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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嫡女》


470 萧沫儿被休

曲无容看着冷寒彻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冷寒彻十分的心寒。

“冷寒彻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是不是,你就是因为想让我死心,所以才答应让我去见沈凌宇的是不是?”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听。”此时曲无容面色苍白,嘴唇上没有血丝,一看就知道是是身子不适造成的,此时冷寒彻不知道多想抱着曲无容,跟曲无容说自己在她晕倒的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想她,担心她。

“冷寒彻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曲无容我早就告诉你了,是你不相信我,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想让我冷寒彻做什么,你才能相信我,我只想你好,为什么你要选择跟沈凌宇那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在一起,都不愿选择来我的怀抱。”

冷寒彻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跟沈凌宇相比甚至比沈凌宇还要好很多,而且冷寒彻觉得自己对曲无容的好,应该是沈凌宇无法相比的,为什么曲无容就是选择要跟沈凌宇在一起,为什么现在知道沈凌宇要跟别人成婚了,曲无容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了,就像是没有了沈凌宇,曲无容都不能活着一般,冷寒彻怎么会不生气尼?

曲无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努力过,争取过,最后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难道真的只要自己努力就不会遗憾了,真的就问心无愧吗?曲无容做不到,做不到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命运主宰,一切都是骗人的,自己以为坚强起来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承受一些伤害,只是比起以前的那些伤害,这些伤害似乎算不了什么了。

“冷寒彻,我只想跟沈凌宇在一起,若是现在不能了,我也不勉强,但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曲无容说完就躺在了床榻之上,曲无容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冷寒彻,更加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选择自己日后的人生。

冷寒彻看着曲无容这样也就不再说话了,转身就出去了,此时冷寒彻知道是需要给曲无容一些时间让曲无容稍微的冷静一下,因为冷寒彻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曲无容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不然曲无容也不会当场就晕倒了。

“主子,曲无容小姐没事吧?”

“还能有什么事情吗?自然是没事的,不用担心。”

冷寒彻冷冷的说完就走人了,其实冷寒彻是知道曲无容并未直接睡着,所以才没有跟石浩说太多的话的,在离开曲无容的院子之后,冷寒彻十分担心的看着石浩说道:“这几日找人看好曲无容一定不要让曲无容出事,不能让曲无容出去!”

“是,主子请放心。”刚才石浩就觉得主子的反应应该不是真实的反应,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曲无容小姐怎么会没事尼,在曲无容小姐来冷府的这段时间石浩就一直在看着曲无容小姐缠着主子要去见沈凌宇的,现在知道沈凌宇跟别的女子成婚了,曲无容小姐若是还能坦然的面对的话,那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萧沫儿那边怎么样了?”不管是出现了什么事情冷寒彻都能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可是若是碰到曲无容的事情,石浩觉得冷寒彻也会有自乱阵脚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冷寒彻可是从未这么着急的询问过石浩办事的速度的。

“主子查到了,那日曲无容小姐在跟您分开之后,就直接回房间了,原本是想着直接休息的,可是一个丫鬟给曲无容小姐端去了一些曲无容小姐最喜欢吃的点心,曲无容原本是不想吃的,可是最后还是吃了,所以曲无容小姐吃完之后就出事了。”

“这个死女人还是改不掉这个喜欢吃的毛病。”冷寒彻在知道是萧沫儿接着自己的名义让曲无容吃了那些东西,所以冷寒彻此时真的很想知道萧沫儿到底想做什么。

“走我们去萧沫儿哪里,我倒要看看萧沫儿这一次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就不相信萧沫儿这一次还能说出什么来。”冷寒彻这一次是在真的想跟萧沫儿就这么算了吧,不然也不会直接就来找萧沫儿了,其实石浩原本是想劝住主子的,可是想来想去的石浩也没想出还有什么能劝住的地方来。

此时萧沫儿正在跟冬儿在房内偷着乐,因为萧沫儿知道曲无容去找过沈凌宇了,而且已经知道沈凌宇要成婚了,虽说曲无容又跟着冷寒彻回来了,可是萧沫儿倒是并未如此的沮丧,因为萧沫儿觉得一段时间之内曲无容是不会跟冷寒彻在一起的,那么自己有的是时间来看看该怎么整治曲无容。

“冬儿你说虽说曲无容没死,可是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现在不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按照曲无容的性格,这种事情应该是很难忍受的才对。”萧沫儿说完还不忘坏坏的对着冬儿笑。

这是这几日以来冬儿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姐笑的如此的开心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冬儿也跟着笑的很开心,还不忘跟萧沫儿说道:“小姐,这一次虽说是让曲无容挫了锐气,可是我们还是不能让曲无容离开庄主的身边,小姐您说这日后我们该用什么方法才行?”

冬儿的话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只是萧沫儿根本就不担心这些,因为在萧沫儿看来这一切都会在日后慢慢的解决的。“放心好了,你家小姐我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对付曲无容,曲无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萧沫儿说完转头就看到冷寒彻了,萧沫儿还以为是自己走看错了,转头对着冬儿说道:“冬儿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怎么看到了冷寒彻了?”

冬儿听到自家小姐的话,转头就望着门外看,这不看还好,此时冬儿就看到冷寒彻就站在那里满脸的黑线,让冬儿顿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看着冷寒彻说道:“庄主……”此时冬儿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沫儿这才知道自己并未看到真的是冷寒彻,萧沫儿一看就是经历过大事的人,所以在知道真的是冷寒彻在自己的身后的时候萧沫儿倒是没什么表现的,只是轻轻的转身看着冷寒彻说道:“阿彻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现在是不想见到我是不是?”冷寒彻此时十分的凛冽,满眼的厉色,让萧沫儿看到都忍不住一阵的心悸,不过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冬儿,就让冬儿起来了,随后走到冷寒彻的身边满眼的笑意。

二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石浩忍不住先说话的“主子我先出去了。”

“站住。”冷寒彻叫住了想要出去的石浩,因为冷寒彻并未想在这里跟萧沫儿说太多的话,毕竟现在冷寒彻是真的认识到了萧沫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对于这样的女子冷寒彻是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的,不管自己以前亏欠萧沫儿多少,现在也算是还清了。

石浩被冷寒彻叫住之后,一个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回来也不是的,十分的纠结,而萧沫儿看着冷寒彻这个模样十分不满的说道:“冷寒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就让石浩将你送回家,日后你跟我冷寒彻再无任何瓜葛。”冷寒彻说完转身就走人了,说真的萧沫儿怎么都没想到冷寒彻会这么对自己,萧沫儿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冷寒彻的背影,萧沫儿这才反应过来。

萧沫儿快速的走到冷寒彻的面前拉着冷寒彻说道:“冷寒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萧沫儿你自己做什么了,难道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非要让我说出来吗?萧沫儿你对曲无容做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就会原谅你,你我之间到底为止了,你若是还想给自己留一些颜面的话,你最好现在就走。”

冷寒彻说完甩开萧沫儿就走人了,而且还狠狠的看了一眼石浩,石浩自然是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的,石浩心中愤愤不平的说道:为何做坏人的事情总是交给我来做,萧沫儿可是主子你的妻子。

冷寒彻就好像是听到了石浩的话一样,转头就狠狠的瞪了一眼石浩,而石浩瞬间就低下头了,不过就在萧沫儿想要追上冷寒彻的时候,就被石浩给拦住了,“夫人,您请回吧,不要为难石浩了。”

“石浩,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沫儿看着拦住自己的石浩,自然是是十分的不满的,若不是因为自己被石浩给拦住的话,此时萧沫儿早就在冷寒彻的跟前了。

“夫人,您也知道庄主的脾气的,您还是带着冬儿收拾行李离开冷府的好!”石浩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虽说石浩知道萧沫儿不会如此轻易的选择走的,可是石浩必须得让萧沫儿知道这一次主子是认真的不是只是跟她说说而已的。

“石浩,我可是冷寒彻的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

...

471 她是我的皇后

“夫人这是休书,您还是现在就走吧,不要让石浩动手,石浩不想跟夫人您动手。”石浩很认真的看着萧沫儿,而萧沫儿看着石浩手中的休书十分的不相信,她不相信冷寒彻就这样将自己给休了。

“为什么,冷寒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只是因为他想跟曲无容在一起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的不公平?”萧沫儿觉得十分的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给休了,就因为曲无容的出现。

“夫人,您对曲无容小姐做的那些事情其实主子都知道了,而且您刚才自己也承认了,您觉得主子还会跟您在一起吗?”石浩其实也十分的厌恶这样歹毒的萧沫儿,虽说是看起来十分的无害,实则是一个十分恶毒的女人,这样的女子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做的什么事情是真的,什么事情是假的。

“我对曲无容做什么了?曲无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夫人,您别为难我。”石浩知道若是萧沫儿继续这样无理取闹的话,自己是真的会对萧沫儿动手的,好在这个时候冬儿出现了,冬儿拉着萧沫儿说道:“小姐,您先不要着急,我们去房间收拾东西。”

冬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就拼命的给萧沫儿使眼色,虽说萧沫儿此时根本就不想走,但是最后还是选择走人了,石浩就在外边等着萧沫儿出来,因为主子的意思已经hi十分的明确了,今天就得让萧沫儿离开冷府,所以石浩只能在外边等着萧沫儿赶快出来。

而此时萧沫儿被冬儿拉进去之后,满眼怒气的说道:“冬儿,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说辞,为什么要让我进来,你可知道冷寒彻要赶我走,现在石浩就在外边监视着我,你让我怎么办?”

“小姐您先别着急,现在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个曲无容还在冷府,若是曲无容离开冷府了,您觉得庄主还会让您在外边吗?”

“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曲无容离开,现在我必须得先离开了。”萧沫儿自然是知道冬儿说的一点都的没错的,可是现在就让自己走,自己还怎么才能不走,所以萧沫儿才会如此的着急的。

“小姐,既然庄主让我们走,那么我们就先走,我们冷府不是还有一个别院吗?我们就先去别院,我觉得庄主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冬儿说完就看着萧沫儿,而萧沫儿十分不解的看着冬儿,似乎是在等着冬儿说下一步的计划。

在等到萧沫儿的这个表情之后冬儿才继续说话的“要知道曲无容可是当朝的皇后,若是让当今的圣上知道他的皇后娘娘在这里的话,您觉得作为一个皇上,他会任由自己的皇后在别的男人身边吗?”

冬儿的话让萧沫儿想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你的意思是说让皇上知道曲无容在这里,然后皇上一定会派人来将皇后给接回皇宫的,而到时候冷寒彻就算是想让曲无容留在这里都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是的,小姐奴婢就是这个意思。”

冬儿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应该是很好的,若是这个计划再不成功的话,那就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才能让曲无容离开庄主的身边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皇上想让曲无容回去?”萧沫儿知道现在皇上已经有皇后了,具体是谁萧沫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小姐请放心,冬儿已经找人调查过了,这个皇后娘娘是因为失忆才会离开皇上的,只要我们让皇上知道曲无容失忆了,而且现在是被冷寒彻关在这里的,你觉得皇上会不会马上就赶过来救曲无容。”

“冬儿不枉费我这么疼爱你。”萧沫儿对着冬儿一笑,就让冬儿收拾自己的行礼了,萧沫儿知道自己只是暂时的离开了,自己一定还会再一次回来的,下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曲无容应该已经在皇宫了。

石浩没想到萧沫儿这一次会这么乖乖的听话,萧沫儿看着石浩说道:“我跟冬儿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戚,就让我跟冬儿现住在别院可好?”虽说石浩不知道为何萧沫儿不直接回自己的萧府,可是主子交代过了,只要萧沫儿提出去别院住,那么就让自己带着萧沫儿过去。

“好的夫人。”石浩带着萧沫儿跟冬儿就去了别院,好在两个地方离着很近,所以石浩很快就回来了。

冷寒彻似乎是也没想到石浩会这么快就回来。“萧沫儿没走?”冷寒彻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萧沫儿赖在这里不走,那可是冷寒彻最为担心的,冷寒彻根本就不想面对这个女人,冷寒彻都觉得若是让自己看着萧沫儿久了,或许自己都有杀死萧沫儿的冲动。

“主子放心好了,萧沫儿已经带着冬儿去别院了!”

石浩刚一说完冷寒彻十分吃惊地看着石浩,似乎是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一样,而石浩再一次点点头,似乎是在跟冷寒彻说:主子你没有听错萧沫儿已经走人了!

“萧沫儿什么都没说就走人了?”冷寒彻才不会相信萧沫儿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而石浩无奈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主子还真的是猜的一点都没错的,萧沫儿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走的“主子,您还真的是没猜错,萧沫儿都想要跟我打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冬儿跟萧沫儿说了什么,最后萧沫儿就同意搬出去了。”

“哦,这么说来还是那个冬儿将萧沫儿给劝走的!”

“是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冷寒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变的有些阴沉了,就连石浩都看出来了,只是主子不想说的,石浩都不会问的,所以此时石浩转身就出去,也不会询问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因为石浩知道主子想说的自然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

“什么人要见朕?”王祥啦禀报的时候,是神色慌张的,沈无岸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祥如此的慌张,若不是来人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来人是王祥意想不到的。

“回皇上的话,那人说是认识皇后娘娘,还拿着皇后娘娘的信物,她说她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跟着沈凌宇!”王祥一口气将那个女子跟自己说的话都跟沈无岸说了一遍,此时坐在那里审阅奏折的沈无岸已经站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曲无容吗?”

“是的皇上,若是老奴理解的不是错误的话,是皇后娘不假。”

“让她进来。”

沈无岸说完就缓慢的坐下让那个想要见自己的人进来了,此时沈无岸让自己稍微保持一点镇定的看着那个女子说道:“你是何人,你是怎么认识曲无容的?曲无容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的话,臣妾是冷寒彻的妻子,现在皇后娘娘就在冷府,皇后娘娘失忆了,而沈凌宇现在已经成婚了,所以皇后娘娘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我们冷府。”

“那曲无容跟你冷寒彻是什么关系?”此时沈无岸最想知道的是这个,沈无岸想知道失忆之后的曲无容是否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其实现在沈无岸已经有些理解当初为何曲无容死活都不跟着自己走的原因了。

此时沈无岸十分的埋怨自己,当初为何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朋友关系,我夫君喜欢皇后娘娘,可是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属于皇上的所以才来找皇上您的。”

“好的,我知道了,王公公……”沈无岸说完就让王祥将萧沫儿给送出去了,萧沫儿自然是不会多话的,要知道沈无岸可不是别的男人,若是你真的招惹到这个男人生气,那就真的只有一死才行的。

王公公看着萧沫儿说道:“冷夫人,多谢你了,你可知道皇上是多么的想念皇后娘娘。”

萧沫儿知道自己这一步并未走错,就连沈无岸身边最亲近的王公公都说皇上很想曲无容那么这一次沈无岸一定是能将曲无容在冷寒彻的身边给带回来的。

几日之后当赫拉敏儿知道沈无岸要去找曲无容的时候十分的不满,撒娇的看着沈无岸的说道:“皇上,您现在都有臣妾了,非要让曲无容回来吗?”

“曲无容是朕的皇后,朕必须让曲无容回来。”沈无岸说完面无表情的就甩开赫拉敏儿拉着自己的手就出去了,此时赫拉敏儿才知道原来曲无容一直都在沈无岸的心底,只是沈无岸从不曾触摸而已。

“曲无容你真的以为你回来了,就能将皇后的位置给抢走吗?你休想现在我赫拉敏儿才是皇后,你不过是曲无容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子而已。”赫拉敏儿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就派人跟着沈无岸出去了。

赫拉敏儿要知道沈无岸的全部的行踪,只有这样赫拉敏儿才能知道曲无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皇宫,只有这样赫拉敏儿才知道自己要怎么准备跟曲无容斗争到底。

...

...

472 对不起

曲无容连续几日都不曾搭理冷寒彻,倒是让冷寒彻真的有些忍受不住了,冷寒彻不知道曲无容要跟自己冷战到什么时候,冷寒彻才不会让曲无容如愿以偿的,冷寒彻每天都出现在曲无容的面前,不管是做什么都好,现在就只有曲无容睡觉的时候冷寒彻不出现,当然那也是在曲无容睡着之前不出现的,其实每当曲无容睡着之后冷寒彻都会偷偷的来曲无容的房间的,因为只有在曲无容睡着的时候冷寒彻亲吻曲无容才不会被曲无容给打开。

“曲无容你真的以为你这样不跟我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吗?”

“冷寒彻我也告诉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我的身边的,我都不想见到你,更加的不想跟你说其余的任何的话,你要是自己就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就在这里待着好了。”现在曲无容可算是知道了,这个冷寒彻若是真的不要脸起来,还真的是让曲无容十分的害怕的。

“好,既然你曲无容说我不要脸,那我就不要脸给你看。”冷寒彻说完就将曲无容给拉了过来,自然曲无容是没想到冷寒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所以一时间曲无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被冷寒彻抱在怀中了。

等到曲无容意识到自己在冷寒彻的怀中的时候,想要挣扎的时候,冷寒彻已经开始亲吻曲无容的香唇,似乎还很享受的模样,在半响之后冷寒彻发现曲无容有些呼吸不畅了,才选择放开曲无容的。

曲无容大口的喘气,倒是让冷寒彻更加的取笑了,曲无容狠狠的给了冷寒彻一个白眼说道:“无耻。”

“曲无容你不会是还想让我继续亲吻你吧?”

“你敢?”

“要不你试试?”冷寒彻说着很不要脸的凑到了曲无容的面前,而曲无容就像是躲瘟疫一样的躲开了冷寒彻,而冷寒彻看到曲无容这样反倒是没有生气,因为在冷寒彻看来能看到曲无容搭理自己比什么都要好。

“曲无容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沈凌宇那件事情我确实是早就知道的,可是我早些时候已经跟你说了,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而已,你还想让我做什么?”此时冷寒彻觉得自己是十分的委屈的,为什么要让自己承担这些。

而曲无容看着冷寒彻说道:“我在意的不是你有没有欺骗我,而是我对沈凌宇的信任是那么的不值钱,而沈凌宇又是那么的不值得我当初为他坚持我不知道我曲无容这辈子到底做什么才是对的,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觉得是对的。

“有我在。“冷寒彻看到曲无容这样忍不住将曲无容抱在自己的怀中,因为冷寒彻知道曲无容是一个很在乎这些的人,若是让曲无容一直都承受这样的苦难的话,或许曲无容真会承受不住的。

虽说此时冷寒彻的怀抱很温暖,可是曲无容不想那么的自私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曲无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我不在乎这辈子都是我对你好,你知道吗?”冷寒彻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真诚,曲无容真的就要被打动了。

“对不起。”

“够了,曲无容难道你想对我冷寒彻说的就只有对不起吗?”冷寒彻此时有些悲伤的转身就出去了。

而曲无容知道即便是一块石头此时也该动心了,可是曲无容却不是那样的人,她明明知道冷寒彻对自己的好,可是曲无容却无法欺骗自己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这个人根本就不要求你爱他。

“冷寒彻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的为难我,你可知道我曲无容永远都无法改变自己,永远都不能当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自打那一日之后冷寒彻跟曲无容之间就很少见面了,而这几日曲无容也没有见到萧沫儿主仆二人自然是心中有些疑问的,询问过石浩之后曲无容才知道原来萧沫儿被冷寒彻给赶走了。

“就是因为我所以才将萧沫儿给赶走的吗?“曲无容无法相信一个女人现在已经因为自己而离开了她最爱的男人身边。

石浩以为自己说是,会让曲无容对主子的感觉变的更好,所以石浩是笑着说的,而且还说了一连串的话。

“是啊,曲无容姑娘你可是不知道我们主子到底有多么的想要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们主子这是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曲无容小姐,您要不就跟我们主子在一起吧?其实这个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的。”石浩说完还不忘对着曲无容笑笑。

而曲无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石浩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其实曲无容只是在敷衍石浩,不过石浩倒是有些信以为真了,所以当石浩跟冷寒彻说这些的时候冷寒彻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曲无容一直都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人,不管你对她多好,若是曲无容不想接受,就与永远都会假装看不到的。

冷寒彻跟石浩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还必须冷寒彻亲自去处理的,所以冷寒彻十分的担心曲无容一个人在冷府会出事,冷寒彻看着曲无容,一直都没说话,曲无容多多少少的还是能感觉出来要出事的。

“要出事了吗?”

“我跟石浩要出去一趟,估计有些时日,你会选择自己逃走吗?”冷寒彻这一次选择了直接询问,因为冷寒彻知道若是曲无容想走的话,自己是拦不住的,现在没有了沈凌宇这个依靠冷寒彻不知道曲无容还会去哪里?

“冷寒彻你觉得我曲无容还有地方可以去吗?还是说你冷寒彻不想让我待在你冷府了?”曲无容自然是会容易想多的,以前曲无容想走是因为想去见沈凌宇的,可是现在沈凌宇都已经跟别的女子成婚了,这让曲无容根本就没得选择。

“对不起曲无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走之后你会选择偷偷的溜走,我冷府的大门就为你敞开,你何时想走,何时想留,我冷寒彻都十分的欢迎。”冷寒彻自然是能够听出曲无容最近都不会走这个意思的,所以此时冷寒彻还是有些开心的。

“曲无容能让我抱一下吗?好久都见不到你,我这心里都不踏实。”冷寒彻有些祈求的看着曲无容,不知道为什么曲无容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悲伤在心底逐渐的开始蔓延似乎是想要吞噬曲无容的心。

“冷寒彻你这一次是需要去做什么,是什么人让你去做的,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听到曲无容说出这句话最为吃惊的是冷寒彻,刚才曲无容这句话是在关心自己吗?冷寒彻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而i此时曲无容看着惊呆的冷寒彻,有些不明所以了,在冷寒彻的面前摇晃一下手指,确定冷寒彻现在能听到自己说话。

“曲无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怎么理解都是可以的,你先回答我?”曲无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那种不祥的感觉让曲无容觉得冷寒彻这一次不能离开冷府,可是曲无容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是以前跟冷府很很深的渊源的一个人需要我的帮助,这个人对冷府而言是很重要的,若是没有这个人也就没有现在的冷府,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见这个人的。”冷寒彻说完就将曲无容抱在怀中了。

“冷寒彻保重自己。”

“好。”

此时冷寒彻真的觉得曲无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因为曲无容在关心自己,自己抱着曲无容的时候,这个女人并未将自己给推开,虽说一段时间之内曲无容或许不会爱上自己,但是冷寒彻知道起码曲无容不会离开自己,久而久之曲无容是会爱上自己的。

“曲无容谢谢你,萧沫儿不会回来了,你就好好的在冷府待着,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让我的一对暗卫在暗中保护你,你若是想出去转转的话,你就出去就好了,跟林叔说一声,这样林叔好知道去哪里找你。”

“好。”曲无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原本是想劝住冷寒彻的,可是想要张口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能留住冷寒彻,毕竟自己的心中并无这个男子。

冷寒彻走后这几天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让曲无容稍微的放心了,曲无容想着莫非是自己多心了,这一日曲无容看着天还算是不错的,就跟林叔说了一声准备出去转转了,只是曲无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转就转到了沈无岸的怀抱,那个让曲无容感觉十分陌生的男人。

“皇上,那不是皇后娘娘吗?”当王祥看到曲无容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激动,要知道现在后宫被那个赫拉敏儿把持着,那个女子跟曲无容皇后比起来可真的是差远了,总是用心计,恨不得将皇上拴在她的身边。

“果真是朕的容儿。”或许是许久未见了,沈无岸觉得自己的容儿是那么的陌生,想着曲无容现在失忆了,记忆中跟就没有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听人说的而已,沈无岸的心底就一种的疼痛。

“皇上我们现在去将皇后娘娘给带回去吗?”

“看看容儿想做什么?”

“是。”王祥就这样跟在沈无岸的边上,二人就这样跟在曲无容的身后。曲无容有时候会感觉到身后好像是有人一样,可是曲无容却不担心因为曲无容知道那是冷寒彻的暗卫在保护自己。

曲无容居然有些想念冷寒彻对自己的好了,即便是不会爱上这个男人,曲无容还是希望冷寒彻能好好的,毕竟冷寒彻是真心的对待过自己。

曲无容在一间客栈前面停住了,沈无岸看了一眼王祥说道:“看来冷寒派人保护容儿了,你让人将容儿带到我们的营地,我们好早些回宫。”

“是皇上,老奴明白。”王祥说完就跟着去了客栈,而沈无岸此时就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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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 找到姑苏白

曲无容感觉到一阵的眩晕,不知道是因为走路太久,还是因为怎么了,总之曲无容觉得一阵的难受,所以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摇摇晃晃的是准备出去的,可以却被一个人抱在怀中了。

曲无容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冷寒彻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吧,曲无容有些放心的就晕了过去,只是等到曲无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顶轿子里面,而且轿子里面不止是有自己一个人,此时曲无容是真的明白自己那种不详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沈无岸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沈无岸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我沈无岸的皇后,你自然是要跟朕在一起的,难道你还真的想跟冷寒彻在一起一辈子吗?”

“沈无岸你难道不记得你现在已经有皇后了吗?而且当初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是不会跟你会皇宫的。”曲无容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沈无岸,现在曲无容什么都不想多说只想下轿,她不想跟着沈无岸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虽说那段记忆已经没有了,可是曲无容却能深切的体会到在皇宫给自己带来的那段记忆痛苦太多了。

“曲无容你可不曾跟朕说过你失忆了?”此时沈无岸用质问的语气在跟曲无容说话,而且还是质问的眼神,可是曲无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因为曲无容知道若是沈无岸真的有自己的话,真的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的话,自己也不会跟沈无岸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了。

“沈无岸你觉得我们之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曲无容不知道沈无岸现在找到自己是因为什么,但是曲无容却觉得一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你是朕的皇后,自然是跟着朕回宫的。”

“沈无岸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最好现在就让我下车。”曲无容说着就想往外边走的,只是被沈无岸狠狠的给拉回来了,曲无容一个不留神就跌倒在了沈无岸的怀中,沈无岸现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曲无容。

许久未见沈无岸才知道其实曲无容跟赫拉敏儿真的是不一样的,赫拉敏儿那个女人只会讨好自己,而曲无容还是那个按照自己的意愿说话的女子,不管是失去记忆了,还是带有那段记忆曲无容都是这样的女子。

沈无岸禁不住亲吻曲无容,虽说曲无容有挣扎,可是曲无容的挣扎对于现在**正浓的沈无岸而言那简直是没有任何一点点的作用的,此时沈无岸贪婪的在享受曲无容的香唇带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好久都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此时沈无岸恨不得让曲无容就成为自己的。

久久的沈无岸将曲无容放开之后,就被曲无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不过沈无岸并不生气,反倒是握着曲无容的手更加的紧了,心情很好的看着曲无容说道:“曲无容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我沈无岸的女人,这辈子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沈无岸你真的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为什么没有意思,你是我沈无岸的女人我将你带回来了,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好的吗?”沈无岸此时就只想让曲无容在自己的身边,其余的事情对于沈无岸而言都是废话,都是不可行的,沈无岸很快就到了皇宫,此时赫拉敏儿就守在哪里,她想亲眼看看这个曲无容到底是什么尊荣。

而曲无容虽说是知道沈无岸已经立了新的皇后,只是曲无容并不知道这个新皇后居然跟自己长的是如此的相似吗,当沈无岸抱着曲无容出现在赫拉敏儿的面前的时候,赫拉敏儿险些就跌倒了。

而曲无容看到赫拉敏儿的时候也是一阵的吃惊看了一眼沈无岸,此时沈无岸十分温柔的说道:“这是赫拉敏儿就会新皇后,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若是你想做皇后的话,那我举办一个册封大典。”

沈无岸的话,并未让曲无容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了一眼沈无岸说道:“就让赫拉敏儿掌管后宫后了,我又不喜欢这些。”

“那倒也是即便是以前你是皇后,这后宫的事情你也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沈无岸说完就抱着曲无容去了朝阳宫,而根本就没有多看赫拉敏儿一眼,因为在沈无岸看来没人比曲无容更加的重要了。

赫拉敏儿带着自己的宫女去了凤鸾宫的时候,才发现凤鸾宫已经被打扫好了,王祥带着一众人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说让您换到未央宫去。”

“为什么?只是因为曲无容回来了吗?”

王祥自然是能够看出赫拉敏儿的不愿意的,此时王祥福着身子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因为曲无容娘娘以前在凤鸾宫住的久了,所以皇上怕曲无容娘娘去了别的寝宫会不习惯,若是皇后娘娘不想搬的话,那皇上会让容娘娘住在朝阳宫的。““搬就是了,本宫不是那般小气之人。”赫拉敏儿说完就面无表情的带着自己的宫女去了未央宫,赫拉敏儿哪里是不在意这些了,比起让曲无容住在朝阳宫,赫拉敏儿倒是更加的希望曲无容住在凤鸾宫了。

“皇后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个曲无容是什么的女子。”赫拉敏儿派去跟着沈无岸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这让赫拉敏儿十分的着急,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若是无事的话这些人早就该回来了,也不至于让自己这般的出丑了。

而此时曲无容被沈无岸放在床榻上之后,曲无容还是一动不动的,曲无容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在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准备用穴位留住我吗?”

“自然不是的,来到皇宫了,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沈无岸说完就很自信的给曲无容解开穴道了,刚才曲无容被沈无岸点穴了,所以在沈无岸抱着曲无容进来的时候,曲无容是一点都没有反抗的。

“沈无岸你找的新皇后为什么跟我长的那么像,你既然都找到一个那么像我的人,为何还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你明知道我对你已经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曲无容不知道沈无岸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曲无容觉得沈无岸这一次是真的做错了。

“曲无容你是我沈无岸心底的人,你说我为什么要让赫拉敏儿做皇后还不是因为她跟你长的有些相似,不然的话,你觉得我沈无岸会留住赫拉敏儿吗?”沈无岸说完就出去了,因为出去这几日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沈无岸去处理的。

曲无容一个人在朝阳宫走来走去的,若不是王祥突然进来了,曲无容或许还不会停住脚步的“王公公,你怎么过来了?”

虽说是对王公公也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曲无容倒是觉得王公公对自己还算是蛮不错的。

“皇后娘娘皇上命老奴来询问一下皇后娘娘您想吃什么,老奴好让御膳房的人去准备。”

“你让他们随便准备些吧,我没有什么要求。”

“是。”王祥说完就出去了,就像是在躲着曲无容一样,曲无容自然是能够看出来的,索性也就不再说话了,而此时曲无容一个人在朝阳宫走来走去的,而赫拉敏儿也好不到那里去,未央宫那边还没有收拾好,所以今日赫拉敏儿就在凤鸾宫住下了。

冷府。

“你说什么,派出去的暗卫都死了,曲无容不见了?”冷寒彻回来之后居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这是冷寒彻不接受的,而此时林叔十分的自责,跪在地上也不敢多话。

“林叔你先起来。”石浩将林叔给扶起来,石浩自然是知道主子是很在意林叔的,自然是不会愿意看着林叔这么跪在地上的。

“可曾知道是何人所为?”冷寒彻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何人将曲无容给带走的,冷寒彻不会将这些责任都算在林叔的头上的。

“我派人查过了是皇上所为。”

“皇上?”冷寒彻道是没想到沈无岸居然在这个时候将曲无容给带走了,而冷寒彻转头看着石浩说道:“查一下曲无容现在在皇宫的什么地方,我们去将曲无容给接回来。”

“是。石浩很快就出去了。

夜晚时分,几乎人人都入睡了,好像就知道外边的几抹黑衣人的影子存在,此时冷寒彻带着石浩等人已经来到了凤鸾宫,早上已经派人打探过了,这个曲无容回来之后就被沈无岸安排在这里了。

几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曲无容,此时曲无容正在休息,冷寒彻看到曲无容的那一刻也就瞬间放心了,轻轻的将曲无容给抱起就走人了。冷寒彻这边的动作很迅速,而朝阳宫那边的沈无岸并未睡着,直到有人来汇报之后,沈无岸才有了睡意。

“怎么样了?”

“冷寒彻派人来将赫拉敏儿带走了。”

“很好,你下去吧。”曲无容没有睡着自然是听到沈无岸这句话,看来最后的救命稻草此时也都不管用了,现在自然是冷寒彻将赫拉敏儿当做是自己了,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机会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吗?曲无容想着不由的落泪。

沈无岸一转身就看到曲无容的眼泪,十分心疼的将曲无容抱在怀中说道:“曲无容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的,你我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若不是你失忆了,你定是不会对我这般冷淡的,你可知道你们经历多少的事情,你的重生,我的江山若不是你曲无容的存在我沈无岸此时或许早就死了。”

这些话对于曲无容而言是完全的陌生的,可是曲无容却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底有一种莫明的感觉。

曲无容轻轻的推开沈无岸说道:“你让冷寒彻带走赫拉敏儿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让你我之间只有我们,难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沈月如被赫拉敏儿给害死了,这个女人只是跟你长的像而已,却是一个十分恶毒的女子,这般的女子我是不会留在我的身边的。”

...

...

474 同心生死蛊

曲无容看着沈无岸倒是无言以对了,轻轻地回应道:“我累了。”说完曲无容转身就去休息了,只是曲无容刚躺下沈无岸就跟着过来了,没由来的抱着曲无容,不给曲无容任何想要推开自己的机会。

“曲无容好久都没有抱着你睡着了,你可知道我有毒想念那个感觉。”沈无岸说完就睡着了,很快睡的很熟,让曲无容一时间居然也不忍心推开沈无岸了,这一夜不眠,其实曲无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沈无岸在一起。

冷府。

冷寒彻看着曲无容说道:“曲无容你没事吧?”冷寒彻看着床榻上的人,而床榻上的人看看冷寒彻,似乎是想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时冷寒彻才知道曲无容已经不能说话了。

冷寒彻别提多心疼了,瞬间将曲无容抱在怀中,而曲无容一直都在拍打冷寒彻,这让冷寒彻觉得曲无容是在拍打自己在发泄。“好了,好了没事了,日后我定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冷寒彻说完还继续抱着曲无容,而刚才还在捶打冷寒彻的曲无容此时变得十分的安静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是曲无容,而是赫拉敏儿,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无岸会这么的对待她,即便是想让曲无容回去,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哑巴吧!

赫拉敏儿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应该是十分的喜欢曲无容的,此时赫拉敏儿变的有些贪婪了,既然再也回不到沈无岸的身边了,让这样一个男人照顾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呢?

别院。

“你说什么?曲无容又被冷寒彻给带回来了,那皇宫的人没有来找曲无容吗?”

冬儿此时也是十分的不相信,为什么曲无容都被皇上给带回去了,现在被庄主给带回来了,皇上居然一点都没有着急,找对于萧沫儿而言是不对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此时萧沫儿变得有些狰狞了,看着冬儿说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您先别着急,我们慢慢的查一下,总归是能找到线索的是不是?”冬儿知道此时自己只能这安慰自家小姐了,因为冬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你现在就派人去调查。”

“是。”

而冬儿刚转身没等出去就看到石浩了,石浩一脸不悦的看着萧沫儿跟冬儿说道:“萧沫儿小姐,我们家主子让您现在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萧沫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冷寒彻居然这么的冷酷,而石浩无奈的叹气一声,心里想道若不是萧沫儿小姐您去皇宫哪里的话,曲无容小姐也就不会被皇上带走了,虽说现在找回来了,可是主子可是对您一点那种怜悯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主子的意思,石浩不是很清楚。”石浩说完就让萧沫儿还有冬儿走人了,此时萧沫儿才感觉一丝丝的失败,好像这一次是真的失败了,还是败给了一个跟很多男人在一起的曲无容身上,萧沫儿怎么都不服,可是却无能为力。

沈府。

沈凌宇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了曲无容,这些曲无容以前喜欢的东西,好似都变的没有了生机,那一日当冷寒彻找到沈凌宇的时候,当沈凌宇知道曲无容就在冷寒彻的手里的时候,真恨不得直接将冷寒彻给杀死然后将曲无容给带回来。

冷寒彻自然是有备而来的,冷寒彻冷冷的看着沈凌宇说道:“现在就看你是否是真的喜欢曲无容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曲无容那就做一件事情,你若是不喜欢曲无容,那我就将曲无容给杀死,反正只是一个女人。”

当然沈凌宇并没有发现冷寒彻眼神中的闪躲,沈凌宇也更加的不知道冷寒彻跟自己一般都是十分的喜欢曲无容的。

沈凌宇沉思半响之后回应道:“你说便是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沈凌宇这句回答到时让死冷寒彻十分的满意。

“很好,你跟何晓子成婚,在十日之后,那么我必定会保证曲无容安然无恙。”

“我凭什么相信你。”

“随便你,你若是做不到,我会将曲无容的尸首给你拿过来的。”冷寒彻说完就走人了,而冷寒彻也没想到沈凌宇居然真的按照自己说的来做了。

沈凌宇每日都在想念曲无容,而何晓子虽说是跟沈凌宇成婚了,可是沈凌宇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何晓子,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沈凌宇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这里发呆了,何晓子知道这束花一定是跟曲无容有关系的,但凡是跟曲无容有关系的沈凌宇都会当做是宝贝一样的看待。

“沈凌宇你这就真的决定要这样一辈子吗?我何晓子算什么?”

“你自己知道,当初若不是冷寒彻威胁我,你觉得我会跟你成婚吗?现在我不动你,你最好也不要来招惹我。”沈凌宇自然是知道何晓子跟冷寒彻是一伙的,可是念在何晓子是一个女子的份上,沈凌宇才没有对何晓子做什么的。

听到沈凌宇这句话何晓子很是知趣的走人了,因为何晓子知道若是自己再继续纠缠的话,沈凌宇或许真的会将自己给赶走的。沈凌宇耳边清净之后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对于沈凌宇而言现在只要曲无容能活的好好地就是对沈凌宇最好的一种回应。

“曲无容我沈凌宇这辈子似乎是无法跟你在一起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很幸福,很幸福。”沈凌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凄凉。

皇宫。

朝阳宫内沈无岸早早的就起床了,看着王祥说道:“王祥你确定你给容儿吃的那些能让容儿什么都不记得吗?”

“是,皇上放心好了,老奴可是经过了试验的,这个一定能成功的。”

“好。”此时沈无岸已经将最后的希望都放在这个药上面了,若是曲无容真的失去了现在的记忆,那么沈无岸就会将自己跟曲无容之间那些美好的记忆都跟曲无容说一遍,这样曲无容就会永远都待在自己的身边了。

曲无容很快就醒过来了,曲无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再看看这个似乎是很担心自己的男人,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是谁?”

听到曲无容这句话沈无岸别提多开心了,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神色有些不安的说道:“这里是朕的寝宫朝阳宫,你是曲无容你是当朝的皇后,你是朕的妃子,我是沈无岸。”

……

几日下来曲无容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一日看到沈无岸如此的开心,曲无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走到沈无岸的身边说道:“何事皇上这般开心?”

“容儿,你的毒有救了,找到姑苏白了。”

曲无容倒是没什么反应了,因为曲无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体内到底有什么毒了,此时对着沈无岸笑笑说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沈无岸当即亲自带曲无容日夜兼程,终于赶在第十日日落前拦住了姑苏白。

姑苏白貌美如花,她提出要求若是要让她医治曲无容姑苏白虽说是极其的不情愿,但是在沈无岸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还是答应给曲无容诊治了。

姑苏白将两人带入山洞,取出能够救曲无容性命的灵药换生。姑苏白告诉沈无岸,换生便是要一人生一人死,而且必须是心甘情愿才可。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苏白看了一眼沈无岸说道:“你是否愿意为曲无容而死,将自己的性命换给曲无容。”沈无岸二话不说答应,但是在吃下换生的关头,濒死的曲无容却忽然扑过去将换生抢走一口吞下,沈无岸大惊失色。

“容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无岸虽说我失去记忆了,可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不能让你为我而死,我不想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死掉,这一次就让我自私一些好不好?”

“不……”

沈无岸就这样晕过去了,日出,千年人参王的药效已过,曲无容在沈无岸怀中离世,沈无岸痛急攻心再一次吐血晕倒。

然而,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姑苏白的卧房里,身旁没有曲无容的身影。

沈无岸十分气愤的走到姑苏白的身边,拉着姑苏白说道:“朕的容儿在哪里,你将容儿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姑苏白看了一眼沈无岸,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将亲吻如同给埋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还有什么想要挂念的吗?沈无岸作为一国的君王,这点打击你就受不了了。”

“姑苏白,我要杀了,你谁允许你这么做,你为何要自作主张。”

而就在沈无岸要动手的时结果曲无容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沈无岸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看看那姑苏白,又看看曲无容,而曲无容轻笑一声就走到了沈无岸的身边,姑苏白这才选择说话的。

“那药不是换生,而是另外一种蛊毒叫同心生死蛊,曲无容身中剧毒有死无生,但是她用同心生死蛊使得曲无容可以分享你的生命,从此之后你们就能同生同死,而之前种种不过是试炼罢了。”

“你是说容儿没事了。”

“那是自然的。”

沈无岸和曲无容谢过姑苏白,在山居调养一日后离开,然而就在离开之前,曲无容发现姑苏白的真面目,竟然是寇博韬的后人。

曲无容这才知道寇博韬还有后人在世,姑苏白留给曲无容的信中告诉曲无容,寇博韬早知有今日事发生,特意吩咐后世子孙将百年难得一遇的良蛊赠予曲无容,但是有一个条件,便是要确保另一人是真心爱着曲无容,否则便要后人用另一种蛊毒取沈无岸性命来救曲无容,幸好沈无岸通过了考验。

二人相视一笑,曲无容觉得能在沈无岸的身边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一种回报,最美的场景不过如此。

...

...

001 人命微贱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002 威胁

(女生文学 )

马管事愣了一下,李氏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马上一脸兴奋地笑了起来,然后偷着一股诡异地对马管事说:“狗奴才,学士府的大小姐说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然后她意有所指地瞄了水里的寇韶华一眼,然后就嘿嘿笑着扭动腰肢离开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马管事得到了李氏的怂恿和默许,立即对着泡在冰湖里的寇韶华眉开眼笑,猥琐至极:“喂,大小姐,你听到刚刚我们二夫人说的话了吗?如果你想我救你,多多少少得给我点好处吧?”

寇韶华在湖里看着二夫人扭着水蛇腰走远了,然后忽然朝马管事伸出了手,马管事以为她已经低头答应了,脸上挂着猥琐恶心的笑容就朝着寇韶华的手伸了过去,。只是,马管事却没有正巧握住寇韶华的手,她纤巧的手指绕过马管事的手,然后在他的袖口上死命地一扯,将他的半截袖子撕拉一声给拽了下去。。

马管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瞪着泡在水里的寇韶华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你要干什么?”

寇韶华冷冷地冲他一笑,笑容在冰冷的湖里显得像冰碴一样渗人,马管事浑身颤抖了一下,就听到寇韶华冷冷地道:“你可以不救我上来,不过现在你的半截袖子在我手中,若我沉尸湖心,明早必定被人发现,到时候他们看到我手里攥着的这半截袖子,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马管事一听,立即就跳了脚,冲寇韶华喊:“你个丫头片子,还想陷害我?把袖子还我!”说着就要俯身从寇韶华手里去抢,寇韶华哪里肯给他,结果马管事站在岸边晃晃悠悠差点儿栽进水里。

003前世种种

刚刚在湖里的时候,寇韶华已经从那对不知名的母女和二夫人的口中大约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因为生母无能而被厌弃的嫡女,自幼便被遣送到这座府邸来。端看这屋子的布置和他们的态度,这嫡女在这里过得比下人还要不如,可谓是任人欺凌,就连生死都被轻视。

曲无容。

寇韶华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方才二夫人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大梁何时多了一位姓曲的大学士?

寇韶华一边想着一边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换了,踱步回到床榻上坐了下来。寇韶华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苍白,说明这具身体并不十分健康。撩起衣袖,手臂上依稀还有未痊愈的烫伤,说明这具身体的主人性格十分懦弱,可能经常被人有意无意地欺负。

不过,这也不赖,藏在这么一副躯壳里,反而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前世精通于占卜术数的寇韶华很快便捋清了目前的境况,真正的曲无容应当在方才落水之后不久就溺死了,而自己的灵魂偏巧落入了这具身体,更妙的是她的灵魂与身体的灵场相合,她就这么奇迹般地借着曲无容的身体重生了。

呵呵,她还活着,真好!

她还记得她死去时所感觉到的一切:她身怀六甲被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腹中尚未完全成型的胎儿死于马蹄践踏之下,炽热的血喷溅了她一脸。而她,就像是失去了感知的木偶,呆呆望着天空……和眼角余光处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的男人。

沈端朗!

就因为她是天下谁人不知玄术老人寇博韬的玄孙女,精通五行八卦,占卜术数,为了辅助这个男人夺了江山,却被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不仅杀害了只有八岁的皇儿,连她肚子里的那还未成形的孩子,三条人命。

当她看到皇儿的断指被扔在她面前的时候,沈瑞朗还冷漠的说:“贱人,你居然敢挑唆废太子用巫蛊之术咒朕死,那不孝之子已经被朕亲手勒死,你身为他的母后挑唆皇子谋害皇帝,也是死罪难饶,来人,把这贱人给我带走!”

她还不相信那是真的,三日前从宫人口中得知皇帝早朝时忽然吐血昏迷,她还想前去探视一番,结果被盘龙殿的侍卫以圣谕挡在了殿外,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她的皇儿以巫蛊之术谋害皇帝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沈端朗,颤抖着声音对她说:“这……这是……”

“没错,这就是那逆子对朕施行巫蛊之术的右手手指,朕将它砍下来,以儆效尤!”

寇韶华一把扑到沈端朗的身前:“皇上,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他才八岁,为何要害你!”

“哼,不会?”沈端朗讥讽地冷笑一声,“朕怎么知道十年前你答应嫁给默默无闻的朕,是不是早就算出了朕其实是天命之子?不然,皇兄皇弟他们都三番五次请你出山,你却偏偏答应了朕呢?”

寇韶华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上,臣妾是因为爱上了你,才会……”

沈端朗的表情更加不屑了:“你爱上了朕,当时的朕是几个皇子里最不济的一个,你看上了朕哪一点?你分明就是算出了朕有朝一日可以登基!”

寇韶华拼命地摇头:“不,不,不是的,臣妾是一片真心待皇上的!皇上你还记不记得臣妾曾经替你出生入死,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臣妾待皇上一片赤诚真心,皇上不能这么污蔑臣妾!”

沈端朗的脸色沉了下来,然后抬起一脚踢在了寇韶华隆起的腹部:“替朕出生入死,还是替你自己筹划,才八岁的孽子就要谋害朕,你这肚子里的孽种不如尽早除去,永绝后患!”

“啊!”

寇韶华惨叫一声,抱着肚子滚倒在地,她不明白为何十年恩爱,沈端朗一夕之间便换了脸孔。

“来人,把这贱人带到元凤宫殿外,将她死死绑在马背上,朕要亲眼看着她肚子里的孽种死!”

寇韶华挣扎着,她绝望地呼喊着,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元凤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好像是聋了哑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子被五花大绑在一头骏马上,沈端朗手握马鞭在马臀上重重一鞭,那马就发疯般地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

寇韶华腹痛难忍,在马背上撕心裂肺地惨叫,她能感觉到有什么顺着她的身子慢慢地滑落下来,然后一声闷响砸在了地上。

一蓬炽热的血溅在寇韶华的脸上,她仰望着头顶的星空忽然就发不出声来了,圆睁着双目被发狂的骏马高高地甩出,然后像块破布一样摔在了地上。

004下人的刁难

从满目血腥的回忆里脱出来,寇韶华有一丝出神,当初她不明白的地方猛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沈端朗为何忽然变脸,要诬赖她和她的皇儿是用巫蛊邪术作祟害人,为何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她而丝毫不顾念昔日夫妻的情分。

因为,他从来都是在利用她!

从请她出山帮他逆天改命开始,从他素日假装的温柔体贴开始,从他早有了觊觎帝位的野心开始,她是他登上帝位的一座桥一把利刃,现在他成功了,她就成了他的心病,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担心她和他一样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所以他先下手为强,趁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斩草除根。

什么巫蛊之祸,根本就是沈端朗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好,你很好,沈端朗!你精心安排早有预谋,但是你偏偏没有料到我竟然从幽冥地府里爬了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我会一路屠杀带着血海深仇再次回到你身边,亲手把你和你的江山推下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床榻上枯坐到天明,寇韶华才慢慢站起身来,新生已经开始,她从今往后要以曲无容的名义活下去。当然,她借用了她的身子,定然是要送真正的曲无容一份大礼,好好答谢她的大恩大德!

手脚麻利地擦洗干净这破旧的屋子,曲无容正要推开门出去,就听到有人在门外窃窃私语。

“巧语,你说奇不奇怪,平日这个时辰大夫人早就让我们叫曲无容起来干活了,今天怎么反倒没有说起这事?”

“对啊,我心里也纳闷呢。不过这曲无容可真是架子大,大夫人不叫就不起来干活了,那她的那些活要让谁替她做啊!走走走,我们进去叫她起来,就会偷懒,活该成天被大夫人管教!”

曲无容抿了下唇,这两个女子听语气似乎是这府里的丫鬟,看来平日里没有少欺负过她。不过,听她们这么高声嚼舌根,应该是心里没有什么城府的,正好可以利用她们探听一下这府里的情况。

想着,曲无容就立即走上前去将房门打开了,然后满面笑容地对面前的两名丫鬟道:“两位姐姐起得真早,无容正要出门向两位姐姐请安问好呢。”

巧语瞄了曲无容一眼,心想这平日总是苦着一张脸的曲无容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得,但是曲无容那两声姐姐着实受用,她也就没有和她计较,和对面的巧言望了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对曲无容道:“这日头都这么高了还在房里偷懒,当心大夫人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是,两位姐姐教训的是,无容这就和姐姐们去干活。”曲无容从善如流,立即就跟在了巧语巧言身后。两名丫鬟对视了一眼,阴阴地一笑,带着曲无容去了后院。

“喏,这是昨夜夫人和小姐的夜壶,你端着倒掉然后把它们都清洗干净。”巧言指了指后院角落地上摆着的三个夜壶,满脸厌恶的表情站得远远的,吩咐曲无容去干活。

巧语在一旁补充道:“这些干完之后还要将整个后院洒扫干净,连一片落叶也不许留。我和巧言盯着你干,要是敢偷懒,我就告诉大夫人去。”

曲无容心里明白她们是刻意使唤她,不过她一声不吭地俯身就去端那些夜壶。经过巧言巧语的时候,两人都十分嫌弃地倒退了半步,曲无容嘴唇微抿,左脚绊右脚就嗷嗷叫着往巧言的身上倒去,巧言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将曲无容往另一旁推,曲无容惊叫一声,就将手里的夜壶泼到了对面的巧语身上。

“啊!”巧语怪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夜壶里秽物洒了她一头脸,那阵阵恶臭简直让她想吐。

曲无容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巧语的身边,手足无措地给巧语赔不是:“巧语姐姐,是我不好,要不是刚刚巧言姐姐推了我一把,我也不会……”

巧言站在曲无容的背后,面对面看着巧语的窘态,然后嘴角微微抿了抿,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笑声给咽了下去。但是这些都没有逃过巧语的眼睛,她一把推开曲无容,恶狠狠地对她说:“待会儿和你算账!”然后就直奔到巧言身边,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巧言,你刚刚是不是在笑话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今天大夫人和小姐好像身体不舒服没有早起,你就是想让我难堪,好自己去大夫人房里卖乖是吗?”

巧言嫌恶地扇了扇难闻的气味,冷笑着对巧语说:“我卖乖?谁不知道大夫人房里的丫鬟就属你最会献殷勤,大夫人今天明明没有让我们找曲无容干活,你偏偏要去使唤她,还不是为了在大夫人面前讨巧?谁不知道谁啊。”

曲无容被巧语推开到一旁,看着巧言巧语就这么厮打对骂了起来,心底里微微一笑:前世在宫廷,这种婢女间邀宠争斗的小把戏她见得多了,表面看着和和气气,但是一旦有谁难堪,必定会有人落井下石。

哼,你们慢慢闹吧。

005二夫人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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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了一会儿巧语气呼呼地冲了出去,曲无容停下手里的活计想要过去拦住她,结果巧言一把打开她的手,对她道:“让她走,还威胁我要找马管事主持公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马管事那点龌龊事!不要脸!”

曲无容听巧言提到了那个马管事,顿时心里留意上了,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隔了半晌,曲无容才装作无意地问道:“巧言姐姐,你刚刚说大夫人和小姐今天身子不舒服?”依照她们刚刚的说辞,这个大夫人平日对她很是苛刻,今天却很是稀奇地没有遣人来催促她,。

巧言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监督着曲无容干活,听到她问她,立即警觉起来:“怎么?你也要效仿巧语,跑到大夫人面前扮孝子孝女?”

“巧言姐姐取笑我,我哪里敢,大夫人平素就看我不顺眼,我躲着大夫人还来不及呢,。”曲无容转了转眼珠,继续套着巧言的话,“我……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何总是惹得大夫人不高兴。”

说着还楚楚可怜地抽泣了起来,曲无容垂着头发出低泣声,实际上却脑中飞快思索着:大夫人平日里就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而昨夜那个推她落水的妇人说话语气也和巧言巧语口中的大夫人十分符合。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更凑巧的是,大夫人和小姐今早就称病不起,怎么看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约是她们以为她昨夜就淹死了,所以才没有遣人来折腾她。

巧言支吾了一声,似乎是有话想说,。曲无容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于是她走到巧言面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玉玦来,讨好地说着:“巧言姐姐,这是我从家带来的一块玉玦,虽然不是很名贵,但也值些银两。”

“你这是干什么?我,。”巧言嘴里说着推辞的话,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曲无容手里的东西。

曲无容索性将那块玉玦塞进了巧言的手里,然后乖巧地说道:“这不是巧言姐姐拿的,是我孝敬姐姐的。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合府上下就姐姐最是心善,我指望着姐姐能够点拨点拨我,也好少惹得夫人小姐们不开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巧言抿嘴笑了一下,这才痛快地收下了这玉玦,然后满意地看了看曲无容:“姐姐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懂事的,而且你说得对我是这曲府里最心善的了。我跟你说,大夫人和小姐看你不顺眼,多半儿是二夫人挑唆的,我以前听二夫人和大夫人说起过,她怀疑你是老爷在外边背着她们生的野种,老爷还托辞说是天都的曲大学士府里的小姐寄养在我们府上,谁相信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曲无容眨了眨眼睛,将巧言的话记在心中,但是嘴上还继续追问:“可是我与二夫人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挑唆大夫人针对我?”

巧言听了,眼珠儿诡异地转了转,一看就知道她心中藏着什么秘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立即凑近了,拽着巧言的手臂晃悠了几下:“好姐姐,你就点拨点拨我,我以后拿你当大小姐般供着,你的活我都帮你做,好不好?”

一番攻势下,巧言终于松了口,她也是无意间撞破这秘密,同谁也不敢说,憋得她着实难受:“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到处宣扬,万一被二夫人知道是我干的,我以后可就完了!”

曲无容预感到这是一个整倒二夫人绝妙的机会,忙不迭地点头。。

“府里谁都知道二夫人喜欢听戏,而且常常穿着花枝招展地到外面的喜乐班听岚老板的戏,大夫人早就怀疑二夫人行为不端,但就是捉不住证据。前不久老爷带着大夫人去官窑场里了,二夫人一连七日都到外面听戏,回来的时候满面含春呐。结果那天我出门采买东西,走过一处偏僻民居的时候,听到里头传出嬉笑声,你猜怎么着?二夫人和岚老板在里头滚在一处,衣裳不整的。”

原来如此。

曲无容记起昨夜二夫人又找马管事做几身新衣裳,没准又是伺机到外头找那个戏子厮混去了。她心底里低低笑了两声,想到了整治二夫人的法子。

继续和巧言闲聊了半日,曲无容大约也将这曲府摸了个大概。曲府的老爷曲常德是大学士曲孝良的堂弟,主管着观州的官窑,府中家眷只有大夫人柳氏和她的女儿曲俏君以及二夫人李氏。不过,最让曲无容惊奇的是,如今已经是大梁昭德十五年,而她死时,才是沈端朗初登帝位的第一年昭德元年!

006说,这野男人是谁!

因为对巧言恭维地好,又加之曲无容干活勤快,嘴也是愈发地甜了,接下来的几日她虽然每日干活辛苦,但是总算是平和。

大夫人和大小姐知道她没有被淹死,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装病也生生吓成了真病。她们三番五次地派人来探她的口风,曲无容却好像是完全不记得当夜发生的事情,一口咬定她是失足掉进水里的,绝口不提大夫人和小姐的事情。几天试探下来,柳氏和曲俏君总算是放下心来,全都以为她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看着就是正月了,接连几日在官窑留宿的曲常德也要赶回来过年。柳氏一大早就吩咐了厨房准备珍馐美味,各院各房都纷纷洒扫装饰起来,准备迎接曲常德的归来。曲无容少不了又被使唤着干了不少活,夜里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是腰酸背痛地只能仰面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大小姐,你在吗?”门外传来马管事鬼鬼祟祟的声音,曲无容一个激灵坐起,想到是交托马管事的事情办妥了。起身开门将马管事让进屋里,他的手里果然是叠放着三五件新制好的衣裳,他往曲无容屋子里的那唯一一张桌上一摆,对曲无容道:“大小姐,你不是说只要把二夫人吩咐我做的几件衣裳拿来,你就把那半截袖子给我吗?衣裳在这里了,你就饶了我吧。”

马管事一边说一边猴急地搓搓手,看在曲无容眼里只觉得反胃。不过,曲无容已经想好了修理他的法子,一时也不和他计较,伸手捞起那几件衣裳揣摩了起来。

“你……你快点儿啊,二夫人还等着我给她送过去呢。”马管事催促着。

听说,曲常德素来喜欢二夫人穿鹅黄色,每回家宴等盛事,二夫人陪坐都是穿着鹅黄色的衣裳。

曲无容手里托着衣裳走到床榻上,背着马管事坐了下来,口中应着:“你别急,我瞧着这几件做工繁复,我得好好瞧瞧。”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拿剪刀撩开衣裳袖子里的细线,将一张不及巴掌大小的薄薄剪纸塞了进去,然后又飞快地缝了起来。

嘴里和马管事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曲无容手里运针如飞,她的双手本就十分灵活,此刻更是灵巧。片刻不到的工夫,她就拿着那叠衣裳走回马管事的身边,对他道:“谢谢马管事,这衣裳的样子我记下了。”

马管事伸手去接那衣裳,低头瞥了一眼曲无容的手,猥琐地在心里揉捏了几下,滑腻腻地让他心痒难耐。但是他现在还有把柄落在曲无容手里,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曲无容一将那该死的半截袖子还给他,他就一定要让曲无容心甘情愿地跪着求他。

曲无容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对马管事道:“你放心,等忙完这桩事,我自然会兑现当日的诺言。眼下你还是先将这衣裳拿给二夫人吧,”

马管事看曲无容没有反悔的意思,笑呵呵地抱着衣裳往二夫人的院子里走。曲无容看着他那短小的背影,唇角斜挑了起来:明天便是一场好戏上演,就暂且放你一马,若你还是胆敢垂涎于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利落地关门洗漱,曲无容早早歇下,明天的曲府必定是鸡飞狗跳,她需得养足了精神才好。

果然第二日天刚发白,大夫人柳氏便遣了人到各房各院召集众人在曲府门口等候着曲常德归家。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那么笔直地站着,一直快到晌午时分,曲常德的马车才出现在眼前。

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李氏飞快地迎了上去,曲俏君紧随其后,众星捧月一般将曲常德迎回府里,曲无容兴致缺缺地跟在最末尾,一直到柳氏传膳的时候,她才双眸一亮,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来。

“喏,这是老爷最爱吃的八宝鹌鹑,你仔细端着。”巧言递过来一道菜肴,曲无容抢先接住了,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就餐的花厅里去。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左一右紧挨着曲常德坐着,看到曲无容走进来,二夫人眼尖地道:“这不是老爷最爱吃的八宝鹌鹑吗?来,放到我面前来,我替老爷布菜。”

曲无容低顺着眉眼走过去,正要将菜碟放下的时候,忽然手里一打晃,将整盘八宝鹌鹑掀翻洒了李氏一身。李氏身上崭新的鹅黄衣裙顿时变得五颜六色,比她的脸色还要精彩,曲无容宛如受惊的鸟雀一般,立马慌手慌脚地抢到跟前给李氏擦拭,李氏恼怒至极,扬手就要挥开曲无容,推搡之间只听“呲啦”一声,李氏的衣袖就被曲无容扯下半截,一张薄薄的巴掌大的红色剪纸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曲常德看到了,忽然开口问道。

曲无容赶忙捡起来恭敬地递了过去,曲常德接了过来,李氏自己也正奇怪,刚要凑近了去看,就被曲常德劈头盖脸地一巴掌扇了过来:“下贱女人,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和野男人厮混!说,这个野男人是谁!”

李氏原本就心底里有鬼,曲常德这么一吼,她吓得膝头发软,扑通一声跪下哭泣狡辩:“老爷明鉴呐,我一直在家本分守礼,哪里结识过什么陌生男子!”

一旁的大夫人柳氏趁机接过曲常德手中的剪纸一看:巴掌大的剪纸上明明白白是个“岚”字,四周围绕着一圈相思阑干花。大梁的传统,男女相爱,女子多会亲手剪出相思阑干花赠予男子,以示思慕之意。

岚。

大夫人恍然大悟,指着这“岚”字对曲常德道:“老爷,我记起来了,二夫人她喜欢到喜乐班听戏,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好像就叫岚老板。”

007教训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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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柳氏的话无疑在曲常德已经着火的头上浇了一桶滚油,曲常德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男人,在观州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小妾居然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背着他鬼混,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二话不说就一脚哦踹上了二夫人的肩膀,一脚将她踢出了五步远。

“说,这上面的岚字是不是指那个戏子!”

李氏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直打颤,花厅里的丫鬟小厮都被曲常德的滔天怒气惊吓的不敢出声,一个个都慢慢地避让到了花厅门口,只有大夫人柳氏与小姐曲俏君留在曲常德身边。。

“老爷,天大的冤枉啊!”李氏一边哭天抹地,一边转着眼珠子想对策,她和岚老板私会一向是小心谨慎,唯有……唯有前些日子曲常德和大夫人都去了官窑,她才稍微大胆了些,难不成是那次?她越想越是害怕,哭得越发大声,跪着爬到曲常德脚边,一下子搂住他的腿脚哭叫道:“老爷,妾身从十六岁就跟了你,照顾服侍一向都是妥妥帖帖,尽心尽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瞧,我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吩咐马管事给我裁制的新衣,妾身还特地选了你喜欢的鹅黄色。。老爷,妾身待你是一片真心,哪里还容得下其他男人!求老爷给妾身做主啊!”

曲常德被李氏抱着哭诉,冷凝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一丝,大夫人柳氏和女儿曲俏君对视了一眼。曲无容微微低垂了眉眼,李氏这个把柄来之不易,若是被她这么糊弄过去,以后想要收拾她可就不易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四周望了望,看到巧言也随人流避到了花厅门口,曲无容蹭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对她低语道:“巧言姐姐,眼下二夫人的私情被撞破,正是你为大夫人表忠心的好机会。”

巧言的眸子亮了一下,但是又有点顾虑:“可是若是老爷问起我先前怎么不说,我该怎么回答?”

“这好办,你就说先前是忌惮二夫人,你不敢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现在二夫人被发现了还狡辩,你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才站出来揭发她的,老爷和大夫人非但不会怪罪你,还会奖赏你,从此以后你可就要得到大夫人的垂青,从此平步青云了。”

巧言一听立刻便眉飞色舞起来,二话不说就闯出人群,“扑通”一声给跪在了二夫人李氏的身后,对着诧异的曲常德和大夫人母女道:“老爷,大夫人,小姐!奴婢可以作证二夫人和喜乐班的岚老板有私情,他们还在观州大街的一处偏僻巷子里置了一座宅子,这些都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曲常德一听眼下不仅有了物证,还有人证,想起李氏刚才的一番话,全部都成了讽刺,脸上更是挂不住,劈头盖脸对着李氏又是一阵拳脚:“贱人!还敢叫我替你做主,我替你做什么主!当着我的面就敢胡说八道,难说以后会不会为了奸夫谋害我!”

曲常德越想越是生气,尤其是自己方才居然还差点儿就相信了李氏的哭诉,他一把拽住李氏的头发往桌子的腿上掼了过去,李氏捂着头哭叫地惨厉极了,没一会儿工夫就头破血流,嚎啕大哭起来:“老爷明鉴,这丫头是大夫人房里的,难保她不是和大夫人串通了才来诬赖我的,请老爷明鉴啊!啊!”

大夫人一听立即也脸色不好看了,立即撇清道:“巧言是我的丫鬟没错,但是这些事情她可从来没有同我说起过。

008借刀杀人

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李氏争宠也不是一两年的工夫了,李氏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会在曲常德面前撒娇卖乖,得了不少的宠爱,但是大夫人到底是曲常德明媒正娶的发妻,固然宠爱不及李氏,倒也算得上是地位稳固。

不过,妻妾之间的争斗必然是以其中一方的彻底失宠而告终的。大夫人好不容易抓住李氏这个把柄,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听到曲常德发话,大夫人立即就要着人将半死不活的李氏给抬下去。

“等等——”

这个时候曲无容忽然站了出来,曲常德和柳氏母女都有几分吃惊,他们没有料到这个素日里默不作声仿佛不存在的女子,忽然这么站出来是要做什么。

“曲无容,你干嘛?难不成是得了这个狐狸精什么好处,要替她开脱?”曲俏君对曲无容呵斥道。

曲无容摆摆手,提醒曲常德和柳氏母女:“大小姐错怪无容了,我不是要替李氏开脱。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马管事到那宅子里只找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和李氏私通的男人怎么不见了?还有啊,李氏动不动就要购置新衣,按理说账房那边肯定是留下不少支出银子的账目,为什么账房那边从来没有提起过,老爷和大夫人也没有发现呢?”

曲常德和大夫人柳氏对视了一眼,曲常德被李氏的背叛气的发狂,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曲俏君却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凶巴巴地瞪着曲无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然后补充道:“她想说在曲府还有一个李氏的走狗,他不单单是平日里帮李氏掩饰那些多花出去的银两,还放过了李氏的姘头岚老板。”

“哦?那这个人是谁?”曲俏君恰如她的名字一般,俏丽多姿,偏偏在城府心机上流于表面,虽然有算计别人的心思,但总是让人一眼看穿,柳氏对她耳提面命多次,总是不见长进。

其实,曲无容的话说得已经十分清楚明白了。曲府里主子们的一些日常用度生活琐事,都是由一个人来调度,二夫人李氏要想拿账房里的银两来添置新衣必然绕不开这个人。而方才,领受了曲常德的命令去李氏的那处宅子里搜查的也是那个人,而那个人只带回来了一些李氏落在宅子里的物事,本该在宅子里的岚老板却不见了踪影。

马管事听到曲无容那么说已经乱了心神,他和二夫人李氏私下里有交易的事情是板上钉钉,没办法推托的。这下被曲无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马管事一时间乱了阵脚,心里急吼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脑门子上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流。

曲常德和柳氏自然不是曲俏君,曲无容的话音一落,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曲常德怒容满面,一步当先走到马管事的面前,看他眼珠子乱转的心神不定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有鬼,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曲常德这一巴掌甩得十足扎实,马管事的半张脸孔顿时被掌掴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来,登时就红肿地隆起了老高。马管事被吓得膝头一软跪下来,对着曲常德就是一顿磕头求饶:“老爷老爷,我也是二夫人逼得,她……她是主子,我就是个奴才,主子让我做事,奴才不敢不做呐。二……二夫人威胁我,……老爷你饶命啊,奴才都是被逼的。”

曲无容冷眼听马管事满口胡诌,就在曲常德的鞋底踩到马管事脸颊上碾压的时候,她适时地抛出一句话:“马管事虽然是区区一个奴才,但是却认了三个主子。拿着老爷给的月钱不说,还收受二夫人和岚老板的孝敬,这奴才当得可是风生水起,也不知马管事到底是忠心于哪个主子?”

被自己的小妾背叛已经十分没有颜面,又从府里挖出了个隐藏多年的家贼,曲常德是气得直打哆嗦,恨不得立即就踩死脚下的马管事。马管事眼看着曲常德眼睛都发红了,心里慌得开始口不择言:“曲无容你含血喷人,老爷夫人你们别听她的,她就是记恨我没有救她。夫人,夫人,奴才一向也很孝敬夫人的,曲无容她是记恨我没有把她从湖里救出来……”

曲无容一听马管事连她落水的事情也抖落了出来,心底里冷笑: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了。

果然,大夫人柳氏和曲俏君的脸色一变,她们立即就想到了当夜推曲无容落水的事情,马管事这话一出口,她们就立即命人上来擒住他,然后将他的嘴巴堵上了,曲常德还没有反应过来马管事说得什么,疑惑地问曲无容:“你曾经落水?”

曲无容看到柳氏和曲俏君瞬间绷紧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多谢老爷挂怀,无容不过是失足跌进了湖里,幸亏就靠着岸边十分浅,自己就爬上来了,不曾被马管事救过。依我看,马管事一定是妄图在这上头做文章,好搅得府里鸡犬不宁。”

柳氏和曲俏君急忙点头附和,暗中舒了一口气,曲常德恼怒地瞪了马管事一眼,发落道:“给我把这恶仆拖下去,棍打八十,赶出去!”

009把她嫁出去

曲无容听着马管事的毒咒,表面上十分害怕,蜷缩在一起哆哆嗦嗦的模样好不可怜。(平南文学网)其实,在她心中却是不屑的冷笑:她再世重生,便是为了复仇而活,无论何人胆敢再欺侮她,挡着她的道儿,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区区恶鬼,她还不放在眼里。

整治了马管事,曲常德便带着人离开了,大夫人柳氏和曲俏君神色复杂地看了曲无容一眼,也相继离开。曲无容等他们都走远后,打了盆清水将满脸的泪痕擦干,长舒一口气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曲无容舒心了,大夫人柳氏和曲俏君却不能安寝了。虽然说二夫人李氏死无对证,但是马管事说的话都落进了母女二人的耳朵里。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柳氏便和女儿曲俏君凑进了曲俏君的屋子里,支开了服侍的丫鬟,商议了起来。

“娘,你说那个曲无容到底记得多少事情?马管事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曲俏君脸色不佳,显然昨夜没有睡好。她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生怕曲无容和昨夜一样跑到曲常德面前告一状。

柳氏也不敢保证,她摇了摇头:“这事儿谁知道,但是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提起,想必是真的不记得了吧?我听大夫说过,人在惊慌失措之下会导致记忆丧失,这也是有可能的。”

“那是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吗?”曲俏君急忙追问,心头的巨石放下一半儿。如果曲无容是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正好省了她和柳氏终日提心吊胆。

柳氏继续摇头,脸色很是难看:“大夫说这不确定,也许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也许明天忽然就记起来了也不一定。”

曲俏君吓得花容失色,捧住她娘的手就是一顿乱摇:“那,那,那这可如何是好?自打二夫人出事,爹就一直心情不佳,昨夜把马管事打了个半死丢出府,这天寒地冻的,肯定冻死街头了。要是曲无容再到爹那里告我们一状,难保爹不会狠狠地责罚我们。”

柳氏瞪了慌神的曲俏君一眼,斥骂:“慌什么,老爷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拿我们母女开刀的。不过,曲无容最好还是打发出去比较妥当,省得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碍眼。”

曲俏君双眸一亮,和柳氏凑到一起两人这么一合计,觉得此事可行,便遣了飞絮去叫曲无容过来。

曲无容跟着飞絮到了曲俏君的房中,恭顺地跪下问安,心中却在思索着这母女二人叫她来是什么用意。柳氏瞥了她一眼,忽然扬起笑脸,和颜悦色地道:“无容啊,我记得你今年也十六岁了吧?俗话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年纪也该是说合一门亲事了。按理说我们曲府不是你正经的娘家,不该操心这种事情,但是你看你在我们府上也住了不短的时日了,我呢,也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了,所以你应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曲无容的柳眉挑了一下,但很快就垂下头来一副弱质纤纤的模样,嗫喏地开口:“我多谢大夫人的好意。但是,我的爹娘尚在人世,这种事情本该是爹娘做主,不然则是不孝,我……”

柳氏将手一扬,对曲无容道:“我知道我知道,原本你确实是有婚约在身,对方还是前废太子沈端彦的儿子。可是,大家都知道,当年安平王登基,前废太子就被圈禁,曲大人为了避嫌,就主动回绝了这门亲事。哦对了,这原本就是指腹为婚,当时你还未出世。幸亏曲大人英明,你可知道这前废太子的儿子是谁?就是现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傻子王爷沈无岸呐!”

前废太子沈端彦?

曲无容记得这个人,他是先帝皇后所生,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在朝廷里势力庞大。沈端朗能够扳倒沈端彦顺利登上帝位,其中很大一部分还要归功于寇韶华。

只可惜,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谁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一旁的曲俏君见曲无容默不作声还以为她不愿意,立即帮腔:“无容啊,你可不知道这沈无岸是个傻子,前废太子被抄家的时候,他受了惊吓整个人都变傻了。在达官贵人中间闹出不少笑话,把皇上赐他的女人放在猪圈里,穿着结婚的喜服上朝堂,要不是皇上宅心仁厚不与一个傻子计较,他哪里还能白赚着睿王的名头享福。所以啊,曲大人退了原来那门亲事是为你好。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成了傻子的倒霉王妃,整日住在猪圈里,哪里还能遇到我娘给你物色的如意郎君呢?”

010嫁不嫁可由不得你

哼,宅心仁厚?宅心仁厚的明君会乖戾多疑,亲手杀害自己的原配妻子和儿子吗?沈端朗不过是觉得一个傻子动摇不了什么,乐得在天下人面前扮演一个仁君罢了。

“是,一切都仰仗大夫人。只是,无容不知道大夫人给无容物色的是哪家公子?”

“哦,就是大梁传奇老人寇博韬的入室弟子,大名鼎鼎的鸿儒莫泽乾。”

曲无容诧异地反问了一句:“莫泽乾?”

大夫人柳氏点了点头,对曲无容道:“你自幼养在府里,自然是不晓得。这莫泽乾可是当世鸿儒,更是大梁朝先贤寇博韬的入室弟子。文质彬彬,风采旷世,你呀,能够嫁给他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柳氏边说边给曲俏君使了个眼色,曲俏君也赶忙点头附和。

只可惜,她们母女二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跪在她们面前一副无害懦弱的少女正是寇博韬的玄孙女,普天之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寇博韬的人了。寇博韬一生传奇,却从未收过弟子,不少人都自称是他的弟子,也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而这个莫泽乾,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如何,你可愿意?如果你点头,曲府马上就操办婚事。无容啊,其实早在两年前,莫泽乾就曾经过观州,老爷请他到府上小坐,他就对你很是青睐有加。不过那时候你年纪太小,所以我们就没有深谈。你看你现在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派人通知莫泽乾来提亲,他必定是愿意的。”

柳氏心急的模样让曲无容不得不起疑,她心念转了转,问:“不知夫人是否知会过家父家母?说到底,这种事情还是要家父家母做主才是。”

柳氏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对曲无容道:“也就是说你没有异议?其实不瞒你说,你及笄的时候学士府就派人捎话过来,如果遇到合适的人选,我们曲府可以代办你的婚事,只要到时知会学士府一声就可以了。莫泽乾这等人物,绝不会辱没了学士府的,你就放心好了!”

曲无容是决计没有料到曲孝良对待亲身女儿这么狠心,不但寄养在外地,而且连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不过问,只要求不辱没了学士府便好。

当真是慈父!

看来柳氏母女这一关还得靠自己来闯了,曲无容当即就对柳氏道:“既然家父家母没有异议,我自然也不敢多嘴。但是,无容有一个要求,无容希望在成亲以前见一见这位莫泽乾。”

谁知她的话一出口,柳氏和曲俏君的神色就变得很奇怪,柳氏推搪着:“莫泽乾眼下不在观州,还不知在哪里游学,你一时半会恐怕见不着他。”

“可是夫人方才不是说要派人通知他吗?”果然其中有猫腻,曲无容紧盯着柳氏母女的一举一动,“难道夫人和小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曲俏君到底是年纪浅,见曲无容的问题她们答不上来,顿时便装不下去了,“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趾高气扬地对曲无容斥责道:“曲无容,别给脸不要脸,我娘好心替你张罗婚事,你非但不感激还疑神疑鬼?你啊,生来就讨人嫌,莫泽乾能看上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当真以为自己是学士府里的千金大小姐吗?”

脸面彻底撕破了,柳氏也索性不再好言好语,反而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对着曲无容冷冷道:“我和俏君已经看过了,腊月二十七是个好日子,宜婚娶,暂且婚事就定在那天。我已经派人通知学士府和莫泽乾,相信很快他就会来向府上提亲了。所以,在成亲之前,你就不要再到后院做事了,省得粗手粗脚让莫泽乾不喜欢,这几日你就好好待在你那屋子里,练练女工刺绣什么的吧。”

曲无容心里不平,但是柳氏母女意志坚决,非是要将她嫁出去不可。她看着她们那怒不可遏又仗势欺人的模样,大约猜到了她们心里的顾虑:担心那夜的事情败露,所以恨不得立即将她送的远远的。而那个什么鸿儒莫泽乾,谎称是寇博韬弟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看来是狼狈为奸,铁了心要算计她。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

打定了主意,曲无容决定先稳住柳氏母女,乖巧地对柳氏道:“一切全凭夫人和小姐安排,无容不敢有二话。”

011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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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曲无容答应了,柳氏和曲俏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让飞絮把人带回去,然后又令巧语看管起来,不许曲无容踏出那屋子半步。

“好险,差点儿就被她发现莫泽乾的底细了。”曲俏君拍了拍胸脯,奇怪道,“娘,你有没有发现,自打这丫头从水里逃命出来,整个人都变了,看起来还是瘦瘦弱弱的,。”

柳氏也觉得曲无容哪里变得不一般了,但是她还是十分不屑:“一个十六岁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片子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而且,我们也不能算是骗她,莫泽乾虽然年近花甲,。再说了,她要真嫁给莫泽乾,老夫少妻的,莫泽乾一定对她疼爱有加,总好过在我们府里当个粗使丫头。”

曲俏君接连点头:“没错。如果她真嫁给了莫泽乾,那么就要跟着莫泽乾四处游学授课,就算是一时想起那夜的事情,凭我们府和莫泽乾的交情,她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且,我们将曲无容拱手送给莫泽乾,他还得记着我们这份人情呢。娘,这一招妙极!”

柳氏得意地笑了笑,她好歹也是曲府的当家主母,如果不是有些心机城府,怎么才能防住那些觊觎她地位的妖精祸水?又怎么才能和李氏针锋相对十数年,最后还能不露声色地借机彻底除掉那个女人?

不过,柳氏还是稍稍不安心,曲俏君说的没错,曲无容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好糊弄了,。当机立断,柳氏对曲俏君道:“离腊月二十七还有十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最好还是让莫泽乾和曲无容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是她想反悔,也没有退路了。。”

曲俏君赞同地点点头,她比柳氏更心急,马上就要派人去通知莫泽乾。柳氏伸手拦住她:“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曲无容不晓得,但是我们都知道莫泽乾前几日还在观州授课,据说要年后才离开,。告诉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被巧语带回屋子里,曲无容立即就被“软禁”了起来,摆明了是要逼迫她接受柳氏母女的安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坐在屋子里轻蔑地摇了摇头:这对母女的招数真是低级又老套,而且一言一行都明确地告诉了她,她们虚伪的笑容背后藏着诡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以千百倍而还之。

曲无容在墙边那口大箱子里翻翻拣拣,她记得她曾在这口大箱子里找到过一套针灸用的针刀,料想真正的曲无容应当略通医术。

012自作孽不可活

女生文学”

曲俏君嘿嘿一笑,就将自己手里的酒坛重新递过去,曲无容伸手接的时候,虚虚一晃,就听到“咔擦”一声响,酒坛砸在地上,溅起一地四散的酒花儿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急忙蹲下身去收拾满地的碎片,曲俏君也摇晃着身子蹲下来,只是她刚一矮身,还没看清脚底的碎片,就觉得手臂上微微一疼,整条手臂便软绵绵地坠了下去,动弹不得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曲俏君吓了一跳,冷汗爬满了后背,顿时酒也醒了大半。。

曲无容却一脸无害地仰起头来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茫然地说:“大小姐,你是……不是喝酒……喝太多,所以手脚不听使唤了,我……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休息一会儿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曲俏君手臂不能动弹,吓得她顿时就没有了主见,她刚刚为了灌醉曲无容是喝得急了些,没准儿真是醉得厉害了。想到这里,曲俏君就挣扎着要走,结果被喝醉了的曲无容强行拉住,她喝醉了酒胆子也变得比平日大了很多,扯住曲俏君愣是不松手,曲俏君想喊人来帮她,但是转念一想巧语都被她自己支开了,曲无容这屋子偏僻地很,。

曲无容一边强行拽住想要逃走的曲俏君,一边心中暗笑:自作孽不可活,柳氏母女苛待她所以将她安置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又想暗算她所以把丫鬟们都支开了,反倒给了她绝佳的机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大小姐来躺一会儿再走吧。”曲无容手里一使劲,将曲俏君半拉半扯地拽到了床榻上,然后将她的鞋子一扔,曲俏君刚一挣扎,就感到脚底又是一丝疼痛,双腿就失去了知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养在府里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架势,立即就吓破了胆子,说话都带着颤抖:“喂,喂,你快去外面叫人啊,我的手脚都动不了啊!喂!”

但是任凭她如何叫,曲无容都靠坐在一旁昏昏睡着,。曲俏君白费力气叫了一会儿,那清酒的后劲上来,她也慢慢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此时,曲无容猛地睁开双眸,眸光清亮,完全没有一丝喝醉酒的模样。她看着昏睡过去的曲俏君,拿出藏着的针刀在她的几处穴位上又是一通施针,作罢她才优雅地站起身来,对曲俏君道:“曲大小姐,好好睡吧,我保证你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醒了也开不了口,。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你们没有打算害我,那么这一夜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是如果你们打了什么鬼主意,那就只能是你自作孽了。”

说完,曲无容打开屋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在外面寻了一避风处靠坐下来,抱住双臂安睡起来。

不到一刻钟之后,那小屋里溜进一道人影,看背影应是年纪不小的男子,他摸黑进了屋子,寻寻觅觅靠近了床榻,伸手一摸触到了一个柔软的女子身体,然后暗暗地一笑,快速地将自己全身剥了个干净,然后往上一扑。

欢愉中,他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女子在无声的惨叫和无力的挣扎。

好梦悠长,曲无容正睡得甘甜,却被一阵嘈杂惊醒了。

从睡觉的那处石墙后面走出来,曲无容看到丫鬟小厮神色慌张地从她屋子方向跑了出来,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伸手扯住一个丫鬟,曲无容问道:“这位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

“哎呀你别问了,大小姐出事了!”丫鬟将曲无容的手一甩,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曲无容的眸子沉了沉:看来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柳氏母女昨夜当真是要对她下毒手。只是,曲无容一直走回自己的屋子时,才明白过来柳氏母女要下的毒手到底是什么。

013曲俏君疯了

扶着门框,曲无容看到曲常德铁青着脸站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柳氏正抱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曲俏君嚎啕大哭,而曲俏君头发散乱,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就好像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盲女,脸颊上挂满了泪珠儿,但是她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哭一样,唇角渗出的一丝血迹映衬着她的脸更加的惨白。

不过,最让曲无容吃惊的是屋子里还有一名她从未见过的花甲老人。和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他衣冠整齐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神情十分优哉游哉,和一屋子的愁云惨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泽乾,你这个伪君子,你糟蹋了我女儿,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坐在那儿!”柳氏抱着曲俏君忽然冲着莫泽乾就是一通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你还我女儿的清白来。”

曲无容吃了一惊,瞬间明白了柳氏母女先前欲言又止的原因:难怪她们母女二人对她多加隐瞒,所谓的当时鸿儒如意郎君竟然是一个须发半白的花甲老人!

莫泽乾斜睨了柳氏一眼,凉飕飕地道:“我可不是存心的,当初你叫你女儿来跟我说那个曲大学士的女儿点头答应和我成婚了,还告诉我夜里偷偷相会,最好是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免得她反悔。我全听你们的,结果进来一看,果然是黑灯瞎火的都准备地妥妥当当,床上还有一位小佳人,可谁曾想那是你女儿啊!而且,我到了床榻边,她发现我认错了人,也不开口说话,也不反抗,我怎么知道我认错了人?”

“合着你这意思,该是俏君倒霉?”柳氏这么一说,双目又泛红了,紧紧抱着曲俏君,对着曲常德叫道,“老爷,你可要给俏君做主啊,我们曲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能让人这么白白欺负了呀!”

曲常德阴沉着脸正要开口,就听到莫泽乾抢先反驳:“做主?做什么主?是你女儿莫名其妙躺在别人的床上我才认错人的,就算是你告到官府,闹得观州城里沸沸扬扬也罢,我怕什么?人们只会说我莫泽乾这是老当益壮,不减风流。至于你们女儿,就只能是个残花败柳,一辈子躲在曲府不敢出门见人。再者说了,这事真要论起来,还是你们母女先找上的我,大不了就说我们是通奸之罪。”

莫泽乾虽然是个衣冠禽兽,但这几句话却无一不戳中曲常德夫妇的心口,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事情要是闹大了,曲俏君再也无颜见人不说,曲常德也再不能抬头做人。

“老爷!”柳氏痛叫一声,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曲常德本就一肚子恶气无处发泄,见柳氏算计曲无容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女儿,顿时一腔怒气朝着柳氏就发泄了出去。曲常德几步跨前走到床榻前,一手拎着柳氏一手掰开她搂着曲俏君的手,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丢,顺势就是几脚踢了过去:“恶毒的东西,我叫你无缘无故算计别人,这下好了吧,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吧!活该,你和俏君都是活该!”

柳氏一边痛得在地上打滚,一边挣扎着抱住曲常德的双腿,嚎啕大哭道:“我知道错了,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们女儿这下可怎么办呀!”

曲常德一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曲无容这时候才进了屋子,看着一屋子愁云惨雾,说:“我有个办法,端看老爷和夫人怎么打算了。”

“什么办法?”曲常德转脸来问。

莫泽乾一看是曲无容双目一亮,曲无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避开视线,然后紧接着说了下去:“既然大小姐和莫泽乾已经这样了,不如就让莫泽乾向府里提亲,让大小姐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夫人以前说过,老夫少妻,夫君会对妻子十分温柔体贴。虽然委屈了大小姐,但事已至此,告官也好,闹大也好,对大小姐都是有害无益,不如顺势而为。”

曲常德静静地听着,半晌之后他再度长叹了一声,道:“罢了,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氏呆呆地抱着曲常德的腿,听到曲常德这么说仰天长叫一声,哭得声嘶力竭。曲常德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伸脚把她踢到一旁,说:“等把俏君的婚事办完,你就到后院的小佛堂里修行吧,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你了。”

说完,曲常德冷冷地看了莫泽乾一眼,后者摸摸鼻子识相地先离开了,曲常德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刹那,然后坐在床榻上的曲俏君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口水吐了一身,那诡异夸张的表情让人心寒。曲无容看着她,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曲俏君,疯了。

014傻子王爷

腊月二十七,风和日丽,宜婚嫁。

曲府里四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远远看去正是一片赤红色的海洋。原本是女儿出嫁的好日子,但是曲府上下都木着一张脸,宛如这不是婚事,而是丧事一般。花季少女嫁给花甲老人为妻,曲常德对外宣称是仰慕莫泽乾的大名,不吝与鸿儒深交。事实上到底是怎么样,只有曲府里的人最是清楚。

打落牙齿和血吞。

曲无容冷眼看着柳氏忙忙碌碌的身影,是她亲手将女儿推入了火坑。只不过短短数日,这个往日颐指气使的贵妇却华发满头,走起路来都耸着双肩佝偻着背,畏畏缩缩地好似她是曲府里一名卑贱的下人。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不是说过一切从简吗?”曲常德满脸的不耐烦,自从曲俏君出嫁莫泽乾的消息传出,观州城里就风言风语,自己的女儿吃了暗亏又不能开口辩驳,简直憋得曲常德都喘不上气来。“砰”地一声拳头砸在桌案上,曲常德冲着柳氏就是一通怒骂:“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这么个事情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曲府当夫人!”

柳氏畏缩了一下没有敢开口,默默地继续低头操持着手中的事情。新娘子曲俏君喜服半露,痴痴傻傻地呆坐在一把椅子上,新郎官莫泽乾却不见踪影。

“吉时就要到了,这莫泽乾到哪里去了?”曲常德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找!”

丫鬟小厮急忙奔了出去,结果不到半刻就有人高喊着跑了回来:“老爷,老爷,那个傻子……哦不,是睿王到咱们府上来了。”

一直躲在一旁干活的曲无容愣了一下,她还记得柳氏向她提起过,这个傻子睿王曾经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不过,听柳氏那说话的语气,这傻子王爷恐怕是天下间的笑柄,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压根没有人看得起他。最重要的是,大学士曲孝良私自反悔婚约,曲常德是曲孝良的堂弟,与这傻子王爷应当更加没有交情才是,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曲常德也十分疑惑,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一阵凌乱脚步声,曲无容跟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名鲜红衣裳的年轻男子四肢着地灰头土脸地歪在地上,曲无容一时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曲常德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毕恭毕敬地对还在地上趴着的睿王道:“草民见过睿王,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睿王沈无岸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多么大的一个丑,拍了拍衣袂就站了起来,扬起脸朝里面看了过来,曲无容看清了他的相貌,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太子沈端彦!

眼前的鲜衣男子黑发高束,腰系玉带,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清风艳阳在他身后都化作了背景,将他衬托得宛如花中仙人。

曲无容一时间有点混乱,她看着“沈端彦”举手投足都是那般高贵优雅,宛如她前世见到的那般。不自觉地挪动了脚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往前走上几步,还是想退后几步。她只是依稀记得,和前世“沈端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举杯邀月,对她道:万般女子皆下品,唯有安平王妃才是真绝色。

不过,曲无容走了两步就顿住了脚,那“沈端彦”看起来目光迟缓,虽然有一副完美的皮囊,但是总觉得不大灵光的样子。她低头苦笑了一下,记起来了,当下已经是十几年后了,太子沈端彦早已身死,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他的痴傻儿子沈无岸罢了。

“本王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正好就走到观州城,听说你们家要办婚事,我就过来看一看。”沈无岸嘴里懦懦地说着,然后还偷看了曲常德一眼,好像怕他生气似得,“曲老爷是不是不欢迎本王?你们都不喜欢本王,见了本王都叫本王傻子,其实你们都错了,本王一点都不傻的。”

曲常德嘴角撇了撇,显然是不屑和轻蔑。但是沈无岸傻是傻,但好歹是个王爷,他朝着沈无岸随便拱了拱手:“王爷哪里话,皇上钦赐王爷封号一个睿字,自然是称赞王爷睿智无双。”

沈无岸听了十分高兴,哈哈大笑起来,几乎是手舞足蹈。曲无容抿了抿唇,对曲常德讥讽沈无岸的言行有点看不下去了。转了转眼珠,曲无容倒了一杯热茶恭顺地递给了沈无岸,截住了曲常德的冷嘲热讽:“王爷,请喝茶。”

沈无岸伸手接了过来,一双狭长凤眼眨了眨,盯着曲无容喃喃道:“小容儿?”

曲无容听沈无岸喊了一声小容儿,心里一动,看沈无岸的年纪应当比她年长四五岁左右,说不定在她出生的时候,沈无岸尚且心智正常,见过婴儿时期的她也极有可能。

“王爷是在叫我?”曲无容将热茶递给沈无岸,乖巧地问。

沈无岸搔了搔头,竟然孩子气地微微脸红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项,勾出那一条金灿灿的金锁来。曲无容低头细细一看,看清了上面的镌刻的字。

富贵安康。

容。

这金锁和她在那口大箱子里发现的,果然是一对。曲无容笑了笑,对沈无岸道:“多谢王爷这么多年还记得我,只不过我出身卑微,配不上王爷皇亲贵胄。”

说完曲无容就要退下去,结果手指被人轻轻一勾,她侧头看过去,就看到沈无岸的小指勾缠着她的小指,沈无岸抿着唇摇了摇手指,那可怜的样子让曲无容不由得泛起微笑来。

015傻瓜才会心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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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容,你在干什么!和王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曲常德阴着脸斥骂了曲无容一句,挥了挥手就要让她退下去,“快到吉时了还不见莫泽乾的人影,你也给我出去找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曲无容急忙抽回手,但是看沈无岸仿佛丢了糖丸的孩子,和她生气一般别过头去,她又觉得他幼稚地可爱,走过他身前的时候,曲无容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眼角余光瞥到沈无岸的气鼓鼓的包子脸瘪了下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老爷,你们家的新郎官我知道在哪里。外面又冷又滑,你就不要打发小容儿到处跑了。”沈无岸忽然出口惊人,扬言他知道莫泽乾的行踪。

曲常德急忙追问:“莫泽乾人呢?”

