!”

“怪不得……”

“怪不得那厮一直在喝酒!”

“原来,他就是为了解释身上浓烈的酒味!”

耗子痛苦的抓心挠肝,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那混蛋!

那混蛋居然骗了他们那么久!骗得他们好苦啊!

老虎怔怔愣了许久,才将这一连串的消息消化完。

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

“为什么不留下来好好医治!”

“为什么非要跟着去!”

“军营里有最好的军医,只要他留下来一定不会死!”

“大哥,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夏廷风脸部肌肉抽搐,面色煞白,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烧伤就算治好也会留下极其丑陋的伤疤!”

“他是个极度爱美的人,伤了他的美貌,堪比要了他的命!”

“他早在受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求死了!”

“他跟着去,不过是想送海棠最后一程!”

“他是舍不得!”

老虎终于懂了。

“所以,他隐瞒自己受伤的事,让所有人以为他是正常人!”

“所以,去西夏的时候,他争着抢着要去!”

“所以,他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留下来……”

夏廷风微微抬眸,望向远方。

天上有一朵洁白无瑕的云,飘在湛蓝的天上。

那么干净,那么无暇,那么美丽,那么静谧,他缓缓开口。

“老虎!”

“你要明白,人各有志!”

有的人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有的人就是:宁可好死,也不愿意赖活着!

老虎沉默。

耗子低头静默。

夏廷风盯着那朵白云看了一会儿。

低下头‘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大哥!”

“大哥你怎么了?!”

“来人,叫军医!”

帐子里一阵手忙脚乱。

面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夏廷风,一直隐忍支撑不肯倒下的夏廷风,终于撑不住了。

他太累了。

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太伤了。

最亲的人接二连三地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毫挽回的余地。

他永远忘不了妖怪临死前的模样。

他笑着说。

“大哥,当初我无父无母,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大哥,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和你做兄弟。”

“大哥!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他去了。

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美。

桃花眼,长睫毛,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如玉骨扇般的手指几近透明。

他身上没有一丝臭味,有的是淡淡花香和酒香。

花香来自香囊,酒香来自美酒。

他去的十分体面。

夏廷风想。

‘也许,我们该为他高兴!’

……

大军在燕关城整顿了十来日后。

于七月底八月初,班师回朝。

一个月后,十万大军入驻京城兵部。

杨壑率众将领策马回京向圣上复命。

凯旋归来的将士值得最高级别的迎接。

赵君尧率文武百官亲去京城正门相迎。

高高的城楼上,大楚朝明黄旗帜迎风飘展。

城楼通道两侧,京城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呐喊声锣鼓喧天。

当一排排骑着战马的将领,排列整整齐齐从城外进来的时候。

百姓们彻底沸腾了。

他们迎接的是用性命守护百姓的将士。

他们迎接的是不屈不挠勇猛无敌的英雄。

他们所有幸福生活,都是英雄们用性命换来的。

怎能不感激,如何不感动?又如何不激动?!

大街两侧站满了人。

有专门看热闹的。

也有早早收到家书,在这儿等自己儿子等自己丈夫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为国捐躯将士家属在悄悄抹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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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4章 那是……巫蛊……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4章那是……巫蛊……就连乐儿也根本憋不住,天天缠着辰太子讲前线的故事。

她能一口气听三五遍毫不厌烦。

就在京城满地欢乐繁华,宫里宫外气氛高涨时。

唯有一人,恨不得日日以泪洗面,哭得肝肠寸断。

此人是谁?答曰:珍太妃。

虽然五爷并不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但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来的亲生儿子。

辛辛苦苦养到二十多岁,媳妇孙子都有了。

如今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能接受才有鬼。

叫人把小孙子接到自己身边后。

她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以泪洗面,请医问药折折腾地人仰马翻。

其实对于珍太妃。

赵君尧和夏如卿还是挺理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不好受。

再说,五爷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所以即便五爷并不是为国捐躯,而是被自己老婆捅死的。

赵君尧还是力排众议,为他追封了亲王爵。

还将其葬入亲王之位才有资格享用的亲王陵。

如此这般,已经是很高的荣耀了。

但珍太妃并不满足。

依旧抱着小孙子天天在宫里哭个死去活来。

今儿个晕倒。

明儿个心痛。

后儿个脑仁儿疼。

请医问药,沸沸扬扬,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搞的好像皇室多亏待了她们祖孙似的。

赵君尧十分无奈,这种女人,泼皮耍赖起来还真是没辙。

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其实也不是不知所措。

只是和自己老爹的小老婆撕逼,太丢脸了他不屑去撕。

夏如卿了解形势后便自告奋勇。

“皇上,要不……我去试试?”

赵君尧惊讶。

“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怀疑。

“你行吗?”

夏如卿拍拍胸脯。

“找出症结才能解决问题!”

“我虽不能解决问题,但替皇上找出症结还是行的吧!”

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也好解决不是?!

赵君尧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了。

翌日一早。

夏如卿穿衣打扮好之后,便带人去了宁和宫。

一踏进门。

夏如卿就听闻珍太妃的哭声。

远远听去,她一边哭一边骂。

似乎是在骂自己,又似乎是在骂海枫,又或者是……她在骂皇上?!

身旁的宫人想进去通报,被夏如卿抬手制止。

“不许去!”

那些宫人便立在那不敢动弹。

夏如卿整理衣袍,带人缓缓的信步走了过去。

珍太妃的骂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疯狂。

“该死的贱人!”

“居然杀了我儿!我要你偿命!”

“该死的昏君,我儿没有去过战场,你居然派我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扎扎扎!扎死你!”

“该死的皇后,狐狸精转世,迷惑皇上勾人心魄,死!扎死你!”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她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似乎在疯狂地扎针。

窗外一束束阳光从背后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整个人疯狂而狰狞。

“你在做什么?”

清亮而有力的声音透过浑浊的空气穿透进来。

屋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珍太妃听见声音猛地抬头。

“皇后!你……”

她瞳孔猛地收缩,手里手忙脚乱在拿毯子收拾遮盖什么东西。

整张表情十分恐怖,身体也在剧烈颤抖。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没人通报?!”她尖声质问。

片刻后又觉得不妥,赶紧起身。

拼命压下心里怦怦狂跳,故作镇定吩咐宫女服侍皇后奉茶上点心。

夏如卿这会儿哪儿有功夫喝茶?

她冷声走上前,毫不犹豫掀开榻上被胡乱遮盖的毯子。

淡淡问道。

“太妃娘娘,你在干什么呢?!”

皇后乃六宫之主。

即便太妃比她高一辈,见了面也要客客气气的,不能冲撞。

然而……珍太妃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横冲直撞冲过去阻止夏如卿。

把毯子下的几样东西拼命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头上的钗环因她动作剧烈,纷纷歪斜散落,发髻也披散开来拂在肩头。

整个人像得了精神病的疯婆娘,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夏如卿懒得看她。

犀利的目光只在她怀里抱着的东西上扫来扫去。

有些不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何至于这么紧张?

她没注意的是,一旁的紫月和紫苏早已面色大变。

“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夏如卿皱着眉吩咐。

紫月直接吓懵了,紫苏也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我去吧!”

看紫月吓坏了,紫苏自告奋勇走上前。

珍太妃吓得直往后退。

紫苏眼神示意一旁的宫人过来帮忙。

大家齐心合力,才将珍太妃怀中的东西取下来。

紫苏大致看了看,然后面露轻松。

“娘娘,也没什么,就是三个娃娃!”

“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夏如卿将东西接了过来,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三个布娃娃。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翻动娃娃的时候,偶然从上边儿看到些密密麻麻的针眼。

“咦?这是什么?”

“里面硬硬的,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紫苏大大咧咧笑。

“里面是棉花啊娘娘!”

夏如卿若有所思。

一旁的紫月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娘,快扔掉!”

“啊?”

夏如卿一时没听清。

紫月又重复了一遍:“快扔掉!”

夏如卿吓得立马就把东西甩了出来。

“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巫蛊……”紫月的声音都颤抖了。

夏如卿却没听懂。

“无辜?什么无辜!”

紫月:“……”

紫苏:“……”

愣了好久夏如卿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现代电视剧里不是演过的么,弄个布娃娃,写上生辰八字,然后扎小人儿诅咒什么的。

可这个……不是啥也没写?

刚说完。

目光落在一个人仰马翻的布娃娃身上。

身边儿赫然贴着一个小布条儿,上边儿密密麻麻写着字。

那小布娃娃的眼珠子正好侧过来盯着自己。

夏如卿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妈啊!”

她惊叫一声跳起来,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娘娘小心!”

“娘娘!”

两人异口同声。

夏如卿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自己的魂儿毕竟是个现代人,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本不该信!

但刚才那一下的确是角度巧合,吓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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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5章 纵行巫蛊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5章纵行巫蛊夏如卿拍拍自己的胸口,缓了口气。

“那个……”

“不必惊慌,把东西带走吧!”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都这情况了,再待下去还有必要吗?!

紫月和紫苏义愤填膺,心中不由愤恨。

‘这老妖婆,居然敢在宫里行巫蛊之术!简直太可恨了!’

‘按照宫规和朝堂律法,这可是要杀头的!’

‘珍太妃啊珍太妃,你就等着瞧吧!’

这么想着,她们拿好东西就往外走。

然而。

就在主仆几人要即将踏出宫门的时候。

珍太妃忽然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从后背将夏如卿整个扑倒在地。

“贱人,都是你!”

“全部都是你!”

“都是你害死我的儿子!”

尖锐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夏如卿感觉不对劲,本想回头看一眼可惜已经来不及。

“啊!”

控制不住一声惊呼。

夏如卿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门槛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痛!

膝盖好痛,脑袋好痛!胳膊也好痛,手也痛!

眼冒金星的她晕晕乎乎半天,终于还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娘娘!”

“皇后娘娘!”

“来人!快来人!”

“传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

紫月紫苏吓得魂飞魄散,宁和宫里乱成一团。

……

再睁眼的时候。

夏如卿看着面前熟悉的帐顶。

闻着房间里幽幽药香,还有……若隐若现的龙涎香。

心中有些甜蜜还有些疑惑。

“咦?”

“自己这是怎么了?”

赵君尧果然就在身边。

他凑过来看着她,眼里难掩担忧。

“你醒了?”

他声音柔和,带着浓烈的心疼。

夏如卿试图爬起来,被赵君尧一把按住。

“别动!”

“皇上我怎么了?”

赵君尧目光灼灼。

“没事,你就是摔了一跤!”

夏如卿瞬间想起在宁和宫的点点滴滴,整个人恍然大悟。

“那个……”

“珍太妃的事,皇上您都知道了吧!”

按照宫规,纵行巫蛊是要杀头的。

可是五王爷两口子刚死,现在再以什么罪名处死珍太妃。

传出去就有些不像话,难免叫人说皇室欺负人孤儿寡母的。

所以……这事需要斟酌。

赵君尧揉了揉她的头发。

“卿卿,这些事你都不需要担心!”

“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可以了!”

说完他轻轻碰了碰她缠着纱布的脑壳,柔声问。

“还疼吗?”

夏如卿:“……”

明媚的阳光从精雕细琢的窗棂照射进来。

那一缕缕金黄刚好照在他完美无缺的侧脸上。

他目光灼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目光里是满到要溢出来的爱意绵绵。

夏如卿只觉得一股股暖流涌入心里,整个人幸福的要冒泡泡。

“那个……”

“皇上你怎么了?!”

“我……不疼了!”

我的天,明明做了这么多年夫妻。

他居然还会这么盯着自己。

而她居然还会脸红。

果然,颜值即正义,帅气最无敌。

……

这件事的结局十分简单。

没有调查,也没有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搁置下来。

好在知道的人也不多。

也并没有引起后宫流言和混乱。

众人只知道皇后娘娘再宁和宫不小心摔了一跤,其余的再也不知道半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也逐渐被淡忘。

就在所有人就要将此事抛在脑后的时候。

赵君尧忽然下了一个命令。

“珍太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特赐其入住皇家寺院,吃斋念佛斋戒沐浴,以求菩萨庇佑!待其病情康愈,再重返后宫!”