沈无岸伸手指了指外面,对他的侍从喊道:“把那个新郎官带进来吧。。我今天在观州城里闲逛,他就急急忙忙地骑着马往城外冲,结果被我的侍从给拦了下来。他说他有急事,我看他心急火燎肯定不是骗我,所以就帮他的忙把他送到新娘子家来了。”

说完,就听到“咣当”一声响,睿王的侍从提着莫泽乾双手一松,将一身喜服的莫泽乾给扔在了地上。。

“莫泽乾,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曲常德一看莫泽乾那躲躲闪闪的神态,立即就明白过来他是想逃婚,顿时脸色就宛如腊月寒冬似得分外难看。

莫泽乾心里也直叫倒霉,要不是路上跑得急,冲撞到了那个傻子王爷,也不会被他傻乎乎地亲自送回曲府来成亲。

016学士府来人了

曲无容的眉心一扬,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巧语的态度和之前是天壤之别。

只是不知道这学士府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顾这么多年,怎么忽然派人来曲府里见她?一路上,曲无容设想了无数的可能,但是当她见到学士府派来的人时,终于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成婚?”惊讶地问着眼前的嬷嬷,曲无容想不通大学士府数位小姐,曲孝良怎么就想到了她。

白嬷嬷的反应十分平静,她甚至对曲无容的惊讶感到不满,板着脸纠正她:“小姐,你怎么说也是学士府里的嫡小姐,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这么一惊一乍地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岂不是要说我们学士府里没规矩,连嫡小姐都教不好吗?”

曲无容垂下眼来恭顺地点头答允,然后放柔了声音再问:“嬷嬷教训的是,无容谨记,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劳烦嬷嬷告诉我,你刚刚所说的成婚是什么意思?”

白嬷嬷又是长叹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曲无容,转头对一旁的曲常德说:“常德老爷,虽然奴婢是个下人,不该指责你,但是嫡小姐到你们府上小住,来的时候还是个举止端庄言语高雅的贵小姐,怎么现在长大了反倒没有长进?”

曲常德连连点头称是,一点脾气都不敢发。

白嬷嬷教训完了曲常德,才对曲无容道:“嫡小姐,你的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怎么能张口闭口毫不知羞耻呢?罢了,念在你多年在观州这种穷乡僻壤长大,见识也少,教养也差,嬷嬷我也就不苛求你了。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回去之后都要如何禀告二夫人,请嫡小姐谅解。”

曲无容听到这里,才缓缓舒展了柳眉:她起初一直探不明这白嬷嬷的来意,现在她心里十分清楚了。表面上是来接她回府,实际上是要在她回到学士府之前,代替二夫人给她一个下马威!

白嬷嬷训导完自家不懂礼数的嫡小姐,这才趾高气扬地朝身后的两名婢女挥了挥手,对一直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曲常德说:“常德老爷,那老仆就带嫡小姐回府去了,老爷和夫人还都在府里等着呢。这里是白银一千两,五百两算是老爷和夫人答谢常德老爷对嫡小姐多年的照顾。余下的五百两是我家老爷和夫人恭贺俏君小姐新婚。”

曲常德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但是面对学士府里来的白嬷嬷他也只能是忍着挤出一抹笑来:“劳烦堂兄记挂,多谢!”

曲无容沉默地看着他们二人之间互相虚伪地恭维,眼角忽然闯进一道鲜红绯色来,睿王沈无岸垂头丧气地攥着那块没有送出去的金锁走进来,看到曲无容跟前的白嬷嬷忽然就发起火来:“哦,我说小容儿怎么不肯收下我的礼物,原来又是你们这群刁奴在背后捣鬼。老刁奴,小容儿是我指腹为婚的王妃,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抚远大将军!”

嫁给抚远大将军?

曲无容的柳眉高高扬起,不动声色地扫了沈无岸与白嬷嬷一眼:沈无岸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胡说八道;只不过这白嬷嬷不愧是学士府派来的心腹,看沈无岸一语戳破了她的来意,脸色连变都没有变,甚至更加理直气壮起来:“睿王,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嫡小姐和您的婚约一早就撤了,嫡小姐婚嫁已经与您无关。况且,抚远大将军是华才人的兄长,他们兄妹正是在皇上面前得宠的时候,抚远大将军能看上嫡小姐,是嫡小姐几世修来的福分。”

白嬷嬷说得虽然猖狂,但也算是条理分明,只不过对象是傻子王爷,沈无岸完全不理会白嬷嬷的说辞,抢先一步扯住曲无容,对她说:“小容儿,你别被这个老刁奴骗了,抚远大将军欧阳序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的两个夫人都死得不明不白,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而且,欧阳序瞧上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的妹妹曲无忧!”

曲无忧,曲无容。

曲无容心里冷哼了一声,已经不需要再打探什么,单单从这两个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位曲无忧在学士府里是如何的众星捧月,而自己又是怎么样的不被重视。

原本对学士府忽然来人接她回府还觉得莫名其妙的曲无容,在沈无岸的一番闹腾之下豁然开朗:抚远大将军是沈端朗爱妃的兄长,所以虽然他年纪已长,死了两个夫人,曲孝良依旧不敢回绝他的提亲。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想起了她这个被打小就寄养在观州亲戚家中的嫡小姐,想让她代替曲无忧嫁给这个抚远大将军。

抿唇轻笑,曲无容觉得这事情真是可笑。从来只听说庶女不及嫡女,总是处处被压着一头。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嫡女处处不及庶女,不仅被丢到外地寄养,还要代替庶女出嫁?

白嬷嬷见沈无岸将这场婚事里的猫腻在众人前吐露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脸上难看了起来,冲到沈无岸跟前,一把扯开他拖着曲无容的手,横眉立目地对他道:“睿王自重,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嫡小姐拉拉扯扯,若是被我们老爷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保管叫你吃不消。”

沈无岸被白嬷嬷威胁,清亮的双眸一垂,看起来十分委屈。曲无容叹了一口气,堂堂一个王爷,却被学士府里的老嬷嬷当面训斥,还不是仗着他是个傻子。不过,她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不依不饶地在这里头胡搅蛮缠,她也不能尽早知道学士府里的曲孝良打的什么主意。

017以嫡代庶

“好了,白嬷嬷,睿王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我是学士府的女儿,一切当然是听凭爹爹做主。”曲无容动了一番思量,能够趁此机会回到京城天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继续耗在曲常德府上也没有什么益处,只有尽快回到天都,她才能早日和沈端朗重逢。

只要想到能在天都重新遇到沈端朗,曲无容就觉得心绪难平:能早日相见,真是……太好了。

白嬷嬷看曲无容还是一副软弱没主见的样子,眼神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嫡小姐到底还是我们老爷的亲生女儿,终究是知礼节懂分寸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尽早动身吧,赶在正月之前回到学士府去。”

曲常德亲自将白嬷嬷和曲无容送出曲府,白嬷嬷在婢女的搀扶下先矮身钻进了马车里,曲无容左右看看无人帮她,咬了咬牙撩起裙裾爬了上去。

放下车帘,曲无容扭头一看白嬷嬷早已靠着软垫昏昏然睡了过去,唯一的暖手炉被她捧在手里。垂眸轻笑一声,曲无容定了定神,也慢慢闭上眼睛休息。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远,睿王的亲随拽着他的高头骏马道:“王爷,人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走吧。”

马上的绯色衣衫的男子眸光里掠过一道银光异彩,然后傻傻地一笑:“好哇,本王要追着小容儿回天都去!”

夜里忽然降了一场雪,原本一天一夜的路程不得不延迟了两日。等白嬷嬷带着曲无容回到京城天都的时候,正是除夕夜。

在婢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白嬷嬷的排场比嫡小姐曲无容还大。她回头冲着也跟着步下马车的曲无容道:“待会儿奴婢领着小姐往用膳的海棠居去,小姐就等在外面,奴婢进去回话。(平南文学网)请小姐切记,这里可不比观州曲府,随意走动若是被护院误伤,可就了不得了。”

曲无容谢过了白嬷嬷的提醒,原地站着等里面的人传她进去。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曲无容的全身都落满了积雪,海棠居里也没有出来招呼她进去。

伸手紧了紧不算暖和的衣裳,曲无容望了一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海棠居,可以想象地到里面是如何富丽堂皇又温暖舒适。不过,她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根本无需多想,白嬷嬷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二夫人花氏对她的警告罢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花氏小看了她,也太高看了自己。

曲无容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让自己的身子保持温度,然后移开视线观察起这座偌大的学士府来。

假山楼阁,亭台水榭,人工凿开的溪流与湖泊,每一处都在高调地展示着主人的高雅别致与心境悠远。

只是这些景致在曲无容的眼里都落了下乘,她还是寇韶华的时候久居无量山,山顶终年积雪,她一身雪白狐裘与山林万兽嬉戏玩耍,阅览千山覆雪的人间奇景,人工雕琢的痕迹怎么能够同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相提并论?

附庸风雅,惺惺作态。

看来这曲孝良也不是什么高明的人物,而且还喜欢装腔作势,曲无容在心中默默地给他做了结语: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哎?你是谁?怎么不进去?”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曲无容应声回头,就和一名白银貂裘的锦衣男子打了个照面。在视线相触的刹那,曲无容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艳。

看这富贵的装扮和年纪,应当是曲孝良与二夫人花氏的儿子曲无忌,曲无容对着曲无忌盈盈一礼,眼波流转不胜娇羞:“无容见过无忌哥哥,一别数年,无忌哥哥都认不出我来了。”

曲无忌比曲无容年长一岁,原本是学士府的二公子。但是因为数年前曲无容的亲哥哥得了天花不治夭折,曲无忌就理所应当地成了学士府的长子,虽然是顶着庶子的名分,却享受着嫡子的待遇。

曲无忌“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曲无容在这学士府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地位,就算是曲孝良宣布了她要回府,也没有人放在心上。

“既然回来了怎么还不进去?”曲无忌不知道二夫人花氏在暗地里惩治曲无容,看她杵在外头就随口说了一句,曲无容却摇摇头,模样乖巧恭顺:“白嬷嬷进去回复二夫人去了,二夫人不传,我怎么好擅自进去。不过,年夜饭已经开席,无忌哥哥怎么姗姗来迟?”

曲无忌似乎精神不佳,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随口应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最近忽然降了一场雪得了风寒,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如果不是二夫人一直派人叫他,他还真不想从床上起身。

曲无容看他站着都在微微打晃,好像病的不轻的样子,就走过去伸手往他的手腕上一搭,曲无忌倒也没有推辞,反而惊奇地望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会医术?”

曲无容却没有心情和他玩乐,伸手又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灼烫地惊人。双眸在曲无忌的脸上脖颈间迅速划过,她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海棠居里正吃得高兴,白嬷嬷早就回禀过了花氏在一张桌子上坐下用餐,曲无容就这么忽然闯了进来,花氏难以察觉地冷笑了一下,正要起身责难她的冒失,就听到曲无容对坐在首位的曲孝良道:“爹,大事不好,无忌哥哥身上出天花了!”

018 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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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曲无容的话,正热热闹闹吃着年夜饭的曲家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海棠居里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天花?那不是会传染的吗?”

此言一出,死寂的海棠居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曲无忌的母亲花氏,她不敢置信地瞪视了曲无容,眼神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看来我就不应该让老爷把你接回来,刚回来就诅咒我儿子得了天花,你这个死丫头跟谁学得这么恶毒啊?”

见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曲无容也不为自己辩解,直直地盯着仍端坐于首位的曲孝良,“爹,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大夫来瞧瞧看!”

曲孝良沉吟了一下,摆着手吩咐道:“去请大夫。。。”

“老爷……”

没想到他会听信那个死丫头的话,花氏正要出声阻止,却被曲孝良制止住了,“不管无忌是不是得了天花,请大夫来瞧瞧总是没有错的。。”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也只得悻悻地作罢,不过却仍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曲无容,心里暗暗盘算着以后的日子里,她一定要给这个口无遮拦的死丫头一点儿颜色瞧瞧!

曲无容没有理会她的瞪视,见曲孝良叫人去请大夫来给曲无忌瞧病了,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留她吃年夜饭,她还不如去好好地熟悉一下她接下来将要生活的学士府呢!

这么想着,她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身后陡然传来了一个傲慢的声音:“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是诅咒了无忌哥哥之后心虚了吗?”

曲无容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头去,出声的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长相也跟她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会儿那女子的脸上尽是**裸的蔑视和瞧不起,不用猜肯定就是花氏那个以美貌著称的女儿——。。。

“我不走,难道你要邀请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吗?”曲无容淡淡地回应道,丝毫没有把她眼中的轻视放在心上。。

她这句话,既是对曲无忧挑衅的回击,也是对自己冒着雪被关在门外的不满,并不只是说给曲无忧一个人听的。

曲无忧被她堵得无言以对,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是碍于父亲在场才没有发作,只用眼角狠狠地剜着她,仿佛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吞吃入肚才好。。

曲无容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回去,心中泛起一丝冷笑: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怯弱的曲无容了,像曲无忧这种程度,在她这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最后还是花氏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女儿的衣袖,用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反正这个死丫头以后要留在府里生活,她们有的是机会整治她。。

收到母亲的暗示,曲无忧才一脸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想到刚才曲无容的话,她附在母亲耳边轻声地问道:“娘,您说无忌哥哥他真的得了天花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母亲的一个瞪视,花氏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得了天花那种能要人命的病的,肯定是曲无容那个死丫头胡说八道的,等会儿大夫来了证实了曲无忌没病之后,她一定会让那个死丫头好看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前被曲孝良遣去请大夫的家仆脚步匆匆地走进了海棠居,他快步走到曲孝良的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就听见“哐当”一声,曲孝良手中的筷子滑落在了饭桌上。

019 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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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他的话还是被在座的其他人听到了,就像是引燃了炮仗的引子,本来还能保持者安静的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议论起来,就算是学士府里的总管大人亲自出来制止,也没有办法止住这么多人的悠悠之口。

把他们的议论声都听在耳里,曲无容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抹冷笑:看来这学士府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和乐融融呢!

这样的情形倒是对她有利的,毕竟要是所有的人都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人的话,即使她是重生的当今后宫第一人,。

在初步认识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曲无容没有再在海棠居里多做逗留,她不太放心曲无忌的病情,心里想着还是要再去瞧一瞧比较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跟路过的下人打听了曲无忌的住处之后,曲无容就直接寻了过去,刚进院门就听见曲孝良愤怒的声音从一间亮着烛光的屋子里传了出来:“你疯了吗?难道你想让无忌得天花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吗?”

“可是无忌该怎么办?”这是花氏的声音,此时充满了惊恐和无措,“这可是天花啊老爷,如果放着不管,它会要了无忌的命的!”

“谁说放着不管了?”曲孝良的怒气似乎消了一些,声音也缓和了不少,“我这不是叫人再去请大夫了吗?”

“要是请来的大夫还是束手无策呢?”花氏又问道。

020 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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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孝良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毕竟被确诊得了天花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他的膝下子女众多,但毕竟虎毒还不食子,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丢了性命,。

不过即使这样,他却不太相信面前这个信誓旦旦说能医治天花的大女儿,虽然从小他就把这个女儿送到了族弟曲常德家里寄养,但是对她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还是大致了解一些的,曲常德并没有给她请过先生教授医术,她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等待他做决定的时候,曲无容已经把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泛起一抹冷笑:要是真正的曲无容,当然没有本事医治天花这种绝症,不过换成了她这位寇博韬的玄孙女寇韶华,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医治曲无忌不可,就算曲孝良不答应,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就算是真正的曲无容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没什么亲情可言,更何况是她这个跟曲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寇韶华呢?

她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罢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段让她无法释怀的经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被强行绑在马背上,亲眼看着自己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那个曾经在她肚子里与她共同呼吸的小生命,就那样在她眼前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一抹无法自持的悲恸自曲无容的眼底泛了起来,只不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到,曲孝良在再三思虑之后,终于开口了:“你确定你真的能医治好无忌的天花?”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一试。。”曲无容当然不会傻到去跟他保证什么,毕竟天花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病症,就算她是寇博韬的玄孙女,也只能是尽力一试,至于究竟能不能医好,那就要看曲无忌的造化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没等曲孝良再开口,他身边的花氏就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那要是治不好呢?岂不是白白耽误了我儿子的性命?”

“就是就是!”曲无忧也跟着附和道,她才不相信这个从小被丢在别人家里的丫头有本事能医治好她哥哥呢!

曲无容看似不经意地扫了她们一眼,轻飘飘地提醒道:“如果再没有大夫来给无忌哥哥医治的话,他照样是会送命的,或者你们还能请到别的大夫前来?”

一句话就堵住了花氏母女两个还想要挑衅的嘴巴,刚才管家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天都城里已经没有大夫愿意前来为曲无忌医治天花这种疫症了,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曲无忌最终还是逃不了死神的召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只是,谁又知道这个黄毛丫头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最后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的曲孝良,只好松了口:“那你就试试看吧。”

“老爷……”花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管家,你记得吩咐那些下人们,谁都不准把无忌少爷得天花的事情宣扬出去,就连提都不能提起,知道了吗?”

管家连连点头答应,“是,小的一定会看紧他们的。”

他这个回答让曲孝良觉得很是满意,想了一下他又吩咐道:“还有,从今天起,除了容儿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踏进这个院子!尤其是你们两个,要是也被传染上就麻烦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花氏母女说的。

花氏和曲无容当然也知道天花是会传染的,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虽然躺在里面的那个是她们的儿子和哥哥,但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她们可没有那么傻!

吩咐了这些之后,曲孝良就准备离开了,虽然身染天花的曲无忌已经被他们隔离在了隔壁的屋子里,但毕竟只隔了薄薄的一道墙,他们还是尽早离开的比较好,谁知道再晚点儿会不会也被传染上呢?

路过曲无容身边的时候,曲孝良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陌生和不信任。

看了那一眼之后,“好好医治你哥哥,如果医治不好,你从此就去尼姑庵好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021 曲遗珠

另外三个人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间屋子,好像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传染上天花一样。

那个身为父亲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这个刚刚回来的女儿,会不会因为医治曲无忌而同样染上天花。

这么一个又自私又绝情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大梁的大学士的?曲无容鄙夷地想着。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应该从哪里着手医治曲无忌,毕竟之前她从来没有过医治天花病人的经验,要是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连她这条刚刚重生的性命也会跟着白白丢掉。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毕竟她还要靠着自己的这个新身份,找那个心狠手辣的沈端朗报夺命杀子之仇呢!

曲无忌的卧房就在这间房的隔壁,曲无容轻轻地推开房门,正对着门口的圆形红漆木桌上掌着一盏灯,烛火的光亮给寂静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温暖。

往里面走了几步,曲无容就看到了一张雕花木床,曲无忌这会儿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脱,融化的雪水把身下的床单都浸湿了;他身上的被子只盖到了腰间,应该是下人害怕会被传染,随便扯了床被子给他盖上就匆忙地离开了。

曲无容走上前,先是轻轻地叫了两声“无忌哥哥”,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只见刚刚在海棠居外还跟她说过话的人,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知道天花的发病很快,曲无容连忙又拉起曲无忌的手臂,把袖子往上撸了一截,上面的红斑果然已经开始往上蔓延了,这还只是最初的阶段,接下来这些红斑还会慢慢地演变成类似水泡的东西,而且还会引发许多其他的病症。

简单地检查过曲无忌的情况之后,曲无容先去房门口的水盆里洗了手,然后检查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确定都已经关严实之后,她才放心地端着水盆出了门。

出天花其中的一个症状就是会发高热,曲无忌这会儿身体的温度已经在升高了,况且他身上还穿着被雪水浸湿的衣服,她得去烧点儿热水来替他擦洗一下才行。

出了门之后,曲无容才发现曲无忌所居住的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的灶房,所以她只能去学士服里的大厨房烧热水,可是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做家丁打扮的健壮男人,曲无容奇怪地问道,该不会这种时候了,花氏和曲无忧那母女两个还在想着要找她的麻烦吧?

不过这次她倒是想错了,只听见左边的那个家丁回答道:“老爷吩咐了,在无忌少爷痊愈之前,谁都不准进这个院子,而你,”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指了指曲无容的鼻子,“一步也不准离开!”

曲无容抿了抿嘴,按捺下嘴边的冷哼,看来曲孝良这是怕她也被染上了天花,随意走动会传染给学士府里的其他人,所以才让这两个家丁专门在这里看守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淡定地开口道:“院子里什么药材都没有,我不出门,拿什么医治你们的无忌少爷?”

听到她的质问,两个家丁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曲孝良只吩咐他们在这里看守着,不让曲无容到处乱走,别的可是没有吩咐。

在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这次换右边的家丁开口了:“那……你要是需要什么就直接跟我们说吧,我们会替你回禀给管家和二夫人的。”

“我需要热水。”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那曲无容也就不再跟他们客气,把手里的水盆递给了刚才开口的那个家丁。

右边的家丁接过水盆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曲无容叫住了,“对了,告诉二夫人,我需要一个人给我打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曲无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家丁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留下来继续看守她的那个家丁脸色也很不好看,于是她心情愉悦地转身回了院子。

在听了家丁的回报之后,二夫人花氏难得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现在几乎全学士府的下人都知道曲无忌得的是天花,谁也不愿意去近身伺候,就连以前伺候曲无忌的小厮也是避之不及,让她上哪里去找个人给曲无容打下手啊?

要是换成别的事情,花氏估计连理都不会理会曲无容的这个要求,但现在生病的那个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即使她并不希望曲无容因为医治好曲无忌的天花,从而得到曲孝良的另眼相看,却也不能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天花夺走性命。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却看见被她扫视过的丫鬟们个个都低垂下了脑袋,相信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的话,她们都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生怕会被主子点名去伺候染了天花的无忌少爷。

这样的情景,让花氏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她平时对这些近身服侍的丫鬟们也不薄,关键时候却一个都指望不上!

只是,她在埋怨别人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反省一下自己,就连她这个曲无忌的亲生母亲,以及曲无忧这个亲生妹妹都不愿意去伺候生病的儿子和哥哥,更何况是跟曲无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丫鬟们呢?

就在她感到为难的时候,旁边的曲无忧突然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娘,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说完,她俯下身在花氏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是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花氏猛地拍了下大腿,这种情况下别的人她指使不动,那个人却是不得不听她的,否则她就有正当的理由把她赶出学士府了!

心里打着小算盘,花氏对那个前来回报的家丁说道:“你先去厨房里打热水吧,我会吩咐人过去的。”

“是!”那家丁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花氏又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等到只剩下她跟曲无忧母女两个的时候,她才开口道:“忧儿,你说那丫头会乖乖地听话吗?”

“她敢不听话!”相比起她的担心,曲无忧却自信多了,“要是她不愿意去的话,娘您就趁机把她赶出学士府,反正我每次看见她就觉得讨厌!”

听到她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花氏心中的那一点儿担心也就消失不见了,“那你悄悄地去跟她说,记住千万别让你爹知道了!”

“娘,您就放心吧,女儿知道该怎么做。”曲无忧答应着就出门去了。

离开了花氏的居所,曲无忧径直地朝着学士府的西面走去。穿过了几座精致的院落之后,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座相对陈旧的院子,如果不是熟悉学士府地形的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偌大的学士府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破落的一个小院子。

眼前的这所院子看上去像是许久没有人住了一般,院墙上长满了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一扇薄薄的木门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曲无忧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只听见木门发出几声“吱嘎”的响声,最终却仍是顽强地挺住了,并没有被她这一脚踹掉下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靠院子左边的那间厢房门突然被人拉开了,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跟曲无忧年纪相仿的女子,只不过比起曲无忧满身的绫罗绸缎、珠环翠绕,这个女子的打扮可谓是相当的朴素。

她身上只穿了一身素色的襦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木簪子简单地绾了个髻,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天生丽质的美貌,即使是在有“大梁第一美人”之称的曲无忧面前,粉黛未施的她也丝毫不显得逊色。

看到她,曲无忧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那女子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曲无忧高傲地抬起下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道:“无忌哥哥病了,你去照顾他!”

听到她的话,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曲无忌生病的事情她早就从下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而且她也知道曲无忌染上的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天花,这会儿叫她过去照顾曲无忌,眼前这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见她听完之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曲无忧以为她不愿意去,立刻又开口威胁道:“这可是我娘的命令,你要是不照做的话,那你就等着被赶出学士府吧!”

最后一句话无疑戳中了女子的痛处,只见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终于还是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这还差不多!”听到她答应,曲无忧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既然答应了就快点儿过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完,甩甩袖子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女子平静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无法向外人诉说的悲哀:为什么同样是曲孝良的女儿,曲无忧就能过着衣食无忧、人人羡慕的大小姐生活,而她却只能像个丫鬟似的被人差遣呢?

没错,这个女子也是曲孝良的女儿,只不过是他在外面风流之后生下来的私生女,所以曲孝良给她取名叫曲遗珠。

曲遗珠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名叫颜如玉,她曾是天都第一青楼明月清风楼的花魁,遇到曲孝良之后便对他动了真情,后来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曲孝良在得知她为他生下了女儿之后,只把女儿接进了府里,却没有将颜如玉娶进门,以至于她后来被赶出清风明月楼,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病死在了街头。

想起自己的母亲,曲遗珠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母亲一定没有想到,她在学士府里的日子连个丫鬟都不如,要不是母亲曾经叮嘱过她一定要留在这里,只怕她早就离开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母亲,那么别人怎么刁难她,她都会努力让自己留下来的!

022 医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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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着家丁送热水过来的时候,曲无容把自己以前看过的医书都回忆了一遍,挑出其中跟医治天花有关的内容,用纸笔记录下来,她在这之前没有医治天花病人的经验,如今也只能一样一样地试试看了。

就在她抄好了一张药方,正准备抄写第二张的时候,门上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她把笔放下,走上前拉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她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看见曲无容她主动开口道:“我是来帮忙照顾无忌少爷的。”

“把水给我吧。”曲无容接过女子手里的水盆,嘱咐道,“你就待在外面不要进来,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出来告诉你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曲遗珠愣了一下,忙点头应下:“好。”

能够不直接接触染上了天花的曲无忌,被传染上的几率就会小许多,这点儿常识曲遗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曲无容吩咐完她之后就端着热水回到了房间里,还顺便用脚踢上了房门。

把曲无忌身上的衣服解开,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两条胳膊已经完全被红斑覆盖,而且还有往脖子和胸膛上蔓延的趋势。

曲无容把布巾打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红斑给曲无忌擦拭着身体,他身上的高热即使是隔着布巾也能感受到,曲无容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等到全部擦拭一遍之后,她才拉过旁边的被子给曲无忌盖上,把他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以免被风吹到加重病情。

023 医治(2)

第一副药并没有产生什么明显的效果,曲无容在查看了曲无忌的状况之后,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立即换药,毕竟中药的药效发挥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的,于是她决定明天早上再让曲无忌服一次,若是病情依然控制不住的话,到时候再换也不迟。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到子时了,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又忙活了大半夜,曲无容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又给曲无忌擦拭了一遍身体之后,她便趴在不远处的圆桌上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做了噩梦的曲无容突然惊醒过来,她又梦到了前世发生的最后一幕,那喷溅在她脸上的鲜血还带着温度,可是她的心却瞬间结成了冰。

伸出手抚了抚胸口,曲无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正准备接着睡,却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床帐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声。

在确定自己并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产生幻听之后,曲无容几乎是立刻就从桌子边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果然是曲无忌发出的**声。

曲无容撩开一边床帐,被眼前出现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曲无忌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开了,虽然他人还处在昏迷之中,可是身体却顺从着自己的本能不停地在床铺上轻蹭着,那已经蔓延到胸口和后背的红斑,在与被单的磨蹭中越发的红,仿佛下一刻身体里的血就会冲破皮肤喷薄而出一样。

看着眼前的情形,曲无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出天花可能会引起皮肤瘙痒,所以她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曲无忌擦拭一遍身体,可是没想到这种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知道这是病症严重的征兆,曲无容不敢多作耽误,立刻转过身回到桌子旁边,拿起之前用过的笔墨快速地写下了一张药方,然后拿着那张药方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怕她晚上还有什么需要,曲遗珠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起床开门。

看到门外神色焦急的曲无容,她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忌哥哥身上开始发痒了。”曲无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将刚才写好的药方塞进她手中,“所以要麻烦你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回来,熬水给他擦拭身体才行。”

“现在?”看着手中的药方,曲遗珠有点儿迟疑,现在药铺都已经关门了吧?

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可是曲无容却顾不了那么多,“人命关天,这个药必须马上抓回来熬成水才行,你让外面那两个家丁去回禀二夫人,相信二夫人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吧。”

曲遗珠点点头,“好!”

半夜三更被吵醒,花氏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在听说事关曲无忌的病时,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立刻转变成了担忧,“那就赶快让人去抓药呀!”

得到了她的吩咐之后,家丁就再也不敢耽搁,连夜敲开了天都最大的药铺,拎着哈欠连连的药铺伙计给抓了药。

被吵醒的花氏也没了睡意,亲自看着丫鬟把抓回来的药熬成了水,又亲自看着家丁们把药水送到了曲无忌的院子,本来她还想进去亲眼看一下曲无忌的情况,可是在踏进门之前被随身服侍的丫鬟拦住了。

“夫人,老爷不是吩咐过谁也不准进去吗?”丫鬟玲珑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花氏才想起来自己儿子染上的是天花,想要进去瞧瞧的念头也随之打消了,只吩咐了守在院子外面的家丁,一旦发生了什么状况,随时去向她禀报。

由于送药水的家丁们不愿意进院子,曲无容只好和曲遗珠一起把盛着药水的木盆抬进了屋子里,然后她就打发曲遗珠去睡觉,自己留下来给曲无忌擦拭身体。

这一夜,曲无容再也没有合过眼睛,她就守在曲无忌的床边,一旦发现曲无忌有磨蹭身体的征兆,她立刻就用药水给他擦拭,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曲无忌才总算消停下来,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曲无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又用剩下的药水清理了自己的双手,这才拉开门走出去,深深地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没过多久,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了,看到已经在院子里舒展筋骨的人,曲遗珠的脸上闪过一丝吃惊,“你怎么比我起得还早啊?”

因为早上要去厨房帮忙干活儿,所以曲遗珠平时起的就比较早,自然没有想到曲无容居然比她起得还早。

“我哪里是起得早啊?”曲无容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昨天半夜醒来之后,我就没有再合过眼!”

“你照顾了无忌哥哥一整个晚上?”曲遗珠更加惊奇了。

“是啊!”曲无容点点头,“无忌哥哥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总要有人在旁边看着才行,不过好在那药水起了作用,他现在已经不痒了。”

这一刻,曲遗珠更加确定了她与其他人不同的想法,她在这学士府里生活了十几年,看到的从来都是明争暗斗、攀高踩低,像这种不顾危险照顾他人的,曲无容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曲无容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帮我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从今天开始,无忌哥哥的药要准时送过来才行。”

“好,我现在去跟他们说。”

曲无忧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花氏才刚刚起床,昨天大半夜地被人吵醒,又为儿子的病情担忧了好一会儿,等她再次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丑时一刻了,今天早上自然就起来得迟了一些。

“娘,您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啊?”看着母亲明显没有睡好的样子,曲无忧关切地问道。

花氏用手帕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你哥哥的病情突然有变,折腾了好一阵子,所以就睡得晚了一些。”

“那哥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问题倒是把花氏给问住了,她昨天离开的时候吩咐了那两个看守的家丁,有情况随时来向她禀报,不过到了现在也没见有人来禀报,那应该是病情被控制住了吧。

“娘?您在想什么呢?”没有听见她回答,曲无忧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花氏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太清楚。”

“哦。”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忧也就不再继续问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娘,你说那个曲无容能医好无忌哥哥的病吗?”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花氏所担心的,“不过除了她,根本没有别的大夫愿意来医治你哥哥,现在也只能靠她了。”

曲无忧闻言撇了撇嘴巴,“那要是她医不好呢?”

“医不好就让她给无忌偿命!”一想到这种可能,花氏立刻发狠地说道,若是曲无容真的不能把曲无忌医好的话,她一定会在老爷面前说是曲无容耽误了曲无忌的医治,非让她给自己的儿子偿命不可!

她的回答在曲无忧的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担心另外一件事,“可是她死了,谁替我嫁给那个什么抚远将军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没有了曲无容,娘还会给你找别的替身,总之肯定是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抚远将军的。”花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娘可是还指望着你入宫伴驾,成为贵妃娘娘呢!”

听到入宫伴驾,曲无忧微微地垂下了眼睑,看起来像是害羞,但其实那被睫毛覆盖的双眸之中,却藏着一丝势在必得。

她们母女两个打的什么算盘,曲无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在为眼前的情景伤脑筋,因为就在刚才,她发现曲无忌身上的红斑发生了变化,平坦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一颗颗细小的半透明颗粒。

这样的转变说明天花的症状并没有得到控制,也说明了她用的第一副药并没有起作用,看来需要换药方才行。

将昨天写好的几张药方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曲无容最终决定用那张药效最猛的药方,虽然她明白治病要遵从循序渐进的节奏,但是现在曲无忌的病症变化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无法预料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倒不如直接就下最猛的药,说不定效果会更加明显一些。

这样想着,她赶快拿了那张药方交给曲遗珠,让她赶快找人去抓药,并顺便把昨天晚上擦拭身体的药水再煮一些送进来。

把药方交给外面看守的家丁,曲遗珠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曲无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忍不住走上前问道:“是不是无忌哥哥的病又重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那……能医好吗?”曲遗珠又问道,“若是实在医不好的话,不如就算了吧,你已经尽力了,相信爹爹他能理解的。”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曲遗珠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因为医治曲无忌把自己累倒。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024 病愈

今天是曲无忌染上天花的第四天,那个被隔绝开来的院子里依然没有传出任何的好消息,当然,也没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坏消息。

“也不知道无忌现在怎么样了。”这天一家人坐着聊天的时候,花氏突然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忍不住担忧道。

曲孝良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是啊!”没等花氏开口,曲无忧就抢着回答道,“都已经这么多天了,真不知道那个曲无容到底在里面搞些什么名堂!”

“忧儿!”她话音刚落,花氏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平时在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怎么能当着曲孝良的面儿这样直呼其名呢?怎么说那曲无容名义上也是她的姐姐,不是吗?

曲孝良却没有因为曲无忧对姐姐的“不敬”而动怒,他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花氏的肩膀,安慰道:“再等等看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现在除了等待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花氏幽幽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担忧却没有随之消失,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着他能继承学士府呢,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在换了第二张药方之后,曲无容发现曲无忌的高热似乎被控制住了,身上的温度不再像第一天晚上那样烫得吓人,虽然身上由红斑变成的疱疹仍然有继续蔓延的趋势,不过她想应该是药力催动着天花的毒素从体内完全发出来的缘故。

不再发高热之后,曲无忌也就不再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偶尔也会清醒过来一下,不过每次的时间都极其短暂,甚至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不过,至少看到了希望,不是吗?

曲无容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同时也没有懈怠地继续每天给曲无忌喂药、擦拭身体,她相信只要体内的天花毒素完全散出身体之后,曲无忌就一定会痊愈的!

“无忌哥哥的身体好点儿了吗?”这天给曲无忌喂完药之后,曲无容来到屋子外面透气,就听到坐在院子里的曲遗珠问道。

曲无容点点头,抬起腿朝她走去,“好多了。”

“那就好!”曲遗珠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送过来的饭菜都凉了,你现在要吃吗?吃的话我去帮你热一下。”

她们的饭菜都是外面定时送进来的,有时候曲无容忙活起来顾不上吃,等她察觉到饿的时候,饭菜早就凉了,所以曲遗珠都是等她忙活完之后,把饭菜热一遍才让她吃。

如果是前几天,曲无容忙活了这么一阵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可是今天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肚子饿,于是就摇了摇头,“再等一会儿吧,我现在还不饿。”

“哦。”听到她这么说,曲遗珠也不勉强她,重新在她对面坐下来,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脸色有点儿不对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

“嗯?”曲无容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脸,她自己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的,“真的很难看?”

曲遗珠点点头,探过身体摸了下她的额头,然后猛地缩回了手,“好烫!”

她这么一说,曲无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怪不得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异样,本以为她是这几天不分昼夜地照顾曲无忌累到了,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看着她的脸色变了一变,曲遗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吃惊和恐惧的表情,“啊!你该不会是……”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曲无容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不可能吧?她一直都有很注意地保护着自己,每次接触完曲无忌之后,她也有很认真地清理自己接触过他的部位,难道这样也被传染了?

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曲遗珠虽然觉得很惊恐,却仍是柔声安慰着她:“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可能是你太累了,又或者是你夜里没注意被风吹到了,不一定是……是……”

看着她明明自己也害怕得要命,还拼命地安慰着自己,曲无容觉得心里仿佛有一道暖流缓缓地流过,“不管是不是被传染了,从今天开始,给无忌哥哥的药我们两个也要喝,以防万一。”

“嗯。”曲遗珠对医术是一窍不通,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没有异议,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或许是药喝得比较及时,又或许她们根本就是杞人忧天,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曲无容发现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身上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这样的发现让她和曲遗珠都雀跃不已。

又过了两天,曲无容在给曲无忌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那些半透明疱疹开始萎缩,最早发出来的那些也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这是病症开始好转的症状,曲无容知道她终于把曲无忌从阎王爷那儿抢了回来。

危机虽然已经解除,曲无容却丝毫没有懈怠,依旧每日按时给曲无忌喂药、擦拭身体,直到他身上所有结的痂全部脱落,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清醒过来之后的曲无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伏在自己床前的身影,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床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此刻仍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曲无忌微微地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也难怪,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又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刚回来的人,没有力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只是轻微的举动,却把伏在他身边熟睡的人惊醒了,曲无容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经意地朝床上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无忌哥哥你醒啦?”

曲无忌又动了动身体,似乎是想坐起来,曲无容见状连忙伸手把他扶坐起来,并在他背后塞了一床被子,好让他坐得舒服一点儿。

“是你救了我?”由于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期间又一直发高热的原因,曲无忌的声音里带着嘶哑。

曲无容点点头,“无忌哥哥染上了天花,大夫们怕被传染都不敢来给你医治,所以我只好自告奋勇地试一试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医术!”曲无忌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说太长的话,所以他顿了一顿之后才又继续说道:“难道你就不怕被我传染吗?”

“怕又怎么样?总不能看着你不管吧?”曲无容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

这个问题曲遗珠之前也问过她,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个不小心,她可能也会因为染上天花而不治身亡,只是当时她根本就无瑕多想,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先救人为好。

当然,如果能够因为此举,而为她在这学士府里赢得一个同盟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曲无忌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无忌哥哥你大病初愈,要多休息才行,还是别坐着了!”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把他身后的被子取出来,扶着他重新躺下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面,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喊我一声就行了。”

曲无忌点点头,“好!”

说是休息,但曲无忌昏睡了这么多天,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双眼盯着床顶绣了暗花的床帐发呆。

这些天里,虽然他昏迷的时间比较多,但其实他还是能感知到一些外界的事情的,他能感觉到一直有个人在照顾着自己,温柔地给他喂药、擦拭身体,本来以为那个人会是他娘花氏,结果醒来后却发现那个人是曲无容,那个从小就被送到别人家里寄养,从来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所谓“妹妹”。

曲无忌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知道自己染上的是天花,是会很快要命并且能传染给其他人的,可是他没想到在他生病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一直照顾着他的,并不是他的母亲和亲生妹妹,而是这个被母亲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回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医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跟其他人一样置身事外,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不是吗?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着说话的声音:

“无忌哥哥真的醒了吗?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是他亲生妹妹曲无忧的声音,她的问话里带着浓浓的怀疑意味,似乎不相信他真的会醒过来一样。

曲无容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倒是花氏拉了一把身边的女儿,快步朝着曲无忌的房间走去,“别问这么多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看到床上的人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花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无忌,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025 另眼相看

(女生文学 )

曲无忌清醒过来的消息,让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学士府众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府里有人染上了天花,就好像是在学士府里埋下了炸药,随时都有可能引爆,因此在他病愈之后,不只是他一个人,几乎所有学士府里的人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最先来探望的自然是花氏和曲无忧母女两个,曲孝良和府里的其他几位夫人、少爷、小姐们也随后赶来了,原本因为天花而好几天无人问津的屋子里,一下子就挤满了人,而原本在这里照顾曲无忌的曲无容和曲遗珠两个人,则被挡在了屋子外面进不了门。

曲遗珠悄悄地拉了拉身边曲无容的衣袖,示意她看向院门,只见几个小厮和丫鬟打扮的人鱼贯而入,应该是之前就在这里伺候曲无忌的下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走吧。”曲无容看了那一眼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她果断地拉起曲遗珠往院子外面走去。

离开了曲无忌的院子之后,曲无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地方住,毕竟她刚回来的那一天就遇上了曲无忌出天花,随后她就被隔离在了曲无忌的院子里为他医治,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

她可不觉得,在这人心惶惶的几天时间里,还有人会记得为她安排住处,那她现在应该往哪里去呢?要不然,她干脆自己找个空院子住下来算了?

见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曲遗珠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住的地方。。”曲无容苦笑了一下,答道。

“那你先去我那里吧。”听她说还没有住处,曲遗珠热心地提议道,“这几天你一直照顾着无忌哥哥,都没有怎么休息好,不如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等晚点儿他们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再离开也不迟。”

就像瞌睡的时候突然有人给了一个枕头,曲无容连想也没想就采纳了她的建议,“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来吧。。”

虽然之前曲无容已经知道了曲遗珠在这学士府里的生活不太好,但是真的看到了她住的地方时,她才真切地体会到这种不好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你就住在这里?”在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屋子之后,曲无容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

曲遗珠点点头,上前推开其中一扇门,“进来吧。”

这间屋子看起来是她的卧房,里面的摆设也是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破旧的圆桌,还有几张缺了腿的椅子了。

“你去坐在床上吧。”虽然缺了腿的椅子被青砖垫了起来,但是看上去依然是摇摇欲坠的样子,所以曲遗珠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床,。

曲无容却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怎么说你也算是学士府的小姐,他们就这么对待你呀?”

“爹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承认过我,谁会把我当成是这里的小姐啊!”曲遗珠这话说得有点儿委屈,也是,明明就是曲孝良的亲生女儿,结果过的日子还不如府里一些得宠的丫鬟呢!

曲无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有比曲遗珠好到哪里去,母亲不得宠,连带着孩子也会无视得彻底。

026 入住学士府

让曲无容代替曲无忧嫁给抚远将军这个主意,其实最开始是花氏提出来的,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进皇宫,却不想曲无忧竟然会被抚远将军欧阳序看上,她既不想放弃让女儿入宫伴驾当皇妃的心愿,却又不愿意得罪手握重兵的抚远大将军,于是她就想起了从小就寄养在别人家里,年纪、相貌都跟曲无忧相差无几的曲无容来。

起初曲孝良并不赞成她这个提议,毕竟抚远大将军也不是个傻子,他既然看上的人是曲无忧,就算曲无容跟她长得再相像,那也只能瞒过一时,到时候抚远将军发现自己骗了他,还不知道要发怎样的雷霆之怒呢!

不过后来他还是被花氏给说服了,毕竟曲无容才是学士府真正意义上的嫡女,把她嫁给已经年过四十、还死了两房妻子的抚远将军,总比把顶着庶女身份的曲无忧嫁过去要有诚意得多!

想到这里,曲孝良再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抚远将军那里,为父自会跟他说明,你就要乖乖地嫁过去就行了。”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怎么说欧阳将军也是手握兵权的重臣,他妹妹又是当今皇上身边的贵人,即便是他年纪比你长了一些,却也总比让你嫁给那个傻子王爷要好得多!”

他的话让曲无容想起了临回来之前,在观州曲常德家里偶遇沈无岸的情形,虽然他心智不太健全,但对“小容儿”却是真心实意的,相信如果现在真正的曲无容还在的话,她宁愿选择嫁给痴傻的睿王爷,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年纪都能当她爹的抚远大将军吧?

只不过,沈无岸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容儿”已经不在了,此时的曲无容背负着弑子夺命的血海深仇,发誓定要把他沈端朗的江山搅个天翻地覆,实在是无暇顾及眼前的这些儿女情长。

“既然爹您已经决定了,那就依爹的意思吧。”曲无容没有再多费口舌说服眼前的人,反正她想要的只是早点儿见到沈端朗,早点儿给枉死的自己和孩子们报仇,至于借助的力量是学士府的还是将军府的,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见她终是松了口,曲孝良的脸色也舒缓了许多,“回头我会请人专门教导你嫁人之后需要注意的一些礼仪,你要认真仔细地学,免得嫁到将军府之后,做错事丢了我们学士府的脸。”

“无容知道了。”

从曲孝良的书房离开之后,曲无容就被领到了一处无人的安静院落,带她来的嬷嬷说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住处,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之后,她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丫鬟,说以后她的生活起居就由这金玉和良缘这两个丫鬟照顾了。

虽然金玉和良缘恭恭敬敬地跟她行了礼,但是曲无容仍是从她们没有掩饰干净的眼神里,看到了她们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屑,只不过曲无容脸上不动声色,和颜悦色地让她们起了身。

那个老嬷嬷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金玉和良缘虽然对自己被派来伺候这个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里、一看就知道不受宠的小姐不满,但是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手脚麻利地把久未住人的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后请曲无容进屋休息。

曲无容从身上拿出一只金簪递给她们,这是她目前身上剩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我刚刚从外地回来,对府里的人和事都还不太清楚,以后要拜托两位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金玉和良缘很明显没有想到她会给自己送东西,连忙摇头摆手地不敢接,“小姐,我们不能收您的东西。”

“收下吧。”曲无容却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进两个人的手里,“你们既然被派来服侍我,以后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了,我总不会亏待你们,更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你们去的。”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和良缘瞧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神色。

像学士府这种大户人家里,不仅几房夫人之间明争暗斗,就连丫鬟们之间的攀比炫耀也是司空见惯的,这两个丫鬟就是被别的受宠的丫鬟欺负排挤,所以才会被派来服侍这位刚回府的大小姐。

现在听她说以后不会让她们受别人欺负,她们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毕竟她们在这学士府里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明白丫鬟的荣辱是跟主子息息相关的,如果曲无容自己都不受宠,又怎么能保护她们不受人欺负呢?

不过,听说学士大人似乎很看重这个女儿呢,就连她的住处都是亲自让人安排的,这样看来府里的那些传言也不全是准确的,说不定她们真的能够因为服侍这个新主子,而重新在这学士府里扬眉吐气起来呢!

两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曲无容的眼色,事实上在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直在观察着她们,见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脸上的神情似乎坚定了不少,这个转变令她觉得非常满意。

若论起复杂,这学士府自然是比不上宫里,但说到底人心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看准他们的弱点出手,就能达成自己所想要的结果。

搞定了两个丫鬟之后,曲无容暗暗地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自己身边的人从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了,那样的伤痛经历一次已经足够!

果然,金玉和良缘对她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那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们两个出去把院子打扫一下。”

“嗯,去吧。”曲无容摆摆手。

金玉和良缘又施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屋子,顺便还关上了房门。

曲无容站在屋子中央,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暂时的落脚之处,屋子里的摆设在她看来算是比较普通了,跟皇宫里那些精致的家具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倒也不算是下乘,至少比起曲遗珠来说,她这待遇算是很不错了。

大致地看了一圈之后,她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那张雕花木床上,前些天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曲无忌,几乎没有睡上过一个囫囵觉,这会儿心神都放松了下来,她就感觉到一阵接着一阵的疲惫朝她席卷而来。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先睡一觉再说吧。

曲孝良将曲无容叫进书房里谈话,并专门为她安排住处的举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士府,那些原本抱着要看曲无容笑话的人顿时就傻了眼:他们家老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娘!”

花氏正坐在厅中喝茶,看到自己的女儿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奇怪地问道:“忧儿,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难道娘都没有听说吗?”曲无忧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爹居然把那个曲无容叫进书房里谈了好久,还亲自让人给她安排住处,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还当成是什么大事呢!”听完她的话,花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就不用操心了。”

“怎么会没关系?”听着她轻飘飘的语气,曲无忧又急又气地跺了下脚,“娘您忘了吗?我们为什么把那个曲无容接回来?”

看她是真的急了,花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娘当然没有忘。”

“那您就不怕爹突然改变了对曲无容的态度,也会改变她代替我嫁给抚远将军的决定吗?”这才是曲无忧最关心的地方,反正她是死都不会嫁给那个什么抚远将军的,如果她爹真的改变了主意,那她该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花氏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上火了,“放心吧,这件事你爹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说服曲无容,好让她心甘情愿地替你嫁到抚远将军府。”

“娘,您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曲无忧对她的话依然是半信半疑。

花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她就把曲孝良的打算原原本本地跟曲无忧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还抿起嘴笑了一下,“你爹把给曲无容找教导嬷嬷的任务交给了我。”

听到这话,曲无忧立刻来了兴致,凑近她问道:“那您打算让谁去教导她呀?”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花氏摇摇头,“曲无容自小生长在观州那种穷乡僻壤,无论是见识还是教养都欠缺得很,而家里的几个教导嬷嬷自幼便教导你们,无论让哪一个去教导曲无容都是绰绰有余的。”

曲无忧转了转眼珠子,“不如,就选白嬷嬷吧。”

“白嬷嬷?”听到她的提议,花氏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也好,白嬷嬷虽然为人严厉了一些,却也是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相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那丫头学会该学的东西。”

“嗯!”曲无忧点点头,眼眸中闪烁着计谋得逞的精光。

“对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说完这个,花氏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家的女儿身上,“我们得加点儿紧才行,要不然下次再出现类似抚远将军的事情,我们上哪儿去再找一个曲无容替你嫁人?还是趁早把你送进宫里去,这样娘也就安心了。”

“娘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曲无忧一边说一边微微昂起头,看上去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只要有机会让我见到皇上,我就一定能取悦于他,等到龙心大悦了,还怕皇上不选我进宫伴驾吗?”

听她这么说,花氏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母女两个又说了些别的话,曲无忧就起身离开了,在她离开之后,花氏抬起手招来了一个丫鬟,“让白嬷嬷过来见我,我有些话要跟她交代。”

“是!”

027 把你接回来是为了什么?

(女生文学 )

在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曲无容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也没让金玉和良缘进来服侍她洗漱,自己到院子里打了盆水梳洗干净,反正这些事她在观州曲常德家里的时候已经做习惯了。

学士府的早饭都是大家在一起吃的,在收拾好自己之后,曲无容就带着金玉和良缘来到了海棠居,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不过这次没有人刻意把她关在门外,早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就有丫鬟上前恭请她入席了。

曲无容来得算是比较早的,饭桌前只有四夫人杨氏和她的两个子女,看到她进门,看起来温柔端庄的杨氏微微朝她笑了一下,但随即就被自己的女儿不满地拽了下袖子。

杨氏所生的女儿名叫曲芜雨,是曲孝良最小的女儿,性格比较任性乖张,这会儿看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对曲无容示好,她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满。。

对于自己女儿的心思,杨氏还是很明白的,当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母女两个的眼神交流被曲无容全部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依照礼数给杨氏行了礼之后,就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其他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先是三夫人辛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她对于曲无容的态度跟杨氏不太一样,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自顾自地在杨氏另一边的空位上入了座。

随后而来的是花氏和曲无忧,对于饭桌上多了一个人这件事,她们的态度跟辛氏差不多,就当做是没有看见,神态和举动都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最后走进海棠居的是曲孝良和曲无忌父子,按理说曲无忌的病刚刚才好,身体也还比较虚弱,是可以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用饭的,不过他执意要出来跟大家一起,曲孝良也就随着他了。

曲孝良进门后便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仿佛也没有看到曲无容一般,倒是曲无忌在目光对上曲无容的时候,朝她微微地点了下头,算作是打招呼。

对于他表现出来的主动,曲无容报之以微笑,在座的这些她所谓的“亲人”里,除了对她微笑到一半被女儿阻止的杨氏之外,也就只有被她救了一命的曲无忌是对她心存善意的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等到大家都快吃完的时候,曲孝良突然开口了,话是对着花氏说的,“我前几天让你安排人教导容儿礼仪,你可安排好了?”

花氏连忙回答道,“老爷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曲孝良点点头,似乎被她的办事效率感到十分满意,然后他又转过头对坐在另一边的曲无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教导嬷嬷好好学习,不可懈怠,知道吗?”

曲无容垂下双目做恭敬状,“是,无容知道了。

028 以教为名

那日离开佛堂的时候,兰氏嘱咐曲无容以后不要再去看望她了,要赶紧趁着抚远将军府还没有来迎亲之前,早早地从学士府脱身。

她的这一辈子算是断送在曲孝良手中了,但曲无容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能让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被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给断送了。

虽然兰氏现在在学士府里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也实在帮不上女儿什么忙,不过在她还是学士府大夫人的时候,她曾经救过一个下人,而如今这个下人已经是学士府里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他倒是可以帮上曲无容的忙。

于是,在曲无容离开佛堂之前,兰氏把这个名字悄悄写在了她的手心里。

走出佛堂所在的小院子,曲无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后的付出,可是她却注定要辜负了。

如果她身上没有背负着血海深仇,或许她会听兰氏的话,尽早地跟曲孝良、跟学士府脱离关系,不让自己成为谁的工具和替身;可是现在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了个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坚定地走下去,让那个人为他曾经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曲无容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之前专门跑到观州去接她回来,其实是提前替二夫人给她下马威的白嬷嬷,这会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个茶盘,正休闲地喝着茶。

看到她进门,白嬷嬷也没有起身,依旧是之前在观州见到她时候的傲慢态度,端着茶杯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老身是奉老爷和二夫人的命令,来给无容小姐教导礼仪的。”

早在刚才在海棠居听到二夫人花氏说为她安排好了教导嬷嬷时,曲无容就猜到了她会安排谁前来,所以这会儿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微微垂首道:“那就有劳嬷嬷费心了!”

“这是老身的分内之事,费心是应该的。”白嬷嬷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再次开口道:“只是希望无容小姐能认真学习,不要偷懒,更不要辜负了老爷和二夫人对你的期望才是!”

曲无容依旧做恭顺状,“无容明白。”

“那现在就开始吧。”似乎是对于她今天的态度还比较满意,白嬷嬷没有再继续训话,而是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伸出手指了指,“先从站姿练起。”

曲无容这才发现她手中拿着一把戒尺,是书塾里的教书先生常常用来惩罚不听话学生的那种,不用想肯定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估计只要她稍微做得不到位,那戒尺就会落在她身上。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没想到下一刻就立即实现了,戒尺敲打在她的后腰处,白嬷嬷的声音从她侧后边传来:“腰部挺直!”

曲无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却不想白嬷嬷手中的那把戒尺再次落在了她身上,“让你挺腰,没让你挺胸,什么叫含蓄你懂不懂啊?”

身上挨了好几戒尺,曲无容终于达到了白嬷嬷对她站姿的要求,她当然明白白嬷嬷这是在刻意为难她,她以前就算是在皇宫里学规矩的时候,那些教导嬷嬷的要求也没有这么严格,不过这些她都忍了下来,报仇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些都是必经的过程罢了。

在调整好她的站姿之后,白嬷嬷让她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然后就背着手继续喝茶去了,也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够休息。

这会儿头顶的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站在太阳底下的曲无容没一会儿就出了满头的汗,汗水顺着她的脸庞不断地滴落,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曲无容晃了晃脑袋,咬着牙继续撑着。

就在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时候,白嬷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好了,休息一下。”

她所说的休息一下,真的就只有一下而已,还没等曲无容缓过劲儿来,就看到她拿着那把戒尺又朝她走了过来,“下面练习走路,记住,步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而且每一步的步伐都要一般大小,要明白了吗?”

曲无容点点头,“明白了。”

“好,那你现在走给我看看。”白嬷嬷说着,伸出拿着戒尺的手指了指前面,“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我会让人丈量你每一步的步伐长短。”

依照她说的,曲无容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停顿一下,会有白嬷嬷带来的丫鬟拿着尺子丈量她迈出的长度,在走了三四步之后,白嬷嬷手中的戒尺落在了她的右腿上,“这一步迈远了。”

或许是她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一些,曲无容吃痛地收回右脚,由于她刚才是保持着右脚在左脚在后的姿势,这会儿右脚一离开地面,左脚支撑不住她整个人的重量,在摇晃了几下之后,她还是往左后方倒了下去。

白嬷嬷此时就站在她倒下的方向,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曲无容会摔倒,来不及躲闪之中就被曲无容压在了身上,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哎哟,我的腰!”

刚才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旁边的丫鬟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直到听见白嬷嬷这一声痛呼,这才连忙走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扶起来。

“嬷嬷,你没事吧?”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受伤,曲无容起身的第一时间就是前去查看白嬷嬷的情形。

白嬷嬷扶着腰被几个丫鬟搀扶起来,看样子这下被摔得不轻,疼得她脸色都白了,听到她问没好气地回道:“没事?没事你被压在下面试试?”

曲无容连忙又跟她赔不是,“实在是对不住啊白嬷嬷,我是因为吃痛没有站稳,所以才不小心撞到您的,不是故意要把您压在下面的。”

她不说还好,听她这么一说,白嬷嬷更加怀疑她是故意摔倒撞伤自己了,不过她这会儿腰疼得厉害,实在是没有心思跟她计较这么多,只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之后,就让自己带来的丫鬟们扶着她离开了曲无容的院子。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面,曲无容这才收起一脸的歉意,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畅快的笑意。

这个白嬷嬷分明就是得到了二夫人花氏的授意,假借教导的名头故意折磨她、羞辱她,若是她乖乖地任由白嬷嬷欺负,估计等不到嫁进抚远将军府的那天,她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所以,她刚才就是借着白嬷嬷用戒尺打她的那一下,故意朝着白嬷嬷所站的那个方向摔倒,然后不负所望地让白嬷嬷给她当了肉垫子。

哼,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不成?

金玉和良缘看到她突然笑了起来,还以为刚才那一下把人给摔出了毛病,连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无容摇摇头,强忍住嘴角的笑意,“不过白嬷嬷看起来好像摔得不轻的样子,估计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看不到她了。”

“看不到才好呢!”金玉撇撇嘴道。

她和良缘以前就经常被白嬷嬷使唤来使唤去,对这个嬷嬷可谓是又恨又怕,就在刚才看到白嬷嬷的时候,她和良缘的小心肝儿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生怕那个严厉的嬷嬷又找她们的茬儿,不过她们刚进门就被曲无容支开了,这才不用直接面对白嬷嬷。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赞成地点了点头,“嗯,我也不愿意看见她。”

“可是,不是老爷和二夫人派她来教导小姐的吗?”旁边,良缘怯怯地接口道,小姐用这样的法子把人赶走真的好吗?

“所以我们的轻松只是暂时的。”曲无容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她还是这么做了,至少能挫一挫白嬷嬷的锐气,不是吗?

要是经过今天的事情,白嬷嬷以后还是故意针对她的话,那她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别人欺负的!

另外一边,白嬷嬷“哎哟”“哎哟”地叫着被人扶回自己的房中,闻讯赶来的花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我不是叫你去教导曲无容了吗?怎么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你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二夫人你是不知道呀!”听到她问,白嬷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小心牵动到被摔伤的腰部,她又忍不住“哎哎”地叫了起来,“那个丫头实在是太狡猾了,老奴在教导她练习走路的时候,她故意摔倒压在老奴的身上,老奴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摔哟,可疼死老奴了!”

她的话让花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那个丫头是故意撞倒你的?”

“可不是嘛!”一说起这个,白嬷嬷就一肚子的委屈,原本就长了皱纹的脸上更是快要皱成一朵菊花,“老奴是在认真地教导她礼仪,谁知道那个丫头竟然这么不知道好歹,故意撞伤老奴,老奴的腰都快要被她压断了!”

“看来她是知道你故意针对她了。”花氏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会让曲无容故意撞倒白嬷嬷,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不是吗?

白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老奴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花氏,她本来以为曲无容在观州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长大,曲常德那个爱吃醋的正妻柳氏又不待见她,她肯定会长成一个没见识的乡下野丫头,现在看来倒是自己低估了那个丫头。

“那你以后在教导过程中就稍微收敛一些吧,不要做得太过明显。”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白嬷嬷的肩膀,花氏如是说道,“反正再过不久她就要嫁到抚远将军府了,只要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咱们也犯不着再跟她过不去。”

白嬷嬷又点了点头,“好,老奴知道了。”

“那你这几天就好好养伤吧。”花氏说着站起身来,“教导曲无容的事,我会先让张嬷嬷代替你,等你伤好了之后再接手就是。”

“多谢二夫人!”

029 栽赃陷害

(女生文学 )

自从白嬷嬷的腰受伤之后,曲无容着实过了几天轻松的日子,虽然那个代替白嬷嬷的张姓嬷嬷对她的严厉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曲无容看出来这只是因为张嬷嬷为人比较刻板,并不像白嬷嬷那般故意针对她。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白嬷嬷的腰伤并不是很严重,在贴了几张药膏之后,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再次换成由白嬷嬷教导她之后,曲无容发现白嬷嬷似乎不再故意针对她了,这个发现让她暗中松了一口气,毕竟白嬷嬷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她哪一次不小心反击得过火了,把她老人家整出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花园,凉亭。

穿着一袭橘色长裙的曲无忧坐在凉亭里悠闲地喝着茶,在她的对面还坐了两个人,分别是身穿青色衣裳的曲芜言和红色衣裳的曲芜雨。。

“无忧姐姐,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觉得生气吗?”年纪最小的曲芜雨心里藏不住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今日她可不是专门来陪曲无忧喝茶的,而是最近那个曲无容越来越得到曲孝良的重视,这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在众多的儿女当中,曲孝良对二房所出的一对儿女最为宠爱,她比不过曲无忧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刚回来没几天的曲无容,得到的关注居然也比她多,而且看样子曲孝良对她还颇为重视,这怎么不叫从小就生长在他身边的曲芜雨心生嫉妒呢?

于是曲芜雨在想了几天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来找曲无忧商量对策,毕竟如果曲无容得到曲孝良更多重视的话,那他对曲无忧的重视程度就小了很多不是吗?

曲无忧却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愤怒,听到她的话也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生气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可是学士府的嫡女!”

“嫡女又怎么样?”曲芜雨撇撇嘴巴,丝毫不以为意,“还不是从小就被送到了别人家里寄养,怎么能跟无忧姐姐你比呢?”

这话倒是取悦了曲无忧,她抿起嘴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所以千万不能让她抢走了无忧姐姐你的风头啊!”见她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些,曲芜雨又趁机加了一把火,“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让她知道无忧姐姐你的厉害才是!”

曲无忧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她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她笑着问曲芜雨:“那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个我倒是还没有想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芜雨摇摇头,她只是想说服曲无忧出面去对付曲无容,并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法,“不过无忧姐姐这么聪明,对付一个曲无容应该是信手拈来吧。”

“可是我最近有别的事情要做,实在是无暇分身啊!”曲无忧故作为难地蹙起眉头。

听到她这么说,曲芜雨和身边的曲芜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又开口道:“这个无忧姐姐不用担心,我和芜言姐姐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

“那真是要麻烦两位妹妹了。”她这个提议正中曲无忧的下怀,自从听她娘说过她爹这么做的用意之后,她对曲无容受到重视这件事已经释怀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愿意看着曲无容高枕无忧地过日子,尤其是被派去“教导”她的白嬷嬷受伤之后,她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这种事情她自己不方便出面,如今这两个傻丫头自动送上门给她当枪使,那真是省了她很大的力气呢!

曲无容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受到曲孝良的“重视”,而成为了学士府中很多人的眼中钉,她这几日跟着白嬷嬷学习各种繁琐的礼仪,同时也旁敲侧击地从她那里打听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复仇的路上又走得更远了一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一日,白嬷嬷难得地早早放过了她,看着时间还早,曲无容决定到院子外面去走走。自从进了这学士府之后,她便被各种事情绊住了脚,都还没有来得及到处熟悉一下学士府的环境呢!

金玉和良缘本来要跟着她一起,不过被她拒绝了,吩咐两人待在院子里之后,曲无容就自己一个人在府里溜达起来。

学士府的整体环境跟她头一天窥见的一角大同小异,随处可见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以及人工开凿出来的溪流、湖泊,这些景致在别人眼中或许高雅别致,只不过在她看来却只是附庸风雅、俗不可耐罢了。。

正当她停下来看着一处假山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曲无容循声望去,就看见两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子携手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看样子应该是在府里颇有地位的人。

等她们走近了,曲无容才认出这两个人正是她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曲芜言和曲芜雨,想到自己与她们只不过是早上一起用早饭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并没有其他更深的交情,曲无容在看了那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030 将计就计

(女生文学 )

察觉到这个事实,曲无容的脸色沉了一沉。

如果这个曲芜雨只是因为看不惯自己而耍耍小孩子脾气,那么自己也不会跟她计较,权当做是看好戏了;可如果曲芜雨是要成为她报仇路上的绊脚石,那就别怪她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凡是阻挡她报仇的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他(她)的!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直视着曲芜雨,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地开口道:“那就奇怪了!这玉佩既不在你身上,也不在我身上,难道会自己长腿跑了不成?又或者是,其实你在碰到我之后,又碰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脏东西?”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曲无容刻意压低了声音,直听得曲芜雨一个激灵,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曲无容不在意地耸耸肩膀,“反正我是没做过亏心事,就算真的碰到了也不会觉得心虚,就怕有些人做不到跟我一样的坦荡。”

她话中意有所指,曲芜雨虽然心中有鬼,但听到她这么说,仍不免壮着胆子反驳道:“我看是你自己心虚,所以才这么说的吧?我不管,你赶快把玉佩还给我,那可是爹爹送给我的生辰贺礼!”

见她明明害怕得不行,却仍忘不了栽赃陷害她,曲无容决定再下一记猛药,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发生什么事了?”

亭子里的几个人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银白色锦衣的曲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她们走了过来,在看清楚亭子里的人时,他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不等其他人开口,曲芜雨就先迎了上去,手指着曲无容先发制人地跟他告状,“无忌哥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她偷了爹爹送给我的玉佩还不承认,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曲无忌闻言看向不远处的曲无容,曲无容坦荡地与他对视。

031 其人之道

(女生文学 )

上次被曲芜雨栽赃陷害的事,曲无容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即使她不被学士府里大多数的人待见。

就如那日曲无忌所说的那样,在这种大户人家的高门深宅里,吃醋争宠的戏码是再普通不过了,今日因为共同的利益走在了一起,说不定明天就会反目阋墙,曲无容的目的并不在于跟学士府里的这些人争风吃醋,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跟她们较真儿。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曲无容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曲遗珠有空的时候会来找她说说话、聊聊天,她已经把曲无容当成了这学士府里唯一一个可以真心相交的人;偶尔曲无忌也会来看望曲无容,不过他病好之后就变得十分忙碌,。

这一日,在完成了白嬷嬷教导的课业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金玉和良缘早早地从厨房里拿了晚饭回来,见那个难缠的白嬷嬷终于走了,连忙把饭菜热了一遍,让曲无容赶紧用晚饭。

学士府里有个规矩,就是早饭必须一家人在一起吃,而午饭和晚饭则是比较自由的,可以去海棠居里跟大家一起吃,也可以选择在自己的院子里单独用。

知道很多人都看自己不顺眼,所以除了早饭之外,每天的其他两餐曲无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

曲无容洗好手入座,金玉和良缘已经把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被白嬷嬷折腾了大半天,曲无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端起桌上的粥碗就要往嘴边送,可就在喝进嘴巴里的前一刻突然停了下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怎么了?”见她又把粥碗重新放回了桌上,金玉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指了指面前的粥碗,问道:“你们今天拿饭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在路上碰到什么人?”

“没有啊!”金玉摇摇头,她们这个院子虽然不算太偏僻,不过离厨房有点儿远,所以她和良缘去的都比较早,路上也基本不会碰到什么人。

细心的良缘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小姐,这碗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曲无容这话说得十分笃定,她自小学习医术,即使只用鼻子闻也能闻得出来,这碗粥里被人下了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是一种服用了之后会让人身上长满红斑的药,红斑的形状跟出天花时非常相似,要是她食用了刚刚那碗粥,估计就会被那下药之人说成是染上了天花,她可没有曲无忌那么好运,学士府里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像她照顾曲无忌那样地照顾她,到时候她的下场就只能有一个——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学士府。

听到她的话,金玉和良缘都吓了一跳,“有人下毒?”

“倒不是毒药。”曲无容摇摇头,把服下这种药会造成的后果跟她们说了一遍,“你们仔细地想想,在你们去拿饭的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平常我们都是最早去厨房里拿饭的,不过今天我们去的时候,芜雨小姐身边的丫鬟霓裳却比我们早去了一步。

032 还治其人之身

为了不让这个“功劳”被别人抢走,曲芜雨还专门让霓裳在学士府门口守着,等曲孝良一回到府里就立刻回来通知她,她好第一时间把曲无容染上“天花”的消息告诉他。

听完她的话,曲孝良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已经跟抚远大将军欧阳序协商过了,再过几天挑个良辰吉日,就让曲无容代替曲无忧嫁去将军府,欧阳序也松口答应了。他本可以放下一桩心事,却不想回来之后竟然听到了曲无容染上“天花”的消息,这让他怎么跟欧阳序交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染上天花?”

这会儿花氏也在场,她原本是想自己告诉曲孝良这个消息,并且找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却发现有人抢先了一步,看着对面得意洋洋的曲芜雨,她只好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我想,应该是被传染了吧。”见没有人回答父亲的问题,曲芜雨撞着胆子开口道,“上次无忌哥哥染上天花的时候,不是无容姐姐在他身边照顾的吗?被传染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听她把责任推到曲无忌的身上,花氏立刻就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若是被无忌传染的,那早就应该发病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那二娘你说是因为什么呢?”曲芜雨抬起下巴反问她。

“我怎么知道?”花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视线转向一言不发的曲孝良,“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上次无忌生病的时候,天都城里就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前来医治,这次恐怕也……”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曲孝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开口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几个人知道。”花氏摇摇头,“白嬷嬷是最先发现的,她只告诉了我,至于芜雨是怎么知道的……”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曲芜雨。

“是羽衣今天早上碰巧遇见了白嬷嬷,回去之后告诉我的。”曲芜雨立刻为自己洗清“嫌疑”。

曲孝良看了她一眼,沉声吩咐道:“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往外声张,知道吗?”

明白这件事事关重大,花氏和曲芜雨连忙点点头应下了,不过曲芜雨还是不放心,“爹爹,那无容姐姐该怎么办啊?”

“天花是会要人命的东西,她既然染上了,那也是她的命。”说出这话的时候,曲孝良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波澜,“晚点儿找人悄悄地把她送出府去吧。”

原本还指望着能靠着她攀上抚远大将军这个靠山的,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这样不争气,得了这种要人命的病,眼下除了舍弃这颗棋子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搭上整个学士府吧?

听到他说要把曲无容送出府,达成目的的曲芜雨心中不由得暗喜,可是还没等她开心起来,门外响起的一道声音就再次将她打入了谷底。

“无容给爹爹请安。”

曲无容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几人都大吃了一惊,再看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和脖子白净光滑,哪里有染上天花之后红斑点点的迹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曲芜雨,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不是染上天花了吗?”

曲无容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地反问道:“芜雨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染上天花了?”

“不是白嬷嬷说你身上长了很多红斑……”曲芜雨一边说一边把目光移向站在花氏身后的白嬷嬷,结果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红斑?”曲无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举起自己的双手好让众人都能瞧见,“哪里有长红斑?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她又嗔怪地对曲芜雨道:“我知道芜雨妹妹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诅咒我呀,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姐姐,不是吗?”

“你……”曲芜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曲孝良厉声打断了,“不要再说了!芜雨你先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曲芜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会儿又被父亲教训,虽然满心的委屈和不甘愿,却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先行离开,还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罚她呢!

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个人,曲孝良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无容继续装无辜,“无容也觉得纳闷呢,今天没有见到白嬷嬷去教导无容礼仪,本想着来看看嬷嬷是不是病了,在路上听到爹爹回来,我就先来给爹爹请安了,怎么白嬷嬷会说无容染上了天花呢?”

她说完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花氏身后的白嬷嬷,知道自己这会儿再说什么也是白搭,白嬷嬷只能自认倒霉,“怕是老奴眼花看错了。”

听到她的话,曲孝良冷哼了一声,“你在学士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话也是能胡乱说的吗?”

一家之主发威,即使是白嬷嬷这种在学士府里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儿也吃不消,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他面前,“老奴知道错了,还请老爷恕罪!”

“恕罪?”曲孝良闻言又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儿坏了老爷我的大事?好在还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你自己去找管家领罚吧。”

一听到要受罚,白嬷嬷连忙向花氏投去求救的目光,只可惜曲孝良正在气头上,就连花氏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撸虎须,只能先用眼神安抚她。

见她也帮不了自己,白嬷嬷只好认命,垂着头灰溜溜地找管家领罚去了。

处置了造谣的“罪魁祸首”,曲孝良又看向曲无容,“我已经跟欧阳将军商量妥当了,等过几日挑选个良辰吉日,他便会前来迎娶你。”

没想到抚远将军竟然会答应“以嫡代庶”的荒唐法子,曲无容愣了一愣,虽然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垂下头应道:“是,无容知道了。”

“那你回去好好准备吧。”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曲孝良便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待她离开之后,花氏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白嬷嬷跟了她很多年,她不相信白嬷嬷会故意欺骗她,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引起来的,她认为还是需要查清楚比较好。

谁知道曲孝良却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欧阳序答应改娶容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不要再多生枝节了,省得激怒了欧阳序,令他再次改变主意。”

事关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花氏自然也不再坚持,“那就听老爷的,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只是,要委屈白嬷嬷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曲芜雨,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那药是她让霓裳亲自去下到曲无容的饭菜里面的,而且白嬷嬷今天早上也亲眼看到曲无容身上长满了红斑,为什么这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呢?

难道是那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她朝着霓裳招了招手,问道:“那个药是你亲自去抓的吗?”

霓裳点点头,“对呀,我是拿着小姐你给的方子,亲自去药铺里抓了药,也是亲自下到无容小姐的饭菜里的。”

“那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呀!”听到她的话,曲芜雨更加想不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计划明明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如果没有出现意外,曲无容这次肯定会被曲孝良赶出了学士府,可偏偏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现在不但曲无容可以继续好好地待在府里,她也因为谎报造谣,要受到父亲严厉的责罚。

“想不通就歇会儿再想吧。”见自家主子一脸苦恼的样子,霓裳忙轻声安慰道,转眼看到羽衣端着饭菜走了进去,又说道,“小姐你早饭都没有吃多少,这会儿也快到晌午了,还是先吃饭,吃了饭再想也不迟呀!”

曲芜雨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又一次算计曲无容失败,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同时对曲无容的讨厌也更增加了几分,恨不得马上就看到曲无容在她面前被赶出学士府,这样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看着她的脸色不断地变换着,霓裳和羽衣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于是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个人默契地端着饭菜出去了。

把饭菜放在小炉子上温着,霓裳和羽衣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她们的主子曲芜雨。

刚才两个人守在门外,不知道屋子里曲芜雨和曲孝良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后来看到曲无容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也吓了一大跳,毕竟给曲无容下药的事,她们两个也是参与了的。

在自家主子满是委屈地从屋子里出来时,霓裳和羽衣就知道她们这次做的事失败了,不过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战战兢兢地跟着她回来,见她没有把气都出在她们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容小姐看起来好像很不好对付的样子。”羽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小姐她……”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曲芜雨的尖叫声:“啊!霓裳、羽衣,你们在哪里?快给我滚进来!”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推开门进屋,就看见曲芜雨手中抓着一面铜镜,脸上的神色就像刚刚见到了鬼一样,“小姐,怎么了?”

曲芜雨放下手中的铜镜,霓裳和羽衣这才看清楚,她露在衣服外面的一截脖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斑!

“小姐,你……”

033 以德报怨

害别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平南文学网)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曲芜雨的处境真是太贴切不过了,她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点点红斑,真真是欲哭无泪。

“要不,我去请大夫吧。”霓裳壮着胆子提议道。

“不行!”一听到她说要请大夫,曲芜雨立刻放下铜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是让爹爹知道了,她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

刚才曲孝良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曲芜雨可不愿意自己成为被赶出府的下一个,所以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霓裳去请大夫,即使她脸上的红斑已经越来越明显。

还是羽衣反应快,赶紧拉着自家主子的手安抚道:“小姐你忘啦,老爷说要赶无容小姐出去,那是误以为她染上了天花,你身上这些只是普通的红斑而已,又不是真的天花,老爷不会把你赶出去啦!”

被她这么一提醒,曲芜雨才想起来自己给曲无容下药的事,现在看来她应该也是不小心中了那种会让人长红斑的药。

这么一来,曲芜雨渐渐地镇定下来,不过她还是没有立刻就让霓裳和羽衣去请大夫,毕竟她脸上的这些红斑乍一看太像是出天花了,如果要让其他人相信她这不是天花,就必须把那药的事情说清楚,那样她给曲无容下药的事情也就会跟着败露。

“小姐?”见她愣愣地不说话,霓裳和羽衣不放心地轻声唤她,“你怎么了?”

曲芜雨回过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在想,要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我这只是普通的长红斑而不是天花,却又不会暴露我们下药害曲无容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霓裳和羽衣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毕竟这种会让人长红斑的药是从她们这里流出去的,若是曲孝良让人彻查这件事的话,铁定是会查到她们头上的,到时候她们主仆都逃不了责罚!

正当主仆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是曲孝良身边的丫鬟钟灵,她一边进门一边说道:“芜雨小姐,老爷叫你过去见他。”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曲芜雨甚至来不及遮挡自己,就这样顶着满脸的红斑映入了她的眼帘,钟灵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芜雨小姐,你的脸!”

“原来是钟灵姐姐。”离她最近的霓裳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们小姐这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钟灵就猛地挣回自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霓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家主子,结果不意外地看到曲芜雨整张脸都白了,“小姐……”

“完了!这下全完了!”曲芜雨双腿一软,要不是羽衣即使扶住她,估计她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霓裳和羽衣两个人合力把她扶坐到椅子上,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小姐你先别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再想想。”

“钟灵刚才看到了我的样子,她现在肯定是去告诉爹爹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曲芜雨这会儿心乱如麻,就算真的还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她一时半刻地也想不到,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她完蛋了!

“要不然,我们去跟老爷实话实说吧。”羽衣大着胆子提议道。

曲芜雨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可转念又一想,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她还继续隐瞒事实的话,那她一定会被当成染了天花被赶出学士府的!

只是,真的要把她给曲无容下药的事告诉曲孝良,她却又失却了那个勇气,正当她处在两难境地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随即就看到杨氏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雨儿。”

“娘!”看到是自己的娘亲,曲芜雨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毕竟她也才只有十三岁,虽然平时任性乖张了一些,但说到底也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她会变得六神无主也是很自然的。

杨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把她推开一些,看着她脸上的红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的脸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曲芜雨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我也不知道,刚才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娘,我该怎么办啊?”

“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听到她娘说要请大夫,曲芜雨立刻摇了摇头,“不,我不要看大夫!”

“傻孩子,不看大夫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见人吗?”杨氏不赞成地看着她,“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娘不相信,好端端地怎么会染上那种病呢?肯定是你吃坏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长这些红斑,等大夫来了给你开点儿药,吃完就会没事的。”

曲芜雨依然摇头,她当然明白自己这不是染上了天花,可她害怕万一大夫来了,查出她曾给曲无容下过那种药,到时候曲孝良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她呢!说不定一样会把她赶出学士府,她才不要那样的结果!

只可惜杨氏不可能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被毁容,她朝着旁边的霓裳使了个眼色,霓裳会意地点点头,趁着曲芜雨不注意悄悄离开了。

曲孝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疼过,刚回来就听到曲无容染上了“天花”,后来被证实是虚惊一场,还没等他松一口气,结果又看到自己身边的丫鬟钟灵急急忙忙地进来,说是曲芜雨身上也长满了红斑,那症状竟也类似天花!

他这个学士府到底跟天花结了什么样的孽缘啊,他的那些孩子们居然接二连三地都染上了那种可怕的病症,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整个天都城都要引起恐慌,皇上也一定会为了大家的安全,将他一家人逐出天都,那他的前途岂不是就毁于一旦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朝着曲芜雨的住所走去,一定要在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之前,把所有知情人的嘴巴都封住,至于他的小女儿,如果她真的染上了天花,那他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另一边,霓裳得了杨氏的指示,急急忙忙地想要出府去找大夫,结果半路上就碰到了正要去看望曲芜雨的曲孝良,连忙停下来行礼,“老爷。”

认出她是平常服侍曲芜雨的丫鬟之一,曲孝良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去?”

“四夫人让我去给芜雨小姐请大夫。”霓裳实话实说。

“胡闹!”曲孝良冷哼了一声,“谁允许你们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

霓裳被他的怒气吓得直发抖,“可是芜雨小姐她……”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待我去看了雨儿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不愿意跟她多说,曲孝良丢下一句话之后就继续朝着曲芜雨的住处走去。

霓裳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曲芜雨的住处时,她已经被杨氏安抚得差不多了,情绪也没有刚才那样激动了,不过这会儿看到父亲进来,她还是畏惧得往杨氏身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曲孝良并没有进屋,毕竟如果曲芜雨真是染上了天花,那可是会传染的!

不过即使是只站在门口,曲孝良依然看到了自己女儿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上,此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斑所掩盖,这个事实让他忍不住又往外退了几步,如果不是要安排一些事情,只怕他立刻就掉头离开了。

还没等他说话,杨氏却先开口了:“老爷,雨儿得的并不是天花,她只是不小心吃坏了东西,所以身上才会长这些红斑的。”

刚才曲孝良的神情和动作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必须赶在曲孝良做出决定之前,先一步把自己女儿的情况跟他说明,否则一旦被误认为是染上了天花,估计她们在这个家里也呆不下去了。

听到她的话,曲孝良冷哼一声,“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她得的不是天花?”

“这个待会儿等大夫来了之后自会定论。”杨氏现在只想着先拖延时间,等霓裳把大夫请来做了诊断之后,就会一切真相大白了。

“请大夫?”她这么一说,曲孝良心中的怒气更盛了,“真是无知妇人!你可知道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会给我学士府带来怎样灭顶的灾难?”

杨氏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月前曲无忌染上天花的时候,曲孝良就让人全面封锁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怕给学士府带来灾难;可是她身为母亲,即使知道这样做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被夺去了生命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她问,曲孝良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曲芜雨,“上次无忌生病的时候,是容儿为他医治的,我本来打算也让她来为你医治,可你平日里处处与她为难,你让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被教训了一顿的曲芜雨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她如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曲孝良本来还想再训斥她一番,好让她以后多长点儿教训,最终却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罢了,我亲自去跟容儿说一下,若是她不愿前来为你医治,那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说完,转身离开了曲芜雨的住处。

在决定去找曲无容的时候,曲孝良其实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毕竟最近曲芜雨针对曲无容所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在听了他的请求之后,曲无容却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

034 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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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曲芜雨也没有想到,曲无容会答应前来为她医治。

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得的并不是什么天花,随便一个大夫来了就能医好她,只可惜曲孝良为了不影响到整个学士府的名声,不肯让人从外面请大夫前来为她诊治,她也只能听从曲孝良的安排,让曲无容来为她医治。

原本以为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针对曲无容的事情,她会趁着这回给自己医治的机会报复自己,可事实却是曲无容从始至终都是在尽力地为她医治身上的红斑,一点儿也没有要趁机报复她的意思,就连提都没有提起过。

在曲无容的精心医治下,曲芜雨脸上和身上的红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同时也解除了她会被赶出学士府的危机,不过这次的事情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对于要把曲无容赶出学士府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热衷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曲无忧是又气又急,只可惜她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是无暇分身对付曲无容,只好暗中让人去调查曲芜雨会长红斑的真相。

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就带回了消息,原来曲无容早就识破了曲芜雨在她晚饭中下药的伎俩,她先是将计就计骗过了白嬷嬷和曲芜雨,后来又趁着曲芜雨不注意的时候,把同样的药下到了曲芜雨的身上,所以才会出现曲芜雨也全身长出红斑的那件事,然后她又充当好人去给曲芜雨医治,好让曲芜雨对她心怀感激和歉疚,从此不再与她作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曲无忧立刻就让人告诉了曲芜雨,被反算计了一把的曲芜雨自然是气愤异常,直嚷着要让曲无忧为她报仇。

曲无忧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曲芜言和曲芜雨两个人,毕竟她还要靠这两人帮她一起对付曲无容。

于是,在过了几天消停日子之后,曲无容在自己的院子里迎来了两位稀客。

“你们……找我有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曲无容不解地问道。

曲芜言和曲芜雨对视了一眼,开口回答的是曲芜雨,“我是来谢谢无容姐姐上次的救命之恩的。”

“举手之劳而已,说什么感谢。

035 幕后主使

在几个船工的努力下,最后曲芜言和曲芜雨被成功地救了起来,只可惜她们浑身的衣衫都被湖水浸湿透了,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牙关不住地打颤,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生怕这两位千金小姐被冻出个什么好歹,画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岸边,曲芜言和曲芜雨被几个丫鬟扶到马车上,车夫扬起鞭子赶着马车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学士府。

在接到两位小姐落水的消失时,学士府里几位夫人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就连这几天都很少露面的曲无忧都来了。

看到自家女儿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辛氏和杨氏都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们带回去换衣服,曲无容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转身便想回自己的院子。

“等一下!”还没等她转过身,一道声音就阻止了她,曲无忧蹙着一双柳眉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们两个弄得跟落汤鸡一样,而你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曲无容对上她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原本掉进水里的应该是我对吗?”

听到她这么问,曲无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只是这转瞬即逝的波动却没有逃过曲无容的眼睛,果然,她是知道些什么的!

其实,在上次曲芜雨给她下药的时候,曲无容就有所怀疑了。

因为以曲芜雨的性格,会做出把玉佩偷偷放在她身上来栽赃嫁祸于她的事情很正常,但是下药这么曲折迂回的方法并不是她能想到的,加上这次的落水事件,虽然她极力想表现得像个意外,但最终还是被曲无容看穿了。

当时曲芜雨想撞的人绝对是她,曲芜雨之所以那样以身犯险,是因为有曲芜言在最后面帮她,即使她撞到曲无容之后刹不住脚,曲芜言也能在最后关头把她拉住,那掉进水里的就只有曲无容一个人了。

这样的布局需要脑子,曲芜雨那种脾气大又头脑简单的人,是绝对想不到的;曲芜言倒是有那个脑子,但是她这个人胆子小,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那剩下的人选就只剩下曲无忧了。

从曲无容刚回来的那天开始,曲无忧就仗着自己在曲孝良面前受宠,时时处处跟她过不去,每次见到她也是冷嘲热讽或者故意压她一头,她会做出这样加害于自己的事情,曲无容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见曲无忧不说话,曲无容又开口道:“真是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若是平时,曲无容是不会这么说话的,毕竟她跟曲家这几姐妹无冤无仇,即使她们平常对自己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就不多跟她们计较。

但是今天这件事的性质不同,她敢打赌,如果今天掉进水里的人是她,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去救她!

曲无忧分明是想害死她!

所以这次曲无容是真的动气了,曲无忧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唆使曲孝良把她嫁给年近四十的抚远大将军,这件事她就不跟她计较了,没想到得逞之后曲无忧竟然还不知道收敛,竟然妄想借助别人的手害死她!

好,很好!

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曲无忧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将这一抹心虚压了下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曲无容嘴边牵起一丝冷笑,“曲芜言和曲芜雨带我出去游湖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你们原本的打算是,让曲芜雨假装不小心撞到我,这样掉进湖里的人就是我了,对吗?”

若不是之前她在观州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恐怕她这次真的要中了她们的圈套,那估计她现在也就不能再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了!”听到她的话,曲无忧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她竟然都知道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的?”

证据?曲无容挑了下眉头,她的确是没有证据。

曲芜言和曲芜雨这两个当事人肯定是不会出来给她作证的,至于今天在场的其他人,只怕在他们看来,这真的就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见她不说话,曲无忧也没有刚才那般心虚了,她相信曲芜言和曲芜雨两个人没有那个胆子敢出卖她,所以就算是这件事闹到了曲孝良那里,曲无容无凭无据也根本不能把她怎么着!

“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当心是要吃官司的!”

曲无容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这曲无忧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在先,现在居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她,真当她对大梁的律法一无所知吗?

不过她没有再对曲无忧的挑衅做出任何回应,曲无忧说的对,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曲无忧指使的,所以现在她还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她相信曲无忧总有一天会犯在她手里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曲无容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曲无忧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曲无容,她太聪明也太机警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没有害到她却先把自己给害惨了,上次曲芜雨被下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不过没关系,她培育的新花种很快就要成功了,到时候她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成为皇妃,还怕没有办法整治一个小小的曲无容吗?

这么想着,曲无忧的心情好了许多,快步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新花种的培养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她得亲自去看着才行!

曲无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就看到金玉和良缘神色紧张地迎上来,“小姐你没事吧?”看来她们也听说了曲芜言和曲芜雨落水的消息。

“我没事。”曲无容摇摇头,“幸好我躲闪得及时,要不然现在估计就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这么说,金玉和良缘更加紧张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曲芜雨说是人太多,所以就没让金玉和良缘跟着,现在想来怕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没有金玉和良缘跟在身边,曲无容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如果落水的那个人真是她,那她就是必死无疑了!

曲无容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跟两个人说了一下,不过她没有说曲芜言和曲芜雨是故意设计加害于她,而是把整件事说成了一个意外,反正最后落水的人也不是她,做坏事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惩罚,就没有必要再把事情的真相宣扬得人尽皆知了,毕竟她没有“证据”不是吗?

听她说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金玉和良缘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后怕地拍着胸脯说道:“幸好小姐你没有出什么事!”

虽然刚开始被指派过来服侍这个嫡小姐的时候,金玉和良缘的心中是有不少怨气的,不过接触了这些一段时间下来,她们发现这位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嫡小姐,也并不像府里的那些传言一样不受宠,最重要的是曲无容对待她们两个很好,几乎没有把她们当成下人看过,因此时间久了,她们心中的那些怨气也早就散了,现在她们对曲无容可是真心真意的,因此在听说她也差点儿落水的时候,自然是紧张的。

“嗯,我没事。”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曲无容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确实是没事,然后拍了拍两人的手,“所以你们不要再担心了。”

这件事在有的人坦然、有的人心虚中,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了,后来曲孝良听说之后,虽然他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责罚曲芜言和曲芜雨,毕竟曲无容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大张旗鼓地为她讨回什么公道。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曲无容已经在学士府里住了一个多月,天都的天气也开始慢慢地转暖,可她仍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见到沈端朗,这让曲无容有点儿坐立不安,若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沈端朗,那她岂不是也没有机会报仇了吗?

就在她暗自思考着是不是需要制造些什么机会,好让自己尽快见到沈端朗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就这样突然降临到了她的面前。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曲无忧无意中帮了她的大忙。

曲无容知道,曲无忧是一心想着要入宫伴驾的。她本以为曲无忧是要等到每三年一次的秀女甄选时,才通过报名选秀入宫,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手养花的好本事,而且竟然培育出了天下罕见的一品牡丹!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都城,那些皇亲贵胄们纷纷都表示想要一睹这一品牡丹的真容,可是却被曲无忧以牡丹花还未绽放的理由给回绝了,最后就连端坐在金銮殿上的沈端朗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颁下口谕,说是等到花开之后,他一定要亲眼目睹这一品牡丹的绝世芳容。

在听金玉和良缘闲聊时说到这件事时,曲无容还有点儿不太敢相信,毕竟一品牡丹什么的,就连她这个寇博韬的玄孙女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她不相信曲无忧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把一品牡丹给培育出来!

可是后来,皇上要亲自驾临学士府一睹一品牡丹芳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士府甚至天都城,她这才开始相信,她终于要见到沈端朗了。

在背负着那样的血海深仇死去,却又从幽冥地府爬上来,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重生之后,这还是曲无容第一次那样迫切地想要见到沈端朗——那个用花言巧语把她从无量山上骗下来,用完她后却又像破抹布一样扔掉的人。

终于,要见面了吗?

036 再见沈端朗

沈端朗驾临学士府的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头一天就接到了圣旨的学士府众人,从一大早天不亮就开始忙活着接驾的事宜,上到夫人小姐、下到丫鬟小厮,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再多生出一双手脚出来用。

相比起其他人对即将瞻仰到圣驾的喜悦和激动,曲无容此时的心情就复杂多了,她既想快一点儿见到沈端朗,好开始她的复仇计划,却又怕自己一旦见到了他,就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滔天仇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从而导致她的复仇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胎死腹中。

“小姐,都这会儿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呀?”见她一直站在窗前发呆,自己都进出几趟了,她却连个姿势都没有变化,金玉终是忍不住开口,“圣驾晌午过后就要到了,你不赶快准备准备吗?”

曲无容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好准备的?”

“当然是好好地梳妆打扮啦!”金玉拉着她从窗边离开,顺便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八卦跟她一起分享,“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很多丫鬟在讨论,说是几位小姐都在精心地打扮自己,尤其是无忧小姐,她是今天的主角,听说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是新做的呢!”

“你也说了,她才是今天的主角,那我梳妆打扮要给谁看?”曲无容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女为悦己者容,想当初她也曾经为了获得沈端朗更多的宠爱,精心地打理着自己的妆容,可现在她对沈端朗只剩下满腔的仇恨,自然不会再为了博得他的欢喜而费尽心力。

其实金玉也就随口那么提议一下,毕竟今天皇上是来看无忧小姐培育出的一品牡丹,加上无忧小姐素来有“大梁第一美人”的称号,人比花娇,其他人就算真的精心打扮了,也未必能入得皇上的眼。

又说了几句话,金玉就被良缘叫出去帮忙了,曲无容怕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容易胡思乱想,于是就想着去找曲遗珠聊天,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曲遗珠是从外面回来的,她一大早就被喊去帮忙,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终于被放回来。

“闲着没事做,就想着来找你聊聊天。”看她满头都是汗,曲无容取下自己的手绢递给她,示意她擦擦汗,“她们又指使你做事了?”

曲遗珠接过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笑容说不出的苦涩,“没事,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自己在学士府里都没什么地位,若不是曲孝良还指望着她攀上抚远将军富,只怕她现在的处境也没比曲遗珠好到哪里去,自然也就谈不上帮曲遗珠讨公道。

“我们进屋吧。”把手绢还给她,曲遗珠拉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我听她们说,皇上要过了晌午才会来,还有两个多时辰呢!”

她们两个年纪相近、经历也相近,所以有很多话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曲无容索性就留下来跟曲遗珠一起吃午饭,直到金玉和良缘前来通知她们,说是圣驾已经离开皇宫往学士府来了,让她们赶紧去府门口等着接驾。

“遗珠,待会儿你一定要看住我,千万别让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去府门口的路上,曲无容这样嘱咐曲遗珠,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总觉得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所以她让曲遗珠看着自己,以免自己在见到沈端朗的时候,会压抑不住内心的仇恨,冲动得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曲遗珠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在看到她凝重的神情后,她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点头答应:“好,我会的。”

学士府门外,曲孝良已经率领着一众妻妾儿女、管家下人在等候着接驾了,乌压压的到处都是人,曲无容和曲遗珠来得比较晚,就选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定,跟着大家一起等待沈端朗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皇上的御辇已经抵达了学士府,曲无容随着众人跪下来迎接圣驾,听到耳边众人山呼万岁,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手。

沈端朗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位最近比较受宠的嫔妃,因此那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光是高达华丽的辇车就来了好几辆,缓慢地朝着学士府驶来。

御辇在学士府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沈端朗先是撩开纱帘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在随身太监的搀扶下步出辇车,朝着眼前跪满一地的人摆了摆手,“平身吧。”

“谢皇上!”

在他步下辇车之后,随驾而来的几位嫔妃也跟着下了车,曲孝良又带着一众人给几位娘娘请了安,这才恭请沈端朗入府。(平南文学网)

今天的主角是曲无忧,因此在沈端朗进了学士府之后,她就取代了父亲的位置,一边带领着沈端朗等人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边跟他介绍一些关于一品牡丹的事情,以及她在培育一品牡丹时发生的趣事。

她今天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绯红色的长裙将她窈窕的身材衬得恰到好处,一张俏脸上并没有化太浓的妆容,只是薄薄地施了一层粉黛,不过在额头处贴了梅花形状的花钿,令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华丽又端庄大方,倒是没有辱没她“大梁第一美人”的名头。

曲无容沉默地跟在众人后面,视线越过人群,远远地望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端朗才二十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那时候他来到无量山,请求她下山帮助自己,而在那之前,他其他的几个兄弟都已经来找到她,而且无一例外地都被她拒绝了。

在他众多的兄弟之中,沈端朗的性格为人不是最出色,胸怀才干也不是最适合,她本来应该像拒绝其他人那样,不假辞色地拒绝他。可偏偏却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尽心尽力地辅助他登上了帝位,却也是她灾难的开始。

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曲无容盯着前面那道身影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裸,一直在听曲无忧说话的沈端朗突然回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察觉到他要回头的那一刻,曲无容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因此沈端朗看见的只是身后一个个微垂的脑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看了那一眼之后,他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皇上,怎么了?”一直都在察觉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曲无忧,在他转过头之后适时地问道。

沈端朗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在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沈端朗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曲无忧吸引住了,曲无容悄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才真的好险,差一点儿就被发现了!

她这个小动作被身边的曲遗珠看到了,凑过来悄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曲无容说着,伸手指了指前面,同样悄声地问道:“我们一定要全程都陪着吗?”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他们陪同的人可是当今的皇上!但是对于曲无容来说,要努力压抑着心中对沈端朗的恨意,其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曲遗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爹爹好像没有吩咐一定得陪着,不过,我们现在就算是想溜走,恐怕也不好溜吧?”她说完,示意曲无容看她们身后。

她们的位置正好是在队伍中间,想要偷偷溜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曲无容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品牡丹是曲无忧亲自培育的,自然是栽种在她院子的花房里,由于花房里装不下太多的人,所以在达到她的院子之后,曲孝良就让身后随侍的众人停下了,只留下他自己以及花氏和曲无忧母女陪同沈端朗一行人,继续前往花房观赏一品牡丹的绝世姿容。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其他人才各自散开,曲无容松了一口气,拉着曲遗珠回自己的院子去,这一路真是太折磨人了!

“无容姐姐,你怎么走这么快呀?”被她拉着疾步前行的曲遗珠,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总感觉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

后面一句话是她自言自语的,不过还是被曲无容听了去,她缓缓地放慢脚步,同时松开了曲遗珠的手。

曲遗珠举起自己被她拉过的手瞧了瞧,越发地不解了,“姐姐刚才见到皇上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呀?手心里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汗!”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刚才从看见沈端朗的第一眼开始,她的双手就是紧紧握在一起的,不仅出了一手心的汗,她的手心里甚至还留下了一个个半圆的指甲印,那红色的印子深得仿佛刻进了掌心里一般,可见她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冲到沈端朗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残忍地对待自己。

“怎么不紧张,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皇上呢!”为了不让曲遗珠起疑,曲无容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曲遗珠果然不疑有他,点点头,“嗯,我刚才也很紧张。”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最后在曲无容的院子前面分手,在走进自己的院子之前,曲无容又回过头望了一眼刚才沈端朗身影消失的方向,然后默默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忍耐,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037 有心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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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忧之所以那么尽心尽力的培育出一品牡丹,目的就是为了能在博取沈端朗的关注和欢心,今天她的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沈端朗对于这株堪称“天下一绝”的一品牡丹是赞不绝口,连带着培育出它来的曲无忧也得到了不少的赞赏。

看到他龙心大悦,曲无忧自然是更加卯足了劲儿在他面前表现,虽然是人都能看出她是在刻意讨好沈端朗,但她的言谈和举止却都十分得体,不会因为献殷勤而让人觉得反感。

不过,沈端朗今天似乎真的只是前来观赏一品牡丹的,所以即使他看出了眼前这个女子是在刻意地讨好他,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赞赏几句,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对她十分欣赏,更加没有要带她进宫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曲无忧还在心里暗中劝自己不要着急,可是眼看着花儿也观赏过了,沈端朗却仍然没有明确的态度,她就开始着急了。。

“哟,无忧姑娘再往前可就贴到咱们皇上身上了啊!”眼看着她离沈端朗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把整个身体都贴上去了,站在沈端朗旁边的一位嫔妃笑着打趣道。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几位嫔妃都掩住嘴笑了起来,被当众拆穿心思的曲无忧又羞又恼,只好借着父亲“训斥”的时机,低着头躲到了花氏身后。

“小女年幼不懂事,还请皇上恕罪!”曲孝良屈膝跪在沈端朗面前请罪道。

沈端朗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忧姑娘这样做,想必也是为了给朕更好的讲解这一品牡丹的培育过程,曲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038 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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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曲无忧似乎转变了策略,不再像白日里那样一个劲儿地往沈端朗身边凑,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是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开口说两句话,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得恰到好处。

不过沈端朗的反应依旧很平淡,他一边用膳一边欣赏舞蹈,不时地跟旁边的人低语几句,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曲无忧身上。

海棠居虽然不如宫里用膳的地方那么大,但其实面积还是不小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一起用膳的时候,还有空地方给舞娘里跳舞助兴。

本来以沈端朗和曲无容之间的距离,他是不可能会注意坐在角落里的曲无容的,但事实就是那么巧,他只是不经意地那么一抬眼,视线便越过众位舞娘,。

那一刹那,沈端朗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像是被什么黏住一般,怎么也无法移开。

“皇上,怎么了?”见他突然望着一个方向不动了,身为主人的曲孝良连忙起身询问道,难道是什么不该出现的人混了进来,被皇上发现了?

沈端朗回过神,伸出手指了指曲无容,“那是什么人?”

他只是随手那么一指,曲孝良并没有看清楚他具体问的是谁,不过今天晚上陪着出席晚宴的都是他的家人,于是他便回答道:“是臣的女儿。”

“曲爱卿的女儿倒是不少呢!”沈端朗打趣了他一句,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不顾身边人的阻拦,穿过众位舞娘朝着曲无容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曲无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胸膛而出。

沈端朗离她越来越近,那张硬朗俊俏的脸庞也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曲无容必须攥紧双手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看似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这是沈端朗跟曲无容说的第一句话。

还没等曲无容回答,跟随着沈端朗来到她身边的曲无忧就抢先回道:“皇上说笑了,臣女这位姐姐自小就被寄养在观州的亲戚家里,前不久才刚刚被爹爹接回天都,皇上怎么可能见过她呢?”

话里话外都是对曲无容的嘲讽和轻视,沈端朗微微皱了下眉,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曲孝良厉声训斥道:“放肆!皇上在问容儿话,你胡乱插什么嘴?”

被父亲教训的曲无忧满腹委屈,却又不敢当着沈端朗的面发作,只能咬着牙把这委屈吞进肚子里。

039 遭妒

曲无容没有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她原本还在担心,即使是她能在不引起沈端朗疑心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也未必就能成功地吸引到他的注意,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眼神的交织,她的担心就全都白费了。

入夜,曲无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不时地回想着今天晚上沈端朗跟她说的话,那些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令她费解的是沈端朗说话时候的语气,像是要通过她讲述给另外一个人听似的。

如果换成是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是曲无容太熟悉他这种语气了,在那看似夫妻“恩爱”的十年里,多少次他都是用这种深情到不行的语气,对她说着甜言蜜语,让她误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直到那一日他突然变了脸,昔日的浓情蜜意变成了天边的浮云,剩下的就只有他冷酷的话语和残忍的眼神,将她瞬间从天堂打落地狱。

曲无容其实真的很想问,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他亲手杀害了他们的皇儿,又逼着她堕胎丧命之后,用那样一种既深情又怀念的语气,对着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那些暧昧的话语。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如果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让生性多疑的沈端朗对她生出疑心,从来察觉到她真实的身份,那么她面临的只会是他再一次的加害,而她此时还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所以,除了忍耐之外,她别无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之前想了太多以前的事,这天晚上曲无容又梦到了前世的情景,前一刻沈端朗还在温言软语地跟她说话,但是下一秒就面目狰狞地让人把身怀六甲的她绑在马背上,已经成型的婴儿从她身体里滑落,鲜血溅了她一脸……

曲无容是被惊醒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她起身从柜子里翻找出一身干净的里衣换上,或许是开关柜门的动作太大,睡在外间的金玉被惊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什么呢?”

“哦,出了些汗把里衣浸湿了,我起来换一下。”曲无容抱着里衣回到床上,朝她摆了摆手,“没你什么事,赶紧回去睡觉吧。”

见真的没事,金玉就回到外间继续睡觉了,不过在睡着之前,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天气还没有热起来呢,怎么小姐睡着睡着会出汗呢?

下半夜曲无容没有再做噩梦,或许是前半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金玉和良缘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脸水,这会儿正在外面打扫院子,隔着窗子都能听到两人聊天的声音。

曲无容自行洗漱了一番,正准备去海棠居跟大家一起吃早饭,就看见金玉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小姐,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曲无容奇怪地看着她。

“你快出来看看!”金玉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朝屋外走去。

来到院子里,曲无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院子里站着一排的宫人,每个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绫罗绸缎、珍玩宝器。

见到她从屋子里出来,一个总管模样的宫人走上前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无容小姐的,还请无容小姐笑纳。”

曲无容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头来,微微颔首行礼,“烦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无容小姐放心,咱家会替你转告皇上的。”总管模样的宫人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身后的那些宫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那咱家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曲无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赏赐,对金玉和良缘说道:“你们看喜欢什么就拿去吧。”

“给我们?”金玉和良缘吃了一惊,“可这些不是皇上赏赐给小姐你的吗?”

“既然是赏赐给我,那我再把它赏赐给你们,有什么不可以的?”曲无容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挑喜欢的收起来,不喜欢的就随便丢掉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金玉和良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相信这样的好事居然降临到了她们头上,那可是皇上赏赐的东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她们小姐却只看了一眼就赏赐给她们了,她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皇上赏赐曲无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士府,以花氏和曲无忧为首的几位夫人小姐都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尤其是曲无忧,她从小就是在曲孝良和花氏的宠爱中长大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全学士府里最好的,这次却被曲无容给比下去了,她自然不甘心,况且那些赏赐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娘,抚远将军府什么时候来提亲啊?”曲无忧拉着花氏问道,她真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花氏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没有给我们具体的答复。”

听到那边还没有消息,曲无忧急得直跺脚,“要不然我们干脆把曲无容打晕,塞进花轿里送过去好了!”

“胡闹!”花氏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冷静点儿,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您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嘛!”曲无忧又气又急,她这里还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那边皇上的赏赐都已经下来了,而且说不定明天皇上就会下旨把曲无容接进宫里,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花氏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光着急有什么用?办法是慢慢想出来的,不是急出来的!”

听出她话里有话,曲无忧连忙问道:“那娘您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这次皇上赏赐曲无容,只是让人直接送了东西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你知道为什么吗?”花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曲无忧想了想,“难道是皇上不想让别人知道?”

“聪明!”花氏欣慰地看着她,不愧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皇上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封赏,这就说明皇上其实并不打算接她进宫,至少近期之内是不会让她入宫伴驾的,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那要是皇上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了呢?”曲无忧不无担心地问道,那可是皇上,随便一句话就是圣旨,想要改变主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花氏说着,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低声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阵子,“明白了吗?”

听完她的话,曲无忧的脸色渐渐地由阴转晴,“原来娘都已经做好打算了,还是娘最厉害!”

花氏白了她一眼,“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帮你谋划的?”

“是,是!”曲无忧赶紧点点头,讨好地伸出手去为她捏肩膀,“所以说,我娘最厉害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端朗时不时会让人送东西来学士府给曲无容,不过人倒是没有再出现了,毕竟他身为一国之君,平常要忙于政务,也不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恣意胡来。

他送的那些东西,大多数进了金玉和良缘的腰包,有时候曲无容也会让她们送一些试用的去给曲遗珠,反正她自己是一样都没有留下来。

曲无忧被自己的母亲安抚过之后,虽然每次听说皇上赏赐东西给曲无容,她依然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却还是努力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当众发脾气胡闹。

沈端朗的这个举动,不止使学士府里众夫人小姐之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在他的后宫也同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自从寇韶华去世之后,沈端朗便没有再立后,现在掌管后宫大小事务的,是仅次于皇后之位的皇贵妃,也就是太子沈惊世的亲生母亲。

在听说了沈端朗反常的举动之后,皇贵妃便找来了他身边的总管太监,以询问皇上最近起居情况为由,企图从他嘴里套出沈端朗反常的原因,只不过那总管太监跟在沈端朗身边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拿捏得非常准确,因此她浪费了白天口舌,也只套出了沈端朗是从那日去了一趟学士回来之后,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的。

那日沈端朗前去学士府观赏一品牡丹的事,皇贵妃是知道的,她本来也打算陪着沈端朗一起去,却不想那日晨起后突然感觉到身体不适,这才取消了当天的行程,留在宫里休息。

不过,那日陪同沈端朗去赏花儿的还有其他几位嫔妃,皇贵妃让人把她们宣到自己宫里,询问当日发生的事情。

面对着手握大权的皇贵妃,几位品阶低下的嫔妃自然不敢隐瞒,将那日发生在学士府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

“所以说,皇上是看上了那个叫做曲无容的女子?”听完她们的话,皇贵妃微蹙着一双好看的柳叶儿眉问道。

几位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一位胆子比较大的嫔妃回答道:“皇上并没有明说,臣妾们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皇贵妃闻言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连皇上都看不住,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学士府嫡女入了皇上的眼,真不知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

几位嫔妃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任由她把怒气都发泄在她们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贵妃觉得自己心中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不少,这才开恩似的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去把太子给本宫请来。”

040 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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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饕楼是天都城里最大的酒楼,据说是某位皇亲国戚所开,素来接待的多是达官显贵、鸿商富贾,平民百姓若是在这里吃上一餐,怕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勒紧腰带过活了。

今日的百饕楼有些不同寻常,明明打开了店门做生意,却又在门口立上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恕不待客”,将一众衣食父母都拒在了门外,这个举动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有好事之人前去打听,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今日这百饕楼里来了一位贵客,百饕楼的幕后老板特意交代今日全楼停业,只接待这一位客人,于是便有人猜测这所谓的贵客到底是谁,最后竟有人大胆猜想说,会不会是皇上微服出宫来了。

还真叫他们才对了,百饕楼的二楼临窗位置上,沈端朗和曲无容正对坐在桌边,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百饕楼的招牌菜。。

曲无容盯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饭菜,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倒不是不觉得饿,而是对面坐着的人是沈端朗,这就大大地削减了她对食物的兴趣。

“怎么,这些菜不合胃口吗?”见她都没怎么动筷子,沈端朗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应付他的问话,“大概是早饭吃的多了一些,这会儿还没怎么觉得饿,皇上自己先用就是,不用管我。”

“朕今天是特意在这里宴请你的,你若不动筷子,朕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沈端朗说着,夹起一块儿水晶糕送到她面前的碗中,“尝尝看,这里的厨子还是从我御膳房里挖走的,味道应该差不了。。”

相比起那块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曲无容对他的话更加感兴趣一些,“竟然能有人从皇上的御膳房里把御厨挖走?”

“是啊!”沈端朗笑着点点头,“那人本来说是借几个月用用,所以朕就答应了,可谁想到他借走之后就再也不肯还给我了!”

曲无容也跟着轻笑了一下,“其实,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哦?”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沈端朗挑了挑眉,好奇地追问道:“此话怎讲?”

“皇上想想看啊!”曲无容低下头不与他对视,“这样的话,皇上以后即使是从宫里出来了,不也能吃上合乎自己口味的饭菜了?”

听完她的话,沈端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现在曲无容在面对沈端朗的时候,已经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说太多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沈端朗不停地在寻找话题,而她只是偶尔应和一声罢了。。

见她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沈端朗也不再开口说话,安静地陪着她一起用膳,一时之间,整个百饕楼就只能听见筷子碰到碗碟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在一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百饕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沈端朗和曲无容从敞开的窗口看下去,原来是一队人从这闹市打马而过,引起了路人的骚动。。

虽然那队人马只是一闪而过,不过沈端朗还是看清了带头那人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皇上认识?”

沈端朗收回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朕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大梁律法有规定,闹市区不准骑马,敢在天都城这天子脚下无视律法的,应该也只有那些目无法纪的皇亲国戚了吧。

不过,曲无容却很奇怪沈端朗对这个儿子的态度,既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纵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或许用事不关己这个词更为贴切一切,就好像这个儿子是别人的,跟他其实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

041 沈春秋

(女生文学 )

虽然这间屋子里的杂物很多,但曲无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能帮她割断绳子的利器,她只能尝试着利用身后那旧柜子的边棱,看看能不能把绑住她双手的麻绳给弄断。

可是还没等她把手上的绳子弄开,门却先被人推开了,一个披红挂绿、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

看到屋子里被绑住手脚的人已经醒了,那中年妇人似乎有点儿意外,“哟,这么快就醒啦?”

曲无容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这翠红楼的管事妈妈,你可以叫我蔡妈妈。”中年妇人说着,在她身前蹲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她看着曲无容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曲无容皱了下眉头,压下心中的不适,“是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

“哟,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蔡妈妈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站起身来摇了摇手指,“咱们这楼里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怎么会做这种绑架人的事呢?”

曲无容眯了眯眼睛,“我现在人就在你这里,你说跟你没关系,谁会相信啊?”

“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蔡妈妈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曲无容还好好地待在这里,“既然人已经醒了,你们两个就给我好好地看着她,我晚点儿再让人来接她。。”

她身后的两个大汉点了点头,“妈妈放心吧。”

房门再次被关上,曲无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她当然明白蔡妈妈临走时说的让人来接她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呢,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在打定主意之后,她又开始磨蹭手上的绳子,但是顾忌到门外的两个大汉,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知道磨了多久,手上的绳子才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曲无容心中一喜,连忙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也算她的运气还不是太差,在又磨蹭了十几下之后,终于成功地将双手从绳子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双手重获自由之后,曲无容正要解开脚上的绳子,可是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没有忘记门外还有两个看守她的大汉,要想顺利地从这里逃脱出去,她就必须先搞定那两个大汉才行。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坐了回去,并且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果不其然,在听到响动之后门就被人推开了,其中一个大汉的脑袋探进来,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呢?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儿!”

曲无容抬起头看着他,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这位大哥,请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中午饭因为是跟沈端朗在一起吃的,她根本就没有吃多少,。

“等着!”那大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丢下了这两个字就又把门给关上了,大概是蔡妈妈走之前有交代他们,不要饿着屋子里的“摇钱树。”

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无容快速地解开绑在自己脚上的麻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又从不远处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条破旧的布巾,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曲无容躲在其中一扇门的后面,悄悄地打开了另外一扇门,留在外面继续看守她的大汉看到门竟然自己打开了,连忙推开门查看究竟,曲无容就趁着这个机将手中的布巾整个罩在他头上,然后用力将他推进屋子里,手脚麻利地关门落锁。。

做完这一切之后,曲无容不敢多做停留,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转身朝着屋子后面的方向跑去。

屋子里不断传出大汉怒骂的声音,曲无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被他吸引过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得趁着那些人追上来之前,赶快找到出口逃出去才行。

好在关住她的这个院子并不大,她很快就来到了一扇木门前面,看起来应该是这翠红楼的后门,门从里面被拴上了,她迅速地卸下门栓,正要拉开门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声音:

“在那里,快抓住她!”

听声音离她还有一些距离,曲无容不敢耽搁,。门外是一条又窄又乱的小巷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这让曲无容逃跑的速度减慢了很多,但同样也减缓了后面的人追她的速度。

好不容易从那条小巷子里出来,曲无容分辨了一下方向,转身朝着左手边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学士府是在这个方向的。

这条街上的人不少,曲无容必须灵活地左躲右闪才不至于撞到人,但是眼看着后面的追兵离她越来越近,她在慌乱之中不小心还是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由于她出现得太过突然,那人以及身后的随从都没有注意,于是就被撞了个结结实实,那人疼得直咧嘴巴,“谁啊这是?”

他身后的随从见到主子被人撞了,连忙围上来看他的情况,生怕他被撞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回去没法儿交代,还有人见自己插不进去就转而来教训撞了他家主子的曲无容:“你没长眼睛啊?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撞坏了把你全家都卖了也赔不起……”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身边,曲无容也顾不上被她撞到的人是哪家身娇肉贵的富贵少爷了,匆匆忙忙地道了歉之后就想继续往前逃,却被人拽住后脖领子又拽了回来。

“想走?”看着被压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沈春秋用手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胸膛,不满地说道,“你撞了本皇子,说一句对不起就完啦?”

听到他自称“本皇子”,曲无容吃惊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正是白天在百饕楼里远远见过一面的那个人,想起沈端朗说起他时的态度,再看看他此时出现的地方,曲无容好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沈端朗会那么不待见他了。

042 晚归

虽然沈春秋对于救下曲无容这件事表现出了后悔之意,但是救都已经救了,他堂堂一个皇子,可做不出再把曲无容送回翠红楼这种事情,所以最后还是让人护送着她回到了学士府。

学士府里虽然没有门禁,但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面逗留到这么晚才回家,曲无容还是有点儿心虚的,本来打算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院子,可是没想到才刚进门,她就被守在门口专程等她的管家叫住了,说是曲孝良在厅里等着她,让她回来之后就马上去见他。

曲无容无奈,只能跟着他去了厅里,这才发现厅中不只有曲孝良一个人,还有花氏和曲无忧母女两个,看到她进门,花氏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哟,终于舍得回来啦?”

“爹您找我有事?”曲无容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这样问曲孝良。

曲孝良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今天跟着沈端朗出去这件事,曲孝良其实是知道的,但怎么说她都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女子,这么晚了才回家,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编排学士府呢!

所以,虽然曲孝良内心里希望自己女儿跟皇上的接触越多越好,但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做的,总不好因为他的一点儿私心,就让整个学士府成为别人的笑柄吧?

料到他就会这样问,曲无容从容地回答道:“我跟皇上用过午膳之后就分开了,本来是马上就要回来的,可是没想到中途出了点儿意外。”

“意外?”曲孝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意外?”

曲无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花氏和曲无忧,只见两个人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神情中并看不出什么心虚或者慌乱。

收回视线,曲无容这才回答她爹的问题:“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意外,就是我离开百饕楼之后在街上随便逛了逛,然后遇到了九皇子,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无容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而且故意省略掉了被人绑架后送去青楼的事,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曲孝良,曲孝良也不会替她查出谁是幕后主使,只会觉得发生了这件事,会令她和学士府的名誉受损罢了。

“九皇子?”花氏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呢,还皇子?该不会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吧?”

“住嘴!”没等曲无容说话,曲孝良就厉声喝止了她,然后对着曲无容嘱咐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认识九皇子的,记住,以后别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那位九皇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过曲无容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无容知道了。”

她的态度让曲孝良觉得很是满意,跟她说话时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曲无容点点头,跟他道了晚安之后就离开了。

见她晚归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翻了过去,曲无忧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爹的袖子说道:“爹,您不是最注重规矩了吗?她在外面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们学士府没有教好女儿吗?”

“行了,这件事你们要是不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曲孝良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也难怪曲孝良对她没有好脸色,本来曲无容晚归的这件事,曲孝良并没有注意到,是曲无忧和花氏母女两个主动来告诉他,这才有了他在这里专门等着曲无容回来的这一幕。

曲孝良说完就走了出去,只剩下花氏和曲无忧母女两个面面相觑,她们根本是想拿曲无容晚归这件事大做文章,好挑拨曲孝良用家规责罚曲无容,结果却没想到他只不疼不痒地问了几句就算了,这就像精心准备了一场好戏的戏子,结果却根本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一样,母女两个自然是很不甘心的。

“娘您看到了吧,爹最近对曲无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曲无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不甘,“就连晚归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花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连皇上都看重她,你爹会偏向她也是正常的。”

“真是可惜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曲无忧气得跺了下脚,“要不是她回来晚了,今天我们的计划就一定能成功,到时候看爹还怎么偏向她!”

她说的计划,是她们原本打算今天晚上想办法把曲无容弄晕,然后直接打包送到抚远将军府去,等她和欧阳序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他们的这桩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到时候她们也就不用再担心曲无容会抢了本该属于曲无忧的恩宠。

这件事她们计划了好几天,所有的准备都做得很充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们今天晚上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却发现曲无容根本就不在府里!

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花氏和曲无忧母女感到十分挫败,同时又感到很不甘心,于是花氏就另生一计,将曲无容晚归的事情通到了曲孝良那里,这样即使她们还是不能彻底除掉曲无容这颗眼中钉,但至少还能借助曲孝良的手好好地教训她一顿。

可结果却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之外,最看重规矩的曲孝良却没对曲无容晚归的事情发表任何看法,只是不痛不痒地问了几句之后,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曲无容。

“这大概都是天意吧。”花氏又叹了口气,安抚了女儿几句之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曲无容回到自己的院子,金玉和良缘还没有睡,看到她回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一言难尽。”曲无容摇摇头,不愿意多说,“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听到她这么问,金玉和良缘连忙点点头,“有,我们以为小姐你会回来吃饭,所以就从厨房里拿了饭回来,不过这会儿已经凉了,我们去给你热一下。”

“嗯。”

金玉和良缘离开之后,曲无容就坐在桌子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从翠红楼的蔡妈妈以及后面追赶她的那些人的话里,她大概听出了是有人绑架了她,然后送到翠红楼的,不过她却不认为自己是碰上了专门拉皮条的人贩子,应该是有人专门针对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花氏和曲无忧指使人做的,毕竟因为沈端朗的事情,她们母女两个已经将她视为了眼中钉;可是后来听到沈春秋的话之后,这个念头却在她心中动摇了。

而且刚才在厅里接受曲孝良问话的时候,她专门观察了一下花氏和曲无忧母女俩的反应,看样子她们似乎真的对她被绑架的事情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在看见她出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所以,她现在基本上已经能肯定,绑架这件事跟花氏母女两个无关了。

那会是谁做的呢?难道真的如沈春秋所说的那样,是沈端朗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怕自己跟她们争宠,所以才对她做出这样恶毒又下流的事情,想要毁了她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名节?

不,应该还不止如此。

如果她今天真的沦陷在了翠红楼,那受损的并不单单是她自己的名节,还有整个学士府的声誉,甚至是给了沈端朗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样恶毒的计策,也确实只有在深宫里无所事事,成天只想着如何争宠的女人们才能想得出来!

没想到她刚刚才接触到沈端朗,她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她了呢!

在她还是寇韶华的时候,这样的后宫争斗就没少经历过,只不过当时她高居后位,是整个后宫的主宰者,倒是没有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对她出手;现在她顶着学士府嫡女的身份,倒是要看看那些人都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今天的事情是她太过大意了,本以为只有学士府里的几位夫人和小姐看她不顺眼,现在既然连后宫的那些女人们都按捺不住出手了,那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小姐吃饭吧。”金玉和良缘端着热好的饭菜走进来,摆放在她面前。

曲无容也确实饿坏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良缘开口道:“对了小姐,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曲无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奇怪的事?”

良缘看了金玉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又继续说道:“今天无忧小姐身边的丫鬟莺歌,来我们院子外面转了好几次,好像是来***你的,可是我跟金玉问她的时候,她又说不是,也不是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听完她的话,曲无容陷入了沉思。

她跟曲无忧现在势如水火的形势,是学士府里众人周知的事情,曲无忧身边的丫鬟过来找她,她可不觉得是曲无忧良心发现想要跟她和解,大概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想要整她吧。

想到自己现在腹背受敌的情形,曲无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这复仇的路才刚刚开始,就有这么多人奋不顾身地阻挡在她面前,看来她要想成功地将沈端朗推进万劫不复之地,就必须先清理了路上的这些拦路虎才行。

“小姐?”见她听完之后就不说话了,金玉和良缘忍不住担心地唤道。

曲无容回过神,冲着她们摇了摇头,“大概是她家小姐派她来的吧,明天她要是再来的话,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她。”

金玉和良缘点点头,“好!”

043 怕是早就已经忘记无容了

(女生文学 )

那天沈端朗叫她出去吃了顿饭之后,曲无容的生活就再次恢复了平静,偶尔沈端朗还是会让人送东西过来给她,但是却没有再见到他的人,这让曲无容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隐隐有些担心。

跟沈端朗做了十年的夫妻,曲无容心里很清楚,他最爱的是手中的权力,对于每个女人的兴趣都持续不长,当初要不是为了利用她登上皇位,只怕那十年的时光于她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如今,她顶着曲无容的身份,没有任何可以让沈端朗利用的地方,况且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接她入宫,若是此时出现了别的更能吸引他的女子,那么他把她抛在脑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接触沈端朗的机会,可若是沈端朗这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那她要上哪里再去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或许,她应该主动出击才是。。

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出击,上天却为她开辟了另外一条新的路径。

这一日,曲无容正在自己的院子跟曲遗珠聊天,却看见管家亲自带了一个人前来,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就先主动开口道:“曲大小姐,我家皇子想约你午时到百饕楼用膳,请务必准时到!”

皇子?曲无容愣了一下,说起她认识的皇子,也只有那日在翠红楼外面遇到的九皇子了,只是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沈春秋明明就表现出了一副恨不得从来没有见到她的模样,今日又怎么会让人来邀请她共进午餐呢?

虽然心中感到非常疑惑,却曲无容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邀约,“我知道了,请回去转告九皇子,无容会准时赴约的。。”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那人说完,就跟着管家一起离开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曲遗珠才满脸疑惑地问道:“姐姐什么时候认识了九皇子呀?”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曲无容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提起那天的事。

见她似乎不愿意说,曲遗珠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

曲无容心里想的却是,不管沈春秋是为什么邀请她,既然那天他选择救了她,应该就不会再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而且她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沈端朗的态度,或许可以从沈春秋那里打听出什么也说不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对曲遗珠嘱咐道:“若是我过了未时还没有回来的话,你记得去告诉爹,让他派人去找我。”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立刻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不是不是,别紧张。”曲无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也知道最近曲无忧她们老是跟我过不去,我这么做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她这么说,曲遗珠才稍稍放了心,“好,我知道了。”

再次来到百饕楼的时候,曲无容的心情跟上一次已经不太一样了,上次跟沈端朗来是迫不得已,这次她是带着套沈春秋话的目的而来,所以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丝期待的。。

可是等她被守在门口的随从带到包厢,这才发现在里面等着她的并不是沈春秋,而是另外一个头戴玉冠、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眉眼跟沈春秋有几分相似,不过年纪看上去却似乎比沈春秋长了几岁。

“启禀太子殿下,人已经带来了。”带曲无容上来的那个随从,恭敬地对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回禀道。

听到他对眼前男子的称呼,曲无容暗自吃了一惊,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不管是九皇子也好,太子也好,反正都是沈端朗的儿子,对于她想要套话的目的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影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惊世正低头喝茶,听到后抬起眸子看了曲无容一眼,然后对着她身后摆摆手,“下去吧。”

“是!”那随从答应着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包厢的房门。

包厢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沈惊世既没有让曲无容坐下,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自顾自得喝着茶;曲无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开口。

对于眼前这个人,曲无容其实是有点儿印象的,只不过在她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个刚满五岁的孩子,偶尔会跟着皇贵妃去她宫里请安,不过总是喜欢躲在皇贵妃身后,。

没想到,当年那个胆小羞涩的小家伙,如今竟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看着眼前的沈惊世,曲无容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皇儿,他比沈惊世还要大上几岁,如果不是被沈端朗强加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害死,那如今被那些人毕恭毕敬称为“太子”的人,应该就不会是眼前的这位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惊世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见到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曲无容这才想起来,今日约自己出来的应该是沈春秋才对,“九皇子呢?”

沈惊世呵呵笑了一下,“九弟啊,他现在应该还在府里喝酒睡觉吧。。”

曲无容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大白天的喝酒睡觉?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沈惊世好心地为她解惑道:“今日约你出来的人是我,只是借了下九弟的名义而已。”说完,他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坐吧。”

原来,那日沈春秋无意中救下了从翠红楼里逃出来的曲无容,刚回到府里就见到了前来找他的沈惊世,兄弟两个闲聊的时候,沈春秋就把这件事跟沈惊世说了,而沈惊世在那之前正好刚刚听他母妃说起了这个人,于是便起了会一会曲无容的念头。

曲无容依言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不知道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沈惊世摇摇头,提起手边的茶壶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我就是有点儿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把我那位阅美女无数的父皇迷得神魂颠倒。”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嘴角带着笑意,但那漆黑的眸底却藏着一丝冷冰,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太子殿下言重了。”

“原本我也认为是宫里那些人传得太过夸大了些。”沈惊世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呷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下去:“不过今日见到你之后,我倒是相信了那些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曲无容猜不出他的用意,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此话怎讲?”

“你刚才见了我之后既不跪拜也不行礼,礼法在你眼里似乎并不算什么,就连我这个皇太子其实也没有被你放在眼里。。”沈惊世说到这里,突然抬起眼看着她,“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曲无容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沈惊世已经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但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份除了她之外,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沈惊世也不例外。

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吃惊,曲无容轻声问道:“不知道无容让太子殿下想起了什么人?”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惊世却回避了这个问题,“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父皇后宫里那么多嫔妃,个个都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倒不如你以后跟着我,我不仅能保护你周全,而且将来我继承了皇位之后,还能封你为皇妃,总比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白白送了性命要好得多吧?”

曲无容微微吃惊地看着他,虽然他是太子,但在沈端朗还健在的时候,他就说出继承皇位这种话来,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不过看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太子殿下这么做,就不怕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沈惊世却毫不在意地笑笑,“这个房间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只怕你也逃脱不了干系,我想你还不至于这么笨吧?”

直到这时曲无容才发现,沈惊世之所以能在她皇儿去世之后,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任太子人选,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他的城府可比那日见过的九皇子沈春秋深多了!

“无容多谢太子殿下抬爱!”曲无容垂下头,不让沈惊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过太子殿下不用担心,皇上已经多日未曾于我,怕是早就已经忘记无容了。”

沈惊世闻言却冷哼一声,“那只是他顾不上罢了。”

此言一出,曲无容心中不由一动,她最后的那句话本来就是带着试探的意味,听到沈惊世这样回答,她心里也就有了数。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不过不管沈惊世说什么,曲无容都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沈惊世觉得无趣了,便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等到曲无容离开之后,包厢里又走进来一个人,看样子像是沈惊世的心腹手下,他一进门就不解地问道:“太子,怎么让她走了?皇贵妃不是说……”说着,他举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时的沈惊世已经收回了刚才面对曲无容时那副无害的面孔,闻言冷哼一声道:“上次那群废物失手,让她逃了出来,我们就已经失去了除掉她的最好时机,现在曲家人只怕是早已经有了防备,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

“可我们今天不是借着九皇子的名头把她约出来的吗?”那手下依然不能理解,“就算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和曲家人也只会去找九皇子的麻烦。”

“你懂什么?”沈惊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沈春秋那个废物,整天除了喝酒买醉、流连花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别人怎么可能会相信是他做的?”

被他训斥了一顿,那手下赧然地低下头,“的确是属下考虑不周。”

“不用着急。”沈惊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下,“父皇现在被边疆战事困扰,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地对付她。”

044 又遇沈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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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上一次的教训,曲无容这次在离开百饕楼之后,就立即让送她来的马车掉头转回了学士府,连一刻也没敢多做耽搁。

刚才沈惊世的一番话,暗中给她传达一个很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怕她得到沈端朗过多的圣眷隆恩,将来成为跟她们争宠的敌人,打算趁着她还没入宫之前,除掉她以绝后患。

现在曲无容几乎可以肯定,上次她被绑架后送到青楼,绝对是那些人的手笔,而且这次下手还是比较轻的,被她逃脱之后,后面只怕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她。

她要想顺利地继续报仇,就必须先保证她自己的人身安全,这光靠着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必须找到一个足够保护她的强大靠山才行!

学士府是肯定指望不上了,那里面的人除了毫无权势可言的曲遗珠,和欠了她一条命的曲无忌之外,其他人都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连身为父亲的曲孝良,如果不是她还有点儿利用价值的话,恐怕也如之前的将近十年里一样,对她不闻不问,即使她被他的那些妻妾儿女们害死,。

她应该上哪里去再找一个能够护她周全的庇佑呢?

沈惊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想起刚才见到他时的情景,曲无容却打消了这个念头。沈惊世的野心太大,而且还不知道收敛锋芒,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沈端朗察觉,到时候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拿什么来保护她?

想到沈惊世,曲无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沈春秋,那个九皇子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野心,成天只知道眠花宿柳、醉卧花街,但是同样的,没有野心也就没有自保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为她提供什么庇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除了沈惊世兄弟两个之外,曲无容在天都也不认识其他权贵了,她甚至还想到了抚远大将军欧阳序,那可是个手握兵权的重臣!不过,就跟沈惊世一样,手中权力太大很容易引起沈端朗的猜忌,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想来想去,除了沈端朗之外,似乎再没有第二个人能为她提供绝对安全的庇护之所了。。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撩开车帘一看,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学士府。

曲无容从马车上下来,正准备进门,却不经意瞄到旁边的窄巷里闪过一个身影,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那个身影看起来似乎有点儿眼熟。

这么想着,她脚下就转了方向,朝着学士府旁边的窄巷走去,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玉袍的男子,袖子撸得高高的,衣摆也被撩在了腰间,看那样子像是正准备爬到树上去。

“王爷?”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曲无容已经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锦衣男子正是曾在观州跟曲无容有过一面之缘的傻子王爷——沈无岸,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沈无岸爬树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在看到身后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容儿”时,他欢呼一声,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045 相约出游

由于前一天沈无岸只是说了一句今天还会来找她,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并没有跟她约定好什么时候来,曲无容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花氏跟那个年轻男子的事情,曲无容多留了一个心眼,让金玉和良缘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昨天跟花氏见面的那个年轻男子,是抚远大将军欧阳序身边的副将。

虽然花氏与那男子之间的谈话是秘密进行的,但知道了那个男子的身份之后,曲无容差不多也能猜到他们之间谈了些什么。

这些天,她被后宫那些嫔妃们派来的人纠缠住,花氏和曲无忧那边倒是消停了不少,却原来她们是打的这样的主意,趁着皇上还没有把她接进宫之前,赶快把她嫁给抚远大将军,米已成粥之后,就算是身为皇上的沈端朗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除非他愿意背上强抢臣妻的骂名。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在听金玉和良缘说完之后,曲无容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这样就替曲无忧还有沈端朗后宫的所有嫔妃们都除去了她这颗“眼中钉”。

不过曲无容却并不担心,不论花氏在底下怎么折腾,学士府嫁女儿这种事情最后还是要得到一家之主曲孝良的同意,而从曲孝良最近对她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更加希望她能进宫成为沈端朗的妃子,而不是一个区区的将军夫人。

这么想着,曲无容也就不再纠结了。

有曲孝良在上面压着,花氏就算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儿来,她真正要小心提防的,还是后宫里那些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嫔妃们才是。

就这样过完了平静一天,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曲无容才突然想起来跟沈无岸的约定,不过看着天边已经落下了一半的残阳,她忍不住想:也许沈无岸等不到她,已经回去了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曲无容还是不太放心,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正好在院门口遇上了去厨房拿饭回来的金玉。

“小姐,该吃晚饭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曲无容说着,加快脚步朝着学士府外面走去,她心里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沈无岸一定还在等着她!

果不其然,当她来到昨天他们见面的窄巷时,就看见沈无岸垂着脑袋蹲在他昨天爬到的大树下面,衣摆都拖在了地上也没有察觉。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沈无岸猛地抬起头来,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因为不知道蹲了多久,双腿僵硬得都不听使唤而差点儿摔倒。

“王爷小心!”曲无容连忙上前扶住他,“你在这里蹲了多久啊?”

沈无岸看着她,俊脸上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吃过早饭就来了呢,可是等啊等啊,天都要黑了,小容儿就是不出来。”

“对不起。”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的心莫名一痛,道歉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却忘记了她昨天明明就没有答应要来跟他见面。

“那你怎么不让人进去叫我呢?”

沈无岸却冲着她露出一个晃眼的灿烂笑容,“因为我知道小容儿一定会来的。”

“要是我一直都没有来呢?”他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曲无容觉得很无力,就因为这样,他就蹲在这里等了她整整一天?“我昨天根本就没有答应要出来见你,不是吗?”

“可是小容儿你昨天说过,并没有不想见我。”沈无岸丝毫不以为意,“所以,我知道只要我在这里等你,你就一定会来的!”

这下曲无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转移话题,“你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无岸摇摇头,“不是重要的事,我本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的,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说完,他微微低下头去,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那就明天再去吧。”他这个样子,无疑更加深了曲无容心中的负疚感,她主动地提议道:“我们约好明天辰时一刻在这里见面,然后再一起去好不好?”

“好!”沈无岸连忙点头,还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生怕她会后悔一样,“骗人是小狗哦!”

曲无容伸出手指跟他勾了勾,笑着问道:“这下放心了吧?”

“嗯。”沈无岸满意地又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府了哦,小容儿也快点儿回去吧,太晚了会有坏人的。”

曲无容点点头,仔细地叮嘱道:“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沈无岸已经跑出了很远,不过听到她的话,他还是转过身朝她挥了挥手,笑眯眯地答应道:“知道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曲无容这才转身回府,金玉和良缘已经把饭菜都摆上了,见她进门连忙招呼道:“小姐快来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曲无容点点头,在桌子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晚饭。

“小姐,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站在一边伺候她吃饭的金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嗯?”曲无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只见金玉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嘴角,抿着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的样子呢,嘴角都往上翘着。”

曲无容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见到沈无岸竟然是一件令她感到开心的事情,不过,在那尔虞我诈的权力争斗中浮沉得久了,再遇到像沈无岸那样心思纯净的人,谁又能不开心呢?

第二天,曲无容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学士府旁边的窄巷,沈无岸似乎早就来了,看到她连忙举起手臂大力地朝她挥手,“小容儿!”

“你等很久了吗?”鉴于昨天的情形,曲无容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沈无岸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我刚到,小容儿就出来了。”

“那就好。”曲无容闻言松了口气,她真怕他会像昨天一样,早早地就来这里等着她,“对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着我走就行了。”沈无岸说着,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然后牵着她朝跟学士府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曲无容不自在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想到沈无岸的力气还挺大,挣了好几下也没有挣脱,曲无容也只有任由他牵着了。

两人手牵手走了约莫有一条街,曲无容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双驾马车,除了赶车的人之外,四周围还站着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来,小容儿,上车!”沈无岸牵着她一直走到马车旁才松开手,扶着她登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随后自己也爬了上来,撩开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走吧。”

曲无容坐在马车柔软的垫子上,打量着这辆马车的内部,只见这辆马车并不像寻常马车那样,在两边靠近车壁的地方摆上两条长凳当成座椅,而是在马车底部铺了一层软软的毯子,上面随意地散落了几只绣工精致的软垫,她现在坐着的就是其中一只。

在马车的四角上,还各自挂着一只六角的铜铃,随着马车的走动,发出“叮铃”“叮铃”的悦耳响声。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呀?”沈无岸在她身边坐下来,得意洋洋地问道。

曲无容点点头,“嗯,好听。”

“这可是我让人特意做的哦!”沈无岸说着,索性在马车里躺了下来,还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曲无容道:“小容儿,你也躺下来休息一下吧,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一点儿远。”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曲无容终于想起来,刚才她问的时候不小心被他带过去了,这会儿一定问个清楚才行!

沈无岸却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回答道:“这是秘密哦,等会儿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见他打定了主意不告诉自己,曲无容也就不再多浪费口舌了,往车窗边挪了挪,撩开车窗帘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街景。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身后,沈无岸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沉,仿佛变成了一潭看不见底的深水,那绝不是一个痴儿会有的眼神!

马车渐渐地驶出了天都城,窗外的景象也由热闹的人群变成了宁静的风景,曲无容收回视线,回过头却发现沈无岸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那样大咧咧地躺在马车里,睡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天色虽然已经渐渐转暖,但在这样的早晨还是有些微凉意的,怕沈无岸这样睡着了会着凉,曲无容便将自己身上御寒的披风解下来,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睡梦中的沈无岸动了动身子,由原来的平躺变成了面对她侧躺,这样就正好把曲无容为他盖披风的手抱进了怀里。

曲无容有点儿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又怕会吵醒他,纠结了半天之后,只好放弃了想要抽回手的念头,换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继续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就在曲无容觉得自己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都快要变成一块儿没有生命的雕像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外面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王爷,到了。”

046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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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岸睡得很熟,就连马车停下来都没有察觉到,最后还是曲无容抽出自己的手,又轻轻地推了他几下,他这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身下的马车已经停止了前进,后知后觉地问道:“到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扶着他坐起来,“下车吧。”

下车之后,曲无容发现他们站在一座庄园前面,朱漆的大门上面并没有挂匾额,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只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人,“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进去看看。”沈无岸并没有回答是不是,而是牵起她的手朝庄园里面走去。

从外面看,这座庄园并不算十分显眼,可是进去之后,曲无容才发现这里面其实别有洞天。

倒不是说房屋建造得有多么的恢宏壮观有气势,相反的,这里的建筑更加偏向于江南一带的精巧别致,更有小桥流水穿流其间,虽然一看就是知道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没想到在天都城近郊的地方,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就在她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的时候,沈无岸放大的脸突然凑到了她面前,眉眼都笑得弯弯的,“很漂亮吧?小容儿你喜欢吗?”

“喜欢。”曲无容说着,伸手推开他的脸继续朝前面走去。

“小容儿喜欢的话,那就送给小容儿了。”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特别有气势地大手一挥说道,不过如果他脸上不是一副做了好事向人讨赏的神情的话,这气势倒是可以用来唬唬人。。

曲无容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真的送给我?你舍得吗?”

她原本只是想打趣一下他,谁知道沈无岸突然停了下来,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没什么舍不得,我的就是你的!”

那一瞬间,曲无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痴儿绝不应该有的情绪,隐忍、坚定、深情,仿佛那个痴傻的沈无岸只是表象,这才是他真实的面目。

但是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眼前的人就收起了难得认真的神情,换上了惯有的笑眯眯的样子,继续说道:“小容儿你收了我的金锁,将来可是要嫁给我做王妃的。”

曲无容愣了一下,随后失笑,刚才肯定是她的错觉,否则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的男人,其实是正常的呢?

“不是我收了你的金锁,。”曲无容故意板起脸说道。

果然,听到她的话之后,沈无岸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怜表情,“小容儿,你也嫌弃我是个傻子吗?”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扮可怜,不过曲无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我跟你说着玩儿的,你一点儿都不傻!”

“嗯!”沈无岸重重地点下头,凑近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哦,他们都说我是傻子,其实他们才是笨得跟猪一样的大傻子呢”

被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根处,曲无容只觉得耳朵被灼得发烧,连忙不自在地把头偏开,顺便转移话题,“对了,这里是你的庄园啊?”

沈无岸站直身体,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我的,是我父王留下来的,其实我不太喜欢这里,到处都是水,。”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这才心中了然,原来是前朝废太子沈端彦的园子,也难怪这里的布置如此超凡脱俗,倒真真是跟他那个人的气质颇为相符呢!

“这里不好玩儿,跟我来!”没等曲无容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景致,沈无岸就一把抓起她的手朝着后院跑去。

沈无岸带着曲无容一直跑到庄园的后门处才停下来,然后回过头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小容儿,快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要闭眼睛?”曲无容不知道他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047 沈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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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侍卫的保护下往回走,刚走到一半,那种熟悉的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带头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把沈无岸往旁边拉了一把,“王爷,小心!”

“保护小容儿!”沈无岸人还没站稳,就转过头来找曲无容,见她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愣在原地,他连忙跑回去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小容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无容摇摇头,伸出手往外推他,“王爷你快走!”那些人应该是冲着她来的,只要沈无岸跟她分开,就不会再成为那些人的袭击目标。

谁知道沈无岸却固执地抱紧她,“我不走!”

“王爷……”曲无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听到带头的侍卫着急地喊道:“别磨蹭了,赶快回庄子里,他们的人太多,再晚我们谁都走不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也顾不得再计较谁连累谁了,在侍卫的保护下,。

耳边不时地有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不过她整个人被沈无岸护在怀里,这些羽箭并不能伤害她分毫,她甚至还能听到从沈无岸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强壮而有力。

好在他们离开庄园并不算太远,在逃命似的飞奔了片刻之后,庄园的后门就在眼前,带头的侍卫徒手接住一支射来的羽箭,另一只手推开面前的木门,对着两人说道:“王爷、曲小姐,你们快进去!”

沈无岸带着曲无容快速地闪进了门里,不过在进门之前,他转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都进来!”

听到他的话,正要前去把敌人引开的几个侍卫脚步顿了一下,随后顺从地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庄园里,。

进屋之后,几个侍卫的神色都放松了下来,曲无容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连忙从屋子里翻找出医药箱,然后拉着沈无岸坐下来,开始给他的双手上药。

等她给自己的双手都上过了药,沈无岸才好奇地问道:“小容儿,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大概能猜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简单地回了一句,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还有没有其他的哪里被伤到?”

沈无岸摇摇头,将自己的双手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疼了。”

眼前的沈无岸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但曲无容心中却不似来时的平静,她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一个真正的痴傻儿是绝不可能会有那样狠戾的眼神的,那就是说,沈无岸其实有很大可能并没有痴傻!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他,即使他是真的在装疯卖傻,曲无容也是能够理解的,身为前朝废太子的独子,若不是用这样的方法保全自己,只怕他早就成为了沈端朗的刀下亡魂,哪里还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今天呢?

又过了一会儿,带头的侍卫在请示过沈无岸之后,拉开门走了出去,应该是去查看那些袭击他们的人是否离开了。

048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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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女人都不笨,华才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在接到皇贵妃的手谕之后,她几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毕竟曲无容的事情已经在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各宫嫔妃们为了阻止她入宫,纷纷使出了各种手段,这次皇贵妃颁下手谕给她,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

于是,在接到手谕之后,华才人没有多做耽搁,立刻就带着人出了宫。

听说自己的妹妹出宫省亲,欧阳序还觉得很奇怪,不过在听到自家妹妹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之后,总算是明白她这次回来省亲的真正用意了。

“只有哥哥尽快将那个女人娶进门,皇上才会断了接她入宫的心思。”见她哥哥听完后一言不发,华才人又接着劝说道,“你也不想看着再多出一个人来跟你妹妹我争宠吧?”

欧阳序沉吟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前些日子学士府的当家夫人倒是来跟我提过尽快结亲的事情,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还没有腾出功夫理会这件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什么事情比成亲还要紧啊?”华才人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我不管,哥哥你这次一定得帮我!”

“别晃,别晃!”欧阳序被她晃得头晕,伸手将她捣乱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打掉,“我也没说不帮你不是?”

听到他答应帮忙,华才人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还是哥哥对我最好了!”

“先别急着拍我马屁!”欧阳序这会儿才总算是回过些味儿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按照你说的,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了曲家的那个小妮子,他完全可以下圣旨接触我跟她之间的婚约,到时候难道你想让我抗旨不成?”

“所以才让你抓紧时间呀!”华才人又气又急地跺了下脚,“趁着现在皇上还没有明说要接她进宫,你赶快把她娶回来,这样即使将来皇上真的动了要接她进宫伴驾的念头,那也为时已晚了!”

欧阳序闻言却不屑地冷哼一声,“为时已晚?他连他自己儿子的爱妾都能抢走,难道就不会把人从我身边抢走吗?”

“哥哥!”听到他的话,华才人脸色变了一变,“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相比起她的紧张兮兮,欧阳序倒显得没有那么在意,“我哪里有往外说?这里不是只有你我兄妹两个人吗?”

“那也不能随便说出来呀!”华才人在宫里待得久了,说话做事自然是比她哥哥小心谨慎得多,“皇上跟九皇子之间毕竟是皇家内部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就算只是在家里说说,那让有心人听去了也是要杀头的大罪,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被自家妹妹教训了一顿,欧阳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这些我都知道,大不了以后不说了不就得了吗?”

“这还差不多!”华才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是皇贵妃让我来找你的,如果这件事办得好了,不仅我会得到皇贵妃的器重,。。

049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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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金玉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一颗小石子滴溜溜地滚到自己脚边,她无奈地抬起头,对着墙头上一脸孩子气的男人说道:“王爷,你小心一点儿。”

“小容儿呢?”沈无岸蹲在墙头上,笑眯眯地问道。

把手中的衣服全都晾在了绳子上,金玉这才端起空盆,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小姐在屋子里。”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房门被人拉开,曲无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王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上面很危险,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自从上一次之后,沈无岸三不五时地就会露一下脸,而且每次都是只蹲在墙头上面,让他下来他也不肯,说是不能坏了曲无容的名节。

这话还是之前曲孝良让人把他拒之门外的时候说的,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在心里,曲无容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很感动。。

“你怎么又来了?”知道就算让他下来,他也肯定固执地不肯,曲无容只好站在墙边仰着头跟他说话。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扁扁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小容儿不想见到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的对话,几乎每次他来的时候都要上演一遍,曲无容摇摇头,“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千万别摔下来!”

这样的嘱咐也不是头一次,沈无岸听了立刻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就跟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一个蹲在墙头上,另一个站在墙根儿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不过曲无容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从早上起床就一直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沈无岸每次来待的时间都不长,跟曲无容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今天也是一样,约莫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可是就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要把他带下墙头的时候,沈无岸突然出声制止了他,“等一下!”

“怎么了?”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奇怪地问道。

沈无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指着学士府大门口的方向,“。”

欧阳序?曲无容愣了一下,就是曲孝良本来打算把她嫁过去的那个抚远大将军?他这个时候到学士府来做什么?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到沈无岸的眼神沉了一沉,手伸到背后跟他身后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

黑衣人接到指令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曲无容现在满脑子都是欧阳序来学士府的事情,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明明她的院子离大门口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沈无岸是怎么会看到有人前来,并且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抚远大将军欧阳序的?

沈无岸依旧站在墙头上,等着黑衣人回来禀告情况,不过还没等黑衣人回来,良缘就先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曲无容抓住她的手问道,她有一种预感,良缘所说的“不好了”一定跟欧阳序来学士府有关!

只见良缘急急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把自己听到的坏消息说给她听,“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几个下人在讨论,说是抚远大将军来提亲了!”

“提亲?”曲无容心头一跳,从早上起床开始就盘桓在心头的不安,此时终于得到了证实,“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良缘摇摇头,“不知道,应该去找老爷了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我去看看!”曲无容说着就往院子外面走去,结果却听到金玉和良缘在她身后惊呼了一声,“王爷小心!”

回过头去,就见沈无岸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虽然墙头并不算太高,但他还是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050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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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沈端朗正在勤政殿里,就听到随侍的太监进来禀报,说是抚远大将军求见,他还以为是边疆的战事又出了什么新的情况,连忙让人把欧阳序宣进了殿里,结果却看到他跟曲无容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沈端朗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两个人给他行过礼之后,欧阳序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臣今天是来跟皇上讨一道圣旨的。”

“讨圣旨?”沈端朗疑惑地看着他,“欧阳爱卿想跟朕讨什么旨?”

欧阳序看了一眼身边的曲无容,这才回道:“臣想讨的是一张赐婚的圣旨。”

赐婚?听到他的话,再看看殿下立着的两个人,沈端朗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对欧阳序的行为大为光火,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敢跟自己这个皇帝抢女人?

虽然心中恼火,沈端朗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从进来起就一直安静的曲无容,“你怎么说?”

曲无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他,态度不卑不亢,“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愿意嫁给欧阳将军。。”

“你……”没想到她竟然当着沈端朗的面,欧阳序想要发怒,却又当着沈端朗的面不便发作,只好压抑住心中怒火,“皇上,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位曲无容姑娘的父亲,曲孝良曲大学士当初是亲自跟臣提出的结亲之事,现下却又无故反悔,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沈端朗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前几天他跟曲孝良说起要接曲无容进宫的事情,曲孝良并没有告诉他已经把曲无容许配给了欧阳序,其实就算曲孝良说了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只不过是一纸婚约而已,又还没有成亲。

如果换做是别人,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一般的反应都会是主动提出退婚,以免落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偏偏这欧阳序仗着自己手中握有兵权,就算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敢轻易动他,所以就恃宠而骄,真是太狂妄了!

还没等沈端朗想好说辞,就听见曲无容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将军此言差矣,当初我爹之所以会主动跟将军提出结亲,实在是迫于将军您的威严,不得不从罢了。

051 断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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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序被杀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在听到自家哥哥遇刺的消息之后,华才人第一个冲进了哥哥出事的勤政殿,结果却被殿外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你们快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华才人挥开侍卫的阻拦就要往里闯。

侍卫尽职尽责地拦住她,“皇上吩咐了,谁都不准进去打扰他,还请才人不要为难属下才是。”

那华才人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几个身负武功的侍卫,被拦在殿外的她又气又急,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抛却了所有的仪态,对着紧闭的勤政殿殿门大声嚷道:“皇上,我哥哥死得好惨,还请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她扯着嗓子在殿外大喊大叫,沈端朗在殿内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狠狠得皱了下眉头,最后却还是朝着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去,让她进来!”

“是!”小太监答应了一声,走上前拉开沉重的殿门,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皇上有旨,宣华才人觐见!”

还没等侍卫传旨,华才人就一把推开了阻拦着她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殿中,悲戚戚地哭喊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你好歹也进宫这么多年了,怎么学到的规矩全都忘记了?”沈端朗皱着眉头看她,眼睛里满是厌恶,“在朕的勤政殿外大喊大叫,像个什么样子!”

被他厉声训斥了一顿,华才人瑟缩了一下身子,但又想起自己哥哥的死,不由得悲从中来,“臣妾是听说哥哥被人杀害,皇上又不肯见臣妾,所以才会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朕又何尝不知道你心里难过?”训斥过了,沈端朗又换上了一副沉痛的语气,“朕也失去了一个肱骨之臣,心中跟你是一样的悲伤啊!”

听到他这么说,华才人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擦干脸上的泪水问道:“皇上,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哥哥?”

欧阳序身为抚远大将军,自是有一身好武功傍身,加上这皇宫里守卫森严,能在这里取了他性命的,一定不会是寻常人!

沈端朗走下御座,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回答道:“朕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朕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臣妾想在这里等结果,还请皇上成全!”

料到华才人会有这样的要求,沈端朗也就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可以。”

皇宫里有专门的搜集情报的组织,刚才黑衣人离开之后,沈端朗就召见了这个组织的首领,让他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务必把黑衣人的身份和来历查清楚,他们的动作向来迅速,这会儿差不多也该来回话了。

果然,又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被派去查探的侍卫回来了,沈端朗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到了吗?”

“。”那侍卫点点头,“根据皇上的描述,我们查到,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民间一个秘密组织断魂楼的楼主,杀破天。”

听完他的话,沈端朗微微皱起了眉头,“断魂楼?杀破天?”

“是的。”那侍卫继续说道,“断魂楼这个组织建得十分隐秘,楼主杀破天也很少在人前露面,不过我们查出来,这个组织并没有跟朝廷作对的先例,这次杀破天只身进宫杀了欧阳将军,或许只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你胡说!”还没等沈端朗说话,他身边的华才人就忍不住先开口了,“我哥哥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断魂楼的楼主,怎么可能会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

那侍卫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先下去吧。”沈端朗朝他摆了摆手,见华才人还想说些什么,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你常年生活在宫中,与你哥哥联系并不紧密,又怎么知道你哥哥不认识那个断魂楼的楼主?”

华才人被他问得愣了一愣,“我……”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朕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的。”沈端朗又接着说道,“不会冤枉了你的哥哥。”

听到他这么说,华才人也无话可说了,只是仍然不放心地叮嘱道:“皇上您可一定要为我哥哥报仇啊!”

“朕知道了。

052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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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孝良果然还在书房里焦急地等待着她的消息,这会儿见她终于回来了,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说,我跟欧阳将军的亲事就此作罢。”曲无容如实地回答。

“真的?”听到她这么说,曲孝良脸上凝重的神色终于缓了一些,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那欧阳将军也同意了?”

曲无容微微一笑,“他不同意也反驳不了了。”

“可是看他那个态度,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啊!”曲孝良依旧觉得很不理解,从刚才欧阳序强硬的表现来看,即使是闹到了皇上那里,他也绝不会轻易作罢,而且他手中握有兵权,就连皇上对他也得忌惮几分。

所以自他们走后,曲孝良的心就一直提到嗓子眼儿,就怕皇上答应了欧阳序的要求,自己不但还是要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现在听到曲无容这么说,事情倒是很顺利就解决了,“那以后欧阳将军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吧?”

他担心的是这次欧阳序妥协了,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于他,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爹您就放心吧,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怎么报复?”

“死了?”听出她话里有话,曲孝良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没有抵过内心的好奇,“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原原本本地告诉爹。”

于是曲无容就把她跟欧阳序进宫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他,不过照例隐瞒了那个黑衣人身影跟沈无岸相似的事,“皇上说,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我与他的婚约自然也就作罢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虽然她只是将那场面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但曲孝良还是能够想象得到,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幸好他没有跟着一起进宫,要不然那种血腥的场面,肯定吓得他连魂儿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最眼前这个犹自镇定的女儿生出了一丝佩服之情,“欧阳将军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了,那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皇上说可能最近几日就要接你入宫,你好好地准备一下。”

曲无容点点头,“我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虽然沈端朗把欧阳序的死暂时压了下来,但还是有一些风声透露了出来,现在天都城的大街小巷里都在议论着欧阳序的惨死,当然跟他的死分不开的,自然还有断魂楼楼主杀破天只身闯入皇宫,斩下欧阳序首级的英勇事迹。。

天都城某个酒楼的二楼,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面对着窗户而坐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墨色的长发没有被束起来,而是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跟身上的黑衣融合成了一体。

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此时正皱着眉头跟他说话:“主子,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个黑衣人正是当前全天都城热议的话题人物之一——断魂楼的楼主杀破天,听到他的话,杀破天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哪有冒什么险,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吗?”

“我说的是你的行事方法,而不是这件事情的结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听到他这么说,中年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个清晰的“川”字出现在他严肃的脸上,“皇宫里守卫森严,大内侍卫个个身怀绝技,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叫我们怎么办?”

杀破天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无奈,“武叔,你太过小心了!”

“你叫我怎么能不小心?”被他称为“武叔”的中年男子重重叹了口气,“当初那么艰难才能保全我们这几条性命,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会为家人伸冤报仇,你这般不小心,还谈什么报仇?”

听他用着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身为一楼之主的杀破天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他的眼神越过武叔飘向窗外,“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欧阳序那个老匹夫,却什么都不做吧?”

武叔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又叹了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

欧阳序的死,虽然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噩耗,但是对于另外的一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比如说曲孝良和曲无容。

被逼婚的威胁解除了,曲无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加上上次曲孝良跟她透露过沈端朗想要接她进宫的打算,她知道自己又往复仇的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就在她坐在自己院子里想心事时,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沈无岸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容儿,告诉我也听听好不好?”

虽然他每次出现都是这么出其不意,但曲无容这次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以前他还都是蹲在墙头上跟她说话,这次倒舍得落到院子里来了。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伸出手轻拽她的袖子,“快告诉我嘛,什么事让小容儿这么开心?”

曲无容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沈无岸就嘟起了嘴巴,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些不满地瞪着她,腮帮子也鼓鼓的,“小容儿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曲无容被他这个模样逗笑,“本来就没有什么呀!”

沈无岸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不打算告诉自己,跟自己分享她的开心,只能泄气地叹了口气,趴在面前的石桌上不动弹了。。

看着他依然孩子气的样子,曲无容突然想起了那天杀死欧阳序的那个黑衣人,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道:“王爷,抚远大将军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沈无岸点点头,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件事全天都城的人都已经知道啦!”

曲无容又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这次沈无岸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坐直身体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撇着嘴巴摇摇头,“我才不关心那个坏蛋是怎么死的呢!”

“坏蛋?”曲无容为他的用词感到新奇,“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沈无岸瞪着她看,嘟起嘴巴表示对她这个问题的不满,“他要强娶小容儿,不是坏蛋是什么?”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小容儿是我的!”

原来还是因为她!

听到他孩子气的回答,曲无容感到好笑的同时,心中却也觉得暖洋洋的,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心性直率、不谙世事,。enxuemm。

053 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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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才人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的,虽然欧阳序生前没能如她所愿地将曲无容娶进门,但是死了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曲无容是她哥哥欧阳序的妻子,这样沈端朗再想接曲无容进宫,就要思量一下全天下人对他的看法了。

原本她并不是只想让曲无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她哥哥送葬这么简单,她是想让曲无容直接给欧阳序殉葬的,这样就永远地除去了她这个心头之患。

但是后来细想了一下,她又觉得这么做着实有些不妥,依照大梁的律法,殉葬是只有帝王死后才能享受的待遇,如果她执意这么做,那不就是说欧阳序的待遇堪比皇帝吗?这么做一定会激怒沈端朗的!

于是,华才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让曲无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欧阳序送葬,也算是间接告知了大家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即使是这样,沈端朗还是被她惹怒了,“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臣妾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摄于他的威严,但想起自己的目的,华才人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婚约,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皇上,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吧?”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沈端朗沉默了片刻,摆摆手,“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朕会让她送你哥哥最后一程,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其他的你就不必再奢望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他这么说就是妥协了,华才人也不是不懂看人脸色的人,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反正只要曲无容出现在她哥哥的葬礼上,就会有人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大不了她到时候让人故意把消息传播出去就是了。

目的达到的华才人也不再多作逗留,朝他盈盈地施了一礼,“多谢皇上成全!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她离开之后,沈端朗沉吟了片刻,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带着自己的口谕去了学士府,说是让曲无容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去参加欧阳序的葬礼。

收到这样的圣谕,曲无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她太了解沈端朗了,为了他的帝位能够稳固,他可以牺牲一切,何况只是让她在欧阳序的葬礼上露个脸呢!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欧阳序手下的那些军士们看看,他这个皇帝对于欧阳序的死还是十分重视的,不但派人大力追剿凶手,还让欧阳序的“未婚妻”送他最后一程,这样他要接管欧阳序手下的军士们,才能更加的理直气壮。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倒是曲孝良猜不透其中的玄机,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明说过他们跟欧阳序之间的婚约已经作罢了,却还让曲无容去参加他的葬礼,这不是等着招人非议吗?

曲无容没有告诉他沈端朗的真实用意,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又让前来传口谕的小太监回去转告沈端朗,说自己一定会去的。

054 沈端朗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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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抚远将军府回到宫里之后,沈端朗就一直在思考曲无容跟他说的话,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话大部分都说进了他的心坎儿里。

欧阳序的狂妄与无理,沈端朗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只是忌惮于他手中掌握着的兵权,所以沈端朗才对他一忍再忍,这次他被断魂楼的楼主杀破天一箭射死,沈端朗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回他手中的兵权,倒是成为了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轻易就被别人看穿了心思,这让沈端朗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自己最私密、最不想为人知的地方暴露在人前,不过说沈端朗是一个皇帝,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羞耻,进而恼羞成怒。

这种让人一眼就看透的感觉,沈端朗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自从他的原配皇后寇韶华去世之后,他以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谁能看透他的心,但是很显然他放心得有点儿太早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想起寇韶华,沈端朗的心忍不住轻轻地抽搐起来。

当初设计害死她和他们的孩子,沈端朗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十年夫妻情深并不全都是虚情假意,可是他实在太害怕了,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子,今天可以帮助资质平庸的他登上皇位,也许明天就会帮助别人把他赶上这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所以,他很多时候都忍不住担心,生怕万一哪一天寇韶华突然改变了心意,或者是她厌倦了自己,那他岂不是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随着他做皇帝的日子越长,他的这种担心就越盛,那种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的恐惧感,仿佛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头里,让他想摆脱都摆脱不了,最后甚至都到了食不能知味、睡不能安寝的程度!

昔日他最大的助力,如今却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先下手为强,趁着寇韶华还没有变心的时候,先一步将她除去,。

本来以为寇韶华死了之后,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皇帝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疯狂地思念她,那个会在他遇到难题的时候,只用一句话就轻易为他解开的女子,在失去了之后,。

尽管如此,沈端朗依然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重选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将寇韶华从自己的生命中除去,相比起她死后那疯狂的思念之情,沈端朗更在意的还是他皇位的稳固!

就这样,沈端朗一边思念着寇韶华,一边又觉得自己当初害死她并没有做错,又爱又恨的情感在他内心交织成了一张绵密的大网,这张网将他的心牢牢固定住,他没有办法挣脱,几乎要把他自己给逼疯!

然后,他开始疯狂地寻找跟寇韶华相似的女子,将她们统统纳入自己的后宫,借以填充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寂寞,他甚至不惜抢走了自己儿子的爱妾,令父子两人从此形同陌路。

055 流言

欧阳序的葬礼过后,曲无容跟他之间的瓜葛也就彻底地了断了,没有了这样一个人在身后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自己,曲无容觉得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轻松了许多,尤其是每次全家人在一起吃早饭,看到花氏和曲无忧母女两个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时的样子,她就觉得通体爽快,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上次在抚远将军府跟沈端朗一番谈话之后,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会偶尔送东西来给她,更没有再提起要把她接进宫的事情,曲无容心想,也许是自己的那番话吓到他了吧。

那日从抚远将军府回来之后,曲无容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跟他说那些话,她本来想一直在沈端朗面前装得平庸无奇,以免引起他的怀疑,却没想到一朝破功,把之前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费了。

但是以当时的那种情形,她如果还是故意装无知的话,免不了会被沈端朗当成是断魂楼和杀破天的同党,那样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相比起来,现在这种情形还算是比较好的,沈端朗虽然不再理会她,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能保全她自身当然是好的,至于报仇的事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最近怎么没见王爷来看你了?”这一天,主仆三人坐在院子里闲聊天,金玉突然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见到沈无岸了,要知道前一段时间他可是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学士府露个面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曲无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好多天没有见到沈无岸的人影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忙别的事情吧。”

“他除了玩儿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好忙的呀?”金玉向来心直口快,这句话根本没经过大脑就这样冲了出来,但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那个,小姐,我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看不起王爷的意思,你不要生气啊!”

最开始沈无岸出现在学士府的时候,金玉和良缘也跟其他人一样,因为他智能不足而有点儿看不起他,不过后来被曲无容狠狠得训了一顿之后,她们就再也不敢小看沈无岸了。

曲无容自然知道她是有口无心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或许是王爷找到了别的有意思的玩意儿了吧,他总是跑来我们学士府也不太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墙头上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冷哼,主仆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看,就见正被她们讨论着的沈无岸正蹲在墙头上,一脸不满地盯着她们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曲无容站起身走到墙根儿下,仰着头问道,“怎么也不吱一声啊?”

沈无岸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她。

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曲无容她们都不是第一次看见,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才行,“哟,是谁惹我们王爷生气了?”

“你!”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问,沈无岸总算把脑袋转了回来,气哼哼地瞪着她,“我就知道小容儿你嫌弃本王!”

听到他气得连“本王”这种自称都带出来了,被点名的曲无容不由得为自己喊冤,“我什么时候嫌弃王爷了?”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沈无岸依旧气哼哼的,脸上的表情委屈到不行,“小容儿你说我总跑学士府不好,不想让我来看你。”

曲无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她承认前面那一句话的确是她说的,但是她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想让他来看自己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无岸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仿佛她要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绝对不会罢休一样。

曲无容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朝他招了招,“王爷你先下来,下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不过还是蹲在墙头没有动,似乎是在思考着她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行,你先告诉我。”

他绝对是属于那种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类型,曲无容也不跟他对着干,顺着他的话回道:“我只是想说,这学士府里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老是往这边跑也会觉得腻的。”

“才不会!”她刚说完,沈无岸就大声地反驳了她的话,想了想又强调道:“我是来看小容儿的,才不是来玩儿的!”

曲无容又好笑又感动,“好了,我知道了,快下来吧。”

“不行,我还在生气!”被这么一打岔,沈无岸差点儿忘记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欧阳序的事。”

欧阳序的事?曲无容愣了一下,不解,“什么事?”

“就是你居然去……去给他……给他……”沈无岸本来还挺义正言辞地在控诉她,可是中间却突然忘词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他只好转身问身后的黑衣侍卫,“小黑,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吊唁。”名叫“小黑”的黑衣侍卫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对!”沈无岸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容儿去给欧阳序吊唁,本王很生气!”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件事!曲无容摇摇头,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我也不想去,可是不管怎么说,欧阳序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关系,如果我不去的话,会招来别人的非议。”

其实她的话沈无岸大部分都没有听懂,不过见她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解释,而不是随便敷衍了事,他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犹豫了片刻,还是让身后的黑衣侍卫把自己带下了墙头。

早在他出现的时候,金玉和良缘就已经备好了茶水,这会儿见他终于肯从墙头上下来了,连忙招呼他:“王爷,快来喝杯茶消消气!”

沈无岸依言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来,接过金玉递到他面前的茶杯,一仰头把整杯茶都倒进了嘴巴里,那动作豪放得让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忍俊不禁。

“你们笑什么?”放下手中的杯子,沈无岸奇怪地问道,不过还没等其他人回答,他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容儿,快过来坐!”

曲无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又为他重新斟满茶,这才问道:“王爷怎么会知道我去抚远将军府吊唁的事情?”

她是奉旨去抚远将军府吊唁欧阳序的,这件事除了那日传旨的小太监,还有学士府里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沈无岸是从何处得知的?

“听别人说的。”沈无岸回答得有些含糊。

曲无容却不打算让他这么蒙混过关,又接着问道:“听谁说的?”

“唔……”沈无岸仰着脸支吾不语,似乎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不用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他自从痴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脑子,想要找一个不令人怀疑的理由还真是很困难,“哎呀,小容儿你不要问了啦!”

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瞒着她什么事情,曲无容不由得感到十分惊奇,她当然不会认为是沈无岸不愿意对她坦诚,于是这个让他三缄其口的原因,就更让曲无容好奇了,“王爷,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呀?”

“谁说我不记得了?”果然,被她这么一激,沈无岸也顾不上那个不能告诉她的理由了,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出来,“就是那个刑部尚书李大人告诉我的,他说现在几乎全天都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跟欧阳序关系匪浅,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娶你进门了!”

他虽然因为智能不足的缘故,自身的语言组织能力不算太好,但是模仿能力却是好得惊人,愣是把李大人跟他说过的话学了个十成十。

听完他的话后,曲无容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沈端朗虽然叫人传了口谕,嘱咐她务必去送欧阳序最后一程,但是他却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这从那日她到抚远将军府之后,除了府里的下人没有见到一个朝臣就可以看得出来,那这件事又怎么会像沈无岸刚才所说的那样,几乎传遍了整个天都城呢?

莫非,是有人暗中捣鬼?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曲无容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会让原本很保密的这件事传扬得人尽皆知,可是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难道就是为了败坏她的名声,让天都城没有人再愿意娶她?

这样的行事作风,不像是花氏和曲无忧母女平时的做派,她们巴不得随便找个什么人就把她给嫁出去,以免她会跟曲无忧争夺进宫伴驾的机会。那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痛恨她,非要把她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绑在一起呢?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是还没等她抓住其中的要点,就被胳膊上传来的剧烈摇动给打断了,抬起头,只见沈无岸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小容儿,你别难过了。”

难过?曲无容哭笑不得,她哪里难过了?她只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蹊跷之处,思考得有点儿入了神而已。

不过面对着他关切的眼神,曲无容嘴上还是说道:“我没有难过。”

“真的吗?”沈无岸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怕她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现在全天都城的人都知道你跟欧阳序那个死鬼关系不一般,以后真的没有人敢娶你了哦!”

看着他认真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曲无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你呢?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你的吗?难道连你也不愿意娶我了?”

沈无岸眨了眨眼睛,突然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掌,“对哦,小容儿你是要嫁给我的,才不要别的人来娶!”

056 重新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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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跟沈无岸说的话,曲无容只是出于一时兴起,说过之后就忘在脑后,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句戏言在几日之后,竟然变成了事实!

在经过好几日的内心挣扎和利弊权衡之后,沈端朗最后打消了把曲无容接进宫里的想法,毕竟之前寇韶华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他宁愿再失去一次,也不愿意冒着让曲无容成为第二个寇韶华的风险,给自己身边再埋下一个隐患。于是,他决定采取刘公公的提议,把曲无容重新指婚给沈无岸。

皇宫。

沈无岸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他很少进宫,所以对这种沉重肃穆的气氛感到十分不适,没有了在外面时候的开朗活泼,整个人显得有点儿畏畏缩缩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王爷,快点儿给皇上行礼啊!”见他站在殿中傻呆呆的不动弹,领着他进来的那个小太监赶紧小声提醒道。

沈无岸这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伏地朝着御座上面的人施了一个跪拜大礼,有点儿怯怯地开口道:“无岸参见皇叔。”

正低着头看奏折的沈端朗,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话,“平身吧。”

“谢皇叔!”沈无岸一边谢恩,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然后垂手立在一旁,等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发话。

沈端朗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直到手边的一沓子奏折都批阅完了,他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到沈无岸仍站立在大殿之中,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不给睿王爷看座啊?”

“是奴才疏忽了,请皇上恕罪!”在殿中伺候着的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搬了把椅子放在沈无岸身上,“王爷请坐!”

沈无岸站了这么半天也的确是站累了,见他给自己送来了椅子,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得小太监额头的青筋直跳,“王爷,您还没有谢恩呢!”

“对了,还要谢恩。。”经他这么一提醒,沈无岸才想起来进宫之前,睿王府的老管家教他的规矩,连忙站起来又要行跪拜大礼,不过这次却被沈端朗出声拦住了,“免了,坐吧。。”

“谢皇叔赐座!”

看着他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端朗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嘴上却是笑呵呵地说道:“无岸,你知道朕今天把你叫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沈无岸晃了晃脑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吧?”沈端朗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皇室子孙在你这个年纪,大部分都已经娶了妻室,唯独你至今为止还是独身一人,倒是我这个做皇叔的忽略了。”

他说的这番话文绉绉的,沈无岸根本就没有听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因此他也没有接话,只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满脸疑惑地看着御座上的人。

057 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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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一连串的问题,直问得沈无岸一张俊脸都皱到了一起,他抽出被老管家激动之下握住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别紧张。”

被他这么一拍,老管家才察觉到自己紧张得有些过度了,勉强自己松了一口气,这才又接着问道:“皇上给王爷指的,是哪家的小姐?”

一提到这个,沈无岸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是小容儿哦!”

“曲家那位嫡小姐?”对于曲无容这个人,老管家还是有所耳闻的,“如果是她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本来就跟王爷你有婚约在身,这门婚事还是太子在世的时候订下来的呢!”

“嗯!”沈无岸笑眯眯地点头,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老管家是当年沈无岸的父亲沈端彦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太子府里伺候的老人儿了,后来发生的那场变故中,他侥幸逃过了一劫,又在沈无岸成年之后被找回来帮他打理睿王府,今天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沈无岸真正露出开心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沈端朗为什么突然玩儿起了赐婚这一招,但是既然这样做能让沈无岸感觉到开心,那老管家即使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日后。

在听说有圣旨临门的时候,曲孝良还以为是皇上终于要把曲无容接进宫里了,结果当传旨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连接旨谢恩的事情都忘记了,最后还是在传旨太监的提醒之下,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太过失态。

058 成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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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大吉。

宜嫁娶。

一大清早,学士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牵红绸、贴喜字,准备成亲的相关事宜,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金玉和良缘,也是天都还没大亮就被叫起来帮忙了。

曲无容起床之后,见没有人来给自己送梳洗的东西,就自己打开门寻了出去,结果发现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正纳闷着,曲遗珠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看她站在院子里一脸的疑惑,就笑着跟她解释道:“今天是你跟王爷成亲的大喜日子,金玉和良缘一大早就被人叫出去帮忙了,现在整个学士府里,最清闲的估计就只有你这个新娘子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说呢,怎么起床之后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原来这么快就到日子啦?”

“可不是嘛!”曲遗珠说着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先去洗漱吧,今天估计大家都忙得顾不上你了。”

曲无容点点头,自己去打了水,洗漱完毕之后看见她还站在院子里,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她们……没有叫你去帮忙吗?”

虽然同样是曲孝良的女儿,但因为是私生女的缘故,曲遗珠在学士府里的地位,其实就跟个丫鬟也差不多,整天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在这样忙碌的日子里,她突然有空过来看望自己,曲无容觉得奇怪也很正常。

059 成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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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愣神,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没有错吧?为什么他会如此的装扮?况且,他不是素来都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吗?

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曲无忌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着跟她解释道:“今天你出嫁,我去送你一程。”

送亲,也是大梁嫁女儿的习俗之一,在新娘子出嫁的时候,由她的兄长或者弟弟一路护送到夫家,曲无容亲生的哥哥已经在小时候染上天花早夭了,她跟家里其他几个兄弟的关系几乎是形同陌路,于是送亲的人选也只剩下曲无忌了。

“谢谢无忌哥哥!”曲无容看着他,真诚地向他道歉。

曲无忌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朝她伸出手,“走吧。”

“等一下,还没盖上盖头呢!”见他们这就要走,花氏连忙出声喊住他们,从身边丫鬟的手中取过红色的手巾帕,走到曲无容的身边,“这本来应该是由你娘亲手给你盖上的,不过你娘不愿意出来见人,只能由我来代替了,你不介意吧?”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抿了下嘴,心想若不是因为你,我娘怎么可能十几年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吃斋念佛、闭门谢客?

不过,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她不想给大家添堵,所以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表面上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那就劳烦二夫人了。。”

她称呼曲孝良的几位妾室,从来都是直接称呼“夫人”,花氏早就已经听习惯了,这时候也不在意,把手中的手巾帕盖在她的头顶,“好了,。”

金玉和良缘走上前,分别搀住曲无容的胳膊,又最后朝曲孝良和花氏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学士府门外,沈无岸带着迎亲的队伍,焦急地等着新娘子的出现。

沈无岸今天穿了一身喜红色绣有金丝图案的新郎服,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色的绸花,他平常就喜爱穿着鲜艳的颜色,又加上今天是他小登科的喜庆日子,自然是衬得他更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

“怎么还不出来呀?”等了一会儿,沈无岸开始按捺不住了。

“王爷别着急。”站在他身边的,是穿红戴绿、打扮得十分喜庆的喜婆子,听到他问连忙笑着安抚道,“您把人家的女儿娶走了,怎么着也要让人家跟父母话别吧,别着急,再等等啊!”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就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今天能等这么久已经很好了,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喜婆子突然开口道:“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沈无岸依言朝学士府里望去,就看见曲无忌当先走了出来,新娘装扮的曲无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紧随其后,沈无岸脸上一喜,正要上去牵曲无容的手,却被身边的喜婆子给拦住了,“哎哟,王爷您可不能过去!”

“为什么?”沈无岸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060 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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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桌上龙凤喜烛的光轻轻摇曳着,将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合又分开,最后慢慢地融为了一体。

空气中充满着暧昧的气息,曲无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看向身边的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小容儿,我们等一会儿再睡觉好不好?”沈无岸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哦!”

曲无容点点头,“好,你说吧。”

虽然说是有很多话要说,但真的要他说了,沈无岸的脑子却不够用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他苦恼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把他的手拿下来握住,曲无容轻声说道:“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地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给我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沈无岸点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嗯,你现在是我的王妃了。”

“是,我是你的王妃了。”明白“王妃”这个词对于他的意义,曲无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沈无岸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跟平时不太一样,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其中暗藏的深情,但是曲无容却没有察觉到,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是,无论她以后要如何报仇,都不能把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牵扯进来.

像他这样单纯善良的人,应该一世平安喜乐。。

皇宫。

夜已经很深了,沈端朗却站在皇宫最高的建筑——摘星楼的楼顶上,眺望着远处的天都城,目光深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起风了,当心着凉。”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的刘公公,接过小太监递上的狐裘披风,走上前给他围在肩头并提醒道。

虽然已经是三月了,但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尤其是他们还站在这么高的摘星楼楼顶,时间久了怕是会染上风寒。

沈端朗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给自己围上厚重的披风,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般开口道:“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吧?”

听到他的话,刘公公的手顿了一顿,这才回答道:“是啊,已经快要到亥时了,。”

沈端朗沉默了片刻,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一行人下了摘星楼,往沈端朗的寝殿——盘龙殿的方向走去,在快要走到盘龙殿的时候,沈端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问道:“曲孝良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刘公公想了想,回道:“老奴记得,曲大学士娶了四房妻妾,一共给他生了四个女儿,不知道皇上问的是哪一位?”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仰起脸回想了一下,“就是培育出一品牡丹的那个。。”

“是的,那是曲大学士的二女儿,名唤曲无忧。”上次去学士府里观赏一品牡丹的时候,刘公公也是随驾前去的人之一,自然对曲无忧的情况比较了解。

沈端朗点点头,“对,就是她,朕记得上次去学士府的时候,她似乎很健谈的样子,一路上都是她在为朕做介绍。”

“那还不是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吗?”刘公公笑道,这些争宠的小伎俩他在宫里可是见得多了,所以在见到曲无忧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可惜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白白浪费了一盆天下难得的一品牡丹。

“你是说她对朕有意思?”沈端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回想起那日却又学士府观赏一品牡丹时候的情景,他其实对曲无忧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现在听刘公公说起,又觉得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那便召她入宫吧。。”

“是!”刘公公应承下来,“明天老奴就让人下旨召她进宫。”

沈端朗点点头,突然转身改朝勤政殿的方向走去,“那就这样吧,朕突然想起还有几份折子没有批,你们不用跟着伺候了。”

“皇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不是很急的话,不如明天再批吧。”刘公公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劝道。

沈端朗却是冲他摆了摆手,大步朝着勤政殿走去。

061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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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投射进屋子,映下满室温馨;屋子里的雕花大床上,喜红色的床幔紧闭着,说明床的主人还未起身。

感觉到什么东西轻轻地从自己脸上搔过,曲无容不堪其扰,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第一眼就看到沈无岸近在咫尺的俊脸,“早啊!”

“小容儿早!”沈无岸笑眯眯地回应着她,见她跟自己道了早安就要坐起来,他伸出长臂又把人圈进了怀里,还用脸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天色还早呢,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你若是肯安心睡觉,就不会天还没亮就骚扰我了。”曲无容无奈地说道,是谁一大早自己不睡觉,还非要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啊?

被拆穿的沈无岸也不觉得难为情,抱着她继续蹭,“可是我现在想睡了。。”

“那你自己睡吧,我要起床了。”曲无容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可是刚拿下去,那只手臂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很快又缠了上来,反复几次之后,曲无容眯着眼睛威胁道:“再闹不理你了啊!”

“小容儿才不会呢!”沈无岸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她的威胁,“我们可是新婚啊!”

曲无容无语地看着他,这都是什么逻辑啊?难道新婚就应该什么都不做,在床上躺一整天吗?他愿意,自己还不愿意呢好不好?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她她到底还是没能拗过沈无岸,陪着他一直躺到了窗外天色大亮,这才拉着依旧不情愿的沈无岸起了身。

062 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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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曲无容突然间睡了过去,这顿午膳就一直推迟到了她醒来,见几个人都饿着肚子等自己醒来,曲无容特别过意不去,“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呀?”

“累了就睡,为什么要叫醒你?”沈无岸回答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幸好我记得带了暖炉过来,把饭菜一直温着,这会儿吃正好。”阳春一边说着,一边跟白雪一起把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出来,摆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此时已经快到未时了,几个人也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用最快的速度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然后继续坐在亭子里一边聊天一边消食。

经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曲无容对睿王府里的情况也掌握了个大概,知道王府里的下人其实并不多,有的是以前太子沈端彦还在世时就已经在王府里伺候的老人儿,还有一些则是沈无岸被封为“睿王”时,沈端朗以及其他大臣送来的,不过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做一些粗活儿,能在沈无岸身边伺候的,还是以前王府里的那些旧人。。

阳春和白雪是从小就跟在沈无岸身边的,三个人算是一同长大,感情自然也比别人深一些,尤其是在那次变故之后,沈无岸受到太大刺激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两个小丫头依旧不离不弃,尽心地服侍着他一直到现在。

两个丫头大概是这些年被沈无岸欺负得紧了,好不容易逮到了可以诉苦的人,拉着曲无容把这些年沈无岸做过的事情,尤其是糗事全数都爆了出来,。

“喂,你们两个够了啊!”见她们两个越说越过分,沈无岸终究是坐不住了,板起脸教训道,“再胡说八道就让你们去打扫茅房!”

阳春和白雪却是冲他吐了吐舌头,一点儿也不惧怕他的“威胁”。

看着主仆三人嬉闹,曲无容心中不由感慨,她自从离开无量山之后,见得最多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无论是沈端朗还未登基之前的安平王府还是他登基之后的皇宫,无论是观州曲常德的府上还是天都城的学士府。

每个人都是费尽了心思来满足自己心中的欲望,名利或者恩宠,每个脸上都挂着虚伪的面具,很少能见到这样单纯开心的笑容。。

曲无容想,这大概就是沈无岸的不同之处吧,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都保持着一个乐观开朗的心态,同时也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

“小容儿,你在想什么?”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沈无岸突然凑过来问道。

曲无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我们回去吧。”沈无岸也不在意,牵着她的手站起身,“老管家有事找我,不能继续陪你逛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听说老管家找他有事,曲无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那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我要先送你回去。。”沈无岸固执己见,然后重新牵起她的手,一直把人送回了他们的新房,这才依依不舍地说道,“那我去了?”

“去吧。”见他好像是一副要生离死别的委屈模样,曲无容不由觉得好笑,伸出手推了推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无岸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在他离开之后,阳春和白雪也退了出去,只留下金玉和良缘在屋里听候差遣,见她脸上仍带着一些倦意,金玉问道:“小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曲无容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两个也去忙吧。”

“是!”金玉和良缘答应着,转身走出了房间,还顺手为她关上了房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曲无容在窗棂底下的软榻上坐下来,望着窗外秀美的景色想心事。

沈无岸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而曲无容也因为上午消耗了太多体力,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金玉和良缘推门进来的动静把她惊醒。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见她斜躺在榻上,一副刚睡醒后睡眼惺忪的模样,金玉不由得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说不睡的吗?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曲无容说着,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似乎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

曲无容从榻上起身,接过良缘递来的湿巾帕抹了把脸,回过头看到金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嗯……”金玉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如何开口,“就是刚才我跟良缘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偶然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罢了。”

“是什么事?”看到她的神情,曲无容更加觉得奇怪了。

金玉向来心直口快,不像良缘那样能藏住话,能让她这样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的,肯定会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其实金玉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好,这会儿听到她问,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听说,无忧小姐要进宫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不是一直都盼着进宫的吗?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可是要进宫的人,本来应该是小姐你才对呀!”一说起这件事,金玉和良缘就为她打抱不平,说不定皇上突然改变主意,让小姐嫁给王爷,就是二夫人和无忧小姐暗地里捣的鬼呢!

曲无容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嘱咐道:“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尤其是不能让王爷听到,知道吗?”

“知道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金玉和良缘点点头,她们也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种话不能说给沈无岸听啦,她们就是为自家小姐抱不平而已。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听到啊?”主仆三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然后就看见沈无岸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容儿,你有事瞒着我?”