一道圣旨引来诸多猜疑。

可赵君尧下令将所有消息都封死。

知情者一个字不敢说。

不知情者无处打听,更不敢议论。

这件事就被渐渐淡忘。

……

表面上不查,不代表暗地里不调查。

这也是他暂不处死她的原因。

珍太妃纵行巫蛊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

一来,她在宫里起起伏伏大半辈子,不可能那么傻,更不会不要命地去明目张胆搞这个事情。

二来,五爷的死虽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可以珍太妃还有六王爷,以她溺爱小儿子的性子,不可能精神失常,疯疯癫癫。

御书房里。

赵君尧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三只布娃娃,若有所思。

李盛安跪在一旁,冷汗淋漓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甚至连抬头都不敢。

巫蛊这种东西碰之即死。

尤其是像自己这种下人。

皇上一个不高兴,拿来砍头出气都不是没可能!

他是真的怕啊!

不知过了多久,赵君尧长眸微眯,语气淡淡吩咐。

“这种布料是什么?”

“回皇上,一个是青花锻,一个是蜀锦,一个是浮光锦!”

应皇上命令,他早就研究地透透彻彻了。

连上边儿的气味,字迹,内衬等等,什么都调查清楚了。

甚至连上边儿一共被扎了几根针眼儿,什么位置什么数量,他是一丝不苟一丝不留。

赵君尧对他的手段还是满意的。

淡淡点头然后又问。

“青花锻这种布料似乎不常见!”

李盛安忙答。

“皇上您说的没错!”

“这种布料虽然名贵无比,但颜色过于素净,娘娘们都不爱穿!”

“所以……”

赵君尧点点头。

“所以这种布料,只有宫里老一辈的才有?!”

李盛安拼命点头。

赵君尧又想了一会儿,问道。

“你刚才说这种布料名贵?!”

“没错皇上!”李盛安继续道。

“这种青花锻是用一种野生的青蚕吐的丝制成的,它的丝呈淡淡的青色,织出来的青花锻不用颜料上色就能呈天然淡青色,而且上边丝丝缕缕泛着荧光,比珍珠还顺滑,比宝石还亮眼!”

“因为这种蚕数量极少,所以这种缎子极其名贵!”

赵君尧又问。

“一年进来几匹,都在谁那儿?”

李盛安盘算了一下。

“回皇上,一年只得一两匹!”

“老奴查验过这种缎子的去向,太后娘娘那儿最多,太妃娘娘那儿也有!”

“太后?”

赵君尧轻轻眯起眼,若有所思。

刚才还困在一个极其复杂迷城里的自己。

这一刻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丝亮光。

就像坚硬无比的城墙,终于被撬开一丝裂缝。

那种万般绝望中终于迎来一丝曙光的感觉,太让人感慨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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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6章 愿信女施氏……得偿所愿!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6章愿信女施氏……得偿所愿!赵君尧想了一会儿无果。

当即站起身吩咐。

“来人,摆驾宁寿宫!”

好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也许……他该去看看了。

“是!”

李盛安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准备去了。

……

宁寿宫。

太后穿着一身淡褐色的凤袍,花白的头发精致地挽成一个发髻,上边戴着一支朴素的琉璃簪,一枚棕色的古玉钗环。

脖子里戴着一条紫檀木雕成的一百零八颗佛珠。

手里拿着一串精致的满天星佛珠手串。

此时此刻。

她正一脸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默默祈祷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过,手里的佛珠也一颗颗拨动着。

小佛堂里幽深安静,檀香袅袅,只有静静的呼吸声和香灰簌簌扑落。

赵君尧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画面。

他也不上前打扰,也不离开,就立在一旁静静地等。

不知过了多久。

念完一套的太后终于缓缓起身。

转身看到一旁立着的皇帝,她并无惊讶。

缓缓放下手里的佛珠木鱼,轻轻理了理衣衫,就笑着从小佛堂里走出来。

“皇儿,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带着最真挚的笑,眼睛里微微闪着光。

那种笑容他以前见过,但不是对他。

赵君尧有些膈应,轻咳两声。

“来看看母后!”

太后笑容更加灿烂。

“外面风大,皇儿快进来……”

赵君尧没有说话,和太后一起往宁寿宫正殿走去。

……

你看,没撕破脸就是这点儿好处。

随时随地都能把所有东西抛开,把八百年前的情分捡起来。

大家笑意盈盈,谈笑甚欢,用最‘真挚’的感情去表演‘母子情深’。

仿佛之前那些不愉快那些算计,通通没有发生过。

最要命的是,他不得不如此。

太后张罗着叫人倒茶,上点心。

态度热情,就像小时候她张罗着给自己和钧其吃好吃的。

那神情,那眉眼,那嘴角笑容的弧度,和以前一模一样。

赵君尧按下心里的不悦,挤出一丝又尴尬又难看的笑。

“多谢母后!”

太后摇着蒲扇摆摆手。

“皇儿说什么呢!”

“我是你母后,何必这么见外!”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点心!”

“都是母后亲手做的,快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她语气温柔,笑容满面。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她说话的速度都慢了许多,鬓角的白发遮也遮不住。

而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易骗的小孩。

所以……这点心,怎么可能和以前一个味道呢?

赵君尧淡淡一笑。

“儿子不饿!”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您又何必辛苦!”

太后摇摇头笑得无奈。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最近呐,我总想起你小时候的事!”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点心!”

“莲子糕,藕粉丸子,荷叶饼,珍珠酪,杏仁蜜……”

“还有咸的,鸡油卷,虾丸羹,白玉豆腐羹、玉米排骨羹……”

太后一样样,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赵君尧的思绪也渐渐回到小时候。

不过……现在的他想起以前的事,只觉得自己太傻,太容易相信人。

“母后!”

“您累了吧!”

太后摇摇头。

“哀家不累!”

“不过最近天冷了,皇儿你要多穿些衣裳,可别着凉了……”

赵君尧点点头。

“您也一样!”

太后笑容淡淡,像一汪温泉水,不太烫,却又让人感觉热乎乎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君尧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施氏最近还好吧!”

他问的是施婉心,当然不是关心,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

太后神情愣了一下,淡淡哀伤。

“不太好!”

“她似乎病了,每天不停地念叨你!”

“哀家没办法,叫她住在别院去了!皇儿,你不会怪哀家吧!”

赵君尧心头无一丝波澜。

仿佛听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仿佛对方是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本来就不相干。

“不会!”

赵君尧神情游荡,敷衍回答。

……

‘表演’了一段母子情深后,二人无话。

沉默了片刻,赵君尧忽然道。

“母后,您上了年纪,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请太医,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

他声音清淡不掺杂一丝感情。

就像山里的泉水不冷不热,不软不硬。

太后却听得身体一凉。

‘不舒服’不就是‘病’吗?

他用‘自己病了’这个理由,将她身旁所有人置换掉,将她软禁在宁寿宫多年。

直到最近她才能渐渐出来走动,还是必须由宫人陪同。

可见他对自己一直监视,极度不信任。

如今……他又提‘病’了。

什么意思?又在威胁?!

太后不动声色,笑着回应。

“有劳皇儿挂心!”

“哀家现在每日礼礼佛经,敲敲木鱼,清淡度日,清心寡欲,倒觉得分外清净!”

“身心舒畅得很,没有不舒服!”

赵君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一笑。

“既然这样,那儿子就放心了!”

没错。

赵君尧就是在威胁。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安分。

我能让你病一次,就能让你病第二次!

太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她半分不敢表露出来,依旧神色清淡。

赵君尧懒得再看她故作清汤寡欲的脸。

直接起身。

“时候不早了,儿子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太后松了口气,赶紧起身。

“皇儿慢走!”

“皇儿日理万机,一定要注意身体,没事常来看看哀家!”

“会的!”

赵君尧来不及多看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

太后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头直冒汗。

这个人,太危险。

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竟生生养了个白眼狼。

他居然又来威胁自己!

他居然真的能不念半分情分。

他居然真的狠得下心!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果然啊!

太后脚步缓缓,重新走进佛堂。

执起木鱼,拿起佛珠,轻轻闭上眼,再一次开始祈祷。

“佛祖保佑,愿信女施氏……得偿所愿!”

珍太妃那个贱人被逐出宫门。

她身边暂且没了威胁,应该……能够成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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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7章 我做得不留一丝痕迹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7章我做得不留一丝痕迹没错。

珍太妃手里的巫蛊是她做的。

珍太妃也是她陷害的。

那个女人刚刚死了儿子,这是多好的报仇机会?

她先用五石散让她疯疯癫癫、神神经经。

再将巫蛊塞到她手里,用以诬陷。

朝廷律法,纵行巫蛊是要杀头的,知法犯法诅咒皇帝更是要株连九族。

那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她不得不想办法除掉她。

只要她死了,那个秘密就没人知道。

她可以一辈子逍遥地当太后,可以一辈子用生养之恩牵制他。

让他不得不孝顺自己,哪怕仅仅是做个样子出来,这就够了。

不过……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

皇帝居然没有处死珍太妃!

写着自己生辰八字、被扎了无数个针眼的巫蛊就摆在面前。

他居然能够不生气、能够沉着冷静去分析、能够抽丝剥茧找出一丝丝蛛丝马迹。

这个男人居然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他和先帝爷不一样。

他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先帝爷厉害多了。

那么他今天跑来‘探望’自己,是看出了些什么吗?

太后跪在佛前的身体微微摇晃。

‘不!不会的,我做得不留一丝痕迹,他不可能发现的!’

‘如果他发现什么,自己怎么可能还安安稳稳跪在这里祈祷?’

‘既然他不动声色离开,那就代表着他什么都没发现!’

‘是的,一定是的!’

太后心头大定,神色又恢复了淡定清明。

甚至表情还有些微微得意和不屑。

‘最多只是怀疑而已,你怀疑又有什么用?你能奈我何?!’

……

从宁寿宫出来。

赵君尧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打消。

坐在御书房里思前想后,还是叮嘱李盛安。

“珍太妃那儿给我好好派人盯着!”

“如果人死了,你自己提头来见!”

李盛安脖子一凉,赶紧躬身应是。

“皇上放心!”

赵君尧丢给他一个‘老子一点儿都不放心’的眼神,继续批折子了。

……

京城。

自大军凯旋归来后,百姓热热闹闹。

那些从战场上打了胜仗回来,得了皇上丰厚赏赐的人家简直挣足了脸面。

没有娶媳妇儿的单身汉们,媒婆恨不得踏破家门。

当年多少因家里穷困潦倒,迫不得已去从军的小光棍老光棍们。

一夜翻身。

有了银子置下田产,得了体面光宗耀祖,娶了媳妇幸福美满。

就是那些娶过媳妇儿的也好不到哪去。

媒婆恨不得见缝插针往屋里塞个娇妾美婢,好多赚些赏钱。

一时间。

京城大街小巷哪哪儿都是喜事,别说媒婆不够用。

就连花轿子和吹吹打打的祥戏班子也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样的环境下。

刚刚当了官儿,并且还是同为单身汉的老虎和耗子,就成了媒婆眼里的香饽饽。

这二位爷都是正经朝廷当官儿的人。

刚刚打了胜仗,还升了官,皇上还赏下不少金银财宝。

要是说成了这门亲事……那赏钱……

想到赏钱,那些媒婆的脚下恨不得安了车轱辘,一个个跑得飞快。

耗子还好说。

虽然人长得比较猥琐,但起码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

所以他挺快的就和一个老秀才家的二女儿定了亲。

那姑娘长得水灵又标志,温柔又贤惠,除了家里穷没别的毛病。

耗子十分满意,乐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

身怀一腔热血恨不得为姑娘掏心掏肺。

在他的人生观里。

逛花楼喝花酒什么的那自然是越妖艳越主动才好。

如果娶回家,自然还是这样矜持羞涩的黄花儿大姑娘才好。

至于老虎。

依旧凄凄惨惨,数十个媒婆拼了老命也没给他整个媳妇儿回来。

他那个心啊简直拔凉拔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银子一点儿都不缺,就是娶不上媳妇儿。

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的‘雄风大振’和‘赫赫威名’。

但凡有些门路的人家稍稍一打听,这些事就全然瞒不住。

要说那些青楼女人死了残了倒也不可惜。

可你说正儿八经人家的闺阁女子哪里经受得住这些。

又不是想让闺女去送死,嫁谁不是嫁,何必嫁给他。

久而久之。

嫁给老虎就等于送死这个观念,简直深入人心。

穷人家的小家碧玉从小娇生惯养,父母自然不可能让闺女送死。

大户人家在乎脸面。

虽然有心送两个不受宠的庶女过去,但也怕落一个‘卖女求荣不顾闺女死活’的名声。

所以……

老虎的婚姻,简直成了他人生前进道路上的一大障碍。

眼看着耗子这厮抱得美人归,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越发红红火火。

他这里还是凄凄惨惨戚戚,夜凉被冷,孤枕难眠,煎熬难耐。

老虎的心里简直不平衡到极点。

不行!媳妇儿还得娶。

于是为了娶媳妇儿,他为媒婆许下重金。

只要能给他娶个好媳妇儿回来,赏金十两。

十两银子也许没有多大诱惑,可十两金子……咳咳!