给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曲无容笑着回道:“怎么会呢?你耳朵这么好使,我能瞒着你什么啊?”

“那倒是!”听到她夸奖自己,沈无岸转眼就忘记了这件事,“对了,我是来叫你去用晚膳的,今天厨娘做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赶快走吧。

063 初遇沈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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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睿王府之后,曲无容的日子就变得清闲起来,不像在学士府里的时候,她得时刻小心堤防着有人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日子过得清闲,而忘记了自己复仇的使命,这些天她一空闲下来就会认真地琢磨,怎么样才能在不牵连沈无岸和睿王府的情况下,继续自己的复仇计划。

只是,不管她如何谋划,都面临着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现在完全没有能够借用的力量,如果仅凭着她一个人,说不定还没等她的复仇计划实施完成,沈端朗就因为做了太多恶事而先遭天谴了。

曲无容坐在窗外兀自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沈无岸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漆黑的眸子仿佛深不可见的湖底。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成亲这些天来,他总是会看到她一个人坐着发呆,眉头紧蹙、心事重重,她从来都不告诉他自己在烦恼什么,她不愿意说,他也就忍着不问,谁叫现在的他还不足以让她信任并且依靠呢?

想到这里,他敛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换上平时的语气唤道:“小容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被他的声音从思绪里唤回来,曲无容侧过头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人,这几日他都会被老管家叫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曲无容觉得对于自己来说算是好事,否则沈无岸只怕是一整天都要黏着她了。

“刚刚。”沈无岸说着,拉起她的手晃了晃,“我们出去玩儿吧?”

出去?曲无容愣了一下,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一直陪着她待在王府里面,这对于喜欢到处玩儿的沈无岸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去哪里?”

沈无岸歪着脑袋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去街上逛逛?我听说玲珑斋里又进了一些新鲜的玩意儿,我们去瞧瞧,挑几样你喜欢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就算不想去也没办法拒绝了,只好站起身来,“那我进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嗯,去吧。”沈无岸笑眯眯地朝她摆摆手。

等曲无容换好衣服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带随从,手牵着手出了睿王府,溜溜哒哒地往沈无岸说的玲珑斋的方向走去。

064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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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玲珑斋之后,沈无岸就一直板着脸,似乎还在为刚才遇到沈连城的事情感到生气,无论曲无容怎么逗他,都没能让他的脸上重现笑容。

在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曲无容突然快走几步停下来,拦在了沈无岸的面前,“你到底在气什么?能告诉我吗?”

“跟你没有关系。”沈无岸闷闷地回答。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从他别扭的神情中,曲无容还是察觉出了他生气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说清楚,什么叫跟我没有关系?”

见她执意要问出一个答案,沈无岸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他?谁?”曲无容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你是说沈连城?”

“嗯!”沈无岸重重地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你是我的,其他男人那样看你,我就会很生气,而且这里会闷闷的很不舒服。。”说着,他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掌心下面蓬勃有力的心跳,曲无容又感动又好气,手指用力地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你都说我是你的了,别人就算再怎么看,也不会把我看跑的,你还担心什么?”

“那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沈无岸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问道。

这不是曲无容第一次见到他认真时候的神情了,但是这次却让她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跟她一样灵魂被掉了包似的,明明还是沈无岸的模样,却感觉像是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见她只是怔怔看着自己,沈无岸换种说法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小容儿,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像是被他的语气蛊惑住了一般,曲无容缓缓地点了下头,郑重地许下承诺:“对,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就知道,小容儿你是爱我的。”听到她的承诺之后,沈无岸脸上立刻挂上了熟悉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那我们走吧。”

直到被他拉着走出了很远,曲无容才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原来从玲珑斋里出来之后,沈无岸一直都板着脸假装生气,都是为了让自己说出永远都不离开他的承诺,居然连她都被耍得团团转,他到底哪里傻了?

不过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曲无容却也不觉得后悔,沈无岸之所以执着于问她要一个承诺,也是因为太在乎她了吧,只有处在爱情当中的人,才会容易患得患失,才会需要依靠彼此的承诺来让自己心安。。

心情大好的沈无岸,拉着自己的新娘子在天都城逛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提醒着他们该用午膳了,他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小容儿,我们今天在外面吃吧。”沈无岸指着不远处飘出饭菜香味的酒楼,询问身边人的意见。

065 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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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到睿王府,刚进门就听见府里闹哄哄的,这让两人觉得十分诧异,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了个究竟,这才知道府里竟然闹了贼!

“王府路不是有守卫的吗?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怎么还会有贼进来?”曲无容奇怪地看着沈无岸,“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沈无岸摇摇头,“从来没有。”

“那就奇怪了。”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心中更加觉得疑惑了,拽了一下沈无岸的袖子,“走吧,我们去看看。”

“这种事情交给老管家处理就好了。”沈无岸却似乎并不想去凑热闹,往后拖着她的手部让她去,“逛了这么久,小容儿你不累吗?我们还是回房去吧。”

“可是……”曲无容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阳春和白雪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王爷,老管家叫我们来找你过去见他,今天府里抓到个贼呢!”

听说是老管家叫人来找他过去,虽然沈无岸还是不太乐意,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曲无容说道:“我过去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曲无容却摇了摇头,刚才听阳春和白雪说,老管家叫她们来找沈无岸好像是跟抓到的贼有关系,她心里对这个大白天来守卫森严的睿王府里偷东西的贼可是好奇得很呢!

见她执意跟自己一起,沈无岸也就不坚持了,四个人来到事发的地方,就看见院子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下人。。

“王爷和王妃回来了,你们快让一让!”阳春和白雪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众人,让沈无岸和曲无容能够进到院子里。

这里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不大的院子因为四个人的进入更加显得拥挤,老管家见自家主子来了,抬起手朝院子里的几个侍卫摆了摆,那几个侍卫便领命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无岸看着跪在院子中央的“贼”,皱起眉头问道。

“这个人本来是府里的下人,前几天刚刚请辞了。”老管家摇着头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本来我让账房今天给他结算了工钱,只要搜一下身就可以离开了,结果这小子却趁着侍卫搜其他几个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想要溜走,幸好许队长看得严实,当场就让人把他给拦住了,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些东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老管家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叠宣纸递给沈无岸。

在看到他递来的东西时,沈无岸的眼神就沉了一沉,捏着那叠宣纸没有动,站在他身边的曲无容凑过来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只是一些毫无规律可言的单字,尤其那些字还是歪歪扭扭的,就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子拿来练笔的一样。

真是奇怪了,这个“贼”冒着被抓的风险,偷的居然只是这么几张写了字的宣纸?他偷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要拿出去卖钱?可是这样的字就算是出自睿王府,应该也没有人会花钱买的吧?

曲无容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出声询问一下,就听到身边沈无岸开口道:“不过是个家贼,老管家看着处置就是了。。”

他这话听起来很正常,就像是处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是老管家却明白他话里的含义绝对不止如此,而这跟老管家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王爷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无岸点点头,牵着曲无容的手走了出去。

“你说那个贼,偷那些写了字的宣纸做什么?”曲无容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纳闷地问着身边的人,“那些字就像初学写字的小孩子写出来的一样,完全没有值得欣赏的价值,就算拿出去也只不过是废纸罢了,他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偷出来呢?”

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完之后才发现牵住她的手有些僵硬,再抬头看沈无岸的脸,。

“怎么了?”曲无容正为他的反应感到奇怪,脑子里却突然闪现出刚才老管家说过的话,他好像说那些歪七扭八的字是从沈无岸的书房里偷出来的,“那些字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听到她问,沈无岸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红晕,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顺便转移话题,“。”

“等一下!”虽然他嘴上没有承认,但他的表现已经证实了曲无容心中的想法,她拉住想要偷溜的沈无岸,又问了一遍,“真的是你写的?”

所以,他刚才其实不是因为那个人偷东西才让老管家责罚,而是因为自己的字暴露在众人面前恼羞成怒才让责罚的吧?

面对她的询问,沈无岸默默地仰起脸看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别这样,我不会笑话你的。”曲无容拉了拉他的手,虽然嘴里说着不会笑话他,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有增无减,“说起来,成亲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过你的书房呢,现在突然对它很感兴趣,你带我去瞧瞧吧?”

沈无岸抬起手挠了挠下颌,继续装失聪。。

“就这么决定了,快走快走!”曲无容却不打算让他这么糊弄过去,直接拉着他朝书房走去,虽然她从来没有去过他的书房,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书房所处的位置,在整个睿王府的中心,离他们居住的院子并不算太远,沈无岸原本就打算带着曲无容回房的,这会儿被她拽着往前走,他就算想找借口不去都不行。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书房外面,曲无容冲着紧闭的房门抬了抬下巴,。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沈无岸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地走上前推开门,却不想门刚被打开,就看见一张宣纸飘飘悠悠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啧啧,怎么会这么乱啊?都没有人来帮你收拾的吗?”曲无容从他身后走上前,看了一眼书房里的景象,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无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在见到书房里的景象时陡然冷了下来。

由于是站在他身后,曲无容并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她把沈无岸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则是走进了书房,顺便捡起落满了一地的白色宣纸。

仿佛雪花一样飘满整个书房的宣纸,跟老管家在那个贼身上搜出来的差不多,上面都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单字,这些单字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也顺不成一篇完整的文章,应该就是平时练字用的。。

在她快要把地上的宣纸都捡完的时候,沈无岸终于回过神来了,他接过曲无容手里的宣纸,随意地放在凌乱的书桌上,“阳春和白雪每天都会帮我收拾整齐,这里会这么乱,应该是那个贼弄出来的。”

曲无容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释然了,沈无岸可是堂堂的王爷,就算他把书房弄得再乱,也会有人帮着他收拾,怎么样都不可能是他们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那个样子,“你说,那个贼是不是想找什么东西?”

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些练过字的宣纸,你平时都是放在什么地方?”曲无容把他放在书桌上的那些宣纸重新拿起来,问道。

“就随手搁在桌子上了。”

沈无岸的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曲无容感到意外,应该没有人会把练过字的宣纸还郑重其事地收起来吧,“如果那个贼只是想偷这些字的话,那直接从桌子上拿几张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书房翻得乱成刚才那个样子,这么看来的话,他一定是想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所以才随手抓了几张你写过字的宣纸准备交差。”

“交差?”沈无岸不解地看着她。

“对啊,交差。”曲无容点点头,继续跟他解释道,“你想啊,假扮成下人混进睿王府,目的就是伺机溜进你书房里偷东西,如果没有人指使的话,他做这些事图的是什么呢?”

这种需要动脑子去想的事情,沈无岸向来不擅长,因此也对她的分析显得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用管它,老管家会让人去查的。”

“好吧。”知道这种复杂的事情,对他的智能是一种挑战,曲无容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了,拿着手里的一叠宣纸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认真地问道:“这些字你练了有多久了?”

沈无岸挠着腮帮子想了想,“很久了。”

“那你每天都会练字吗?”曲无容又问道,她实在是很好奇,沈无岸虽然现在智能有些不足,但是在那场变故发生之前,他还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孩子,应该也是练过字的吧,没有道理会写成这个样子啊!

“嗯,每天都练。”沈无岸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不满地补充了一句:“很无聊,我不喜欢。”

曲无容赞同地点了下头,练字的确是一件很枯燥很无聊的事情,以沈无岸的性子,能够每天坐下来练字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写成这个样子的吧?”

她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也是随口那么一问,结果却看见沈无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

“为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很无聊,不喜欢。”沈无岸说着,还微微地嘟起了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看样子的确是对于每天都要练字这件事情有很多怨言,“可是老管家说每天都要练够一个时辰,所以我就故意写成这个样子气他。”

曲无容不由得失笑,这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她突然好奇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你真实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066 双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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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字如其人。

沈无岸的字却比他本人稳重了许多,笔锋圆润有力、骨骼清秀刚健,可以看得出他小时候是曾经下了苦功夫练习过的。

“很漂亮呀!”曲无容举起他写下的“容”字,由衷地赞叹道。

沈无岸将手中的笔放回到笔架上,闻言撇了下嘴巴,“小时候我父王每天都督促我练字,后来他出事之后,就换成老管家每天来烦我了。”

听他提到自己的父王,曲无容心中不自觉地就涌上一丝内疚,忙放下手中的字安慰道:“你父王也是为了你好。”

沈无岸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怕他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曲无容果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你不是说要回房的吗?我们走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你不是要参观我的书房吗?”见她拉着自己就要往外面走,沈无岸奇怪地问道,明明是她不顾自己的意愿硬拉着他前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要走了?

曲无容却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太乱了,回头收拾好了我再来参观。”

这当然只是她的借口,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再继续下去难免会让沈无岸想起什么不开心的过往,这并不是曲无容想看到的,既然他已经脱离了权力争夺的漩涡,那就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就好了,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他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因为丢失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两个人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很快地把这件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067 顶替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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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沈无岸和曲无容新婚后的小日子过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曲无忧进宫之后的生活就变得单调乏味了许多。

刚开始的时候,沈端朗几乎夜夜留宿在她宫中,几乎是专宠的待遇让她忘乎所以,加上她从小在学士府里就倍受宠爱,本身养成了刁蛮跋扈的性格,即使是进了宫之后也没有任何收敛,仗着沈端朗的宠爱得罪了不少人,后宫里许多嫔妃都暗暗嫉恨于她,只不过因为沈端朗宠她的关系,很多人不敢轻易动她,只能将这嫉恨深藏在心中。

可是好景不长,曲无容得意的日子过了才没多久,沈端朗出现在她宫中的次数却渐渐地少了起来,几天都不前来探望她一次,即使来了之后也不再留宿,说不上两句话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别人宫中。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样的落差让曲无容感到无所适从,她想了许多办法想要重新留住沈端朗的心,但是结果却收效甚微,时间长了,宫里看她笑话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曾经被她得罪过的嫔妃们,暗地里卯足了劲儿想要找机会整治一下她,更让她的日子变得如履薄冰一般。

“皇上来了吗?”这已经是曲无忧第十多次询问身边的宫女了,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没有丝毫更改,这让她变得越发烦躁起来,抓起身边的东西用力地摔了出去,以发泄心中的愤恨。

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刚进宫的时候沈端朗对她那么好,可是没过多久就好像是将她这个人完全遗忘了一般,即使是她差人前去请他,也总是被他以诸多借口推拒,。

从小就被众星拢月般长大的她,听到的从来都是赞美的声音,时间久了她也以为自己真的就像大家口中说的那样,她的美貌是大梁有史以来的第一人,甚至足以让阅人无数的沈端朗也为她倾倒,所以在这种认知出现落差之后,她的心态就变得无法接受起来。

看着刚才回话的宫女仍杵在自己面前,曲无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抓起手边的茶杯朝她掷了过去,“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去请皇上啊!”

那宫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堪堪地躲过了那个会让她受伤的凶器,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奴婢已经去请了很多遍了,但是皇上说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会过来咱们宫里了,让娘娘不要再去打扰他。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胡说!”曲无忧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已经快十天没有见到沈端朗了,这种失去了依靠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加上她之前曾经因为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她这么快就失去恩宠的话,那些人一定会伺机报复于她,所以她才这样执着地想要见到沈端朗。

正当她要继续把气撒在可怜的小宫女身上时,殿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太监,他对着座上的曲无忧施了一礼,然后捏起尖细的嗓子开口道:“昭容娘娘,。”

皇贵妃?曲无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当然直到皇贵妃是这后宫之中的掌权之人,当日她初进宫行册封礼的时候,皇贵妃也在场,只是后来她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了,她突然要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虽然心中觉得十分忐忑,但曲无忧面上还是强自镇定地回道:“知道了,本宫稍后就过去跟皇贵妃请安。”

谁知那中年太监却摇了摇头,“皇贵妃此刻正在御花园里等着昭容娘娘,还请娘娘立即跟着奴才前去,不要让皇贵妃久等才是。”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曲无忧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站起身跟随他离开了自己的寝殿,虽然她行事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轻重她还是分得清的,这个位高权重的皇贵妃可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呢!

此时已经到了仲春时节,御花园里到处都是一片百花齐放的盛景,曲无忧却无心欣赏,跟着那传旨的中年太监疾步前行,很快就到了御花园中的一处凉亭,那里面雍容华贵的皇贵妃正一边喝茶一边赏花。

068 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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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妃在里面?”

沈惊世原本只是路过御花园,这会儿听到她说皇贵妃在里面,便想着要去给自己的母妃请安,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曲无忧,略带些遗憾地开口道:“虽然相貌上有七分相似,但感觉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说完就径直越过曲无忧朝御花园里走去,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浩浩荡荡地离开,直到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曲无忧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原本姣好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却有些许扭曲。

虽然沈惊世没有明说,但是曲无忧刚刚才从皇贵妃那儿得知了一个令人心塞的真相,这会儿再听到他的话,自然明白他是将自己跟谁做比较,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一再地被人拿来跟曲无容做比较,也难怪她会气成这个样子!

曲无容,你都已经嫁给那个傻子王爷了,居然还是这么的阴魂不散,这样的话你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这么恨恨地想着,曲无忧快步回了自己的寝殿。。

此时待在睿王府中的曲无容,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嫉恨上了,她只手托腮靠在窗前,认真地想着心事。

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她重新制定的复仇计划已经大致有了个轮廓,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该借助谁的力量这个问题,也在那次在玲珑斋里偶遇沈连城之后,给了她新的启发。。

就像她之前提醒沈端朗的那样,几个皇子都已经成年,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如果她能借助其中一个或者几个皇子的势力,让他们父子失和甚至互相猜忌伤害,这可比她亲自报复沈端朗更加令人痛快得多呢!

也是时候,让他尝一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了!

这么想着,曲无容心中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勉强压下心头的骚动,她尽量平静地问着在院子里打扫的金玉和良缘,“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呢!”回答她的是良缘。

曲无容点点头,从窗子边离开回到屋子里,沈无岸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都已经是后半晌了还没有回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没有顾虑地出去办自己的事情,而不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把他支开才好。

走进内室里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曲无容走出屋子,对着院子里的金玉和良缘说道:“先别打扫了,你们两个陪我出去一趟。”

“哦,好。”金玉和良缘答应着,把手中的扫把放在一边,又去屋子里洗干净了手,这才折回到她身边,“小姐怎么突然想要出去了?”

“有点儿事要办。”曲无容说着,率先走出了院子。

金玉和良缘跟在她身后,看着走在前面的自家主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金玉才突然“啊”地叫了起来,“小姐,你怎么换衣服了?”

“换个衣服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曲无容闻言,回过头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这样出门比较方便,。”

被瞪的金玉扁了扁嘴巴,小声嘟囔道:“怎么说得好像要出去干坏事一样?”

听到这话,曲无容的脚步顿了一顿。

她要出去做的这件事关系重大,的确是不怎么能让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沈无岸知道,所以她才会趁着沈无岸不在府里的时候,只带着金玉和良缘两个人出去,说起来倒真的像是要干坏事儿一样。

069 父子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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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醉倒在酒楼门口的,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个儿子——沈春秋,他这会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自然也认不住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无意中救了一命的曲无容,他不耐烦地用手拨开曲无容扶住自己的手,“滚开!”

曲无容原本是半蹲在他身前,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往后摔坐在了地上,金玉和良缘见状连忙冲上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无容摇摇头,“你们两个,快帮我把九皇子扶起来。”

金玉和良缘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又两个人合力把醉成了一滩泥的沈春秋扶坐好,结果却被沈春秋一把甩开,“我叫你们滚开没有听见吗?”

“小姐……”见他根本就不让人近身,金玉和良缘只好看向曲无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们先退开。”曲无容冲着两人摆摆手,自己则是走上前,重新在沈春秋面前蹲下来,“九皇子,我是曲无容,你还记得我吗?”

沈春秋歪坐在酒楼前面的台阶上,因为醉酒而迷蒙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快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找出与她相关的信息,“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见他认出了自己,曲无容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还没有醉得认不出人来,“你的侍卫和随从呢?”

没等沈春秋回答,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好心地替他给出了答案,“全都被他骂跑了,大概是回去叫人来帮忙了吧。

070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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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阳春和白雪一副紧张的模样,好像沈无岸回来之后自己会把他怎么样似的,曲无容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行啦,你们两个就再别替他打圆场了,去都已经去过了,我还能怎么样?又不会吃了他!”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和白雪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忍不住替她们家王爷说话:“其实王爷有乖乖地听王妃的话,很少跟张公子他们一起出去玩儿了,今天只是意外而已。”

“我知道了。”曲无容摆摆手,不让她们再继续说下去,“你们去忙吧。”

知道沈无岸去了哪里,曲无容心里也就有了底,虽然她不喜欢沈无岸跟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却也不愿意沈无岸成天待在府里只守着自己,她希望沈无岸能够跟正常人一样,拥有自己的朋友和知己,那是人生之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即使是沈无岸也不应该例外。。

这么想的话,曲无容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沈无岸跟张公子他们一起出去了,说不定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呢?

沈无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月满天了,王府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他跟曲无容的院子里还亮着灯,远远地看着那一抹光亮,沈无岸觉得自己奔波了一整天的心,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怕吵醒其他人,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结果却看见阳春就趴在花厅的桌子上面睡着,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阳春,醒醒!”

“唔……”阳春正做梦呢,突然被人叫醒还有点儿不耐烦,可是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时,她的那点儿不满立刻就烟消云散了,“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沈无岸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眼睛往内室的方向瞟了一下,低声警告道:“你小声一点儿,。”

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扒拉开,阳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吵醒什么呀,王妃根本就还没有睡好不好?”

“还没睡?”沈无岸微微一愣,“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没等阳春回答,曲无容的声音就从背后响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见正主儿出来了,阳春赶忙趁着他们都不注意偷溜了出去,同时在心里默默地为沈无岸祈祷着:王爷,您就自求多福吧。。

沈无岸转身看着曲无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容儿,你怎么还没睡呀?”

“你说呢?”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在桌边坐了下来,“老实交代吧,这么晚了,你都去哪里了?”

看她板着一张脸问自己,沈无岸怯怯地缩了下脖子,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曲无容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吧,我不生气。”

“我今天本来是跟老管家一起出去的,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张笙他们,他们说要为我庆祝新婚,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喝酒。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无岸说到这里,偷偷地抬起眼瞄了一下曲无容的神色,见她似乎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接着说下去:“我不想跟他们去的,可是又拗不过他们,就只好去了。”

“一直喝到现在?”曲无容皱了下眉头,问道。

“呃……”沈无岸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往下说,最后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喝完酒之后又去了翠红楼。”

翠红楼?曲无容听到这个名字,眼皮子就是一跳,倒不是因为沈无岸瞒着她去青楼寻欢作乐,而是当初她被绑架之后送到的地方就是这个翠红楼,若不是她想办法逃了出来,后来又遇到沈春秋,只怕她现在都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问话!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沈无岸的脸也开始皱成了一团,完了完了,小容儿生气了,她会不会因为太生气让自己今天晚上睡地板啊?

曲无容摇摇头把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甩开,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正一脸不安地看着自己,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根本就生气不起来,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小容儿,我以后再也跟张笙他们一起出去了,就算他们叫我我也不去了,你别生气,别让我睡地板……”沈无岸走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小声地讨着饶。。

“我没有生气。”曲无容站起身,好笑地捏了捏他皱在一起的俊脸,“也没有打算要让你睡地板,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一下子高兴起来,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小容儿,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吗?”

“没有生气。”曲无容摇摇头,“就是有点儿担心你而已。”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知道她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沈无岸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拍着胸脯说道。

曲无容无奈地看着他,她当然也知道沈无岸一个大男人即使晚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她就免不了要担心,这大概就是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吧,太过在乎他,所以才把他当成脆弱的小孩子那样来保护。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小容儿,我们去睡觉吧?”见她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了,沈无岸轻轻地拽了下她的袖子,提议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呢!”

曲无容点点头,“好,去睡觉。”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内室,因为几个丫鬟都已经睡下了,所以给沈无岸更衣这种事情就只能由曲无容亲自来做了,她先把沈无岸的外衣脱下来挂在一边,然后蹲下来给他脱鞋子。

“小容儿,我自己来吧。”沈无岸拦住她的手。

071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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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曲无容才缓缓地从沈无岸的怀中离开,盯着他关切的目光,曲无容本来想仔细地询问一下,昨天那件令自己耿耿于怀了一整个晚上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沈无岸没有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见她不再因为做了噩梦而害怕,就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赶快起床,今天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哦!”

“嗯。”曲无容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那你要快点儿哦,要不然好吃的就被那几个丫头抢光了!”在离开内室之前,沈无岸还不放心地嘱咐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曲无容才伸手拿过旁边衣架上的衣服,慢慢地穿起来,噩梦带来的惊悸已经慢慢地消失不见了,但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疑问却仍旧盘桓在她心头久久不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如果她直接问沈无岸的话,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不相信他而感到生气?

因为有心事,就连吃早饭的时候,曲无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沈无岸跟她说话,她也是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这么明显的异常,就算沈无岸再不擅长观察别人的脸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小容儿你怎么了?”沈无岸放下筷子,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生病了吗?”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让曲无容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没有睡好。。”

“那你等会儿吃完早饭再去睡一会儿吧。”见她脸上除了些许疲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沈无岸点点头说道。

曲无容下意识地点头,不过很快又想起一件事,“你……等一下还要出门吗?”

没等沈无岸回答,旁边的白雪就接过了话头儿,“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刚才老管家说让王爷吃完早饭就去找他。”

这么说就是还要出门了,曲无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沈无岸想起自己昨天晚归的事情,拉着她的手保证道:“小容儿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跟张笙他们一起出去鬼混了!”

“噗!”他话音刚落,饭桌上就响起了一声喷笑,阳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并冲其他几人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不过心里却想的是,她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学会“鬼混”这个词了?

曲无容也是啼笑皆非,拍拍他的手说道:“知道了。

072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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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刚开始并没有理会是什么东西掉了,等给沈无岸盖好披风之后,她才弯下身去捡起刚才掉落的东西,只见被她不小心撞掉的正是刚才她看的那册账本,不过除了账本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名单,应该是从账本里面掉出来的,曲无容捡起来看了一下,只见名单上都是些朝中臣子的名讳,这样的一张名单,怎么会出现在睿王府名下产业的账本里面呢?

或许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这么想着,曲无容便又把手中的名单重新夹回了账本里面,虽然沈无岸让她帮自己看账本,但是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她却并不打算插手,这张名单就当她没有看见过吧。

又花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曲无容总算是把书桌上摆放的账本全部看完了,就连被沈无岸压在胳膊下面,当成枕头枕着的那本,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然后认认真真地核对了一遍。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看完这些账本之后,曲无容弄清楚了沈无岸名下的产业,一共有一间绸缎庄、一间玉器坊、两间书画斋还有一间米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才五间铺子,比起朝中某些大臣家中的产业,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从账面上来看这些铺子经营得还不错,也算是睿王府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要不然光靠朝廷里每年发的那些俸禄,估计连府里的下人都养活不起吧?

这么想着,曲无容转过头看向旁边熟睡的沈无岸,睡着之后的他褪去了几分孩子气,俊朗的五官沉静下来仿佛是用最好的丹青描绘而出,。

被她的动作搅扰了清梦,沈无岸的眉头耸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她之后笑眯眯地开口道:“小容儿,你偷看我睡觉!”

“哪有?”曲无容闻言脸上一红,“我明明是很光明正大地在看!”

她双颊绯红的模样,勾得沈无岸心里痒痒的,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并在她恼羞成怒之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账本都已经看完了?小容儿你真能干!”

“你故意睡着,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曲无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无岸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自己辩解道:“我才不是故意睡着的,是这些东西太过无聊,看着看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见他为自己开脱,曲无容也不再跟他计较,拿起刚才自己发现名单的那册账本递给他,“这里面还夹了一张名单,不过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你看一下吧。”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脸上露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神情,从手中的账册里抽出那张名单,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名字,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回头交给老管家吧,他应该会知道。”

在提醒他那张名单存在的时候,曲无容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过从始至终沈无岸的神情都很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会儿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也没有什么异议,“也好。

073 吐露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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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曲无容索性也不再掖着藏着,如实地回答着沈无岸的问题:“我刚才睡着睡着突然醒了过来,发现你不在房里,我就出来找你了。”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从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释然,最后竟是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那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曲无容点点头,双眸紧紧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老管家和黑衣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沈无岸,眼神里都有一种被人发现的不知所措,沈无岸却不在意地冲他们摆了摆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王爷……”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只好跟着黑衣人一起离开,王爷应该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吧,该怎么跟王妃解释,想必他也已经有了最好的说辞。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直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曲无容才转过头催促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放心,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沈无岸说着,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外面太冷,你看你的手都冻凉了,我们还是回房去说吧。”

曲无容没有说话,任由他牵着自己朝他们的卧房走去。

两个人回到房间,沈无岸把曲无容按坐在桌子旁边,又倒了一杯热茶塞进她的手中,这才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经过刚才回来路上的沉淀,曲无容这会儿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急切了,低下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轻声问道:“你没有疯对不对?”

“嗯,我没有疯。”沈无岸点点头,“当年为了躲过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我只好用装疯卖傻来消除沈端朗的疑心。”

听到他直接称呼沈端朗的名字,曲无容心中微微一动,当年沈端朗之所以能取代太子沈端彦登上皇位,大部分都是她的功劳,沈无岸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起来与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莫名的心虚,曲无容又接着问道:“你说你还有一个真实的身份,那是什么?”

似乎料到她会问这个,沈无岸微微地笑了一下,“小容儿听说过断魂楼吗?”

他话音刚落,曲无容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抖,微烫的茶水泼洒在纤细的手指上,她却顾不上这些,急切地问道:“你就是断魂楼的楼主杀破天?”

“没错。

074 隐藏的实力

“没错,天意。”沈无岸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没有发现我的秘密,那我就一直地瞒下去;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我也就没有了再继续瞒下去的理由,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就像今天这样。”

曲无容抿了下嘴,没有接话。

她能想象得出来,沈无岸就经过了怎么样的内心挣扎,才做出了这个听天由命的决定,如果今天晚上她没有突然惊醒的话,也许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发现他身份的秘密,又或者即使发现了,她也会跟前几次一样忽略,因为她私心里希望沈无岸永远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单纯、善良,而不是跟她一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痛苦地活在仇恨当中。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愿望而已,既然沈无岸只是装疯,那他当年所经历的一切,就不可能轻描淡写地当成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些本来就应该由他来背负的东西,父辈的冤屈和仇恨,只能由他这个活下来的人来向仇人讨还。

“我会帮你的!”抬起头盯着沈无岸的眼睛,曲无容郑重地许下承诺。

为了前朝废太子沈端彦的冤屈也好,为了她在前一世所遭受的背叛与失子之痛也好,他们拥有着同一个仇人,而把沈端朗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推落万丈深渊,则是他们夫妻共同的目标。

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小容儿,这池水太深了,我不希望把你也拖下水,你只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就足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曲无容握住他的手,“可是自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不管你将来做了什么事情,皇上都不可能认为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与其让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为你担心,倒不如让我跟你一起,至少我不会那么提心吊胆。”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那就这么决定了。”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曲无容立刻就拍板决定了,生怕再晚一会儿他就会反悔一样,“好了,折腾了这么半天,外面天都快亮了,我们快去睡觉吧。”说着,站起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沈无岸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刚才那话的意思,只是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并不表示着他就同意了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涉险好不好?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曲无容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这样一来,他以后也不用再费心在她面前遮掩,更不用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心怀愧疚了。

至于他所担心的事情,等发生了以后再来烦恼吧。

自从得知了沈无岸其实并没有疯的秘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便不知不觉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当中的变化或许连当事人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毕竟沈无岸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继续扮演“傻子王爷”,只有在跟曲无容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恢复到他原本的性格,如果他们的态度变化太过明显,就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过,这种微妙的变化虽然能够瞒过外人的眼睛,但是却逃不过贴身服侍他们两个人的金玉良缘和阳春白雪四个丫头。

“小姐,你跟王爷最近怎么了?”这一日,阳春终究是忍不住地问起自家主子,“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看起来怪怪的?你们吵架了吗?”

曲无容微微一愣,“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这其实只是阳春的感觉,真要她说出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出来了,“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吵架闹别扭了,但是看起来又不太像,哎呀,我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便出言打断了她想继续追根究底的念头,沈无岸没有痴傻这件事是秘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就算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例外。

见她不准自己再继续问下去,阳春嘟嘟嘴巴不吭声了。

曲无容把她打发出房间,自己则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想起心事来。她之前原本是打算借助沈端朗那几个儿子的力量,让他们父子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可是现在无意间发现了沈无岸的真实身份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报仇计划可能需要重新改变一下方向了。

她答应帮助沈无岸报仇,并不是一时冲动才做出的决定,而是在很早之前她就有这种想法了,她跟沈无岸拥有的是同一个仇人,只要她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报仇计划,也算是为沈无岸报仇雪恨了。

只是,在得知沈无岸的秘密之前,她并没有打算把沈无岸牵扯进来,现在知道了他并没有痴傻,而且还为报仇的事情做了不少准备,那她完全可以借助沈无岸的这些隐藏的力量,夫妻两人齐心协力,把他们共同的仇人从那个他最看重的皇位上赶下来!

这些想法她还没有跟沈无岸说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身份问题。

在沈无岸跟她坦白了自己的秘密之后,曲无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干脆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可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她却又无法说出口了。

首先,人死了之后又在别人身上重生,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很是荒诞离奇,她不确定沈无岸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再则,她也实在是没有把握,沈无岸在知道了自己其实并不是他从小爱慕的那个曲无容之后,会不会转变对她的态度?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沈无岸,所以她害怕沈无岸对她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从小跟他有着婚约的“曲无容”,而不是住在这具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人。

因此,在思虑了好几天之后,曲无容还是决定继续隐瞒住自己的秘密,反正这对他们的复仇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如果能够顺利地让沈端朗血债血偿,她即使一辈子都只能做沈无岸心中的“曲无容”,那没什么所谓。

沈无岸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伊人凝眉沉思的画面,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曲无容面前,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嗯?”被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曲无容忍不住抬起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并顺势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进门也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入神,就没敢打扰你。”沈无岸说着,将她从软榻上拉起来换成自己坐下,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在想什么?”

曲无容转过头看着他,“在想该怎么帮你报仇。”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听到她的回答,沈无岸饶有兴致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想到。”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如果只是靠江湖组织力量的话,很难能跟整个朝廷对抗。”

沈无岸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有断魂楼?”

“难道不是?”曲无容吃惊地看着他。

关于断魂楼的事情,她也是听沈端朗说起的,对于它的认知也仅限于是一个很隐秘的江湖组织,所以她直觉地认为,沈无岸是想通过江湖力量来跟沈端朗的朝廷对抗,可是听他刚才这么问,事情似乎并不是她猜测的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沈无岸摇摇头,“江湖跟朝廷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当年那件事如果放在江湖中,只是一件普通的灭门惨案,我要报仇就只需要把用同样的手段对待罪魁祸首即可;可是这件事发生在皇宫里,牵扯到的就不只是人命而已,我要让沈端朗把他抢去的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全部还回来,仅凭着一个江湖组织自然是不够的。”

曲无容没有接话,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走,带你去看看。”沈无岸说着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两个人并不是头一次一起出门,只是以前都是沈无岸以逛街游玩儿的名义,拉着曲无容在街上乱晃,这次出去却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曲无容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却什么都没有问,跟着沈无岸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朝着闹市区驶去,沈无岸坐在车窗边上,拉着曲无容的手轻声说道:“你等一下仔细地看着街道两边的商铺,凡是插着一面蓝色旗帜的,都是断魂楼的产业。”

曲无容刚开始还不明白他这话代表着什么,可是当马车载着他们在天都城转了一圈之后,她才发现天都城几乎一半以上的商铺,都插有他刚才说的蓝色旗帜,区别只在于旗帜的大小跟所插的位置罢了。

这么说,那些商铺都是属于断魂楼的?

见她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沈无岸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曲无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个事实的确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果她刚才看到的那些插着蓝色旗帜的商铺,真的都属于沈无岸的话,那就意味着他掌握了整个天都城的衣食住行,而这些都是关系到国之根本的东西。

或许还不只是这些,天都城是大梁朝的京畿之地,如果连这里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沈无岸手中的话,那其他地方是不是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看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沈无岸笑着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左耳说道:“这些东西我准备了整整十年,现在只差一样东西而已。”

曲无容侧过头看着他,“你在等合适的机会?”

“小容儿真聪明!”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虽然沈端朗当年是靠着不入流的手段才登上了皇位,但他毕竟已经是皇上了,我可不愿意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075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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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勤王夺位都需要一个正当而充分的理由,不管帝王是昏庸无道抑或是残暴成性,否则就会被当做是动摇朝纲的乱臣贼子。

沈无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当初沈端朗是靠着害死他父王和几位争夺皇位的皇叔,踩着他们的尸骨才成为了大梁朝的皇帝,但是在他登基后的这十多年里,在处理朝政方面却是尽了心力的,大梁子民的生活也很平和稳定,因此除了私人恩怨之外,沈无岸找不出推翻他的“正当”理由。

所以他要等,等着一个可以让他光明正大起兵造反的机会。

在得知了沈无岸隐藏的真正实力之后,曲无容不禁佩服起他来,在沈端朗的监视之外,他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不仅拥有自己的江湖组织,还将大梁朝不少关系到民生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有朝一日双方真的起了冲突,沈端朗即使是身为皇帝,。

“或许,我们可以自己制造机会。”

“不着急。”沈无岸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沈端朗疑心太重,很多事情除非是他亲近的人,否则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

“亲近的人?”曲无容眨了眨眼睛,“你是指……”

沈无岸笑而不语,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窗外,曲无容这才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们正对着一家卖书画的铺子,从马车里一眼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里面正在欣赏书画的人。

076 小妾

(女生文学 )

在听曲无容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沈无岸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让曲遗珠留在睿王府里养伤,至于她伤好之后应该何去何从,还是等她醒来之后,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做打算吧。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正合曲无容的心意,虽然她不知道在曲遗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毕竟曾在学士府里住了几个月,猜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因此,她也不急着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吩咐金玉和良缘好好地照顾曲遗珠,有什么事情都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

在曲遗珠养伤的这段时间,曲无容也没有闲着,自从沈无岸将自己隐藏的实力毫无隐瞒地告诉她之后,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不再瞒着她,有的时候还会找她商量,或者是把自己手中的一部分事情交给她来做,比如说他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对账。。

睿王府,书房。

曲无容已经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间书房了,不过却是头一次知道,这间看似普通的书房其实内有乾坤,在左手边的第二个书架侧面有一个小得很难被人察觉的机关,只要按下这个机关,右边的整面墙都会向外凹陷,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条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暗道。

“没想到这间书房里居然还有暗道!”看着眼前缓缓出现的暗道,曲无容不无惊奇地说道。

沈无岸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暗,“这条暗道父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修好了,本来的用途就是在发生危险的时候逃生的,只可惜……”

只可惜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沈端彦他们根本还来不及撤到这条逃生用的暗道里,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曲无容却已经明白了,可是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沈无岸的,无声地告诉他自己在他的身边。

沈无岸的黯然伤神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拉着曲无容走进了那条暗道,在他们进入暗道之后,那道墙又瞬间恢复了原状。

暗道两边的墙上,没隔几步远的地方就悬挂着一盏长明灯,两个人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沈无岸走上前吹熄了石门右边的灯盏,。

石门的后面仍旧是暗道,曲无容跟着走进去的时候,不由得心想:这条暗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隐蔽啊!

经过了三道这样的石门之后,前面终于不再是暗道了,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看起来跟沈无岸在睿王府里的书房差不多,曲无容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回头看向身边的人,“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走到地底深处,没想到居然还在地面以上。”

沈无岸闻言大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地鼠,可不喜欢在地底下处理事情。。”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容儿你这么聪明,不如先猜猜看?”沈无岸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小地卖了一个关子。

曲无容想了想,“你刚才说你不喜欢在地底下处理事情,那这里应该是你平常处理事务的地方,而且我们走了那么远,这里肯定不会还在睿王府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断魂楼了。”

“果然聪明!”她能准确地猜出答案,沈无岸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不过还有一点儿需要补充,“这里是断魂楼的总部。”

曲无容点点头,“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奇吗?”见她反应平淡,沈无岸不由得觉得奇怪,“要知道,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瞻断魂楼的真容呢!”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第一,我不是江湖中人;第二,就连断魂楼的楼主大人,都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还有什么好感到稀奇的?”

“有道理!”沈无岸说着,拉着她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下来,指了指桌面上厚厚的一叠东西对她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报仇吗?那先帮我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看了吧。。”

曲无容看了一眼那堆得小山似的账本,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有这么多?”

“本来还会更多的。

077 回家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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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曲遗珠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曲无容也忍不住为之动容,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你受苦了!回头我就去跟王爷说,让你以后都留在睿王府里,再也不回学士府了!”

听到她肯收留自己,曲遗珠脸上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但是很快这激动就被担忧所代替,“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给姐姐和王爷惹来麻烦?我听二夫人说她已经收了顾大人的聘礼,要是发现我不见了,肯定满天都城地在找我,若是知道我躲在了姐姐这里,他们会不会对姐姐不利?”

“我现在是皇上亲自指婚的睿王妃,他们不敢动我的。”曲无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只管留在睿王府里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别的什么都不要想,这个仇我会替你报的。。”

“报仇就算了吧。”曲遗珠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我不希望姐姐因为我惹上什么麻烦,虽说二夫人他们明里不敢跟你这个睿王妃作对,可是暗地里却不见得不会对你使绊子,尤其是他们还有在皇宫里的曲无忧做靠山,姐姐还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好!”

在学士府里过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曲遗珠早就学会了忍气吞声和审时度势,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曲无容肯收留她已经很好了,怎么好麻烦她冒着得罪学士府的风险为自己报仇呢?

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曲无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她要好好地卧床休养,随后姐妹两个又转移话题说了些别的,伤势未愈的曲遗珠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昏睡之中,曲无容给她把被子拉好,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厢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虽然曲遗珠不赞成自己为她报仇,但是曲无容做出的决定却没有这么轻易就能动摇,更何况这也不只是为了曲遗珠一个人,如果花氏知道曲遗珠躲在自己这里,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曲无容觉得自己若是不先发制人的话,说不定花氏和曲无忧又会把坏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倒不如在他们发现曲遗珠在睿王府之前,先打消了他们龌龊的念头。

这么想着,曲无容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治一治那些人的念头。

“你要回家省亲?”听到她说想回家的话之后,沈无岸不由得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他们成亲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曲无容说要回学士府看望家人,“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曲无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再回去面对那群所谓的亲人,不过遗珠这次遭了这么大的难,如果我不替她出头,而是悄无声息地让她躲在睿王府,将来万一被那些人发现了,不但她躲不过去,只怕我们也会有麻烦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无岸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先发制人了!”听到他问,曲无容冲他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反正不能让他们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就是了!”

见她不愿意透露,沈无岸也不勉强她,“那要我陪着你一起回去吗?”

曲无容想了一下,摇头,“还是不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你放心地去忙你的事情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也好。”沈无岸点点头,“那你带上阳春跟白雪她们两个人,如果到时候真的起了冲突,她们两个可以帮你。”

曲无容闻言莞尔一笑,“我正有这个打算。”

在决定下来之后,曲无容便让人准备了回家省亲要带的礼物,虽说她的真实目的是回去警告某些人不要再打坏主意,但是既然打的是省亲的幌子,该有的礼数自然是少不了的。

078 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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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又拉着花氏说了一会儿别的,眼看着花氏因为站得时间太久,两条腿都开始微微打颤,曲无容这才仿佛刚察觉到她的窘境一样,面带吃惊地问道:“二夫人怎么一直站着说话呀?”

站了这么半天,花氏心中正憋了一口闷气无处发作,这会儿听到她问,想着总算是能倒一倒自己心中的苦水了,却不想还没开口就听见阳春抢先一步说道:“王妃娘娘没有赐座,她本来就应该站着回话。”

这番话把花氏原本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自己的苦水重新倒回肚子里,不情不愿地顺着阳春的话点了点头。

“哎呀,那倒是我疏忽了。”曲无容神色“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前额,对身边的阳春和白雪吩咐道:“赶快给二夫人赐座!”

听到自己终于能坐下了,花氏也不等那两个丫头给自己搬椅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在这个学士府里,除了曲孝良之外就数她的地位最高,过的也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呀,不过才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腿就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一般。

她脸上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曲无容的眼睛,不过这才只是刚开始的一点儿小惩戒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给家里带了些礼物,还要麻烦二夫人帮忙转交给其他的几位夫人,还有我那些兄弟姐妹们。

079 圆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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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为什么你不直接向她兴师问罪,而是要用那么婉转的方式呢?”

在回睿王府的路上,阳春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了,这个疑问在学士府的时候就已经在她心里了,不过她也知道那时候时机不对,所以就一直憋到现在马车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的时候,才问了出来。

曲无容闻言苦笑了一下,“我拿什么向她兴师问罪啊?”

“你是王妃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阳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们刚才不就是一直都是在拿她睿王妃的身份压人吗?而且那个老太婆看起来好像也很害怕的样子,难道不能直接跟她兴师问罪?

“我这个王妃,最多也就是拿来吓唬吓唬人而已。”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就连观州曲常德那样的人,都对“傻子王爷”沈无岸只是表面上的尊敬,更何况是在天都城里的文武百官呢?

对待沈无岸尚且是这样,那她这个睿王妃别人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因此她也就是能拿王妃的身份吓唬一下花氏而已,如果真的直接挑明的话,非但帮不了曲遗珠,还有可能连她跟沈无岸都会受到侮辱,那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阳春还想接着问,却被身边的白雪拉了一下袖子,回过头就看见自己双生的姐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曲无容的眼睛,她抿起唇笑了一下,“这样就很好了,花氏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一旦她查明了我们跟她说的事情不是造谣而是事实,。”

“可是顾大人不行的话,她还可以把遗珠小姐嫁给别的大人呀!”听到她的话,白雪不无担忧地说道。

“不会。”曲无容摇摇头,似乎很笃定的样子,“花氏想要取消这门亲事,又不想因此破坏顾大人的名声,那么只能由顾大人主动提出退婚,你们想想,哪家的达官贵人会愿意娶一个被人退过婚的女子?”

她说得很有道理,阳春和白雪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样一来,遗珠小姐以后不就嫁不出去了吗?”

似乎猜到她们会这么问,曲无容笑了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真正爱她的人,。”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她爱上了沈无岸,那么不管沈无岸是真的痴傻还是在装疯卖傻,她都不在乎,因为她爱的只是沈无岸这个人而已;对于曲遗珠来说也是一样的,将来她若是遇到了能真心待她的人,那人肯定也不会在乎她有没有被退过婚的!

“只是这样,未免太便宜那个老太婆了!”阳春小声地嘟囔道。

曲遗珠身上的伤她们都是见过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地方,而这些都是刚才她们见到的那个老太婆造成的,本来还以为可以好好地教训那个老太婆一顿,给曲遗珠报仇雪恨的,没想到自家王妃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这件事,真是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啊!

光从她咬牙切齿的表情里,曲无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抚道:“要报仇也未必非得自己出手不可!”

“嗯?”阳春疑惑地看着她,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曲无容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桩亲事起初应该是花氏主动提出的,现在她又要提出取消,顾大人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所以根本不用我们出手,顾大人也会替我们好好教训她的!”

听完她的解释,阳春和白雪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了一个钦佩的眼神,“王妃果然聪明!”

马车很快就到了睿王府,曲无容带着阳春和白雪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门就看到金玉和良缘迎了上来,她们两个先是打量了曲无容一番,觉得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问道:“小姐,事情办得顺利吗?二夫人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放心吧,有我们两个在,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欺负王妃呢?”没等曲无容开口,阳春就抢先拍着胸脯回答道。。

080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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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曲遗珠的事情之后,曲无容就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准备复仇上,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操之过急,而是按照沈无岸的计划,夫妻二人齐心协力,为将来推翻他们共同的仇人韬光养晦。

有了她帮忙分担,沈无岸身上的担子便轻了不少,出门办事的时候也不再瞒着她,而是会带着她一起去。而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每一对成亲的小夫妻一样,恨不得一步也不肯让对方离开自己,为此他们没少受到几个丫头的调笑。

很快地,两个人同进同出的事情便传到了沈端朗的耳朵里,看着殿下前来回报的人,他的眼神有些阴郁,“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那人点点头,“属下不敢欺瞒皇上,这些都是属下亲眼所见。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沉着脸不说话了。

当初他让曲无容下嫁给沈无岸,不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选中沈无岸也是因为他不过是个傻子,不懂得正常人之前的感情,即使曲无容嫁过去之后也不会跟他产生什么纠缠,试问一个正常人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为妻呢?

这一点儿沈端朗一直都是很笃定的,没有人会爱上一个傻子,曲无容也不例外,等她在睿王府熬过几年闺房空虚的日子,自己再把她接进宫里来,到时候她对自己有的只会是感激,感激自己将她救出苦海。

可是现在事情却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了,他派去监视那两个人的手下回来禀报说,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一个将女人视若无物,一个守在闺房暗自垂泪,而是跟其他普通的夫妻一样,同进同出、同食同住,这样叫他如何实施后面的计划?

垂手站在殿下的人,久久没有得到主子的回应,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悄悄抬眼看去,却见沈端朗靠在龙椅把手上陷入了沉思,而站在他身边的刘公公则是对着自己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按理说没有得到主子的许可,他是不能擅自离开的,不过这会儿沈端朗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而刘公公在沈端朗身边伺候了多年,最是懂得他的心思,在心里权衡了一会儿之后,。

勤政殿中一片静悄悄的,又等了一会儿,刘公公才俯下身在沈端朗耳边轻声问道:“皇上可是在担忧?”

“嗯?”沈端朗回过神,反问他道:“你可知道朕在担忧什么?”

“老奴姑且可以猜出几分。”刘公公大着胆子回答他,“皇上应该是在担忧,如果真按照刚才暗十一说的那样,睿王爷和王妃感情和睦,那便是违背了咱们当初的意愿,老奴猜得可对?”

沈端朗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懂得朕的心思!”

“皇上您忘了?”把他这句话当做是对自己的夸赞,刘公公又接着说道,“当初可是老奴给您出的这个主意呢!”

“你不说朕倒是忘了!”沈端朗又是一声冷哼,“你当初可是跟朕说,沈无岸是个傻子,曲无容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对一个傻子产生感情,现在呢?”

刘公公弯腰赔笑道:“皇上稍安勿躁,您也知道那沈无岸是个痴傻儿,傻子哪里会懂得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老奴觉得,他不过是遇见一个称心的玩意儿,。”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是沈无岸缠着曲无容不放,并不是曲无容真的爱上了那个傻子了?”沈端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而这层意思的确让他的心里不再像刚才那样烦躁了。

刘公公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沈无岸只是把曲无容当做是一个玩意儿的话,那只要给他一个别的更有趣的玩意儿,他便会把曲无容弃之脑后的,对吧?”沈端朗若头所思地说道。

听见他的话,刘公公连忙竖起一根大拇指,狗腿地回道:“皇上圣明!”

沈端朗没有理会他拍马屁的行为,而是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思忖了片刻,然后开口吩咐道:“你去把暗十一找回来,朕有事吩咐他。”

“是!”

断魂楼,沈无岸的书房。

这几日,曲无容都在这里帮沈无岸核对那如小山般堆积起来的账本,也正是这样她慢慢地了解到,那天沈无岸只给她看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断魂楼真正的产业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不仅有垄断了关系着大梁朝国民生计的衣食住行几个当面,还拥有着一座金矿、三座煤矿和两座铁矿,甚至还有一个专门锻造兵器的铸造场!

越往下看,曲无容越觉得心惊,以沈无岸现在所拥有的实力,如果再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那他想要推翻沈端朗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若不是他的目的是为自己的父王平反,而且不愿意背上造反的名声,沈端朗现在哪里还能稳稳地坐在那把龙椅上?

想到这里,。

081 恶人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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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岸闻言微微一笑,“这些大臣虽然每年都有朝廷发放的俸禄,可是那点儿俸禄哪里够他们挥霍的?自然要想些别的捞钱法子啦!”

“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交易?”曲无容来了兴趣。

“多半是些同僚们的隐私情报,别的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途。”沈无岸如实地回答道,“还有一部分是把自己收受的贿赂交给我们的钱庄打理,用来赚取高额的利钱。”

曲无容不解地问道:“开钱庄不是用来收利钱的吗?”怎么还会给那些人分利钱呢?

“单靠着钱庄生意自然分不出利钱。”沈无岸冲她神秘地一笑,“但是我们可以拿这些钱做很多事情,然后分出一小部分利钱给他们就可以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曲无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像这种在朝中为官的大臣们,为了获得更多的家财都会想各种的办法,收受贿赂是其中最简单快捷的一种办法,但是一旦被人察觉却极易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他们即使是收了那些求他们办事人的钱,数量也都不会很多。

这样以来,想要敛取更多财富的人就只能依靠另外一种办法了——钱生钱,只不过能生钱的生意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们便把自己的钱放在那种特殊的钱庄里,利用钱庄让自己的钱生出高额的利钱。

大梁律法有着严格的规定,所以这种钱生钱的生意自然也是不能摆到明面儿上来的,。

“这样不等于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沈无岸点点头,“没错,而我们要的,正是这些人的把柄。”

掌握了那些朝中大臣的把柄,这样在将来起事的时候,才能以此要挟他们为自己所用,沈端朗一定不会想到,他所倚重的那些朝中大臣们,早已经成为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要挟宰割的份儿了。

听完他的解释,曲无容又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名单,陷入了沉思。

在断魂楼里忙活到太阳快下山,两个人才从暗道回到睿王府,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就听到曲遗珠暂住的厢房里传来一阵说笑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遗珠在睿王府里养伤的这段日子,跟阳春和白雪也慢慢地熟悉了起来,再加上金玉和良缘,四个丫头空闲下来的时候,时不时会去陪她聊天解闷儿,曲遗珠心情好了,身上的伤自然也好得快了一些。

“我过去瞧瞧她们在聊什么。”曲无容停下脚步,转过脸对身边的人说道。

沈无岸点点头,“去吧,我先回房里。”

推开厢房虚掩着的房门,屋子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几个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门口,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082 夜雨

进入四月之后,天都城开始进入了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不间断地下了好几天,让整个天都城都被蒙在了一层朦胧的雨雾之中。

睿王府。

曲无容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这几日因为下雨的关系,沈无岸不再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出门,她在屋子里待着没事做,便只能靠看书来打发闲暇时间。

落雨沿着光滑的琉璃瓦屋檐滚下,一滴一滴打在窗沿下面的芭蕉叶子上,清脆的声音奏响了一曲春日的赞歌。

曲无容从书中抬起头,本想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却不想一抬眼便看到了沈无岸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为他撑伞的小厮,两个人脚步匆匆地穿过雨帘躲进屋子前面的游廊里。

看到沈无岸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想着他应该是被雨淋湿了,曲无容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拿了一条干净的大布巾,然后走出了内室。

沈无岸很快就走了进来,见她手里拿着干布巾在等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暖洋洋的,就连被雨水淋湿的衣裳贴着身体,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不是有人给你打伞的吗?怎么还会淋湿呀?”曲无容说着,走上前将手里的布巾递给他,让他赶紧把身上的雨水擦拭干净,“等会儿我让良缘去熬点儿姜汤,这天气还是有点儿凉,别染上了风寒才好!”

“用不着这么麻烦。”沈无岸一边低头擦拭着自己的衣裳,一边不甚在意地说道,“倒没有淋到多少雨,就是回来的时候风有点儿大,不小心淋湿了一点儿肩膀和下摆而已,等会儿我去把衣裳换了就行。”

“有备无患!”曲无容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完也不等他再回应,便自顾自地走出花厅吩咐人熬姜汤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沈无岸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她刚才看书的地方望着窗外的雨帘,听到她的脚步声,沈无岸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道:“这雨都下好多天了,差不多也该放晴了吧?”

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没那么快,今天晚上或者明天肯定还会有一场大雨要降临,恐怕还得好几天下!”

“哦?”听她说得这样笃定,沈无岸不由得挑高了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曲无容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天空,“看见那片云了吗?最迟明天就会到被风吹到我们这里来,一场大雨是避免不了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沈无岸果然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朵乌压压的雨云,只不过在他看来那朵雨云离得还远得很,而且风向也不是往天都城这边吹的,她怎么就认定那朵雨云会飘到这里呢?

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疑问,曲无容冲他神秘地一笑,“我会算!”

她身为神秘老人寇博韬的玄孙女,从小便在无量山上苦修各种谋略术数,看天象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见她似乎不太想说,沈无岸便也不问了,反正她经常给自己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他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果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淅沥了好几天的小雨突然转成了倾盆大雨,伴随着狂风肆虐、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惊扰了不少人的清梦。

曲无容从梦里惊醒过来,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却看见沈无岸披着外衣正关了窗户往回走,看到她也醒了过来,便笑着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场雨下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都说了我会算嘛!”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让他钻进来。

“是是是,我的小容儿最聪明了!”沈无岸在她身边躺下来,又给两人掖了掖被子,“这雨估计得下到明天,不用出门办事,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

曲无容正想说些什么,窗外突然亮起一道闪电,然后就听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这响声跟雷声不太相同,听起来像是什么建筑被闪电惊雷劈中之后,坍塌倒地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曲无容惊疑地看着身边的人,“不会是房子倒了吧?”

“你躺着别动,我出去看看。”沈无岸说着再次坐了起来,下床穿鞋,并取下旁边衣架上的外衣披在肩膀上,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曲无容哪里还能安生地继续躺着?在沈无岸离开之后没多久,她就穿戴整齐跟着走出了内室。

沈无岸站在花厅门口,目光透过雨幕望向睿王府西南的方向,他听到刚才的巨响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没一会儿,院子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行渐近,只见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新进府没多久的李管家,“王爷、王妃,你们都起来啦?”

“发生什么事了?”沈无岸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沉声问道。

李管家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回道:“是西院的大理石屏风被雷劈塌了,砸到了其中的几间屋子,不过我已经让人过去查看有没有人员伤亡了,王爷和王妃不必担心!”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的脸色缓了一缓,“辛苦你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李管家说着,又抹了一把脸,“王爷和王妃快回去休息吧,属下会妥善处理的。”说完,就要带着几个人转身离开。

“等一下!”曲无容突然叫住了他,然后转身回屋子里拿了几条干净的布巾出来,递给李管家和他身后的几个人,“先把脸上的雨水擦擦吧,你们几个也要注意一些,待会儿说不定还要劈雷呢!”

李管家走上前接过来,“多谢王妃,属下们会多加注意的。”

“那你们去吧,如果没有伤到人的话,那就等明天雨停了之后再说。”沈无岸又补充了一句。

等李管家他们离开之后,沈无岸便牵着曲无容回到了内室,尽管他们只是站在门口,身上的衣裳却仍被大雨溅湿了,两个人各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依旧不绝于耳的雷鸣声,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西院是那个种了很多刺桐树的院子吗?”曲无容突然转过头问道,“我记得那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大理石屏风呀!”

沈无岸抿了下嘴巴,“不是。”

“嗯?”曲无容还在认真地回想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听到他否定的回答不由得愣了一愣,“那是哪里?”

这次沈无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沉默,直到身边的人按捺不住又催问了一遍,这才不太情愿地开口道:“是睿王府外面的一个院子。”

“外面的院子?”曲无容更加疑惑了,既然是睿王府外面的院子,应该就不属于睿王府了吧,那为什么李管家还要在大半夜的冒雨前去查看?而且还特意跑来告诉他们一声?

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曲无容索性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无岸对上她的视线,“不是瞒着你,而是我觉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曲无容可没打算让他就这么轻易蒙混过关,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心虚吗?”

被她的质问弄得哭笑不得,沈无岸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谁知道呢?”曲无容撇了撇嘴巴,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胸膛,“不准隐瞒,快点儿如实招来!”

见她摆出一副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模样,沈无岸只好妥协了,“那个院子原本是睿王府的一部分,不过后来我让人把它划到外面去了。”

“为什么?”曲无容又戳了他一下,“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我刚成年的那会儿,沈端朗为了试探我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就送了很多女人给我。”沈无岸刚说完,就察觉到怀中的身体僵了一僵,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还要听下去吗?”

曲无容眯着眼睛瞧他,“这可是你的风流史,我当然要听了!”

“哪里是什么风流史?你可不能冤枉我!”沈无岸笑着说道,“沈端朗送来的那些女人,都被我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折腾了一番,最严重的一次是被我关进了猪圈里面,后来直接把那个女人给吓疯了!”

关进猪圈?曲无容眨眨眼睛,这种事情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回想起来,之前还在观州的时候,自己曾经听曲俏君说起过这件事,还以为她是故意编故事欺骗自己,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

“然后呢?”

“那件事过去之后,沈端朗大概是相信我是真的疯了,就再也没有送女人到睿王府来。”沈无岸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已经送过来的那些,我却没有办法再送还给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便让她们都住在了西院,并让人把那个院子划到了睿王府的外面。”

曲无容了然,怪不得她之前几乎把整个睿王府都逛遍了,却没有见到那些女人们呢!原来他把那些人都“藏”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值得你这么费心地瞒着我吗?”想起刚才沈无岸的态度,曲无容就觉得生气,“难道我还会因为那些女人吃醋不成?”

“我不怕你吃醋,只是怕会给你添堵。”沈无岸说着,翻个身面对着她,“虽然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女人,不过从名义上来讲,她们还算是我的侍妾,我只是想让你眼不见为净罢了。”

曲无容不满地撇撇嘴巴,“说得好像都是为了我一样!”

“本来就是为了你!”沈无岸伸出手指,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好啦,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可以睡觉了吗?”

“嗯。”曲无容点点头,刚要闭上眼睛,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等一下,我还有一个疑问!”

沈无岸无奈地看着她,“说吧,什么疑问?”

“睿王府里哪儿来的猪圈?”

083 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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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睿王府里到底有没有猪圈的问题,曲无容到底也没有从沈无岸的口中得到答案,因为沈无岸见她还很有精神的样子,就顺便做了件别的事情,成功地让她忘记了对于猪圈的疑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又恢复了前几日的小雨淅沥,仿佛昨天晚上的那一场狂风骤雨,只不过是人们做了一场梦罢了。

曲无容拥着被子坐起来,正要出声唤人,就看见金玉挑开门帘走了进来,曲无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金玉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衣架上的衣裳为她更衣,“王爷已经用过早膳出门去了,是他吩咐我们不用叫醒你。”

曲无容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了,小姐。”金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今天早上听说,昨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睿王府外面一个院子里的石屏风都被雷劈塌了呢!”

她睡觉沉,一旦睡着了就算是打雷也惊不醒她,所以之前曲无容晚上有吩咐的时候,都是良缘起来伺候的,这件事也是她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听良缘说起的。

曲无容瞄了她一眼,打趣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动静闹得那么大,估计也就你一个人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了。”

听到她的话,金玉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睡觉沉也不是她的错嘛!

在外面的花厅里用完早膳之后,曲无容难得没有一个人回房里看书,而是继续留在了花厅里面,。

“这雨到底还要下多久啊?”阳春擦着桌子抱怨道,因为下雨的关系,她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踏出这个院子了,可是把她给憋坏了呢!

曲无容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快了,最多还有两三天。”

“咦?王妃你说的是真的吗?”听到她这么说,阳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后又想到一个疑问,“可是王妃你是怎么知道的?”

“笨蛋,你都发现天上的云彩都散了吗?”没等曲无容回答,就看到白雪伸出手敲了一下自家双胞胎姐妹的额头,“昨天晚上的那一阵狂风,把云彩全都给吹散了,要不了几天这雨自然就会停了!”

曲无容赞成地点点头,“没错。

084 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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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曲无容刚才的观察,这西院里一共有十多间屋子,并且几乎每一间里面都住了人,不过大概是被那天晚上的情景吓破了胆子,曲无容她们到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有人前来迎接,没想到这会儿要离开了,倒是有人追了上来。

曲无容将眼前的女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虽然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脸上也只是薄施粉黛,但是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的俏美,尤其是在那张瘦削的瓜子脸上,两道弯眉微微蹙在一起,颇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你是……”

“奴家名唤苏妙音。”那女子自我介绍道。

妙音?妙龄?相似的名字,让曲无容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不幸遇难的女子,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罢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妙音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请王妃娘娘为我妹妹做主!”

“你妹妹?”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谁是你妹妹?”没等那女子回答,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遇难的那位姑娘名叫妙龄,你们两个名字相似,难道你口中所说的‘妹妹’指的就是她?”

苏妙音点点头,“王妃娘娘果然冰雪聪明!”

“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很奇怪哎!”听明白了她的话之后,阳春按捺不住地开口了,“你妹妹明明是那天夜里下大雨,被倒塌的屏风砸死的,你跑来叫我们王妃娘娘给你妹妹做的什么主?”

她说的也正是曲无容想问的,见几个人都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瞧,苏妙音轻咬了下嘴唇,壮着胆子提议道:“王妃娘娘,能否移步到别的地方说话?”

曲无容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跟我走吧。。

085 闹鬼

那日在得知苏妙龄的死可能另有隐情之后,沈无岸便让李管家暂时停止为她操办后事,而是让人将这件事报给了天都城的刑司衙门,毕竟如果真的像苏妙音所说的那样,苏妙龄的死并不是因为天灾,那就是一桩蓄意谋杀的命案,而且苏妙龄又是沈端朗送进睿王府的,沈无岸也必须为她的死给沈端朗一个说法。

在接到报案之后,刑司衙门立刻派了专业的仵作前来验尸,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认真勘察之后,仵作得出结论:苏妙龄的确是被屋子的横梁掉下来砸中身亡,除此之外,她的尸体上并没有找到其他致命伤痕或者中毒的痕迹。

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并不代表着这件案子就可以了结了,苏妙龄是被屋顶的横梁掉落时砸中没有错,但那大理石屏风的倒塌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究竟是意外被雷劈中,还是有人借着那夜雷雨交加而暗中做出的手脚。

由于倒塌的屏风已经被李管家带人处理掉了,要查它真正倒塌的原因,只能从仅剩下的一截断壁残垣上面找线索,几个刑司衙门里的捕快围着那一截断壁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众人在西院忙活着查找真相,曲无容这边却恢复了雨季之前的生活,跟着沈无岸一起出门办事,或者帮助他处理一些账本上的事情,倒不是她不关心案子的进展情况,而是既然有专门的衙门捕快在调查了,那她也没什么可以插上手的,只要安静地等着他们调查出结果就行了。

她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但是院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就清闲得多了,尤其是几个丫头干完自己的活儿之后,就爱凑在一起聊聊家常、讲讲八卦,如今多了曲遗珠这个忠实的听众,她们讲八卦的兴趣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哎,你们说,那个苏妙龄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这一日,几个人不知道怎么的,聊着聊着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西院,金玉好奇地问道。

阳春撇撇嘴,“我看说不定,那个院子里的人成天就只在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生活,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肯定是有矛盾的。”

她话音刚落,白雪就赞成地点了点头,“是啊,她们平常连院门都出不去,整天闲着没事干,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那个苏妙龄还是个疯子,其他人肯定早就受够她了!”

“为什么她们不能出那个院子?”曲遗珠突然插嘴问道。

“当然是因为王爷下的命令啊!”回答她的是阳春,“因为那些女人都是皇上送给王爷的,而王爷又不喜欢她们,所以就让她们都住到一起,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咱们睿王府里出的,不会亏待了她们,但是也不会让她们自由出入,省得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给咱们王爷脸上抹黑。”

听完她的解释,曲遗珠才明白了沈无岸为什么会这么做,那些女人是皇上赐给沈无岸的,即使他不喜欢也不能随意处置,只能把她们全都豢养起来,而那些女人又不是没有生命的物品,只能把她们全都“软禁”起来,以避免她们给沈无岸和睿王府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解决了她的这个疑问之后,金玉才又继续提问道:“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话,怎么那些捕快查了好几天了,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查出来呢?”

“你以为查案像嘴巴说的那么简单吗?”阳春翻了个白眼给她,“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情啦,我们还是别聊这个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就又各自去忙自己的去了,曲遗珠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主动提出要帮她们分担一些杂事,刚开始的时候几个丫头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却还是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去。

曲无容今日回来得比较早,在进了院子之后,她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厢房里找了曲遗珠,“这几日身体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曲遗珠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铺,闻言走到桌边给她斟了一杯茶,“我这几日都有帮金玉她们做事,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

“那就好!”曲无容点点头,“既然这样,我让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了出来,你这几日便搬过去住吧,那边我让李管家安排了几个丫鬟,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曲遗珠闻言愣了一愣,随后猛地摇了摇头,“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的,不用什么丫鬟,姐姐还是让她们去服侍别人吧。”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不由得失笑,“这睿王府里除了我和王爷,哪里还有其他人需要服侍啊?”

“那……”曲遗珠滞了一滞,但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今天就搬过去,但是不要人服侍。”

曲无容拍了拍她的手,“如果你实在不习惯让人服侍的话,就当让她们给你做个伴吧,虽然就在隔壁,你平常也可以过来跟金玉她们聊天,但是你自己住一个院子还是太空旷了。”

见怎么都推辞不掉,曲遗珠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吧。”

这时候的曲无容想法很简单,只是看在她们是拥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姐妹,以及昔日在学士府里的情意上,伸出援手拉她一把,却不知道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对于曲遗珠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这位姐妹,在以后的日子给她帮了多大的忙!

是夜。

“啊——”一声惊叫声突然响彻在西院的上空,随后更多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本来应该在沉睡之中的几个女子,纷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各自的屋子里跑出来,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同样的惊恐之后,她们又不约而同地朝着院子通往睿王府的那扇门跑去。

虽然为了方便工匠们进出,门上的锁在白日里打开了,不过晚上却还是被人给锁上了,几个惊慌失措的女子用力地捶打着木门,嘴里还拼命地喊着,“快开门,救命啊!”

这个动静很快就被睿王府里巡夜的侍卫们发现了,带头的侍卫队长让其中一个小侍卫去禀告李管家,他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朝着那扇门走去。

打开门上锁的钥匙只有管家才有,之前是老管家掌管着,不过李管家来了之前,他便把钥匙交给了李管家,于是闻讯赶来的李管家快速地打开木门,然后就看见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朝他“投怀送抱”般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示意侍卫们拦住那些女子,李管家沉声问道。

其中一个身穿黄色衣裳的女子,不顾侍卫们的阻拦,冲上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救命……有鬼……”

“鬼?”李管家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哪里有什么鬼?休得胡说!”

“管家,我们没有胡说。”这时,另外一个身穿绛色衣裳的女子也开口了,她看起来比黄衣女子要冷静一些,不过也是吓得瑟瑟发抖,“那个院子里真的有鬼,是……是……”

“是什么?”

绛衣女子用力地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另外一个女子按捺不住地说道:“是苏妙龄的鬼魂,她……她一定是死不瞑目,回来找我们了!”

听到她的话,李管家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面前的几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也只好暂时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只有你们几个见到鬼了吗?其他人呢?”

被他这么一问,几个女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只顾着要找人救命,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呀?”

见问不出什么,李管家只好让侍卫把几个女子安排在就近的厢房里休息,有什么事情都等天亮之后再说,自己则是穿过那道木门,走进几个女子居住的西院,询问其他人的情况去了。

其他人本来睡得很熟,但是这会儿都被刚才那几个女子的尖叫声惊醒了,纷纷披着衣服出门查看究竟,看到李管家进来,连忙上去询问情况:“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想问你们发生什么事呢!”李管家没好气地回道,“刚才有几个人尖叫着冲出去,说是见到苏妙龄的鬼魂了,你们见到没有?”

苏妙龄的鬼魂?剩下的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没有呀,哪儿有什么鬼魂?”

李管家正想说些什么,目光却突然盯着西北角的一个方向不动了,几个女子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间原本属于苏妙龄、如今已然塌了一半的屋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烛,而且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在走来走去。

“啊!”

耳边又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李管家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的那些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又盯着出现“人影”的那间屋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前去看个究竟。

只是,他的脚刚踏上门前的台阶,屋子里的亮光突然间灭掉了,周围又恢复了一片漆黑,李管家的身形顿了一顿,最后还是慢慢地退了回来。

不管那里面究竟是不是闹鬼,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如果贸贸然地就这么闯进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还是回去多叫几个侍卫一起进来,人多了也能壮壮胆子不是?

这么想着,李管家便离开了西院,刚回到睿王府里,就看到刚才巡夜的几个侍卫还在门前等着自己,顿时觉得胆子大了一些,正要叫他们跟着自己再去一探闹鬼的究竟,却听到侍卫队长对他说道:

“李管家,王爷刚才派人来说,叫你马上过去见他!”

086 线索

知道沈无岸这个时候要见自己,多半是为了刚才发生的“闹鬼”事件,李管家一刻也不敢多做耽误,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睿王府的主院。

花厅里,沈无岸正裹着外衣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站在他身边的阳春和白雪也是哈欠连天,心里对那个大半夜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诅咒了一百遍;整个花厅里唯一比较清醒的人就是曲无容了,她这会儿正坐在沈无岸身边的椅子上,双眸盯着门外浓重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管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他不敢吵醒正在打盹儿的沈无岸,便朝着曲无容行了一礼,压低声音唤道:“王妃。”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曲无容收回自己的思绪,轻声问道。

本來西院离得比较远,那边发生的动静是传不到主院这边來的,但是架不住沈无岸是练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醒了过來,他本想悄无声息地起床查看,却不想自己一动,曲无容便跟着也从睡梦中醒來,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一副景象。

听到她问,李管家连忙把刚才发生在西院里的“闹鬼”事件,一五一十地给她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后來亲眼看见的那一幕。

曲无容听完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莫非真的有鬼不成?”

沒等李管家回话,旁边众人以为睡熟了的沈无岸,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來,瞪大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紧张地望向四周,“鬼?哪里有鬼?”

“西院。”阳春打着哈欠回答道。

听到她说是西院,沈无岸这才收起了紧张兮兮的神情,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还好,还好。”

“好什么呀?”曲无容无奈地看着他,“这事若是传扬出去,还不知道睿王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呢!李管家,你回去告诉今天晚上巡夜的侍卫,还有西院受到惊吓的那些姑娘们,千万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再告诉其他人,以免府中下人们的恐慌,明白吗?”

“是!”李管家沉声应道,“属下会约束他们的,请王爷和王妃放心!”

听到他的回答,曲无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忙活了这么久,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等我跟王爷商议之后,再决定该怎么处置。”

“那属下先告辞了!”李管家说着又朝两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曲无容才吩咐阳春去关了院门,然后自行去休息,她自己则是拉着沈无岸回到了内室里。

沒有外人在场,沈无岸也不必再装疯卖傻,打个哈欠就准备上床睡觉了,却被曲无容拉住了胳膊,“先别睡!”

沈无岸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都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

“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奇怪吗?”曲无容的心思还在李管家刚才说的话上,“那位苏妙龄姑娘已经去世好几天了,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的鬼魂跑出來找害死她的那个人索命,那应该在她刚死的时候就去找,而不是一直等到今天才对吧?”

“小容儿,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不成?”沈无岸沒有回答她,而是这样反问道。

曲无容抿了下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她还是寇韶华的话,那她肯定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可是现在她却不那么确定了,就像她明明都已经死过了一次,现在却能借助别人的身体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一样,她相信这个世上一定是有这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力量,既然她能重活一次,那么鬼魂的存在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和接受了。

沈无岸自然猜不到她的心思,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來,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她听:“我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曲无容侧过头看他,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到现在她还沒有想出,那个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他这么大费周章地闹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这件事既然发生在睿王府里,应该是冲着我跟你來的。”

曲无容无法反驳,因为他说得很对,睿王府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是主人,沒有人会为了一个下人而如此大费周章,这么做自然是冲着他们两个人。

“好啦,别想了,赶快睡觉吧。”见她仍在凝眉苦思,沈无岸忍不住伸出手抚平了她的眉头,“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既然是冲着我们來的,那就迟早会让我们知道,现在伤脑筋也沒有用。”

他说得有道理,曲无容也便不再纠结了,“睡吧。”

第二天天亮之后,李管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执勤的侍卫走进了昨天夜里那间“闹鬼”的屋子,但是里面的情景却让他大为失望,只见屋子里除了被砸得几乎不成形的家具之外,别的什么都沒有了,以至于他想找一点儿关于“闹鬼”的线索都找不到。

李管家其实是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鬼的,他从昨天发现了此事之后便一直认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只不过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也就沒有办法说服别人,尤其是昨天晚上受到了惊吓的那些女子们。

无奈之下,在请示了沈无岸和曲无容之后,李管家叫人直接把那间“闹鬼”的屋子拆掉了,并且把里面被毁坏的家具以及拆下來的砖瓦都清理了出去,看这下那些人还怎么装神弄鬼!

虽然如此,那些受到惊吓的女子们却仍旧不敢回去,说是害怕苏妙龄的鬼魂会在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一个个被吓掉了魂儿的弱女子,李管家也沒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在沈无岸的默许之下,任由她们继续住在睿王府里。

又过了两三日,刑司衙门的捕快们终于查到了重要的线索,原來,他们把被雷劈剩下的半截大理石屏风从地里挖了出來,然后带回了刑司衙门仔细研究,最后终于发现在大理石屏风上面有被人为毁坏的痕迹。

据说这个线索还是刑司衙门里一位老捕快发现的,他查了大半辈子的案子,懂的自然比那些刚入行沒多久的年轻捕快们多,大理石屏风的断壁上看似是被雷劈倒之后留下的不规则痕迹,但其实那些痕迹完全是人为地从外面弄出來的,就算那天夜里沒有打雷下雨,只要稍微有些功夫的人用上内力一推,屏风照样会倒塌下來,砸到“应该”砸到的人。

不过,虽然掌握了这样一个重要的线索,捕快们却发现离破案还早得很。

首先,住在西院里的那些女子们,一个个都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即使真的跟苏妙龄有矛盾想害死她,也绝对不会用这样一种方法,因为她们根本就做不到!

排除了这些女子们的作案嫌疑之后,捕快们很快就沒有头绪了,根据那位老捕快提供的线索,破坏大理石屏风的人一定是有些力气并且还有些功夫傍身的人,而这个人有很大可能是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不惊动那些女子的情况下,悄悄地潜入西院里作案呢?

这么一想,捕快们的头都大了,这个人有可能是睿王府里的某个人,也有可能是跟睿王府完全毫不相干的人,他们要想抓到这个凶手,只怕比登天还难啊!

在听手下们汇报了案情之后,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也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头案,想要抓住那个凶手不仅耗时耗力,结果也未必能尽如人意,于是在思考了许久之后,他决定上门亲自拜访一下沈无岸。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沈无岸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但他毕竟还是个王爷,况且他如今还娶了以为聪明能干的王妃,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自然不敢怠慢,亲自上门将自己手下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两个人。

“那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不、不、不!”主管大人连连摇头,“下官今日前來,只是想听听王妃,呃,还有王爷的意见,若是二位认为应该追查到底,那下官一定会尽力,只是……”

见他话只说了一半,曲无容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只是什么?”

“只是,对凶手的排查要从睿王府开始。”主管大人如实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而且若是凶手并不在睿王府里,下官还要在全天都城甚至全国进行搜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抓住真正的凶手,希望王爷和王妃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曲无容闻言沉吟了片刻,“如此,还是请大人全力捉拿凶手吧,毕竟苏姑娘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侍妾,如果不能抓住害死她的凶手,那王爷跟我都沒有办法向皇上交代。”

她话音刚落,从刚才起就坐在旁边抓着自己袖子玩得认真的沈无岸,突然抬起头重重地点了两下,“嗯,皇叔会骂人的。”

见他们夫妻两个态度坚定,主管大人终是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

把他送走之后,曲无容折回到屋子里,就看见沈无岸已经换成了用手托着下巴的姿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在想什么?”

沈无岸回过神,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走近前了才说道:“你有沒有觉得奇怪?”

“奇怪?”曲无容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这件案子我们既然选择了报官,那刑司衙门的人就应该尽力捉拿凶手才是。”沈无岸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说刚才那位主管大人,为什么又专程上门來询问我们的意见呢?”

087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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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是沒有道理。刑司衙门作为专门办理各种案子的地方。查找真相、缉拿凶手是他们的责任。哪有还沒有开始追查凶手。就上门跟苦主儿诉苦。希望他们放弃的。

曲无容想了想。猜测道:“听他刚才所说。这个凶手似乎藏得很深。或许他们是害怕追查不到凶手给自己麻烦。所以才希望我们不要继续追究。”

“也有这个可能。”沈无岸点点头。眉宇之间纠结的神情却沒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好啦。想不起來的话就先别想了。”见他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曲无容一边劝着一边走上前。。“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被她的手按着感觉很舒服。沈无岸便听话地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用手按在她的手上示意她加重些力道。这才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追拿凶手的事情。自然由刑司衙门里专业的捕快去做。其他人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只不过。由于之前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说过。害死苏妙龄的凶手很可能就藏身在睿王府里。所以在得到沈无岸和曲无容的允许之后。他便派了捕快前來对整个睿王府的男丁进行逐一排查。一时之间弄得人心惶惶。

“主子。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查下去吗。”。老管家不无担忧地问道。“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即使凶手不在睿王府里。怕是外面的人也少不了要说咱们的闲话。”

自从年轻能干的李管家进府之后。老管家的工作就一下子少了大半。睿王府里的琐事他基本上已经放手不管了。只偶尔会帮着沈无岸处理一些断魂楼里的事物。除此之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悠闲中度过的。

这次的事情。他本來也是不想理会的。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会越闹越大。以至于刑司衙门的人都來调查王府里的人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匆匆忙忙地來找沈无岸商议了。

相比起他的忧心忡忡。沈无岸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088 两难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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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端朗早就听说了这个案子已经交送给刑司衙门。缉拿真凶的任务自然也不再属于睿王府。他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听到曲无容的回答之后。便沒有再提起这件事。

由于是第一次來睿王府。沈端朗便多花费了一些时间在欣赏沿途的风景上。睿王府里的景致自然是比不上皇宫的。只是他在宫里待久了。对那些熟悉的风景早已是视而不见。倒是眼前这完全不同的景色。更能引起他观赏的兴致。

曲无容跟随在他身边。一边不甚认真地应付着他的提问。一边在心中暗自揣摩着他今驾临睿王府的目的。

以她对沈端朗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情的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用意。。就像当年在无量山上跟她的偶遇。也不过是为了接近她。从而让她同意为自己逆天改命而已。

那么。他今天來睿王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于身边人的心不在焉。沈端朗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犹自神游天外的曲无容。微微勾了下嘴角。然后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睿王府里专门招待贵客的阅薇堂。曲无容引着沈端朗在厅中入座。便打发其他人各自去忙了。只留下了阳春和白雪几个丫头在厅里伺候。

等到丫头们将茶水奉上。曲无容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问道:“。”

沈端朗并沒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端起手边的茶杯品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在这睿王府里住得可还习惯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不过曲无容还是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道:“我自小被寄养在观州的叔叔家里。比起那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來说。这里已经算很好了。”

这个回答在沈端朗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他当初选择把她嫁给沈无岸这个傻子。可不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人。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他可不愿意见到他们之间产生什么不该产生的感情。

“说起來。睿王府里的守卫也算森严。

089 安置

几个丫头在屋子外面的议论,曲无容都清楚地听在了耳里,也难怪阳春会好奇沈端朗跟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不是那么了解沈端朗的话,只怕也猜不到他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

在刚开始的愤怒过去之后,曲无容此时已经慢慢地冷静下來了,也开始思考沈端朗这么做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她相信他不只是为了破坏她跟沈无岸之间的夫妻关系,如果沈端朗这么见不得他们好的话,那他当初就不会无端的把自己赐婚给沈无岸了。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沈无岸的真实身份?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被曲无容下意识地否认了,以沈端朗多疑的性格,不要说他已经证实了沈无岸的真实身份,就算只是察觉到一点儿端倪,他都不可能这样平静地出现在睿王府里。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曲无容想了很多种可能,这些可能大部分都跟沈无岸有关系,却万万沒有想到,沈端朗的真正目标其实并不是沈无岸,而是她自己。

自从那日在抚远大将军府里,她为了维护沈无岸而对沈端朗说了那些话之后,曲无容就知道自己触到了沈端朗的逆鳞,也明白自己想要接近沈端朗从而为自己和皇儿报仇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因为从沈端朗对待寇韶华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太聪明,这样会让他产生危机感。

而事后他将自己赐婚给沈无岸的行为,也恰恰证明了曲无容的猜想,所以她一直以为沈端朗既然已经选择放弃了她,那她这辈子再想入宫接近他就不可能了,哪里会想到沈端朗其实并沒有对她彻底死心,甚至为了不让她跟沈无岸之间的关系太过亲近,而亲手安排了今天这出好戏呢?

沈无岸是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回到睿王府的,刚进门就听李管家把今日沈端朗驾临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在外人面前不好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沒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等回到自己的卧房,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曲无容两个人之后,他才开口问道:“我听李管家说,皇上今天來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见她应了一声之后便沒有了下文,沈无岸忍不住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不让人去叫我回來呢?”

曲无容挂好衣服后转过身看着他,“叫你回來有什么用?你不是‘傻’了吗?”

被她问得滞了一滞,沈无岸这时也明白过來自己还需要在沈端朗面前装傻,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那你快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曲无容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仰着脸反问他道:“先别说这个,你还是先告诉我,从西院里迁出來的那些女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沒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沈无岸愣了一愣,如实地回答道:“还跟以前一样,找个院子把她们圈养起來呗,只要她们不给我惹是生非就行了。”

“那要是再发生前几天的事情呢?”曲无容又问他,见他皱着眉头想要反驳,她又抢先一步说道:“现在害死苏妙龄的凶手还沒有抓到,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沒有查清楚,我们很难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她说得不无道理,沈无岸嘴巴张了张,最后却什么也沒有说,只是泄气地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置她们?”

“她们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人,若是再有谁出事的话,皇上一定不会继续坐视不理的。”曲无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让她们住进睿王府吧,府里白天晚上都有侍卫执勤,保证她们的安全应该是沒有问題的。”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当初就是因为那些女人都是沈端朗送來睿王府的,所以他才想了各种办法把她们驱离自己身边,如果现在让她们重新回來,难保她们当中沒有沈端朗派來监视他的人,时日一久,他的秘密就很难不被人发现。

明白他心中在顾虑什么,曲无容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如果不照做的话,皇上立刻就会怀疑你的。”

沈无岸正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沈端朗今天來就是为了这件事?”

“沒错。”曲无容点点头,“他还叫我规劝着你一点儿,别让你的那些侍妾们受了委屈,尤其是不能因为我这个王妃的嫉妒心而受到什么伤害。”

她这话里带上了一些赌气的成分,自然是因为之前沈端朗对她的恶意猜测,不过在毫不知情的沈无岸听來,这赌气倒变成了醋意。

他走上前把人轻轻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的小容儿才不是那样善妒的人!”

“那可不一定!”曲无容在他怀中轻哼了一声,她也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到整天对着跟自己抢丈夫的女子而无动于衷呢?真的惹急了她,说不定她真的会让人把那些女人通通杀掉,才不管她们是不是皇上赏赐的呢!

沈无岸虽然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不过从怀中人儿的语气之中,他也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于是他笑着保证道:“放心吧,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就算那些女人真的都住进來了,我也会离她们远远的,绝不让她们近我的身!”

他这话让曲无容心里好受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嘴硬道:“千万别!万一让皇上知道了,他肯定又会怪罪到我的头上,说是我这个睿王妃嫉妒心太重,不让别的侍妾接近王爷,那我可冤枉大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无岸闻言松开拥着她的手,转而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问道,“难道你愿意让我去接近那些侍妾们?”

曲无容一点儿沒客气地把他的手打掉,冷哼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冤枉啊!”见她真的生气了,沈无岸赶紧为自己喊冤,“哪里有什么便宜可得?那些人一个个的分明都是天大的麻烦好不好?”

两个人又笑闹了一阵,曲无容才抓住想要继续抓住她搔痒痒的人,板起脸说道:“别闹了,说正经的!”

“还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吗?”沈无岸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当然还是你的那些侍妾们啊!”曲无容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是让她们住进睿王府里來,可是具体要怎么安排,还得你这个王爷拿主意啊!”

“这倒还真是个大问題!”见她一副认真跟自己商量的样子,沈无岸也不再闹她了,在桌子边坐下來认真地思考着对策,“不能让那些人住得离我们太近,否则我的身份秘密早晚有一天会被拆穿,可若是住得太远了,又会显得我们是刻意这么安排,沈端朗说不定也会因此而起疑……”

“花园南侧有几个相连的小院子,应该能住得下十几个人,能不能让她们住在那里去?”曲无容也在他对面坐下來,跟着出主意。

沈无岸知道她说的那个地方,那里原本是他父王的幕僚们所居住的地方,自从他父王出事之后,他所养的那些幕僚们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后來沈无岸接手睿王府之后,他一个“痴傻儿”自然不懂养什么幕僚,于是那个地方便一直空置了下來,现在想來安置那些皇上赏赐的“侍妾们”倒是挺合适的。

“那就先让她们住到那里吧。”沈无岸拍板定案,“回头跟李管家说一下,让人打扫收拾了之后,就让那些女子都住进去,我再派一些人暗中注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就是。”

曲无容点点头,“嗯,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第二天,李管家就带人收拾了花园南侧的几个院子,然后又帮着那十几个女子把留在西院的家当都搬过來,她们便算是安下身了。

“莫娘姐姐,我们已经住进睿王府了,接下來该怎么做?”新收拾好的屋子里,几个女子围坐在一起,提问的是其中一个身穿粉色一群的女子。

被她称作“莫娘姐姐”的,是一个看起來年长一些的女子,听到她问正要开口说话,就不想被身边的苏妙音抢先了去,“琴姬,你好歹也是从清风明月楼里出來的头牌,该不会连勾引男人也不会吧?”

琴姬经她这么一说,顿时气得脸都红了,“你有本事勾引男人,当初别被那个傻子当成猴子耍着玩儿,跟我们挤在同一个地方啊!”

听她把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抖搂了出來,苏妙音正要出言回击,却看见莫娘用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沉着脸训斥道:“够了,你们两个还有完沒完了?”

她在几个人中间似乎最有威信,见她发了脾气,苏妙音和琴姬互瞪了一眼,却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看着她们俩谁也不服谁,莫娘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皇上要我们破坏睿王爷跟王妃之间的关系,你们不想想接下來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自己倒是先吵起來了,难道吵架就能解决问題了吗?”

琴姬闻言委屈地开口道:“我本來就是想跟莫娘姐姐商量对策的,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她……”话说到一半,见莫娘瞪了自己一眼,她只好把接下來的话吞进肚子里,“莫娘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暂时还沒有。”莫娘摇摇头,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们不要什么事情都指望着我,自己也多动动脑筋!”

见琴姬被骂,苏妙音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她可不像琴姬那么笨,不就是离间人家夫妻感情吗?她早就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090 纠结

自从那日沈端朗來过之后,曲无容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顺心起來。

也难怪,她之前不知道那些所谓“侍妾们”的存在,后來虽然偶然间知道了,不过因为沈无岸对她们毫不在意的态度,曲无容也沒觉得有什么好堵心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沈端朗直接插足于他们夫妻之间,还强迫她接受自己的丈夫会有别的女人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心里自然是不可能舒服得起來的。

“别动!”正半蹲在地上给她修指甲的金玉,见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连忙大声制止道,同时在心里庆幸好险,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收回了剪刀,刚才那一剪刀就直接剪到她家小姐的手指头上了!

旁边的良缘也看到了这一幕,见被吼了的自家小姐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刚才金玉差点儿剪到你!”

曲无容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沒什么,就是不小心走神了而已。”

“说起來,小姐你这几天好像动不动就会走神呢!”金玉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捻起她葱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她修剪长长了的指甲。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金玉说的沒有错,她这几日无论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总会想起那些被沈端朗强行推给沈无岸的侍妾们,尽管她明白沈无岸不可能会跟她们有什么纠缠,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就好像是专属于自己的一块上好蜜糖,却总是被一些垂涎三尺的苍蝇围绕着,自己又沒有办法赶走那些苍蝇,虽然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可是光看着就会觉得恶心反胃不是?

沈无岸虽然不是蜜糖,但他比蜜糖更加抢手,就算他念着跟自己的情意,不会与那些侍妾们纠缠不清,也难保那些女人们不会为了利益而使出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些戏码她前一世在皇宫里可是沒有少见到呢!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陷入醋海就无法自拔,所幸金玉在她又一次因为生气而握起拳头之前,快速地为她修剪好了所有的指甲,也避免了自己手中的剪刀再次险些伤到她的厄运。

“好了!”将剪下來的指甲聚拢在一起,并用纸包好之后,金玉这才站起身來,看着自家主子又陷入了沉思,根本就沒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良缘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就悄悄地离开了内室,曲无容既然不愿意告诉她们自己的心事,那她们再怎么追问也只能是徒劳,倒不如留出空间让她自己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

两个丫头刚走出内室,就看到阳春和白雪迎了上來,“王妃呢?”

“还在里面。”良缘指了指身后的内室,一脸无奈地回答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跟她说话她也有搭不理的。”说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阳春悄悄地走上前,探过头看了一眼曲无容所在的位置,又很快把脑袋收了回來,神秘兮兮地跟其他三个人八卦道:“刚才我出去打水的时候,听说刚住进來的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又争吵了起來,这下子咱们睿王府里可要热闹了!”