媒婆恨不得自己以身相许,打扮的花枝招展跑到他面前来一句:

啥也不说了土豪,你看我咋样?!

经过几个媒婆日夜不休兢兢业业的努力。

终于有一个寡妇愿意嫁给老虎。

老虎闻言又是一重打击。

“干!凭什么别人都能娶黄花大闺女,老子只能娶寡妇?”

媒婆挤眉弄眼向他传授了娶寡妇的几重妙处之后。

老虎忽然有些心动了。

‘肤白貌美?’

‘腰细腿长屁股大?’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能上能下能左能右……’

‘这可是黄花大闺女完全做不到的啊!’

“那还等什么?”

“赶紧娶回来!”

什么大闺女不大闺女的,简直根本不重要好嘛!

那媒婆乐得喜不自胜。

“还是官爷您最识货!”

“娶回来,保证您以后的日子舒舒服服,和和美美!”

老虎喜得直搓手,连声催促。

“赶紧赶紧,越快越好!”

说着先给了那媒婆一锭银子,算是定了下来。

媒婆喜滋滋,扭着屁股离开了。

“官爷,您就瞧好吧!”

“只要您一点头,一个月之内保证您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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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8章 老虎终于要娶媳妇儿了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8章老虎终于要娶媳妇儿了倒霉!夏如卿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生病,挂了,然后又穿越到这么个奇葩的地方。

楚朝,后宫,还是个不受宠的七品才人!这地位,连皇帝的小老婆也算不上!

前主更别提!选秀进宫不到一年就挂了,记忆里,她还有奇葩的家人。

转念一想……同情别人做什么,还不如同情一下自己呢,这个烂摊子,还不是都是她的!

夏如卿歪在窗前的大炕上,扶额望天!

算算自己都穿来一个月了,连皇帝高矮胖瘦还不知道呢!

虽说宫里伙食挺好,凑合凑合也能过,可老是这么挣扎在最底层,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人,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唉,罢了罢了,想多了愁得慌,还是来点儿实际的吧。

夏如卿摇着团扇,起身往小茶房去了。

“桂花酥糖熬好了没有?”

才人这地位,是没有点心吃的,眼下金秋桂花开,她就自己熬了些酥糖,让小喜子看炉子。

“主子,都好了”,小喜子顾不得擦汗,笑着麻溜儿装盘。

夏如卿皱眉:“怎么就你一个,她俩呢?”

才人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供使唤,可实际上,那俩宫女经常无端消失,只剩小喜子一个。

小喜子笑容瞬间尴尬了几分,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夏如卿也就明白了,不用说,又偷懒耍滑去了!

心里冷笑一下,也没再说什么,把剩下桂花酥糖给了小喜子,自己端着盘子去了院子里乘凉。

躺在躺椅上,喝一口清茶,捏一块酥糖放进嘴里,桂花的香甜味儿弥漫唇齿!苦逼的心情总算稍稍缓解。

正当她闭目养神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进来了一群人!

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向来人很少,夏如卿吓了一跳,忙起来看情况。

只见一个总管模样的领头太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恭喜夏小主!皇上今儿点了您的牌子!老奴特来告知”

这总管太监穿着一身宝蓝色总管袍,领口和袖口的花纹很是精致,雪白的拂尘搭在手臂上,整个人十分体面。

夏如卿愣了片刻,才努力在模糊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来,他是敬事房的总管冯安福,专管后宫雨露之事,大大小小的妃嫔都争着讨好他。

夏如卿回过神,忙上前行了半礼:“冯公公见礼了!”,

这个人绝不能得罪!自己对他行半礼,也是实打实的尊重和客气。

果然,冯安福笑容放大了几分:“小主客气了,待会儿自会有人过来教导小主,奴才就先告退了!”

“冯公公慢走!”

夏如卿说话的时候,小喜子早准备了荷包过来,冯公公笑眯眯地接了。

其实荷包里的银子真不多,夏如卿毕竟穷,不过冯安福自有他的主意。

‘夏才人入宫一年了还能出头,自然是入了圣上的眼’,自己客气亲近几分,总不会出错!

好生送了冯公公出门,夏如卿回来就楞在了躺椅上,和小喜子的喜出望外不同,夏如卿这会儿有些懵懵的。

她不就是今儿上午去御花园摘桂花的时候遇见了皇上吗?

也没看清楚长啥样,远远儿地就跪下来磕头了,一直等皇上从她身边过去老远,她才敢抬头。

这样零交流,也能叫他看上?

非要说发生了点什么,那就是皇上在她的面前停了几秒,她也偷偷看了两眼。

可是,她就看见了一双龙靴啊!

五爪金龙,金丝滚边,要是拿到现代,说不定还是古董。

至于人长啥模样,她还真不知道!脑海里关于皇上的记忆也少的可怜。

这……这就要滚床单了?

……

下午的时候,几个嬷嬷带着人就来了昭华阁。

“这破地方儿可真偏僻”,不知谁抱怨了一句!

夏如卿想了想,是够偏僻的,昭华阁再往北就是冷宫了,据说不吉利,但凡有点儿手段的,都找门路搬走了!

就剩她一个!不过也正好图个清静,要是住在人堆里,她还嫌吵呢!

见过礼,那些人就忙了起来,烧水的,准备衣裳首饰的,昭华阁从没这么热闹过。

不多时,一个嬷嬷走过来说道。

“夏小主,香汤已备好,请主子沐浴吧!

“有劳嬷嬷了!”夏如卿欠身道谢。

心说,这伺候皇上的人效率就是高,平时要想洗个澡,可没这么快!

泡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夏如卿舒坦地闭眼,任凭那些老嬷嬷用香胰子替她沐浴。

这会儿她也缓过劲儿来了,不就是滚床单么,有什么接受不了,难不成要寻死觅活?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才舍不得死呢,她就要好好活着!

“恭喜主子,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宫女秋桐在一旁激动道。

“是啊,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了!”秋红也上前,殷勤地替她添热水。

夏如卿靠在桶沿,杏眼微眯,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话。

这俩人是她手下的宫女,平时连个影子都找不见,这会儿巴巴地冒了出来,这深宫里啊……

沐浴完,夏如卿穿上早已备好的轻纱薄衫,层层叠叠的轻纱下,里头的小衣隐约可见,乌黑顺滑的发丝顺着肩膀倾泻而下,整个人窈窕如仙。

“娘娘的头发可真好!又黑又滑”秋桐拿着棉布,一边替她擦头发一边赞叹。

几个老嬷嬷则拿出早已备好的胭脂水粉,打算替她上妆,夏如卿只看了一眼就皱眉。

“嬷嬷,不如我自己来吧,嬷嬷们忙了半天也累了,去喝杯茶可好?”夏如卿说着,从妆奁匣子里拿了一对玉镯子,一支镶宝石的簪子和一对镶着南珠的耳环递了过去。

几个嬷嬷犹豫了一下,对视了一眼,这才笑着接了:“才人主子,只可上妆,其他的还须依着我们来!”,规矩不能错。

又道:“皇上不喜过浓的妆容,才人斟酌着些!”

“多谢嬷嬷告知!”夏如卿感激地道。

那几个嬷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些她们见得多了,小主们谁不想在侍寝的时候出挑些?

有贴花钿的,有涂香脂的,还有在额间画花瓣的呢。

第1159章 媳妇儿,你真好看!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59章媳妇儿,你真好看!“媳妇儿,你真好看!”

老虎目不转睛痴痴地夸。

新娘子低下头嫣然一笑。

“我叫秦花容,我爹早先也做过官!”

“你……”

“你长得也好看!”

她脸蛋发热,手心冒汗。

秦花容的父亲曾经在兵部做过官,虽然官职很小,但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出身。

和老虎这个大字不识只会舞蹈弄棒的粗人,也算匹配。

她从小见父亲在院子里耍大刀,虎虎生威,威风凛凛,就十分有安全感,十分崇拜。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嫁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那种虎虎生风,那种英雄气概让她痴迷,让她立刻想化成一弯最温柔的水,流淌在英雄的臂弯里。

只可惜天意弄人。

父亲早早过世,兄长不怜惜她,甚至将她一个酸腐病弱的读书人冲喜。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没了色彩,一度想要结果了自己。

可后来想想。

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糟蹋自己,凭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偏偏不死。

后来那读书人去世,她被赶出家门,终于熬出了头。

终于不用再看那张病怏怏的脸,再闻那满屋子的药味。

也终于不用再受婆家白眼,更不用忍着恶心伺候那男人。

她的人生终于能够自己做主了。

哪怕贫穷,哪怕潦倒,起码自由自在安安稳稳。

那天。

忽然有个媒婆登门要给她说媒,说了他的情况。

对方是个大将军,刚刚打了胜仗回来,连皇上都赏赐了东西升了官,前途无量等等……

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了一大堆好话。

但其实最打动她的,还是那一句‘他是大将军’。

哇!

大将军,大英雄。

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小女儿时期的情思还能有机会实现。

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于是……

这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秦花容紧张地抬眸,盈盈望着自家夫君粗犷的脸。

“你可介意我嫁过人,我不是处子?”

老虎正沉浸在‘第一次被人夸好看’的喜悦里。

他大脑都快被波涛涌汹的幸福冲击断片儿了,想都没想直接一摆手。

“什么狗屁处子!”

“老子才不在乎!”

“别说你嫁过人,就是你杀过人老子都喜欢你!”

“老子这辈子只喜欢你!”

粗犷的话语,霸道的态度,让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英雄的光环。

秦花容有些动容:

大英雄果然胸怀宽广,果然是真男人、纯爷们。

他又高又壮的身形,他胸口一块块坚硬如铁的肌肉,他手背根根分明的青筋,他粗犷的五官,他硬气的态度,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态……

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性感,让她无限着迷。

“夫君……”

秦花容泪盈于睫,激动地要哭了。

幸好当初没死,老天居然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姻缘。

感谢老天……感谢!

老虎懵了,这咋还哭上了呢?

“媳妇?”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是不是那家人对你不好?!你放心!”

“他们要再敢欺负你,老子剁了他们的脑袋!”

霸道!好霸道!美娇娘心花怒放中……

秦花容赶紧擦擦眼泪。

“夫君莫慌张,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老虎还是不明白。

高兴不是应该笑么?咋还哭上了呢?!

不管了,只要不是伤心就成。

他凑近过去一把将美娇娘抱在怀里。

“媳妇儿你放心!”

“以后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秦花容感动地一塌糊涂。

“夫君,我相信你!”

你这身躯宽厚地像一堵城墙。

我在你怀里,感觉很安全很安全。

他身上清淡又朴素的皂角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很好闻。

那种只属于男性的雄厚味道让她倍感安心。

她缓缓闭上眼,主动吻上他的唇。

老虎吭哧吭哧憋了好半天的火气,被她这么一吻。

再也抑制不住,像洪水决堤一样瞬间倾泻开来。

他一把抱住她滚在床上,重重喘着粗气。

整个人像一头饿虎扑食的野兽,在她光滑的脖颈乱啃。

“媳妇儿……你长得可真好看!”他含含糊糊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下一下撕扯着她的衣裳。

三下五除二就给底下的美娇娘剥了个精光,连一条亵裤都没留下。

“夫君……”

秦花容娇羞中带着欣喜,兴奋中带着激动。

英雄就是勇猛,果然和前任夫君的不一样。

那条软趴趴的鼻涕虫连这种繁衍子嗣的事儿都办不了,还有脸叫做男人?

眼前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

老虎也很激动。

先前那喜婆暗暗交待自己,不可过于勇猛伤了夫人……

他自己也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要轻一点儿,对自己的媳妇儿温柔一点!’

可是……

当老虎看到美人白皙如玉,窈窕香软的胴体时……

脑子一热,就将所有东西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解开裤子迫不及待地提枪上阵。

然后……

上下其手、攻城略池,深入浅出、左磨右碾。

老汉推车、****,被浪翻滚、姿势百变。

烛影摇晃、娇吟喘喘,直捣黄龙、欲死欲仙!

老虎越战越勇,只恨不得将憋了许久的火气尽数发出来。

底下的美人也面色潮红,香汗淋漓

一双纤白的手臂无力地搭在猛虎夫君的肩头,浑身无力双眼迷离,在昏黄的烛光下尤为娇俏可人。

经过了大半夜的不可描述后。

猛虎终于累了。

秦花容浑身早已瘫软如面条。

她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地躺在那,整个人只剩下一丝丝意识。

她整个人都十分满足。

原来真正的男人是这样的。

原来那东西不是软如面条,而是坚硬如铁的。

原来那些小媳妇们挤眉弄眼相互说的欲仙欲死的感觉,是这样的。

英雄就是英雄,果然不一样。

秦花容满足地闭上了眼。

老虎心里有些愧疚,见媳妇儿快昏过去了整个人有些慌。

“媳妇儿……对不起……我……”

“媳妇儿,你不要紧吧?!”

他想揍死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怎么就……下手那么重呢?!

媳妇儿身子这么娇贵,要是被自己伤着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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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1章 条件太诱人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61章条件太诱人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

波特兰国使团终于浩浩荡荡进京了。

这一去一年多之久,不论朝堂还是这些使臣的家人都满心的担忧。

眼下他们终于回来。

也不论什么结果,只要人平平安安就算成功了一半。

进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夜,赵君尧下令让他们好生休整一晚。

腊月二十四这日。

波特兰国使团来到太和殿,正式觐见。

户部官员,鸿胪寺的学士和夏靖风等人在大殿上站成一排。

“臣等给皇上请安!”

赵君尧挥手。

“不必多礼,平身!”

众人道谢,退至大殿两旁。

紧接着他们就开始汇报这次出使波特兰国的收获。

按照官职次序一个接一个汇报。

他们每个人都长篇大论,足足一个多月时辰才讲完。

这次出使的过程可以总结成三点。

第一:这次合作进程很艰难,波特兰国油盐不进,誓死不愿意把那种灰泥的配方交出来。

第二:经过大楚朝所有官员的努力,他们终于愿意和大楚朝合作,不过他们还是有条件的。

第三:他们的条件是大楚朝必须和波特兰过和亲,必须迎娶他们的公主,必须允许波特兰国投靠。

“……”

赵君尧和所有百官都沉默了。

要银子可以,要东西也可以,想要投靠也可以,只是这和亲……

刚刚以战乱结束的西夏和亲,给大楚朝百姓招来多少祸端?

和西夏郡主和亲的五王爷,也还尸骨未寒。

现在又提和亲……

所有人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赵君尧的目光在大殿上挨个扫过去。

未婚的王爷只有小七。

然小七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让他瞬间打消了年头。

赵君尧又看向其他宗室子弟、世子世孙们。

见他们拼命低着头,恨不得当下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也就歇了心思。

和亲和亲,和成最后和成了仇,不和也罢。

可这种灰泥怎么办?

赵君尧犯了难。

“爱卿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大臣们见皇上放弃了和亲的想法,当下松了口气。

一个个自告奋勇出主意。

有人说:“皇上,咱们大楚国力强盛,实在不行找人硬抢!”

也有人说:“皇上,要不然让咱们鸿胪寺的大人们再试试?”

更有人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可以找个愿意和亲的,封他一个王爷的虚名也就是了!”

文武百官众说纷纭。

可惜的是每一条主意都不现实,刚说出口就被彻底否定了。

你说硬抢?这简直开玩笑。

一则,波特兰国离这里甚远,把军队开过去要耗费多少物资根本不敢算,有这些钱都能重新给江南的百姓挖条河出来了。

二则,大楚自古乃礼仪之邦,素来注重名声,直接过去抢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丢人都丢到大洋以外去了。

为了这么点儿东西,丢掉老祖宗千百年积累下来的名声,不值得!

你说让鸿胪寺的大人们再试试?

都试了一年多了,这样耗着有什么意思?而且耗得越久,对方知道你越缺这样东西,开价就越高。

你说‘找人封个王爷虚名娶公主’?

人家波特兰国虽然小。

可他们又不是傻子!这种拙劣的手段还是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所以……

赵君尧真的很头疼。

众大臣讨论来讨论去。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愣是没拿出来个对策来。

“罢了罢了,此时稍后再议,退朝!”

赵君尧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退朝!”

李盛安一声高喊,大臣们恭送皇上离开后,也都纷纷离开。

……

回到御书房。

赵君尧亲自召见波特兰国使团。

这次就是密见了。

很大一部分不能对外公布的内容,这个时候才能拿出来讨论。

“东西怎么样?”赵君尧看向工部侍郎。

“皇上,那东西比传说中的还要好用,遇水则凝,坚硬如石,臣带了些样品回来您请看!”

工部侍郎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两个锦盒。

一个装满了灰色的泥灰,一个则装着两个一寸见方的硬化小泥块。

“皇上,这粉末是未遇水之前的,这个是遇水之后的!”

赵君尧将两个盒子拿在手里,拈了些粉末看了看,又敲了敲那个硬块。

“确定只加了水,没加别的?”

“确定!”

“皇上若不信,可当场试验!”

赵君尧左看右看,把盒子扣起来放在一边,心里砰砰直跳。

‘真是好东西’

‘这东西要是用来修筑河堤……’

‘那江南以后都不会有水患了!’

江南水患是几百年来所有帝王都头疼的问题,如果自己解决了……

赵君尧心里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

这些外国的白皮子人,脑子还真够好使的!

居然研究出来这么好用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心动了。

赵君尧真的太想据为己有了。

作为一国之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江南从此再无水患对大楚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江南将成为大楚朝最硕大的粮仓。

意味着整个大楚朝,再也不会遭受饥荒和灾难。

北方有灾再也不怕,因为南方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保障……

这些条件太诱人了。

赵君尧手指在桌子上慢慢敲着,心里千回百转地盘算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对工部侍郎道。

“你去做个验证!看看这东西用在河堤上是否管用!”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拿个最终结果上来,能做到吗?”

工部侍郎立刻跪下,信誓旦旦保证。

“能做到!”

赵君尧满意点头,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如果这东西真的管用,那和亲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把那什么公主娶过来往后宫一放,好吃好喝伺候着,又能费多看粮食?’

‘多简单的事,何必弄那么复杂!’

毕竟。好歹是个公主,嫁给别人必须得是正妻。

嫁给自己么,她就是后宫三千中的一员,至于受不受宠么……

呵呵!这就是帝王家事了,谁又能管得着呢?

赵君尧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当下心情甚好,一挥手。

“你们也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此事朕已有了决断!”

“是!”

几人不敢多问,行礼恭恭敬敬离开。

第1162章 毕竟是亲妹妹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62章毕竟是亲妹妹年关将近,宫里又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大年三十这日,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放晴了。

宫里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雪树银花,美不胜收,正可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宫人们为了彰显节日的气氛。

在堆满白雪的树枝上挂上一串串制作精巧的红灯笼,为即将盛开的红梅树缠上一圈圈红丝带。

还有八角亭、太液池、流水桥等处的栏杆上,也都挂满了大红色的幔帐。

这星星点点喜庆的大红色,仿佛为皑皑白雪的宫廷点上盛开的梅花妆,使得这雪景素净中平添一点娇媚,让人挪不开眼。

因前线战事紧张了一个冬天的后妃们,终于能够放松心情出来逛逛御花园了。

毕竟闷了一个冬天,皇上脸色黑的吓人,她们也不怎么敢出门。

雪景正美,一群宫装丽人穿着雪白的狐裘,三三两两结伴畅游御花园,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宫人相伴。

御花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莺莺燕燕的说笑声,配上这雪景倒也正美。

端凝宫。

身为皇后的夏如卿可没这么闲。

忙着和程妃她们一块儿张罗今晚的除夕宴、明天的祭祖、明天的宫宴等等。

虽然有四妃帮衬着,但她自己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过了午安排好一切,才终于闲了下来。

用着迟来的午膳,夏如卿随口问了一句。

“乐儿呢?”

紫月和紫苏都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如卿无奈嗔怪。

“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了,你们也太惯着她了!”

紫苏赶紧劝。

“娘娘,公主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一言不合就……”

紫月赶紧点头。

“主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夏如卿沉默不语。

用完午膳也顾不上午歇。

趁着离晚上除夕宴还有一段时间,她赶紧带上一大队人马出来寻女儿。

一路上,夏如卿满心感慨。

‘乐儿这性子真是越发骄纵了!’

‘这丫头鬼点子最多,经常唬的奶娘嬷嬷们团团转,真是……头疼!’

‘偏偏皇上还那么惯着她,说什么……天家嫡出的公主,应该有天家的风范!’

‘赵君尧那混蛋不但不管教,还帮着女儿胡闹,简直是……’

夏如卿揉了揉脑壳,越想越头疼。

转眼来到东宫。

宫人们见她来,一个个面露谨慎,恭恭敬敬行礼。

夏如卿来不及挥手叫起,脚步匆忙进了正殿。

为什么要来东宫找女儿?

这就要从辰儿随大军凯旋归来说起了。

那天辰儿从宫外回来。

夏如卿带着珩儿晔儿和乐儿一块儿去宫门口接他。

站在皇宫门楼上。

他们远远就看见辰儿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身穿精雕细琢的兽面云纹银鳞甲,脚踩紫金蟒纹长靴,一手执铜柄长鞭,一手执棕黑缰绳。

他面容冷峻神色,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地坐在马背上,动作潇洒地一挥长鞭,有力一声吼:“驾!!”

马儿吃痛,伴着一声声嘶鸣,通体酷黑强健有力的战马扬起前蹄,像风驰电掣一样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御林军铁甲卫也是戎装战马,步伐整齐,马蹄极有节奏地踏在青砖石铺就的路面上,一阵阵马蹄声整齐有力。

夏如卿当时顾不上许多,满心都是喜悦。

毕竟辰儿去了那么久,终于平平安安回来了!

护崽的‘老母亲’终于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珩儿和晔儿看着这场面,也是又惊叹又崇拜,顺便拍一拍自己大哥的马屁,以求将来在学堂里能少挨两顿揍。

至于乐儿……

夏如卿当时是真没主意,隐约记得乐儿特别乖,连话都少了很多。

谁知从那天开始,乐儿就软磨硬泡非要学骑马。

自己不同意,她就开始磨他父皇。

她父皇不同意,她就开始磨她大哥。

辰儿对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可谓疼到了骨子里。

只要知道妹妹喜欢什么,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将东西寻来通通摆在妹妹面前。

可是关于‘骑马’……辰儿第一次拒绝。

乐儿软磨硬泡了许久,辰儿坚持认为她太小了不肯教。

时间一长,乐儿自己也觉得没希望。

就转而开始缠着哥哥讲路上的新鲜事。

这个要求显然要容易很多。

从那天起,乐儿有事儿没事就蹭到哥哥面前,缠着要他讲故事。

这一听故事不要紧。

乐儿越听越痴迷,干脆直接住在东宫不回来了。

连睡前也一定要听哥哥讲故事才能入睡!

辰儿:“……”

忍住!淡定!

这毕竟是亲妹妹,还能赶出去咋地?!

至于男女大防什么的,乐儿一个四岁的孩子,多此一举了。

乐儿美滋滋在东宫住了下来。

夏如卿可发愁了。

紫月和紫苏劝她:“娘娘,您别发愁,不会有人欺负公主的!”

夏如卿十分无奈。

“我当然不担心别人欺负她!”