沈无岸的那些“侍妾”们搬回來住的事情,几个丫头也有所耳闻,刚听说的时候,金玉和良缘还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可她们毕竟只是服侍主子的丫鬟,人微言轻,除了抱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何况曲无容都沒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她们就更沒有立场说什么了。

不过那些人住进來之后却一点儿都不安生,动不动就听说她们因为一些小事大吵起來,幸好李管家虽然年轻、进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却很快便树立起了管家的威严,也能制得住那些闹事的女人,否则传到沈无岸和曲无容的耳朵里,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呢!

“她们有哪一天是不吵架的吗?”白雪闻言不屑地撇撇嘴巴。

那些人才搬进來不过三五日,这种事情就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在她们这些丫鬟小厮们的眼中,这早就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儿了!

她说的也是事实,阳春沒有了刚才讲八卦时的兴奋劲儿,怏怏地转移了话題:“你们说,王爷为什么要让她们搬回來啊?”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

“而且,王妃也不知道要拦一拦。”见几人都不说话,阳春又继续说道,“难道她就不怕那些女人跟他抢王爷吗?”

此言一出,金玉和良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样的东西,怪不得她们家小姐变得很奇怪,原來是在吃那些女人们的醋啊!

“你忘了那日皇上來咱们睿王府,跟王妃说了什么要她规劝王爷之类的话了吗?”聪慧的白雪很快就联想到了那日沈端朗令人费解的举动,“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劝王妃不要阻止王爷让那些女人们搬回來住的意思吧。”

听到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都明白了,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每天都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怎么还有空管别人家夫妻之间的琐事呢?

这种深奥的问題,就不是几个丫头能想明白的了,思考了一会儿未果之后,阳春第一个放弃了寻求答案,“哎呀,别猜了,如果都让咱们猜到他的心思,那他就不是皇上了!”

这话还是之前白雪说她的,这会儿听她说出來劝慰别人,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几个丫头都抿起嘴笑了起來。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见其他几个人都在笑,阳春奇怪地问道。

金玉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你说得很对。”说完却还是忍不住笑。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出去透透气。”被她们笑得发毛,阳春又气又急地跺着脚说道,“对了,我问问王妃要不要一起去。”说完,她一闪身钻进了内室里,其他人想拦都沒來得及。

曲无容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发呆,外面不时地传來几个丫头的说笑声,不过她却听得不太真切,自然也不知道她们议论的话題正是她自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曲无容抬起头一看,就看见阳春气呼呼地冲进來,她这个模样曲无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不由得在她开口之前笑问道:“怎么了?她们又欺负你了?”

阳春委屈地点点头,“她们笑话我!”

“不是说了,让她们三个少欺负你吗?”曲无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向來心直口快,很多时候说话做事都不用脑子,所以经常被其他三个人合起伙儿來“欺负”,曲无容对此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柔声安慰道:“好啦,别再生气了,回头我替你教训她们。”

听到她的话,阳春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也想起了自己进來的目的,“对了王妃,你都在已经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今天外面的天气很不错,你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曲无容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自己这几天也的确是为了沈无岸的那些“侍妾”们烦恼不已,已经好久都沒有出过这个院子了,于是点点头,“也好,那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见她接受自己的提议,阳春连忙扶着她从软榻上起身,又走到梳妆台前面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主仆两个这才走出内室。

金玉、良缘和白雪三个人正紧张地站在外面的花厅里等待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几日曲无容的心情不好,她们在伺候的时候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去招惹她,也只有阳春才敢这么大着胆子闯进去,所以其他三个人都为她暗自捏了一把汗。

虽然三个人平时总爱“欺负”耿直的阳春,但其实她们四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极好的,根本不会出现像之前在学士府时那样,丫鬟们为了争宠明争暗斗、相互倾轧的情况,当然,这也跟沈无岸和曲无容对她们都一视同仁有关。

见到曲无容真的被阳春劝动,想要出去散散心,其他三个人对视一眼,不得不佩服阳春是傻人有傻福。

“我们去哪里?”阳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其他三个姐妹看成了是有傻福的“傻子”,这会儿还沉浸在要出门放风的兴奋之中,“要不然,王妃你带我们出府去玩儿吧?”

曲无容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太想出门,便说道:“你想要出府去玩儿,我改日放你们几天假,今日就只在府里随意地走走吧。”

见自己的提议被拒绝,阳春本來还挺失望的,不过听她说会给自己放假,又立马打起了精神,“也好,咱们王府里有几处风景也不错,王妃你想去哪里?”

“不如去花园吧。”沒等曲无容回答,金玉就主动提议道,“前几日我路过的时候,看到里面好多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得很是漂亮,小姐你不是说过吗,多看看漂亮的东西,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曲无容本來只是听从了阳春的提议,打算出去随便走走转换一下心情,也沒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听到金玉这么说,她就点了点头“好吧。”

提出去花园散步,金玉本來是出于好意,却沒有料到接下來发生的事情,不但沒有让曲无容的心情好转,反而让她更加堵心了。

091 挑衅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再加上之前雨季时大量雨水的浇灌,花园里如今已经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被花匠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各种花儿,在自己的地盘上竞相绽放、争奇斗艳,开得如火如荼。

果然美景会令人心旷神怡,看着眼前百花齐放的景象,曲无容觉得几日來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头的烦躁和不安,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加上几个丫头故意说笑话逗她开心,她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如同这春日的天气一般晴朗了。

可是好景不长,正有说有笑的主仆几人突然安静了下來,因为她们看到从花园的另外一个方向,走來了两个她们此时一点儿也不想见到的人。

虽然答应了让沈无岸的那些侍妾们搬回睿王府住,但是除了刚搬进來那天,她们來给曲无容请安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曲无容就再也沒有见过她们。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这几日曲无容都很少出门,还有一个就是,当初她提议将人安排在花园南侧的院子里,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因为那个地方跟主院隔了几乎半个睿王府,如果不是刻意安排的话,遇上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曲无容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心情,被那些不想见到的人破坏,便准备带着几个丫头沿原路返回,可是这个时候,从另一个方向走來的两人显然也已经看到了她们,并且加快了脚步朝着她们走來。

“王妃……”阳春悄悄伸手拉住曲无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曲无容当然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虽然心中十二万分的不情愿,不过她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消了心中想要回避的念头,带着几个丫头继续朝前走去。

迎面走过來的人正是莫娘和琴姬,她们走到曲无容面前,屈膝施了一礼,“参见王妃娘娘!”

“起來吧。”曲无容本不欲跟她们有所牵扯,让她们免礼起身之后,便越过二人打算继续往前走,可是还沒有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王妃娘娘请留步!”

曲无容停住脚步,转过身不解地看着那两个女子,“有事?”

叫住她的人是莫娘,只见她走上前几步,巧笑盈盈地开口道:“我知道尊贵的王妃娘娘不想跟我们这些人有所牵扯,只不过……”

见她话只说一半便停住了,曲无容不由皱起了眉头,“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莫娘说着,又往她跟前凑近了一步,嘴巴几乎贴住她的耳朵,“我们都是伺候王爷的人,就算王妃娘娘再怎么不待见我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是不是?”

曲无容脸色一变,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听见她继续说道:“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今天你是王妃娘娘,说不定明天就换成别人了呢,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发生,你说对吧?”

“大胆!”这次沒等曲无容开口,旁边的阳春就先忍耐不住了,走上前用力地扇了莫娘一个耳光,“敢在王妃面前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丫头手劲儿不小,莫娘被她打得脸偏向了一边,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五个红通通的指头印儿,旁边一直沒有说话的琴姬惊叫一声,连忙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莫娘姐姐你沒事吧?”

见捂着半边脸的莫娘摇头表示自己沒事,琴姬又转过头看向打人的阳春,一脸气愤地质问道:“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我打她还是轻的呢!”阳春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按照睿王府的规矩,敢对主子出言不逊,那可是要直接杖毙的!”

她说这话当然是在吓唬人,沈无岸平常对下人极为宽厚,莫说是出言不逊,就算是再严重一些的过错,他也不会随便要了别人的性命,不过莫娘和琴姬这些人被圈养在一个小院子里,哪里会清楚睿王府里都有些什么规矩呢?

阳春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敢这样大言不惭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琴姬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躲在莫娘身后不敢再随便出声了。

莫娘却不像她那么容易被唬住,尽管她的半边脸都被阳春那一巴掌扇得红肿起來,但她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沒有改变,“我还是那句话,风水轮流转,今天的仇改日我一定会找机会报回來的!”说完,便带着琴姬离开了。

“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话!”气不过的阳春还要追上去教训她,却被曲无容拦住了,“王妃,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应该好好教训一顿,要不然她以后肯定会骑到你头上去的!”

曲无容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算了,沒有必要跟她计较。”

“王妃你就是心太软,太好说话了!”阳春依旧气呼呼的,不过却沒有拂了她的意思,“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见她气得原地直打转,白雪伸出手拦住她,正想劝劝自己的这位双胞胎姐妹,却听到曲无容开口道:“好啦,我都还沒有生气,你这丫头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呀?”

“我就是在为王妃你打抱不平啊!”被白雪拽着胳膊不能动弹,阳春只好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不行,等王爷回來了,我一定要告诉他,非让他狠狠地惩治那个嚣张的女人不可!”

“不准说!”听到她的话,曲无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要惊动王爷!”

“可是……”阳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胳膊上传來的剧痛打断了,“嘶,,,白雪你干嘛掐我呀?”

白雪沒事儿人似的松开自己的手,然后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要是让王爷知道,你连王妃的话都不听了,他第一个惩治的人就是你!”

看着她们两个又开始斗嘴,曲无容无奈地摇摇头,也沒有了继续逛花园的兴致,朝着几个丫头摆摆手,“别吵了,走吧,我们先回去。”

本來想出來好好地散一下心,结果就这样被两个讨厌的人破坏了气氛,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曲无容便借口自己累了要休息,将几个丫头都赶出了内室。

“小姐沒事吧?”看着紧闭的房门,良缘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会沒事?”接口的是白雪,这会儿阳春已经因为刚才火上浇油的行为,被她捂着嘴巴禁止说话了,“如果换成是你,被一个那样的女人当面挑衅,你会一点儿事都沒有吗?”

“刚才真应该让阳春多给她几个耳光的!”金玉忿忿地说道,都是些什么人呀,她们家小姐都沒有跟那些人摆王妃的架子,那些人倒先欺负到她们家小姐的头上來了!

终于得到认同的阳春,迫切地想对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不过碍于被白雪捂着嘴巴,她只能“唔唔”叫着抗议,但是都被白雪用暴力“镇压”了。

“白雪你快放开她吧,要不然待会儿阳春就被你闷死了。”四个人中良缘的心最软,见状连忙出声为她说情。

“闷死了,她就不会再乱说话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白雪还是依言松开了手,看见阳春因为呼吸不畅而咳嗽起來,还伸出手为她拍了拍后背。

阳春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听到她这么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哪有乱说话?那个女人确实是欠收拾嘛!”

“你说的是沒错,但是你能别当着王妃的面儿说出來吗?”白雪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王妃本來就够生气的了,你这么做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她的话让阳春愣了一愣,她向來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儿会想到这么多?这会儿听到白雪说起,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啊?那该怎么办?王妃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见她突然紧张起來,良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小姐知道你也是为了她好。”

“那就好!”听到她的话,阳春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白雪嘱咐道:“下次我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时,你记得一定要记得阻止我啊!”

白雪点点头,然后朝着其他几个人挥了挥手,“既然王妃说了这件事她会处理,那就不用我们瞎操心了,都去忙自己的吧。”

内室。

曲无容平躺在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深色金丝镂花床帐,看上去好像是在发呆,其实几个丫头在外面说的话,她都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

她并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对于阳春对她的维护,她心中只有感激,毕竟这个世上真心维护她的人并不多,除了与她最为亲近的沈无岸之外,也就只剩下曲遗珠和金玉良缘、阳春白雪这四个丫头了。

不过她现在心中所想的,并不是哪些人与她亲近,而是刚才在花园里,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说出那样一番话。

或许是嫁进睿王府之后的生活太过安逸顺遂,所以曲无容渐渐地淡忘了以前在皇宫和学士府时,那种跟人明争暗斗、步步为营的日子,所以即使是在沈端朗的强迫下,答应了让那些女子搬回睿王府住,她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并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犹如给了她当头一棒,提醒着她女人之间的争斗究竟有多么残酷,而她太过轻敌的结果就是被人当面挑衅,那个人甚至还扬言要取代她王妃的位置!

当她还是寇韶华的时候,沈端朗的后宫里就不乏有人想要取代她的皇后之位,还为此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陷害她、污蔑她,但最后都被她一一化解了危机,同时也让那些人得到了应有的教训,现在不过是睿王府里一群小小的侍妾,居然也敢对她大言不惭,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不成?

想到这里,曲无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看來她安逸清净的日子到头了呢!

092 反击

(女生文学 )

在曲无容的特别叮嘱下。几个丫头都沒敢把白日里在花园发生的事情告诉沈无岸。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今天遭遇了什么。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沈无岸走到床边坐下來。伸手将面朝墙壁侧卧的人翻过來。关切地问道。“生病了吗。”

曲无容摇摇头。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沒事。”

“沒事怎么看起來一点儿精神都沒有。”沈无岸自然不相信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并沒有发热之后。才收回自己的手。“我听金玉说你沒用晚膳。饿不饿。”

“不饿。”曲无容依旧摇头。“你吃过了吗。”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早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所以沈无岸的回答是肯定的。“嗯。跟武叔和几个管事在外面吃过才回來的。”

“那去洗洗准备睡觉吧。”曲无容轻轻推了推他。说道。

看出她的精神不济。沈无岸便不再闹她。站起身去了屏风后面。那里阳春她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他简单地洗了洗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话。

半夜的时候。曲无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自从嫁给沈无岸之后。她就很少再做那个残酷血腥的梦了。上一次还是一个多月之前。那天她无意中发现了沈无岸的身份秘密。。

看着身边熟睡的俊脸。曲无容因噩梦而狂跳不已的心慢慢平静下來。不过一时却再也难以入睡。本來想起床出去走走透一下气。又怕惊动了身边的人。所以她只好学着白日里那样。盯着头顶的床帐发起呆來。

思绪漫无边际地飘散着。她忍不住又想起了白天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莫娘对她说的那些话。这样的挑衅在前世早已是屡见不鲜。她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她在意的只是。如果是真的曲无容。遇到这种事她会怎么做。以她胆小懦弱的性格。怕是只会默默地忍气吞声。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吧。

身份的事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一直觉得沈无岸心中爱着的。始终都是那个从小与他定亲的曲家大小姐。而自己这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外來者。只不过是沾了身体的光。才得到沈无岸的爱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念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沈无岸之后。这个念头就变成了心结。有好多次她甚至想把真相告诉沈无岸。但最后她还是忍了下來。先不说沈无岸听完之后会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那他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吗。

曲无容不敢确定。

所以她不敢说出实情。况且。。身份的事情一旦暴露。不要说报仇了。沈端朗只会更加忌惮她。而且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他也会使出更加残忍的手段迫害她。

这种种的顾虑。让曲无容无法用真实的自己面对沈无岸。但是她又不愿意一辈子都假装成为别人。或许。这次的事情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想到这里。她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沈无岸的俊脸上。如果他发现了自己并不像他心里想象的那样。那他还会像从前那样爱自己吗。

此时的曲无容只想迫切地消除自己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却沒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为他们以后的生活带來了多大的风波。

几日后。。

李管家并不是第一次被召进主院了。不过以前都是睿王爷沈无岸召见他。这次却是王妃娘娘提出要见他。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李管家还是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着的事情。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主院。

“见过王妃娘娘。”

曲无容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见状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金玉给人赐座。“李管家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娘娘。”李管家谢过恩之后。在金玉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來。“不知道王妃娘娘今日召属下前來。是为了何事。”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找你随便聊聊。”曲无容重新端起手边的茶盏。

093 立场

(女生文学 )

听曲无容说了來龙去脉之后。曲遗珠有一会儿沒有开口说话。

前一阵子打雷下雨劈倒屏风砸死人的事情。她也听红袖和添香说起过。虽然心里觉得很惋惜。不过因为是难以避免的天灾。她便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后來也沒有听两个丫头再说起。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谁知道中间竟然又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过了片刻之后。曲遗珠才轻声开口道:“那姐姐现在打算怎么办。”

“嗯。”曲无容闻言愣了一愣。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什么怎么办。”

“就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曲遗珠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比较隐晦地问道:“。姐姐现在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这样沒头沒脑的话。让曲无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敢情她以为是沈无岸主动把那些所谓的“侍妾”们接进睿王府里。把自己当成被丈夫伤害和抛弃的可怜人了吗。

“不关他的事。是我让那些人搬回來的。”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曲遗珠。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么做。自然有必须要做的理由。”被沈端朗胁迫的事情。曲无容并不打算告诉她。“你不用为我担心。难道你还怕我会被她们欺负了去不成。”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不由得赧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來。想要安慰一下她觉得受了“伤害”的人。可是现在冷静下來。她才突然想到曲无容跟自己不一样。

曲无容并不是遇到事会忍气吞声的性格。之前在学士府的时候曲遗珠就已经知道了。那时候府里众人多半看她不顺眼。处处给她使绊子、与她为难。却也从來沒有见到她吃过什么亏。现在整个睿王府都是由她做主。更不会任由那些人在她面前撒野的。

“是我多想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曲无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无容让李管家带的那句话的关系。在听到李管家说以后每个月的月钱要减去三成之后。那些女子们并沒有人提出异议。事实上她们在睿王府里本就是白吃白住。每个月还有月钱拿。如今虽然月钱减少了一些。却也不是一文钱都沒有。她们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就算有人不知足。也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当众提出來。所以在确认沒有人提出异议之后。李管家很满意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琴姬跟着莫娘回到她的屋子里。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莫娘姐姐。我们接下來该怎么做。”

。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正准备送到嘴边的动作因为听到她的话而停了下來。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接下來。接下來当然是到王爷面前。哭诉王妃娘娘苛待我们咯。”

“可是刚才李管家不是说。咱们的吃穿用度跟以前一样。只不过要跟府里的其他人一起吗。”琴姬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笨啊。”莫娘放下茶杯。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王爷又不知道咱们平时的用度是多少。再说了。嘴巴长在咱们自己身上。咱们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琴姬捂着被戳疼的额头。扁着嘴反驳道:“王爷不知道。难道他不会去问李管家吗。。又不是一定会相信咱们说的话……”

“他相不相信根本就不重要。”被她气得不轻。莫娘忙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好降降自己心中的火气。“你忘记了吗。王爷的脑子不好使。他听到咱们去哭诉只会觉得心烦。你还以为他真能为咱们讨回公道不成。”

听完她的话。琴姬只觉得自己更加一头雾水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哎呀。苏妙音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笨。”晚一步进來的苏妙音。刚进门就听到她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題。忍不住在她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莫娘姐姐的意思是。我们的哭诉让王爷觉得烦了。他就会去找王妃娘娘的麻烦。别忘了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莫娘闻言点了点头。“沒错。就是这样。”

“那你们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要让我猜來猜去的。”琴姬委屈地扁扁嘴。随后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題。“那我们谁去找王爷告状啊。”

莫娘和苏妙音对视了一眼。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她。“你。”

“啊。”琴姬愣住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笨啊。”这次两个人的回答又是异口同声。而且答案出乎琴姬意料之外的一致。“只有你去。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今天第二次被骂笨的琴姬。尽管心中有一百一千个不情愿。。却也无力改变那两个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只能满腹委屈地答应了这个提议。

沈无岸自然不相信她的一番说辞。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在外人面前还得继续装疯卖傻。所以也沒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在听琴姬说完之后。拍着她的肩膀沒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回头我让小容儿把钱还给你们就是了。你先回去吧。”

“谢王爷。”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琴姬也不再继续逗留。听到他赶自己走。就从善如流地离开了。丝毫沒有想到趁着这个机会。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沈无岸的脸色便沉了下來。。居然就开始在他面前挑事儿了。果然是沈端朗送來的人。见不得他有一天消停的日子。

那些人不会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是在沈无岸的意料之中的。不过他的打算是。只要她们闹腾得不算太过分。那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道这回事。不过曲无容会跟她们较真儿。这倒是他不曾预料到的。

跟李管家证实了这个消息之后。沈无岸就回到了主院。曲无容正跟几个丫头坐在花厅里闲聊。见到他回來连忙站起身问道:“用过晚膳了吗。”

沈无岸摇摇头。“还沒有。”

“正好。我们一起吧。”曲无容说完。转过头吩咐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答应着。便离开了花厅。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无岸一边走进内室换衣服。一边奇怪地问跟在身后的人:“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沒吃呢。”

“等你啊。”曲无容接过他脱下來的外袍挂在一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宽敞舒适的家居服给他换上。“你这些天一直在忙。我们已经好久沒有一起用膳了。”

沈无岸长开双手。让她为自己扣上衣扣。“抱歉。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你在忙。不过我不忙嘛。可以等着你回來一起吃。”曲无容为他系上最后一粒盘扣。又伸手抚平了衣服上面的褶皱。这才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094 相亲

(女生文学 )

“克扣”月钱的事情。在沈无岸的刻意纵容之下。就这样成为了不可改变的定局。莫娘她们见自己的计策沒有成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暗中谋划着下一次的离间行动。

而这一招也震慑住了其他想要蠢蠢欲动的人。虽然大家都把这次能够搬回來住。看成了是一个摆脱现在尴尬处境的好机会。不过她们谁也不愿意自己还沒有成功上位。就先被掌家的王妃娘娘整治得连睿王府都待不下。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时间。睿王府倒是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自从上一次曲无容插手了月钱的事情之后。李管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儿一样。凡是要做出什么重要的决策时。必定先拿來询问她的意见。。便也会给他出些主意。

就像此刻。他们便在讨论着修缮房屋的问題。由于睿王府建立的时间不算短。很多闲置的房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加上睿王府最近新招进了一批奴仆。李管家便想着将那些房屋修缮一下。改成下人房供新來的奴仆居住。

他原本的打算是只挑出其中几个偏远的小院子改建成下人房。不过曲无容在听他说了之后。却主动提议道:“反正都要找工匠。那不如把王府里所有破损的房屋。全部都修缮一下吧。”

她这么提议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再过一两个月便到了盛夏。天都城的夏季雨水繁多。若是再发生像上一次苏妙龄那样的事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伤到人命还好。万一伤及了无辜的人。恐怕会有损睿王府的名声。

李管家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赞成了她的提议。“如此也好。”

“还有别的事吗。”见他提出的几件事都已经解决了。曲无容又问道。

“沒有了。”李管家摇摇头。站起身行礼。“多亏了王妃娘娘替属下出主意。否则这些问題恐怕要让属下好生困扰一阵子呢。”

他说这话自然是谦虚。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处置这些事情根本就是驾轻就熟、信手拈來。不过自从他代替老管家接管睿王府之后。由于沈无岸不管事儿。几乎王府里所有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拿主意。。很多时候他也免不了会担心。自己做出的决定其实并不合主子的意。现在有了曲无容帮着他出主意。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曲无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李管家太谦虚了。”

“既然这样。属下就不打扰王妃娘娘了。”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李管家不便再在主院里多做逗留。便起身告辞了。

刚走出院门。便险些跟一个人撞上。李管家连忙刹住脚步。在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后。又低下头去行礼。“遗珠小姐。”

差点儿被他撞上的人。正是前來找曲无容的曲遗珠。她沒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从院子里走出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被吓了一跳。“原來是李管家。”

“我刚才在想事情。差点儿冲撞了遗珠小姐。真的是很抱歉。”对于眼前这位王妃娘娘的妹妹。李管家始终保持着该有的礼仪。

曲遗珠摇摇头。“沒事。我沒事。”

她这么说就是沒有怪罪自己。李管家暗自松了一口气。“沒事就好。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曲遗珠这才继续往主院里走去。刚进门就听到曲无容问自己:“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曲遗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点儿热热的。“大概是刚才走得太急了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从你的院子走过來也就几步路而已。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曲无容越发不理解了。不过她却沒有执着地追问下去。“快坐下歇歇吧。”

曲遗珠依言坐下來。接过良缘递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问道:“姐姐找我來。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刚才跟李管家讨论了一些府里的事情。曲无容就忘记了自己找她來的目的。经她这么一提醒才突然想起來。“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之前答应过你。会为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正好昨天媒婆送來了几副画像。你先看一下有沒有中意的。”

她话音刚落。

095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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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喧哗声离得很近。似乎就在雅间外面。曲无容不悦地皱了下眉头。正要叫白雪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外面又传來了一道粗犷无礼的声音:“沒有雅间。你就不会把里面的人都撵走。让他们把雅间给老子让出來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紧接着便响起了伙计惨叫的声音。旁边还有掌柜的战战兢兢的解释声:“这位公子。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赶出去的道理。不如您稍等片刻……”

还沒等掌柜的把话说完。先前的那道声音又响了起來:“你不去是吧。不去老子自己去撵。”说完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雪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想看看是哪个沒长眼的在这里闹事。结果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他奶奶的你沒有长眼睛啊。”被撞上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也是之前一直跟掌柜的讨要雅间不成的人。他本來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又被人把满肚子的火气撞到了喉咙眼儿里。开口便骂了一句脏话。

可是等他看清楚眼前撞了他的人之后。骂人的话却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哟。原來是个小美人儿呀。怎么样。哥哥有沒有撞疼你啊。”说着。便不老实地抬起手想要摸上白雪的脸。

。躲过了那大汉朝自己伸过來的咸猪手。“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吵大嚷。扰了王妃娘娘的清净。你可知罪吗。”

“王妃娘娘。”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严厉。那壮汉顿时忘记了要占她便宜的事情。回过头问身后的人。“是你们家的亲戚吗。”

白雪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沉默的年轻男子。尽管那个年轻男子一言未发。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白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看上去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尽是用眼角瞟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了她身后紧闭的雅间房门上。“里面的人可是睿王妃。”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刚才在彪形大汉面前还气势汹汹的白雪。在这个人面前却一点儿气势也拿不出來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那年轻男子便沒有再理会她。径直走上前去推她身后的房门。白雪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显然已经來不及了。只能壮起胆子呵斥道:“大胆。你想做什么。”

在她话音落地的刹那。雅间的房门也被推开了。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的曲无容。脸上沒有露出一点儿意外的神色。而是淡定地站起身。朝着擅自闯进來的年轻男子施了一礼。“太子殿下。”

“皇嫂不必多礼。”。正是当今的太子沈惊世。他撩开衣摆在桌边坐下來。“上次百饕楼一别之后。我们就再也沒有见过面了。沒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皇嫂。”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是被他说出來却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曲无容极力忍住想要打他一顿的冲动。语气略显生硬地回道:“我也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到这种地方來。”

她们今日选的这家酒楼。在天都城里并不算是有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都能进得起的地方。谁会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屈尊到这种地方來吃饭谈事情。也难怪掌柜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太子殿下拦在了雅间外面。

沈惊世假装沒有听到她语气中淡淡的嘲讽之意。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点了点头说道:“本宫今日要跟一个朋友谈些事情。本想着这里客人不多。会清净一些。却不想來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皇嫂的雅兴。还希望皇嫂不要怪罪才是。”

他虽然嘴里说着“不要怪罪”。但脸上的神情一点儿都看不出愧疚之意。曲无容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跟他打官腔。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离开。“太子殿下言重了。既然太子殿下跟朋友有事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请便吧。”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朝着外面走去。

“那就多谢皇嫂成全了。”沈惊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便将她留下。如果换成是平常。他肯定沒这么容易就放她走。要知道自从上次见了一面之后。他便对她念念不忘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曲无容特别注意了一下刚才闹事的那位彪形大汉。只见他眉骨突出、眼窝深陷。再加上他异常高大健硕的身材。即使他现在是一身大梁的衣着打扮。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梁人。

不过曲无容什么也沒说。神色平静地离开了雅间。而隔壁雅间里的曲遗珠、阳春和明公子。也因为听到这边的动静而出來查看究竟。看见她走出來。曲遗珠连忙上前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沒事。

096 苏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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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哭得如同泪人儿一样的苏妙音。曲无容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向自己求助了。第一次是她的妹妹苏妙龄刚去世的时候。自己答应了会帮她查出害死妹妹的凶手。可是现在离她妹妹的死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凶手却连一点儿消息沒有。倒是自己还欠着她一个真相。不知道这次她又想让自己帮她做什么。

曲无容这么想着。却沒有开口询问。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在听她说完之后。会不会愿意帮她的忙。如果不愿意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比较好。

自从发生了在花园里被莫娘出言挑衅的事情之后。曲无容对于她们这群人已经一丁点儿好感都沒有了。。所以即使现在苏妙音在她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沒有想要弄清楚事情起因的欲望。

花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早在把苏妙音带进來之后。阳春和白雪就找借口躲了出去。倒不是她们不想在厅里伺候。而是一看到苏妙音。阳春就会想起莫娘挑衅曲无容的事情。然后就气不打一处來。为了防止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闯祸。白雪便早早地把她带离了花厅。

在手中的茶杯快要见底的时候。曲无容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道:“说说看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妙音从进门就被她晾在一边。就算哭得再伤心也沒有人理会自己。这会儿听到她终于开口询问自己。。苏妙音连忙用手背抹干了眼泪。把事情的來龙去脉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原來自从曲无容减去了她们三成的月钱之后。她们内部就起了争执。大家都在相互猜测着到底是谁惹怒了王妃娘娘。害得大家跟着一起受苦。

就这样争执來争执去。最后的焦点都落在了苏妙音身上。她本來就因为妹妹疯了的原因。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太好。又在妹妹去世之后主动地找曲无容帮忙追查真凶。所以最可能得罪曲无容的人就是她。

大家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因为她的鲁莽得罪了王妃娘娘。这才害得大家平白受到牵连。无论她怎么解释。。甚至还联合起來跟她作对。把她房间里的被褥全都扔到了院中的水井里。尽管后來被她发现捞了上來。却已经是湿得沒有办法睡了。她只好和衣而卧对付了一个晚上。

本來想着她们撒完气之后就消停了。结果第二天苏妙音又在水井里发现了自己的被褥。这么连续过了几天之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沒有办法在那些人当中继续待下去了。只好跑來找曲无容帮忙。

听完她的话之后。曲无容想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便说道:“这件事情很好办。我让李管家再为你安排一处别的住所就是。”

“沒用的。”谁知道苏妙音却摇了摇头。“她们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才把我的被褥丢到井里去的。就算我搬到了别处去住。她们也同样不会放过我的。”

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大家都在一个睿王府里住着。就算她搬到别处去住。那些人依然能够找到她的住所。依然能够让她晚上沒有被褥睡觉。这根本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曲无容沉默了片刻。“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听到她的问话。苏妙音突然站起身。再一次盈盈拜倒在她面前。“我知道自己是皇上赏赐给王爷的。就连王爷也不能随随便便把我送出睿王府。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奢望;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王妃答应把我留在主院里吧。。她们唯一不敢踏足的也只有这里了。”

留在主院。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敢提要求。主院便是一府之主才能居住的地方。她想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來。

见她神色不好。苏妙音连忙又说道:“王妃娘娘你千万别误会。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也从來沒有奢望过会得到王爷的青眼。我只希望王妃娘娘能够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王爷和王妃娘娘。”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曲无容如果再不答应。倒显得她太过绝情了。“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來吧。”

听到她松口。苏妙音心中一喜。刚要谢恩却听到她又接着说道:“主院里的所有事物。

097 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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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音如愿以偿地留在主院里之后。便真的如同她所答应的那般。每天除了帮忙做一些家务之外。剩下的时间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从不主动惹事生非。就连阳春偶尔故意找她的麻烦。或者把最重最脏的活儿交给她做。她也沒有抱怨过一句。通通都忍了下來。

这样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大家都认为。她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留在主院里。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几天下來。她却一点儿动作都沒有。仿佛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其他的那些女子再找自己的麻烦。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这一日。几个丫头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这个问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其中心肠嘴软的良缘忍不住说道:“我觉得。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金玉赞成地点点头。“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妹妹死了。自己又被其他人猜忌和排挤。也难怪她会走投无路。來求自家小姐让她留下。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容易轻信人了吧。”阳春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像她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敢跟你们打赌。这个女人肯定有猫腻。现在这些只不过是迷惑我们的假象罢了。”

见金玉和良缘还要说些什么。白雪及时接住了话头儿。“不管怎么样。既然王妃让咱们多留意着她。。这样就算她真的想对王爷或者王妃不利。我们也能提前防范着不是。”

她的这番话得到了其他三个人的赞同。随后几个丫头又聊了一些别的。便散开各自干活儿去了。谁都沒有注意到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躲在一丛冬青后面的苏妙音。把她们议论自己的话全部都听了去。不过她什么都沒有说。在几个丫头离开之后。她也就悄悄地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花园南侧的小院子里。莫娘和琴姬正坐在房间里喝茶聊天。

“莫娘姐姐。你觉得苏妙音这个计策会成功吗。”放下手中的茶杯。琴姬好奇地问道。她的脑子比较简单。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极其不敏感。做什么事也都是依照莫娘的吩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所以对于这次苏妙音能否成功。她一点儿把握都沒有。

莫娘从茶杯上方斜觑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哎。”听到她的话。琴姬一下子愣住了。“连你也不知道吗。那……”

“她既然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让她试试看好了。不成功的话也是她自己遭殃。跟我们沒有什么关系。”莫娘事不关己地说道。

虽然她们现在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但这不过是因为皇上答应了事成之后会放她们自由。让她们不至于一辈子像鸟儿一样被圈在这睿王府里。沒有自由、孤独终老。所以她们才会暂时联手。若说彼此之间有什么深厚的情谊。

098 分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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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发生在约莫半个时辰以前。

沈无岸今天难得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回到了睿王府。想着自己好久都沒跟曲无容一起出门了。就打算回院子叫上她。两个人今天去外面用晚膳。顺便在饭后散散步、赏赏月什么的。

谁知道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苏妙音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正抱着双膝哭得伤心不已。

“你怎么啦。”沈无岸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來。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躲在这里哭。是谁欺负你了吗。”

苏妙音本是把脸埋在双膝之间的。乍然听到耳边传來声音。她猛地抬起头來。。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她连忙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说道:“沒有。我沒事。”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傻子。所以就说谎话骗我。”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皱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我告诉你哦。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傻。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会帮你揍他的。”

“沒有。我沒有说谎骗王爷。”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苏妙音摇头的动作更加剧烈了。让人不由得担心她那纤细的脖子。会不会因为这个动作而突然折断。

沈无岸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阳春。这丫头最会欺负人了。”

如果阳春此时在场。一定会严正抗议自家主子这么信口雌黄地毁坏自己名声的。她只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一点儿。什么时候欺负别人了。

苏妙音被他说起阳春时候的语气逗笑。但转念想起自己的遭遇。脸上的笑容还沒有完全绽开便凋零了。“沒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好。”

“真的。”沈无岸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沒有人欺负你。”

苏妙音点点头。“是真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沈无岸站起身。还低下头拍了拍自己因为蹲下而沾到了尘土的衣摆。

099 分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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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沈无岸同意不同意。当天晚上他还是被曲无容赶出了卧房。几个丫头同情地看着他。阳春和白雪到底跟他更亲近一些。走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王爷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已经把厢房收拾好了。还放了你最喜欢的枕头。你可以抱在怀里。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孤枕难眠的。”

沈无岸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两个丫头到底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故意戳他的痛脚啊。“我不要枕头。我要小容儿。”

“王爷。这个我们恐怕真的帮不了你。”阳春和白雪不无遗憾地说道。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就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

“那我要你们干嘛。”沈无岸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厢房。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他还重重地甩上了房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看着他的身影被房门隔绝开。阳春和白雪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抱着肚子笑个不停。不能怪她们沒有同情心。毕竟长这么大。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沈无岸吃瘪的情景。真是……太解气了。

金玉和良缘也都是忍俊不禁。不过还沒等她们笑完。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仅着一身里衣的曲无容从内室走出來。沒有看到沈无岸的身影便问道:“王爷去厢房了。”

“嗯。”几个丫头点点头。“刚进去沒多久。”

曲无容脸上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会闹腾一下的。”

“王妃你不会是又改变主意了吧。”阳春忍着笑意问道。“其实王爷刚才是闹了一下的。只不过他沒敢去闹你。要是你改变主意了。我这就去叫他回來睡。”

她说完就要去厢房叫沈无岸。不过沒走两步就被曲无容叫住了。“别去叫他了。今天晚上就让他睡在厢房里吧。好歹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问道:“她人呢。”

她沒有明说自己问的是谁。不过阳春却瞬间明白了她话中所指。“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呢。估计得有几天沒办法出來见人。”

今天给苏妙音张嘴的时候。阳春可是用了十成的力道。。这会儿苏妙音的脸估计都肿得看不出來五官了。就算曲无容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也得等脸上的淤肿都消失了。才能出來见人。

曲无容点点头。“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说完。转身回了内室。

几个丫头见沒有热闹瞧了。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前闹腾了那么久。她们也的确是累了。尤其是阳春。一沾到床就立刻去见了周公。毕竟打人也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事情。

就在众人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之后。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來。然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不远处的卧房里。拉开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曲无容今天睡得不太踏实。。尽管身边的人刻意放轻了动作。她还是在他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醒了过來。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沈无岸回答着。伸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脸埋在她的脖子里蹭了蹭。不满地抱怨道:“困死我了。”

“困了你还不睡。來來回回地瞎折腾什么。”他的头发蹭在自己脸上有点儿痒。曲无容忍不住用手将他往外推了推。

沈无岸却收紧自己的手臂。让自己跟她贴得更近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沒有你在身边。我根本就睡不着。”

这类似于表白的甜言蜜语。让曲无容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睡着了。”

沈无岸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听到他还能回应自己。曲无容就知道他还沒有睡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道:“你别睡得太沉了。天亮之前你还得回到厢房里去。”

“不是吧。”一听到这话。沈无岸的瞌睡虫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漆黑的眸子不满地看着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有沒有必要这么认真啊。”

“反正都装了。那就装得容易让人信服一些。”知道他心中有很多不满。曲无容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闭上眼睛。“好了。快睡吧。”

沈无岸却一点儿睡意也沒有。

100 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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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音那日被阳春狠狠地扇了十几个巴掌。一张柔美可人的俏脸几乎快肿成了猪头。她那日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冷水不停地敷脸。即使是这样。脸上的红肿还是过了三四天之后才开始慢慢地消下去。

本以为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她肯定沒有办法再继续在主院里待下去了。可是这都过去三四天了。却沒见有人前來赶她走。既然如此。那她也就继续安心地住在这里。反正以她现在的情况。也沒有办法出去见人。

等到脸上再也看不出红肿的印记了。苏妙音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填饱自己的肚子。这几日她白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有趁着晚上沒人的时候。才会摸到厨房里找些东西充饥。算起來她已经有五六日沒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呢。

在去厨房的路上。苏妙音就听到王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着什么。还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拦住了一个新來的小丫鬟一问。这才知道原來自从那天起。王爷跟王妃就分房而居了。

原本还为自己差点儿毁容而感到后怕不已的苏妙音。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了许多。能造成让沈无岸和曲无容不和这样的后果。那她这顿耳光也算是沒有白挨。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就好了。苏妙音连着吃了三大碗饭。这才勉强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到主院。

刚进门沒多久。就看到阳春匆匆忙忙地从院子外面走了进來。苏妙音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躲起來。那天的事之后。她心里就对阳春产生了恐惧。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的脸疼得厉害。

阳春沒有注意到她。而是径直奔进了花厅。“王妃。刚才门房让人來传话。说是你在城西一家茶铺订的茶叶已经到货很久了。问你最近有沒有空去取。还是让他们直接送到府里來。”

沒等曲无容说话。她身边的白雪就奇怪地问道:“咦。王妃你什么时候亲自去订了茶叶。这种事情不是由专门负责采购的家丁做的吗。”

曲无容刚听到的时候也是一愣。

101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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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口中的这位“大人”。正是之前负责调查苏妙龄猝死案件的负责人。。刑司衙门的路大人。这些日子他为了追查凶手可沒少奔波。可是全都是徒劳无功。这会儿亲耳听到罪魁祸首就藏在这睿王府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担心抓不到凶手的话。自己的乌纱帽就会不保了。

看到屋子外面围了这么多“听众”。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很少会有外人前來。所以她们说话的时候才沒有顾忌那么多。可是谁想到这些话竟然原原本本地被外面的人听了去。也坐实了他们的罪名。就算想狡辩都无狡辩起。

琴姬第一个吓得花容失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的胆子本來就小。若不是原本就坐着的话。只怕这会儿早就瘫坐在地上了;苏妙音比她好了一些。不过脸色也是很难看。倒是莫娘的神情最为镇定。不知道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还是笃信身后指使她们的那个人不会坐视不理。反正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和异样。

“把她们都带回去。”门口的路大人把手一挥。立刻就有几个衙役模样的人冲进屋子里。不费力气地将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拎了起來。

路大人扭头看向身边的李管家。“虽然她们刚才承认了。但是具体的细节本官还是要把人给带回去详细审理。王爷和王妃那里就有劳李管家了。”

“大人放心吧。。等王爷和王妃回來了。我会如实地转告他们的。”李管家恭敬地回道。

路大人点点头。带着手下们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阳春和白雪的脸上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抬起手互相击了一下掌。“大功告成。”

“王妃什么时候回來呀。”击完掌之后。阳春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了。”

白雪也有点儿兴奋。不过沒有她表现出來的那么明显。“不知道。城西离咱们睿王府还挺远的。应该会晚些才能赶回來吧。”

“哎呀。这么精彩的‘捉贼捉赃’场面她都沒能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阳春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很快就被“终于抓住凶手”的兴奋给掩盖住了。

白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行啦。别站在这里傻乐了。赶紧回去干活儿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自己就率先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哎。你等等我。”阳春赶紧追了上去。

曲无容带着金玉和良缘从城西回來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刚进门就听到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跟她讲述了一遍。

最后阳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妃。你怎么知道那个苏妙音会跟她妹妹的死有关系啊。

102 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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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无岸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些女人表面上看起來是沈端朗体恤他一个“傻子”身边沒有亲近的人照顾。专门送來服侍他、照顾他的。但其实那些人中恐怕有不少是身负使命來监视他的。一直养着就如同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的炸药。还是早些送得越远越好。

以前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的事情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契机。他几乎可以确定刑司衙门在审讯过莫娘她们之后。得出的结论必将是她们因为争风吃醋才杀害苏妙龄。而不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她们做出这些事。

虽然不能拽出幕后黑手难免会有点儿遗憾。但是沈无岸他们却正好可以借用这个理由。主动呈请沈端朗将那些女子们都遣送出睿王府。。也算是因“祸”得福地解除了埋在身边的一个祸患。

两个人商定好之后。便由曲无容执笔。以沈无岸的名义写了一道奏折准备呈送给沈端朗。正发愁着该由谁把奏折送进宫里才好。一位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就主动送上门來了。

刑司衙门审讯犯人的效率还是挺快的。就在莫娘和苏妙音她们被带走后的第三天。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就再次造访了睿王府。将审讯出來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

果然不出沈无岸所料。莫娘和苏妙音她们招供是因为苏妙龄痴傻的缘故。接个人之前发生过不少矛盾。所以她们才合谋害死了苏妙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们还故意制造了屏风被雷劈倒的假象。

至于那么大的一块大理石屏风。是怎么被她们几个弱女子弄倒的。刑司衙门的主管大人沒有说。沈无岸他们也就沒有问。反正也不重要了。

“她们招供了就好。也还了我们睿王府其他人的清白。”在听完主管大人的话之后。曲无容表情诚恳地说道。“这次真是辛苦大人了”

主管大人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还是王妃的计策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抓住凶手。王妃真是大智大慧哪。”

“大人过誉了。”曲无容谦虚地说道。然后把话題引到了正題上。“这件案子的结论。

103 抱恙

(女生文学 )

三日后。睿王府接到了皇上准许他们遣送之前所赐女子的手谕。沈无岸和曲无容不禁都为此松了一口气。毕竟身边的潜在威胁被清除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再整日提防戒备。生活也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了。

那些女子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是一种“终于要解脱了”的心情。她们之前被选中送到睿王府里來的时候。每个人打的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可惜进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她们的预料之外。

她们不但沒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富贵奢华的生活。反而如同笼中鸟雀一般被困在了这偌大的王府里。或许她们还不如那些用來观赏的鸟儿们。毕竟主人的兴致來了还会溜溜鸟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她们自从住进來之后。却几乎再也沒有见过沈无岸的面。

如今。她们终于可以走出这座豪华却冰冷的“牢笼”了。尽管不知道外面等着她们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但至少不会比在这里被关到老死更加糟糕了吧。

考虑到她们以后的生活问題。曲无容特意让李管家去询问了每一个人的意愿。并尽量地满足她们的要求。想要返乡的就让人把她们送回家去。想要做小买卖的就赠银百两作为本钱。而还有些想要嫁人的。就找媒婆來给她们说门好亲事。让她们风风光光地从睿王府里嫁出去。

把这些人全部安置好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曲无容听着李管家一一地把那些人的去处回报给自己。。听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李管家谦逊地说道。“如今这些姑娘们都送出了府。那府里的下人也就不需要这么多了。王妃您看是不是也送出去一些。”

曲无容想了想。摇头。“他们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若是就这么把他们遣出去。估计一时也难再找到其他事情做。还是先把他们留下來吧。”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王妃的仁慈了。”李管家点点头。沒有提出什么异议。在这天都城里。哪个大户人家心里不是奴仆成群。相比起來睿王府的下人并不算多。把他们留下來对睿王府其实沒有什么损失。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对于那些需要靠他们养活的家人來说。曲无容此举可谓是挽救了他们的口粮。也是间接挽救了他们的性命。

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别的事情。李管家便准备起身告辞了。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曲无容却又问道:“据我所知。李管家应该还沒有成家吧。”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李管家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沒有。”

“那李管家可否有了心仪之人。”曲无容又问道。脸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随意。仿佛她就是想起來随便问问一般。

听到她这么问。李管家迟疑了片刻。摇头。“还沒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那是时候该考虑成家的事情了呢。”曲无容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冲他摆了摆手。“行了。沒有别的事你就去忙吧。”

李管家站起身行了一礼。“那属下就告退了。”

直到他离开之后。金玉才不解地问道:“小姐不是想撮合遗珠小姐跟李管家吗。为什么刚才不跟李管家明说呢。”

“如果我明说了。你觉得他是会接受呢。还是会拒绝。”曲无容沒有回答她的问題。而是这样反问她。

金玉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奴婢不知道。”

“如果你是李管家呢。”曲无容又问道。“你会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我要是李管家的话。肯定会接受的。”这次金玉连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遗珠小姐人那么好。为什么要拒绝呀。”

曲无容无奈地看着她。“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跟遗珠接触过。对她有所了解。如果换成一个你完全不熟悉的人呢。你还是这么容易就接受吗。”

“唔……”金玉被她绕晕了。索性放弃思考。“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刚才之所以不跟李管家明说。是因为我不想左右他的决定。”曲无容轻叹了口气。“如果李管家对遗珠沒有好感。那他肯定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可是这样一來他就会得罪于我;如果他不愿意得罪我这个王妃。。就只能接受我的提议。于是又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懂了吗。”

金玉认真地回味了一下她的话。很快便茅塞顿开了。“哦。我知道了。小姐你是不忍心让李管家为难对吧。”

“沒错。”曲无容点点头。“姻缘的事情。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去做出选择。这样以后才不会感到后悔或者怨怼。”

“难道就这样算了。”金玉不无遗憾地问道。

“那就看他们有沒有缘分了。”曲无容说着。困顿得打了个哈欠。“我能做的也只是从旁提点一二。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金玉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沒有。就是有点儿困了。”曲无容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个哈欠。她最近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什么兴致。而且还老是犯困。恨不得一整天都在会周公中度过。

“困了就去睡一会儿吧。”听到她不是生病。金玉也就沒那么担心了。“反正李管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过來了。现在离用午膳的时间也还早。你去床上再睡会儿。等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來叫你。”

曲无容也想去睡。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妥。“可我明明才刚起床沒多久……”

“。肯定是最近操了太多的心太累了。所以才会觉得睡不够。”金玉说完。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來。推着她走进了内室里。“行了。别想那么多。再睡一觉养养精神吧。”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也就不再跟自己过不去。因为她在看到那床舒适的大床时。就感觉到自己的睡意又加深了几分。“那我去睡会儿。一个时辰之后你记得要叫醒我。”

“知道了。”金玉答应着。接过她脱下來的外衣在衣架上挂好。又转过头给她盖好被子。看她闭上眼睛之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内室。

刚从内室里走出來。金玉就看到良缘端着一碗暗褐色的东西走了进來。看到花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奇怪地问道:“小姐呢。”

“她说有点儿困。就去睡了。”金玉指了指身后。凑近她手上端着的瓷碗问道:“这是什么。”

把手上的瓷碗放在桌上。良缘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題:“酸梅汤。小姐刚才还说要喝的。怎么还沒喝就去睡觉了呢。”

“这天也不算太热。怎么想起要喝酸梅汤了。”金玉也是一脸的难以理解。她伸出手戳了戳良缘的胳膊。“哎。你觉不觉得小姐最近有点儿奇怪。”

良缘赞成地点点头。“是啊。她最近起床沒有以前早了。而且看起來总是沒有什么精神的样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啊。。”听到她这么说。金玉沒來由地紧张起來。“那要不要请大夫來给小姐悄悄啊。别真是生了什么病才好。”

“你可千万别瞎出主意。还是等小姐睡醒之后再说吧。”良缘连忙摇了摇头。她们只是服侍主子的丫鬟。只好听从主子的安排做事就好。自作主张很可能换來的会是一顿骂。她才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做了这么久的丫鬟。金玉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便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念头。“那好吧。”

曲无容这一觉便睡到了午时过两刻。睿王府的午膳是午时准备开始的。不过几个丫头见她睡得熟。也就一直忍着沒有叫醒她。可是眼看着午时都过去了一大半。床上熟睡的人还沒有任何醒转的迹象。几个丫头也就顾不得她还在熟睡之中了。壮着胆子把人叫起來用午膳。

由于是被人强行叫醒的缘故。曲无容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食不知味。在勉强吃下大半碗饭之后。她便放下了筷子。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

“怎么了。不舒服。”细心的良缘第一个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曲无容摇摇头。“沒有。就是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可能是我刚才吃饭吃得太急。不小心噎着了吧。”

听到她的话。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饭吃得太急。就她刚才那吃饭的速度。用数着米粒來形容都不为过。怎么会吃太急。该不会是她真的生了什么病吧。

“小姐。你确定是噎着了吗。”金玉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咽不下去似的。”曲无容说着。把脸转向良缘问道:“我让你准备的酸梅汤还有吗。”

良缘点点头。“有。之前送过來的时候你睡着了。我这就去给你端。”

直到饮下了两大碗酸梅汤之后。曲无容才总算觉得胸口的堵塞感得到了缓解。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了。不难受了。”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丫头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你们把这些收拾了吧。我再进去睡一会儿。”虽然胸口不像之前那么堵了。但是曲无容也沒有了继续用膳的心思。站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里。几个丫头才互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得出一致的结论:“不正常。”

金玉和良缘更加担心一点儿。“那该怎么办啊。”

“我们去劝说的话。王妃肯定不会听的。”白雪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如等王爷回來之后。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他劝王妃看一下大夫。”

几个丫头都点头赞成。“好。就这么办。”

104 喜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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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沈无岸回府來的时候。曲无容还在熟睡之中。在听到几个丫头说了她今天反常的状况之后。沈无岸二话沒说就让她们去请大夫。

见到有人撑腰。几个丫头也沒有什么顾虑了。张罗着请大夫和准备晚膳。沈无岸则趁着大夫还沒來之前。走进了内室里。在床边坐下來。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就连他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都沒有察觉到。掌下传來的温度很正常。这让沈无岸稍微松了一口气。收自己的手。看着她恬然安静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熟悉的气息。曲无容无意识地往他身边蹭了蹭。却沒有从睡梦中清醒过來。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金玉领着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夫走了进來。身后还跟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小药童。“大夫。你快给我们家小姐瞧瞧看吧。”

“好。好。别着急。”老大夫答应着走到床边。在沈无岸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來。拿起曲无容放在床边的手开始把脉。

他一直微闭着眼睛不说话。沈无岸跟身边的金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紧张。沈无岸正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金玉拉住了袖子。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老大夫看诊。

沈无岸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按捺住心中的担忧继续等待。就在他的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老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把曲无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然后一脸笑呵呵地看着他道:“恭喜王爷啊。”

等到他的话。沈无岸和金玉都愣住了。金玉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袖。紧张地问道:“大夫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她一边问还一边晃。可怜老大夫一大把年纪了。一身老骨头被她晃得都快散架了。“哎哎”地叫着:“哎哟姑娘。你可别晃了。老夫都快被你晃散啦。”

沈无岸走上前把他从金玉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压抑着心中的担忧沉声问道:“大夫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从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恢复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老大夫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说道:“王妃娘娘的身体并沒有什么大碍。而是有了身孕。”

沈无岸先是一愣。等反应过來他话中的含义之后。惊喜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神经。连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沒错。”老大夫点点头。“王妃娘娘的脉象确实是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正是犯懒嗜睡的时候。再过些日子还会害喜。可能会辛苦一些。等过了头三个月就会慢慢好转了。”

“那要不要吃点儿什么药。”沈无岸担心地问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王妃娘娘的胎象目前很安稳。不需要服用任何药物。只需要好好地将养着便是。”

“有劳大夫了。”听到他这么说。沈无岸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转过头吩咐金玉道:“你送大夫出去。记得叫账房多支些银子。”

“是。”金玉答应着。朝着老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夫请跟我來吧。”

等到她和老大夫离开之后。沈无岸又重新坐回到床边。将手伸进被子底下握住曲无容的。或许是因为太激动沒有控制好力道。熟睡中的曲无容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便幽幽地醒转过來。“你回來啦。”

“嗯。”沈无岸点点头。见她要起身连忙按住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躺着别动。”

曲无容顺着他的力道重新躺回到床上。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沈无岸又连忙把她扶坐起來。并往她身后垫了个厚厚的垫子。这才回道:“沒什么。是我太激动了。”

“到底怎么了。”他的神情带着异样。曲无容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沒什么。抓住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快告诉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无岸轻轻地拍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要当爹了。”

“嗯。”。曲无容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沈无岸重重地点了下头。“沒错。刚刚大夫已经确诊过了。”

“大夫。”曲无容又是一愣。她刚才睡得太熟。竟然不知道有外人來过。“大夫什么时候來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金玉刚刚才送他出去。”沈无岸说着。拉起她的手握住。“我回來听几个丫头说你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还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呢。就让她们去请了大夫來瞧瞧。却沒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直到这一刻。曲无容才终于对自己有身孕这件事有了更加真切的感觉。“我也觉得自己最近挺奇怪的。好像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明明才刚刚起床。可是沒过多久就又感觉到困了。本以为是天气开始转热。人也变得容易疲乏起來。却原來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听她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沈无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从來都沒有听你提起过。”

曲无容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是睡得多了一些而已。其他的也沒有什么不舒服。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

“大夫说。你刚有一个多月的身份。嗜睡是正常的现象。

105 喜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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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之所以会这样问。并不是全然沒有依据的。

虽然沈无岸向曲无容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在几个丫头面前。他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痴傻”。倒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沈无岸的真实身份关系着他跟整个睿王府的安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可是今天由于曲无容怀有身孕的消息令他太过兴奋。完全忘记了要在几个丫头面前继续“装疯卖傻”。这才让金玉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不过好在其他几个人也都处于同样的兴奋之中。并沒有察觉到这一点儿。

所以在听到金玉的问題时。良缘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沒有啊。。哪儿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其实金玉也只是一种感觉。真要她说到底是哪里不一样。那她还真就说不出來。于是在听到良缘的话之后。她也就放弃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嗯。应该就是比平时更加开心了一些。”

“当然开心啦。”听到她们在讨论今天的事情。阳春也忍不住加入进來。“再过不久。我们睿王府里就会多了一个小世子呢。”

“你怎么知道一定就会是个小世子。”白雪习惯性地跟她唱反调。“万一是个小郡主呢。”

“那也很不错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阳春难得沒有跟她斗嘴。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不管王妃生下來的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反正以后咱们的日子会变得越來越热闹的。”

白雪白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要小孩子玩儿了吧。”

“嘘。”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其他三个人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阳春上前捂着她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你就算知道我的想法也别说出來好不好。要是让王爷和王妃听见。我肯定又要被罚去洗茅房了。”

白雪用力掰开她的手。沒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说。王爷和王妃就看不出來了吗。就你刚才那狂热的神情。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才出來你在想什么。”

“真的这么明显。”阳春不相信她的话。。朝着另外两个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才极其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以后会尽量克制住的。”要是真的克制不住。那也不能怪她。谁叫她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呢。

外面热闹的讨论声。自然逃不过沈无岸的耳朵。不过他却沒有理会那些。而是专注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许久都沒有眨过一下眼睛。

曲无容本來是很困的。但是被他这么盯着。却无论如何也沒有办法安心入睡。最后只好睁开眼睛无奈地问道:“你不睡觉。老盯着我做什么。”

“我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无岸说话的时候都刻意放轻了声音。仿佛怕一大声眼前的自己就会消失不见。

曲无容伸出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问道:“疼吗。”

“不疼。”沈无岸摇摇头。他是练武之人。不说是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至少就凭她那点儿小力气。是不会弄疼他的。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而且这次她只拧住了沈无岸腰上的一小块儿肉。然后就听到头顶传來“嘶”地吸气声。“这次疼了吗。”

沈无岸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问道:“小容儿你想谋杀亲夫啊。”

“。”曲无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既然会疼就说明不是梦。赶快睡觉吧。”她都快困死了。

见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沈无岸便也不再闹她。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估摸着她已经睡着了。这才又轻声地说道:“自从父王出事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人。虽然有老管家一直陪着我、照顾我。但他毕竟替代不了我的家人。我一直渴望着自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今天这样愿望终于实现了。谢谢你。我的小容儿。”说完。他还印了一个吻在怀中人的额头上。

曲无容本來是快要睡着了。但是在听到他说话之后。她又挣扎着从香甜的梦乡了醒了过來。将他这一番内心剖白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

她很能理解沈无岸此时的心情。他原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却因为皇子们争权夺利而被毁掉了。自己一个人孤单成长的经历。她也曾经有过。

前一世。她便是一个人在无量山上孤单地长大。陪伴她的只有山风和鸟语。后來她遇到了沈端朗。以前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却在这个家刚刚建立起來还不到十年的时候。被他亲手摧毁了;而这一世。她虽然是父母健全。却是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里。依旧沒能享受到來自于家的温暖。

她跟沈无岸就像是大海里的两叶扁舟。在孤独地漂泊了许久之后。终于遇见了彼此。于是他们惺惺相惜、相互依存。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最后终于抵达了他们共同的港湾。

我也要谢谢你。我的王爷。

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曲无容便再也抵挡不住朝她席卷而來的浓浓困意。靠在沈无岸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曲无容怀有身孕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睿王府。下人们都在为睿王府里即将新添一个小主子而感到开心。曲遗珠在听到消息之后。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主院。

由于她來得比较早。曲无容还沒有起身。她便跟几个丫头坐在院子里闲聊天。话題自然离不开曲无容腹中新住进去的小家伙。

“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曲遗珠好奇地问道。

“那谁能知道呢。”金玉及时地接口道。“小姐才刚刚怀孕一个多月。就算是大夫也看不出來的吧。”

曲遗珠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題。便把话題转移开了。“说起來。之前姐姐的身体一点儿症状也看不出來。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身孕呢。”

“也不是一点儿征兆都沒有。”这次为她解惑的人换成了良缘。“小姐这些日子都特别嗜睡。一天要睡上七八个时辰那么久呢。不过我们都已经她是前些日子累到了。根本就沒往别的事情上去想。”

阳春和白雪赞成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只想到了王妃可能身体不太舒服。哪里会想到会有了身孕呢。”

几个丫头围绕着曲无容怀孕的话題聊个不停。一点儿都沒有顾虑到自己还是沒嫁人的黄花大闺女。讨论这个问題到底合不合适。

内室里。曲无容醒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几个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忍不住从窗户上探出头去轻声叱道:“你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谈论些什么不好。非要谈论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王妃你醒啦。”听到她的声音。阳春立刻开心地跟她打着招呼。仿佛根本沒有听到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你饿不饿。早膳在炉子上热着。我这就去给你端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说完就跑得沒影了。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一致决定忽略到她刚才所说的话。于是白雪跑去帮阳春端早膳。金玉和良缘则是來到内室服侍曲无容起床梳洗。

等收拾好之后。曲无容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不过她仍是打起精神坐到了餐桌旁边。毕竟就算她可以不吃。那腹中的孩子也需要吃饭不是。

她夹起一块水晶糕点放进口中。顺便招呼曲遗珠。“你用早膳了沒有。沒用的话就坐下來陪我一起吃吧。”

曲遗珠这会儿也的确觉得饿了。便沒有跟她客气。在她旁边入了座。接过阳春递來的碗筷边吃饭边问道:“有了身孕之后。姐姐身体可有觉得不适。”

“沒有。”曲无容摇摇头。“除了觉得睡不够之外。别的倒沒有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曲遗珠便也放心了。“反正也沒什么事。姐姐想睡便睡。只有养好了身体。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能健康。”

“嗯。我知道。”曲无容说着。又夹了一块水晶糕点送进嘴里。其实平时她并不爱吃这种糕点。不过有了身孕之后口味似乎变了。还是说。其实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钟情于这个糕点。所以才催着她多吃了几块儿。

见她似乎十分偏爱这种水晶糕点。曲遗珠便把本來离她有点儿远的点心整盘都移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姐姐有了身孕之后。要你照顾的地方也会很多。不知道金玉她们四个丫头忙不忙得过來。不如我搬回來帮着照顾姐姐吧。”

“就算她们忙不过來。府里还有那些多丫鬟呢。哪里用得着你亲自來照顾我。”曲无容本想说让她顾好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行。可是转念却又想到了什么。说出來的话也变了模样。“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倒是有一件事比较适合你。”

“什么事。”曲遗珠好奇地问道。

曲无容放下筷子。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自己刚才沒说完的话:“我有了身孕之后。府里的很多事就顾不上了。全靠着李管家一个人忙里忙外。遇到什么事情也沒个人可以商量。不如你帮我去协助他打理睿王府里的事物好不好。”

协助李管家打理睿王府的事物。曲遗珠听完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姐姐别说笑了。我哪里会做这些呀。”

“不会做可以学啊。”曲无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李管家虽然看上去严肃刻板。不过他人其实还是很好的。相信只要你愿意。他也会很乐意教你。”

曲遗珠迟疑地看着她。按理说她只是一个借住在睿王府里的外人。不应该随便插手睿王府的事物。可是一想到曲无容怀了身孕之后。还要为府里的那些琐事操心伤神。曲遗珠又不忍心拒绝她这个提议。

“那好吧。”

106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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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曲无容就成为了整个睿王府里重点保护的“珍惜动物”。不仅有沈无岸全天几乎不离身地守护。几个丫头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不小心冲撞到她。就连平时胆子最大、最爱开玩笑的阳春。也在她面前收敛了不少。仿佛她是用泥巴捏成烧好的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掉似的。

曲无容忍了好几天。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拜托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活不长了呢。”

“呸呸呸。”她话音刚落。金玉就赶紧连啐了几声。不满地看着她。“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活不长。多不吉利呀。”

“那你们就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像平时那样不就很好吗。”曲无容也很是无奈。“我只不过是怀了个孩子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几个丫头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拿不定注意该不该遵照她的话去做。只好把目光都投向了在旁边玩着一副九连环的沈无岸。

“你们几个看着我做什么。”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沈无岸抬起头來。奇怪地看着其他几个人。“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说完。还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曲无容好心地替几个丫头回答道:“她们在等着你做决定。”

“决定。”沈无岸眨眨眼睛。“什么决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就是以后不要再把我当成犯人一样。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牢牢地看紧我。这样不光你们会累。我也会感觉很累的。”曲无容如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完她的话。沈无岸认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好。那就听小容儿的吧。”

此言一出。不只是几个丫头。就连曲无容都感到有点儿意外。她本來以为沈无岸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还准备了其他说辞想要说服他。却不想现在全都用不上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还沒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沈无岸又接着说道:“她们几个是挺烦的。整天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以后就由我一个人陪着你好了。”

听到他的话。几个丫头都欲哭无泪。“王爷你是有多嫌弃我们啊。”

沈无岸给了她们一个很嫌弃的眼神。然后将手中拆了一半的九连环放下。站起身把曲无容拉了起來。“宝宝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被他拉着进了内室。又看着他折回去关上了房门。曲无容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真的沒有必要。怀孕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你们像平常一样就行。太过小心我会觉得很不自在。也会很有压力的。”

“我知道。”沈无岸在她身边坐下來。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107 徐若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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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出于内疚的原因。曲无容便多问了一些徐若缘的情况。经过她的讲述。曲无容才了解到她自从进了王府之后。便被安排在厨房那里做杂活儿。洗碗、劈柴的很是辛苦。怪不得一段日子沒有见。她便清瘦了许多呢。

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曲无容心中的内疚更深了。眼前这个女子瘦弱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是怎么做得了劈柴这种伙计。并且还一做就是几个月的。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对她稍微上心一点儿的话。也许她就不会被分配去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了吧。

这么想着。曲无容就觉得既然自己知道了她的处境。那自己就应该做主给她换份儿轻松一些的工作。又想到前几日沈无岸跟她说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要再选几个人到主院里來伺候。便问道:“你愿不愿意过來服侍我跟王爷。”

听到她的话。徐若缘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自然就是可以的。”从她的这个反应。曲无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做对了。“我这几日正要再选几个人到主院里伺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去跟李管家说一声。”

“我愿意。”她话音刚落。徐若缘就迫不及待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王妃娘娘恩典。”

曲无容点点头。“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等回头我跟李管家说过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会让人去通知你的。”

“是。”

等到她离开之后。金玉才一脸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要选人伺候。王府里多的是丫鬟小厮。为什么非要挑一个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呀。”就算曾经帮助过她。也沒有必要对她特别关照吧。

“粗使丫头怎么了。”曲无容看了她一眼。“我挑人进主院。也只是让他们做一些粗活罢了。至于我跟王爷近身的事物。还是要你们几个操持的。”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的心里平衡了一些。她还以为是她们几个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她家小姐才想着要换人伺候呢。“总觉得小姐好像对她特别关照似的。。”

“她本來就是因为我才进王府做丫鬟的。我对她关照也是应该的。”曲无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事情的始末跟几个人说了一遍。“之前是我忽略了她。要是一直沒有碰上也就罢了。既然今天碰上。我若不帮她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王妃你就是太心善了。”一旁的阳春接口道。“你既然帮她安葬了哥哥。就等于是把她买了下來。主子买了丫头。还不是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吗。”

曲无容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反正都是要选人的。挑选一个比较熟悉的人。我们自己也会觉得自在一些。”

见她已经决定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几个丫头也不再说什么。“那我们接下來去哪儿。”

曲无容想了想。“既然要把若缘的事情知会一声李管家。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找他。把选人的事情定下來吧。”

王妃亲自开口要人。李管家自然不会反对。又让人把府中其他的丫鬟和小厮们都叫过來。让曲无容亲自挑选了几个看着比较顺眼的。打算等训导嬷嬷**好之后。一并送到主院里去。

三日后。这些被选中的丫鬟和小厮由李管家亲自带着來到了主院。按照之前沈无岸说的那样。把他们都安排在了外院。。并且不经过允许不准随便踏入内院。

安顿好这些人之后。曲无容和李管家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聊天。“这阵子我身体不适。府中的事情就要辛苦李管家多费些心思了。”

“王妃言重了。”李管家谦虚地回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曲无容点点头。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我之前让遗珠去帮你。她从來沒有做过这个。应该沒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沒有。沒有。”李管家连连摇头。“遗珠小姐聪慧过人。在许多事情上都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些日子以來。我也从她那儿得到不少启发呢。”

“她的确很聪明。

108 偷听

出于安全起见,沈无岸让人重新调查了被选进主院那些人的底细,虽说在他们刚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了,但之前他们毕竟是在别处做事,如今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为了他的身份秘密以及曲无容母子两个的安全,他必须确保身边的人都安全可靠才行。

不过这些人的调查结果还沒有出來,他却得到了另外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断魂楼总部书房,沈无岸坐在书案后面,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此时紧紧地皱在一起,“你是说,有人在暗中调查我,并且还得到了不少情报?”

在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相貌儒雅的年轻人,听到他问,那年轻人微微点了下头,“沒错。”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是属下们办事不利,我们察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收集到了不少关于主子的情报,尽管我们已经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掐断了情报來源,但是……”

他的话沒有说完,但是沈无岸明白了他的意思。经过这些年苦心经营,断魂楼的情报网早已经覆盖了整个大梁朝,沒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调查他这位断魂楼的楼主,而且过了这么久才被他们发现。

见他不说话,那年轻人抿了下嘴,单膝跪在地上,“请主子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沈无岸睨了一眼跪着的人,“有沒有查到是什么人?”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头垂得更低了,“还沒有。(平南文学网)”他们在发现有人暗中调查沈无岸的时候,就想找出那些人是什么來头,可惜直到现在还沒有任何的头绪!

直到这一刻,沈无岸才明白为什么來跟自己回报的会是眼前这个人了,如果真的让那些人查到自己并沒有疯的事实,而且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沈端朗的耳朵里,那等待着他的便会是灭顶之灾,所以眼前这个人身为断魂楼的副楼主,才会主动承担下这个重任,怕自己的怒气会波及他人?

“起來吧。”

“请主子责罚!”那年轻人却坚持己见,“是属下们的疏忽,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令主子陷入危险之中,属下责无旁贷!”

沈无岸却摆了摆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追查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已经他们都查到了些什么,我们也好相处应对的法子,此事我不方便出面,罚了你,谁替我去做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道:“这顿罚我先给你记下,等回头事情了结之后,我再跟你一起算。”

听到他这么说,年轻人脸上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一些,“谢主子!”

“那你先去忙吧。”

他离开之后,沈无岸便靠在椅子里沉思起來,其实这些年來,暗中调查他的人并不在少数,只不过那些人一开始动作,就被自己的属下们及时地掐断了情报的來源,所以这些年來一直都相安无事。

本以为以断魂楼的势力,他们几乎可以网罗了整个大梁朝的情报,任何人想要查什么时候,都必然会经过他们的手,却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够越过他们,直接调查他这个断魂楼的楼主而不被发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到底会是些什么人呢?

想着心事,沈无岸的手指无意识地婆娑着桌面,突然什么东西从被他触碰到的书册中掉落出來,他弯下身捡起來一看,原來是曲无容前几日给他的,关于几个皇子目前已经拥有的实力。

当时他看完了之后还觉得相当震惊,因为里面有些东西是他们查了这么多年都沒有查出來的,他本來想问一下曲无容到底是找了什么人调查处的这些东西,但是想起那日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就沒有究根问底地追问下去。

那么,前一段时间调查他的会不会也是这些人?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沈无岸腾地一下站起身來,手里还攥着那几张纸,想了想,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书房。

刚出门,便遇见了迎面赶來的老管家,原來他也是听说了有人在避过断魂楼的情报网调查沈无岸的消息之后,专门赶过來问个究竟的,“主子,可有查出是什么人?”

“还沒有。”沈无岸摇摇头,“我已经让他们加紧去追查了,武叔不必担忧。”

“怎么能不担心?”老管家无奈地看着他,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整个断魂楼和睿王府的安危,以及他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势力,若是被当今皇上知道了,那无疑于又是一次灭顶的灾难!

沈无岸伸出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是于事无补,这件事我已经有些头绪了,相信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的。”

“那就好。”听到他说已经有头绪了,老管家点点头,“那主子你快去吧。”

离开断魂楼之后,沈无岸便回到了睿王府主院,见到他今天这么早就回來,曲无容和几个丫头还都觉得奇怪,只是还沒等她们出言相问,沈无岸就拉着曲无容走进了他们的卧房,并且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曲无容疑惑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无岸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來,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容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并不想告诉我,但是现在发生了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越发地疑惑不解了,“到底是什么事?”

沈无岸把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这些是你前几日交给我的,上面的一些消息我们追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你究竟是从哪里查到这些的?”

沒想到他会问起这件事,曲无容只迟疑了一下,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了,“我的确是在城西的一间茶铺里查到的这些东西,但是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我并不清楚,他们也只是花钱办事而已。”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找他们查东西需要有一句暗语來着?”这些话之前问的时候,她已经跟自己说了一遍,沈无岸现在关心的是那句暗语,因为这才是调查那些人的关键。

“这……”曲无容本來不想告诉他的,但是事到如今,不说实话似乎是不行了,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那句暗语告诉了他,“你觉得,是有人跟我一样知道有那样一个地方,并且通过这些人调查你的?”

沈无岸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一条线索,不管是不是,先让查了再说吧。”

他只是不愿意放过每一个,曲无容心里想的却是,那间茶铺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开着,靠的绝对不只是那惨淡的表面生意,这也说明知道他们做暗地生意的人并不少,到底是谁会去调查沈无岸这个“傻子”呢?

眼前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容,她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

“小容儿你怎么了?”见她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起來,沈无岸连忙把她揽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曲无容摇摇头,抬起脸看着他,“会不会是……皇上?”其实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个背后的人就是沈端朗,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无岸说才好。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浑身一震,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个地方听起來十分隐蔽,连我都不知道,沈端朗整天待在皇宫里面,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曲无容很想告诉他,当年就是沈端朗让她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却怎么都说不出來,如果说出了实情,那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跟沈端朗的关系?

“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调查你呢?”虽然不能说出实情,但曲无容仍是努力地想说服他相信自己,“再说了,他有那么多的心腹,难保里面沒有知道那个地方的,不是吗?”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也陷入了沉思。

之前沈端朗的确让他身边的暗卫调查过他,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主要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傻了还是在装傻,而且那些暗卫们在刚开始调查的时候,就被断魂楼的情报组织发现并及时地阻止,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这么说來,沈端朗当年沒有查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情,心里说不定一直存在着对他的怀疑,那在多年之后他突然想起來,再通过别的方法來调查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嗯。”见他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曲无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过于紧张的缘故,现在猛然间放松下來,她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突然传來一阵抽痛,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好痛!”

看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喊痛,沈无岸吓了一大跳,连忙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來,“小容儿你别紧张,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來。”看到她照着自己的话做了,他又问道:“怎么样,还痛吗?”

“沒有刚才痛得厉害了。”大概是刚才痛得太狠,曲无容虚弱地说道。

“那你躺着别动,我叫阳春她们去请大夫过來。”沈无岸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在经过窗口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瞄到一个纤细身影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内院门口。

虽然感到很疑惑,不过沈无岸这会儿沒有心思去关心这些,而是匆匆出门吩咐了阳春去请大夫过來,然后很快地折回了内室。

床上的人正闭着眼睛休息,沈无岸在她身边坐下來,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瞄见的那道身影,似乎并不是阳春白雪和金玉良缘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个。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躲在窗子底下偷听他们说话,还不被他察觉到?

109 隐患

(女生文学 )

大夫很快就來了。阳春请的还是上次诊断出曲无容有身孕的那位老大夫。他在经过仔细地问诊之后。认为曲无容只是因为情绪落差太大而不小心动了胎气。并沒有什么大碍。抓点儿安胎药服下就沒事了。

他说着就提笔写下了一张安胎的药方。沈无岸吩咐阳春拿着药方去抓药。又向大夫讨教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大夫都一一跟他细说了。最后还嘱咐曲无容。让她以后尽量避免情绪上有大的波动。因为母体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腹中孩子的发育。尤其是头三个月。不注意的话还有可能会造成流产。

曲无容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那王妃就好好休息吧。。”老大夫说着朝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带着随他前來看诊的小药童就离开了。

白雪在沈无岸的示意下。跟着送老大夫出门并让账房给他支付诊金。金玉和良缘则是去准备熬药用的炉子和药壶。准备等阳春抓药回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安胎药给熬上。

屋子里转眼间便只剩下沈无岸夫妻两个人。他在床边坐下來。握住曲无容的手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拿这种事情过來烦你。还你担心还动了胎气。”

“不关你的事。”曲无容摇摇头。“我刚才只是太紧张了。以后会小心些的。”

沈无岸沒有再说什么。把她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并把被角给她掖好。这才说道:“睡会儿吧。

110 茶铺

断魂楼。

“上次让你们查的事情,结果出來了吗?”沈无岸坐在书案后面,望着眼前清俊儒雅的年轻人问道,“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年轻人,也就是断魂楼的副楼主公孙倚樊,闻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放到他面前,“从查到的这些消息上來看,并沒有什么可疑之处。”

沈无岸拿起信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并沒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他正要放下手中的信笺,却不经意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若缘?怎么看起來这么眼熟?”

“她是你跟王妃在府外帮助过的,后來为了报恩便自愿进府王府做事。”公孙倚樊说完,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題吗?”

“暂时还不清楚。”沈无岸摇摇头,特意又看了一遍跟在那个名字后面的详细资料,“自小父母双亡,跟兄长相依为命,祖籍……不详?”

公孙倚樊似乎对这个人也颇有印象,听到他问便想也不想地回道:“主子说的这个人,我们调查了很久,但是沒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來的,她跟她哥哥以前的经历也完全是空白,好像是凭空冒出來的一样。”

他的话让沈无岸微微皱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知道这是他陷入思考时候惯有的动作,公孙倚樊沒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喝着手中的茶。

“这样,”沉吟了片刻之后,沈无岸开口道,“你派人去城西找到一间靠近城门的卖茶铺子,让卖茶的人帮我们调查这个女人的來历。”

公孙倚樊闻言愣了一愣,“茶铺?卖茶的人?”

“嗯。”沈无岸点点头,“我听说那里暗中做的也是贩卖情报的生意,而且据说他们的情报网比我们还要更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探他们的底细。”

还有比他们断魂楼的情报网更广的地方?公孙倚樊不太相信他的话,断魂楼里的情报组织是公孙倚樊亲手建立起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的情报网涉及了多少地方和领域,如今听到沈无岸说居然还有人能比他们查到的东西更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沈无岸被人骗了。

不过他却沒有当着沈无岸的面提出质疑,只是斟酌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主子你是听谁说起的这个地方吗?”

“是谁说起的并不重要。”沈无岸沒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題,“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上次能越过你们调查我的人就是他们,所以我才让你派人去探一下虚实,看看究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还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來,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公孙倚樊的眼睛说道,“你的手下里有人玩忽职守。”

被他这么盯着,公孙倚樊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我这就让人去办。”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沈无岸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盯着手中的那张信笺陷入了沉思。

他让公孙倚樊去试探那间贩卖情报的茶铺,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证实那里是否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背后有着更大的靠山,所以才能查到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二是他想借助调查徐若缘的來历,弄清楚那间茶铺的幕后老板是敌还是友,如果是敌人,那他们肯定不会把徐若缘的真实來历告诉自己;如果是朋友,那以后倒是可以多出一个助力也说不定。

皇宫,勤政殿。

大殿里除了端坐在龙椅上的沈端朗和他身边的刘公公以外,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不过那男子似乎很不适应屋子里的烛光,只是站在由立柱遮挡而成的阴影里,用平静无波的语调跟沈端朗报告着什么。

听完他的话,沈端朗用手指轻轻叩着椅背,声音里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就是说,他们也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回皇上的话,正是这样!”黑衣人垂着头回答道,“他们说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但是后期却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故意阻拦着他们,让他们沒有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知名的力量?”沈端朗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连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故意阻挠吗?”

在沈端朗的印象中,那些人似乎无所不能,当初他也是靠着那些人提供的情报,才能这么顺利地击败其他几个兄弟,最终登上了皇位。

当上皇帝之后,沈端朗也曾经派身边的人去调查过那间茶铺的來历,以及它幕后的老板,只可惜始终都沒能查到,他还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许久,甚至想过要派人直接铲除了它,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惜,毕竟那些人对他來说并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沒有,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它一直存在到了当下。(平南文学网)

因为还有用处,沈端朗便默许了那间茶铺的存在,可是现在听到居然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能与它抗衡,这个消息让他有点儿坐立不安了。

“你说,会是什么人在阻碍朕查沈无岸?”让黑衣人离开之后,沈端朗忍不住询问身边的刘公公,当然,他也就是这么一问而已,并沒有指望刘公公能够给他一个答案,连他认为最优秀的情报组织都查不到的事情,刘公公一个常年深居宫中的老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服侍他多年的刘公公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因此也不浪费自己的脑子琢磨,只低着头回道:“老奴不知。”

“不过,这件事情至少说明了两点。”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沈端朗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一是这个组织跟沈无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则就是沈无岸身上有些秘密是朕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让朕知道的。”

刘公公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可睿王爷不是个傻子吗?”

“他是傻子,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可不都是傻子!”沈端朗冷哼一声,“当年跟随沈端彦的人不在少数,据说在查抄太子府的前夜,很多人都得到风声连夜潜逃了,说不定就是那些残党旧部集结成了这个组织,在暗中保护着沈无岸!”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刘公公闻言又问道。

“自然是彻查到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端朗“啪”地一声拍在扶手上,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阴狠,“暗七那边有沒有什么消息?”

刘公公假装沒有看到他一闪而逝的狰狞表情,面色平静地回道:“说是已经有了一点儿头绪,不过还有待进一步的查证。”

“那你再催催她,让她动作再快一点儿!”沈端朗说着,朝他摆了摆手,“去把暗一给朕找來,朕有事要交给他去做!”

“是!”

睿王府。

曲遗珠一踏进主院的内院,就看见几个丫头围坐在一起闲聊,不过能够听得出來,她们都刻意地把声音放轻了,否则以阳春和白雪那样的大嗓门,沒道理直到走进内院才听见,应该是在院墙外面就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姐姐还沒有醒吗?”

几个丫头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金玉看她手里拿着一些类似于账簿之类的东西,便问道:“咦?小姐不是说府里的事情,让你跟李管家商量着办吗?”

“他今天有点儿不太舒服,在房间里休息呢!”曲遗珠一边回答着,一边在几人中间坐下來,“我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本想着姐姐这会儿该醒了,就想着过來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却沒想到她还在睡。”

金玉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小姐差不多也快该醒了,你要是沒有急事等着做的话,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嗯。”曲遗珠点点头,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由于最近都忙着处理王府里的琐碎事务,她已经有几日沒來探望曲无容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在她加入之后,几个丫头突然变得安静下來,曲遗珠正感觉到疑惑,就看到几个丫头你推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像是在相互推诿着什么事情。

“你们在做什么呢?”

几个丫头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金玉开口问道:,“遗珠小姐,李管家得了什么病啊?”

“听说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忘记关窗户,结果被夜风吹到感染上了风寒……”曲遗珠下意识地回答道,可是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嗔怪地瞪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若是关心就去问他好了,问我做什么?”

看着她通红的脸,阳春笑着打趣道:“你不让我们问,我们不问就是了,不过,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我……我哪有?”曲遗珠下意识地反驳道,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很沒有底气,她又气又急地跺了下脚,“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呀!”

“别急,别急!”见她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來了,良缘赶紧倒了杯茶递给她降温,“我们几个人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跟李管家走得很近,想要关心一下你而已,并沒有别的什么意思。”

“对呀!”金玉跟着附和道,“小姐都说了,李管家那个人很好的,就算你真的喜欢上他,那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只觉得自己脸更像是要烧起來一样,“你……你别胡说!我跟李管家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要是再这么拿我寻开心,我指定饶不了你们!”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曲无容用刚睡醒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情饶不了她们啊?”

111 害喜

在听曲遗珠说完几个丫头打趣她的事情之后,曲无容什么都沒说,只是不疼不痒地瞪了几个丫头一眼,便让她跟着自己进了花厅。

知道她们两个人有话要谈,所以金玉在奉上茶水之后便悄悄地离开了,曲无容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开口问道:“说起來,你跟着李管家学习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李管家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连姐姐也这样问?”曲遗珠脸上的温度刚刚下去了一些,听到她这么问忍不住又烧了起來。

曲无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年纪也不小了,趁着我现在还能分出心思为你考虑,尽早把你的亲事定下來我才能安心。”

听出她的话中有一丝怅然,曲遗珠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一直感到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曲无容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心里的不安却是一天天地在扩大,不知道是因为她有了身孕之后变得太敏感,还是真的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曲遗珠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他人是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她问,曲遗珠抿了下唇才回道:“只是他对我一直把我当成小姐來对待,平时相处也始终恪守着应有的礼数,恐怕……”

她的话沒有说完,但是曲无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点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弄清楚的,你要想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真的不嫌弃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吗?”

曲遗珠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她自己的出身自己最清楚不过,因为顶着一个私生女的头衔,想要嫁给家境好一点儿的人家做正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现在还身在学士府中,最好的结果只怕也是被花氏和曲孝良送去给某个达官贵人做小妾。

母亲的经历,让她早早地便告诫自己,与其那样一辈子活在跟别人争抢丈夫的宠爱中,失败后落得孤独终老的凄凉下场,倒不如一开始就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即使生活清贫了一些,至少能够做到夫妻和睦、不离不弃。

“好,我知道了。”从她的动作中,曲无容已经明白了她的态度,剩下的就是试探李管家的心意了,而从她几次不经意在他面前提起为曲遗珠提亲的事情看來,李管家也并非全然是无心之人。

姐妹两个又聊了点儿别的,曲遗珠便起身告辞了,毕竟曲无容现在安心养胎不管事儿,李管家又卧病在床,整个睿王府就全靠她一个人操持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曲无容特意嘱咐她要照顾好生病的李管家,尽管心中觉得十分难为情,曲遗珠却也红着脸答应了。

进入六月份之后,天气越发地炎热了,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身孕的曲无容,除了嗜睡之外也开始害起喜來,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看得沈无岸心疼得不得了,专门让人找來之前为她看诊的老大夫开了些止吐的药,效果却是不甚明显。

“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花厅里,沈无岸一边问,一边不停地用手顺着曲无容的后背,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下她的不适。

曲无容无力地点了点头,她刚刚才把吃下去的早饭通通都吐了个干净,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沒有了,可是胃里却还是一阵阵地泛着酸。

“要不然,再喝点儿酸梅汤试试?”旁边,良缘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酸梅汤提议道,前一阵子曲无容刚开始害喜的时候,喝点儿酸梅汤就会得到缓解,可是随着害喜的症状越來越严重,酸梅汤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沒用的。”曲无容这会儿终于攒回了一丝说话的力气,听到她这么说便摇头拒绝了她的建议,“你们别管我了,等过了这一阵子就会好了。”

沈无岸正急得团团转,听到她的话连忙停下來正色道:“怎么能不管你呢?”

“那你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吗?”曲无容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在我眼前转悠了,等会儿晃得我头晕,指定会吐得更厉害的!”

她的话让沈无岸立刻停下了转个不停的脚步,凑上來问道:“要不然我们再换个大夫瞧瞧吧?”

“王爷,这几天我们已经快把天都城里的大夫请个遍了。”阳春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可是每个大夫说的都一样,什么有了身孕的人都会出现这样的症状,等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根本就是在说废话嘛!”

她说的倒是不假,自从曲无容开始害喜之后,沈无岸就让人请遍了全天都城里的大夫,只是害喜是每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都必须经历的过程,而且根据各人的体质不一样,害喜的厉害程度也不尽相同,就算是身为大夫也是爱莫能助的。

几个人在她耳边吵來吵去,曲无容越发觉得身体不适了,她正要站起身回内室去休息一下,就听到门外响起了金玉的声音:“王爷、小姐,若缘说她有个法子,或许能缓解小姐害喜的不适。”

听到她的话,屋子里的几个人顿时來了精神,沈无岸一下子冲过來,抓着徐若缘的手腕就把她往花厅里拉,一边拉还一边问道:“是什么法子?快说说看!”

“王爷……”徐若缘苦笑不得地看着拉着自己的人,“你这样抓着我,我都沒办法往外拿东西了。”

沈无岸闻言赶快松开她的手,忍不住好奇地在她身上瞅了一圈:“什么东西?”

“是我自己腌制的一些梅子干儿。”徐若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干净的手帕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几颗干巴巴的梅子,“这是按照我们家乡的方法腌制的,记得以前我家隔壁的大嫂害喜吐得厉害的时候,就会吃些这种梅子干儿往下压一压,听说还挺有用的,所以我就想着拿过來给王妃试试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颗梅子干儿的卖相太差,其他几个人都对她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倒是曲无容却朝她招了招手,“你拿过來让我尝尝看。”

“王妃,等一下!”沒等徐若缘走上前,阳春就出言制止了她,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之中,自己从徐若缘装梅子的手帕里捻起一颗送进嘴里,但是下一刻便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唔,好酸呀!”

徐若缘根本就沒想到她会这样做,这会儿听到她喊酸,才赶紧解释道:“这个东西是很酸,平常我也是沒什么胃口的时候才会吃一颗,刚才忘记提醒你了。”

虽然嚷嚷着“好酸”,但阳春还是强忍着把它咽了下去,看着她被酸得眼泪都出來了,白雪连忙给她倒了杯茶,好让她把嘴巴里的酸味儿冲掉。

阳春接过來茶水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口中的味道被冲淡之后,她才一脸嫌弃地问道:“你这梅子干儿到底是怎么腌出來的?酸死个人了!”

徐若缘笑着跟她解释道:“这种小青梅只有我们家乡才有,而且腌制这种梅子干儿,要在它们沒有完全成熟的时候便摘下來,原本就是极酸的。”

“柜子里应该还有些蜜饯,白雪你拿过來给阳春冲冲味道。”知道阳春是在为自己试吃,曲无容虽然觉得沒有必要,却也不好辜负她的心意,“若缘你把梅子干儿放在这里吧,若是真的有用,回头我会让再去跟你讨一些來。”

徐若缘依言把手帕交给金玉,然后福身施了一礼,“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刚才把人拉进來之后便沒有再开口说话的沈无岸,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腿追了上去。

“咦?王爷怎么也跟着出去了?”白雪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沒有说什么,而是朝金玉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之后便从她手中的帕子里捻起一颗梅子干儿放进嘴里,果然如同阳春所说的那样又酸又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曲无容却觉得十分可口。

“怎么样?很酸是不是?”见她也吃了,阳春连忙凑上來问道。

曲无容斜觑了她一眼,点点头,“的确是很酸,不过吃起來感觉还不错,好像真的沒有刚才那么想吐了。”

听到她的话,几个丫头都面面相觑,果然有了身孕的人,连口味都改变了吗?明明她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好不好?

另外一边,徐若缘直到走出了内院,也沒发现有人跟着自己,直到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她这才猛地转过身來,看到沈无岸就站在她身后,刚才戳她肩膀的手指还沒來得及收回去。

“王爷是你呀?”徐若缘受惊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沈无岸眨眨眼睛,似乎对她被自己吓到很不满,“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沒有理我!”说完,他又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的神情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呀!”徐若缘摇摇头,她刚才的确是沒有出神,可就是这样才让她感到心惊,因为她完全沒有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王爷你怎么出來了?”

沈无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來,就在徐若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忽然笑眯眯地说道:“我是來替小容儿谢谢你的。”

“啊?”徐若缘愣了一下,摇头,“这沒什么,王爷和王妃对我有恩,我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而且我的法子也不一定会有用……”

“沒关系。”沈无岸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好了。”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溜溜达达地回内院去了。

徐若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112 行刺(一)

夜。

睿王府主院的下人房里,其中一间房门突然被人悄悄地打开,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徐若缘轻手轻脚地从里面走出來,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发现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便一提身上了房顶。

避过睿王府里巡逻的侍卫,徐若缘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睿王府,一路沿着屋脊朝皇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在皇宫外面不远的地方停下來,那里已经等着一个人了,看到她便沉着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沒有新的进展。”徐若缘轻轻地摇了摇头,在那人发脾气之前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情。”

“哦?”听到她的话,黑衣人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一些,“是什么事?”

他这么问,就表示着自己说的事情提起了他的兴趣,徐若缘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耽误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沈无岸好像会武功。”

“会武功?”似乎沒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黑衣人愣了一下才又问道,“你确定吗?”

于是徐若缘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不可能走路连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而且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像是一个傻子会有的,所以我怀疑他其实并沒有痴傻。”

听完她的话,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无凭无据,我要怎么相信你?”

“要查证他会不会武功这一点儿很简单,只要趁着他身边沒有侍卫的时候一试便知。”徐若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至于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找证据。”

黑衣人闻言轻呵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地说道:“睿王府守卫森严,你以为行刺沈无岸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他总不会一辈子都窝在睿王府里不出门吧?”听到他的话,徐若缘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难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手把手地教你不成?”

“放肆!”黑衣人被她的态度所激怒,但是很快他又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强忍着说道:“这件事我会安排,记住,快点儿找到你所谓的证据,否则……”

回答他的,却是徐若缘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个丫头真是越來越嚣张了,若不是看在你还有一些用处的份儿上,我早就让你吃尽苦头了!”黑衣人怒冲冲地说完,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虽然徐若缘拿來的梅子干儿,确实是缓解了曲无容害喜的不适,但也仅仅只是缓解而已,她依旧吃什么都会吐,再加上天气越來越热,越发地沒有胃口,才不到半个月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沈无岸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即使曲无容的身体现在还能维持两个人的需要,但是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问題,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她能够进食才行!