“我是担心她欺负别人,这丫头太胡闹,辰儿又宠着她……”

紫月:“……”

紫苏:“……”

娘娘说的好有道理,她们居然无法反驳。

好像的确是……四公主欺负别人的几率要大一些。

“那更不用担心了!”

“娘娘您别想太多!”

夏如卿苦笑。

‘不担心是不存在的,乐儿那丫头没人管着,怕是能把屋顶掀了吧!’

……

思绪回归。

夏如卿踏入正殿,左找右找不见一个人影。

辰儿不在,乐儿也不在。

她叫来这里负责的姑姑问话。

“太子和公主都去哪儿了?”

那管事姑姑赶紧跪下,冒着冷汗哆嗦道。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公主一大早天还不亮就出去了!”

“还勒令奴婢们不许跟着!”

“奴婢派人悄悄跟了过去,刚来回话说是……去了校场!”

“校场?”

夏如卿心里咯噔一声,眼睛都瞪圆了。

“外面都是大雪,他们去校场干什么?!”

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笑话,他们去校场,除了骑马还能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带着人出去亲自寻找。

紫月追了出去。

“娘娘,不如让奴婢去吧,奴婢一定把公主带回来!”

第1163章 哥哥是全天下最疼乐儿的

紫苏也赶紧劝。

“是啊娘娘,外面太冷了,您先回去歇着,奴婢亲自过去!”

“不行!”

夏如卿斩钉截铁。

“我要亲自去把她带回来!”

……

校场里。

一个穿着墨色狐狸皮大氅,脚踩紫金皂靴的身影,立在一片广袤的大雪地里。

他面容冷峻,薄唇紧珉,五官精致如雕刻,举手投足有力沉稳,目光坚定如磐石,气质淡雅而高贵。

素来面容冰冷、棕眸寒凉的他,此时正一脸宠溺地盯着身边蹦蹦跳跳活泼如白貂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狐裘披风,脚上穿着最精致的雪白羊羔皮小靴。

奢华的狐皮茸毛极长,风轻轻一吹尽数扫在她白嫩嫩的脸上,脚上的羊皮靴绒毛柔软,一尘不染,尊贵非常。

她五官仿佛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圆圆的脸上一双的眼睛像两汪碧波湖水,鼻翼小巧精致,樱唇嫣红可爱,微微一笑,脸颊还露出两点浅浅的梨涡。

雪白的小女孩儿立在雪地里像一只白貂,蹦蹦跳跳、玉雪可爱。

“哥哥!你真的答应教我骑马了吗?”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里最明亮的繁星。

赵启辰脸上带着最宠溺的笑,轻轻点头。

“嗯!”

小女孩儿兴奋地围着他一边蹦跳一边欢呼。

“好耶!哥哥同意教我骑马喽!”

“哥哥你是全天下最疼乐儿的,比父皇母后还疼!”

赵启辰眼里的冰冷融化殆尽,像最温柔和煦的春风。

“不过……哥哥有条件!”

“什么条件?”乐儿急切地询问。

赵启辰轻轻抬眸柔声低语。

“等乐儿自己能爬上马背,哥哥就教你骑马!”

话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乐儿小脸儿皱成一团。

“啊?自己爬上马背?”

赵启辰微微抬眸。

“嗯?要是乐儿连马背都爬不上,那怎么能说会骑马呢?”

乐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是。

她伸出胳膊比划比划自己的个子,发现还没到哥哥的腰,就一脸沮丧。

“哥哥!”

“我才到这里,什么时候才能爬上马背嘛!”

赵启辰笑了,琉璃色眸子瞬间星辰灿烂,如春回大地。

“乐儿乖乖吃饭!很快就可以了!”

乐儿撅了撅樱红的唇。

“那……好吧!”

说完就一脸委屈。

“那哥哥能抱着我骑马吗?乐儿真的想骑马!”

赵启辰一挑眉。

“抱你可以,但你要答应哥哥,在你学会骑马之前,自己不许乱跑校场!”

乐儿有些心动,赶紧抱着哥哥大腿撒娇。

“那以后哥哥陪我来好不好!?”

“好!”

赵启辰点头答应。

“噢耶!哥哥真好!哥哥最好!”乐儿欢呼。

一身白狐裘的小女孩儿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像小白兔,又像是活泼可爱的白貂。

忽然。

小白兔好像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一转眼躲到哥哥的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闪烁的大眼睛。

“完了完了,哥哥,母后来了!”

赵启辰显然也看到了母后。

不过妹妹的举动更让他无奈又好笑。

转身把小白兔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不怕,有哥哥在!”

怀里惊恐不安的小白兔终于安静了下来。

……

夏如卿带着人过来的时候。

就看到辰儿把乐儿抱在怀里,乐儿还挺乖,也没有胡闹。

她总算松了口气。

“没胡闹就好!”

乐儿扁扁嘴委屈。

“母后!我可乖了呢,才没有胡闹!”

夏如卿嗔怪地看着她。

“没有胡闹还跑这么远?赶紧回去!”

乐儿乖乖低头。

“哦!”

毛茸茸的小丫头趴在哥哥怀里,像一只蔫蔫儿的小猫咪。

“母后不必担心!乐儿并没有乱来!”

辰儿抱着妹妹笑道。

夏如卿松了口气。

看着俩孩子的神情,躲着自己像躲凶神恶煞一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早点儿回去吧!”

“外面冷,别再冻着了!”

说完自己就转身带着人先离开了,没偷偷骑马就好,她就放心了。

赵启辰抱着乐儿。

“怎么样?咱们也回去吧?”

乐儿歪着脑袋一脸期待。

“回去有故事吗?”

“有!”赵启辰无奈。

“好的,哥哥!”

……

当晚的除夕宴摆在宁和殿。

赵君尧带着夏如卿亲自服侍着太后一起过来。

莺莺燕燕欢聚一堂。

又是一场表面欢欢喜喜,暗地里争奇斗艳的宴会。

夏如卿坐在高位,心里暗暗盘算:

过了年就是嘉元十五年了。

一转眼自己已经在宫里过了十三个年头。

从一开始,她连坐在这里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到现在,自己能坐在高位总览全局。

从一开始,她只不过想吃顿饱饭,想讨个活命。

到现在,自己也能掌权别人的生死。

从一开始,自己没想过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样,讨好他也只是为了活着。

到现在,他们已经有四个孩子,他十年如一日把自己捧在掌心。

虽然……

他有这么多小老婆,他有别人的孩子。

可那又怎么样?

他心里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只有自己,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是古代,他是皇帝。

他已经把他能给的最好的都给自己了。

还要怎样?她还能要求他怎样?

计较太多,贪欲太盛,最后实现不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这也仅限于古代而已。

夏如卿坐那呆呆地发着愣,呆呆地想。

‘要是在现代能遇到他,该有多好啊!’

‘没有别人,没有只有他们两个!!’

‘他和普通的男人一样,有工作,有担当’

‘他们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养孩子,看日出,过周末……’

‘他们双宿双飞,一生一世一双人,该有多好啊……’

“卿卿,你在想什么?”赵君尧含笑问她。

一句话将她拉回神。

夏如卿猛然回头。

入目是一身明黄的赵君尧,正两眼宠溺,唇角含笑地看着她。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夏如卿展颜一笑。

“在想家!”

他轻轻一挑眉。

“你想回家了?”

不对吧,她那个家有什么好想的?

想那个父亲?还是那个继母?哦对了,好像还有个妾室挺疼她的。

既然这样,赵君尧想了想还是回答。

“那朕明年就带你回去看看,如何?”

第1064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夏如卿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知道他误会了,正要解释。

但忽然想想如果今年真能出去来个游山玩水,那也不错。

于是就厚着脸皮答应。

“好啊!”

赵君尧笑了,心里超满足。

他最喜欢看她笑,也最喜欢她爱笑的性格。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不拖泥带水,不扭捏作作,永远那么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真好!他的卿卿真好。

……

除夕宴过去。

翌日是初一。

夏如卿觉得,每年的初一是一年里最忙碌的一天,没有之一。

从早上起来接受后妃们的朝拜,再到带领后宫去给太后请安,之后再和太后一起去太庙祭祖。

一大早她忙得连个坐的机会都没有。

中午领宴,接受命妇们参拜,下午张罗着给皇室宗亲高门大户里送赏赐。

一直忙碌到天黑,她才终于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宫歇息。

回到内室。

她衣裳也来不及脱,手也来不及洗,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茶倒头就睡。

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皇后娘娘,您醒醒!”

“侯夫人和尚书府的少夫人来了!”

“皇后娘娘?!”

夏如卿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紫月在叫她。

“什么事?”

“倪夫人和夏夫人来了!”

夏如卿迷迷瞪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儿个是初二。

大嫂和二妹要来的啊!

她赶紧爬起来穿衣裳。

“怎么没早点儿叫我?”

紫月和紫苏一边伺候更衣,一边打水进来伺候洗脸。

“娘娘昨儿个太累了,今儿个也没什么要紧事!”

“奴婢就不忍心唤醒娘娘!”

夏如卿没说什么,又问。

“宫里别的家眷有进宫的吗?”

按着规矩,她们进宫应该先来给自己请安的。

紫月答。

“已经有人进宫了,奴婢出去迎接过了!”

夏如卿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心里暗暗吐槽:瞧瞧当个皇后屁事儿多的!

一刻钟后收拾妥当。

夏如卿连忙出了内室。

倪漫雪和夏采央已经坐在正殿,身边早已上了茶和点心,二人说说笑笑好半天了。

见皇后出来,她们赶紧起身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夏如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你们久等了!”

“娘娘说哪儿的话,咱们才刚来呢!”两人笑意盈盈。

夏如卿和她们寒暄了一会儿。

把宫人遣出去后就带人进了内室,在屏风外的炕上坐了下来。

内室才是说话的地方。

没了一个个木桩子一样的宫人盯着,她们说话都放松了许多。

相互聊了一会儿。

夏如卿就问了好多问题。

“大哥怎么样?从前线回来有没有受伤?”

“靖风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住着?瘦了没有?他回来我一面也没见着!”

“妹夫呢?一切都好吧!”

都是她牵挂的人,太久没见了,又是从前线回来的,理应多多问候。

倪漫雪和夏采央两人笑着说一切都好。

又将这些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几人说笑了一回,又聊聊孩子。

再谈论谈论靖风为什么还不愿意娶亲,也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中午夏如卿留饭。

小厨房做了满满丰盛的一桌,三个女人享用了一顿美食。

倪漫雪连声夸赞这里的饭菜特别,夏采央也笑说自己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夏如卿就大方地说。

可以把厨娘借给她们一个月。

让她们好好传授传授技艺,两人连声拍手称赞。

饭毕,大家说说笑笑。

无意中又聊到了夏如意。

倪漫雪有些哀叹。

“听说……过的很不好,给我写了好几回信了!”

夏采央确认。

“我也收到了!”

然后两人便沉默不语。

要说帮忙?谁也不愿意。

无关善良不善良,就是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如果换个位置,夏如意会帮她们吗?

显然不会!

不但不会帮,还会恨不得一脚踩死她们。

所以……她们凭什么帮她!

她们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更不是普度众生的大善人。

夏如卿点头赞同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初她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就怎么对她!”

“没错!”倪漫雪义愤填膺。

只要一想起二爷的过往,她就忍不住恨得心尖儿发颤。

“我也不会帮!”

夏采央也同样攥紧手指,脸色灰白。

如果二嫂只是心疼二哥,尚不能感同身受的话。

那她就是亲身经历了。

童年的经历,那一段的苦难没有一个人会懂。

尤其是冬天,那种吃不饱穿不暖冰冻到极致且无处躲藏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

她经常做噩梦还会梦到。

那种最黑暗最恐怖的阴影将会一辈子缠绕着她,不休不止,无法躲藏。

沉默了一会儿。

倪漫雪打破沉寂。

“大好的日子,大过年的,咱们说这个做什么?”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红晕。

夏采央也从冰冷中回转过来笑道。

“是了!咱们说这个做什么?”

夏如卿笑着起身,叫人重新上来几碟子刚烹制好的香茶,刚做好的点心。

三人另起其他话题,把这篇儿翻过去了。

……

下午把两人送走后,夏如卿又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就到了傍晚。

紫月和紫苏打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夏如卿就随口问。

“乐儿呢?又跑去东宫了?”