其实就连曲无容自己也沒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这么能折腾她,记得前一世她怀着第两个孩子的时候,虽然也会出现害喜的症状,但只是不能闻见荤腥的味道,清淡点儿的饭菜还是能吃进去的。

“这小东西在我肚子里就这么能折腾,以后长大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在又一次吐得昏天暗地之后,曲无容忍不住打趣起肚子里的孩子來。

看到她脸上几乎一点儿血色都沒有,沈无岸心疼地说道:“我听说百饕楼最近新來了一位大厨,做的东西很受大家欢迎,不如我们去尝尝看吧?”

“我吃不下饭,又不是厨子的问題。”曲无容对他的提议兴趣缺缺。

“总要去试试看嘛,万一咱们的小宝宝喜欢呢?”虽然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但沈无岸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曲无容闻言瞄了他一眼,“那要是他不喜欢呢?”

“呃……”沈无岸,“要是不喜欢,那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吧,或许小家伙是在王府里待得闷了,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也说不定。”

被他又哄又劝,曲无容最终还是答应了随他出门,睿王府门口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登上马车朝着百饕楼的方向走去。

由于打定了主意要带她來,所以沈无岸一早就让李管家在百饕楼预定了宴席,马车刚刚在百饕楼前面停下來,掌柜的就亲自迎了出來,“王爷、王妃,里面请!”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沈无岸牵着曲无容下车,一边往百饕楼里面走去,一边询问跟在身边的百饕楼掌柜。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掌柜的连胜应道:“每一样都是新來的大厨亲自做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听到他的回答,沈无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护着身边的人朝楼上走去,“小容儿你慢点儿,小心脚下的台阶。”

曲无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碍着还有外人在场,倒是沒有说什么。

上次來这里,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只因当时约她來此的人需要小心应对,曲无容也沒有心思打量周围的景物,不过这次不同了,她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个天都城最有名的酒楼了。

掌柜的每天在这酒楼里迎來送往,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见她似乎对酒楼里的格局和摆设很感兴趣,他便适时地为她介绍起來。

几个人说着话便來到了雅间所在的三楼,这会儿刚刚才到申时,正是午饭已经结束而晚饭还沒有开始的空当,所以來百饕楼里用餐的客人并不是不多,也只有其中几个雅间里传來客人们交谈的声音。

沈无岸选了最靠里面的一间,因为这里离那几个有客人的雅间最远,自然也最安静,等他们落座之后,掌柜的恭敬地问道:“现在要上菜吗?”

“嗯。”沈无岸点点头,“都送上來吧。”

掌柜的答应着便离开了,沒一会儿,就见传菜的小二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來,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不过这些菜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起來很精致而且分量很少,应该只是用來让客人试吃的。

“我怕你还是吃不下,所以就让他们先做了这些來,你尝尝看喜欢什么,我再让他们去做。”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为身边的人布菜。

其实曲无容光看着这些菜肴,就觉得自己的胃里开始泛酸水儿了,不过看他这么认真地为自己着想,她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卖相很不错的酸枣糕送进嘴里。

“怎么样?”沈无岸神色紧张地问道。

曲无容忍着想吐的冲动,慢慢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又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等到口中的味道淡了这才回道:“还不错。”

“喜欢你就多吃一点儿。”沈无岸说着,又给她夹了几块儿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其实他也看出來曲无容吃得很是勉强,但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即使勉强也还是要尽量多吃一些的。

曲无容又吃了两块儿,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再吃吧。”沈无岸见状也不勉强她,尽管她吃进去的很少,但至少沒有一吃下去就立刻吐出來。

曲无容点点头,又喝了口茶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问題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自从上次不小心动了胎气之后,沈无岸便不再把什么事都告诉她了,她也看出來沈无岸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怕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也就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只不过最近几天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來越强烈,总觉得应该问清楚才好。

沒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沈无岸愣了一下,摇头,“沒什么。”

“你不要瞒着我,这样我会更加担心的。”曲无容伸出手握住他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沈无岸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一阵子发生的几件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我怀疑这些事都是沈端朗在背后指使的,他对我的戒心一直都沒有放下过,即使我只是个‘傻子’。”

对于沈端朗的多疑,沒有人比曲无容更加清楚了,沈无岸身为前朝废太子沈端彦的独生儿子,不要说他只是在装疯卖傻,就算他因为当年的变故变成了真正的痴傻儿,对沈端朗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沈端朗也一样会找机会除掉他的。

沈端朗对于自己这个助他良多的结发妻子都能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更何况的是被他抢夺了皇位的人的后代呢?如果不是他当年陷害了前太子沈端彦,那沈无岸如今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估计朝中许多老臣也仍然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沈端朗才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他“痴傻”了依旧沒有打消对他的怀疑和顾忌。

“能查到证据吗?”

沈无岸点点头,“如果你跟我说过的那间茶铺,它幕后的主子不是沈端朗,或者不是跟他一派的人,那他们应该就能帮我查出沈端朗安插在睿王府里的眼线,而这个眼线的身份便是铁证!”

“眼线?”曲无容微微一愣,“是谁?”她相信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沈无岸却沒有从正面回答她,“现在还不太确定,等到能够确认那人的身份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是我身边的人吗?”他逃避的态度,让曲无容直觉这个人跟自己有着某种关系,“难道是金玉和良缘?”沒等沈无岸回答,她自己却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她们在学士府里就跟在我身边了,那时候沈端朗也不能确定我就一定会嫁给你,所以不可能从那么早就安排了眼线在我身边。”

“不是她们两个,你别瞎猜了!”沈无岸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等到结果出來之后,我会第一个告诉你,而在这之前,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知道吗?”

曲无容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

113 行刺(二)

两个人在百饕楼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曲无容在沈无岸的诱哄下,吃了好几次的点心还有其他菜肴,最后一次还喝了几口清淡可口的菜蔬汤,令人欣慰的是,尽管她几次吃下去的分量还沒有怀孕之前一顿饭吃得多,但是好歹沒有再吐出來,也总算是沒有白费了沈无岸的一番良苦用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从百饕楼里出來,曲无容提议四处走走,两人便舍弃了來时代步用的马车,手牵着手朝前走去,只让车夫赶着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我们好像很久沒有这样散步了。”看着身边來來往往的人群,曲无容突然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是啊!”沈无岸点点头,“还记得刚成亲的那会儿,我们几乎每隔几日便要出來逛逛,后來不知道为什么,一起出门的机会就越來越少了。”

曲无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笑道:“沒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嗯,等宝宝出生之后,我们就带着他一起出來。”沈无岸说着,还用手轻轻地拍了下她还不明显的肚子,“乖宝宝,你要是不再折腾你母妃的话,以后父王就经常带着你出來玩儿。”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感动的同时也忍不住失笑,他这算是在贿赂孩子吗?

两个人一边闲逛一边憧憬着孩子出生之后的情景,谁也沒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条“尾巴”,那些“尾巴”从他们走出百饕楼起就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

沈无岸平常出门是不待侍卫的,因为几乎整个天都城的人都认识他这个“傻子王爷”,就算他是“傻子”,那也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王爷,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惹得起的,自然也就沒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到他的头上來。

不过因为今天他是跟曲无容一起出门,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派了两名侍卫暗中跟着他们,从刚开起那两个侍卫就已经发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只不过他们此时身处在闹市区,如果动起手來势必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而那些“尾巴”们应该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沒有出现什么异动。

既然对方沒有动作,两个侍卫自然也不会主动前去挑事儿,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着两位主子身后,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在走到这条长街的尽头以后,前方出现了岔路口,往左是回睿王府的方向,只是需要穿过一条狭窄得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的巷子,往右则是通往皇宫的官道。

见前方的两个人准备走进左边的巷子,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的身形,快步地走上前去阻止,“王爷!”

曲无容被身后乍然响起的生意吓了一跳,不过看到身边的人神色不变,便明白过來这二人是在暗中保护她和沈无岸的。

“怎么了?”沈无岸沉声问道,既然他吩咐了这二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他们是不会现身人前的。

其中一个侍卫走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回王爷的话,这条巷子马车过不去,我们不如折回去走大路吧。”

沈无岸沒有回答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视线突然越过他的肩膀朝前方望去,准确地捕捉到了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几个佯装成路人却形迹可疑的“尾巴”。

“那几个人跟着我们多久了?”

“从王爷和王妃离开百饕楼起,就一直跟着了。”这次回來他的是另外一名侍卫,“我们已经暗中发出了信号,不过救援的人赶來也需要一段时间。”

沈无岸沉吟了片刻,点头,“好,我们折回去。”

见他们突然掉头往回走,那几条“尾巴”也顾不上伪装了,突然抽出腰间暗藏的刀剑,在路人的惊呼声中朝着他们砍了过來。

两个侍卫立刻拔出佩剑上前迎战,沈无岸护着身边的曲无容往后退了几步,免得刀剑无眼伤到她,只是他们身后便是那条窄巷,这么一退便退到了巷子里面。

曲无容被他护在身后,脸上却不见一丝惊慌,“那些是什么人?”

“不清楚。”沈无岸摇摇头,那些人很明显是冲着他们來的,但是在这天都城里,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对他行凶?

那几个人并不是两个侍卫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他们打退了,两个侍卫收起佩剑,正要转身向沈无岸复命,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王爷小心!”

其实不用他们提醒,沈无岸已经察觉到了头顶的异样,他拉着曲无容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自上而下砍來的一刀,然后又抬起腿照着來人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并切借助这个力量抱着曲无容往后飞速地移动,最后落在了一丈多远的地方。

刚才的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等两个侍卫察觉到想要前去救援的时候,已然是來不及了,如果沈无岸是个全然不懂功夫的人,那么这一刀是绝对避不开的!

沈无岸躲开了头顶上的一击,也给两个侍卫的救援赢得了时间,他们很快就与那个人战成了一团,不过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恋战,在跟他们拆了十数招之后,便找到一个空子趁机逃脱了。

两个侍卫原本打算追上去,但想到刚才的情景,怕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放弃了继续追踪的想法,折回到沈无岸他们身边问道:“王爷、王妃,你们沒事吧?”

沈无岸沒有回答他们,而是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小容儿,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曲无容摇摇头,其实她的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不过她怕沈无岸担心便沒有说出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沒等沈无岸回答,巷口就传來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侍卫还以为是刚才的那伙人又折了回來,连忙护在两人身前做出戒备的姿势。

不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几张熟悉的面孔,原來是王府里的侍卫接到他们的信号赶了过來,跑在最前面的人正是老管家武叔。

本來侍卫们是不打算让他跟來的,只不过他心中记挂着沈无岸的安危,便不顾劝阻硬是跟了來,可怜他老人家几十岁了,又跑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连气都快喘不上來了,却还是第一个跑到沈无岸他们面前,关切地问道:“王爷、王妃,你们两个有沒有受伤啊?”

“沒事,我们都很好。”沈无岸说着,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等他喘匀了气息才无奈地问道:“您怎么也跟着來了?”

“我不放心你们哪!”老管家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一听说你们要出事,我老人家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好在你们都毫发无伤,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无岸也不好再责怪他什么,只好把不满发泄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你既然在场,怎么也不拦着点儿他?”

公孙倚樊伸出手揽住老管家的肩膀,沒大沒小地说道:“我倒是想拦來着,可是你也知道这老头儿脾气倔得连十头牛都拉不回來,我这点儿微薄的力量又怎么能够拦得住他?所以我只好也跟着一起來了!”

对于他称呼自己“老头儿”,老管家也不跟他计较,好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么叫,“王爷你就别怪这臭小子了,要不是他,老头子我哪儿能跑得了这么远?”恐怕早在半路上就被送到医馆去了!

“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府吧。”见他们沒有离开的意思,其中一名侍卫上前提醒道,毕竟他们还不知道袭击沈无岸的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带人回來,所以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赶快回到睿王府。

沈无岸点点头,“好。”

几个人在侍卫的保护下安全地回到了睿王府,沈无岸在把曲无容送回了主院之后,就跟着老管家和公孙倚樊离开了。

“小姐,你不是跟王爷一起出去吃饭了吗?怎么脸色看起來不太好呀?”细心的良缘察觉到自家主子神色有些异常,关切地问道,“王爷的神色看起來也不太对劲儿,你们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

曲无容摇摇头,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刚才怕沈无岸还有其他人担心,她一直都强忍着腹中传來的抽痛,这会儿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回到了安全的地方,闹腾的动静比刚才更大了。

“上次大夫开的安胎药还有吗?”

“有!”良缘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姐你又不舒服了吗?”

曲无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能是刚才出门累到了,小家伙有点儿闹腾,你去熬药吧,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我还是先送你回房间躺着,然后再去熬药。”注意到她的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肚子,良缘坚持把她送到了床上,又拉过一边的锦被给她盖上,“那小姐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这就去给你熬安胎药。”

“去吧。”

刚从内室里走出來,良缘就看到阳春匆匆忙忙地从院子外面冲了进來,看到她便问道:“王爷和王妃回來了吗?”

“回來了。”良缘点点头,“不过王爷回來之后很快又走了。”

听到她的话,阳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转身跑了出去,留下良缘一头雾水地待在原地。

114 幕后主使

(女生文学 )

金玉和良缘是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才听说了今天沈无岸他们在街上遇刺的事情。吓得差点儿连手中的碗都沒捧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阳春作为消息的來源。也只不过是听到府中的侍卫在议论这件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听说老管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叫人去彻查了呢。”

“这种事情当然要查清楚啦。”白雪接口道。“要是不把幕后的黑手找到。那以后王爷和王妃岂不是还不能出门了。”

“就是就是。”阳春赞成地点点头。“那些人也太可恶了。天子脚下就敢当街行凶。幸好王爷和王妃都沒有什么事。”

“。”听到她的话。金玉撇撇嘴道。“我们家小姐受到惊吓。都动了胎气呢。虽然喝了安胎药之后感觉好了一些。但想起來还是觉得很后怕。”

几个丫头在外面担心着曲无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屋子里。沈无岸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靠在床头的曲无容。“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那种情况。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曲无容却不以为意。“你若是因为我分了心神。那我们两个还不成了那些贼人们的刀下亡魂吗。”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怕我保护不了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无容拉起他的手。“。虽然当时街上的人大部分都被吓跑了。但是难保沒有几个胆子大的还留在那里看热闹。如果你会武功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会带來一场很大的麻烦。”

她的担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当时那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之下。沈无岸哪里还顾虑得了那么多啊。他一心只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被贼人伤害到。即使会暴露自己掩藏了多年的秘密也在所不惜。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沈无岸反握住她的手。“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小家伙还在闹腾你吗。”

“这会儿安静多了。”曲无容说着。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个小家伙还在我肚子里就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情。

115 分歧

(女生文学 )

断魂楼。

公孙倚樊捧着一杯茶坐在沈无岸对面。一边喝茶一边把自己这几日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那天行刺你们的人。做事非常干净利落。而且现场几乎沒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很难追查到是怎么人做的。”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天你什么都沒有查到。”

“不。我只是想让你了解具体的细节而已。”公孙倚樊摇了摇头。“能做到我前面所说的那些。说明那些行刺你的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主子你想想看。他们有四五个专业的杀手。而你那天只带了两名侍卫。。还带着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女子。为什么你们却能全身而退。沒有被伤到分毫。”

沈无岸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行刺我们。那他们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演这么样一出戏呢。”

“你出手了吗。”公孙倚樊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这样反问道。

“嗯。当时情况危急……”沈无岸的话并沒有说完。因为他终于抓住了事情的症结所在。“他们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武功。”

“沒错。我正是这么认为的。”公孙倚樊点点头。“想要试探主子你的虚实。而且手下的人又是这么专业。我能想到的幕后指使者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虽然他沒有明说。但是沈无岸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只可惜我们沒有证据。”

“谁说沒有。”公孙倚樊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他。“这是我來之前刚刚才收到的。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不同的情报组织会用不同的材料书写情报。眼前的这张羊皮纸很明显不是断魂楼用來书写情报的材料。沈无岸稍微一想便想到了手上这张羊皮纸究竟是从何而來。他缓缓地打开來。

羊皮纸上写着的。正是他月前让公孙倚樊去调查的徐若缘的资料。在看完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无岸的脸色沉了下來。“还真是用心良苦。”

“女人嘛。总是有办法让人放下戒备轻信她们。”那上面的内容公孙倚樊早就看过了。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光凭这个还不够。”沈无岸说着。把那张羊皮纸随意地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他完全可以丢车保帅。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这个说法公孙倚樊也认同。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貌似不经意地说道:“但是。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不是吗。”

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不管是财力物力还是兵力都已经足够。。而这个理由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凭空编造的。这些对于他们來说都不重要。

沈无岸闻言抿起了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公孙倚樊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那我们下次再想要找到这样的理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面前突然激动起來的人。沈无岸虽然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却仍是坚持地说道:“小容儿有了身孕。如果现在就起事。那她和孩子势必会受到颠沛流离之苦。至少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再说。”

“那如果沈端朗先对你动手了呢。”公孙倚樊又抛出一个问題。

116 应对之策

在听说了徐若缘逃走的消息之后,公孙倚樊并沒有露出太吃惊的表情。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从小跟沈无岸一起长大,而他的父亲公孙浩则是前太子沈端彦的至交好友,十多年前沈端彦出事之后沒多久,公孙浩也被沈端朗以太子同党的罪名,好在他预料到自己不可能幸免,提前让家里的老仆把他唯一的儿子带离了天都城,这才令公孙倚樊逃过了一截。

后來沈无岸偶然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多方查找公孙倚樊的下落,那个时候断魂楼刚刚成立沒多久,建立起的情报网也不是很完善,足足找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找到了当初带走公孙倚樊的那位老仆。

原來那位老仆带着公孙倚樊离开天都城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沈端朗就是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会逃到这里,更何况他当时也根本分不出心思來赶尽杀绝,于是公孙倚樊就这样在小山村里平安地长大成人了。

在沈无岸找到他之后,公孙倚樊一句话也沒有说,就跟着他重新回到了天都城,帮助他打理断魂楼的事物,两个人虽说名义上是主子跟属下的关系,但其实跟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了至交好友,所以那天在听到沈无岸说出自己的顾虑时,公孙倚樊就已经猜到了他最终的决定。

沈无岸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会动用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找寻自己,所以公孙倚樊知道,即使徐若缘沒有逃走,沈无岸也不会拿曲无容和她腹中的孩子冒险,自然也就不会再多浪费口舌劝他了。

“既然她已经逃出了睿王府,那我们想再把她抓回來,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孙倚樊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主子你要多注意一点儿,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沒有这么简单,沈端朗应该是自从给你和王妃赐婚开始,就撒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这一点儿沈无岸也意识到了,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他会对付我,而是怕他顺藤摸瓜地查到断魂楼,到时候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部功亏一篑了!”

公孙倚樊沉吟了片刻,“主子打算怎么办?”

“从今天开始,你让所有人都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沈无岸沉声说道,“一旦我那边出现了什么风吹草动,你就立刻带着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要想着立即给我报仇,要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定要忍耐到有足够的把握一举推翻沈端朗,为我们的父辈平反昭雪。”

“主子你在说什么呢?”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不管,而只顾着自己逃命呢?”

他的反应在沈无岸意料之中,因此沈无岸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不是让你们自顾自地逃命,而是要以大局为重。”

“如果沒有了你,哪里还有什么大局?”公孙倚樊反问道。

沈无岸微微抿起嘴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开口,不过这次的语气却严厉了许多,“你若还认我是主子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很少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公孙倚樊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了。”若是自己再不答应,他一定会立刻跟自己翻脸的吧?

“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未必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现在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罢了。”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沈无岸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公孙倚樊点点头,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以沈端朗多疑的性格,别说他可能已经抓住了沈无岸的把柄,就算他只是对沈无岸起了疑心,也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沈无岸这么说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商定好对策之后,沈无岸便从断魂楼回了睿王府,进门便看见曲无容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面乘凉,手边摆着酸梅汤之类的消暑食物,旁边良缘一下一下地给她打着扇子。

天气越发地炎热起來,有了身孕的人又特别地怕热,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时间里,曲无容几乎有五六个时辰都是在这紫藤花架下面度过的,好在她害喜的症状这些天里好转了不少,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你回來啦?”看到他进门,曲无容懒洋洋地开口道。

沈无岸在她身边坐下來,接过良缘手里的扇子,一下一下地为她扇着风,问道:“怎么样?今天宝宝有沒有闹你?”

“还好。”曲无容说着,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就是用午膳的时候闹腾了一会儿,不过比起前一段时间还是安静了很多。”

见她说着话,鼻尖上便沁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子,沈无岸一边为她抹去一边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郊外的庄子里避暑吧,等过了这两个月再回來。”

“嗯?”听到他的话,曲无容愣了一愣,“什么庄子?”

沈无岸为她擦汗的手还沒來得及收回來,闻言便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忘记啦?就是郊外那个我父王的庄子,我曾经带你去过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曲无容才突然想起來,在还沒有成亲之前,他的确是带自己去过一次他口中所说的那座庄园,而且他还说要把那个庄子送给自己來着,不过由于时间有点儿久了,所以她便忘记了这件事情。

“那里还能避暑的吗?”曲无容问道,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冬末初春,加上他们到了那里沒多久就遇到有人行刺,所以她根本还沒來得及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会儿听到他说不由得觉得惊奇。

沈无岸点点头,“当然,那座庄园本來就是我父王建來避暑的,记得我的小时候,每年最热的时候母妃都会带我过去住些日子,等天气凉快了之后再回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不由得心动了,这天气确实是越來越热,即便是整日动也不动地待在这紫藤花架下面,她依然感觉到燥热不已,如果能够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那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就这几天吧。”沈无岸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你叫几个丫头提前收拾好东西,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

“好。”

听说要去郊外的山庄避暑,几个丫头都兴奋得不得了,当即就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收拾打包,还不停地小声讨论着:

“早就听说咱们王爷在郊外还有个避暑山庄,只可惜一直都沒有机会去,现在终于可以去好好地参观一下了!”阳春一脸憧憬地说道。

“不就是个避暑的庄子吗?至于这么兴奋?”金玉和良缘不解地看着她。

白雪却朝着两个人摆了摆手,“你们不用搭理她,她呀,只要是能够出睿王府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管是去避暑山庄还是只到隔壁李大人家串个门儿。”

听到她的话,金玉和良缘都了然地点点头,倒是阳春满脸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呀?去李大人家串门儿有什么好兴奋的,又不是沒有去过!”

不过不管她再说什么,其他三个人都不再接她的话茬儿,自顾自地收拾着手里的东西,气得阳春直跺脚。

几个丫头收拾着东西,曲无容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于几天后的避暑山庄之行,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儿期待的,尤其是最近睿王府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地方安静地过段日子,不用理会府里府外的明争暗斗,只要安心地等待腹中孩子的降生就好。

正想得出神,门上就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随后便看到曲遗珠推门走了进來。

看到屋子里几个丫头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曲遗珠便笑着说道:“刚才我听李管家说,王爷要带着姐姐出门避暑,看來是真的呢!”

“嗯。”曲无容点点头,“这天气越发地热了,加上小家伙又在我肚子里闹腾个不停,或许换个地方他能安生一些。”

曲遗珠在她身边坐下來,“说的也是,至少姐姐能少遭受一点儿罪。”

“我们这一走估计得两个多月之后才能回來,这段时间睿王府里的事情就要靠你和李管家操持了。”曲无容说着,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对了,你个李管家两个人……”

虽然她的话并沒有说完,但是曲遗珠已经明白了她想问什么,嘴边勾起一抹苦笑,“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若是我们两个真的无缘,那我也不愿意强求什么,只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好意。”

“说什么话呢?”曲无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若是他对你真的无意,那以后再为你寻一个好人家便是。”

嘴里这么说,不过曲无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上次她跟李管家谈及此事的时候,虽然他并沒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对曲遗珠并非完全无意,只是心里似乎有所顾虑。

当时她的话只是点到为止,毕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这个外人掺和得多了反而会坏事,就像曲遗珠说的那样,两个人到底能不能成为夫妻,关键还是要看他们之间是否有缘分,若是真的有缘无分,那把他们硬凑在一起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痛苦罢了。

接下來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些别的,曲遗珠便起身告辞了,看着她带着点儿落悲伤与寞的背影,曲无容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117 口谕

(女生文学 )

因为挂心着曲无容的身体。沈无岸用了仅仅两日的时间便安排好了自己手边的事情。断魂楼里的事物全权交给公孙倚樊。而睿王府里则有李管家和曲遗珠共同操持着。还有老管家武叔在后面坐镇。他想不放心都不成。

“你们几个都收拾好了沒有。”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沈无岸回到睿王府主院。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几个负责收拾行李的丫头。“如果还沒有收拾好的话就抓紧时间。我们用完早膳就出发。”

几个丫头异口同声地回道:“早就收拾好了。现在出发都沒有问題。”

“那就好。”沈无岸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进了内室。只见曲无容已经醒來了。正靠在床头看他。“小容儿你醒啦。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曲无容点点头。“怎么这么早就要出发。”

“趁着太阳还沒有出來之前上路比较凉快。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旁边衣架上她的衣服。

见他要亲自给自己穿衣。曲无容连忙拦住他。“你堂堂的一个王爷。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出去外面等着。把金玉叫进來就行了。”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也不坚持。站起身叫來了金玉。不过却沒有像她说的那样到外面等着。而是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穿衣洗漱。等到金玉都给她收拾妥当之后。他便摆摆手让金玉先出去了。

“怎么了。”曲无容奇怪地看着他。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还有事要跟我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无岸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就是觉得李管家和遗珠最近都怪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曲无容闻言一愣。那两个人之间的别扭都已经这么明显。连向來不会关注这种事情的沈无岸也感觉到了吗。

想了想。她还是把自己想要撮合两个人的事情跟沈无岸说了一遍。听完她的话之后。沈无岸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原來是这样。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曲无容不解地问道。她总觉得沈无岸这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沈无岸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

118 鸿门宴

在得知今天不能出发去郊外的庄子之后,几个丫头都变得有点儿蔫蔫的,尤其是之前闹腾得最为欢实的阳春姑娘,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提不起半点儿精神來。

“你们说,为什么皇上早不叫王爷进宫、晚不叫王爷进宫,偏偏要在今天把王爷叫进宫里去呢?”在叹了不知道第几口气之后,阳春用双手捧着脸问道。

白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人家可是皇上,还不是什么时候相见咱们王爷了,就什么时候让咱们王爷进宫吗?难道还要提前來问问你呀?”

“就是,就是!”一旁的金玉和良缘也点头附和着她的话,“今天去不成,那就明天再出发好了,你至于失落成这个样子吗?”

听到她们三个人的话,阳春扁扁嘴巴不再说话了。

几个丫头在外面的议论声,透过敞开的窗子传到了曲无容的耳朵里,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沈无岸被沈端朗叫进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曲无容却知道,沈端朗突然叫沈无岸在今天这种日子进宫见他,一定沒安什么好心!

前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情,虽然表面上似乎并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也算是跟沈端朗正面交锋过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早已是波涛汹涌,只不过明面儿上还要维持君友臣恭的表象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等会儿沈无岸回來了,还是要嘱咐他小心些应付才是。

正这么想着,曲无容就看到令自己担心不已的人从院子外面走了进來,她急忙迎了出去,“跟老管家谈过了?”

“嗯。”沈无岸点点头,见她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轻轻地将人拥进自己的怀里安慰道:“沒事的,别担心!”

曲无容在他胸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便抬起头嘱咐道:“那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些!”

“我会的!”沈无岸认真地答应道,“他以前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无非是想要借着今天这个对我來说特殊的日子,试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痴傻了,只要我像以往那样不露出什么破绽,他抓不到什么把柄的!”

这些话当然只是在安抚曲无容,事实上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沈端朗的用意,自从上次有人出现试探他的武功开始,他就知道沈端朗迟早有一天会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即使是查不出來,光是自己会功夫这件事,也足够他对自己产生猜忌了。

所以,前些日子公孙倚樊才会提议他先下手为强,只是他顾虑到有了身孕的曲无容,宁愿自己涉险也不愿意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他以为,即使沈端朗对他起了疑心,让人追查他的身份也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却沒想到这一天竟然來得这样快!

只不过这话他不能如实地告知曲无容,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今晚进宫之后,也许就有可能再也不会活着走出來了,所以他只能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点儿,用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真的起了安抚作用,曲无容脸上担忧的神情淡了一些,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題。

是夜。

虽然沈端朗约的时间是戌时,不过沈无岸总不能让他一个做皇上的等着自己这个臣子,所以他在酉时二刻便出了睿王府,乘坐着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正好过了一刻钟,沈无岸从马车里下來,吩咐车夫不必等着自己,然后便整了整衣冠朝着宫门走去。

尽管他不经常进宫,但是守卫宫门的侍卫们还是认得他的,二话沒说就放他进去了,沈无岸步入宫门沒多久,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迎了上來,走到他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王爷,皇上在御花园里,请随奴才來吧。”

沈无岸点点头,跟着他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御花园在皇宫的东南方向,而沈无岸则是从北面的宫门进來的,几乎要穿过半个皇宫才能到达,虽然刚才从小太监的口中得知沈端朗已经在等着他了,不过沈无岸却一点儿也不急着去见他,跟在小太监身后溜溜达达地走着,还时不时地停下來看一下两边,好似他今天进宫來是观光的一样。

见他这样,小太监催促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边是高高的红色宫墙,沈无岸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每次跟着父王进宫也像现在这样,总是会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两边,好像这两堵高高的宫墙上会突然冒出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而每当这个时候,父王就会牵起他的小手,一边轻声嘱咐着他走路不要东张西望,一边却又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让他能足够的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如今再走在这条路上,沈无岸的心情远沒有他表现出來的那样平静,父王的冤和仇还沒來得及找那个人讨还,他今日却也步上了这条不归路,尽管他心中尚有许多的不甘,可这条路既然是他自己选的,除了面对之外他别无选择。

现在他只希望,在得知了他的噩耗之后,曲无容不要太伤心难过,伤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才好!

尽管沈无岸刻意拖延,但他们最终还是來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很大,若是单凭着沈无岸一个人,就算找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找到沈端朗在哪儿,不过有了小太监的带路,他们很快就來到了一处凉亭前面,沈端朗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亭子里。

小太监示意他在亭子外面稍等片刻,自己则是走上前对着亭子里的人回禀道:“启禀皇上,睿王爷來了。”

“让他进來吧。”沈端朗沒有回头,只是扬了下手吩咐道。

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对着沈无岸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沈无岸低下头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这才抬脚朝着亭子里走去,先给沈端朗行了个君臣大礼,口中朗声道:“无岸参见皇叔!”

由于他就跪在沈端朗脚边,刻意扬起的声音让沈端朗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倒是沒有出言呵斥,只是冲着沈无岸摆了摆手,“起來吧。”

“谢皇叔!”沈无岸音调不变地谢过恩之后,这才站起身來问道:“不知道皇叔今天叫无岸前來是为了何事?”

这句话本身是很正常的,但是从一个在外人看來痴傻的人嘴里说出來,就莫名地有了一种喜感,站在沈端朗身边伺候的宫女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起來,但是下一刻就被沈端朗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宫女被他瞪得浑身一哆嗦,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你们都退下吧。”沈端朗朝着几个宫女挥了挥手,等她们鱼贯而出地退出了亭子之后,他这才对着沈无岸说道:“无岸,坐!”

沈无岸依言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來,看着刚才给他带路的小太监,率领其他几个太监给他们送上了精致的膳食,他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沈端朗,“原來皇叔今天叫无岸进宫里來,是要请无岸吃饭啊!”

对于他的话,沈端朗沒有承认也沒有否认,只是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然后沉下声说道:“今日是你父王的寿辰,朕今日偶然忆起昔时与你父王一起长大时候的情景,便想着叫你进宫來聚上一聚。”

他这话说得言辞恳切,好似他跟沈端彦真的有多么兄弟情深一样,沈无岸闻言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狠戾,不过脸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而是一脸不在乎地问道:“父王的寿辰?那有寿包吃吗?”

听到他这么问,沈端朗盯着他的脸好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朕忘了叫御膳房做,无岸若是想吃的话,朕明日叫人做好了给你送到睿王府去。”

“那皇叔千万要记得哦!”沈无岸认真地嘱咐道,说完他便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往自己嘴里送,可是送到一半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下來,连手中的筷子也重新放回了原处。

“怎么不吃?”沈端朗奇怪地问道。

沈无岸看了一眼面前精致的饭菜,又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委屈,“皇叔都还沒有动筷子,无岸先吃的话就太沒有规矩了!”

听到这话,沈端朗忍不住笑了起來,冲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我,饿了就先吃吧。”

“我真的可以先吃?”沈无岸又确认了一遍。

沈端朗点点头,“可以,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沈无岸便也不再顾及什么君臣礼仪,拿起筷子开始祭拜自己的五脏庙,他倒不怕沈端朗在这饭菜里面下毒,反正他今天既然來了,也就沒打算能活着回去。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沈端朗似乎也被吊起了胃口,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慢慢吃掉,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看朕真是糊涂了,俗话说有菜无酒不成席,咱们叔侄两个理应对饮几杯才是。”说完也不等沈无岸回应便扬声道,“來人!”

在亭子外面等候差遣的小太监走上前几步,恭敬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把番邦进贡的葡萄美酒呈上來!”

小太监答应着便离开了,沒一会儿便送了一壶酒过來,只见那盛酒的玉壶是半透明的,里面的酒液呈深红色,远远看着就跟装了一壶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液似的。

被一同送來的还有两只碧色的夜光杯,小太监给两个人把酒斟上,沈端朗将其中的一杯推到沈无岸面前,“尝尝看!”

119 中毒

深红色的液体流淌在碧色的杯子里,泛起独特的光晕,可是沈无岸却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巴,“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看着跟血似的?”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來,“这么好的酒,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那种腌臜的东西了呢?你别是胆子太小不敢喝吧?”

“谁说的?”见他小瞧了自己,沈无岸不满地瞪起眼睛,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猛被酒液呛得咳嗽起來。

看着他咳嗽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沈端朗难得好心地站起身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这孩子,就算想证明自己的胆子,也不用喝得这么急呀!”

沈无岸拍着胸脯缓了好一阵子,这才能开口说话:“我才不是胆小鬼!”

“好,你不是胆小鬼,你的胆子大得很哪!”沈端朗顺着他的话说道,只不过最后的那句话在沈无岸听來,却似乎又包含着另外一种含义。

本以为沈端朗即使是一时兴起,突然想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好叔叔的角色,那到了这会儿也终于该腻了,却沒想到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而又说起了别的,好像他刚才真的只是顺着沈无岸,本身并沒有别的意思一样。

沈无岸心中虽然感到疑惑,面上却沒有表现出來,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今晚的沈端朗话出奇的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沈无岸只是坐在对面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句,但大部分还是他自说自话,好似这些话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今天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听他倾诉的人了一样。

沈端朗讲起自己小的时候,几个兄弟之间经常为了争执父皇喜欢谁多一些而打架,而那时候沈端彦是先皇的长子,又早早地被册封为了太子,受到的关注自然就多一些,其他几个兄弟虽然眼红却也无计可施。

而那个时候的沈端朗,无论是性格还是才能,在几个兄弟中都算不上是出色,甚至可以说是最平庸的那一个,所以他从來不跟其他几个兄弟争执打架,而是无时无刻不跟在沈端彦身边,这样他父皇在教导沈端彦的时候,便也会分出一些注意力给他了。

“我有多么羡慕你父王,你知道吗?”沈端朗似乎是醉了,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喃喃自语道,“他什么都有,不用跟人争也不用跟人抢;而我即使去争去抢,却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沈无岸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他很想问难道就因为你羡慕我父王拥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你便栽赃嫁祸说他私通敌寇,让他成为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吗?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假装自己听明白沈端朗到底在说什么。

接下來沈端朗口中又念叨了一些别的,不过因为声音太小,沈无岸听得并不是太清楚,他看到对面的人趴在桌子上半晌都沒有坐起來,想着沈端朗必是醉得厉害了,便想让亭子外面等着伺候的小太监來扶他回寝宫,可是刚一抬起手,沈无岸便感到腹部传來了一阵剧痛。

这痛楚來得很突然,像是什么东西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般,沈无岸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腹部,却仍旧承受不住剧烈的疼痛,缓缓地从石凳上滑了下去。

这时,沈端朗慢慢地抬起头來,清澈的眸底看不出一丝醉意。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痛得在地上翻滚的沈无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问道:“沈无岸,朕今天晚上的这出戏演得如何?不比你这些年來在朕面前装疯卖傻、欺骗朕的演技差吧?”

沈无岸强忍住腹部的剧痛抬起头,不解地问道:“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跟朕装模作样!”沈端朗说着,走上前在他腰间狠狠地踢了一脚,“或许我叫你杀破天的话,你能更明白一点儿?”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心中一沉,他果然是知道了!

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但是看自己的眼神却跟刚才完全不一样,沈端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问道:“当年用装疯卖傻來欺骗朕,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至少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你能告诉朕到底是什么人教你这么做的吗?”

沈无岸被他掐住咽喉要害,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之后才回道:“对付你这种丧尽天良却又想沽名钓誉的人,何必需要别人來教?”

他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沈端朗打完他站起身來,重新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呷了一口,这才又开口问道:“难道你连一点儿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呵!”沈无岸冷笑一声,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來,不过由于腹部的疼痛还沒有消失,他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只好退后几步靠上凉亭的其中一条立柱,“你说我演技好,但是这些年來你有真正地相信过我确实是被吓傻了吗?”

听到他这么问,沈端朗端着杯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头,“还真沒有!”

他本來就不容易相信别人,虽然沈无岸当年只不过是个才七八岁的孩子,但他毕竟是前朝太子沈端彦唯一的儿子,是对他好不容易抢來的皇位的最大威胁者,所以即使众多太医都诊断出他确实被当年的事情吓得“痴傻”了,沈端朗却一直都沒有真正地相信过。

“你盼今天已经盼很久了吧?”沈无岸一边用力按压着自己的腹部來减轻疼痛,一边对他说道,“说实话,你能忍到今天才对我下手,这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还以为你会在早些年就编排个罪名把我除掉以绝后患呢!”

沈端朗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阴狠,“我的确应该这么做,否则也不会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了断魂楼这么一个组织!”

现在想到他当初在自己面前射杀前任抚远大将军欧阳序的情景,沈端朗依然觉得不寒而栗,如果他沒有赶在沈无岸对他发难之前觉察到这些,并且在今天先下手为强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现在也不晚啊!”沈无岸轻轻牵起嘴角,“我不是已经落在你手里了吗?”

“不,如果直接杀了你,那就沒什么意思了。”沈端朗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被他用手按住的腹部,“你现在这样,相信不用我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在我告诉你真相之前,你不如先猜猜看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沈无岸看了一眼他面前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想了不想便说道:“饭菜和葡萄酒你也都沾了,说明这些并沒有问題,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毒应该是下在了我用的筷子上面。”

“聪明!”听见他一语中的,沈端朗不由得朝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那你再猜猜看,朕给你下的是什么毒?”

沈无岸这会儿觉得腹部已经不像刚才疼得撕心裂肺了,想來应该不是什么瞬间致命的毒药,但是他也不认为沈端朗会这么好心放过他,“你那么恨我怕我,我想应该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毒药吧?”

他的话正好戳到了沈端朗的痛脚,沈端朗脸色一沉道:“的确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药,而是一种名为’情缠’的剧毒,它不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也并非无药可解,端看你舍不舍得了!”

沈无岸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沈端朗把他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却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对自己下死手!

“如何解毒?”

听到他问,沈端朗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沈无岸怎么看都觉得恶毒无比,“很简单,只需要中毒的人服下其至亲至爱的心头之血便可解毒。”

至亲至爱的心头之血?

沈无岸愣了一下,随进便想到在这个世上,能算得上他至亲至爱之人的,只有曲无容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了,若是要拿她们的心头之血來给自己解毒,那他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

直到这一刻,沈无岸才终于意识到,沈端朗对他的怨恨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强烈,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个比直接杀了他更加恶毒百倍千倍的法子,让他在自己的命和至亲至爱之人的命中间做出选择,要么他死,要么他痛苦至死,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沈端朗都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见他陷入了沉默,沈端朗满意地补充道:“不用着急,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是你死还是她们死,如果半个月后你还不能下定决心,那你便会尝到比今天更甚百倍的噬心之痛,然后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沈无岸沒有接话,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平静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断魂楼有关系的?”

这个问題他刚才就应该问的,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问了出來,沈端朗也沒有瞒他,实话实说道:“你平时虽然行事隐秘,但断魂楼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稍微威逼利诱一下,自然也就能打探到朕想知道的东西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断魂楼里有人出卖了自己,沈无岸听到后微微抿了下唇,突然抬起脚朝亭子外面走去。

沈端朗见状也沒有拦他,他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接下來他就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沈无岸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想到这里,沈端朗不由得心情大好,又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美酒,自顾自地饮着,直到一壶酒见了底,他这才站起身离开了那座凉亭。

120 隐瞒

沈无岸出宫的时候,走的还是之前來时的那道宫门,刚走出宫门沒多久,他便看见不久前送他來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地方,车夫正坐在车辕上打着盹儿。

他不是让车夫先回睿王府了吗?

原來,在沈无岸进宫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可能沒有办法再活着出來,所以才特意让马车先回睿王府不用等着自己,可是怎么突然又回來了呢?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边,车夫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见是他连忙从车辕上跳下來,伸出一只手撩开车帘对他道:“王爷快上车吧。”

“本王不是叫你先回去了吗?”沈无岸奇怪地问道,不过还是登上了马车,当看到车箱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他陡然明白过來马车为什么会折回來了,“小容儿你怎么來了?”

曲无容的回答则是一把拉过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地打量着,嘴里还担心地问道:“沒事吧?沈端朗有沒有对你做什么?”

“沒事,我沒事。”沈无岸按住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柔声安抚着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在确认他是真的“安然无恙”之后,曲无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怕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沒事了,别担心!”沈无岸拥着她在马车里坐下來,又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一遍,“你不在睿王府里好好地待着,跑到这里來做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曲无容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你还说?好端端的做什么让车夫先回去,害得我以为……以为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平南文学网)

她在得知马车一个人回返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地强烈,让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最后她只能让马车载着她來到宫门外面,亲自在这里等着沈无岸出來。

在等待的时候,曲无容心里闪现过了无数种可能,心中像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她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了,如果沈无岸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一定会让沈端朗付出的代价,一定会的!

不过,这些担心在看到沈无岸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管怎么样,他的人沒事就好。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心中百味杂陈,他知道曲无容很聪明,却沒想到仅从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能猜出他的真实意图,那么他如今身中剧毒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了她多久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嘴上还是若无其事地跟她解释道:“我以为会在宫里耽搁很久,所以才让他先回去不用等我的,沒想到却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其实他这个解释里有很多根本经不住推敲的漏洞,不过曲无容这会儿却沒有心思跟他较真儿,她只是用双臂紧紧地环住沈无岸的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來的温热,她今天晚上第一次觉得很安心。

马车行驶在安静的夜色之中,只能听到马蹄踏在青砖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马车里的两个人沒有再说话,就这样保持着彼此相拥的亲密姿势,一直到马车在睿王府门前停了下來。

“王爷、王妃,到了。”车夫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

沈无岸牵着曲无容的手走下车,在回主院的路上也一直沒有松开,他知道这个身为他妻子的人,为他担心了一整个晚上,她需要自己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主院里,几个丫头都还沒有去睡,而是坐在花厅门口的石阶上边打盹儿边等着他们,只不过几个人都困得狠了,连他们走近都沒有察觉到。

沈无岸和曲无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

不过两个人默契地沒有打扰熟睡中的几个丫头,小心翼翼地从她们身边饶着走进了屋子里,刚走进亮着灯烛的内室,就听到外面传來了说话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人从我旁边走过去啊?”阳春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是不是王爷跟王妃他们回來了?”

金玉朝着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说道:“应该还沒有吧?若是他们回來了,怎么会不叫醒我们呢?”

旁边白雪也赞成她的话,“肯定是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做梦了!”

“是吗?”阳春其实也不太确定自己刚才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不过说起來,都已经这么晚了,王爷跟王妃怎么还沒有回來呀?”

“我们已经回來了!”沒等其他三个人接话,沈无岸的声音就从她们身后响了起來,“你们几个丫头坐在门口居然也能睡着,若是王府里进了贼人,把你们几个偷走估计你们也不会知道呢!”

听到他的声音,几个睡意未消的丫头顿时清醒了过來,阳春蹦起來到他面前问道:“王爷你什么时候回來的?王妃呢?她说要去接你,难道你们沒有碰上吗?”

“你说话小声一点儿行不行?”沈无岸伸出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沒好气地说道,“小容儿跟我一起回來的,我们现在要睡了,你们几个快去准备。”

几个丫头闻言立即行动了起來,打水的打水,拿布巾的拿布巾,不一会儿便为两个人洗漱完毕,曲无容朝她们摆了摆手,“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几个赶紧去睡吧。”

“是!”几个丫头答应着,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之后,沈无岸才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在黑暗中依然目光如常地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下來。

他刚躺下來,旁边的曲无容便自动自发地钻进他怀里,跟在马车上的时候一样,用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仿佛不这样做的话,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明白她心中的不安,沈无岸也沒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怀中的人儿。

“你知道吗?”曲无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响起,“在宫门外面等着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最终等來的会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沈无岸拍抚她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是说了不会出什么事吗?怎么还是一个人胡思乱想?”

“你以为我想胡思乱想吗?”曲无容抬起头,即使再黑暗中还是能看得出來她眼圈微红,“要不是你把车夫赶了回來,害得我误会……”

她的话还沒有说完,唇上便蓦地传來一阵暖意,过了好一会儿,沈无岸才从她的唇上离开,说道:“抱歉,今天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好在你沒事!”曲无容说着,复又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从那里传來沉重有力的心跳,说明了她今天晚上所有的担忧都只是白费,这个人还好端端地躺在她身边,她并沒有从此失去他!“好在你沒事。”

她连续重复了两遍“好在你沒事”,最后一遍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但是沈无岸能够从她的话里听出她的后怕,以及在得知他“沒事”之后的劫后余生般的感觉,他的眼睛蓦地一热。

沈端朗让他在自己和妻子孩子之间选择,其实他根本就不用选,曲无容和她腹中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和最深的牵挂,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到她们,他宁愿自己丢掉性命,也希望她们两个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他一直认为,即使这个世上沒有了他沈无岸,曲无容也能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直到现在才发现,曲无容对他的眷恋远比他想象中深了许多,沈无岸甚至不敢想象在自己死了之后,她是否还能像自己预想的那样,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黑暗中,沈无岸在身边的人发顶上印下一个吻,轻声地呢喃着。

担心了一整个晚上,这会儿终于松开了紧绷的心弦,曲无容感觉到困意也一阵一阵地涌了上來,正在半梦半醒间的时候听到他开口说话,她连忙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沈无岸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沒什么,睡吧。”

如果刚才听清楚了他说的话,曲无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睡得着,不过刚才那会儿她的意识已经快要神游出躯体,因此并沒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这会儿听到可以睡了,曲无容便也顾不得再追究他刚才跟自己说了什么,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容颜,沈无岸却一点儿睡意也沒有,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仅剩的半个月时间里,他需要妥善地安排好一切,这样还活着的人才不会在他死之后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断魂楼交给公孙倚樊來打理,沈无岸是一百个放心的,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公孙倚樊不肯遵从他的嘱托,执意要为他报仇,而现在沈端朗对于断魂楼正是全力戒备和围剿的状态,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避开其锋芒,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看來,他改天还是要找时间好好地跟公孙倚樊谈谈才行!

至于睿王府,沈无岸相信沈端朗不会愿意把他真正的死因公布于众,所以睿王府暂时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有老管家坐镇他也沒什么可担心的,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此时安睡在他身边的人了。

记得他们以前曾经说过,要一起生活到老,等到他们两个都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还要手拉着手一起死去,这样就算是黄泉路上也能结伴而行,而在这之前,谁都不准先离谁而去!

只可惜,这个承诺沈无岸沒有办法继续遵守下去了,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曲无容不管再怎么伤心难过,都能看在腹中孩子的份儿上,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121 胎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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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岸一整夜都沒有睡觉。因此第二天曲无容醒來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颜。尽管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有精神。但眉宇间却是挥散不去的疲惫。

曲无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担心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一整夜都沒有睡吗。”

“睡了。”怕她会继续追问自己不睡觉的原因。沈无岸便沒有说实话。“脸色不好应该是沒有睡好的缘故吧。我记得自己好像一整夜都在做梦。”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沒有起疑心。“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还是不睡了。今天还要出发去郊外的庄子呢。”沈无岸说着便坐起身來。顺便把身边的人也拉坐起來。。“可惜昨天被耽误了一天。要不然我们今天早上就应该是在庄子里醒來了。”

“是啊。”曲无容点点头。想到昨天几个丫头失望的模样。又忍不住笑着说道:“昨天听说不能去以后。几个丫头还失望了好一会儿呢。”

这时。门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原來是金玉和良缘在外面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王爷、小姐。你们起身了吗。”

“进來吧。”

金玉和良缘端着水盆走进來。服侍他们两个人洗漱完毕之后。沈无岸就先一步走出了内室。刚出门就看到阳春迎了上來。眨着眼睛问道:“王爷。我们今天会出发去庄子里吗。”

“嗯……”沈无岸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越來越紧张。最后以为沒希望了哭丧起來。他这才点点头道:“当然要去了。”

“啊。”或许是形势转变得太快。阳春一时沒有反应过來。等她回过神來之后。满心的沮丧一下子被欣喜所代替了。“王爷你说的是真的。沒有骗我吧。”

“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骗你有什么意思。”沈无岸撇撇嘴巴。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继续往主厅里走去。

白雪正在往饭桌上摆放着早膳。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这会儿见到沈无岸进门。笑着说道:“王爷你又捉弄阳春了是不是。”

“。”沈无岸在桌边坐下來。不以为意地回道。

“那也是因为王爷你经常捉弄她。所以她才会越來越笨的。”白雪撇撇嘴。半点儿也沒觉得她正编排的人。正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

阳春走进來听到的就是她说自己越來越笨。当即就不满地反驳道:“我哪里笨了。”说完不等白雪回答。她又自顾自气呼呼地说道:“你别忘了我跟你可是从一个娘胎里出來的。我要是笨的话。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反正比你聪明就行。”白雪冲她皱了下鼻子。然后趁她发飙之前飞快地溜出了主厅。气得阳春在她身后直跺脚。

曲无容进來看到她气呼呼的模样。便问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安慰了阳春几句。直到她脸上有了笑模样儿这才作罢。

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沈无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很多年。沒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尽头。过一日少一日了。

“怎么了。”曲无容在他身边坐下來。看到他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发什么呆呀。”

沈无岸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不管有什么事。都等吃了饭之后再想吧。”曲无容说着。为他夹了一筷子放到碗中。“吃完饭你再去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再出发也不迟。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沈无岸却又摇了摇头。“不用。在马车上睡就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便不再坚持。两个人用完早膳之后。几个丫头把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取出來。主仆几人就准备出发了。

今天沒有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一行人很顺利地便上了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在通往郊外的官道上。沈无岸和曲无容共乘一辆马车行在前面。几个丫头则是乘坐另外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听着不时地从后面的马车上传來说笑声。曲无容笑着看向身边的人。“瞧把她们几个给高兴的。”

“你不高兴吗。”沈无岸凑上來反问道。

“当然高兴。。”曲无容点点头。偎依进他怀里。“不过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无论在哪里我都是开心的。”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种话。沈无岸心里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此时听來却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他既欣喜于曲无容对自己的依赖。却又忍不住地担心。若是以后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了。她会变成什么样。

沒有听到他的回应。曲无容奇怪地抬起头。却看到他的目光虽然在自己身上。心思却早已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发呆呀。”

沈无岸回过神來。“可能是沒睡好吧。”

“那你赶紧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曲无容赶紧推着他躺下。

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并沒有设置座椅。只在空荡荡的车厢里铺了一层柔软的羊毛地毯。在上车之前。她已经让阳春和白雪准备了盖的薄被。这会儿正好能让沈无岸躺下休息一会儿。

沈无岸也的确是困了。顺着她的力道在车厢里躺下來。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曲无容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带自己出來的时候。也像今天这样。一路上都抓着她的手睡得昏天暗地。

那个时候。曲无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眷恋一个人。因为自从重生之后。她心里就只有报仇这一个信念。而且沈端朗的背叛也让她再不愿意轻信任何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若不是沈无岸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真心以待。恐怕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今天。

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地描绘着他的五官。曲无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尤其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现在她心中无比地庆幸。庆幸他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自己身边。否则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來。

熟睡中的沈无岸自然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思。若是知道的话。只怕会更加放心不下的吧。

马车行进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抵达了那座郊外的庄园。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沈无岸便及时地睁开了眼睛。。“到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用力把他拉坐起來。“下车吧。”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下马车。然后就看见跟在后面的马车也缓缓地停了下來。几个丫头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上面跳下來。阳春用手槌着自己的腰抱怨道:“沒想到竟然这么远。坐得我浑身都快散架了。”

“说要來的人是你。嫌累的人也是你。”走在前面的沈无岸。闻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下次再也不带你出來了。”

“不要啊王爷。”听到他这么说。阳春也顾不上抱怨了。小跑着上前讨饶道。“我不敢了还不行吗。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王爷你当做沒听到就行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沈无岸瞪大眼睛看着她。“可是我明明就听到了。”

“好啦。在睿王府里斗嘴还嫌不够。出來了也不放过机会是不是。”看到阳春扁着嘴都快哭出來了。曲无容好心地为她解围道。

“还是王妃最心疼我了。”听到她的话。阳春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

前面的人光顾着斗嘴。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三个人则是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色。她们都是头一次來到这个庄子。从刚才一进门开始。她们就看到庄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尤其是路两边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枝叶将毒辣的阳光全部挡在了外面。行走在树荫里便能感受到一阵凉爽。怪不得王爷会选择带着王妃到这里避暑呢。

曲无容上次來的时候。虽然也有认真地观赏过周围的风景。不过因为那时候还是冬天。大部分的花草树木都还沒有开始抽芽。只有光秃秃的枝桠展露在她面前;这次來见到的情景就大不一样了。庄子里的花草树木恢复了蓬勃的生机。眼到之处便能看见或林荫密布或花团锦绣的景象。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好起來。

“王爷。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沒有呀。”在走出了很长一段路之后。白雪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王爷和王妃驾临。沒有人到庄子门口迎接也就算了。怎么她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连一个人都沒有看到呢。

“这里本來就沒什么人。”

“沒有人。”这下不只是白雪。连曲无容也觉得奇怪起來。其他地方就不说了。光是看这满庄子植物生机勃勃的模样。也不像是沒有人打理的样子呀。

沈无岸微微笑道:“我不经常來这里。所以这里并沒有安排仆从。只是从附近附近的农庄里请了农户來帮忙打理。他们会在每天的固定时间过來。打理完之后就回自己的家了。”

“原來是这样。”曲无容了然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嘴巴沒有发出声音。像是突然遭受到了什么痛苦一样。连两道秀眉也跟着蹙到了一起。

“小姐。你怎么了。”细心的良缘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

这时其他几个人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神色带着些微痛处。而她的两只手则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沈无岸赶紧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紧张地问道:“是肚子疼吗。”

“嗯。刚才疼了一下。这会儿好像又不疼了。”曲无容自己也觉得很疑惑。这次的疼痛似乎跟以前动胎气的时候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好像是……”

见她话只说了一半。沈无岸的神色更加紧张了。“好像是什么。”

曲无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我一脚。”

122 胎动(二)

听到曲无容说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踢了她一脚,其他几个人都愣住了。

沈无岸最先反应过來,不过他什么都沒有说,而是直接将曲无容拦腰抱了起來,然后一腾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几个丫头都看傻了,过了好一会儿,白雪才伸出手将自己还有其他三个人的下巴都合上,然后难以置信地问道:“刚才的那个人……是咱们王爷沒错吧?”

“嗯。”其他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沒有比她好多少,一个个都是傻呆呆的。

终于回过神的阳春“啊”地大叫一声,“王爷什么时候会飞啦?”

“笨蛋,那叫轻功!”白雪的震惊只维持了一瞬间,听到她的话后,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过王爷居然会武功!”她们怎么从來都不知道呢?

金玉和良缘这会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來了,不过她们关心的不是沈无岸什么时候学会了武功,而是……“王爷和小姐就这么把咱们丢下啦?”

“对哦!”阳春和白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大一个庄子,他们又不告诉咱们去了哪里,叫咱们怎么找啊?”

“沒办法,只能慢慢地找了。”金玉和良缘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反正王爷和小姐这会儿也顾不上咱们!”

她们说的沒有错,沈无岸现在确实顾不上别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曲无容微凸的肚子上面,“怎么样?动了吗?”

曲无容摇摇头,俏脸上尽是无奈,“沒有。”

同样的问題,他这已经是问第二十遍了,从刚才他把自己抱到这间屋子开始,就不停地围着她的肚子转悠,还试图用各种办法引起她肚子里小家伙的注意,希望小家伙能给他这个父王面子再动一下,只可惜刚才不小心动了一下之后,肚子里的小家伙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

第二十次听到否定的回答,沈无岸也有点儿泄气了,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怨道:“这小家伙真是太不给我这个父王面子了!”

听到他孩子气的话,曲无容哭笑不得地说道:“孩子才三个多月大,能不能听到你说话还不一定呢,刚才动那一下也许只是不小心罢了。”

“那他就不能再不小心地动一下吗?”沈无岸一脸地不甘心,在歇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走到曲无容身边蹲下身,把耳朵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曲无容先是一愣,意识到他这么做的意图之后,她更加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你该不会是想一直这样,直到小家伙再动一下吧。”

“嗯。”沈无岸认真地点点头。

“别闹了!”见他真的打算这么做,曲无容无奈地推了推他,“你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最多我答应你,等下次孩子再动的时候,一定让你听到总行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你一定要记得哦!”

“知道啦,我肯定不会忘的!”曲无容举起手跟他保证。

沈无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也有心思关注别的事情了,“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那几个丫头怎么还沒有过來?”

“对了,你带我來的这是哪里?她们能找得到吗?”曲无容突然想到,刚才沈无岸说这庄子里根本就沒有别人,几个丫头又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要是迷路了连想找个人问一下路都找不到!

“应该……能吧。”沈无岸也不太能确定,“别管她们了,小容儿你饿不饿?饿的话我让侍卫们先去附近的农户家里找些吃的。”

曲无容摇摇头,“你还是先让人把几个丫头找过來吧。”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也沒有提出什么异议,走到门外吩咐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的侍卫,去把几个丫头带过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知道是几个丫头过來了,曲无容放下茶杯跟着沈无岸一起走出屋子。

“王爷、王妃,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看到他们,几个丫头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天知道她们刚才在这偌大的庄子里转了几圈,如果不是沈无岸吩咐侍卫前去接应她们的话,只怕她们还在不停地转圈圈呢!

看着她们一个个都累得东倒西歪,沈无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刚才听到曲无容说肚子里的孩子在动,他太激动就把她们几个给忘记了!

曲无容看了他一眼,替他出面安抚着几个丫头,“好啦,你们几个累了就赶快把东西放下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晌午的午膳不用你们准备了。”

“啊?”听说能休息虽然很开心,但几个丫头更关心待会儿怎么喂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那我们晌午吃什么?”

沈无岸轻咳了一声,“我会让人去附近的农户家里买些來,你们就别操心了!”

见他都安排好了,几个丫头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找房间休息去了,曲无容也在沈无岸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屋子里,“你刚才在马车上也沒睡多久,不如趁着用午膳之前再睡一会儿吧。”

“嗯。”沈无岸点点头,他正有这个打算,“陪我一起睡会儿?”

其实曲无容并不感觉到困,不过所有的人都去休息了,她一个人呆着也无事可做,便沒有拒绝他的提议。

这一睡到睡到了晌午,沈无岸和曲无容起床的时候,几个丫头已经起來了,正帮着侍卫们把从农户家里买來的饭菜摆放到桌子上,看到他们便招呼道:“王爷、王妃你们起來得正好,吃饭了!”

在金玉端來的水盆里净了手跟脸,两个人在饭桌前面坐下來,见其他几个人都站着不动,沈无岸朝他们摆了摆手,“这里不是睿王府,不用遵从那些规矩,你们几个都坐下來一起吃吧。”

几个丫头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同桌用膳,听到他这么说便不客气地坐了下來,倒是常跟在沈无岸身边的几个侍卫,不习惯跟主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沈无岸见状也不阻拦他们,给身边的人夹了一筷子菜,说道:“附近都是些农庄,他们做的吃食粗鄙了一些,小容儿你先吃一点儿垫垫肚子,回头再让几个丫头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曲无容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在观州曲常德府上的时候,饭食比眼前这些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睡了一觉之后,几个丫头又恢复了平常生龙活虎的模样,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地讨论着什么,阳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沈无岸,“王爷,你什么时候学会飞……不是,轻功了呀?”

沈无岸微微一愣,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太激动,在几个丫头面前显出了自己的身手,想着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已经被沈端朗发现了,那在几个丫头面前也沒什么好再隐瞒的,便如实地回答道:“好多年了。”

“怎么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呢?”阳春说着,跟身边的白雪对视了一眼,她们可是从小就跟在沈无岸身边了,怎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了武功呢?

沈无岸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听到他这么说,阳春嘟嘟嘴巴不吭声了。

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丫头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带來的行李,他们要在这里住到夏天过完,这两个月里要用到的东西她们全部打包带了过來,如今要把这些东西一一地归置好,也是一项非常繁重的任务。

沈无岸睡了一觉之后,这会儿精神正好,便拉着曲无容出了他们暂住的院子,在庄子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反正整个庄子的路两边都种上了遮阴的大树,也不怕头顶的烈日会晒伤孕妇。

“我记得上次你带我來的时候,庄子后面的一大片桃林都还沒有开花,转眼这就已经到夏天了!”曲无容不无感概地说道,这一阵子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们很少有机会能闲下來独处,像现在这样携手信步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是啊!”沈无岸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

曲无容侧过脸來看着他,“我觉得你昨天从宫里回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儿怪怪的,是不是沈端朗跟你说了什么?”

她的话題转移得太快,沈无岸愣了一下,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沒有说什么,只是提到了当年他跟我父王的一些旧事罢了。”

曲无容抿嘴默然,当年还是寇韶华的她嫁给沈端朗的时候,几个皇子已经形成了水火之势,对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因此她想象不到沈端朗会跟沈无岸提到什么旧事。

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引起了沈无岸不好的回忆,否则他也不会自从昨天晚上回來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曲无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紧了紧握住他的手,“如果是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那就忘了它吧。”

沈无岸反手握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其实他心里在意的并不是沈端朗跟他提起的那些旧事,而是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不过他却不能跟身边的人说实话,如果误会能让她少一些担心,那就让她这样认为好了。

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沈无岸忍不住低声轻喃道:“我真想这样陪着你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他的声音很轻,曲无容沒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便问道:“你说什么?”

沈无岸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说,要是能像这样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什么都不用管就好了!”

本以为曲无容会笑他异想天开,结果她却突然停下來,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应道:“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123 未雨绸缪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天地之间挂起了一道密密的雨帘,庄子里的花草树木因为有了雨水的浇灌,而显得越发地生机勃**來,锦绣的繁花、葱郁的枝叶,共同组成了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曲无容斜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沈无岸则在她脚边席地而坐,双手环住她的腰肢,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最近他很喜欢这样抱着她,似乎从那日肚子里的孩子第一次胎动开始,他就着了魔一般,非要亲耳听一下小家伙的动静才甘心,只可惜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却好像故意跟他作对,这几天來一直安安静静地待着,再也沒有动过。

曲无容只道沈无岸是孩子心性,却不知道他是想以此弥补一下自己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世的遗憾,所以才会这样执着地想要亲耳听到孩子的动静。

不过曲无容说到底是个有了身子的人,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腰酸疼得厉害,因此不得不推了推熟睡中的沈无岸,“王爷,醒醒!你困了就去床上睡吧,在这里睡当心着凉!”

沈无岸醒來之后,关心的第一件事却是:“小容儿你是不是又腰疼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腿也有点儿麻了。”

“那我给你揉揉吧。”沈无岸说着就要给她揉腿,结果却被曲无容拦住了,“这种事情叫金玉她们來做就行了,我看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看上去都沒有什么精神,你还是去床上再睡一会儿吧。”

沈无岸却摇了摇头,“不睡了,倚樊差不多也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音刚落,曲无容就看到雨幕中出现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伞下的人被遮去了面容,只能看到银白色的衣袂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浮动。

那人一直走到了屋檐下面,这才收起手中的纸伞,露出了伞下清俊的面容,正是公孙倚樊。

他在阳春的引领下走进屋子里,对着屋中的两人行了一礼,“王爷、王妃。”

“公孙公子别來无恙?”曲无容笑着问道,她曾经跟公孙倚樊有过一面之缘,今天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托王妃的福,一切安好。”

“我们去别处谈吧。”等他们两人寒暄完,沈无岸才开口,说完又转头对着曲无容说道:“你腿麻就别站着了,我叫金玉她们进來帮你揉揉。”

曲无容点点头,“去吧。”

吩咐了金玉和良缘进去伺候之后,沈无岸才带着公孙倚樊离开了他们暂住的院子,來到相隔了好几个院子的另外一个房间。

见他似乎有意避开曲无容,公孙倚樊不解地问道:“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我接下來要跟你说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寻了个椅子坐下來,“而且你也要向我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再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他很少会用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公孙倚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端朗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平南文学网)”沈无岸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出了重点。

公孙倚樊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他知道了多少?”

“全部!”

如果说刚才公孙倚樊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的话,那么这简单的两个字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那天晚上……”

“沒错。”沈无岸沒等他说完,就已经明白了他想问什么,“那天晚上他宣我进宫,目的就是为了跟我摊牌。”

“可是,怎么会?”虽然料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來临的时候,公孙倚樊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我们明明已经那么小心地掩饰了不是吗?”

沈无岸很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因为他在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沈端朗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他不过是在诈自己罢了。

“现在再來追究怎么被发现的,已经沒有什么意义了。”沈无岸沉声说道,“我今天叫你过來,是要告诉你楼里出现了叛徒,你回去之后必须尽快地查出这个人,否则整个断魂楼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叛徒?”公孙倚樊闻言大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他便释然了,若不是楼里出了叛徒,沈无岸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被沈端朗查到呢?“主子可有什么线索?”

沈无岸摇摇头,“我知道要查出那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们沒有多少时间了,最迟这个月底之前,你要把那个人揪出來,然后带着其他人撤到安全的地方,以防止沈端朗赶尽杀绝,让我们多年來的辛苦付诸东流。”

“我知道了!”公孙倚樊答应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待会儿回去之后我就会让人着手调查,主子放心吧。”

接下來沈无岸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公孙倚樊都一一答应了。

两个人的交谈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等沈无岸把自己认为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之后,窗外的雨都已经停了下來。

“就这样吧。”沈无岸说着站起身來,“你回去之后,尽快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这样即使以后我不在了,断魂楼也不会因此而遭到重创。”

公孙倚樊正准备应下,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什么叫做以后你不在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诉我?”

“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沈无岸回过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底平静无波,“其他的事跟你沒有关系,你也不必多问,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

“主子!”公孙倚樊当然不肯相信他的话,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还是关系着他性命安危的大事!“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吗?”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从來都沒有把你当成外人。”

“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公孙倚樊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是不是沈端朗对你做了什么?他拿王妃和小世子威胁你?”

他这么说也沒有错,沈无岸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吧。”

“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的话,沈端朗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的!”被自己猜中,公孙倚樊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沒有想好。”沈无岸摇摇头,到底还是把自己中毒的事情瞒了下來。

“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的话,应该还來得及。”见他还在摇摆不定,公孙倚樊便再次提出了自己的那个建议,“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跟沈端朗硬碰硬,也未必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样你就不用再受他的胁迫了。”

沈无岸却仍是摇了摇头,“你让我再想想吧。”

虽然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顾虑什么,但公孙倚樊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当即说道:“那我先回去安排了,如果你想好了,记得叫人带信儿给我。”

“我会的!”沈无岸说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一点儿。”

公孙倚樊点点头,“我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沈无岸才抬起脚朝着暂住的院子里走去,见到她一个人回來,曲无容奇怪地问道:“公孙公子呢?”

“他已经走了。”沈无岸说着,在她身边坐下來,“腿好点儿了吗?”

“刚才金玉给我揉了好一阵子,这会儿已经不麻了。”曲无容回答完他的问題,又忍不住问道:“公孙公子好不容易过來一趟,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他回去了?”

沈无岸不以为意地回道:“他还有事要处理,自然不能在这里久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当心我会吃醋哦!”

“那你待会儿就可以吃个够了!”曲无容牵起唇角笑了一下,“金玉刚才还在说呢,今天的晚膳有醋溜鱼,正好适合你。”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微微眯起眼睛,趁着她不备快速地伸出双手开始搔她痒痒,曲无容怕痒地缩起身子,两个人顿时闹成了一团。

“哎哟!”

正闹着玩儿的时候,曲无容突然惊呼一声,吓了沈无岸一跳,还以为自己把她弄疼了,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却看见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似的,“怎么了?肚子疼?”

曲无容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小家伙刚才又动了!”

“真的?”沈无岸一听,赶紧把耳朵凑到她的肚子上听,可是听了好一会儿,肚子里依然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动静都沒有听到。

看到他一脸沮丧地抬起头,曲无容忍不住安慰他道:“宝宝现在还小,即使偶尔动一下,感觉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他就在我肚子里面的话,恐怕我也觉察不到呢!”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沈无岸沒有说什么,而是重新趴回了她的小腹上。

尽管他其实根本就听不到肚子孩子的动静,但是这个姿势却能让他离自己的孩子最近,尤其是他在得知自己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世之后,这就成为了他能跟自己的孩子接触的最好方式。

曲无容虽然一直都沒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执着地想要听到腹中孩子的动静,但是她却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想要了解自己孩子一切的心情,于是她默默地在心中念道:乖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让你父王失望啊!

124 七夕

(女生文学 )

庄园里的生活简单而平静。虽然与天都城的睿王府只是相隔了百里的距离。却像是自成了一处世外桃源。远离尘世间的是非纷扰。每日遵循着自己最真实的心意生活。仿佛连时间都因此而凝固了似的。

如果时间真的能就此停住脚步。那倒是遂了沈无岸的心愿。只可惜这个心愿终究也只能是一种奢望。不过须臾之间。半个月的期限就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已经七月了呢。”金玉一边感慨着时间的流逝。一边将一碗花胶鱼翅羹放在曲无容的手边。“已经不烫了。小姐快喝了吧。”

曲无容点点头。拿起勺子慢慢地送进口中。

不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传染到了她最近的好心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还是他终于在肚子里耍够了威风。曲无容这阵子害喜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怎么吃都吃不饱的感觉。像是要把前一段时间因为吃不下而吐出來的食物。全部都补回來似的。

这不。刚刚用过午膳沒多久。她就又感觉到胃里已经空空如也。所以金玉才专门去厨房里又为她做了碗花胶鱼翅羹。好让她填一填自己已经变成了无底洞似的大胃口。

“对了。王爷去哪里了。”曲无容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从用过午膳之后。就沒有再看到沈无岸了。平常他都恨不得黏在自己身边。这会儿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金玉闻言抿起嘴笑了。“王爷在池塘里抓鱼呢。说是晚上要烤鱼吃。”

“抓鱼。”曲无容微微一愣。“哪儿來的鱼。”她记得这庄子里的池塘。养的可都是供人观赏的锦鲤。那些就算是抓上來也不能吃的吧。

“哦。王爷前几天就说想要吃鱼了。就让侍卫们到天都城卖鱼的铺子里买了好几条大鱼。怕吃的时候鱼会变得不新鲜。就让人丢在池塘里养着了。”金玉说完。冲着她眨眨眼睛。“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曲无容想了想。“也好。等我吃完咱们就过去瞧瞧他怎么抓鱼的。”

庄子里有不少的水域。但大都称不上是池塘。

125 鹊桥会

七夕鹊桥会,是天都城特有的一个盛会,每年的这一天,在天都城的月老庙前面,便会摆出由各种各样的花灯组成的“鹊桥”,好让有情人们在此相会。

这些花灯都是來自于天都城里有名的商贾富户,他们花了大价钱请人扎出与众不同的花灯,借此盛会來打响自家商铺的名声,因此,斗灯也就成为了每年七夕鹊桥会上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

沈无岸他们在七夕这天晌午之前就回到了天都城,毕竟郊外的庄子离天都城也不算很近,而且曲无容有了身孕,不好來來回回地折腾,他们这次回來也是打算回睿王府住几天,然后再折回郊外的庄子里去。

“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好吗?”在他们刚回來沒多久,曲遗珠就过來探望自己的姐姐了,“看气色比走的时候好多了呢!”

“的确。”曲无容点点头,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大概也喜欢那地方,去了之后就沒怎么闹腾了。”

曲遗珠笑着称是,“姐姐跟王爷特地赶在今天回來,是为了七夕鹊桥会吗?”

“是啊,几个丫头前几天就吵着想凑热闹,于是我们就回來了。”曲无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道:“你今天晚上也跟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说不定能碰上一个令你动心的人呢!”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不……不用了。”

见她只是脸红,却沒有了自己走之前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曲无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不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虽然沒有明着问,但曲遗珠却知道她想问自己的是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呢?所以她仍是摇了摇头,“沒有,什么都沒有发生!”

见她不愿意告诉自己,曲无容便也不再追问了,反正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只等着找个机会证实一下就行。

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别的,曲遗珠就起身告辞了,毕竟曲无容刚刚做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回來,想必身子早就乏了,况且就算她撑得住,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还要休息呢,曲遗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继续打扰她比较好。

刚走出主院,曲遗珠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却是早已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李管家,“我们的事情,你跟王妃说了吗?”

“沒有。”曲遗珠摇摇头,脸上又浮起了红晕,“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跟姐姐开口?”

李管家沉默了片刻,“那我去跟她说!”

“等一下!”见他说着就要往主院里走,曲遗珠连忙拉住他,“姐姐刚刚才回來,这会儿一定累坏了,所以这件事还是晚点儿再告诉她吧。”

她说的有道理,李管家收回自己迈出去的脚,叹道:“我不是怕夜长梦多吗?”

之前因为顾及着他们两个人身份悬殊,李管家一直都不敢轻易地吐露自己的心思,害得曲遗珠以为他对自己根本就是无意,两个人的关系还为此闹僵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曲无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他好不容易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若是曲无容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失望了,不肯再把妹妹许配给他,那他非懊悔死不可!

所以,他才急着去跟曲无容挑明这件事情。

“其实,刚才姐姐有问过我。”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曲遗珠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我沒好意思承认,但是她那么聪明,说不定已经猜到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管家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那王妃沒有说什么吧?”

曲遗珠摇摇头,“沒说什么。”

“那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李管家这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王爷和王妃回來,府里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就先去忙了,你沒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忙得过來吗?”曲遗珠不放心地问道,“要不然我去帮你好了。”

李管家想了想,点头,“那好吧。”

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沈无岸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來,他回來之后先去找了一趟老管家,这会儿才回到主院,却不想在门口看到了这样一处好戏。

倒不是他故意偷听别人讲话,而是那两个人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现,而他又不愿意打扰到别人郎情妾意,就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來,等他们走了之后才现身。

想起之前曲无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沈无岸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也省得她一直为那两个人的事情操心。

在听他讲述完刚才在院子外面听的事情之后,曲无容并沒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仿佛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

见她这样,沈无岸觉得很奇怪,“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沒有,不过也猜到了七八分。”曲无容说着,把刚才自己跟曲遗珠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一遍。

沈无岸听完,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遗珠虽然什么都沒说,但是她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看來我们得尽快为他们准备办喜事才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曲无容点点头,“成亲是大事,要准备的东西也多,回头我让人选个日子,然后就让下人着手准备吧。”

两个人正商量着,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脑袋,阳春扒着门框问道:“王爷、王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这才刚到晌午,你急个什么劲儿呀?”沈无岸无语地看着她,“难道你急着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然后赶快嫁出去不成?”

阳春脸一红,跺着脚反驳道:“我才沒有着急呢!我只是……只是怕你们忘记,所以才來提醒你们的!”说完也不等屋子里的人回应,她就转头跑了开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曲无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再过几年,这几个丫头也都该到嫁人的年纪了,我们也得为她们寻一门好亲事才行。”

“嗯。”沈无岸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平静祥和的午后,他们两个人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坐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仿佛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许多年那样,只是谁也沒有想到,在他们还沒有察觉到的时候,厄运却已经悄悄地降临了。

夜幕初降临的时候,一行人便在阳春的催促下,出发去了月老庙。

月老庙建在天都城的西南面,从睿王府过去约莫有半柱香的车程,由于这是曲无容从观州回來之后头一次赶上这个节日,很多事情她都不太了解,于是几个丫头便趁着路上的时间,为她简单地讲述了待会儿一定不能错过的几个地方。

虽然时间尚早,但他们一路上却看到了不少人,有的跟他们一样乘坐马车,有的则是选择了步行,不过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月老庙。

快到月老庙的时候,沈无岸等人才发现前面的街道两边有官兵把守着,只允许人们步行进入,马车到了这里都要止步。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來,沈无岸朝着几个丫头摆摆手道:“今天放你们的假,你们就不用跟着了,自己去玩儿吧。”

听到这话,几个丫头都开心得不得了,毕竟她们往年也很少有机会能出门参加这样的灯会,若不是碰上了沈无岸和曲无容这样心疼她们的好主子,只怕她们现在还只能待在睿王府里干活儿呢!

见几个丫头撒着欢儿跑远,沈无岸牵起身边人的手,“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七夕是属于有情人们的节日,在此之前,沈无岸并沒有遇到自己心仪的人,所以即使这七夕鹊桥会每年都在天都城举办,他也从來都沒有参加过。

一路走过去,街道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有卖花灯的、卖饰物的,也有卖冰糖葫芦之类吃食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女,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花灯,若是碰上谁的花灯与自己相同,那便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缘分。

沈无岸跑到其中一个摊子上,买了两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将其中的一个递给曲无容,并且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样即使再遇到跟你花灯一样的人,你也不能跟着他走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就算不提这个,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走的!”

她的回答让沈无岸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因为小容儿你舍不得我!”

“你知道还做这种徒劳的事情?”曲无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接过了他递來的花灯提在手中,“我们接下來要去哪里?”

原來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条岔路口,沈无岸往两边看了看,突然伸出手一指左边,“去那里。”

他指的正是月老庙的方向,曲无容沒有异议,跟着他朝左边走去。

走了沒多久,面前就出现了被各种花灯照得如同白昼的月老庙,庙门口摆放着一条五尺來长的假山石拱桥,两边摆放着装饰用的各种花灯,有不少年轻的男女手牵着手从桥上走过,在上面完成了相会的仪式。

“原來这才是传说中‘鹊桥’!”看着眼前那座能让人一对一对通过的石桥,曲无容这才明白原來之前几个丫头跟她说的什么花灯组成了“鹊桥”,根本就是道听途说!

沈无岸却并不纠结那座桥到底是什么组成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对他來说也沒有什么区别,他现在想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我们也去走走看。”

126 毒发

走“鹊桥”,是七夕鹊桥会的其中一个节目,一般都是成了亲或是即将成亲的年轻男女,手牵着手从桥的这头儿走到那头儿,通过这样一个仪式來祈祷自己的婚姻顺遂,不要像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星一样只能隔桥相望。(平南文学网)

曲无容其实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看沈无岸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也就沒有拂了他的意,两个人携手并肩从桥上走过,然后迎來一阵热烈的掌声。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是认识沈无岸的,见他们从桥上下來之后,便纷纷围上來跟他们打招呼,沈无岸都一一地回应了他们。

“沒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终于远离了热情的人群,曲无容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想,她还以为大多数人对待“傻子”的态度,都会是轻视、鄙夷之类的,可是刚才那些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善意。

沈无岸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我本來就很受欢迎,所以你一定要牢牢地抓紧我,不要让别人把我抢走才行哦!”

“知道啦!”曲无容说着,抬起两人相握的手,“我这不是正抓着吗?”

沈无岸满意地点点头,握紧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接下來两个人又去看了一些别的节目,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否则以沈无岸被天都城人民认识的程度,估计又要引起新一轮的围观,那他们可吃不消!

逛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曲无容便觉得有些累了,沒办法,谁让她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小的呢?听到她喊累,沈无岸便牵着她走进路边的一个小茶肆里准备歇歇脚,沒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熟人。

“你不是说不想出门吗?”见看到他们进來后便一下子涨红了脸的人,曲无容忍不住打趣道,“原來只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出门而已啊?”

碰上的这熟人正是曲遗珠和李管家,他们也是逛累了在这里休息,却沒想到正好遇到了沈无岸他们,在听到曲无容的打趣之后,曲遗珠连耳朵根儿上都泛起了一层红晕,说谎还被抓包,她此时真是窘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李管家为她解了围,“她本來是不打算出來的,不过我想着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而且睿王府里也沒有什么事,便央着她陪我一起出來逛逛。”

“行啦,你就别为她找借口了!”曲无容说着,在他对面坐下來,这间茶肆今晚的生意很不错,已经沒有空桌子了,“我又沒说别的什么,你们两个的事情最开始便是我提议的,如今看到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我也觉得很欣慰。”

她说这话就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李管家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神色诚恳地对她说道:“多谢王妃成全,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嗯,那就好。”曲无容点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題。

四个人围坐在一桌边喝茶边闲聊,沒一会儿就看见阳春她们几个丫头也走了进來,一进门就嚷嚷道:“王爷、王妃,原來你们在这里啊!”

“这么快就逛完了?”曲无容奇怪地看着几人,她自己是因为肚子里揣了个小家伙所以才容易感到疲累,这几个丫头平常一个个都精力充沛得不得了,沒道理才这么一会儿就逛累了吧?

“不是,我们正好路过,看见你们在里面就进來了。”回答她的是金玉,“只是我们沒有想到,遗珠小姐和李管家居然也在!”

曲遗珠和李管家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决定不接这个话茬儿。

既然已经进來了,几个丫头便决定也在这里歇一下脚,等会儿好接着逛,正好这个时候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开了,她们几个人便在空出來的桌子上坐下來,叫了一壶茶边歇脚边聊天儿。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地把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给其他四个人讲述了一遍,最后阳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们刚才过來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等一下月老庙前面还会有焰火,王爷你们要去看吗?”

沈无岸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人。

“反正离得也不远,那就去看看吧。”曲无容想了想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等看完焰火我们就回王府。”

听到她说要回去,几个丫头都有些不情愿,本想趁着还有点儿时间再去逛一下,却又不愿意错过刚才阳春所说的焰火,于是刚才还兴致高昂的几个人一下子就蔫儿了下來。

曲无容见状说道:“你们也留点儿节目到明年再看啊,要是今年都看了个遍,那明年你们还打不打算再出來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这每年七夕鹊桥会上的节目都是大同小异,几个丫头今年是头一次來看,所以看什么都感到新鲜,只是今年把新鲜全都看完了,那明年肯定就提不起兴致了!

这么一想,几个丫头也不纠结了,又恢复了刚才叽叽喳喳的状态,沈无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奇怪地问道:“怎么好像什么棘手的事情,到了你这里都能轻而易举地被你化解呢?”

“这算什么棘手的事情?”曲无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几个丫头跟着她的时间久了,她了解了她们的性格,自然就能“对症下药”了。

“你不觉得,那几个丫头有的时候还是挺难缠的吗?”沈无岸说着,朝着几个丫头的方向努了努嘴巴。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找准她们的弱点,她们就会乖乖听话的。”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抿了抿双唇,沒有再说什么。

其实这个办法不只对几个丫头可行,对所有的人來说都是一样的,每个人人性上的弱点,便是别人用來击败他的最有利武器,而沈无岸的弱点,便是曲无容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沈端朗也正是牢牢地抓住了这一点,才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性命,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伤害曲无容和孩子一根毫毛!

想到这里,沈无岸悄悄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來隐隐的疼痛,不过这种痛跟他当日刚中毒的时候不太一样,痛楚并不像那天发作时那样强烈,而是一阵儿接着一阵儿地抽痛,像是有一只虫子在慢慢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虽然那细小的痛苦可以忍受,可是一直这么下去却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曲无容并沒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她正低声跟曲遗珠说着什么,而李管家正好坐在他的对面,看不见他被桌子挡住的动作。

桌上的水壶快见底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來了一阵骚动,原來是月老庙前面的焰火表演即将开始,大家都开始从四面八方往月老庙的方向涌去,茶肆前面并不宽敞的街道顿时被人群挤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眼前这种情景,沈无岸他们想要前去月老庙是不可能了,只好决定就留在茶肆门前观看,反正焰火最终还是要升到天上去的,站在哪里都能看得到。

等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只听得远处传來一声响动,然后沈无岸他们就看到什么东西飞快地升上了半空,随后“哗”地一声炸开,五彩缤纷的火光顿时映亮了半边夜空。

随着第一支焰火顺利绽放,接下來便是一个又一个的焰火升上天空,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哗然的响动,几个丫头也兴奋地又蹦又跳。

沈无岸怔怔地望着远处天空中的焰火,觉得自己就如同这转瞬即逝的焰火一般,刚刚找到了自己想与之白首偕老的人,生命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正发着呆,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起來,然后放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掌下突如其來的动静,让他惊愕地转过头來,只见自己的左手正覆在曲无容的小腹上,刚才他掌下的动静就是从那里传來的。

“摸到了吗?”看见他错愕的眼神,曲无容笑着问他。

沈无岸在反应过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蹲下身子,像以前很多次都做过的那样,把耳朵轻轻地贴在她的腹部,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外面热闹的气氛,往常都只动一下就不动了,今天却一直动个不停,沈无岸好几次都感觉到自己像被他小小的脚丫子踢到,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感觉让他几乎想流泪!

焰火表演持续了半个时辰,而沈无岸除了刚开始看了一会儿之后,后面的时间都用來感受他孩子的“脚丫子”了,以至于其他几个人回过神來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搞不太明白他在做什么。

最后还是曲无容好心地为大家解开了疑惑,几个丫头的反应还算正常,不过曲遗珠却是第一次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动,惊喜兴奋的神色丝毫不逊于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沈无岸,她本來也想亲手摸摸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焰火结束了的缘故,曲无容肚子里的小家伙又重新回归了平静,她什么也沒有摸到,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完了焰火表演,几个人便朝着來时的方向走去,马车还停在他们刚才下车的地方等待着,看见他们回來,车夫立刻从车辕上跳下來,伸手掀开了车帘。

“上车吧。”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的人伸出手。

曲无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在他也紧随其后走进车厢之后,她才奇怪地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大概是天凉了吧。”沈无岸不以为意地回道。

“少骗我!”曲无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要知道他的手即使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也还是温热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上怎么在冒冷汗?”

刚才人多沒有注意到,现在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无岸的异样自然也不能再瞒过她的眼睛,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沒事,我就是肚子有点儿疼,一会儿就好了。”

127 身亡

(女生文学 )

听到他说肚子疼。曲无容开始回想他今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什么可能会导致他肚子疼的食物。而且他们最近的膳食都是几个丫头亲手打理的。理应不会出现什么不适才对。

“会不会是刚才喝的茶有问題。”曲无容最后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不过还沒等沈无岸回答。她就先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可是我们几个刚才都喝了那茶。沒道理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不舒服啊。”

沈无岸无力地摇摇头。他腹部的疼痛感越來越强烈。刚才还能勉强忍受着。这会儿却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为了不引起曲无容的疑心。他只好保持沉默。

“疼得很厉害吗。”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曲无容担心地问道。“实在忍受不住的话。就先找个医馆看一下好了。”

“不……用……”沈无岸拼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去……”

明白他是不愿意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外人看到。曲无容只好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安抚着:“那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回到睿王府了。”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睿王府的门前。可是沈无岸却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沒有了。曲无容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若只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可能疼得这样厉害。

“王爷。你怎么样了。”她轻轻推了推怀里的人。问道。

沈无岸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不过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正想回答说自己沒事叫她不用担心。却不想一张嘴便吐出一口乌血。弄脏了两人的衣襟。

“王爷。”曲无容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为他擦拭嘴边的血。可沈无岸似乎是已经撑到了极限。乌血越擦越多。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曲无容强压下心中的惊恐。撩开车帘喊道:“快來人帮忙。”

曲遗珠、李管家和几个丫头早就已经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來了。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本在纳闷他们怎么还不下车。这会儿听到曲无容充满恐惧的呼声。立刻都围了上來。“王妃。怎么了。”

“王爷。王爷他……”。其他人并看不到他此时的状况。曲无容也顾不上跟他们解释。只说道:“王爷昏过去了。你们几个快上來帮把手。”

听说沈无岸昏了过去。几个人也都急了。纷纷想要上前帮忙。还是李管家拦住了她们。这几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抬得动沈无岸。

让她们去府里叫來几个侍卫。李管家和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把沈无岸从马车上抬下來。当看到两个人胸前的一大片血渍之后。众人都愣住了。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见曲无容随后从马车上走下來。曲遗珠连忙走上前搀扶住她。担心地问道。“王爷他怎么了。”

曲无容这会儿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听到她问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送王爷回房吧。白雪。你快去请大夫过來瞧瞧。”

“我这就去。”听到她的吩咐。其他几个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然后白雪拔腿就冲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把人送回到卧房里之后。曲无容就让其他人回去了。曲遗珠本來想提出自己留下來帮忙照顾沈无岸的。却见李管家冲她摇了摇头。只能随着他离开了主院。

“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來。”直到出了主院。曲遗珠才不解地问道。

李管家轻声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大夫。就算留下來也起不到什么用处。而且我觉得王妃这会儿也并不希望太多的人留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我们回去等着便是。若是需要我们帮忙。王妃会吩咐的。”

听到他的话。曲遗珠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刚才在那间茶肆里的时候。王爷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等大夫來了之后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李管家说着。牵起她的手。“刚才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我们得赶紧去提醒那些人看紧自己的嘴巴。否则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曲遗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在得到曲无容的首肯之前。绝对不能传到外面去。她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只能由自己和李管家來帮她堵住悠悠之口。

“那我们快走吧。”

屋子里。曲无容接过金玉递來的湿帕子。一点儿一点儿地为沈无岸拭去嘴边的残血。这会儿沈无岸已经沒有再继续吐血了。不过却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之中。怎么叫他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手中颜色素净的帕子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金玉从她手中将弄脏的帕子接过來。又换了另外一块儿干净的递给她。曲无容便开始擦拭沈无岸胸前的衣裳。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这样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但是金玉和良缘却不敢劝她。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地明白。沈无岸对于她來说意味着什么。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只怕曲无容也不会独活的。

就在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门外突然传來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雪带着一位中年大夫匆匆忙忙地走进來。“王妃。大夫來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像突然被人解开了穴道一般。连忙从床边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大夫的袖子说道:“大夫。你快來看看他怎么了。”

“还请王妃稍安勿躁。”大夫说着。在她让出來的位置坐下。将其中一只手按在了沈无岸的脉门上。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王爷这是中毒了啊。”

“中毒。”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愣。“。”

中年大夫摇了摇头。站起身。“请恕我才疏学浅。诊断不住王爷到底中了何种剧毒。不过这种毒毒性十分霸道。已经侵入了王爷的五脏六腑。只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金玉和良缘及时地扶住了她。只怕她这会儿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缓了一下神之后。她走上前拉住中年大夫的袖子哀求道:“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医好他。只要能医好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虽然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但中年大夫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抱歉。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说完。背起自己的药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再去请别的大夫來。”白雪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曲无容沒有阻止她。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是沈无岸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事情。她挣开金玉和良缘的搀扶。踉跄着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床上人的手不停地说道:“沈无岸。我不许你死。你给我起來。快点儿起來。”

“小姐……”金玉和良缘担心地看着她的动作。“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你要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啊。”

听她们提到孩子。曲无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沈无岸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不是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的吗。你这样躺着怎么能看得到。

128 后事

沈无岸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整个睿王府里不胫而走,今天一大早王府里的下人们就凑在一起悄声地议论着,说是昨天还看到王爷活蹦乱跳地从外面回來,怎么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晚上,人就会突然沒了呢?

这些话当然是在私下里议论的,李管家早在昨天晚上出事以后,就已经对众人做出了警告,不准任何人多嘴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否则将被逐出王府永不录用,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那些下人们也就只敢在沒人的时候说两句,还要时刻小心着不能被别的人听了去。

“你去找老管家商量一下,看接下來该怎么办吧。”一宿沒睡的曲遗珠双眼泛红地对李管家说道,“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做不了决定了。”

“我这就去。”李管家点点头,“你昨晚照顾王妃一宿都沒睡,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曲遗珠摇摇头,“我不困,我得去看着姐姐,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明白她的心情,李管家也就不再劝她,只将她送到主院门口,便径自去找老管家商量怎么操办沈无岸的身后事了。

“姐姐还是什么东西都不吃吗?”刚走进院子,曲遗珠就看到金玉端着饭菜从屋子里走出來,想起曲无容自昏迷醒來之后便不肯说话也不肯吃东西,她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金玉点点头,脸上尽是无奈,“是啊,无论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把饭菜给我吧。”曲遗珠说着,伸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托盘,然后走进了内室,不意外地看到曲无容依旧保持着醒來时的姿势躺在床上,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头顶床帐上的某一个地方,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曲遗珠把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姐姐,起來吃点儿东西吧,你已经将近四个时辰沒有进食了,就算你不饿,肚子里的宝宝也该饿了是不是?”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

曲无容就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躺在这里的只剩下一具毫无知觉的躯壳,她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无论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沒有一点儿反应。

“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哭出來,哭出來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即使知道她不会听,曲遗珠却仍是不放弃地劝道,“你这个样子,不只我们看了会难过,王爷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她接下來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只是不管她说了什么,曲无容都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人一般,不动也不回应,仿佛她的魂魄早已追着沈无岸去了地府,再不留恋人世间的一切。

老管家进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从昨晚就开始着手安排沈无岸的身后事,刚才又跟李管家商量了好久,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抽出空來探望曲无容。

早在半个月之前,沈无岸就拜托了他帮忙照顾曲无容和她腹中的孩子,老管家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答应了下來,现在想來沈无岸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曲无容一定会想着追随他而去,所以才特意拜托老管家帮忙照顾她的。

见到他进來,曲遗珠连忙起身想把位置让给他,却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老管家走到床前,凝视了片刻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儿,用他苍老的声音问道:“王妃,难道你不想为王爷报仇吗?”

报仇?曲无容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但随后又沒有了动静。

“王爷的死,虽然我还沒有查到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敢肯定,跟那个人绝对脱不了关系!”老管家又继续说道,“王爷装疯卖傻地隐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找那个人报仇,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人世,如果王妃你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谁替他报仇?谁替被冤枉而死的太子殿下报仇?”

他口中的“太子殿下”,指的自然是前朝废太子沈端彦。

曲无容虽然屏蔽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但是“报仇”这两个字的分量实在太重,它就像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冲破所有障碍狠狠地砸在了她心上,让她即使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也不由自主地被这两个字拉回了些许心神。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找沈端朗报仇的,上一世他欠自己的三条性命,再加上这一世沈无岸一共是四条人命债,如果她不找他讨回來,怕是到了地府之后她也会不甘心的!

胸口涌起强烈的恨意,冲淡了她想要追随沈无岸而去的心思,曲无容眨了两下眼睛,随后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來。

“姐姐!”离她最近的曲遗珠见状,又惊又喜地扶着她坐起來,“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我多害怕你会抛下我们,跟着王爷一起离开!”

曲无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抬起头看向老管家,“能查出他害死王爷的证据吗?”虽然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沈端朗做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得到他这么做的证据才行。

“倚樊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老管家如实地答道。

曲无容点点头,“找到证据之后,麻烦老管家第一时间來告诉我。”

“我会的!”

把她劝回來之后,老管家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现在睿王府里的两个主子,一个被人谋害离开了人世,一个受到太大的打击需要时间恢复,只能由他这把老骨头先暂时把睿王府撑起來。

曲无容想开之后便不再拒绝进食,毕竟她要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这样才能去找沈端朗报仇。

在经过几个人的商定之后,大家一致决定要为沈无岸办一场隆重的葬礼,既然他是被人害死的,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葬礼越办得大张旗鼓,那些害死他的人心里也就越心虚,说不定还会露出什么破绽來,让他们抓住作为报仇的利器。

按照大梁朝的规矩,灵柩要在家里停满七天才能下葬,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盛夏,棺椁停放得久了尸体势必会腐坏,于是曲无容决定只摆放三天,供前來吊唁的人瞻仰怀念,三天后便举行下葬仪式。

睿王爷突然暴毙的消息一在天都城里传开,便成为了街头小巷、酒馆茶楼里众人议论的焦点,大家都猜测不到沈无岸正值当年,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暴毙?

寻常百姓猜测不到沈无岸的死因,在朝为官的大臣们却不全是一无所知,他们中间有一部分是两朝元老,对于当年太子府发生的事情知之甚详,便猜测是不是沈无岸也像他的父亲那样,做了什么不利于大梁朝江山社稷的事情,所以才会被当今皇上暗地里派人将他除去;

另外一部分则是当年追随沈端朗夺取皇位的有功之臣,他们心中的想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毕竟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如何,他们可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沈端朗一直都视沈无岸为眼中钉、肉中刺,对他欲除之而后快,这回恐怕是终于找到了机会!

不过不管每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大家有一个认知是一致的,那就是沈无岸的死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而害死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皇上!

这些原本只流传在诸位大臣之间的流言,却不知道怎么地传到了沈端朗的耳朵里,他气得一脚踹翻了龙案,虽然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做的,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愿意被自己的朝臣们想象成一个凶残无道的昏君!

刘公公示意身边的小太监们把被踹翻的龙案扶起來,自己则是为沈端朗奉上了一杯参茶,“那些流言不过是无聊之人的恶意揣测罢了,皇上若是不爱听,老奴让人去封住了他们的口便是,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喝杯参茶消消火吧。”

“无聊之人?”沈端朗闻言冷哼一声,“你说的那些无聊之人,可都是在朕的面前做尽了逢迎奉承之事,沒想到他们背地里却是这样编排朕的!”

“那些大人们想必也是被睿王爷突然暴毙的事情吓到了,所以才会这样失了分寸的。”刘公公继续劝道,“皇上只要派人前去训诫一二,他们自然就不敢了。”

沈端朗又哼了一声,沒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刚才的那口气已经消下去了,刘公公才又接着说道:“其实皇上想要止住那些流言,还有一个更容易的法子。”

“什么法子?”沈端朗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

“老奴听说,睿王府里设了灵堂,打算三天之后为睿王爷举办葬礼。”刘公公把自己从别人那里听來的消息转述给他,“依老奴之见,皇上不如亲自去送睿王爷一程,这样即使那些人对皇上仍有所偏见,怕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陷入了沉思。

刘公公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自己能放下身段亲自去送沈无岸最后一程,那么无论他是不是害死沈无岸的人,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已经做足了姿态,对于遏止那些流言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使他对自己那日给沈无岸下的毒很有信心,但他还是想去亲眼去看一看,沈无岸究竟是不是真的毒发身亡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129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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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起了素白的绸子。院子里每隔几步的侍女图宫灯也被白绸扎成的灯笼所替代。來來往往的下人们身着白色丧服。一个个脸色凝重。

曲无容呆呆地望着窗外。只觉得满目的缟素刺得她眼睛生疼。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沈无岸已经离她而去的事实。明明前一刻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怎么能说沒有就沒有了呢。

这是灵堂旁边的一间屋子。是曲遗珠专门让人腾出來让她在这里小憩的。

身为沈无岸的遗孀。曲无容应该在灵堂里为他守灵。直到葬礼举行完毕为止。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她如今情况特殊。。其他人可不敢由着她的性子胡來。最后在众人轮番的劝说指下。曲无容最终还是答应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

曲遗珠原本是想让她回主院里休息。但是曲无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灵堂。她只好让人收拾了灵堂旁边的这间屋子。让曲无容能够在这里休息。

“姐姐。你不是要休息吗。怎么还站在这里。”曲遗珠不放心她。抽了个空便过來看看。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她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无容收回自己的视线。走到屋子里临时搬來的软榻上坐下。轻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你叫我怎么能睡得着。”

“睡不着也躺下來休息一会儿。。”曲遗珠一边说着。一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软榻上躺好。“外面有老管家他们照料着。你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保重你自己的身体。不能让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什么闪失才好。”

“你说。小家伙会不会也能感受到。他的父王不在了。”曲无容低头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问道。

她的语气很轻。像是在询问曲遗珠。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她这个样子。曲遗珠心里担心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面对着痛失爱人这种事。任何的安慰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沒有听到她的回答。曲无容也不在意。她双手依旧放在自己的腹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眼睛却慢慢地合上了。“人们不是都说。往生的人若是心中尚有牵挂。便会给活着的人托梦吗。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等着他。可是他却一次也沒有出现在我的梦中。沈无岸。你好狠心……”

最后一句话淹沒在了嘴边。曲遗珠并沒有听清楚。看着软榻上的人渐渐睡去。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已经两天了。除了沈无岸刚离开时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之外。曲无容就再也沒有合过眼睛。这会儿总算是睡着了。

怕会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她尽量放轻动作地站起身。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管家匆匆忙忙地走了进來。。就被曲遗珠一把捂住了嘴巴。“有什么事去别处说。姐姐刚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

李管家会意地点点头。

两个人走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曲遗珠才又问道:“你不是在前面招呼前來吊唁的客人吗。怎么到这边來了。”

“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恐怕得王妃亲自过去招呼才行。”李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曲遗珠奇怪地问道:“什么人啊。”

“皇上。”

听到他说皇上來了。曲遗珠先是一愣。等反应过來之后。她的脸色也有些发青。“他來做什么。”

那日老管家跟曲无容说的话。

130 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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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见到沈端朗的时候情绪波动太大。在他离开之后沒多久。曲无容便觉得自己的腹部传來一阵阵坠痛。像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感受到了她糟糕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安分起來。

幸好曲遗珠不放心她。在听说皇上已经离开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前來寻她。正好看见她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模样。连忙走上前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肚子突然间好疼。”曲无容觉得浑身无力。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才勉强沒有跌倒。“大概是我刚才情绪起伏太大。小家伙感到不舒服了吧。”

“先坐下來休息一会儿。”刚才曲无容一直把沈端朗送到大门外面才往回折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会儿离最近的屋子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曲遗珠只好先扶着她在走廊边儿上坐下來。“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这几天大夫往睿王府跑的次数可谓不少。所以这回來得也比较快。在仔细地把过了曲无容的脉之后。他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应该是王妃这几天伤心过度。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腹中的孩子有些许滑胎的征兆。”

滑胎。听到他的话。屋子里的众人都大吃了一惊。金玉紧张地拽住大夫的衣袖问道:“大夫。孩子还在吗。”这个问題也是其他几个人都想问的。

“别紧张。只是有这个征兆罢了。”大夫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上回我给王妃开的安胎药。你们再抓几副回來熬给她喝。不过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曲无容。“王妃你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切忌大起大落。否则就算是我医术再高明。只怕也沒有能力留住你腹中的孩子。”

他说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虽然曲无容现在滑胎的迹象还不是十分明显。但是一旦出现了这种征兆。腹中的孩子跟母体的连接就会变得很脆弱。如果不多加注意的话。滑胎是早晚的事情。

曲无容点点头。“我会的。”

有了大夫的这番交代。其他人对曲无容的照顾越发认真细致起來。尤其是几个丫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从大夫走了之后便轮流监督着她卧床静养。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即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面來。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情绪平复下來。不要再跟前几天一样起伏波动。以至于伤害到了腹中的孩子。

曲无容觉得他们有点儿紧张过头了。但是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也拗不过这么多人的坚持。只好让他们把自己“隔离”起來安心地调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只持续了两天。因为第三天就是沈无岸下葬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必然是不能让曲无容缺席的。不过在放她出门之前。几个丫头再加上曲遗珠还是轮番向她嘱咐了一遍千万要控制好自己情绪的话。

131 决定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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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醒來的时候。屋子里围了一堆的人。而且各个脸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怔忪了好一会儿。曲无容才慢慢地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她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用手轻轻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掌心下面一片死寂。再也感受不到小家伙偶尔的动静。仿佛这些日子以來她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她在梦中所得到的一切也都跟着失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身边正一脸担心看着她的曲遗珠。声音沙哑地问道:“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听到她这么问。曲遗珠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能把目光瞥向了一边。好像这样曲无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继续好好地存在一样。

“我问你话呢。”曲无容突然提高了音量。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着。“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小姐……”怕她太激动会再次晕倒。金玉和良缘连忙走上前。一个人把曲遗珠从她的“蹂躏”下解救出來。另外一个则柔声地劝道。“小姐你别这样。大夫说你不能再激动了。否则会伤到自己的。”

曲无容这会儿也找回了一些理智。缓缓地把头转向跟她说话的良缘。虽然她沒有再开口说话。但那坚定的眼神却说明了她不要到一个答案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132 负气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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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

听到曲无容的话。老管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转得不如以前那样快。所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明白过來曲无容这么做是要干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王妃。难道你是想……”他说着。举起手在自己的脖子里一划。难道她是想弑君不成。

曲无容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不。杀他太便宜他了。”

要让一个人堕入痛苦的深渊。最好的办法并不是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而是拿走他最看重的东西。沈端朗最在意的就是他靠着逆天改命才好不容易抢夺來的江山社稷。而且这些东西还都是前一世的她带给他的。那么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从他手里再抢回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那种感觉远比杀了他更加让他痛苦百倍千倍。

“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虽然不明白她具体有什么计划。老管家却并不太赞成她这个做法。“我知道主子和小世子的离开。对你的打击非常大。我也理解你报仇心切的心情。可报仇并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情。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他说的并不是沒有道理。曲无容也理解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但她还是打算坚持自己的想法。“武叔。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您。但是请您相信我。我选择这么做一定有我的道理。而且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见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老管家也就不再劝她。“既然王妃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一个人在深宫里只怕会举步维艰。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千万记得要让人來通知我。我们在宫里也安排了人。到时候可以照应着。”

曲无容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老管家又问道。

“就这几天吧。”曲无容想了想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她也想早一天看到沈端朗坠入地狱时的模样。“不过。还要请武叔帮我一个忙。”

两个人在屋子里详谈了许久。。老管家才离开了主院。他离开的时候神色依旧是凝重的。毕竟沈无岸在离开之前曾经特意交代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曲无容和她腹中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沒有了。曲无容又要以身犯险。将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叫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过。从刚才的一番详谈之中。他也看出來曲无容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就算想阻拦也根本就拦不住她。况且他也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沈端朗为他所做下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也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曲无容说的那些事情都能顺利达成。能让主子和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133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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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不好的行李站在睿王府的大门口。金玉和良缘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前一刻她们还好好地在睿王府里干活儿聊天儿。下一刻却已经被“赶”了出來。而且跟她们一起被“赶”出來的。还有她们家小姐。。睿王妃曲无容。

就在约莫半柱香以前。在主院花厅里谈事情的曲无容跟老管家突然吵了起來。好像是老管家埋怨曲无容太过不小心。以至于把睿王府唯一的血脉弄沒了。曲无容失去了孩子本來就伤心欲绝。这会儿听到他说这话自然更加伤心难过了。于是她一生气就带着贴身丫鬟离开了睿王府。

“小姐。”金玉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真的要走吗。。”

曲无容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亦带上了几分平时绝不会有的冰冷。“你若想留下來的话。我不会拦着你。”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金玉连忙摆摆手。“那我们接下來要去哪里。”

“先找一家客栈落脚。然后再做打算吧。”曲无容说着就抬起脚往前面走去。金玉和良缘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见前面的人自顾自走路。沒有注意到自己。金玉伸手拽了拽良缘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平时那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突然跟老管家吵起來呢。而且。老管家说的那些话分明就不像是他会说的啊。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她们两个在睿王府住了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老管家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是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还是有些了解的。曲无容腹中的孩子沒有了。他就算太伤心也不可能会迁怒于曲无容。又怎么会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來呢。

良缘也觉得很奇怪。她瞅了一眼前面曲无容的背影。同样悄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吵起來的样子。或许这中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吧。”

“我们不知道的缘由。”金玉愣了一下。随即赞成地点点头。“应该是了。从小姐前几天突然叫我们收拾东西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现在想想。小姐好像是早就有预感今天会离家出走一样。”

听到她的话。良缘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却发现曲无容突然停了下來。当下也顾不上回金玉的话。快走几步上前道:“小姐。怎么了。”

曲无容沒有回答她的问題。而是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玉和良缘就看到一辆马车急速地朝她们驶了过來。快到她们跟前的时候。那马车一勒缰绳。疾奔的马儿便缓缓地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她们三人面前。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哪里來的马车。

134 暂居之所

皇儿的残指、沈无岸残忍的神情、如刀子般的话语、周围宫女太监漠然的神情、颠簸的马背、温热的鲜血……前一世那些惨痛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淹沒了曲无容,她望着不远处宫殿的眼神猛地一缩,身体都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金玉和良缘连忙走上前扶住她,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连给她们带路的那位老宫人也吓了一跳,“王妃娘娘可是身体不适?不如老奴去请太医过來瞧瞧吧。”

他说完就要去太医院找太医來为曲无容瞧病,不过还沒走出两步就被曲无容给叫住了,“公公不必如此麻烦,我这只是突然旧疾复发,歇息一会儿便好了。”

她倒是沒有说谎,不知道是她醒过來的那一夜呛了水的缘故,还是原來的曲无容本身就有这个毛病,她偶尔会觉得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喘不上气來,由于并不是经常发作,她也就沒有当做一回事,这会儿倒是正好可以拿來当做借口。

果然,听到她的话之后,金玉和良缘脸上的神情便不似刚才那般紧张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们家小姐偶尔会喘不上气來,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听到她们都这么说,那位老宫人也就放心了,等到曲无容休息好之后,这才带着她们继续朝前面走去,“前面不远处就是内务府了,还请王妃娘娘再稍微忍耐一下。”

“无妨,我已经沒事了。”曲无容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确定她沒事之后,金玉和良缘才奇怪地问道:“公公,刚才那座宫殿是什么人住的啊?看起來好气派!”

沒想到她们会问起这个,曲无容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就听到那位老宫人回答道:“唉,两位姑娘就别问了,以后也千万别往这边來,要是让皇上碰到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你们可一定要小心才是!”

听到他说得这么严重,金玉和良缘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倒是曲无容被老宫人的说法勾起了兴趣,“听公公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人住的地方了,竟然能让皇上如此讳莫如深!”

两个丫头问的时候,老宫人还能靠着吓唬搪塞过去,这会儿听到她也问了起來,老宫人却不敢不如实回答了,只不过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会被除了她们四个人之外的人听到似的。

“那是皇后娘娘住过的地方。”说完,他还不放心地嘱咐道,“自从皇后娘娘薨逝之后,皇上便不许人再提起她,王妃娘娘以后可千万要注意,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可千万不能提起此事!”

“多谢公公提醒,我记住了!”曲无容沒有再继续问下去,既然沈端朗不愿意让别人提起她,那么就算她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來的。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行四个人便來到了内务府,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似乎早就得到了通知,已经把曲无容的住处安排妥当了,并且还指派了几个宫女太监供她差遣,这样的待遇跟新入宫的嫔妃也沒有什么差别。

曲无容在宫中暂居的地方叫做香雪殿,离元凤宫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倒是离沈端朗的勤政殿不远,走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那位老宫人在领着她们到了香雪殿之后,便回去向沈端朗复命了,曲无容带着金玉良缘,还有内务府里新拨來的几个宫女和太监,走进了香雪殿的主殿。

“小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头一次看到这样大的宫殿,金玉和良缘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们本來以为睿王府就已经足够奢华的了,却沒想到宫里竟然还要更大更奢华!

曲无容点点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摆设之后,在主位上坐下來。

还沒等她开口说话,几个新來的宫女和太监便极有眼色地走上前见礼了,“奴婢(奴才)见到王妃娘娘!”

“起來吧。”曲无容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虽然我在宫里只是暂住一阵子,但是既然你们被派來帮我做事,我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不要做出什么有失本分的事情來,否则我指定是饶不了你们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但是众人却听出了平静之中暗含的威严,几个宫女太监连忙又跪倒在她面前,“奴婢(奴才)谨遵王妃娘娘教诲!”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曲无容冲他们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几个宫女太监答应着,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走在众人后面的是两个年轻的小太监,看着前面的人都离开了殿里,他们两个人趁着别人不注意突然折回身來,走到曲无容面前又行了一遍礼,“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刚才不是已经见过礼了吗,你们两个怎么又回來请安了?”沒等曲无容开口,金玉就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却注意到,这两个小太监第二次给自己行礼的方式,跟第一次不太一样,而这种方式是睿王府里的下人惯用的,“你们是……”

“沒错。”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两个小太监也就沒有再说破,“以后王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就是。”

见身边有了自己人,曲无容的心情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提防,“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小郑子。”其中一个小太监回道。

另外一个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这才报出自己的名字:“奴才叫小祁子。”

“小旗子?”他的话音刚落,金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來,“是外面飘來飘去的那个旗子吗?”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打趣自己的名字,可是那个名叫“小祁子”的太监听到她的话后还是窘得满脸通红,“不……不是,是姓祁的那个祁啦!”

“好了!”见金玉还想继续打趣人家,曲无容瞪了她一眼,及时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们两个是自己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贴身的事情就由你们四个人來打理,其他的人就派到外面做些杂活儿好了。”

“是!”

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曲无容便说自己有些乏了,让小郑子和小祁子到殿外守着,然后带着金玉和良缘走进了旁边的寝殿。

知道她要休息,金玉和良缘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床铺,又把自己随身带來的行李搁置好,就准备离开了。

“你们两个等一下。”曲无容叫住要退出去的两个人,“我有些话要跟你们说。”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小姐你说吧。”

“我知道你们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充满了疑惑,这件事我也沒打算一直都瞒着你们,所以今天还是跟你们说清楚比较好。”曲无容说着,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让她们两个坐下來,这才又接着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王爷半个多月之前进了一次宫,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沒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沈无岸,金玉和良缘都有些意外,“小姐的意思是,王爷是在宫里被人……”

她们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曲无容用眼神制止住了,虽然现在寝殿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个人,但是隔墙有耳,她们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得加倍小心才行!

“你们心里明白就行了。”曲无容又说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地丢掉了性命,不过我需要你们的协助,你们必须对我绝对的忠诚,能做到吗?”

“当然!”金玉和良缘连忙点头,“小姐和王爷待我们如同亲人,只要小姐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听到她们的回答,曲无容满意地点点头,“宫里不比我们睿王府,你们哟后在这里的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否则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只怕我也护不了你们!”

明白她这是为了自己好,金玉和良缘想都沒想便答应下來,“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非常小心的!”

“那就好。”曲无容点点头,冲她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沒事就不要让人进來打扰我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就现出了浓浓的疲惫之色。

自从沈无岸死了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加上后來小产伤到了身体,虽然被曲遗珠还有几个丫头强逼着卧床休养了几天,但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根本就沒有彻底地休养好,这期间又谋划了这许多的事情,此时猛地放松下來,她的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金玉和良缘走上前帮她把鞋子脱了,又拉过一旁的锦被给她盖好。

不知道是不是这宫殿幽深的缘故,虽然此时还是夏天,但这寝殿之内却感觉凉飕飕的,怕曲无容睡着之后会着凉,所以还是把被子盖上比较好。

做好这一切之后,两个丫头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寝殿。

曲无容并沒有马上就进入梦乡,虽然她的身体感觉很疲惫,但是精神上却仍有一丝丝的亢奋,这也是导致她无法立即入睡的原因。

进宫的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了许多,她本以为以沈端朗多疑的性子,至少要等她主动开口了,他还要考虑好几天才会答应,却沒想到她还什么都沒有來得及做,就已经顺利地进到了宫里。

大概是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沈端朗的所作所为,在冥冥之中给了她助力吧,让她好顺利地实施她的复仇计划。

不管怎么样,她的第一步计划总算是达成了,接下來就是如何获取沈端朗的信任,以及挑拨他和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她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135 人有相似

曲无容是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原本寂静的寝殿里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声音充斥着,吵得她无法再继续安睡,只得幽幽地醒转过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金玉,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曲无容边坐起身边问道。

沒有人回答。

曲无容怔忪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在皇宫里,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问话金玉和良缘是听不到的。

沒有办法,她只好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朝寝殿外面走去。

快走出寝殿的时候,曲无容突然停了下來,因为她刚才在梦中听到的嘈杂声就近在咫尺,而且这个声音是她非常熟悉的,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么久沒见,曲无忧还是那么的沉不住气!

在寝殿外面吵嚷的人,正是曲无容同父异母的妹妹,曲无忧。

皇宫向來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所以在曲无容被沈端朗接进宫里的第一时间,几乎整个后宫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众多妃嫔对此事的态度各不相同,有的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有的则是直接把愤怒表现在了脸上,曲无忧很明显是属于后面的一类人。

“你们几个狗奴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宫是谁,竟然敢把本宫拦在外面,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着眼前拦着不让自己进寝殿的人,曲无忧怒不可遏地斥道,这帮人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金玉无奈地看着她,“无忧小姐……”

“大胆!”沒等她开口,曲无忧就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什么小姐?本宫可是堂堂的昭容娘娘,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称呼本宫的?”

见到金玉被打,良缘连忙上去查看,只见曲无忧那一巴掌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不过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金玉的半边脸已经肿起來了。

良缘气不过地对曲无忧说道:“就算你是昭容娘娘,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教训起我來了!”曲无忧说着连她也要打,可是手刚抬起來就被人用力拽住了,回过头看到抓住她手腕的人,曲无忧愤怒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哟,舍得出來了?我还以为你躲着不敢见我呢!”

曲无容用力把她的手甩开,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金玉脸上的伤势,这才回过头來冷冰冰地对曲无忧说道:“以前在家里也就算了,沒想到进了宫之后,你居然还是这么的沒规矩!”

“你说谁沒规矩?”听到她这话,曲无忧的脸色顿时变了,“本宫现在可是皇上的妃子,你一个小小的王爷妃嫔,见了本宫居然不行礼,还敢说别人沒规矩?”

“是吗?”曲无容丝毫沒有被她的气势镇住,凉凉地接口道,“我是睿王正妃,位同皇上的妃子,而你只是一个昭容,到底是谁该给谁行礼?”

沒想到她会这么说,曲无忧愣了一愣,随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过是嫁给一个傻子罢了,还真拿自己当王妃啦?”

她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变得火辣辣起來,曲无容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危险,“你再说一遍?”

只可惜曲无忧并沒有察觉到她话中的危险,尽管脸上刚刚挨了她一巴掌,但是她却并不是这样轻易就会退缩的人,“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傻……”

这次沒等她说完,曲无容的巴掌就落在了她另外的半边脸上,这下子曲无忧的整张脸都像是被火烧一样。

“曲无容,你竟然敢打我?”曲无忧说着,就要扑上來打还这两巴掌,不过被身后的宫女和太监拦住了,“你们放开我,我非跟这个贱人拼了不可!”

曲无容冷冷地看着她在眼前闹腾,此时的曲无忧在她眼中也不过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放开她!”

听到她也这样说,拉着曲无忧不让她上前的宫女和太监只好松开了手,只不过还是警惕地盯着曲无忧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扑上去也给曲无容两个耳光,这样他们可就担上了护主不力的罪名。

沒有了身后的牵制,曲无忧正要上前报两个耳光之仇,却蓦地发现曲无容看着她的表情沒有丝毫的温度,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时也沒有了上前的勇气。

她从來沒有见过这样的曲无容,一直以來,她印象中的曲无容都只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不过若是别人主动惹到她头上了,她也会毫不手软地教训回去,只是从來不去招惹别人罢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跟她印象中的完全判若两人,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上前扇曲无容耳光的话,那曲无容就会毫不犹豫地扼住她的脖子,轻易地取走她这条小命儿,因为面前的这个人,眼睛里只有肃杀。

看到了她眼中的怯弱和退缩,曲无容微微勾起嘴角,“你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最好不要往我跟前凑,在路上碰到我也最好绕道而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后悔’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这是**裸的威胁,曲无忧想要出声反驳她,但是嘴巴张了几张,她发现自己竟然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來了!

后來曲无忧是怎么离开的香雪殿,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等她回过神來的时候,她已经身在自己的宫殿里面了,回想起刚才曲无容是怎么对待她的,曲无忧气得把自己的宫殿的东西全砸了。

等心中的气终于消了一些,曲无忧忿忿不平地想着,那个不过是挂着学士府嫡小姐的名头儿、实际上却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野丫头,居然敢对着她这个自小长在学士府的娇小姐发狠话,还敢动手打她的耳光,真是反了天了!

“曲无容,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香雪殿。

曲无忧离开之后,曲无容也沒有了继续补眠的兴致,指挥着几个宫女和太监把香雪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刚住进來就有人前來闹事,真是晦气得很!

“小姐刚才好厉害!”在干活儿的时候,金玉也不忘感慨,她被曲无忧扇了耳光的半边脸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红肿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小姐刚刚已经为她报过仇了,狠狠地扇了曲无忧两个耳光,现在她一回想起來就觉得爽快,从头到脚的舒爽。

曲无容正靠着一张软榻发呆,听到她这么说便问道:“你的脸不疼了?”

“沒有刚才那么疼了。”金玉老实地回答道,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疼的,不过这点儿疼跟曲无忧快肿成猪头的脸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曲无容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刚才并不想动手的,毕竟曲无忧还是她的妹妹,而且她今天才是头一天进宫,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后说不定会引來多少麻烦呢!

只是她当时真的很生气,曲无忧擅自闯进她的寝殿大吵大闹不说,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金玉一个耳光,而且最过分的是,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沈无岸是个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若是还能咽得下这一口气就怪了!

不过现在想起來,她当时的确是冲动了一点儿,毕竟曲无忧是沈端朗的枕边人,自己才不过刚來头一天就打了他的嫔妃,这不等于是驳了沈端朗的面子吗?对她以后的计划可是很不利呢!

“小姐,你看这个花瓶摆在这里行吗?”金玉一边把一个青瓷白釉的花瓶摆在多宝阁的左下角,一边询问着曲无容的意见。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答,金玉奇怪地回过头,却发现自家主子刚才还正跟她说着话,这会儿却又陷入了沉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沒有再继续打扰曲无容。

月央宫。

皇贵妃神色慵懒地倚坐在凤榻上,听着下面一个小太监跟自己回报刚才发生在香雪殿里的事情,“曲昭容一进门就直呼着睿王妃的名字大吵大闹,后來两个人似乎发生了冲突,曲昭容走的时候整张脸都红通通的,好像是被打了。”

“哦?”听到他说曲无忧被人打了,皇贵妃娇美的脸上现出些许兴趣,“这么说來,咱们的这位睿王妃倒是有些本事,曲无忧的脾气在这宫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居然能让她吃亏,真让本宫刮目相看哪!”

“她再有本事,还能有娘娘您厉害吗?”小太监适时地拍着马屁,他可是记得那曲昭容刚进宫那阵子,因为仗着皇上对她的恩宠便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后來不还是被眼前这位贵妃娘娘整得在后宫丢尽了脸面,以后见到了她都恨不得绕着道儿走吗?

皇贵妃沒有接他的话茬儿,而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本宫记得,这位睿王妃好像也姓曲,是吧?”

“沒错。”小太监点点头,“睿王妃是曲大学士的嫡小姐,曲昭容则是庶出的女儿,她们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看起來,她们姐妹两个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呢!”皇贵妃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倒是不用急着出手了,躲在后面看好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后宫里可是有很久都沒有这样热闹了!”

“娘娘英明!”听到她的话,小太监连忙附和道,“等她们姐妹两个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皇贵妃点点头,“你去转告良妃她们,先不要去找睿王妃的麻烦,皇上现在的心思还不明朗,等到他真的打算把这个‘侄媳妇儿’收入自己的后宫了,我们再出手对付她也不迟!”

“是!”

136 似曾相识

(女生文学 )

曲无忧去找曲无容麻烦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沈端朗的耳朵里。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向來骄横跋扈的曲无忧这次居然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还被曲无容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这倒是让他对这位睿王妃有了新的改观。

这日下了朝。见沒有什么紧急的政务需要处理。沈端朗便派人把曲无容请到了花园里。并且命人备下了茶点。打算跟她好好地聊上一聊。

御花园深处的八角凉亭中。宫女们摆好了茶点之后便纷纷退出了凉亭。只留下沈端朗跟曲无容两个人相坐对饮。沈端朗端起手边的茶杯浅呷了一口。淡淡地开口问道:“这几日。你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还好。”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多谢皇上关心。”

“是朕把你接到宫里來暂住的。自然应该多关心你。”沈端朗说着。话锋忽然一转。“朕听说。无忧前几日跑去你殿中大闹了一番。可确有此事。”

听到他这么问。曲无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皇上是希望听到无容回答有还是沒有呢。”

沈端朗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是朕在问你有沒有这回事。你如实回答便是。怎么反而问起朕的想法來了。”

“皇上既已听说。那人想必不敢欺瞒圣听。”曲无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若是我回答的确有这回事。倒像是我一个外人不懂规矩。意图挑拨皇上与昭容娘娘的关系;可若是我回答了沒有。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无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听完她这番话。沈端朗看着她的神情里多了一丝赞赏。“你果然聪慧过人。”

“皇上过奖了。”曲无容垂下眼帘。似对他的夸赞无颜承受。“无容不过是一个在宫中暂住的外人而已。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所以还请皇上不要为难无容才是。”

“罢了。朕说不过你。”沈端朗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題。“朕已经让人警告过她了。不许她再去打扰你。。”

他会这么做。倒是出乎了曲无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还在担心沈端朗会因为自己出手打了曲无忧而生气。沒想到他竟然是站在了她这一边。她不由得为曲无忧感到悲哀。连最该为她出头的枕边人都不帮她。她到底是在凭借着什么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的呢。

接下來两个人便不再围绕着这个话題打转。而是聊起了别的。不过都是有沈端朗主动地提出新的话題。曲无容则是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桌上的茶点里有一盘梅花酥。是用面粉裹了砂糖与豆泥。捏成五瓣梅花的形状。中间用梅干儿做蕊。然后上锅蒸制而成。曲无容似乎对这盘点心十分偏爱。几乎大半盘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她的吃法却很特别。并不是整个儿放进嘴巴里。或是一口一口地咬着吃。而是用筷子把它拆开成一瓣一瓣的。先将其中的用作花蕊的梅干儿吃掉。然后才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开始意兴阑珊地捡着花瓣儿吃起來。

刚开始的时候。沈端朗并沒有注意到她这种举动。直到看见她面前的盘子里满满的都是被“**”的乳黄色花瓣儿时。他不由得愣了一愣。

倒不是他觉得曲无容这种吃法实在太浪费。而是这种吃点心的方式。他在很久之前见到另外一个人也曾经用过。

记得寇韶华刚刚跟着他回到天都城的时候。

137 册封

【风云阅读网.】

勤政殿

沈端朗端坐在御案后面 面前是摊开的一本奏章 只是这本奏章在半盏茶之前就已经放在他面前了 这会儿却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模样 而本该认真批阅奏章的人 眼睛虽然盯着面前的奏章 可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他的眼睛里完全沒有焦点 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他身边的服侍的刘公公见状 朝着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立刻会意地端起沈端朗手边早已经凉透的茶水 小跑着到殿后换了一杯热的过來

见他换茶的动静都沒能惊动到沈端朗 刘公公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似乎总见到皇上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走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虽然心中疑惑 但他却不会主动询问沈端朗到底有什么心事 只是轻声提醒道:“皇上若是累了 便休息一会儿吧 ”

沈端朗回过神 放下手中的朱笔舒展了一下双臂 “的确是有些乏了 ”

“那老奴为皇上捏捏 ”刘公公提议道

“好 ”沈端朗点点头 以前他觉得疲乏的时候 刘公公也会为他揉捏肩膀以缓解疲劳 所以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 沈端朗便沒有拒绝 “朕记得你的手艺倒是好得很 ”

“多谢皇上夸赞 ”刘公公一边谢恩 一边走到他身后开始为他揉捏肩膀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准度、力道都拿捏得很好 不一会儿沈端朗就舒服得昏昏欲睡了

就在刘公公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 沈端朗却突然开口了:“你说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如此相似吗 ”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 刘公公愣了一下 这才回道:“老奴倒是沒有见过 不过老奴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 父母子女以及兄弟姊妹之间 多少应该是会有些相似之处的吧 ”

“若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沈端朗又问道

刘公公想了想 摇头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 ”

听到他这么说 沈端朗也沒有在意 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自从那日偶然发现曲无容有些习惯与寇韶华相似之后 沈端朗就开始刻意地观察起她的一举一动來 然后发现不只是吃东西的习惯上 还有其他的一些言行举止 两个人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而且有的时候连他都分不出來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这个发现让沈端朗觉得心惊的同时 心中却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类似于那种空虚了许久的地方被突然充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心中这么多年來无论多少女人都填不满的空洞 就这样被曲无容一个人治愈了

当年寇韶华死了之后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倒不是梦见她來找自己寻仇 而是反复地梦到他们成亲以來的种种过往 而这些梦中的过往无时无刻地不提醒着他 他早已经离不开寇韶华了

做了将近十年的夫妻 沈端朗对寇韶华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虽然当初他的确是看上了寇韶华身为神秘老人寇博韬玄孙女的身份 但是在后來的朝夕相处之中 这个单纯善良并且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子 早就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沈端朗并不觉得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一颗用得很顺手的棋子罢了 所以在成功地登上皇位之后 他才会生出那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心思 以为除掉了寇韶华 这世上便再也沒有人能够动摇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了

可是就在寇韶华死后 沈端朗却发现自己开始疯狂地思念着她 那个聪明睿智、总是在他迷茫无措时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女子 在失去了之后 他才发现她的珍贵之处 并且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怀念当中

只可惜伊人已逝 沈端朗就算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这些年來他一直在寻找能够代替寇韶华的人 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无法如愿以偿 本來他都已经打算放弃了 却不想老天爷在这个时候给他送來了曲无容 并且让他发现了曲无容与寇韶华许多地方都很相似 这个发现几乎令他欣喜若狂

怪不得当初他在学士府第一次见到曲无容的时候 心中便对她生出好感 不过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贪新鲜 并沒有想到她会给自己带來这样的惊喜 否则也不会因为顾虑而放弃了她 更不会便宜了沈无岸

如今兜兜转转 曲无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想到这里 沈端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 猛地坐直身体 把在后面为他揉捏肩膀的刘公公吓了一跳 “皇上 怎么了 ”

“帮朕磨墨 朕要拟一道册封圣旨 ”沈端朗一边说着 一边把面前沒有看完的奏折推到一遍 手中的朱笔也换成了上好的狼毫

刘公公依言拿起御案上的墨锭 开始为他磨墨 同时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來 后宫的娘娘们也许久沒有晋封了 还是皇上心中念着娘娘们 ”

“朕不是要晋封她们 ”沈端朗说着 手中已经飞快地拟好了一道圣旨 抖了抖上面未干的墨迹 然后递给他道:“叫内务府按照这个拟成圣旨 然后择日去香雪殿宣旨吧 ”

刘公公接过來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睿王妃曲无容品行端正、温婉聪慧 今睿王爷沈无岸既已殁 朕念其膝下无子、孤苦无依 特召其入宫中伴驾 并册封为容妃 钦赐”

看到这样一道圣旨 刘公公并沒有感到丝毫的诧异 因为他此后了沈端朗这么多年 对沈端朗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了 反是沈端朗看上的东西 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里來 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 哪怕那个女人是他儿子的爱妾都照抢不误 更何况沈无岸不过是他向來看不上的侄子 而且现在说不定早已经转世投胎了 把他的遗孀召进宫中伴驾 即使别人对此事感到不满 却也沒有什么好说的

“老奴这就去办 ”

这道圣旨是在两日后传到香雪殿的 在听到宣旨太监用他尖细响亮的声音 将圣旨上的内容读出來的时候 香雪殿里除了曲无容之外 其他的人都惊呆了

金玉和良缘虽然满腹疑惑 不过却碍于宣旨的太监还沒有离开 她们不好开口询问曲无容 只好强忍着;小郑子和小祁子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惊诧了一瞬间 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而其他几个宫女太监则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喜 原本以为被派來服侍睿王妃不是什么好差事 就连在其他宫女和太监面前也低了一等 却沒想到皇上竟是如此地看重睿王妃 还封她做了地位仅次于皇贵妃和端妃的容妃娘娘 那她们以后在宫里其他人面前也能抬起头來做人了

宣读完手中的圣旨 宣旨太监将手中明黄色的布帛合起來 用双手托着恭敬地递给曲无容 口中还不忘说道:“恭喜容妃娘娘 贺喜容妃娘娘 ”

“多谢公公 ”曲无容接过來递给一旁的金玉 “良缘 ”

良缘会意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 走上前塞到宣旨公公手里 “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这是我家小姐请公公喝茶的 还请公公笑纳 ”

“多谢容妃娘娘赏赐 ”看到眼前分量不轻的银锭子 宣旨太监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话也多说了几句 “今日奴才只是前來宣旨 随后还有皇上的赏赐会陆续送过來 而且册封典礼内务府也已经在筹备了 请容妃娘娘稍安勿躁 ”

曲无容点点头 “有劳公公费心了 ”

“哪里 哪里 ”宣旨太监连连摆手 “能为容妃娘娘办事 那是奴才的福分 既然圣旨已经传到 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 他朝着曲无容行了一礼 便退出了香雪殿

金玉和良缘在自家小姐的眼神示意下 一直将他送到了香雪殿外面才折返回來 刚进门就听到曲无容说自己要休息 遣散了殿中的众人

跟着她走近寝殿里 金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说好了只在宫中暂住一段日子的吗 怎么小姐突然变成皇上的妃子了

曲无容这会儿懒得说话 便沒有回答她

见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良缘拉了拉金玉的袖子 示意她先不要问了 自己则是走上前为曲无容拉开床上的锦被 “小姐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等下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來叫醒你 ”

“嗯 ”曲无容点点头 在床上躺下來 让她把被子给自己盖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 良缘便拉着金玉离开了寝殿 金玉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无处求答 气呼呼地问道:“你把我拉出來做什么 我还有话要问小姐呢 ”

“你小声一点儿 ”怕她的大嗓门会惊动到曲无容 良缘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压低声音说道 “你沒看出來小姐心情不好吗 我不管你有什么疑问 现在都给我憋在肚子里面 否则小姐生气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

她说话向來温柔 这会儿难得严厉起來倒是很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金玉闻言愣了一愣 把她的手从自己嘴上扒下來 不过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可我就是觉得奇怪嘛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 良缘心中的疑问并不比她少 “不过 小姐既然沒有拒绝皇上的册封 想必是有她的打算吧 我们还是别管这么多了 ”

听到她这么说 金玉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 曲无容并不是一个逆來顺受的人 她如果不愿意的话 刚才就直接驳回了那道圣旨 沒有回绝应该就是有别的想法吧 只不过这个想法她们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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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沈端朗端坐在御案后面 面前是摊开的一本奏章 只是这本奏章在半盏茶之前就已经放在他面前了 这会儿却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模样 而本该认真批阅奏章的人 眼睛虽然盯着面前的奏章 可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他的眼睛里完全沒有焦点 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他身边的服侍的刘公公见状 朝着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立刻会意地端起沈端朗手边早已经凉透的茶水 小跑着到殿后换了一杯热的过來

见他换茶的动静都沒能惊动到沈端朗 刘公公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似乎总见到皇上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走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虽然心中疑惑 但他却不会主动询问沈端朗到底有什么心事 只是轻声提醒道:“皇上若是累了 便休息一会儿吧 ”

沈端朗回过神 放下手中的朱笔舒展了一下双臂 “的确是有些乏了 ”

“那老奴为皇上捏捏 ”刘公公提议道

“好 ”沈端朗点点头 以前他觉得疲乏的时候 刘公公也会为他揉捏肩膀以缓解疲劳 所以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 沈端朗便沒有拒绝 “朕记得你的手艺倒是好得很 ”

“多谢皇上夸赞 ”刘公公一边谢恩 一边走到他身后开始为他揉捏肩膀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准度、力道都拿捏得很好 不一会儿沈端朗就舒服得昏昏欲睡了

就在刘公公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 沈端朗却突然开口了:“你说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如此相似吗 ”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 刘公公愣了一下 这才回道:“老奴倒是沒有见过 不过老奴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 父母子女以及兄弟姊妹之间 多少应该是会有些相似之处的吧 ”

“若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沈端朗又问道

刘公公想了想 摇头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 ”

听到他这么说 沈端朗也沒有在意 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自从那日偶然发现曲无容有些习惯与寇韶华相似之后 沈端朗就开始刻意地观察起她的一举一动來 然后发现不只是吃东西的习惯上 还有其他的一些言行举止 两个人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而且有的时候连他都分不出來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这个发现让沈端朗觉得心惊的同时 心中却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类似于那种空虚了许久的地方被突然充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心中这么多年來无论多少女人都填不满的空洞 就这样被曲无容一个人治愈了

当年寇韶华死了之后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倒不是梦见她來找自己寻仇 而是反复地梦到他们成亲以來的种种过往 而这些梦中的过往无时无刻地不提醒着他 他早已经离不开寇韶华了

做了将近十年的夫妻 沈端朗对寇韶华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虽然当初他的确是看上了寇韶华身为神秘老人寇博韬玄孙女的身份 但是在后來的朝夕相处之中 这个单纯善良并且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子 早就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沈端朗并不觉得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一颗用得很顺手的棋子罢了 所以在成功地登上皇位之后 他才会生出那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心思 以为除掉了寇韶华 这世上便再也沒有人能够动摇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了

可是就在寇韶华死后 沈端朗却发现自己开始疯狂地思念着她 那个聪明睿智、总是在他迷茫无措时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女子 在失去了之后 他才发现她的珍贵之处 并且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怀念当中

只可惜伊人已逝 沈端朗就算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这些年來他一直在寻找能够代替寇韶华的人 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无法如愿以偿 本來他都已经打算放弃了 却不想老天爷在这个时候给他送來了曲无容 并且让他发现了曲无容与寇韶华许多地方都很相似 这个发现几乎令他欣喜若狂

怪不得当初他在学士府第一次见到曲无容的时候 心中便对她生出好感 不过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贪新鲜 并沒有想到她会给自己带來这样的惊喜 否则也不会因为顾虑而放弃了她 更不会便宜了沈无岸

如今兜兜转转 曲无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想到这里 沈端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 猛地坐直身体 把在后面为他揉捏肩膀的刘公公吓了一跳 “皇上 怎么了 ”

“帮朕磨墨 朕要拟一道册封圣旨 ”沈端朗一边说着 一边把面前沒有看完的奏折推到一遍 手中的朱笔也换成了上好的狼毫

刘公公依言拿起御案上的墨锭 开始为他磨墨 同时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來 后宫的娘娘们也许久沒有晋封了 还是皇上心中念着娘娘们 ”

“朕不是要晋封她们 ”沈端朗说着 手中已经飞快地拟好了一道圣旨 抖了抖上面未干的墨迹 然后递给他道:“叫内务府按照这个拟成圣旨 然后择日去香雪殿宣旨吧 ”

刘公公接过來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睿王妃曲无容品行端正、温婉聪慧 今睿王爷沈无岸既已殁 朕念其膝下无子、孤苦无依 特召其入宫中伴驾 并册封为容妃 钦赐”

看到这样一道圣旨 刘公公并沒有感到丝毫的诧异 因为他此后了沈端朗这么多年 对沈端朗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了 反是沈端朗看上的东西 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里來 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 哪怕那个女人是他儿子的爱妾都照抢不误 更何况沈无岸不过是他向來看不上的侄子 而且现在说不定早已经转世投胎了 把他的遗孀召进宫中伴驾 即使别人对此事感到不满 却也沒有什么好说的

“老奴这就去办 ”

这道圣旨是在两日后传到香雪殿的 在听到宣旨太监用他尖细响亮的声音 将圣旨上的内容读出來的时候 香雪殿里除了曲无容之外 其他的人都惊呆了

金玉和良缘虽然满腹疑惑 不过却碍于宣旨的太监还沒有离开 她们不好开口询问曲无容 只好强忍着;小郑子和小祁子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惊诧了一瞬间 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而其他几个宫女太监则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喜 原本以为被派來服侍睿王妃不是什么好差事 就连在其他宫女和太监面前也低了一等 却沒想到皇上竟是如此地看重睿王妃 还封她做了地位仅次于皇贵妃和端妃的容妃娘娘 那她们以后在宫里其他人面前也能抬起头來做人了

宣读完手中的圣旨 宣旨太监将手中明黄色的布帛合起來 用双手托着恭敬地递给曲无容 口中还不忘说道:“恭喜容妃娘娘 贺喜容妃娘娘 ”

“多谢公公 ”曲无容接过來递给一旁的金玉 “良缘 ”

良缘会意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 走上前塞到宣旨公公手里 “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这是我家小姐请公公喝茶的 还请公公笑纳 ”

“多谢容妃娘娘赏赐 ”看到眼前分量不轻的银锭子 宣旨太监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话也多说了几句 “今日奴才只是前來宣旨 随后还有皇上的赏赐会陆续送过來 而且册封典礼内务府也已经在筹备了 请容妃娘娘稍安勿躁 ”

曲无容点点头 “有劳公公费心了 ”

“哪里 哪里 ”宣旨太监连连摆手 “能为容妃娘娘办事 那是奴才的福分 既然圣旨已经传到 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 他朝着曲无容行了一礼 便退出了香雪殿

金玉和良缘在自家小姐的眼神示意下 一直将他送到了香雪殿外面才折返回來 刚进门就听到曲无容说自己要休息 遣散了殿中的众人

跟着她走近寝殿里 金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说好了只在宫中暂住一段日子的吗 怎么小姐突然变成皇上的妃子了

曲无容这会儿懒得说话 便沒有回答她

见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良缘拉了拉金玉的袖子 示意她先不要问了 自己则是走上前为曲无容拉开床上的锦被 “小姐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等下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來叫醒你 ”

“嗯 ”曲无容点点头 在床上躺下來 让她把被子给自己盖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 良缘便拉着金玉离开了寝殿 金玉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无处求答 气呼呼地问道:“你把我拉出來做什么 我还有话要问小姐呢 ”

“你小声一点儿 ”怕她的大嗓门会惊动到曲无容 良缘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压低声音说道 “你沒看出來小姐心情不好吗 我不管你有什么疑问 现在都给我憋在肚子里面 否则小姐生气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

她说话向來温柔 这会儿难得严厉起來倒是很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金玉闻言愣了一愣 把她的手从自己嘴上扒下來 不过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可我就是觉得奇怪嘛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 良缘心中的疑问并不比她少 “不过 小姐既然沒有拒绝皇上的册封 想必是有她的打算吧 我们还是别管这么多了 ”

听到她这么说 金玉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 曲无容并不是一个逆來顺受的人 她如果不愿意的话 刚才就直接驳回了那道圣旨 沒有回绝应该就是有别的想法吧 只不过这个想法她们不知道罢了

138 拉拢(一)

(女生文学 )

寝殿里。曲无容并沒有睡着。想要休息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待着。静静地想些事情罢了。

刚才的那道册封圣旨。是在她预料之中的。确切点儿來说。是在她的推波助澜之下。沈端朗才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她想要的也是这样一个结果。

只是。她现在却丝毫感觉不到目的达成的快意。尽管她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但她心底还是生出了一种背叛的感觉。好像是失了贞的女子。在丈夫刚刚去世沒多久。就转而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这种背德的负疚感。令她整个前半晌都精神萎靡不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尽管面前摆放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她却一点儿胃口也沒有。

金玉一边为她布菜。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她的脸色。刚才良缘已经警告过她了。让她今天在曲无容面前尽量少说话。所以虽然她现在很担心自家小姐。却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从而缄口不语。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同样注意到曲无容异常的还有良缘。她倒是沒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开口问道。“脸色看起來很不好。”

曲无容懒懒地瞟了她一眼。摇摇头。“沒事。”

“那就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良缘又问道。“。再叫厨房重新给你准备吧。”

“不用了。”曲无容依旧摇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是我自己沒胃口。现在你们就算是把天上的琼浆玉露摆在我面前。我也吃不下去。你们吃吧。”说完。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沒等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就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曲无容突然停了下來。转过身看着她们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对今天的事情有很多疑惑。不过我现在不想解释什么。你们只要记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王爷报仇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金玉和良缘都愣了一愣。不由得想起了刚进宫的那天。

139 拉拢(二)

(女生文学 )

熙嫔和余昭容两个人离开之后。曲无忧沉着脸回到了内殿。殿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见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被她的火气无辜波及到。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曲无忧并沒有像刚才那样大发雷霆。而是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來。端起手边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熙嫔娘娘和余昭容已经离开了。”奉命去送两位嫔妃的丁香回來复命。见到曲无忧坐在那里闷不做声地喝茶。不由得问道:“娘娘还在为刚才两位娘娘所说的话烦恼吗。”

当初曲无忧进宫的时候。身边一个侍女都沒有带。丁香便是那个时候被派來服侍她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为人细心聪明又懂得进退。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曲无忧的半个心腹。

听到她的话。曲无忧挑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沒什么好烦恼的。”

“莫非娘娘打算答应她们。”看出她这会儿心情并不算太差。丁香便壮着胆子问道。“如果真的能趁这个机会修复与贵妃娘娘的关系。那以后娘娘在这宫里也算是有了靠山了。”

“你真当她们是拉拢我的吗。”曲无忧闻言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屑。

丁香闻言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她们只是想让我去对付曲无容罢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忧撇撇嘴巴。“早在她们來找我之前。怕是已经打听清楚了我跟曲无容的关系势同水火。所以才会以退为进。想要拿我当枪使。真以为我是傻子。能让她们哄得团团转不成。”

不得不说。曲无忧虽然性格乖张跋扈了一点儿。但她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毕竟是在学士府那样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的。加上还有一个善于使用心机的母亲。如果连这点儿阴谋她都看不出來。那还真是白瞎了她娘从小对她的教导。

听完她的解释。丁香才明白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不过她还是有一点儿担心。“可要是娘娘回绝了她们。贵妃娘娘怕是会认为你站在容妃娘娘那一方。

140 登门造访

【全文字阅读.】

香雪殿

看着下了朝之后就赶过來的人 曲无容一边给他递上茶水一边说道:“皇上这几日净往臣妾这里跑 只怕外面早已经传得风言风语了吧 ”

沈端朗接过茶杯浅呷了一口 感兴趣地问道:“朕怎么沒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跟朕说说 你都听到什么了 ”

“还能是什么 ”曲无容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无非就是说臣妾狐媚惑主 害得君王不早朝罢了 ”

“胡说 朕明明每天都有上早朝的 ”沈端朗瞪着眼睛反驳道 见她嗔怪地白了自己一眼 他便伸出手把人揽在怀里 放软了语气道 “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能得到朕的恩宠罢了 你不用去在意他们便是 难道还要因为那些流言 把朕从你的宫中赶出去不成 ”

“我又不是吃了豹子胆 怎么敢把皇上赶出去呢 ”曲无容说着 伸出手推了推他 “行了 快去用早膳吧 ”

“一起去 ”沈端朗说着 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膳厅里走去

膳厅里 金玉和良缘早就带着几个宫女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早膳 这会儿看见两个人进來 施了一礼便退到了门外 只留下沈端朗和曲无容两个人

曲无容醒得早 每次沈端朗散朝回來 她都已经用过了早膳 为此沈端朗提了好几次异议 后來还是听到金玉说她家小姐若是起床之后不及时用早膳就会胃疼 这才沒有勉强曲无容等着自己下朝之后一起用早膳

其实曲无容并沒有胃疼的毛病 她只是面对着沈端朗的时候沒有胃口罢了 所以才每每都自己一个人先用了早膳 这样就不用勉强自己对着沈端朗那张令她生恨的脸吃东西了

尽管不用她陪着自己一起用早膳 但是沈端朗却坚持自己用膳的时候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至少能陪着他一起说说话 省得他一个人用膳太无聊

曲无容自然不可能就那样干坐着看他吃 无奈之下只好让金玉和良缘她们都退下 由自己亲自动手为他布菜 倒也省去了她的尴尬

看着她先将饭菜夹进面前的盘子里 并用筷子把每样菜都分开 然后才推到自己面前 沈端朗忍不住看得入了神 他记得以前寇韶华为他布菜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她还说这样方便他选择 而且也避免了把不同的饭菜放在一起会影响到彼此的味道

他不知道的是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他时常会想起的结发妻子寇韶华 只不过是换了个面容和身份而已 她不只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而且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够触动他心底的回忆 从而令他陷入对自己更深的痴迷之中

用过早膳 沈端朗并沒有立刻离开香雪殿 而是又拉着曲无容一边喝茶一边聊起天 他发现自己跟曲无容在一起的时候 似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大部分时候是天南海北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偶尔也会说起令人烦恼的朝政 不过这个时候曲无容都只是安静地听着 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是她跟寇韶华的不同之处 以前寇韶华还在世的时候 每次沈端朗在处理政务的时候遇到难处 她都会帮着他出主意 而且她出的大部分主意都会被沈端朗采纳;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才让沈端朗对她越來越忌惮 以至于后來被无边的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 狠心除掉了她和他们的孩子

曲无容这一次吸引了前世的教训 坚决不在政事上对沈端朗指手画脚 他说起的事情便静静地听着 反正他也从來都不会问自己的意见 那她也乐得只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在香雪殿里又逗留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沈端朗这才在随侍小太监的催促之下 不情不愿地摆驾前往勤政殿处理朝务

将他送出香雪殿之后 曲无容便准备回寝殿休息了 因为对于她來说 应付沈端朗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俱疲的事情

可是她刚要踏进寝殿 就见到金玉脚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來 “怎么了 ”

“小姐 五皇子來了 ”金玉低声说道

五皇子 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以前她跟沈无岸出去的时候好像见到过这位五皇子几次 不过每次都沒能说上几句话 而且沈无岸好像很不喜欢他的样子 这让曲无容对他也沒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他这会儿突然來她的宫里是为了什么事

见她神的情有些犹豫 金玉便主动说道:“小姐你若是不愿意见他的话 那我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曲无容叫住她 “虽然我跟这位五皇子并沒有什么交情 可是人家都已经登门了 避而不见太失礼了 你让他去殿里等着吧 我这就过去 ”

金玉点点头 “好 ”

在她离开之后 曲无容又在原地站了片刻 这才抬起脚朝着殿中走去

一进门 曲无容便看到离门边不远的椅子上 坐着一位锦衣玉袍的年轻男子 这会儿正端着一个青瓷白釉的茶杯喝着茶 正是五皇子沈连城

见到她进门 沈连城放下手中的杯子 站起身道:“皇嫂……不是 现在应该叫你容妃娘娘了 多日不见 不想你我的身份竟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

曲无容假装沒有听到他话中的唏嘘之意 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來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五皇子今天來此是为了何事 ”

“自然是给容妃娘娘道喜來了 ”沈连城也不在意她疏离的太子 自顾自地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说道 “本來这种事情是不该由我出面的 不过我母妃最近身体不适 太医特意叮嘱了让她卧床静养 尽量少出宫门 所以就由我这个做儿子代她跑这一趟了 ”

听到他的话 曲无容不由得愣了一愣 她还以为沈端朗的后宫里 人人都对她恨之入骨的 沒想到这位五皇子的母妃却是个例外 竟然还特意让儿子给自己贺喜 不知道这么做是她秉性纯良 还是别有什么用意

“真是多谢良妃娘娘挂念了 ”

沈连城闻言微微笑道:“我母妃虽然不能亲自前來给容妃娘娘道贺 不过却让人给容妃娘娘准备了丰厚的贺礼 今天我也一并带过來了 以后容妃娘娘若是得空 可以去我母妃宫里多走动走动 想必你们应该能合得來 ”

直到这时 曲无容才总算听出了这位五皇子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 原來他今天是來给她母妃当说客的

虽然心中对他的行为颇不以为然 不过曲无容嘴里却还是答应了下來 “那是自然 既然同为皇上的妃子 互相走动是少不了的 ”

“如果是这样 那就最好了 ”沈连城满意地点点头 站起身 “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 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 以后有时间再來看望容妃娘娘 ”说完朝她一拱手 便要朝殿外走去

“五皇子请留步 ”曲无容却叫住了他

沈连城依言停下脚步 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容妃娘娘还有事 ”

“五皇子今日特來给我贺喜 而且还送來了贺礼 却连一杯茶都沒有喝完便离开了 若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人说我不懂待客之道吗 ”曲无容说着 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我刚想起前几日皇上赏了我一些上好的庐山云雾 用來招待五皇子是再好不过了 希望五皇子能够赏脸留下來喝完再走 ”

听到她的话 沈连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既如此 我便却之不恭了 ”

“五皇子请坐 我这就去吩咐人泡茶 ”曲无容朝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然后朝着殿外走去

听到她说要用前几日皇上刚赏的云雾茶招待客人 金玉不解地问道:“不是说跟他沒什么交情吗 小姐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珍贵的茶叶招待他啊 ”

“问那么多做什么 ”曲无容白了她一眼 “叫你去泡茶就赶快去 ”

金玉扁扁嘴巴 “知道啦 ”

曲无容当然不是真的想请沈连城喝茶这么简单 只是觉得今天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罢了 刚好她这两天正愁着该怎么做才能接触到沈端朗的那些儿子们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却不想沈连城就自己送上门來了 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沈连城的为人 然后才能断定他对自己到底有沒有用处

接下來 曲无容和沈连城谈了许久 沒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在沈连城离开之后 曲无容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而且特意把小郑子和小祁子单独召到了殿内

看着两个人把殿门关上 曲无容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两个有沒有办法联系上老管家 ”

小郑子点点头 “有 当初就是老管家让人在宫里上下打点 咱们两个才能被派到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 ”在沒有外人的时候 他和小祁子两个人还是会称呼曲无容为“王妃娘娘” 因为睿王爷沈无岸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这样就最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曲无容安心了不少 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叠起來的信笺交给二人 “那你们想办法把这个东西交到老管家手上 我需要他帮我查一些东西 ”

小祁子接过來收好 “可还要带什么口信 ”

“不用 ”曲无容摇摇头 “我要说的话全写在那张纸上面了 老管家看到之后就会明白我想要查什么 等回头结果出來 再让他想办法送进宫里來就是了 ”

听到她的话 小郑子和小祁子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明白了 ”

“那你们千万要小心 不要被人发现了 ”曲无容不放心地叮嘱着两个人 “要是万一被人发现 记得千万要把那张纸毁掉 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

“是 ”

【全文字阅读.】

香雪殿

看着下了朝之后就赶过來的人 曲无容一边给他递上茶水一边说道:“皇上这几日净往臣妾这里跑 只怕外面早已经传得风言风语了吧 ”

沈端朗接过茶杯浅呷了一口 感兴趣地问道:“朕怎么沒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跟朕说说 你都听到什么了 ”

“还能是什么 ”曲无容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无非就是说臣妾狐媚惑主 害得君王不早朝罢了 ”

“胡说 朕明明每天都有上早朝的 ”沈端朗瞪着眼睛反驳道 见她嗔怪地白了自己一眼 他便伸出手把人揽在怀里 放软了语气道 “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能得到朕的恩宠罢了 你不用去在意他们便是 难道还要因为那些流言 把朕从你的宫中赶出去不成 ”

“我又不是吃了豹子胆 怎么敢把皇上赶出去呢 ”曲无容说着 伸出手推了推他 “行了 快去用早膳吧 ”

“一起去 ”沈端朗说着 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膳厅里走去

膳厅里 金玉和良缘早就带着几个宫女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早膳 这会儿看见两个人进來 施了一礼便退到了门外 只留下沈端朗和曲无容两个人

曲无容醒得早 每次沈端朗散朝回來 她都已经用过了早膳 为此沈端朗提了好几次异议 后來还是听到金玉说她家小姐若是起床之后不及时用早膳就会胃疼 这才沒有勉强曲无容等着自己下朝之后一起用早膳

其实曲无容并沒有胃疼的毛病 她只是面对着沈端朗的时候沒有胃口罢了 所以才每每都自己一个人先用了早膳 这样就不用勉强自己对着沈端朗那张令她生恨的脸吃东西了

尽管不用她陪着自己一起用早膳 但是沈端朗却坚持自己用膳的时候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至少能陪着他一起说说话 省得他一个人用膳太无聊

曲无容自然不可能就那样干坐着看他吃 无奈之下只好让金玉和良缘她们都退下 由自己亲自动手为他布菜 倒也省去了她的尴尬

看着她先将饭菜夹进面前的盘子里 并用筷子把每样菜都分开 然后才推到自己面前 沈端朗忍不住看得入了神 他记得以前寇韶华为他布菜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她还说这样方便他选择 而且也避免了把不同的饭菜放在一起会影响到彼此的味道

他不知道的是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他时常会想起的结发妻子寇韶华 只不过是换了个面容和身份而已 她不只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而且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够触动他心底的回忆 从而令他陷入对自己更深的痴迷之中

用过早膳 沈端朗并沒有立刻离开香雪殿 而是又拉着曲无容一边喝茶一边聊起天 他发现自己跟曲无容在一起的时候 似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大部分时候是天南海北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偶尔也会说起令人烦恼的朝政 不过这个时候曲无容都只是安静地听着 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是她跟寇韶华的不同之处 以前寇韶华还在世的时候 每次沈端朗在处理政务的时候遇到难处 她都会帮着他出主意 而且她出的大部分主意都会被沈端朗采纳;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才让沈端朗对她越來越忌惮 以至于后來被无边的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 狠心除掉了她和他们的孩子

曲无容这一次吸引了前世的教训 坚决不在政事上对沈端朗指手画脚 他说起的事情便静静地听着 反正他也从來都不会问自己的意见 那她也乐得只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在香雪殿里又逗留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沈端朗这才在随侍小太监的催促之下 不情不愿地摆驾前往勤政殿处理朝务

将他送出香雪殿之后 曲无容便准备回寝殿休息了 因为对于她來说 应付沈端朗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俱疲的事情

可是她刚要踏进寝殿 就见到金玉脚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來 “怎么了 ”

“小姐 五皇子來了 ”金玉低声说道

五皇子 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以前她跟沈无岸出去的时候好像见到过这位五皇子几次 不过每次都沒能说上几句话 而且沈无岸好像很不喜欢他的样子 这让曲无容对他也沒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他这会儿突然來她的宫里是为了什么事

见她神的情有些犹豫 金玉便主动说道:“小姐你若是不愿意见他的话 那我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曲无容叫住她 “虽然我跟这位五皇子并沒有什么交情 可是人家都已经登门了 避而不见太失礼了 你让他去殿里等着吧 我这就过去 ”

金玉点点头 “好 ”

在她离开之后 曲无容又在原地站了片刻 这才抬起脚朝着殿中走去

一进门 曲无容便看到离门边不远的椅子上 坐着一位锦衣玉袍的年轻男子 这会儿正端着一个青瓷白釉的茶杯喝着茶 正是五皇子沈连城

见到她进门 沈连城放下手中的杯子 站起身道:“皇嫂……不是 现在应该叫你容妃娘娘了 多日不见 不想你我的身份竟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

曲无容假装沒有听到他话中的唏嘘之意 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來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五皇子今天來此是为了何事 ”

“自然是给容妃娘娘道喜來了 ”沈连城也不在意她疏离的太子 自顾自地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说道 “本來这种事情是不该由我出面的 不过我母妃最近身体不适 太医特意叮嘱了让她卧床静养 尽量少出宫门 所以就由我这个做儿子代她跑这一趟了 ”

听到他的话 曲无容不由得愣了一愣 她还以为沈端朗的后宫里 人人都对她恨之入骨的 沒想到这位五皇子的母妃却是个例外 竟然还特意让儿子给自己贺喜 不知道这么做是她秉性纯良 还是别有什么用意

“真是多谢良妃娘娘挂念了 ”

沈连城闻言微微笑道:“我母妃虽然不能亲自前來给容妃娘娘道贺 不过却让人给容妃娘娘准备了丰厚的贺礼 今天我也一并带过來了 以后容妃娘娘若是得空 可以去我母妃宫里多走动走动 想必你们应该能合得來 ”

直到这时 曲无容才总算听出了这位五皇子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 原來他今天是來给她母妃当说客的

虽然心中对他的行为颇不以为然 不过曲无容嘴里却还是答应了下來 “那是自然 既然同为皇上的妃子 互相走动是少不了的 ”

“如果是这样 那就最好了 ”沈连城满意地点点头 站起身 “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 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 以后有时间再來看望容妃娘娘 ”说完朝她一拱手 便要朝殿外走去

“五皇子请留步 ”曲无容却叫住了他

沈连城依言停下脚步 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容妃娘娘还有事 ”

“五皇子今日特來给我贺喜 而且还送來了贺礼 却连一杯茶都沒有喝完便离开了 若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人说我不懂待客之道吗 ”曲无容说着 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我刚想起前几日皇上赏了我一些上好的庐山云雾 用來招待五皇子是再好不过了 希望五皇子能够赏脸留下來喝完再走 ”

听到她的话 沈连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既如此 我便却之不恭了 ”

“五皇子请坐 我这就去吩咐人泡茶 ”曲无容朝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然后朝着殿外走去

听到她说要用前几日皇上刚赏的云雾茶招待客人 金玉不解地问道:“不是说跟他沒什么交情吗 小姐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珍贵的茶叶招待他啊 ”

“问那么多做什么 ”曲无容白了她一眼 “叫你去泡茶就赶快去 ”

金玉扁扁嘴巴 “知道啦 ”

曲无容当然不是真的想请沈连城喝茶这么简单 只是觉得今天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罢了 刚好她这两天正愁着该怎么做才能接触到沈端朗的那些儿子们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却不想沈连城就自己送上门來了 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沈连城的为人 然后才能断定他对自己到底有沒有用处

接下來 曲无容和沈连城谈了许久 沒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在沈连城离开之后 曲无容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而且特意把小郑子和小祁子单独召到了殿内

看着两个人把殿门关上 曲无容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两个有沒有办法联系上老管家 ”

小郑子点点头 “有 当初就是老管家让人在宫里上下打点 咱们两个才能被派到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 ”在沒有外人的时候 他和小祁子两个人还是会称呼曲无容为“王妃娘娘” 因为睿王爷沈无岸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这样就最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曲无容安心了不少 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叠起來的信笺交给二人 “那你们想办法把这个东西交到老管家手上 我需要他帮我查一些东西 ”

小祁子接过來收好 “可还要带什么口信 ”

“不用 ”曲无容摇摇头 “我要说的话全写在那张纸上面了 老管家看到之后就会明白我想要查什么 等回头结果出來 再让他想办法送进宫里來就是了 ”

听到她的话 小郑子和小祁子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明白了 ”

“那你们千万要小心 不要被人发现了 ”曲无容不放心地叮嘱着两个人 “要是万一被人发现 记得千万要把那张纸毁掉 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

“是 ”

141 探望

御书房。

沈端朗今日难得清闲下來。不用再对着枯燥的政务。便起了作画的兴致。还特意让人叫來了曲无容作陪。这会儿他手中正拿着一只软毫笔肆意地在纸上挥洒泼墨。曲无容则是站在他身边为他研着墨。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山水画便跃然纸上。沈端朗拿起來抖了抖。询问着身旁的人:“你觉得朕这幅山水图画得怎么样。”

曲无容瞄了一眼。沒什么诚意地回道:“皇上画的自然是极好。”

“朕听这种话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本來以为你会有不同的见解。却不想……”沈端朗说到这里便不再接着往下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过语气之中的失望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同的见解。”曲无容闻言轻轻勾起嘴角。“难道皇上想要臣妾违心地说这幅画不好吗。那臣妾岂不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听到她这么说。沈端朗倒是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才好了。最后只得干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画随意地搁在一边。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朕的几个儿子最近总往你宫里跑。”

曲无容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不过是五皇子前几日替良妃娘娘给臣妾送了些东西而已。哪里就总往臣妾宫里跑了。皇上从哪里听來这些嚼舌根子的话。”

“良妃送东西给你。为何不亲自去。”沈端朗奇怪地问道。他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良妃同在后宫里住着。离曲无容的香雪殿更近一些才是。怎么她自己不去。反而让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搬出皇宫的儿子代替她前去送东西呢。

“听五皇子说。良妃娘娘最近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曲无容淡淡地答道。“臣妾本來想着抽空儿去探望一下她的。结果却总是不得空儿。”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沉默了片刻。才轻叹道:“她倒是个有心的。”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既然良妃身体不适。那教养皇子的事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沒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曲无容恍了一下神。然后哭笑不得地说道:“皇子们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又何须臣妾费心教养。皇上莫不是刚才作画太过专心。不记得今日是何日何时了不成。”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端朗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把她当成了寇韶华。以为他们还是一对儿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记得那个时候他也曾经这样拜托过寇韶华。让她帮忙教养自己的几位皇子。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來。现在想想她的确是自己用情至深。否则怎么会轻易答应帮忙教养他与别人所生下的孩子。

见他突然愣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曲无容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等着他回过神來。刚才他的那番话对曲无容的震动其实也不小。她同样想起了那段早已经被遗忘的往事。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傻很天真。为了爱他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一切。结果却只换來他残忍的背叛与虐杀。

想到这里。曲无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因为她发现沈端朗已经从往事中回过神來了。“皇上可还要继续作画。”

沈端朗摇摇头。“不画了。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他发现自己最近越來越容易想起寇韶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个与她相似的曲无容的关系。而每想起她一次。他心中的负疚感就越浓。

不过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后悔。也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复生。所以他便将自己的懊悔和对寇韶华的感情。一并转移到了曲无容的身上。这也就导致了他对曲无容的痴迷越來越深。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她了。

想到这里。沈端朗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过曲无容似乎在想心事。并沒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沈端朗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启禀皇上。兵部尚书邵大人求见。”

沈端朗微微皱眉。最近边关又沒有什么战事。兵部尚书这个时候要见他做什么。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沉声吩咐道:“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是。”

打发走了前來回报的小太监。沈端朗转过头对着曲无容说道:“朕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若是累了就先回香雪殿休息。晚点儿朕过去陪你用午膳。”

见他说完就要离开。曲无容连忙叫住他。“皇上。”

“怎么了。”沈端朗不解地问道。她不是这么沒有分寸的人。明知道自己要去处理朝务却仍缠着他不让去。叫住他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曲无容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臣妾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你说。”

“臣妾进宫也有段时日了。一直都不曾与家人有过联系。前几日有一个与臣妾交好的妹妹。托人传了信儿进來。说是想要进宫來探望臣妾。希望皇上能够恩准。”曲无容说完自己的请求。便一脸忐忑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会不答应似的。

“朕还当是什么事情呢。”沈端朗大手一挥。“准了。”

“多谢皇上。”

三日后。曲遗珠被一辆马车送到了皇宫里。刚开始听说皇上让她进宫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皇上无端端的怎么会想起她來。后來还是老管家告诉她。这其实是曲无容的意思。而自从曲无容进宫之后。曲遗珠一直都为她担心不已。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前去探望一下她。

听完老管家的话。曲遗珠才松了一口气。当即便让睿王府里的车夫把她送到了宫门口。而曲无容早就派人在宫门口等候着她了。

金玉在宫门口等了大半盏茶的时间。才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马车朝自己这边驶來。还沒等马车停稳她便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撩开车帘唤道:“遗珠小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见到自己熟悉的人。曲遗珠的心不似來的路上那样忐忑了。“金玉。是你啊。”

“小姐叫我在这里候着你。”金玉一边说。一边扶着她走下马车。“走吧。小姐正在宫里等着呢。”

两个人回到香雪殿的时候。曲无容早就已经催问了好几遍。这会儿见到人终于到了。便把曲遗珠拉进自己的寝殿里。同时遣散了身边伺候的人。只留她们姐妹两个关着门说起悄悄话來。

“姐姐在宫中过得可好。”刚走进寝殿。曲遗珠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要知道自从曲无容进宫之后便全无消息。曲遗珠可是一直都为她悬着一颗心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曲无容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來。回道:“还好。就是挺想念你们的。”

“我们也都很想念姐姐。”见她提起桌子上的茶壶要斟茶。曲遗珠连忙接过來。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斟满。这才又继续说道:“姐姐进宫这么久都沒有消息。我可是担心得很呢。如今见到姐姐安然无恙。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傻丫头。这皇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且还有金玉和良缘陪着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曲无容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对了。东西带來了吗。”

听到她问。曲遗珠才想起來自己出门之前。老管家曾经交给自己一样东西。让她转交给曲无容。连忙从袖袋里拿起來递给她。“这是老管家让我交给姐姐的。”

曲无容接过來打开。里面的内容正是上次她让小郑子和小祁子想办法传出宫去。拜托老管家帮她查的一些东西。不过老管家说这些东西事关重大。怕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会牵连到曲无容和整个睿王府。所以才让曲遗珠假借着进宫探望的名义。悄悄地捎來给她。

看完手中的东西之后。曲无容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便站起身找出火折子。一把火将手中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曲遗珠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她跟老管家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曲遗珠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件事肯定跟沈无岸的死有关。

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成为了灰烬。曲无容这才吹熄了火折子。折回到桌边坐下來。浅浅地抿了一口茶问道:“最近这段日子。你们都还好吧。睿王府里有沒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沒有。”曲遗珠摇摇头。“原本老管家还担心皇上会对睿王府不利。不过自从姐姐进宫之后。睿王府里一直都很平静。并沒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们也都像以前那样。只是少了王爷和姐姐。大家都有些无所适从罢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段时间睿王府里就辛苦你跟李管家照看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我想应该用不了太久。”

她这话说得极其隐晦。曲遗珠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便也不往深里追究。只是不放心地叮嘱她道:“我不知道姐姐想做什么。不过姐姐一个人在宫中可千万要小心。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我知道。”曲无容点点头。“好了。你难得进宫一趟。我们就不说这些沉重事情了。走吧。我带你在宫里带出走走。”说着便站起身朝寝殿外面走去。

曲遗珠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姐妹两个在香雪殿里一边散步一边闲聊。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曲无容留下曲遗珠在宫中用了午膳。这才让金玉把她送出宫去。

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曲无容又站在原地怔忪了好一会儿。这才敛去惆怅不舍的神情。转身朝着殿中走去。

143 因果

册封仪式举行过之后。曲无容的身份就不只是后宫里的秘密了。而是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做女儿的得到了皇帝无上的恩宠。身为父亲的曲孝良自然也成为了同僚们羡慕的对象。

“曲大学士。恭喜。恭喜你啊。”从朝堂里出來。吏部侍郎吴大人快步地追赶上走在前面的曲孝良。连声向他道贺。“人家有一个女儿进宫伴驾。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不想曲大学士的两个女儿都成了皇上的宠妃。这下子曲大学士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吴大人言重了。”曲孝良谦虚地摇摇头。“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啊。”

“是啊。我也想托一托皇上的洪福。只可惜我只有三个儿子。却生不出一个女儿來。”吴大人说完。一边惋惜地摇着头一边走远了。

曲孝良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可是还沒等他发作。后面又追上來了一群同僚。个个嘴里都说着贺喜的话。只不过他们中间有几个人是真心道贺。又有几个人是明夸暗贬。那就不得而知了。

应付了一班“热情”的同僚之后。曲孝良便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学士府。他一点儿也不认为曲无容成为皇上的容妃娘娘能给他带來什么好处。那个死丫头自从嫁进睿王府之后。便好像跟他断绝了关系似的。第一时间更新从來沒有见她回來看过自己这个父亲。唯一一次回学士府。还是为了曲遗珠的事情。

而且这次进宫。她也沒有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知会一声。若不是今日沈端朗在朝上不经意提起。恐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已经成了皇上身边尊荣无边的容妃娘娘。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满心只觉得曲无容忤逆不孝。却不反思一下自己当初又是如何对待这个亲生女儿的。从小就把她寄养在别人家里不闻不问。长大之后又几次三番地拿她的终身大事來为自己换取利益。嫁了人更是恨不得自己从來沒有生下她。如今曲无容成了皇上的宠妃。第一时间更新他才终于想起她是自己的女儿來了。

听到下人说他一回來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脾气。花氏便叫了泡了一盅清热降火气的药茶。让丫鬟端着随自己前去看个究竟。

花氏赶到书房的时候。曲孝良的火气已经发得差不多了。因为她并沒有被他的怒火波及到。花氏接过丫鬟手中的药茶放到丈夫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惹老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哼。”曲孝良冷哼一声。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下一刻却把喝到嘴里的药茶尽数喷了出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苦。”

花氏见状取下随身的帕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边为他擦拭被喷湿的衣襟。一边答道:“是我让人帮老爷泡的药茶。专门消火气的。”

听到她的话。曲孝良又是一声冷哼。将手中的药茶盅狠狠地放回到桌子上。“我现在满肚子都是火气。喝什么茶都消不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即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花氏。也很少见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得感到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惹得他这般生气。

“曲无容进宫了。”曲孝良愤愤地答道。

刚开始花氏还沒明白曲无容进宫跟他生气有什么关系。可是等她想通了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之后。她的脸色也变了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曲孝良沒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正是他最生气的地方。自己的女儿进宫成为了令人艳羡的皇妃。他这个做父亲的对此却是完全的一无所知。“我也是今天早朝的时候。听皇上偶然提起才知道的。”

花氏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这事忧儿知道吗。”

“她们两个人都住在皇宫里面。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是曲孝良生气的另外一个原因。曲无忧进宫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本來以为她成了皇上的身边人。自己也会跟着加官进爵、享尽荣华富贵。可是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却还是那个手无实权的小小文官。想起來他都觉得窝火得很。

他的心思花氏可猜不到。她现在担心的是深居宫中的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忧儿怎么沒想着派人來跟咱们说一声呢。”顿了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慌失措地拉着曲孝良道:“老爷。你说会不会是曲无容还记恨着之前咱们对她做的那些事。做了什么伤害咱们忧儿的事情啊。”

听到她这么问。曲孝良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來。“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她现在是尊贵的容妃娘娘。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见到她。也要行君臣之礼。若是她当真记恨着我们。只消在皇上耳边提上那么一句。皇上若是为了讨她欢心降罪于我们。恐怕到时候整个学士府都要跟着遭殃啊。”

许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曲孝良在听到曲无容成为皇妃之后。第一反应是对她这种做法感到生气。但紧接着却是无边的恐惧与懊悔。如果早知道曲无容会有这么一天。他当初就对她好一点儿了。那样的话他现在也就不用活在害怕会被她报复的惊恐之中了。

听完他这番话。花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试探地说道:“要不然。老爷进宫去劝劝她吧。毕竟你是她的父亲。你说的话她总还是要听的。”

“你以为她现在还是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曲无容吗。”曲孝良想都沒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她现在可是容妃娘娘。就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见到她也要看着她的脸色说话。你叫我怎么劝。”

“那……”花氏迟疑了一下。“不如我去。”

听到她自告奋勇。曲孝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哂笑道:“你去。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是谁把她娘逼得只能去吃斋念佛。只怕你去了之后。她会更加地痛恨我。”

见怎么样都行不通。花氏也沒辙了。“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曲孝良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你这两天进宫去一趟。不过是去见忧儿。你把我们地顾虑都告诉她。叫她想办法修复跟无容的关系。就算修复不了。至少也让忧儿给无容带一句话。就说即使她不能帮助我飞黄腾达。至少也不要在后面扯我的后腿。就算是报答我这些年來对她的养育之恩了吧。”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当初他鬼迷心窍亏待了曲无容。如今他也实在是沒脸要求她回报自己什么。只要她能别再记恨以前的事情就行了。

花氏点点头。“好。我明天就进宫去见忧儿。”

当初曲无忧刚进宫正受宠的时候。曾经对沈端朗撒娇说自己在宫中孤苦无依、很是想念亲人。沈端朗便答应曲家人可以随时进宫看望她。只要知会一声就行了。所以花氏在第二天很顺利便进了宫去看望自己的女儿。

曲无忧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因为后宫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曲无容的身上。她不愿意给人当枪使。便一直称病窝在自己的宫中。尽管她很少出宫门。但是后宫发生的事情却一件也沒有瞒过她。倒是让她看了几场好戏。

听到宫女前來回禀说花氏來了的时候。曲无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母亲的确是很久沒有进宫來看自己了。连鞋都沒穿就迎了出去。“母亲怎么來了。”

“自然是來看你。”花氏说完自己的來意之后。才注意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忙关切地问道。“忧儿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沒有。”曲无忧摇摇头。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來。“我刚刚睡了一觉。是您來了之后才被人叫醒的。这不还沒來得及更衣就出來见您了吗。”

她沒有告诉花氏。自己为了装病装得像一点儿。这阵子几乎每天都是在寝殿里度过的。前几日还特别让丁香把她的脸色化得苍白一点儿。幸好今天还沒來得及化妆。否则若是见到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花氏肯定会吓一大跳的。

听到她这么说。花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拉着她的手嘱咐道:“你一个人在宫里。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生病了就赶快让人去请太医。千万别硬撑着听到了沒有。”

“知道。知道。”这话她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会叮嘱自己一遍。曲无忧早就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好了。别说这个了。你今天进宫到底是做什么來了。”

花氏闻言愣了一愣。“不是说过了吗。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少骗我了。肯定不只是这样。”曲无忧不相信地撇撇嘴巴。“以往都是我让人给你们捎了信儿之后。你才会到宫里來看我。这次不请自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不如让我猜猜看。是为了曲无容的事情才來的吧。”

“嗯。”既然被她猜中了自己的目的。花氏也就不再隐瞒地把曲孝良的顾虑如实地告诉了她。最后说道:“你爹的意思。是让你多到曲无容那里走动走动。毕竟你们两个人是姐妹。就算以前闹过什么不愉快。你主动去跟她道个歉、服个软儿。这样无论是对你、对她。还是对我们整个学士府都是有帮助的。”

“我才不去。”她的话音刚落。曲无忧便一口回绝了她。“以前的那些事哪里只能算是闹不愉快啊。你别忘了我们差点儿把她嫁给一个年纪能当她爹的人当填房。她心里肯定恨死我们了。我才不会去自取其辱呢。”

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花氏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小就要强。让你给她低头比杀了你还难受。可是如果她真的记恨着以前的那些事对你不利。那该怎么办才好。”

144 求情

(女生文学 )

花氏说的这种情况。曲无忧也不是沒有想过。不过她却不认为曲无容现在会有心思找她翻旧账。自从曲无容进宫之后。沈端朗除了香雪殿之外几乎不再踏足其他人宫中。这样的专宠让后宫里多少人看着她眼热。在暗地里给她使坏使绊子。光应付那些人就足够她伤脑筋的了。又怎么会想起那些陈年旧账呢。

她把这些话告诉了花氏。花氏听完之后虽然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就算她现在被别的事情缠住无暇顾及我们。可万一哪一天她突然想起來了呢。我们总要提防着一些才好。”

“现在能让她顾不上我们。就已经够了。”曲无忧拍着她的手安慰道。“。难道还能宠她一辈子不成。等皇上腻了她之后。就算她想起來。我们也不用怕她。”

曲无忧这么说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她进宫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都已经很久沒有见到沈端朗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特别失落。后來听到一位在宫里待了很多年的老宫人说。沈端朗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來从來沒有见过皇上对哪位娘娘的宠爱超过半年的。曲无忧这才释然。

现在曲无容不过是刚进宫沒多久。沈端朗正处在兴头儿上。等几个月过后。她也变成跟宫里的许多“旧人”一样。被新进宫的嫔妃所替代之后。那她也就沒有什么可嚣张的了。到时候谁整治谁还说不一定呢。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145 婉才人

为了给花氏还有曲孝良一个深刻的教训。曲无容特意把这件事情晾了好几天。这才让人去学士府里传了话。说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只要花氏和曲无忧不再对她做出类似的事情。那她就宽容大度不跟她们计较了。

听到这个消息。曲孝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日花氏自宫中回來之后后。便把她去见曲无容的事情以及曲无容跟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曲孝良。当时曲孝良听完后还骂她不知道轻重來着。现在看來倒是让她歪打正着。消除了他们心头的担忧与顾虑。

“老爷。这事儿是不是就算完了。”见他送走传话的人之后就坐在那里不说话。花氏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从她把自己见过曲无容的事情告诉他。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之后。花氏这几天在他面前都陪着小心。毕竟她猜不到曲无容会怎么做。又会不会因为她求情的行为而更加迁怒到自家老爷身上。所以她这几日吃不好睡不着。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曲孝良。又会被他兜头责骂。

曲孝良闻言瞪了她一眼。“不完你还想怎么样。”

“我沒想怎么样……”花氏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就是觉得。既然曲无容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老爷您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

“老子开心个屁。”她不提起这茬儿还好。一听到她这么说。曲孝良气得连脏话都飚出來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出那么多馊主意得罪了无容。她至于现在连我这个老子都不认了吗。说不定老子现在早就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见他都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花氏也不再忍气吞声了。“沒错。主意是我出的。可那不是经过老爷你同意的吗。你要是不同意。我敢动你的宝贝女儿吗。”

再说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曲孝良被她一番话反驳得无言以对。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恨恨地甩了一下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花氏一个人怀着满腹委屈。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香雪殿。

那日花氏前來求情的事。对于曲无容來说只不过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解决了之后她便很快忘在了脑后。至于曲孝良夫妇为到底是谁得罪了她而相互推诿责任的事情。她是半点儿也不知道的。

曲无容最近过得很清闲。自从前几日她不动声色地反击了那些想要陷害她的人之后。那些在暗地里对她动手脚的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害得她猛地清闲下來。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的复仇计划进行得也十分顺利。前几日老管家让人给她捎來了消息。说是沈惊世好像真的被她那天所说的话刺激到了。仅仅半个月之内就会见了那个跟他一直有联系的外族人好几次。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似的。

这个消息让她兴奋了许久。沈惊世本來就有着不小的野心。这从她第一次在百饕楼里见到他的时候。曲无容就已经看出來了。只不过她不理解的是。沈惊世既然已经被册立为了太子。那么皇位迟早都是他的。他到底在着什么急呢。

她不知道的是。沈惊世之所以会这么着急地想要接手皇位。其实是受了当年她那件事情的影响。确切点儿來说。是皇贵妃怕自己也有一天会布上寇韶华的后尘。这才让自己的儿子在成年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丰满自己的羽翼。然后伺机夺取皇位。以确保他们母子的平安。

皇贵妃其实并不知道沈端朗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寇韶华。她以为只是因为沈端朗个性凶残无常。所以她才会担心有朝一日他厌倦了自己之后。也会像对待寇韶华那样对待自己。还有她的儿子。

虽然曲无容直到现在还沒有弄明白这个问題。不过这对她來说并不重要。她只要知道自己如果利用得好的话。沈惊世会成为她复仇计划里一个很重要也很有用的棋子。那就足够了。

当然。只有沈惊世一颗棋子还是不够的。不过布棋这种事情也需要机缘。所以她并不着急寻找下一颗棋子。而是在击退了后宫里那些对她蠢蠢欲动的人之后。便悠闲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喝喝茶、赏赏花、逗逗猫。日子倒是难得的惬意。

金玉讨來的那只小奶猫儿长得很快。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它就从那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奶猫儿变成了活泼调皮的小家伙。成日在香雪殿里到处乱窜。不到该喂食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它的影子。好几次都把金玉气得直说要把它宰了吃猫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你。”这日。曲无容正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书。就听到金玉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窗外传來。她循声往窗外望去。只见金玉手中抓着那只小奶猫儿的两条后腿。小奶猫儿头朝下吊在半空中。像荡秋千一样地荡來荡去。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咪呜”、“咪呜”的哀叫声。

金玉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用力地戳了下小奶猫儿的脑袋。嘴里恨恨地说道:“我让你再到处乱跑。这回要把你关上三天。看你还敢不敢再乱跑了。”

“你上次也说要关它三天來着。结果还不是才不到一天。你就心软把它放出來了。”曲无容闻言笑着接口道。别看金玉嘴上厉害。其实她的心很软。只要小奶猫哀哀地叫几声。她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听到她的话。金玉眯起眼睛盯着那小奶猫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曲无容摇摇头。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

沒过一会儿。金玉就提溜着小奶猫儿走了进來。把它放在软榻前面的矮几上。小奶猫儿立刻就钻进了曲无容怀里。还仰起头冲她“喵喵”地叫了几声。仿佛是在向她告金玉的状一般。

“你喵也沒用。”金玉冲它做了个鬼脸。第一时间更新然后就不再理会它了。抬起头问曲无容:“小姐。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曲无容点点头。“有点儿。怎么了。”

“要不然我们出去散散步吧。”金玉提议道。“延庆宫外面的月桂都已经开花儿了呢。上次我从那边经过。离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我见你老闷在屋子里看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嘛。”

“你又沒看。怎么知道不好看。”曲无容白了她一眼。把手中的书放下。“出去走走也好。喏。也带上这只小家伙吧。”说着。把手中的小奶猫儿塞还给她。

“不要吧。”听到她的话。金玉不由得苦了一张脸。“它在咱们宫里怎么疯都行。第一时间更新要是出去再乱跑。那可就难找了。”

曲无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这小家伙怕生。出去之后肯定会老老实实的。走吧。”

她说完就率先朝着殿外走去。金玉跟手中的小奶猫儿对视了片刻。只好认命地抱着它追了上去。

延庆宫离香雪殿并不算很远。所以两个人一只猫很快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果然如同曲无容说的那样。小奶猫儿到了外面就变得特别老实。乖乖地窝在金玉的臂弯下。连动都很少动。金玉这才放心了。

在延庆宫的宫墙外面。种着一排的月桂树。这会儿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远远望去只见一树树的金黄色花朵儿开得如火如荼。浓郁的香气几乎飘出半里地去。

曲无容和金玉两个人一前一后悠闲地漫步着。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她们刚进宫的时候还是盛夏。这会儿已经是初秋了。虽然是一样的景致。但在两个不同的季节看來。却是两种不同的风情。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池塘。还沒等两人走到池塘近处。金玉臂弯里的小奶猫儿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趁着金玉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从她手臂上跃了下去。吓得金玉几乎失声尖叫。“不是说不会乱跑吗。你要去哪里呀。”

幸好小奶猫儿并沒有跑太远。跑到了池塘边上就停了下來。还回过头冲着她们直叫唤。曲无容和金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快走几步來到池塘边上。这才发现塘里养着成群的锦鲤。怪不得小家伙这么激动呢。原來是闻到鱼的味道了呀。

金玉蹲下來。用手拨弄着小奶猫儿的下巴问道:“怎么。想吃鱼啦。你的牙长齐了吗。到底是你吃鱼。还是鱼吃你啊。”

小奶猫儿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它回过头看了一眼池塘里的锦鲤。然后又回过头冲着金玉直叫唤。见她啰哩吧嗦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不给自己抓鱼。小奶猫儿索性抬起前腿儿挠起她的裙角來。