“是!”紫苏笑道。

“公主喜欢听太子殿下讲故事呢!”

夏如卿有些无奈。

“这丫头越来越野了!”

“才四岁的小丫头,就闹着要骑马!”

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样。

夏如卿想想就头疼,感觉自家闺女离小棉袄这个词越来越远。

紫苏又道。

“奴婢觉得还好呢!”

“起码以后公主不会受欺负!”

夏如卿:“……”

她现在也只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了吧。

……

初二一过,宫里就没那么忙碌。

夏如卿总算可以安安心心歇几天,顺便准备准备上元节的事。

对了,还有七爷的婚事。

七王爷和徐小姐的婚事还是耽误了一年。

大楚和西夏的仗打得轰轰烈烈。

谁也没心思提王爷大婚的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七王爷是皇室中人,更应当做出忧国忧民的表率。

第1165章 三个儿子都没闺女一个人皮

再者,皇室郡王大婚也并非普通人家那样能随意对付过去的。

所以他们的婚事就拖到了今年。

……

上元节转眼而至。

以前夏如卿最大的心愿就是,上元节的时候缠着赵君尧。

让他带自己出去好好逛一逛京城的夜市。

看一看那如万千繁星的灯海,看那各式各样的花灯在街上排成长长的一串,就像星空下像一汪浩瀚的星河,美丽又壮观。

看一看那如流星雨一样的烟花,伴随着一声喜庆的声响,它们窜上夜空,绽放自己最美的瞬间,火树银花,五彩斑斓。

看一看那精彩纷呈的街头杂耍,舞龙舞狮出神入化,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踩高跷、扭秧歌、驱鬼逐疫拌鬼脸、还有那杂戏杂耍马戏团,走在大街上,只叫人目不暇接精致奇幻。

最后,再吃一吃京城的小吃。

首先是白白胖胖的汤圆,接着是香喷喷的小笼包,然后是红彤彤的糖葫芦,甜丝丝的糖人,还有小混沌、热汤面、打年糕、臭豆腐、油面筋、茶叶蛋……这逛一圈下来,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

她以前的心愿就是这些。

而今年,也许是年关比较累,也许是有了四个孩子,她的心境终究还是不如从前。

总之,她居然不怎么想出宫了。

倒是乐儿,那丫头早几天就吵着闹着要出去。

夏如卿哭笑不得:“大概是乐儿把我身上的劲头都带走了!”

紫月和紫苏也笑。

“娘娘真会说笑!”

“不过娘娘自从有了公主,您还真是稳重了不少!”

夏如卿无奈。

“倒不是什么稳重不稳重的?!”

“我不想出宫只是觉得累!”

“首先,要操心带不带孩子!”

“如果带着孩子,那我基本上什么也看不了,什么也玩不了!”

“如果不带孩子,我可能会一直想,孩子们都在干什么?!有没有胡闹,有没有偷偷溜出去!”

“辰儿珩儿和晔儿这三个还好,可乐儿这丫头我真的是……!”

紫苏眼珠子一转。

“原来娘娘您担心的是这个!”

“既然这样,那您就不带小主子们!”

“三皇子和四皇子您也不必担心!”

“至于小公主,您就交给太子殿下看管,这样您就放心了……”

夏如卿愣了愣,简直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放心?”

“辰儿恨不得把乐儿捧在手心!”

“她要胡闹,他恐怕只会陪着她胡闹!”

“我怎么可能放心!”

说到这些,她简直感觉心好凉,扎心的感觉。

以前总期待小棉袄。

知道现在才清醒地发现:三个儿子都没有闺女一个人皮!

闺女!

你娘我现在已经开始很担心你嫁不出去了。

……

上元节本来没打算出宫。

但赵君尧刚过午时就差人来告诉她:

“听说今年外边儿格外热闹,朕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夏如卿一听就没骨气地心动了。

不得不说。

古代的年味比现代浓郁多了。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什么东西都讲究方便快捷。

工作、应酬什么的,已经心烦意乱了。

再有人离家远,一个年头几天假期,还要奔波劳碌,忙里忙外,哪里还有心情过年?

可古代人就不同了。

古人的工作就是简单的士农工商这几种。

京城的百姓有当官的、城外的地主、做工的和经商的。

到了过年,除了街边商铺和小贩儿们,其他的家家户户都停工,更有周围的州县镇的百姓进城采买年货,热闹非凡。

上元节更是非同寻常的热闹。

再加上今年大楚朝大败西夏,解决了边境困患,不但军中士气大增,老百姓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有这样一位勤政爱民、雷霆手段、霸气天成、八面威风的真龙天子,他们相信大楚朝会越来越好,老百姓会越来越富足。

那种由心而生的安全感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

夏如卿寻思了一会儿,决定不带孩子们出去。

挤来挤去磕磕碰碰的,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再说了,他们好像不喜欢这种场面。

辰儿好静,不喜人多嘈杂。

珩儿和晔儿两个更别提,人一多他们俩跑得比兔子还快。

乐儿么……她倒是喜欢热闹。

但如果带乐儿出去,她不敢保证能将小丫头原封不动带回来。

所以,都不带!

夏如卿就吩咐。

“去告诉乐儿的奶娘,待会儿把乐儿带到东宫去!如果今天回来的晚,就让乐儿住在那儿不必来回跑了”

紫月道:“娘娘,小公主已经去东宫了……”

夏如卿:“……”好吧,当她什么都没说。

“那收拾收拾东西,换身衣裳我们走吧!”

夏如卿起身。

“哎!”紫月和紫苏应道。

……

傍晚时分。

一辆不起眼的青油布槐木小马车从皇宫小角门出发,直奔繁华的大街而去。

夏如卿穿着一身紫罗兰长裙,头上梳着普通京城妇人的发髻,带着一套名贵的紫罗兰翡翠头面,尤其是手腕上的紫玉镯子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莹润光泽。

赵君尧一袭普通墨色长袍,肩头披着一袭绣着苍狼图案的宝蓝绸缎披风,头戴玉冠手执折扇,一副京城富贵人家公子爷的打扮。

外面寒凉,马车里燃着炭炉子,暖意袭人。

夏如卿缩在赵君尧怀里,被他拥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些昏昏欲睡。

赵君尧笑她。

“你怎么这么困!”

“可是昨晚没睡好?”

夏如卿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睡好了!”

“就……还是累!”

“提不起精神!”

“为什么?”赵君尧一挑眉。

夏如卿想了想。

“可能在宫里待久了,太久没见到新鲜事物!我都有些乏味了!”

赵君尧想了想点头。

“也是!”

“的确是太久没出去了!”

心里暗暗盘算,今年事情大定,说什么也要出去转转。

夏如卿问道。

“皇上,靖风出使波特兰国,那个事情解决了吗?对方愿意吗?!”

赵君尧摇头。

“还没有!”

“灰泥具体有没有用,能不能用在河堤上还不知道!”

“此事要稍后再议!”

“哦……”

夏如卿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京城大街到了。

第1166章 夫君,您不累吗?

大街上很热闹。

夏如卿下了马车,披上自己的狐裘披风,跟在赵君尧的后面一步一步往前走。

虽然寒天地冻,可她并不觉得冷。

总算知道古语里面‘摩肩接踵’一词是什么体验了。

素来喜欢热闹的夏如卿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

“皇……爷……”

“我们要去哪儿?还有多远啊!”她苦着一张小脸。

赵君尧有些纳闷。

“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朕听说京城来了一帮外洋的杂戏班,和以往的都要不一样!你喜不喜欢?”

“朕可是专门派人打听好的!”

赵君尧一脸‘求表扬’的表情说道。

夏如卿一听杂戏班,眼睛确实亮了一下。

可看看眼前的人山人海……她又像晕了。

当即叉腰抗议道。

“您个子高,身材脚步都有力气,您在人群里挤得毫不费力!”

“可是我……我都快被挤成肉饼了,我快被您弄丢了好吗?!”

大灰狼走得毫不费力。

小狐狸却像一片丢在人山人海里的小树叶,被前后左右涌动的人潮挤得不由自主,她恨不得脚都要不沾地了!

眼看着大灰狼不管不顾,小狐狸当然要着急炸毛!

这就是所谓的‘都安排好了吗?’

皇上,您可是皇帝啊……

这种情况,您……可以有一点点特权的吧……

赵君尧看着眼前雪团一样炸毛的小狐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默默伸出手,在小狐狸头顶比划了一下,皱了皱眉。

“说的也是,你还不到我肩膀呢!”

夏如卿:“……”

内牛满面,大佬您可算回过味儿来了!

求带,求带啊!

赵君尧收回手寻思了片刻。

然后二话不说,忽然弯腰将小狐狸一把抱在怀里。

“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语气洋洋得意,一脸‘你看我聪明吧,还不赶紧表扬我’的表情。

夏如卿:“……”

她满脸通红,缩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更不敢露脸。

心里也尴尬得要命。

‘这古代的民风,好像还没有开郎成这样吧!’

‘皇上您真是越来越大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真的一点儿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她缩在他怀里都能感觉浑身发烫,像是要被盯出成百上千个洞出来!尴尬啊!

忽然好怀念以前。

以前的赵君尧十分严肃,板着一张脸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轻轻一撩脸就红,面部表情就不自在。

可现在……

皇上,您的脸皮咋回事?

皇上,您的节操咋回事?

轿子呢?咱们以前不都用轿子的嘛!

在夏如卿的无语脸红加尴尬中,在周围所有百姓行注目礼和窃窃私语中。

两人终于穿越人潮来到最大的杂戏团表演处,这里早就已经站满了人。

赵君尧将夏如卿放下,指着那杂戏台子得意道。

“卿卿你看这个怎么样?”

“是不是以前从来没见过?”

这可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才叫人打听到的,据说是全京城独一份。

夏如卿顺着他手指看过去。

只见这一处杂戏班子的确和以往的全都不一样。

以前的杂戏台上都是些木桩子、钻火圈、梅花桩等等这些物什。

而这个杂戏台子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场子还这么大,他们要表演什么啊?!”夏如卿不禁纳闷。

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现在满肚子都是好奇。

赵君尧更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今天带卿卿来。

不过是因为听夏廷风那厮说了一句,这个杂戏班子好,要带媳妇儿来而已。

他哪儿知道以往的杂戏团什么样,这个又是什么样?

大家不都是为了讨好媳妇么!

戏台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满肚子好奇。

京城百姓相对富裕,对新鲜物也比较好奇。

外洋杂戏团要来的消息,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相互传的。

其实,漫雪也是听人说的,回家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

约有一刻钟后。

杂戏团终于开演了。

因为就在大街上,也没什么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包厢之分。

想看?

不管你是皇宫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得站着。

于是……

夏如卿又成功的什么都看不到。

杂戏台上一阵热热闹闹的开场白后,周围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

众人一边讨论,一边伸长了眼珠子看表演。

唯有夏如卿。

她能看见的,只有那些人的脑袋和肩膀。

“……”

她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虽然作为皇帝和皇后,微服私访接地气是好事。

可是……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周遭暗中跟在皇帝身边的暗卫们也纷纷在心里吐槽。

‘皇上,您不能光顾着自己啊!’

‘皇上,属下找不到皇后娘娘啊!’

‘皇上,您下次还是不要这么接地气了吧……’

……

在夏如卿可怜巴巴求助的眼神里。

赵君尧一边心中暗喜,一边将夏如卿娇小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一翻转,抗在肩头。

“这样呢?”

“能看到吗?”

夏如卿吓得不轻。

好在她个子娇小,在杂乱的人群里并不是过于惹眼。

她稳稳当当坐在他胳膊上,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

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左右看了一圈,夏如卿满意地点点头。

“能看到!”

心里坏坏一笑。

‘我虽然不胖,但身上也有几两肉!我就要看看你能举到什么时候?’

‘再有力气,举个半个时辰也该累了吧!’

‘到时候……自己可要好好调侃一遍!’

一边想着。

她就被台子上花里胡哨的表演吸引了过去。

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表演结束。

她低头一看,赵君尧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连表情都那么轻松。

夏如卿:“……”

“皇……夫君,您不累吗?”

赵君尧表情木然。

“什么是累?”

说完又随口补了一句。

“你怎么又瘦了,那两个厨娘是不是不尽心?!”

第1167章 一枚货真价实的吃货

看过杂戏表演。

夏如卿并没被表演惊艳,反倒被周围老百姓的表情给惊到了。

他们有人吓得不轻,有人兴奋地大叫,有人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纳闷。

‘不就是魔术吗?难道……古代没有魔术?’

再看看赵君尧,他倒没有很惊讶,反而一脸木然。

“夫君,您不惊讶吗?”夏如卿问。

赵君尧挑眉。

“有什么好惊讶的?”

夏如卿有些惊讶。

“这可是外洋人的表演,他们说从来没见过呢!”

赵君尧面无表情。

“我连大楚朝的表演也没见过啊……”

夏如卿:“……”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老公这样说也对。

如果一个皇帝每天不专注朝政,而操心这些外门邪道的东西。

那估计就轮到百姓们没心思看表演了。

两人一路闲聊。

沿街逛了逛,挤在人群里吃了些小吃。

夏如卿抱着一碗热腾腾的藕粉小丸子,在寒风中笑得堪比春花秋月。

不得不说。

她就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吃货。

在大街上溜达看表演的时候有多委屈。

她现在就有多嗨。

吃了一碗小丸子,又吃了一碗汤圆,夏如卿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饱了吗?”某人一脸宠溺。

“好像还差点儿……”某人厚着脸皮。

“那继续吃!”

“好!”

于是……

厚着脸皮的夏如卿又敞开肚皮。

吃了半碗热汤面,两串糖葫芦,一个圆圆脆脆热腾腾的烧饼,和一只热乎乎的烤红薯。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卖馒头的小摊儿,她立刻被吸引。

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制作精巧又可爱的馒头,双腿像粘在地上似的根本迈不动。

‘馒头有红糖馅儿的,红枣馅儿的,红豆沙馅儿的还有白糖馅儿的’

‘有小猴子形状的、小兔子形状的、福猪宝宝形状、小老虎形状的等等,十二生肖全了,一个个栩栩如生有模有样!’

并不是还想吃。

只是看见这些她就想起姥姥。

以前小时候一到过年,姥姥就做整整一锅出来。

什么年就做什么样的形状,这样每年都不重样,各种馅儿的包子也会做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东西了。

以前没有孩子时,她还会经常想起姥姥。

现在有四个孩子在身边,关于姥姥的印记也越发模糊。

所有的回忆瞬间涌起来,脑海里那个慈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身边。

夏如卿愣愣地立在那里,目光迷离,有些发呆。

“卿卿?”

“卿卿?”

叫了她两声没反应。

赵君尧直接一挥手,叫人将那小贩儿摊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起来了,甚至……连笼屉都买走了。

毕竟不重样,他也不知道卿卿喜欢哪个,干脆就都买吧。

回过神的时候。

夏如卿看着装了一大摞的各种馒头包子,一脸黑线。

“皇上,您……”

赵君尧很高兴。

“你要是喜欢这些,朕回头叫人找个厨子过来,专门给你做好不好?!”

卿卿都瘦了,一定是因为厨子不好,嗯,一定是!

夏如卿:“……”

“好吧!”

“这样才乖!!”

赵君尧展开大氅将她揽在怀里。

“累了吧,歇会儿,很快就到了!”

“哦!”

夏如卿靠在他怀里全程一脸懵。

赵君尧这是……怎么了啊!

他是不是发烧了啊?

这些奇奇怪怪的点子,究竟都是哪儿来的?

对此赵君尧表示:

朕只是觉得这么长时间忽略妻子,想好好弥补一下而已。

情商堪忧的帝王并不明白怎么讨好女人。

不过……他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夏如卿点点头。

‘皇上,我看出来您尽力了……’

‘连我都替您尴尬呢!’

不过。

赵君尧对他的尴尬一无所知。

一路上那个心情别提有多好。

‘去年忙碌了整整一年,把卿卿都忽略了,如今总算好好弥补了回来!’

‘瞧瞧,朕当皇帝无人能及,当丈夫同样无人能及’

‘朕简直就是天才!’

夏如卿:“……”

……

上元节过去。

京城的天气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下了两场桃花雪。

好在并不多冷,没两天就全化完了。

天气湿漉漉了一阵子。

再放晴的时候就到了二月。

二月的京城有两件喜事。

其一:大公主出嫁。

其二:七王爷娶妃。

这两件都是大事,尤其是七王爷娶妃。

不但内务府要里里外外张罗,连夏如卿都没个喘口气的机会。

七王爷没有母妃,她是嫡嫂。

话说长嫂如母,她的责任尤其大,不能不管。

可大公主那儿也离不开人,郑妃虽然是名义上的养母,但要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

公主大婚这样的事,她一个嫡母不能不出头。

所以……夏如卿两头忙,本来就清瘦的身材又瘦了些,腿都跑细了。

好在有郑妃在一旁尽心尽力帮衬着,不然她真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

这日。

夏如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郑妃递上来的嫁妆单子正细细地看。

郑妃则在一旁笑着解释:

“宜明的嫁妆有太后赏的,您赏的,还有程妃、惠妃、芸妃三位姐妹送的,还有底下妹妹们的贺礼!”

“臣妾已经看过,都是符合规制的”

夏如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果然没什么纰漏,就点点头。

“你费心了!”

郑妃赶紧赔笑。

“还是娘娘费心!”

“这大冷天的,娘娘都瘦了!”

夏如卿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转了话题道。

“你能尽心尽力为大公主相看夫婿,给她挑了陶家这么个读书人家,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将来她必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郑妃忽然低头一笑。

“臣妾要说不图什么,娘娘也不相信!”

“不过臣妾看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若能帮衬些,出一分力也是应该的!”

“陶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是书香门第世代清贵!”

“那陶家的嫡长子又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

“早早儿就有了功名,学富五车,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人品也正直!”

“大公主再是不好,在京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量他们也不敢苛待!”

“只要大公主安安心心过日子,必能能一生顺遂!”

第1168章 只容得下卿卿一人

“你能这么想,就是真心疼她了!”

“不愧是皇上替大公主挑的养母,你真的很好!”

夏如卿从不吝啬夸人。

她如果觉得好,就会大大方方的夸出来。

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总得给人一点儿成就感不是?

郑妃果然很感动,眼圈儿微微泛红。

“娘娘能这么认为,臣妾就是再辛苦也值得了!”

夏如卿笑了笑。

“放心,皇上也都看在眼里呢!”

郑妃激动地抹了抹眼泪。

“说来惭愧!”

“臣妾这一生无儿无女,本就愧对皇上!”

“皇上将大公主交于我抚养,是信任臣妾!”

“臣妾唯有尽心尽力,才能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娘娘能肯定臣妾的付出,臣妾感激不尽……”

夏如卿被她这一哭弄得有点儿尴尬。

古代的女人为什么都热衷于,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

生不出来孩子就说自己对不起夫家。

可是……郑妃生不出来孩子,难道不是……她不得宠吗?

咳咳!!

好像直接说自己不得宠比较丢脸哈!

……

不过站在郑妃的立场上。

她也能明白这些后宫女人的不易。

不得帝王宠,无儿无女,那种心酸……她大概这辈子都体会不到。

所以。

她也尽量不苛待她们。

好吃好喝的优待着,给人家留一份活路,也算是尽一尽自己的善心。

换句话说就是。

共享老公我做不到,那我就对你们好点儿吧。

赵君尧的做法和她差不多。

他已经很久没去后宫睡小老婆们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时间。

不过。

她们毕竟都是他的女人,都是正经选秀进来的好人家的姑娘。

就算有十分不好,那也有一分的好。

所以哪怕他再不喜欢,也不能做得太绝。

执掌江山的帝王,堂堂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和自己的女人过不去那还算男人吗?

难为女人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经常去看看孩子,去坐一坐,最多吃顿饭,也算尽一分情谊。

她们既然跟了自己。

他会让她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丰衣足食。

只不过……装在心里,是不能够了。

那里太小,只容得下卿卿一个人。

……

嘉元十五年二月十二。

大楚朝大公主下嫁陶翰林家的嫡长子。

一个是性子温和的公主,一个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可谓天作之合,从此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惹人生羡。

嘉元十五年二月二十四。

大楚朝七王爷赵君晏娶徐统领嫡次女徐雪婵为正妃。

一个性情沉稳,武艺高绝,相貌英俊,一个温婉大方,出水芙蓉,饱读诗书温柔缱绻,二人一动一静郎才女貌互相补充,堪为佳话。

忙完这些。

就在夏如卿以为,自己终于能喘口气。

安安静静等着皇帝老公兑现自己的承诺,带自己去江南好好游玩一圈的时候。

波特兰国的使团要来了。

是的。

是来自波特兰国的使团,来大楚朝访问了。

最要命的是。

波特兰国的国王,还带来了自己的七个女儿。

七个啊!

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夏如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拼命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

‘不就是七个么,后宫佳丽三千老娘都不怕,怕你七个?’

‘再怎么想攀附,你也不可能把七个女儿全都嫁进来吧!’

‘再说了,嫁进来算什么?!’

‘有本事得宠再说!’

夏如卿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

‘哼!凭老娘的容貌,还能再战个几年!’

才三十出头不是?

现代好多三十出头的姑娘还没出嫁呢?

没错,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嘛!就是这么任性!

……

三月三这日。

夏如卿本应该闲闲地带着后宫那帮小老婆们,去御花园摆春宴。

但她现在居然要跟赵君尧一起迎接使团!

还是那个一心要给她老公送小老婆的使团,简直糟心!

嗯……虽然是个小国。

但大楚朝是礼仪之邦不是?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吧。

她非常不想来!

但对方带了女眷,她就必须要出席。

不但她要出席,后宫那些有头有脸的女人和皇室宗亲诰命,都要出席。

太和大殿。

所有人男女分区,按照次序,足足坐了一大圈。

不过让夏如卿意外的是,那几个公主居然没有露面。

她扁了扁嘴暗暗想。

‘哼!还装神秘!’

‘待会儿怕是要弄个什么舞蹈啊!或者献个礼什么的!!’

‘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把女儿当成礼物献上来!’

‘哇咔咔,不会吧!想想就劲爆!’

夏如卿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

她暗暗喝了一杯茶,面带笑容听着赵君尧和那帮人扯淡。

说来也是佩服。

那帮人为了跟大楚朝沾上边,居然还专门去学了大楚朝的语言。

如今一个个说起来也算流利,起码能听懂意思。

和现代的欧洲人说中文差不多一个调调!

夏如卿就津津有味听着他们互相吹嘘。

这个说。

“大楚朝不愧是礼仪之邦,这里地大物博,令我们非常惊叹!”

赵君尧笑。

“你们波特兰也是聪明睿智,研制出来那么神奇的灰泥,我们大楚朝自叹不如!”

那个又说。

“大楚皇帝谦虚了,我们此次来就是想学学你们中原文化!”

“希望大楚皇帝不吝赐教,好让我们也都开开眼!”

赵君尧就笑呵呵。

“好说好说!”

“远道而来都是客!那个……鸿胪寺,礼部,你们都听见了!”

被点名的几位大人赶紧起身。

“回皇上,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赵君尧满意摆手,继续开宴!

接下来就是和正常的宴会一样。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丝竹管乐,谈笑连连。

舞姬们长袖善舞,扭着杨柳腰肢,挥舞着水袖,踩着音乐的节奏,肢体尽情舒展。

她们在舞池中央,不停变换着队形。

就像清澈水面上优雅的天鹅,又像是水岸便缱绻娇艳的火烈鸟。

大家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后。

波特兰的大胡子国王,端着酒杯,来到赵君尧面前。

“西夏皇帝,一表人才,老夫……十分钦佩!”

第1169章 得寸进尺

波特兰国的国王名叫亚德里斯。

此人年约五十,身形高大,穿着一身奇装异服。

高鼻梁深眼窝白皮肤,下半张脸全部被浓密的大胡子盖住。

猛地一看和现代的欧洲人长得差不多。

他上前给赵君尧敬了一杯酒之后,丝毫不拐弯抹角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含含糊糊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

我们国家太小,需要找个靠山。

你们大楚朝乃天朝上国,我们对你们很看好。

你需要我们的灰泥,而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和保护。

不如我们就联个姻,大家各取所需,合作共赢,如何?

赵君尧听完他的诉求,面无表情,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如卿也平静如水,一点儿也不吃惊。

赵君尧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而夏如卿却是猜到的。

访问别的国家带七个女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对方想干嘛对吧。

她暗暗瞪了赵君尧一眼。

‘这家伙,该不会要为国捐躯吧!’

‘认真算起来,这也是一种为国捐躯的方式不是?’

‘还能抱得美人归!还是异域美人!这笔买卖,绝对稳赚不赔!’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君尧忽然开口。

“此事不急!!”

“你们远道而来,我们作为东道主理应好好招待!”

“咱们先喝个痛痛快快,其余的稍后再谈如何?”

亚德里斯国王有些不甘心。

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拍屁股就回去了。

歌姬莺声燕语吟唱几番,舞姬身姿曼妙舞过几遍。

宴会本该结束的时候。

亚德里斯国王忽然起身。

“大楚皇帝,老夫的七个女儿还为皇帝准备了一份大礼,请大楚皇帝过目!”

赵君尧心里再不耐也只好面带微笑。

“请!”

大臣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虽然知道自家皇上的心情巨不好。

但他们还是很好奇,所谓的异邦公主究竟长得好不好看?

就连夏如卿都很好奇。

古代的欧洲人长什么样?和现代的一样吗?!

她暗黑的心里居然有一丝丝期盼?!!

皇帝老公,我对不起你!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期待中。

那七位穿着欧洲古代经典的大蓬蓬裙,绑着纤细腰肢的公主,排成一列走了上来。

她们穿着一袭巨大的宝石蓝绒布蓬蓬裙,脖子、耳环和手腕上点缀着各种各样闪耀夺目的珍珠宝石。

脖子衣领处、泡泡袖的袖口和蓬蓬裙的裙摆处,全都是珠光莹润的蕾丝,显得她们各个珠光宝气,耀眼璀璨。

再看她们的五官。

和她们的父王一样,同样是白皮肤,深眼窝大眼睛,金发碧眼。

她们的头发像金黄色的海藻,微微卷曲,浓密柔润地被在肩上,像一条条的金色大波浪。

和大楚朝的女子不同的是。

她们并不以纤瘦为美,反而个个丰满。

这七位公主的腰肢就相当的丰满,当然,说不好听就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圆。

夏如意暗戳戳地看了皇帝老公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没事皇上!’

‘至少人家五官长的好看啊!’

‘再不济,那一双碧蓝色如浩瀚星海的眼睛还是可以看的嘛!’

赵君尧:“……”

他看着体积几乎是自己两倍的公主们。

表情再也绷不住,露出几分恐惧和尴尬。

那个……

如果都纳入后宫,会把内务府吃穷的吧!

赵君尧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如果是一个公主他尚且考虑纳入后宫。

可眼前的是七个,七个啊!这是何等的恐怖?

“哈哈哈!”

亚德里斯国王忽然大笑起来。

“怎么样?我们波特兰国的公主漂亮吧!”

赵君尧:“……”

无论如何也无法昧着良心夸赞。

他皱眉老半天总算憋出一句。

“公主当真是……各个……”

“各个风华绝代啊!”

夏如卿面带微笑,利索替他接了后半句。

赵君尧瞬间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还是卿卿最懂他。

这时波特兰国王又得寸进尺。

“那比之皇后娘娘如何?”。

皇后?

赵君尧脸色骤变,眯了眯眼。

眸子里渐渐凝聚起光风暴雨般的冰冷,双拳也紧紧握在一起。

‘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丑女人,有什么资格和他的皇后比?’

‘对方这么问是有多不把大楚朝放在眼里?’

‘真以为自己有求于人就得任他们摆布了?’

‘真是可笑!’

他嘴角挂着冷笑,不冷不热说了句。

“朕的皇后乃是朕最心爱之人!”

“公主虽好,却万不及其一!”

说完就起身看向中大臣,冷着脸吩咐。

“朕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你们好好陪着波特兰国使臣!尽管开怀畅饮!”

之后大大方方朝波特兰国王告了别。

带着夏如卿就潇洒离开。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国王、面面相觑的公主,和一脸懵圈的大臣。

……

皇帝一走,宴会也没什么好进行的了。

可大臣们又不好得罪这位主儿,直接赶人。

一个两个就哄着捧着,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把波特兰国使臣哄得高高兴兴。

直接往驿馆一送,其余的等皇上的旨意。

从驿馆出来。

礼部侍郎抹了把汗:

“真是大胆,居然敢把皇后娘娘扯进去!也得亏咱们有求于人,不然皇上不得直接砍人?!”

鸿胪寺大学士也苦着一张脸。

“可不是?”

“好在我刚才多说了几句好话,调和了气氛,不然有可能更僵!”

工部侍郎更是苦闷。

“好好的提皇后娘娘做什么?”

“皇上不高兴,和亲这事儿准不成!”

“不能和亲,人家不跟咱们合作,江南的河堤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啊!”

三人难兄难弟,互相彼此拍了拍肩膀安慰一番。

各自垂头丧气地去了。

……

宫里。

御书房。

赵君尧回来的时候脸黑的不能看。

夏如卿好言好语哄了好一阵,才让他脸色渐渐好转。

“皇上,那种小国连说话都是小家子气,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赵君尧点头。

“嗯!”

“皇上!咱们自己能不能努努力,研制出来比她们还厉害的灰泥?”

赵君尧沉默不语。

‘他也想啊!’

‘可是……他着实没见过这种东西!’

‘要研制出来,何其困难?!’

第1170章 你总是习惯把困难扛起来

深宫娇宠:皇上,太腹黑!正文卷第1170章你总是习惯把困难扛起来“这种泥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能看看吗?”

夏如卿都有些好奇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将赵君尧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发愁过。

不管是天灾**,还是饥荒雪灾。

不管是旱灾洪涝,还是大军压境。

他都没有这么措手不及过。

堂堂天子,一国帝王,头一次这么被逼无奈……

夏如卿忽然很心疼。

“皇上,您是人,不是万能的神!”

“您也有没见过的东西,没走过的路,没了解过的事物,也有没念过的书!”

“您不必自责,也不必难受!”

他以前太逼迫自己了。

逼着自己比所有人都优秀,逼着自己所向披靡,逼着自己一个人扛起整个江山。

可他早已忽略了自己也是个普通人!

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血有肉,有优点也有缺点。

他就是再聪明,再睿智,再厉害,再完美,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和普通人一样,有能解决的,也有不能解决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赵君尧无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起身将那方锦盒拿了出来,放到她面前。

“就是这个!”

虽然不指望卿卿能解决。

但她想看那就让她看吧,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也好。

夏如卿顾不上赵君尧的表情,连忙将那方锦盒拿在手里。

走到烛光明亮的地方满怀期待地打开。

然而,刚打开的那一瞬间。

她就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赵君尧问。

夏如卿顾不上说什么。

先拈了一点儿拿在手里试了试,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表情渐渐由惊讶转为惊喜。

“这……”

“这不就是?”

“是什么?”

赵君尧有些疑惑地问。

“难不成卿卿认识这个?”

夏如卿猛地点点头。

“认识认识!这不就是水泥嘛!”

还灰泥灰泥,搞的她还以为有多高大上呢?

什么金贵东西。

也能让那帮不要脸的大胡子逼着自家老公娶小老婆!

夏如卿现在简直义愤填膺。

而一旁的赵君尧还是疑惑。

“水泥又是什么?!”

夏如卿满脸胸有成竹。

‘瞧瞧,古人终究是孤陋寡闻的古人’

‘而自己也终究是现代来的!’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嘛,终于派上用场了不是?’

“水泥就是一种建筑材料,选取特定的原材料,先研磨成粉然后入窑烧制,最后再研磨就能得到这种水泥!”

“因为它和水一混合就变得十分坚硬,所以……将它称之为水泥!”

她之所以知道这么全。

也是因为小时候镇上有一家水泥厂,她背着姥姥偷偷去做过两个暑假的黑童工而已。

那时候自己已经念了初中,学过化学课了。

稍稍知道些化学原理,只可惜不是很深入。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她就是偷也得把那家工厂的生产流程给背下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即便不知道全部流程,她也能多多少少记得些大概。

照着做的话,也有几分把握。

赵君尧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卿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夏如卿心里一咯噔。

糟糕!忘了编理由了,她该编个什么理由呢?

大楚朝肯定是没有的,民间也不可能有。

“那……”

“那个,我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讲的是一个生活在火山附近的部落,他们那的百姓就用这种泥筑房子……”

她洋洋洒洒、东拉西扯、胡编乱造出来一个满是漏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奇葩故事。

让人震惊的是,赵君尧居然信了。

“那本书在哪儿?”他急急地问。

夏如卿:“……”

果然是病急乱投医。

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皇上……那是小时候,我哥哥从一个外商手里抢了几本书,现在估计都丢了”

赵君尧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过他也听出来些漏洞了。

“你小时候不是不怎么识字吗?”

夏如卿心里一慌赶紧继续编瞎话。

“我还是识得几个字的嘛!”

“再说了还有靖风,那都是他给我讲的!不过那时候他年纪小,估计都忘了”

经过夏如卿拼命地拆东墙补西墙,东拉西扯。

赵君尧终于勉强相信了。

那么问题来了。

没有书,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回忆,他们真的可以造出来这种东西吗?

“让我试试吧!”夏如卿满脸期待。

有些东西没办法说,但她可以做到的!

“不行!”

赵君尧一口回绝。

“这些事你不必担心!”

“卿卿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回忆那本书的名字!”

只要有名字,哪怕是外邦的书他也有办法弄来过。

他一定要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他一定会成功的,一定!!

“皇上,您就让我试试吧!”

夏如卿乞求。

“您总是习惯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下来,让我一个人安享清静!”

“您总是喜欢把我养在你精心搭建的温室里,可我想和你一起经历风雨!”

赵君尧目光灼然地盯着她,心头十分动容。

“卿卿,我是在保护你啊!”

我怕你累着,怕你饿着,怕你冻着,怕你伤着。

我不想让你经历任何风雨。

你就乖乖地守着家,守着孩子。

“这些危险,这些挑战,全都交给我!”

赵君尧将她揽在怀里。

宽厚的肩膀,雄雄跳动的心脏,让她感觉到温暖、安全,感觉到满得要溢出来的爱意。

夏如卿有些想哭,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什么呀!”

“为什么要这样?”

“你总是把什么东西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管有多困难,多危险!”

“可我就是想帮帮你啊!”

她眼泪汪汪,十分委屈又不情不愿。

赵君尧心疼坏了。

“好好好!”

“那你帮,你帮吧!”

“别哭了可好?!”

夏如卿破涕为笑。

“好!”

“我一定会研制出来的,我也不喜欢那几个肥女人!”

“哈哈哈……”

赵君尧朗声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拿你没办法!!”

夏如卿偷偷抬眼看他的手,宽宽厚厚,温温暖暖。

“嘿嘿!”

“我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醋缸子!”

“你都要娶别人了,我自然要努努力啊!”

第1171章 他终于不再孤独

从那天起。

赵君尧兵分三路。

一边让人好吃好喝招待着波特兰国使臣。

一边派出工部的精英工匠,和波特兰国的工匠深入交流。

另一面,自己和皇后各处搜寻这种水泥的资料。

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将这个难题逐步击破。

……

第一路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礼部和鸿胪寺最擅长接待。

今天爬山,明天游湖,后儿个欣赏民间歌舞,大后儿个品尝京城美食。

前前后后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忙得波特兰国王和他的几个肥公主不亦乐乎,愣是一天都没闲下来。

第二路。

工部侍郎派出手下几个极擅钻营的工匠,每天和波特兰国的工匠们混在一起。

先去京城百芳阁包下所有的红姑娘。

各种美酒美食,大把酒肉银子撒下去,直接让这些大胡子们登上人间极乐。

大家都是工匠,共同话题又多。

一来二去很快就混得熟络起来。

不过这些大胡子也不是傻子。

嘴很紧,哪怕喝醉了也绝不肯多说一个字。

工部侍郎于是又下了第二剂猛药。

既然都是顶级的工匠,那么自然十分高傲,征服欲也很强烈。

那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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