曲无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娇柔的声音:“嫔妾给容妃娘娘请安。”

回过头。曲无容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一位身着浅色衣裳的女子正在给自己行礼。连忙摆摆手道:“快起來吧。”

那女子似乎也是经过此处。停下來也只是为了给她行礼。站直后又朝她微微颔了下首。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曲无容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因此也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金玉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这位就是婉才人。”

婉才人。曲无容微微一愣。“哪个婉才人。”

金玉并沒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題。而是朝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此处除了她们主仆两个再无外人之后。她才回道:“我听宫里的人说。她原本是九皇子的小妾。后來被皇上看中。便召进宫中封了才人。”

146 秋猎

(女生文学 )

香雪殿与其他宫里的一些往來。都是由金玉负责的。因此她跟各个宫里的一些宫女和太监都有了交情。自然也就在无意之中得知了许多宫廷秘史。其中有一桩就是关于这位婉才人的。

听到她给自己的介绍之后。曲无容微微皱了下眉头。想起來自己好像有一次送喝醉酒的沈春秋回府时。听他偶然间说起过。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将信将疑。毕竟醉酒之人吐出的也未必全部都是真言。也很有可能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醉话。如今看來这件事竟然都是真的。

“你还听说什么了。”曲无容转过头问身边的人。“关于这位婉才人。”

金玉想了想。摇头。“。那些人好像不是太敢说起这位婉才人的事情。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似的。刚才我说的那些也是其中一个小宫女无意间说漏了嘴。”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并沒有感觉到意外。毕竟父亲抢了儿子的女人。这种事情沈端朗是不可能会任由下人们在自己背后议论的。

曲无容思虑了片刻。不再继续这个话題。“我们回去吧。”

“好。”金玉答应着。抱着依旧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挠着她裙角的小奶猫儿站起身。跟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对那位婉才人的事很感兴趣啊。”

“怎么了。”。而是这样反问道。

“沒什么啦。就是觉得如果小姐你敢兴趣的话。我可以去找上次说漏嘴的那个宫女去打听打听。”金玉一边用手顺着怀中小奶猫儿的背。一边无可无不可地回答道。“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刚听她说前面几句话的时候。曲无容还有点儿感动她为了自己着想。可是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的那点儿感动瞬间就变成了无奈。这个丫头之所以这么积极。应该是她自己想要听八卦的缘故吧。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就表示有他们不能说的理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曲无容无奈地告诫她道。“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好奇心。

147 请托

(女生文学 )

往年的秋猎。沈端朗一般都会带着皇贵妃还有其他的三四位嫔妃一同前去。反正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用亲自下场狩猎。只需要在围场的外围跟那些不能上场比赛的文臣们喝茶、聊天。顺便等候获胜者的出现就行了。身边伴驾的嫔妃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并沒有什么区别。

不过今年他却不这么想了。只打算带着曲无容一个人前去。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并沒有认真去追究。只是遵照着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在他看來。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并沒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在外人的眼中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样独一无二的宠爱与重视。在后宫里的其他嫔妃们人人自危。。尤其是手握着后宫大权的皇贵妃。更是害怕这样的恩宠会让她失去手中的权力。于是她只能定下了让曲无容有命出宫沒命回來的狠毒计策。

另一方面。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她先假借着身体抱恙向沈端朗表示了自己今年沒有办法陪他一起去秋猎的事情。沈端朗听说之后也沒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叮嘱她留在宫里安心地养身体。

很快地。沈端朗在秋猎当天只打算带曲无容一个人前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除了早就得知消息而且也做好了应对计策的皇贵妃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大吃了一惊。毕竟这可是以前从來都沒有发生过的事情。。

“看來咱们都猜错了。”在自己的宫里。熙嫔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想到香雪殿的那位肯定少不了。却沒想到她竟然把咱们所有人的恩宠都抢了去。真真是使的一副好手段哪。”

“就是就是。”向來与她走得很近的余昭容闻言连声附和道。“往年皇上哪一次不是带着好几位姐妹同去的。今年竟然就只带了她一个人。曲姐姐。你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本事还真不小呢。”

曲无忧本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她装病也有好一阵子了。既然她答应了加入皇贵妃一党的阵营。也总不好一直这样“病”下去。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所以在熙嫔派人前去请她的时候。她想了想。最后还是來了。

听到余昭容的话。曲无忧轻轻扯了下嘴角。“她如果沒有本事。怎么可能在她的傻子相公刚刚去世沒多久。就扒上了皇上这棵大树呢。”

“这倒也是。”余昭容赞成地点点头。“只不过。我们不去倒也罢了。她怎么着也应该顾念一下姐妹亲情吧。至少应该带上曲姐姐你不是。”

她话音刚落。曲无忧就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发出“碰”地一声巨响。把在座的其他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她是她。我是我。你们以后不要把我跟她牵扯在一起。”

“。我们都记住了。”见她像是真的生气了。熙嫔连忙出來打圆场。“余妹妹其实也沒有别的意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曲无忧冷哼了一声。沒有说话。

见她沒有立刻拂袖而去。熙嫔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用眼神示意自己宫中的小丫鬟给她换上一杯新茶。“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接下來又说了些什么。曲无忧其实并沒有仔细听。也就是在其他两个人问到她的时候。才嗯嗯啊啊地敷衍两声。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开熙嫔的宫殿之后。曲无忧快步地朝着自己的宫里走去。丁香一路小跑地跟着她。。“娘娘别生气了。你看。贵妃娘娘和良妃娘娘不是也都沒去吗。”

“谁说我生气了。”曲无忧突然停下來瞪着她。脸上扭曲的表情说她不生气根本就沒有人愿意相信。不过她很快就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

明白她说的人是曲无容。丁香张了张嘴巴。却沒有说什么。

关于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丁香其实并不了解。自然也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会这样地憎恶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作为一个下人。她也并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只要跟自家主子的喜恶保持一致就行了。

“对了。

148 彩头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曲无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把人给叫住了:“等一下。”

婉才人离开的身影一顿。回过头來不解地看着她。“容妃娘娘还有事。”

“你先回來。本宫的话还沒有说完。”曲无容朝她招了招手。待她折返回來之后。曲无容屏退了身边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其中也包括婉才人的贴身宫女玉如。

看着她这般举动。婉才人更加疑惑不解了。“容妃娘娘这是……”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曲无容才轻声叹道:“其实。你跟九皇子之间的事情。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婉才人闻言一惊。但随即便摇了摇头。“嫔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你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对你并沒有恶意。”明白她心中的恐惧。曲无容也沒有在意她拒不承认的态度。“说起來。九皇子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你既然是他的人。本宫对你自然要多加照拂的。”

听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所以婉才人只是抿嘴不语。

“不过。前去参加秋猎的事情。本宫劝你还是放弃吧。这样对你对他都沒有任何的好处。”曲无容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不过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带给九皇子。本宫倒是可以帮你带给他。”

听完她说的这些话。婉才人抿了抿嘴巴。低着头不说话。

她此时内心十分地挣扎。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曲无容说沈春秋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这么做是为了报答他。可是曲无容现在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而且还是他最宠爱的人。她会瞒着皇上给自己和沈春秋传信儿。自己应该相信她吗。

在宫中生活了几年。婉才人自然明白这深宫之中到处都是陷阱。主动对你好的人很可能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这些年來她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从來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并不像以往那样。对于曲无容的提议直接一口回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因为她在宫中隐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再见到沈春秋一面。如今虽然不能如愿地相见。但能得到他的消息。也足以让她聊藉相思之情了。

只是……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见她神色之中有着迟疑。曲无容明白她心中的顾虑。也沒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微微笑道:“本宫知道你现在不是很相信本宫的话。沒关系。你可以回去好好地想一下。等想好了再來告诉本宫。反正离秋猎还有好几天呢。”

“好。”婉才人点点头。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不管结果怎么样。嫔妾都先在这里谢过容妃娘娘了。”

等她离开香雪殿之后。金玉才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小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婉才人的请求。让她跟九皇子见上一面啊。”

曲无容闻言白了她一眼。“她现在是皇上的嫔妃。跟一个皇子私下见面算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答应了。皇上第一个记恨的人就是我。”

“这倒也是。”金玉点点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惋惜之情。“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可怜哦。明明那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曲无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是她心狠不愿意帮忙。而是她心中非常明白。即使她去跟沈端朗求情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沈端朗也绝对不会答应带着婉才人一起去的。毕竟在婉才人的事情上他是理亏的那一方。经过这么几年。好不容易大家忘记了他抢自己儿子的女人这回事。他当然不会再主动地把这个话柄送到别人手中去。

曲无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帮这一对儿苦命鸳鸯做一下传信使。虽然知道这对两个人來说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至少得到了对方的消息。应该能够让彼此的心里好过一些吧。

当然。她也是有着自己私心的。

现在太子沈惊世已经在暗中积聚自己的力量了。但只有他一个人想要跟沈端朗抗衡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九皇子沈春秋也能够因为婉才人的事情跟沈端朗彻底反目。那么对她的复仇计划可是大有助益的。

她的这种心思婉才人自然猜不到。在认真地想了一天一夜之后。她决定冒一次险。而过曲无容如果是真心想要帮她。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这一切都只是曲无容设下的圈套。大不了到时候皇上追究起來。她就把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纵然是一死。也总好过在这深宫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听到她的决定之后。曲无容也沒有觉得奇怪。好像是料定了她会改变主意相信自己一样。于是便让她修书一封。等到秋猎的时候。曲无容会找合适机会把书信转交给沈春秋。

秋猎是在七天之后举行的。一大早沈端朗就带着曲无容乘坐御辇。率领着一班王公大臣。浩浩荡荡地朝着距离天都城三十公里外的皇家围场赶去。

在去皇家围场的途中。车队会经过一片郊外的农田。此时虽然才刚入秋沒多久。田中却已经是一派丰收的景象。沈端朗坐在御辇上看着不远处农田中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道:“看來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啊。”

“那是。”随辇而行的总管太监。闻言连忙接口道。说出的话里极尽谄媚之词。“这可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呢。”

这话虽然听着就是在拍马屁。但是对于沈端朗來说却是受用得很。他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第一时间更新看到坐在身边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轻声问道:“爱妃在想什么。”

“嗯。”正在神游天外的曲无容。蓦地被手上的温度拉回了思绪。一脸不解地看着沈端朗。“皇上刚才跟臣妾说了什么。”

沈端朗笑着又把自己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曲无容愣了愣。随即笑道:“沒什么。臣妾就是在想。今年不知道会是哪位大人能在秋猎中获胜。”

听到她想的竟是这个。沈端朗不由得失笑道:“打猎不仅仅是要靠自身的实力。很多时候其实还要看运气。就像去年的时候。明明朕最看好的人是御林军统领赵灿。第一时间更新结果最后获胜的却是兵部侍郎李光许。”

“那今年皇上最看好的人是谁。”曲无容好奇地问道。

沈端朗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朕当然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拔得头筹。只可惜……”

他的话沒有说完。曲无容也沒有追问下去。反正她这么问也只是为了转移沈端朗的注意力而已。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问了。

车队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皇家围场。沈端朗在随行太监的搀扶下先一步走下马车。然后转过身朝着还留在马车里面的曲无容伸出手。亲自牵着她从马车里走了出來。第一时间更新

这个举动他做得很是自然。但在外人看來却像是活见了鬼一般。本來还在小声议论着待会儿要开始的秋猎的众位王公大臣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來:这个温柔体贴得不像话的人。真的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皇上吗。

察觉到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曲无容轻轻地挣了挣自己的手。不过却沒有能从沈端朗的手中成功地挣脱出來。不由得低声提醒他道:“皇上。大家都在看着呢。”

“嗯。”沈端朗闻言抬起眼眸扫视了一周。众位王公大臣在他的眼神之下纷纷移开了视线。他这才满意地低下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跟朕在一起的时候。爱妃自是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不想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任由他一路牵着自己往前面走去。

围场很大。一眼都望不到尽头。除了刚进门的一片空地之外。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浓密的林子。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野兽的叫唤。看样子这参加秋猎并不只是拿着弓箭装装样子。要想获胜必须得拿出真本事來才行。

曲无容观察了一下。真正的围猎区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而这边正是给不用参加狩猎的人们所准备的休息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几步。曲无容便看到很多武将打扮的人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他们身上都背着弓和箭。看样子应该都是要参加这次秋猎的人。

见到他们走近。那些武将打扮的人纷纷都聚拢了过來。其中一个满脸都是胡子的男人问沈端朗:“皇上。今年的彩头是什么呀。”

沈端朗看了他一眼。故弄玄虚地回道:“自然是好东西。”

“是什么好东西呀。”又有一个人问道。这些人大概都是出身行伍的关系。即使跟沈端朗说话也都是直來直去。并不过分拘泥于君臣之礼。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沈端朗卖了个关子。继续牵着曲无容朝前走去。

不远处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御座。沈端朗走过去坐下來。旁边有眼色的官员立刻搬來了另外一把椅子放在旁边。这个举动很显然讨得了沈端朗的欢心。他满意地看了那个官员一眼。然后示意曲无容在自己身边坐下來。

抬起手示意下面的人群安静下來。沈端朗先是说了一些希望大家用心比赛、争取拔得头筹的官话。直到下面的人群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让人送上了今年秋猎的彩头。

那彩头是放在一辆车上推过來的。四周围用红色的绸布盖着。看不清楚里面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沈端朗走到那辆车的旁边。伸手拉下了遮盖的红色绸布。

只见掩在那红布之下的。赫然是一位轻纱覆面的

149 书信

(女生文学 )

在那红绸被拉下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屏住了呼吸。当看到那红布遮掩下的女子时。场上更是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往年的秋猎也不是沒有用美女做过彩头。不过今年的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同。因为就在那张红绸被拉下之后。众人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种香味儿。而这香味儿正是从那女子身上散发出來的;如果只是香味儿那也沒有什么特别的。或许那女子用了什么熏香也说不一定。可是当那个女子轻抬起眼眸的时候。众人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是翡翠一般的碧色。

那双近乎妖异的美瞳。几乎瞬间摄走了在场大部分男人的心魄。本來就立志于要在今次的秋猎中获胜的那些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如今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围场里比个高低上下。好在获胜之后抱得那美人儿归。

沈端朗对于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看着他们一个个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他潇洒地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好了。现在开始吧。”

听到他这一声令下之后。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参赛者们立刻就跨上各自的坐骑。策马扬鞭地冲进了不远处的围猎区内。只留下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而那些不打算参加这次秋猎的王公大臣们。这会儿却是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毕竟谁愿意错过那样一个美人儿呢。

只可惜。现在他们也只有扼腕叹息的份儿了。

150 受伤

曲无容说得沒错,如果她对这两个人存有什么坏心思的话,在拿到婉才人给沈春秋的这封信时,她就可以把它交给沈端朗,以沈端朗多疑的性格还有他对这件事情的忌讳,即使只凭着这么一封书信,他也能将婉才人和沈春秋治罪。

这一点儿,沈春秋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在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他沒有再迟疑很久,从自己的衣领里面取下一个香囊递给她,说道:“你只要把这个交给她就行了。”

曲无容点点头,接过來收好。

做完了该做的事情,曲无容也不打算继续逗留,转身便准备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忽然又停下來对着沈春秋说道:“如果我是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会把她从别人身边抢回來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春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抢回來吗?他也曾经想过的,在他心爱的女子被人从他身边抢走的时候,可是他却做不到,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君临天下的皇上,他沒有任何的能力去可以跟他对抗。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曲无容便径直离开了,并沒去管他有什么反应,不过她猜也能够猜得到,如果沈春秋这么轻易就能被她说动的话,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都沒有什么行动了。

不过沒有关系,只要他有了这个“异心”,那他早晚都会跟沈端朗对立起來的,曲无容对于这个很有信心。

与沈春秋分别之后,曲无容便也沒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正打算回去,就看到前面一个人大步地朝她走了过來,正是太子沈惊世。

“原來你在这里!”刚走到她面前,沈惊世便主动开口道。

“太子殿下在找我?”曲无容奇怪地看着他,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沈惊世应该也参加了今年秋猎的角逐吧?怎么这么快就出來了?

沈惊世沒有回答她的问題,而是目光越过她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容妃娘娘跟我九弟也有交情?”

“太子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曲无容同样报以笑容,好像一点儿也沒有觉察到他问的这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当初若不是假借九皇子的名义,只怕无容也沒有机会跟太子殿下相识,不是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惊世才想起來当初自己和母妃要除掉她的时候,还是沈春秋在无意之间救下了她,脸色顿时沒有刚才那样难看了。

见他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曲无容这才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太子殿下不是去参加秋猎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來了?”

“本宫是太子,每一年都要参加,实在是沒有什么意思。”沈惊世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題,“我來只是想问问你,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可还作数?”

那天她跟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沈惊世回去想了很久,他原本就对曲无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只不过相比起一个女子,他更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太子之位,所以便一直把这份儿感情深藏在心底,眼睁睁看着她先是嫁给了傻子沈无岸,后來又成为了他父皇的妃子,他的“庶母”。

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想到自己心爱的人正躺在别人的怀里,他都恨不得把所有沾染过她的人都杀了泄愤不可!

只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之位,为了他跟母妃不再步上那对母子的后尘,他只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本心,本來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跟曲无容有任何的牵连了,但是那日曲无容对他说的话,无疑是往他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无法平复的涟漪。

“哦?”曲无容闻言挑了挑眉头,“我跟太子殿下也算是见过几面,说过的话不只是一句两句,不知道太子殿下指的是哪些话?”

沒想到她会故意装傻,沈惊世眯着眼睛看了她片刻,一字一句地“提醒”她道:“就是你册封那日,在我母妃宫外跟我说的那些话。”正是因为那些话,他才不惜冒着被父皇发现的危险,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见他的脸色不好,曲无容突然笑了起來,往他身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回道:“我当然记得啦,刚才只是逗你玩儿的。”

听到她这话,沈惊世不由得又惊又气,但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耳边传來一阵破空之声,他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支羽箭正破开空气朝着他们飞來,目标正是他身边的曲无容。

“小心!”沈惊世出声提醒的时候,还不忘用力拉了一把身边的人,只可惜他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羽箭已然飞到了两人跟前,所以他那一拉只是让曲无容险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之处,那支羽箭仍然穿透了她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曲无容对于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來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沉声道:“这箭上有毒。”

这个事实沈惊世也发现了,他快速地点了她的几处穴道,扶着她往沈端朗所在的方向走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先去让太医瞧瞧吧。”

“嗯。”曲无容点点头,一张俏脸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见到刚才好端端离开的人,这会儿却带着满身的乌血回來,沈端朗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唤來了太医为曲无容看诊,同时满是忧心地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到他问,沈惊世下意识就想回答,却被曲无容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臣妾刚才正欣赏着这围场里面的风景,那支箭突然就朝着臣妾射了过來,幸好太子殿下经过及时地拉了臣妾一把,否则臣妾现在只怕是见不到皇上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用上了一种泫然若泣的语气,果然沈端朗在听完之后,心疼得也顾不上追究她跟沈惊世怎么会在一起,急忙拉着看诊的太医问道:“怎么样?容妃娘娘伤得重吗?”

“回皇上的话,容妃娘娘的伤势并无大碍。”太医恭敬地回答道,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只是这箭上淬有剧毒,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地封住了容妃娘娘的各处大穴,只怕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

曲无容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本宫还有救吗?”

这个问題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听到她的话之后纷纷把目光移向了太医,尤其是沈端朗,他盯着太医的目光充满着警告和威胁,仿佛只要太医敢说一句沒救了,就会当场让他给曲无容陪葬一样。

在众人的目光中,太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点头,“自然,臣这里正好有解药,容妃娘娘只要服下便会沒事了。”

“那你还不快去取?”沈端朗沉声道,从他的声音里能够听得出,他此刻正努力地压抑着怒气,只是不知道这怒气是针对太医,还是针对伤了曲无容的刺客。

在宫中服侍多年的太医自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杀意,急忙连滚带爬地取來了解药,看着曲无容服下之后,伤口上不再继续流出乌血,这才松了一口气,用干净的布条给她把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又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沈端朗才又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沒事了?”

“臣确定。”太医点点头,“这种毒虽然毒性强烈,但好在是平时经常会见到的毒药,解药也不难配,臣又备着现成的解药在身上,接下來容妃娘娘只要休息几天,等手臂上的伤口痊愈之后,自然就沒有什么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冲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终于保住了一条小命儿,太医连忙退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离开了,沈惊世在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曲无容,只是在看到她跟沈端朗说话时的亲密模样时,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因为曲无容受伤的关系,沈端朗也沒有心思再继续在围场里待下去了,甚至沒有等到秋猎的结果出來,他便带着曲无容匆匆忙忙地回宫了,只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太子沈惊世。

回到宫里之后,金玉和良缘看到自家主子受伤都吓了一跳,不过碍于沈端朗在场,她们也不好一个劲儿的追问,只好把满肚子的担忧都暂时搁在一边。

“秋猎还沒有结束,皇上就这么离开好吗?”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之后,曲无容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沈端朗却不在意地摆摆手,“沒事,以前朕也曾经因为要处理紧急政务而提前离开,惊世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不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想着以前他是因为政务离开,那些王公大臣们自然沒有什么好说的,可这次却是为了她一个女人,那些人不知道在背后要怎么编排她了。

见她不说话了,沈端朗以为她身子还不舒服,便为她拉了拉被子说道:“爱妃的伤势尚未痊愈,现在还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曲无容本想说不用他陪,但看着他一脸坚定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虽然箭上的毒很快就被解了,但她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又一路支撑着从围场回到了宫里,身体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因此沒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端朗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睡颜,他的眼神蓦地沉了下去。

151 母子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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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醒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四下里环顾了一周。发现沈端朗并不在殿中。她也沒有觉得奇怪。用手臂撑着自己起身。结果却不小心碰到左边手臂上的箭伤。钻心的剧痛让她一下子脱力地跌回了床上。

“小姐。你要做什么。”捧着药碗进來的金玉。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令她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连忙把药碗放下冲了过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要不要请太医再來瞧瞧看。”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过一口气才回答道:“刚才想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沒什么事你不用紧张。先扶我起來吧。”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扶着她坐起來。。“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这样就行了。”曲无容冲她摆摆手。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伤到了手臂。又不是伤到腰。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你还说呢。”见她似乎真的沒有什么不舒服。金玉这才嗔怪地看着她。“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端端的。结果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带了一身的血回來。我们怎么能不紧张。把我跟良缘两个人都快吓死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回來时的样子。曲无容大概能够了解她的心情了。伸出那只沒有受伤的手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我这只是看起來严重了一些。其实就是一点儿皮外伤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金玉撇撇嘴巴。

152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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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寿康宫出來之后。沈惊世本來打算去探望一下曲无容的伤势。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相比起探望曲无容的伤势。他现在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赶紧帮着他母妃善后。免得沈端朗一路追查到她们母子头上來。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香雪殿。

曲无容又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自己因为流血过多而流失的生命力似乎已经回來了。手臂上的伤口也不再钻心地疼。看來果然如同太医说的那般。休息好了之后便沒有什么大碍了。

“小姐。你醒啦。”金玉走进來的时候。就看到她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连忙走上前为她穿好鞋子。。这才起身道:“正好该用午膳了。我在咱们宫里的小厨房里。专门给你熬了滋补的鸡汤。待会儿你可要多喝几碗。好好地补一补才行。”

“好久沒有吃你做的东西了。”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忍不住感慨道。自从进宫之后。她们的膳食就是从御膳房统一提供的。虽然宫里有自带的小厨房。不过金玉和良缘平时也忙得很。倒是很少下厨了。

“那今天就多吃一点儿。”金玉说着。挽起她沒有受伤的手臂。朝着膳厅的方向走去。

良缘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往桌子上摆放饭菜。见到她们进來。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过來。“小姐。你的伤口还疼不疼。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已经沒那么疼了。”听着她关切的话语。曲无容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当初决定带着她们一起进宫的决定。至少在她生病受伤的时候。有人是真心关心着她的。

“流了那么多血。得多吃点儿东西才能补回來。”看着她在桌子旁边坐下來。良缘连忙拿起碗为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到面前。“先喝碗鸡汤吧。”

曲无容接过來喝了一口。果然是以前在睿王府时喝惯了的熟悉味道。“金玉熬汤的手艺一点儿都沒有退步呢。”

“那是。”被夸赞的金玉姑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你们两个也坐下來一块儿吃吧。”曲无容放下手中的汤碗。对着两个丫头说道。沈端朗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桌吃饭的。不过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三个人。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多规矩了。

金玉和良缘也沒有推脱。分别在她的两边坐了下來。良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刚才老管家让人递了消息进來。问你伤得严不严重。”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曲无容闻言愣了一愣。显然是沒有想到老管家的消息居然这样灵通。不过转念一想。断魂楼毕竟是江湖中情报收集得最快最全的地方。虽然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隐蔽起來。但毕竟只是隐蔽而不是销声匿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得知了在围场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曲无容便释然了。“你让小郑子和小祁子转告老管家。就说我沒有什么大碍。让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好。我待会儿就让他们去给老管家传消息。”良缘点点头。

曲无容手臂上的箭伤好得很快。不过才四五日的时间。伤口便已经开始愈合了。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太医每日准时地前來为她换药。

这一日。沈端朗前來看望曲无容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太医前來为她换药。便认真细致地询问了她的伤口情况。。太医如实地回答道:“容妃娘娘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手臂就能活动自如了。”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许多。他可是还记得那日曲无容被箭射伤之后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不过想起待会儿要告诉曲无容的事情。他刚刚舒展开的眉宇忍不住又微微地蹙在了一起。

沈端朗冲着太医摆了摆手。“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太医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收拾好药箱离开了寝殿。

在他离开之后。金玉和良缘也在沈端朗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一时寝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沈端朗和曲无容两个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有话要跟臣妾说。”见他支走了所有人。曲无容忍不住问道。

“嗯。”沈端朗点点头。神色中带着点儿迟疑。“那日在围场里射伤你的凶手。朕让人查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这个答案其实在曲无容的意料之中。如果换成她是幕后主使。也会在被人追查到自己之前杀人灭口的。不过她觉得沈端朗想告诉她的似乎并不只是这个。“皇上想说什么。”

“朕是觉得愧对于你。”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沈端朗轻声说道。“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样简单。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那个凶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只是现在凶手死了。朕就算再想揪出那个凶手为爱妃报仇。却也沒有办法做到了。”

沒想到他会为了这种事情自责。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是皇上的错呢。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幕后黑手动作太快。”

“可是朕答应过你……”沈端朗还想说些什么。却蓦地被人按住了嘴巴。

曲无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接下來想要说的话。“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不过皇上已经尽力了。这件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不是她大度到不愿意去计较是谁想要她的命。

153 天灾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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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曲无容跟婉才人谈了些什么。除了她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后來曲无容倒是又帮着婉才人给九皇子沈春秋传了几封书信。而沈春秋在看完那些书信。一改每日借酒浇愁的颓废。开始每日积极地出入太子府。似乎在与太子沈惊世谋划着什么。

不过。这些便是后话了。

曲无容手臂上的箭伤。在将养了十数日之后。总算是彻底地痊愈了。在布条被拆除的那天。金玉和良缘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为她庆祝。

“今天是小姐手臂痊愈的日子。皇上不过來吗。”在把做好的饭菜都摆上桌时。金玉忍不住问道。

以沈端朗对曲无容的重视程度。。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他是铁定不会缺席的。可是到了现在都还沒有见到人影。也难怪金玉会觉得疑惑不解。

“他沒让人來传话。应该就是不过來了吧。”曲无容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这几日沈端朗出现在香雪殿的次数几乎一只手都能数得过來。而且每次都是來看了她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从不留下來跟她一起用膳。若不是曲无容让人出去打听。得知他也沒有去过其他的宫里。曲无容还以为自己突然间失宠了呢。

“说起來。皇上的确是有好几日沒有來看过小姐了。”听到她们说起。良缘也忍不住地插嘴道。“难道小姐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曲无容闻言挑了挑眉头。反问道。

如果不是还要报仇。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沈端朗那张脸。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清净几天。为什么还要为见不到他这种事情担心。

金玉听到了便接口道:“自然是担心皇上会不会有了什么新欢啊。”

“如果真的有。那我担心也沒有用。”曲无容回答得一派风淡云轻。“别说这个了。你们两个弄好沒有。可以吃了吗。”

“好了。好了。”怕真的把人惹急了。金玉和良缘也都及时地打住了话头儿。

主仆三个正要入席。。先是给曲无容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容妃娘娘。”

“起來吧。”曲无容摆摆手。“是皇上让你过來的。”

小太监点点头。“皇上知道今天是容妃娘娘伤愈的日子。只是他现在正跟几位大人商议朝政。不能亲自前來为容妃娘娘庆祝。特地遣了奴才前來告罪。”

“本宫知道了。”曲无容说着。朝着身边的金玉使了个眼色。

金玉会意地取出一块儿银子塞给那个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跪地谢恩。却被曲无容给拦住了。“公公不必多礼。本宫有一事想要问你。”

“容妃娘娘请讲。”

曲无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沒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小太监迟疑了一下。不过毕竟拿人的手短。他既然收了曲无容的银子。就只能如实地回答她的问題:“听说是江南哪里的一座水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坍塌了。淹了不少的农田还有人家。伤亡惨重。皇上这几日便是在跟工部还有户部的几位大人商议对策呢。”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沉吟了片刻。“好。本宫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小太监嘴里应着。弯腰退了出去。

等到那前來传话的小太监离开。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笑着对曲无容说道:“现在知道皇上是在忙正事。

154 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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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朗到了香雪殿的时候。曲无容才刚起身沒多久。正准备跟金玉和良缘一起用早膳。就见到门口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來说“皇上來了”。虽然曲无容心中觉得十分诧异。不过她还是放下手中的筷子。带领众人到香雪殿外接驾。

“爱妃不必多礼。”沈端朗亲自把她扶起來。牵着她的手往香雪殿里走去。而且沒等她开口问。他便主动地道明了自己的來意。“朕刚下早朝。想着多日未曾见到爱妃了。便过來瞧瞧。爱妃在做什么。”

“正准备用早膳呢。”曲无容如实地回答道。“皇上应该还沒有用吧。正好可以陪着臣妾一起。金玉。再去御膳房里那些皇上爱吃的东西过來。”

“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金玉答应着。便转身离开了。

走进膳厅之后。沈端朗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金玉再去为自己拿食物了。只见桌子上摆放着几碟做工精致但是数量很少的点心。还有一碗什么都沒有放的白粥。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爱妃早膳就吃这个。”

“早上刚起床。沒有什么胃口。”曲无容不甚在意地回道。

她前一段时间养伤的时候。太医交代了许多需要忌口的东西。而且还嘱咐她的饮食最好能清淡一点儿。大概是习惯了吧。所以即使是在伤好了之后。曲无容也把这个习惯保持了下來。

听到她这么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沈端朗便也不再说什么。等金玉重新为他拿了早膳回來之后。两个人便坐下來开始用膳。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让沈端朗提不起什么胃口。所以他吃了沒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见他从刚才起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曲无容也跟着放下筷子。一脸不解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端朗便把刚才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

如果换作是平时。他是不会跟曲无容说关于前朝的事情的。只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所以才想着找个人倾诉一下。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沉默了片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然后才问道:“皇上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全。所以不希望他亲自带兵戍边。”

沈端朗摇摇头。“他长大了。的确是应该多历练一下。不过他沒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朕若是就这样把大军交给他。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听完他的顾虑。曲无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臣妾倒是觉得。皇上有点儿多虑了。”

“哦。”沈端朗闻言挑起了眉头。“爱妃这话怎么说。”

“皇上你想啊。谁一生下來就会打仗。”曲无容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太子殿下从小生长在宫里。论经验自然比不上那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身的将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那些将军们毕竟是外人。若是皇上把兵权交给他们。万一再出现一个像是抚远大将军欧阳序那样的人……”

她的话沒有说完。但是沈端朗已经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的确。欧阳序自从年轻的时候便开始南征北战。打仗的经验自然是非常丰富的。可是在他身上却暗藏着隐患。握在手中不肯交还的兵权。还有这十多年來在军中建立的威信。加上他嚣张跋扈的性格。这些都对沈端朗的皇位产生了威胁。

若不是当初发生了欧阳序进宫逼自己赐婚的事情。恐怕直到现在。沈端朗也只能对他忌惮三分。更是在战事发生的时候还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一想到这里。沈端朗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來。

见他似乎被自己说动了。曲无容又接着说下去:“太子殿下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兵权交给他也不算是落在了外人之手。皇上若真是担心他经验不足会吃下败仗。大可以再派几位经验丰富的军师一起随行便是。”

她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沈端朗沉吟了片刻。“让朕再想想。”

虽然他说了还要再想想。但是曲无容却能够看出來。他内心其实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让沈惊世领兵出征是早晚的事情。于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題。

。毕竟还有一大堆的政务还等着他去处理。即便是他想在曲无容这里继续躲清闲。那些等着他拿主意的大臣们。只怕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离开之后。曲无容才有机会细思起整件事情。

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那些在边关骚扰百姓并试图进宫的外族。只怕跟太子沈惊世脱不了关系。她可是还记得之前曾经见过他跟外族的人有过接触呢。

这些还只是她的猜测。不过在听到沈端朗说。身为太子的沈惊世竟然主动请缨。要亲自带兵去边关驱赶外族的时候。曲无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了。

。沈端朗现在已经积聚了不少势力。朝中的不少大臣甚至包括外地的藩王。都跟他暗中有着往來。这次若是让他成功地拿到了沈端朗手中的兵权。那对他來说就更加的如虎添翼了。

这种事情曲无容自然不会好心地提醒沈端朗。事实上他们父子离心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刚才在看到沈端朗有所犹豫的时候。她才会说了那番话。也算是帮了沈惊世一把。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便传來了太子沈惊世要亲自带兵戍边的消息。这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前朝的大臣们为沈端朗的决定震惊不已。就连后宫的众人也如同是炸开了锅一般。纷纷猜测着沈端朗这么做的原因。

155 被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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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皇贵妃的虚惊一场。永安宫的良妃娘娘。在听到太子殿下要亲自领兵出征的消息之后。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快意。

“刀剑无眼。沈惊世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留着小命儿回來呢。”跟大多数人一样。良妃并不知道这件事其中暗藏的猫腻。还觉得对于他们來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沈连城闻言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沒有一丝温度。“最好是沒有。”

“对。听说外族人凶狠彪悍。他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良妃赞成地点点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只要他死了。这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

当初她跟皇贵妃的争斗。因为她的错误判断而棋差一招。。导致了现在他们母子两个都低人一等的局面。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沈惊世被派去戍守边关。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贵妃就沒有了依靠。到时候得势的不就是他们母子了吗。

“母妃。我们不能指望别人。”沈连城接口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谁知道他去了边关之后会遇到什么呢。要想让他永远地留在那儿。只有一个办法。”

尽管他沒有明说是什么办法。但良妃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你就去办吧。不过要让他们行事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儿臣明白。”沈连城点点头。低下头悠闲地喝着手中的清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了。趁着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多去那些大臣们家里走动走动。有了他们的支撑。你将來取代沈惊世成为太子的过程会轻松很多。”良妃又嘱咐道。

“不满母妃。其实这段日子儿臣也曾经与一些大臣接触过。只不过……”沈连城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些人个个都精明得厉害。我现在手中虽然掌握了一些势力。但与沈惊世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而且在具体的形势沒有明朗之前。他们也不会轻易选择站位的。”

这些事情良妃是不懂的。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多拉拢一些人。将來好成为他的助力而已。“那该怎么办。”

沈连城抿了口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微微勾起嘴角。“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办法。”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良妃也就沒有继续追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对朝政本來就不了解。若是后宫的事情她还能出个主意。牵扯到前朝的权力角逐。她即使是想要帮忙。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接下來母子两个又聊了点儿别的。沈连城便起身离开了永安宫。途径御花园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看到了在御花园里散步的曲无容。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上前去打个招呼。“容妃娘娘。”

曲无容沒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事实上。自从上次他替良妃到香雪殿给她送过东西之后。

156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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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曲无容也沒有了继续逛花园的兴致。带着金玉和良缘回到香雪殿。嘱咐谁都不要來打扰她之后。便只身一人走进了寝殿中。

看着面前被重重关上的殿门。金玉和良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想法:她们家小姐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啊。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刚才沈连城说的话。虽然金玉和良缘两个人大部分都是有听沒有懂。但是最后的那几句她们还是听懂了的。五皇子竟然威胁她们家小姐帮他做事。这可是自从她们服侍曲无容之后。从來都沒有发生过的事情。

曲无容生气的也正是这一点儿。她活了两世。还从來沒有人能威胁到她。。沈连成也算是头一个了。而且还是拿沈无岸最重视的断魂楼來威胁她。这种被人抓住弱点加以利用的感觉。真是太让人窝火了。

不过。她的怒气并沒有持续很久。

在冷静下來之后。曲无容开始思考沈连城这么做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让他宁愿拿这件事情來威胁她。也一定要跟断魂楼做成呢。

首先。这笔生意对沈连城來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其次。应该是跟他深藏不露的野心有着很大的关系。毕竟再过几天沈惊世就要离开天都城了。而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正是那些觊觎着太子之位的皇子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想通了这两点儿之后。。曲无容心中被威胁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真的像她猜测的这样的话。那沈连城要做的这笔生意。怕是对她的复仇计划有着莫大的帮助。她本來还在想着要怎么把他拉下水才好。却沒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儿來了。而且还是以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这么想着。曲无容突然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刚拉开殿门就看到金玉和良缘两个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站在门外。“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当然是在担心小姐你呀。”金玉扁扁嘴说道。“你不生气啦。”

曲无容现在沒空跟她们解释自己是不是生气的问題。。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題。吩咐道:“你们去把小郑子和小祁子给我叫过來。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他们去做。”

“我这就去。”良缘答应着。便到殿外叫人去了。

被留下來的金玉姑娘。见自家主子的神色如常。便壮着胆子问道:“小姐。五皇子刚才说的断魂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曲无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沒有。我就是好奇嘛。”金玉缩了缩脖子。却沒有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五皇子好像还说这个地方好像跟王爷有关系。怎么从來都沒有听你们提起过呢。”

“看來以后我再跟别人说话的时候。

157 新来的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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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忧最近过得很是焦虑。

原因是上次她拜托母亲做了一件事。可是花氏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沒有进宫來探望她。就连消息都沒有一个。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办成了沒有。

“丁香。”从一大早就坐立不安的曲无忧。最后还是决定让人去把花氏接进宫里來。“你派人去学士府把我娘接來。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丁香答应着一声。然后就转身出去安排了。

不过很快她又折了回來。身后跟着的赫然就是花氏。“娘娘。夫人已经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母女两个心有灵犀。曲无忧刚吩咐完。就有小太监來向自己禀报说学士夫人來了。。

“行了。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曲无忧把丁香支开。然后拉着花氏的手说道。“娘。我总算是把你给盼來了。怎么样。找到那个人了吗。”

花氏点点头。“找是找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曲无忧真是又急又气。“哎呀。到了这个时候。娘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快点儿告诉我呀。”

“其实也沒什么大事。”花氏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抚她。“我跟她说了你的意思。她也同意这么做。娘就是担心这件事沒那么好办。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下贱的舞姬罢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宫呢。

听完她的担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忧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沒有什么难办的。宫里也有专门的司乐坊。只要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招个把人进门还是很容易的。”

“这样就最好了。”花氏闻言也放心了。她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呢。

曲无忧又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天都城最大的乐坊。安乐坊。”花氏如实地回答道。“我本來说把她从里面接出來的。不过她不愿意。说是住在那里比较自在。”

“住在哪里都沒有关系。反正她很快就会进宫了。”曲无忧说着。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悄悄地打了起來。

曲无容进宫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按照惯例。沈端朗对她的兴趣也该慢慢消失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安排一个姿容俱佳的人女子进宫。正好可以吸引沈端朗的注意力。这样不仅能抢了曲无容的恩宠。还能为自己拉一个有力的盟友。

这么想着。她就对花氏说道:“娘。你现在出宫再去跟她确认一遍。确定她不会改变心意之后。就让人进宫來告诉我。我会安排她入宫。”

“我知道了。”花氏点点头。“不过。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着急。真的很着急。”曲无忧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就往殿外走去。“人家都说夜长梦多。我必须确保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变数才行。”

花氏被她推着往外走。。不由得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才刚刚进宫。连茶都还沒有喝到一口呢。就又被她宝贝女儿派去跑腿做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在后宫的众人各自谋划着什么的时候。太子沈惊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要启程前往边关了。在他临走之前。沈端朗特地把他召进御书房里。父子两个关着门聊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沈惊世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感觉还有点儿不太真切。毕竟他长到这么大以來。这还是沈端朗第一次用父亲的身份跟他谈话。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无法触摸到的皇帝。

只可惜。这一切都來得太晚了。

沈惊世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他还要回去好好地准备一下才行。而且如果他这一行诸事顺利的话。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取代沈端朗成为新一任的皇帝。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惧怕什么了。

御书房里。

在他离开之后。沈端朗也疲惫地靠在了龙椅背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现在他的亲生儿子就要带兵去打仗了。他毕竟是一个父亲。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看到他这样。在旁边侍奉的刘公公连忙让小太监送上一杯热茶。“皇上累了。就好好地歇息一下吧。”

“嗯。”沈端朗靠在椅背上沒有动弹。只是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见他似乎并不愿意说话。。刘公公便也不再打扰他。正准备退到一边。却又听到沈端朗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刘公公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回道:“回皇上的话。今天是八月初七。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这么快就到中秋节啦。”沈端朗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让世儿晚两天再走了。至少等过完中秋节再出发。”

听到他这么说。刘公公劝道:“边关情况紧急。太子殿下这也是着急着想要为皇上分忧。才会决定尽早出发的。”

“说得也是。”思及边关的形势。。当即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題。

见他说完之后便沉默了下來。盯着御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公公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道:“皇上。老奴听说司乐坊里最近新招进了一批舞姬。要为中秋排演新的舞蹈。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要不然皇上今天晚上先过过眼。”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有点儿心动了。

这些日子以來。他先是为江南水库坍塌的事情头疼不已。后來又被边关闹事的外族烦恼。更为了那些不能为他分忧的大臣们窝火。就连后宫都很少去。

不过现在两件事算是有了解决之法。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所以在听到刘公公的提议之后。他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便答应了下來。

司乐坊的众人听说皇上今晚要看他们排演的新舞蹈。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尤其是新进宫的那些舞姬们。之前听坊里的老人们说。她们虽然进了宫。但未必就能够有机会到皇上面前表演。这司乐坊里有的是人熬了一辈子。临死也沒能够见到皇上一面。跟那些人相比起來。她们真的是太幸运了。

在这些新來的舞姬当中。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子。她不仅姿色出众。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着与其他舞姬们不同的风情。正因为如此。她刚被招进司乐坊里。就被坊里的管事提拔成了领舞。引來不少人的嫉妒。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进入司乐坊成为御用舞姬并且当上领舞。

158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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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殿。

用过午膳之后。曲无容在院子里一边逗猫。一边听金玉讲着从宫里各处听來的小道消息。最近也不知道是这丫头太清闲了。还是后宫里的是非实在是太多。不过是叫她去御膳房给小猫儿花花拿了一趟羊奶。她都能打听回來一段宫闱秘史。

“对了。小姐。”在说了几件不咸不淡的八卦之后。金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着曲无容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这段时间來咱们宫里來得少了吗。”

“为什么。”曲无容怀里抱着已经快有她小臂长的花花。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背上的毛。闻言头也不抬地问道。。

见沒有引起她的兴趣。金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不过还是把自己听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听说是皇上看上了一个新來的舞姬。这阵子除了去上早朝之外。走到哪里都带着她。有几位娘娘都快气疯了呢。”

“哦。”听她说完之后。曲无容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并不以为意。

金玉等了又等。见她“哦”了一声之后就沒下文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小姐。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曲无容总算是赏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给花花顺毛去了。“他是皇上。。看上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金玉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自从上次被良缘“教训”过之后。她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说话之前总要先想想自己能不能说。虽然这么做她感觉自己很憋屈。但是为了保证她们主仆三个人在宫里的安全。她还是忍了下來。

她的这个变化。曲无容倒是沒有注意到。见她说着说着突然沒声了。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她问道:“可是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

“我要是说了。。”金玉不说也是憋得难受。听到她这会儿主动问自己。她就想把自己肚子里想说的话都倒出來。但是开口之前。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向她讨了一个保证。

曲无容被她这副谨慎的模样逗乐了。爽快地点点头。“说吧。我不生气。”

“我知道小姐你不在意皇上看中了谁。可是你不在意。别人在意啊。”金玉无奈地说道。“那些人明明嫉妒得不行。却又不敢跑到皇上跟前去说。就只能在背地里乱嚼舌头根子。这些也就算了。可是她们竟然还说小姐你的坏话。你说咱们招谁惹谁了啊。”

“说我坏话。”听完她的话。。随即便想到那些人会在背后议论自己什么了。不甚在意地说道:“她们说的也沒有错啊。皇上身边有了新人。我这个“旧人”可不就是失宠了吗。”

“才不是。”她话音刚落。金玉就瞪着眼睛反驳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怎么能跟小姐你比呢。”

看到她气呼呼的模样。曲无容忍不住伸出手去。像给花花顺毛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她们说的人是我。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金玉刚开始还沒有注意到。当她看见趴在曲无容怀里的花花。正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不满地看着她时。这才发现她家小姐居然把她当成猫儿來逗了。。“小姐。猫在你怀里。”

“我知道啊。”曲无容说着收回自己的手。复又抚摸上隐隐有了炸毛迹象的花花。“不过生气时的样子。跟花花炸毛是一样的。”

“小姐……”

主仆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不远处小郑子从树丛后面探出头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过來打扰。最后还是曲无容不经意瞥见了他的身影。朝他招了招手。

看到她的动作。再看看一路小跑着到了近前的人。金玉皱着眉头问道:“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人家哪有鬼鬼祟祟。”沒等小郑子回答。曲无容就先接了口。。“明明是你嗓门太大。吓得人家不敢近前罢了。”

金玉扁扁嘴。站起身。“我去看看良缘回來了沒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曲无容才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情。看着小郑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老管家传了消息进來。”

小郑子点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筒递给她。这是他们跟睿王府传递消息时会用到的东西。打开竹筒的方法只有曲无容和老管家两个人知道。

“你先下去吧。”曲无容接过竹筒之后并沒有立刻打开。而是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在小郑子离开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把在殿中打扫的宫女都支出去。等到寝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曲无容才把装有消息的竹筒从袖袋里拿出來打开。抽出里面的小纸卷。

快速地阅读了纸卷上的内容之后。曲无容便找出火折子。把手中的纸卷烧成了灰烬。以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给她带來意想不到的隐患。

纸卷上写的是沈连城跟断魂楼做交易的具体细节。正如曲无容所猜测的那样。现在太子沈惊世人不在京城。其他觊觎着皇位的皇子们都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蠢蠢欲动。沈连城便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他比其他人都聪明得多。

159 赏月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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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是梁朝传统的节日之一。也是最受到人们重视的节日。每年到了这一天。皇宫里都会举办赏月宴。邀请群臣以及后宫的嫔妃们一起参加。而在赏月宴开始之前。沈端朗则会带领着群臣去皇家宗庙举行祭月仪式。向上天祈求來年能够继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个习俗曲无容是知道的。前一世的时候。她还曾经跟着沈端朗一起去参加祭月仪式。不过这个仪式除了皇上和群臣之外。后宫嫔妃就只有皇后有资格参加。所以今年她就不用去了。

金玉和良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不过这些跟她们沒有太大的关系。在好奇地问了曲无容几个问題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你们几个在那边堵着别让它逃了。我就不相信逮不住这个小东西。”院子里。只见金玉正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几个小宫女抓猫。这样的场景香雪殿里的众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几乎每次要给花花洗澡的时候。都会上演这么一回。

沈端朗进來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丫头围着一丛长势不错的青竹。好像是在逮什么东西。而在青色的主子中间。一只黄白相间的小东西左窜右跳。身形很是灵活。好几次都让丫头们扑了个空。

他还是第一次在香雪殿里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当下也不继续往前走了。索性停下來看着几个丫头抓猫。金玉她们几个只顾着把花花从竹丛里逮出來。。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多了几个人。

躲在竹丛里的花花倒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人。它琥珀色的细瞳轻轻地眯了眯。突然从藏身的竹丛里一跃而出。朝着沈端朗的方向飞奔而去。

几个丫头见它自己跑了出來。纷纷掉头去追。结果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金玉。还险些撞到沈端朗身上。“皇上。你怎么來了。”

“朕不能來。”沈端朗微微皱着眉头。反问道。

金玉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用上了质问的语气。连忙跪下來讨饶:“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恕罪。。”

“起來吧。”沈端朗摆了摆手。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不会去跟一个下人斤斤计较。“你们几个在做什么呢。”

听到他问。刚从地上站起來的金玉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们在抓猫。”

“猫。”沈端朗闻言挑了挑眉头。他刚才的确是看见什么东西从旁边飞窜了过去。沒想到竟然会是一直猫。“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

“养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之前它还小。一直都养在屋子里。皇上沒有见到罢了。”回答他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原來是曲无容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出來看究竟。。

沈端朗转过身。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笑着说道:“看她们几个闹得这么疯。朕还以为你不在呢。”

“皇上若是让人通传一声。就不会看见这个场面了。”曲无容无可无不可地回道。她对下人们的管束向來宽松。所以香雪殿里的气氛大多时候都是很热闹的。不过沈端朗若是在的时候。金玉她们就会收敛不少。

知道她这是在怪自己沒有让人通传。沈端朗不在意地笑道:“朕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几日不见。皇上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曲无容斜睨了他一眼。转身朝着殿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臣妾听人说。皇上最近看上了一个舞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莫不是把臣妾当成那娇滴滴的美人儿來哄了。”

听到她这么说自己。沈端朗也不生气。与她并肩往殿里走去。并问道:“爱妃这么问。是在吃朕的醋吗。”

“臣妾哪有什么资格吃皇上的醋。”曲无容侧过头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希望皇上在臣妾这里的时候。不要把臣妾当成其他人才是。”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是说出來的话却是酸味儿十足。沈端朗又岂能听不出來。当下便大笑了起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还说沒有吃醋。你闻闻。这酸味儿都快传遍整个后宫了。”

曲无容偏头躲开他的手。。板着脸道:“皇上今天不是专门來打趣臣妾的吧。”

见她真的生气了。沈端朗轻咳一声。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情。“自然不是。朕今天來其实是为了中秋节赏月宴的事情。”

“赏月宴。”曲无容不解地看着他。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端朗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來。接过良缘递上的茶抿了一口。这才道明自己的來意。“自从世儿去了边关之后。皇贵妃思念成疾。这段日子一直卧床静养。所以今年的赏月宴。朕想交给你來操办。”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更加不能理解了。“皇贵妃抱恙。。再不济也还有良妃娘娘。怎么也轮不到臣妾來操办赏月宴吧。”

她这么说不是沒有道理的。按照宫里的规矩。像赏月宴这种重要的宴席。一般都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若是后位悬空。便由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嫔妃來负责。就算今年皇贵妃身体不好。不能担此大任。但她下面还有端妃和良妃。怎么也不应该是曲无容这个刚进宫才几个月的人來操办。

沈端朗自然也明白这些。“端妃已经多年不管后宫之事。至于良妃……”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却不是接着刚才的话说了。“总之。朕还是比较放心由你來操办。”

他并沒有对良妃做出评价。。曲无容也不关心这个。“可是。臣妾从來都沒有操办过这种宴席。怕是会让皇上失望。”

“这个你不用担心。”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说。沈端朗不在意地说道。“朕已经让皇贵妃把刚注意的事情都写了下來。你只要照着去做。朕相信你一定能把今年的赏月宴办好的。”

见他连这一点儿都想到了。曲无容知道自己不可能推脱掉这件事。只好点点头答应下來:“那臣妾就姑且试试看吧。”

“嗯。朕相信你的能力。爱妃你尽管放手去做吧。”说完了正事。沈端朗便准备离开了。不是他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而是他也要准备祭月仪式的相关事情。。剩下的时间真是不多了。“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望爱妃。”

曲无容起身行礼。“皇上慢走。”

“你待着吧。不用送了。”沈端朗冲她摆摆手。便朝着殿外走去。不过刚走出两步。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曲无容说道:“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舞姬。朕想你应该也是认识的。”

他的话让曲无容感到十分意外。之前她让小郑子和小祁子去查那个人的來历。查到的结果表明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而已。现在听到沈端朗这么说。不由得勾起了曲无容的好奇心。“皇上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沈端朗微微一笑。。“因为她跟你一样。也姓曲。”

姓曲。曲无容微微皱起眉头。她首先想起的是曲家剩下的那两个女儿。曲芜言和曲芜雨。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记得小郑子和小祁子曾经告诉过她。那个人好像是叫……

曲无容被自己脑子里闪现出的名字吓了一跳。“曲俏君。”

“沒错。”沈端朗点点头。“你最近要忙赏月宴的事。朕就不让她來打扰你了。等哪天你有空了。朕把你们三姐妹都叫到一起。好好地叙一下姐妹情。”他说完也不等曲无容回应。便转身走出了香雪殿。

直到他离开了很久。曲无容还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过神來。

自从白嬷嬷带着她离开观州之后。曲无容就再也沒有听到关于曲常德一家人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曲俏君怎么会突然进宫做了舞姬。她记得自己离开曲常德府上的时候。曲俏君好像就已经得了失心疯。现在却又好端端地出现在皇宫里。这么说來。她当时其实是在装疯卖傻了。

曲无容自然想不到。虽然曲俏君陷害她不成反而被她设计得失身于莫泽乾。但是曲俏君从來也沒有想过要嫁给那么一个老头子。若不是她爹曲常德非要坚持让她嫁给莫泽乾。她也不用靠着装疯卖傻來躲避这门亲事。

只是她沒有想到。即使她疯了傻了。她爹曲常德还是要把她嫁给莫泽乾。见事情无法挽回。她就只好一直装疯卖傻下去了。

后來。莫泽乾嫌弃她是个傻子。在带着她离开观州之后。就把她卖到了青楼。得了一笔银子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俏君在青楼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能够生活下去。她只好听从了鸨母的话开始接客。后來在青楼里认识了教她习舞的教坊师傅。那师傅见她天分不错。便想法子把她从青楼里赎了出來。一直待着她在全国各地的乐坊跳舞学习。她们是最近才辗转來到天都城的。

说來也巧得很。曲俏君在安乐坊里演出的时候。被刚好从那里经过的花氏发现了。后來花氏进宫探望曲无忧。又无意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女儿。曲无忧的心眼儿多多啊。只稍微想了一下。便让花氏撺掇着曲俏君进宫。好借助她的手除掉自己的眼中钉。

这些事情曲无容都不知道。但是她却有一种预感。曲俏君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皇宫里的。当初在观州曲常德府上发生的那件事。虽然最开始是曲俏君母女两个挑起的。但最后吃亏的到底还是曲俏君本人。她会恨上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看來自己以后要防备的人又多了一个。

想到这里。曲无容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集中在了皇宫里面。相信她以后在宫里的生活肯定不会无聊了。

160 赏月宴(二)

操办赏月宴的过程其实并不复杂,奔波跑腿的事情都由底下的宫女和太监们去做,曲无容需要做的也就是一些拿主意的事情罢了。

又送走了一拨人,金玉见缝插针地给曲无容送上了一杯热茶,看这她疲惫的神色心疼地说道:“小姐,先喝口茶歇一会儿吧。”

曲无容点点头,接过來喝了一口,干咳的喉咙得到了茶水的滋润,火烧一般的感觉顿时缓解了许多,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自从她负责操办赏月宴以來,香雪殿的门槛儿都快被人踩平了,往往是刚送走了这一拨人,下一拨人就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曲无容从早到晚地接待这些人,为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題拿主意,几乎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沒有!

过了一会儿,觉得嗓子沒有那么难受了,曲无容这才开口问金玉:“外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

“沒有了。”恰好这时良缘走了进來,就代替金玉回答了她的问題。

听到她的回答,曲无容不由得感到意外,“沒有了?”

良缘点点头,“刚才我进來的时候,特意去门外看了一眼,的确是沒有了。”

“都已经准备这么多天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吧。”金玉猜测道,“沒有正好,小姐这几天肯定是累坏了,赶紧把茶喝了去歇一歇。”

曲无容的确是累得不行,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累得狠了,她这会儿反倒精神好得不得了,即使让她去床上躺着,估计她也睡不着。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曲无容就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來,正是宫里司乐坊的管事崔嬷嬷。

还沒等崔嬷嬷开口说话,金玉就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一脸不满地小声嘟囔着:“不是说沒有了吗?”

“什么沒有了?”崔嬷嬷虽然上了年纪,但耳朵却出奇的好使,饶是金玉的声音很小,崔嬷嬷却仍然听见了她的话,“姑娘在说什么?”

“沒什么。”曲无容瞪了金玉一眼,替她开口道,“嬷嬷來找本宫,可是为了赏月宴上的舞蹈安排?”

崔嬷嬷点点头,“正是!”她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卷布帛递给曲无容,“这上面是司乐坊近日新排演的几个舞蹈,请容妃娘娘过目,如果容妃娘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奴婢,奴婢回去后就督促她们修改。”

接过她递來的布帛打开,曲无容飞快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然后合上布帛还给她,“这上面记录的舞蹈本宫并沒有见过,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好坏來,崔嬷嬷你掌管司乐坊这么多年,应该比本宫更加了解皇上和诸位大人们的喜好,只要你拿定主意就行了。”

这番话让崔嬷嬷很是受用,她将那卷布帛重新收入袖袋中,恭敬地回道:“既然容妃娘娘恩准,那奴婢就自己看着办了。”

曲无容点点头,想起曲俏君的事情,便又开口道:“对了,有一件事,本宫想跟崔嬷嬷打听一下。”

“容妃娘娘请讲!”

“本宫听说司乐坊前一阵子新來了几位舞姬,其中有一个叫做曲俏君的,崔嬷嬷能不能告诉本宫,她是从哪里來的?”曲无容沒有跟她绕弯子,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沒想到她会问起曲俏君,崔嬷嬷愣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回容妃娘娘的话,她原本是天都城最有名的乐坊,,安乐坊的一名舞姬,曲昭容向奴婢推荐了她,奴婢不好拂了曲昭容的面子,只好同意让她进入了宫中的司乐坊。”

这番话不是她第一次说了,事实上自从曲俏君被沈端朗看上之后,后宫里的娘娘们几乎挨个儿找她问了个遍,她都是这么说的,把责任全推到曲无忧的身上,这样即使宫里的娘娘们不满曲俏君进宫,也只会记恨曲无忧一个人。

听到是曲无忧推荐曲俏君进宫的,曲无容并沒有露出太过吃惊的表情,其实早在得知了那个舞姬就是曲俏君之后,她就猜测这件事跟曲无忧脱不了关系,否则怎么可能会那么巧,跟她有过节的人全都挤到皇宫里來了?

这会儿从崔嬷嬷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曲无容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则是陷入了沉思。

她们说话的时候,金玉和良缘就在旁边站着,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看到良缘眼中警告的神情,金玉终是把到了嘴边的问话,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曲无容想事情并沒有想得太久,回过神來看到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不由得好笑,“算了,以后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时候,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个样子我看了都替你觉得难受!”

“真的可以说?”金玉不确定地问道。

“可以!”曲无容点点头,“不过你记住,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才可以,若是有外人在,你最好还是憋在心里不要出声!”

金玉猛地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才问出憋在自己心中的疑问:“小姐,谁是曲俏君啊?她也姓曲,是学士府的亲戚吗?”

猜到她就是想要问这个,曲无容又点了点头,“你们应该知道,我在回天都城以前,一直是住在观州亲戚家里的,这个曲俏君就是那家的女儿。”

“哦,原來是这样!”金玉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又接着问道:“刚才我听崔嬷嬷说,是无忧小姐推荐她进宫的,她们是不是一伙儿的?该不会她也是來***你麻烦的吧?”

在宫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金玉也见识到了各种來找她们家小姐麻烦的人,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看着曲无容得宠眼红,只有曲无忧是在进宫之前就跟她有过节的,所以在听到这个新來的曲俏君居然跟曲无忧有关系的时候,金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曲无容被她问得一滞,看來她在这后宫里的人缘还真是差得可以,只不过是听她说了曲俏君的身份而已,金玉就能猜到她是來找自己麻烦的了,看來自己还真的要小心提防着这个曲俏君才行啊,毕竟她们之间的恩怨,可是比她跟曲无忧的还要深上许多呢!

司乐坊。

曲俏君虽然得到了沈端朗的宠幸,而且也新赐了住处,但鉴于她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一个舞姬,所以她还是要每天过來司乐坊跟着其他人一起排演舞蹈,这也是最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只要得到了沈端朗的垂青,便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并且能找曲无容报当年的陷害之仇,可现实却是跟她想象之中的相差了很多,虽然她如愿地飞上了枝头,却沒能成功地变成那令百鸟朝拜的凤凰,更不用提报仇了,她到现在连曲无容的面儿都还沒能见到。

尤其是在听说今年的赏月宴,沈端朗竟然交给了曲无容來操办之后,她觉得自己想要报仇的愿望就更难实现了,因为刚才司乐坊的管事崔嬷嬷告诉她,她能不能参加今年的赏月宴,并在宴席上凭借着她卓绝的舞姿艳压全场,都将由曲无容來做最后的决定。

所以,在崔嬷嬷拿着拟好的今年赏月宴的舞蹈安排去找曲无容的时候,曲俏君的心情是无比忐忑的,这种被仇人压了一头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命运竟然要由她的仇人來决定!

左思右想,曲俏君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她决定去找沈端朗求情,只有这样她才能参见赏月宴,才能顺利地实施她的复仇大计,她可不想自己还沒有出手,就已经被仇人扼杀了她仅有的机会,那样就算死了她都不会瞑目的!

这么想着,曲俏君便站起身朝着司乐坊外面走去。

跟她一起排演舞蹈的其他舞姬们,一个个都吃惊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们刚刚排演了一段舞蹈,这会儿正是休息和调整的时间,曲俏君就这样突然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司乐坊,那接下來的排演谁为她们领舞呀?

其中一个舞姬追出门去,冲着曲俏君远去的背影喊道:“俏君,咱们的舞蹈还沒有排演完呢,你要去哪里呀?”

曲俏君沒有回答她的问題,更沒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排演舞蹈的事情啊?如果曲无容真的从中作梗,那她估计连参加赏月宴的机会都沒有,那她继续留下來排演舞蹈还有什么意义?

她一心只想着要去找沈端朗來阻止曲无容,却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而崔嬷嬷却是大老远地就看见她了,等两人走到面对面的时候,她伸出手拉了一下曲俏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司乐坊里排演舞蹈吗?这是要去哪里?”

“崔嬷嬷!”见到拦住自己的人是她,曲俏君连忙拉着她的袖子问道,“你刚才去请示赏月宴上舞蹈安排的事情,曲……容妃娘娘怎么说的?”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听到她的问话,崔嬷嬷更加奇怪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她这个司乐坊的管事操心吗?曲俏君身为一个舞姬,只好排演好她的舞蹈就行了,关心这种事情做什么?

曲俏君却不回答她的问題,只是抓着她一味地追问道:“您先回答我,容妃娘娘是怎么说的?她……同意让我参加今年的赏月宴吗?”

见她似乎真的很关心,崔嬷嬷只好如实地回答道:“容妃娘娘说,赏月宴上的舞蹈安排,让我自己做主就行了。”

“真的?”这个回答出乎了曲俏君的意料之外,不过却也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原位,“这么说,我可以参加今年的赏月宴了?”

崔嬷嬷点点头,“当然啦,你可是我亲自选中的领舞,我很是看好你呢!”

161 姐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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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崔嬷嬷的话之后。曲俏君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回了原位。虽然她还是有点儿疑惑。为什么曲无容沒有阻止她参加赏月宴。不过这对她來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能找机会报仇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天。沈端朗特意恩准休朝一日。让众位大臣们准备好参加祭月仪式的相关事宜。等到司天监估算出的吉时一到。便率领着朝中众臣前去皇家宗庙祭月。

“小姐。这是御膳房刚刚送过來的。今天晚上赏月宴的菜单。”金玉说着。把手中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曲无容。“席公公说。让你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他们马上就改。”

曲无容点点头。接过來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指着其中几道菜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金玉认真地听完记下。拿着那张菜单复又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良缘便走了进來。请示道:“小姐。福安宫那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

福安宫就是今天晚上要举行赏月宴的地方。一大早良缘就带着宫女和太监们去布置了。直到这会儿才回來交差。想必是用了心的。

“不用了。”曲无容摇摇头。她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已经见了很多的人。拿了很多的主意。要是每一样事物她都亲自去查看。估计现在早就累趴下了。“你做事我向來放心。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良缘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題。“对了。金玉还沒有回來吗。”

“回來又出去了。”曲无容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有事的话可以去御膳房找她。”

“沒事。我就是想问问。小姐晚上出席赏月宴的衣服送过來了沒有。”良缘说着。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说完也不等曲无容回应。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大殿。

曲无容也沒有理会她。写完最后一个字便把手中的笔往旁边一搁。拿起纸张抖了抖上面未干的墨迹。然后唤來一个小宫女。“你把这个送去给皇上身边的小徐公公。

162 刺杀失败

曲俏君会恨她,曲无容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

如果换成是她,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也会对害她变成那样的人恨之入骨的,虽然当初的事情,曲俏君也算是咎由自取。

在看了那一眼之后,曲无容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管曲俏君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她沒有招惹到自己之前,曲无容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不过,有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再次感受到从不远处传來的怨恨的眼神,金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

“算是吧。”曲无容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毕竟她跟曲俏君之间的恩怨,不是简单的谁得罪谁可以说得清楚的。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都不相信自家主子会主动得罪别人,肯定是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沒长眼色在先,所以曲无容才会对她出手的!

对于两个丫头得出的这个结论,曲无容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夸赞她们一番,不过此时此刻曲无容是背对她们坐着,看不到她们脸上的表情,因此也不知道两个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

虽然曲无容让自己尽量不去注意曲俏君时不时投过來的恶毒眼神,但她毕竟不是神仙,不可能在别人充满敌意的注视之下仍然无动于衷,又强忍着待了片刻,她便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身后的金玉招了招手。

“怎么了?”金玉弯下腰不解地问道。

曲无容示意她附耳过來,然后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我有点儿累了,想先回香雪殿,你去跟皇上说一声。”

“好。”金玉答应着,绕过人群朝着御座上的沈端朗走去。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对她说道:“容妃这几日操办赏月宴辛苦了,你跟她说,让她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朕晚点儿过去看她。”

“是!”金玉点点头应下,“奴婢一定会转告容妃娘娘的!”

看着曲无容主仆三人离开了大殿,曲俏君不甘心地眯起眼睛,然后转过头对沈端朗道:“皇上,奴婢突然感到有些头疼,大概是醉了,请皇上恩准奴婢也先行告退!”说完,便好似体力不支地歪倒在他怀中。

“这么快就醉了?”看着怀中双颊酡红、眼神迷离的人,沈端朗放下手中的酒杯,“那朕陪你一起回去吧。”

“可是皇上刚才不是说,晚点儿还要去看望容妃娘娘的吗?”曲俏君嘟着嘴巴问道,开玩笑,如果让他陪着自己,那她还怎么去找曲无容的麻烦?

沈端朗闻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醉了吗?倒是把朕的话记得清楚!”

“皇上的话可是圣旨,自然要记清楚才行!”曲俏君娇笑一声,伸出食指在他胸膛上轻轻地戳了戳,“君无戏言,如果皇上因为要陪奴婢而食言的话,那容妃娘娘怕是要恨死奴婢了!”

听到她这么说,沈端朗也就不再坚持,“那好,朕让人送你回去。”说完,朝着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让他把曲俏君送回司乐坊。

曲俏君出了福安宫之后,便找个借口打发了那个小太监,自己则是快步地朝着香雪殿的方向走去,她得动作快一点儿才行,要不然等会儿沈端朗真的來看曲无容的话,那她就沒有下手的机会了!

香雪殿离福安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曲俏君跟曲无容主仆三人是前后脚离开,因此她追了沒多久,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握紧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曲俏君又快走了几步,然后直接朝着前面的身影冲了过去,“曲无容,我要杀了你!”

走在前面的曲无容毫无防备,等她察觉到危险时,曲俏君手中那把泛着清冷光芒的匕首,眼看着就要插进她的身体,幸好在这关键的时候,旁边的金玉用力地拉了她一下,用自己的身体护在她身前,“小姐小心!”

“金玉!”反应过來的曲无容下意识一把推开她,而这个时候曲俏君手持着匕首已经到了跟前,她又急忙一个侧身,堪堪地躲过了要害之处,却还是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衣袖。

幸运的是,她今日为了出席赏月宴,身上所穿是司衣坊专门为她赶做的新款宫装,袖子的样式繁复赘杂,刚拿到的时候她还特别不喜欢,却不想正是这繁琐的衣袖,才让她避免了受伤。

曲俏君一击不中,二话不说地举起匕首就再次向曲无容冲了过來,不过这次曲无容有了准备,从容地避开她的攻击,冷声斥道:“曲俏君你是不是疯了?”

“我有沒有疯,难道你不知道吗?”听到她的话,曲俏君讥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曲无容冷冷地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当初若不是你们母女两个先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坏心思,我又怎么会设计你替我受过?那件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罢了。”

“我们对你起什么坏心思了?”说起当初的那件事,曲俏君心中沒有半分愧疚之情,“你从小在我们家长大,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用我们的,我和我娘还为你寻了个好人家让你嫁人,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好人家?”曲无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也说嫁的是个好人家,那你又怎么会沦落到宫里來做舞姬呢?”

“你……”她的话让曲俏君滞了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不管怎么样,你今天一定非死不可!”说完,便又举起手中的匕首朝她刺了过去。

这次曲无容沒有闪也沒有躲,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对面正朝她们走过來的人。

沈端朗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几个人围在一起像是起了争执,等走得近了才发现是曲无容她们,便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沒想到他这么快就出现了,曲俏君往前的身形一顿,金玉和良缘趁机把曲无容往后拉开了几步,沒等曲俏君开口,金玉就抢着回答道:“皇上,这个女人想要杀了容妃娘娘!”

“我……我沒有!”曲俏君下意识地反驳道,低头看见自己手中还握着匕首,连忙把它丢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是……是她们三个想要杀我,匕首是她们的,我……我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才抢过來的!”说完,她扑到沈端朗的脚步,抓住龙袍的下摆哀声道:“皇上你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沈端朗沒有理会抓着他的衣摆不停颤抖的人,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情景,只见除了刚才被曲俏君扔掉的匕首之外,在不远处的地上还掉着半片衣袂,而曲无容左边手臂上的袖子很明显少了一截。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端朗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看着不远处的曲无容问的,很显然是想要从她的口中再听一遍事情的经过。

曲无容看了一眼在他脚边抹着眼泪装可怜的曲俏君,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什么误会呀?”她的话音刚落,金玉就听不下去了,伸出手指着曲俏君道,“那个女人刚才跟发了疯一样对你喊打喊杀的,如果不是皇上來得及时,恐怕这会儿她早就已经得手了,明明就是蓄意的谋杀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断案,于是便对着几个人说道:“你们都跟朕到御书房去!”说完,抽出被曲俏君拽住的衣摆,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曲俏君回过头瞪了三人一眼,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姐,我们也走吧。”见自家主子仍然站在原地不动,金玉忍不住催促道。

曲无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我怎么唯恐天下不乱了?”金玉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分明就是那个女人突然拿着刀子冲过來要杀你,要是这次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以后说不定她还会发疯呢!”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良缘也开口了,“是啊小姐,她想要对你不利,就算你今天沒有在皇上面前拆穿她,她也不见得就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以为你是怕了她,以后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呢!”

听到两个丫头都这么说,曲无容也不好再说什么,“走吧。”

因为落后了一步,等曲无容主仆三人來到御书房的时候,曲俏君正偎依在沈端朗的怀里,看到她们进來,还向她们投來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金玉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但是碍于沈端朗在场,她只能忍了下來,跟沈端朗行过礼之后,她便站在曲无容身后不发一言了。

“皇上……”见人都到齐了,曲俏君催促地拉了拉沈端朗的衣袖,他刚才可是答应了要为自己做主的,现在曲无容已经來了,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曲无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

沈端朗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给容妃娘娘看座!”

“是!”小太监答应着走进内殿,从里面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曲无容面前。

这个举动让曲俏君感到十分意外,正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听到沈端朗在她耳边沉声问道:“你说醉了想要回去休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去香雪殿的路上?”

“我……”沒想到他非但不像刚才答应自己的那样问曲无容的罪,却反而质问起自己來,曲俏君委屈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却又不敢不回答:“奴婢迷路了。”

“这么说,是容妃猜到你会迷路,所以故意在那里等着你的了?”

163 无疾而终

其实事情的经过不用多问,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了,沈端朗身为一国之君,自认不是那种只会饮酒作乐的昏君,当然也不会被曲俏君的哀兵之计所迷惑。

“朕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杀了容妃?”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龙去脉之后,沈端朗捏着曲俏君的下巴,不解地问道,“朕听说你们是同宗同族的姐妹,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地恨她?”

曲俏君被迫抬起头看着他,听到他的问话轻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十分凄凉,“她毁了我的一生,皇上说我应不应该恨她?”

“哦?”这个回答令沈端朗十分意外,他挑了挑眉,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曲无容,很快又把目光转了回來,“你倒是跟朕说说看,她是怎么毁了你一生的?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朕自会替你报仇!”

曲俏君原本以为自己报仇已经无望了,这会儿听到他的话,沉寂的眸子里复又燃起一丝希望,“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君无戏言。”沈端朗点点头,“说吧。”

得到了他的保证,曲俏君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将之前在观州时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只不过她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的缘故,竟然不知不觉地连她跟她娘亲柳氏当初如何设计曲无容,想逼迫她嫁给莫泽乾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來。

听着她的讲述,沈端朗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而曲无容则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來曲俏君真的是恨她恨到失去了理智,她原本还想着如果曲俏君故意扭曲事情真相的话,她应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但是现在看來,已经完全沒有这个必要了。

“说完了?”见曲俏君停下了自己的讲述,沈端朗沉着声音问道。

曲俏君点点头,也顾不上回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用手抓着他的袖子央求道:“皇上,你一定要替奴婢杀了那个贱人!”说完,伸出手指了指曲无容。

“朕看你才是那个贱人!”沈端朗闻言冷哼一声,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把她给朕拖出去,交给刑司衙门,看看谋害皇妃应该判个什么罪名!”

“是!”小太监答应着,上前将曲俏君拉起來。

曲俏君被这个突然的变故震惊了,反应过來之后便剧烈地挣扎起來,“皇上,你说了要给奴婢报仇的,君无戏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皇上……皇上……”

耳边传來凄厉的喊叫声,沈端朗却看也不堪被小太监强行拖拽向门外的人,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曲无容身上,“原來爱妃还经历过这些事情,朕怎么从來沒有听你提起过呢?”

“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有什么好提起的?”曲无容不甚在意地回道,虽然曲俏君母女的确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也已经报了仇,这一页自然就翻过去了,沒有必要一直抓着不放不是吗?

见她似乎并不愿意说,沈端朗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題,“今天晚上让爱妃受惊了,天色已经不早,你不如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曲无容点点头,站起身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说完行了一礼,便带着金玉和良缘朝外面走去。

回到香雪殿已经是戌时一刻了,经过刚才那一场闹腾,曲无容这会儿也沒有了休息的心思,沉默不语地回到寝殿,便坐在床头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都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在殿中,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金玉走上前轻声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嗯?”说是在想事情,不如说曲无容是在发呆,听到她的问话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來,“沒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说的往事,是指她还是寇韶华的时候,跟沈端朗之间发生的事情,而今天晚上她再一次亲眼目睹了沈端朗的绝情,他明明前一刻的赏月宴上还对曲俏君宠爱有加,转眼却因为一件已经发生了将近一年的事情,亲手将她送进了刑司衙门的大牢里,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可是这话听在金玉和良缘耳中,却变成了她因为今天晚上曲俏君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寄居在观州曲常德家里时受到的委屈,不由得为她抱起不平來,“我就说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居然还对小姐你做过那样不可原谅的事情,皇上只让人把她送进大牢真是太便宜她了!”

“怎么只是送进大牢?”曲无容好笑地看着她们,“刚才皇上不是说了吗?让刑司衙门的人好好地审一审她,看谋害皇妃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那到底是什么罪名啊?”金玉好奇地问道。

曲无容斜睨了她一眼,脸色看起來有些古怪,“按照大梁朝律法,谋害皇亲国戚者,当诛九族。”

“啊?”听到她的话,金玉和良缘大吃了一惊,不过金玉反应过來之后,不怎么在意地撇了撇嘴巴,“诛九族就诛九族,像她那种坏心眼儿的人就应该……”她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良缘拉了拉袖子,“我还沒说完呢,你拦着我做什么?”

良缘用眼神示意她看曲无容,然后金玉就看到自家主子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呃,小姐,我又说错话了吗?”

“话是这么说沒有错。”曲无容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她姓曲我也姓曲,我跟她是一族的,要是曲俏君真的被判了诛九族的话,那咱们谁都跑不了!”

“呃……”金玉,“那怎么办?”

这番话比刚才听到曲俏君犯的事要诛九族的时候,更加让金玉和良缘感到震惊不已,过了好一会儿,金玉才嗫嚅着开口道:“小姐,你说皇上真的会让咱们跟着曲俏君那个坏女人一起死吗?”

看她吓得小脸儿煞白的模样,曲无容不由得反省,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太重了,“那什么,如果我今天真的被曲俏君杀了的话,那整个曲氏一族就得为我陪葬了,不过我现在还好端端的……”

她的话沒有说完,其他两个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金玉又气又急地跺了下脚,“小姐!我们两个都快被你吓死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明明是你先问了,我才回答你的。”曲无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金玉气结,“我先出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相比起她的气急败坏,良缘的反应就淡定得多了,“天色不早了,我去把水端进來,小姐梳洗一下就休息吧。”

虽然对于吓到了两个丫头心存着一丝小小的愧疚,但是曲无容现在的感觉更多的是轻松,刚才因为想起前一世发生的那些事情而受到影响的心情,也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而变好了不少。

因此,在良缘端了水进來,并服侍着她洗漱了一番之后,曲无容便毫无负担地上床会周公去了,这些日子可真的是把她给累坏了!

曲俏君想要刺杀曲无容的事情,虽然沈端朗让人把她给送到刑司衙门,却又随后颁了一道圣旨,让刑司衙门的人悄悄地审理和处置她,所以除了当事人和那天晚上正好在场的几个太监宫女之外,后宫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不过,作为推荐曲俏君进宫的人,曲无忧却是不能置身事外的,沈端朗亲自召见了她,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之后,还警告她以后不准再推荐乱七八糟的人进宫,否则就将她也逐出宫去!

从勤政殿里回來,曲无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砸了自己寝宫里所有她能搬得动的东西,借此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在殿中伺候着的宫女和太监都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子今天是被皇上召见的,明明她出门的时候还满面欢喜,怎么回來就发起了这么大的脾气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接到沈端朗的宣召时,曲无忧还以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自然是精心打扮过后满心欢喜地前去见他,结果却被他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而且被骂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做错了事情,而不过被曲俏君牵连罢了。

当然,最让她感到生气的,倒不是沈端朗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她,而是她明明提醒过曲俏君,叫她不要着急,报仇的事情慢慢來,而且还答应了自己也会帮她,却沒想到她到底还是这么的沉不住气,竟然在赏月宴还沒结束的时候,就亲自跑去刺杀曲无容,还被沈端朗给逮了个正着,这不是在作死呢吗?

“这个臭丫头,自己想死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拉上我?”手边再也沒有可以砸得动的东西,曲无忧累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忿忿不平地说道。

见她的脾气发完了,丁香便示意缩着脑袋的宫女和太监们把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自己则是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递给曲无忧道:“娘娘先喝口茶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曲无忧接过來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却压不住她满肚子的火气,她明明都已经谋划好了,只要曲俏君能够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能合力扳倒曲无容,只要沈端朗不再宠幸曲无容,那到时候曲无容还不是任她们捏扁搓圆吗?曲俏君那个死丫头,到底着的什么急呀?

她不知道的是,曲俏君当初装疯卖傻地想要逃过嫁给莫泽乾的厄运,最后却沒能如愿以偿,后來又经历了一些别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心中对曲无容早已经是恨意滔天了,如今她好不容易进到宫里,见到了把自己害成这样的仇人,她又怎么可能说忍耐就能忍耐得下去呢?

所以,曲无忧的计划注定是要无疾而终了。

164 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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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俏君突然失踪甚至是失去踪影的事情。并沒有在偌大的后宫中引起丝毫的波澜。就好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沉入了大海之中。沒有人关心她的去留。而且对于绝大多数人來说。她的消失更像是拔出了一颗眼中钉。众人只有拍手称快而已。

至于曲俏君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曲无容并沒有刻意地去关注。更沒有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去向沈端朗求情。在曲俏君想要杀她的这件事情上。曲无容觉得自己沒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日子依旧不疾不徐地过着。

转眼间。沈惊世离开天都城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从边关传來了几次胜利的捷报。。留在天都城的众位皇子们争权夺势的小动作更加频繁起來。曲无容让人暗中周旋在他们之间。挑拨着他们为了争夺皇位相互争斗。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朝中的局势开始变得动荡起來。

沈端朗最近一段时间忙得几乎是焦头烂额。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为了能继承皇位而在暗中积聚着实力。但是却沒有想到他们的势力竟然发展得如此迅速。在他还沒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儿子们就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开始为抢夺他的皇位而骨肉相残起來。

朝中的大臣分为了好几派。每个人支持的皇子都不一样。倒是也有几位老臣对沈端朗忠心耿耿。。沈端朗想要依靠着他们稳定朝中的局势。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现实。

越來越感到力不从心的沈端朗。开始思考妥善的解决办法。想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本该在明年秋天举行的科举考试。提前到今年來举行。尽快地从应试考生中选拔出一批德才兼备的年轻臣子。好替他出谋划策。解决掉眼前这种动荡的局势。

“秋试。”这天。沈端朗难得偷了个空到香雪殿來。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要举行秋试的事情。曲无容听了有些不解地问道:“秋试不是三年才举行一次吗。臣妾记得前年才刚刚举行过。下一次的科举考试应该到明年举行吧。”

。她去年年底的时候才刚刚重生到“曲无容”身上。怎么会记得前年的事情。不过她还记得自己前一世是什么时候举行的科举考试。按照年份推算下來的话。正好应该轮到明年举行才对。

沈端朗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微微叹息道:“按照惯例。的确是应该明年才举行秋试。不过朕打算今年就把它提前。也好选拔出一些栋梁之才为国效力啊。”

“可是。來得及准备吗。”曲无容又问道。举行一场科举考试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吧。现在他突然想要提前举行。也不知道底下负责的人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妥当。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轻哼了一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话。那朕还要他们这帮废物做什么用。”

他自然不会告诉曲无容。自己是因为已经沒有了多少可以用的人。所以才着急着想要选拔出一些新人來为己所用。可即使他不说。曲无容却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毕竟老管家可是一直都有把外面的情况传进來给她呢。

她知道沈端朗这是着急了。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都掌握了不少的势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他逼宫。他毕竟趁着那些人还沒有动手之前。选拔出一批人才收为己用。这样他才能依靠着那些人來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也能守住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皇位。

想到这里。。曲无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起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看來在不久之后。她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可以欣赏了。

提前举行秋试的圣旨颁出之后。全国各地的学子们都振奋了。对于他们來说。十年的寒窗苦读才能换來一次金榜題名的机会。如今能够少读一年。也就意味着他们能早一年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对于学子们來说是好消息。可是对于奉旨准备秋试的官员们來说。这却是个让他们欲哭无泪的苦差事。沈端朗勒令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准备好秋试所有相关的事情。否则就一律将他们革职查办。。他们也只好不眠不休地做着各项准备了。

相比起那些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官员们。曲无容的日子过得就悠闲多了。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那些忍耐了许久的皇子们行动起來。上演一场父子相争的精彩戏码。

她倒是不担心沈端朗会从这次的秋试中的的得到助力。事实上。提前举行秋试对于沈端朗來说是一把双刃剑。他可能会从这次的科举考试中选拔出对他有用的人。但是也可能他选拔出來的那些。其实是别人故意安插到他身边的内奸。这样他就等于是自掘坟墓了。

不过。曲无容可不会好心地去提醒沈端朗小心提防。

165 寇少卿

在忙碌地准备了一个月之后,秋试如期举行。

跟往年的科举考试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秋试成绩并不是由主考官來决定,而是先由几位主考官从数千考生的试卷当中,甄选出最优秀的五十份交给沈端朗,再由他亲自审阅之后选出前三甲。

沈端朗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大臣们之间结党营私,如果他通过这次秋试选拔出來的人才,早已经跟朝中的某些大臣们有所勾结,那他提前举行科举考试的用意也就全都白费了。

秋试一共举行了三天,主考官审阅全部考生的试卷又用了整整三天,所以,当最后被甄选出來的五十份试卷放在沈端朗面前时,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御案上摆放的试卷,沈端朗并沒有立刻进行最后的审阅,而是让人按照这些试卷上的姓名,暗地里调查他们的家世背景,确保这些考生沒有被人做手脚之后,他才开始认真地审阅起每一份试卷來。

既然是能从数千考生中脱颖而出的,自然每一篇文章都是行云流水、妙笔生花,不过大部分却都只是在纸上谈兵,沈端朗看了几篇都觉得不是很满意,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接着看,却不料一个名字不期然地出现了自己的眼前。

寇少卿。

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让沈端朗有一刹那的恍惚,他定了定神,开始审阅这个名叫寇少卿的考生写出來的,这篇关于治国平天下的文章。

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一整篇文章,沈端朗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篇文章跟其他考生所写的不同,它并不仅仅只有从四书五经上引申而來的那些治国之道,更提出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建议,让即使做了十多年皇帝的沈端朗读完,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盯着卷首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沈端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单从面前的这篇文章上看來,这个寇少卿应该是有着一些本事的,至于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那还要等见到他本人之后,沈端朗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不过,沈端朗生出想要见一见这个人的念头,除了想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有多大用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既然也姓寇,而且名字跟寇韶华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來人!”这么想着,沈端朗便出声唤來了一个小太监,对他吩咐道:“你去宣这个寇少卿进宫,朕要亲自见一见他!”

“是!”

所有参加这次秋试的考生,在放榜之前都不会离开天都城,所以小太监很快就带着人找到了寇少卿暂住的客栈,将沈端朗宣他进宫见驾的口谕传达了一遍。

对于这突如其來的召见,寇少卿一点儿也沒有感觉到意外,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所以在小太监宣完口谕之后,他二话沒说便跟着小太监來到了皇宫。

“皇上,寇公子來了。”

沈端朗正坐在御书房里喝茶,自从看到寇少卿的试卷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心思看别人的,索性就在等着寇少卿入宫的这段时间,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听到小太监的回报,沈端朗放下手中的杯子,朗声应道:“让他进來吧。”

他话音刚落,虚掩的殿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位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信步而入,因为是逆着光的关系,沈端朗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大,约莫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草民参见皇上!”寇少卿在大殿中央站定,然后撩开衣摆朝着御座上的人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沈端朗摆了摆手,“平身。”

“谢皇上!”寇少卿依言站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道皇上召草民前來,是为了什么事?”

“你既然是参加今次秋试的学子,难道猜不出朕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吗?”沈端朗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这样反问他道。

寇少卿微微一笑,“莫不是皇上要封草民做状元郎?”

“你倒是自信得很!”沈端朗闻言轻哼了一声,“朕且你问,你是何方人士?家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回皇上的话,草民乃是封南郡人士,家住封南郡西面的无量山上,家中唯剩下草民一个人而已。”寇少卿如实地回答着他的问題。

无量山?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心中对他身份的疑惑越发地深了,他记得寇韶华在遇到他之前,就是一直住在无量山上的,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么想着,他索性直接挑明了问道:“你与元后寇韶华是什么关系?”

“草民还以为,皇上早就已经猜到了呢!”寇少卿又是一笑,“沒错,草民正是元后族中子弟,当年元后离开无量山的时候,草民年纪尚小,不过却常听族中长辈说起她辅佐皇上登基的事情,也一心想着等自己长大了要像她一样,如今草民终于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一展心中抱负,可是……”

他的话沒有说完,不过沈端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是寇韶华还活着的时候,出现这么样的一个人,那么沈端朗一定不会允许他入朝为仕,可是现在他却无比的庆幸,因为他心里十分地清楚,如果寇少卿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是寇博韬和寇韶华的后人,那他一定能够帮助自己稳定如今动荡的朝中局势,解决自己眼下所处的困境。

想到这里,沈端朗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留在朕的身边,尽心尽力地辅佐朕吧。”

“草民遵旨!”

寇少卿的出现,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已逝的元后寇韶华,那个聪明睿智、风华绝代的女子,作为与她同一族的子弟,相信寇少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在沈端朗宣布他为今年秋试的状元时,并沒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事实上,寇少卿的表现也确实沒有让沈端朗失望,在他上任之后,沈端朗跟他深入地谈过好几次,对于他的一些看法和见解都十分欣赏,而这些独到的见解也在处理政事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沈端朗越发地觉得,寇少卿就是上天派來协助他守护皇位的使者,对寇少卿也越发地倚重起來。

“这件事情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在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沈端朗觉得再也沒有更好的办法了,便最后拍板定案道。

“是!”寇少卿微微颔首,“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沈端朗摆摆手,“去吧。”

从勤政殿里退出來,寇少卿便朝着宫外走去,却不想半路上碰到了迎面而來的曲无容,看见那道款款而行的窈窕身影,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微臣见过容妃娘娘!”

曲无容不是第一次奉召前來勤政殿,以前也曾经遇到过跟沈端朗议完事出來的大臣,所以也沒有当成是一回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大人不必多礼!”说完,就要越过他继续朝勤政殿走去。

“容妃娘娘请留步!”寇少卿下意识地叫住她,话说出口之后却发现自己过于唐突了,只不过说出來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却是很困难了,“微臣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容妃娘娘近來可安好?”

“本宫很好,多谢大人挂心了。”虽然很奇怪他会这样问自己,曲无容却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題,“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

寇少卿摇摇头,“沒有了。”

“皇上还在等着本宫,本宫就先进去了,大人慢走!”曲无容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身继续朝着勤政殿里走去。

寇少卿站在原地沒有动,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这才收回目光,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不过很快就被他敛眸的动作掩去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曲无容本來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在走出了几步之后,她却突然停了下來,意识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去,却早已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小姐,怎么了?”见她突然停下來,良缘不解地问道。

曲无容摇摇头,“沒什么。”

肯定是她的错觉,否则她怎么会觉得刚才那个人的眼神,看起來有点儿熟悉呢?她今天明明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不是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走到勤政殿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打听道:“刚才离开的那位大人是谁?”

“哦,您是问寇大人呀?”刚才从勤政殿里出來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小太监不用问也知道她指的是谁,“他是今年秋试的头名状元郎,如今的御史大夫。”

寇大人?状元郎?

曲无容微微一愣,提前举行秋试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沒有太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关心到底都有谁金榜題名,不过她倒是听沈端朗提起过几次,说是自己得了个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有安邦定国只能的好帮手,看來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位状元郎寇大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曲无容又问道。

“寇少卿。”小太监说着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手掩着嘴巴压低声音道:“据说他是元后寇娘娘的同族子弟,很是受到皇上的重用呢!”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彻底地愣住了,她怎么从來都沒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叫做寇少卿的同族呢?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那小太监又开口了:“容妃娘娘,你还是快点儿进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曲无容才想起自己是來见沈端朗的,连忙收起满腹的疑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走进了殿中。

166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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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殿外的对话。沈端朗自然也听见了。看见她进來便笑着问道:“爱妃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寇爱卿來了。”他可是还记得。自己之前跟她说起的时候。她连问也不曾多问几句。今天怎么突然起了兴致。

“刚才在外面碰到。便多问了两句。谈不上关心。”曲无容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对别的男人感兴趣。“皇上今天叫臣妾前來。是有什么事吗。”

“沒什么事。”沈端朗说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声叹道:“朕就是想见你了。”

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儿。曲无容不解地问道:“皇上有心事。”

沈端朗闻言一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随即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心事。就是前段时间全国各地都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虽然现在那些事情都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朕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想亲自去看一下。”

“皇上的意思是要出巡。”曲无容惊讶地看着他。

沈端朗点点头。“朕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并不是大张旗鼓地出巡。而是要不惊动任何人地进行微服私访。只有这样朕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民情。”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抿了抿嘴巴。沒有接话。

其实。沈端朗作为一个皇帝來说还是很称职的。他会为了批阅奏折而废寝忘食。。也会像今天这样。担心人民生活是否安定。而走出皇宫亲眼去见证。

曲无容心想。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情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尽心尽力地辅佐着他。成为大梁朝历史上一位少有的明君。

只可惜……

“爱妃在想什么。”见她沒有回应自己。沈端朗不由得出言问道。

曲无容回过神。抛开自己心中不应该出现的念头。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臣妾是在想。皇上若是真打算出宫微服私访的话。身边一定要多带些人才是。毕竟鱼龙混杂。比不得皇宫大内來得安全。”

“这个是自然的。”听到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担心。。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问道:“爱妃愿不愿意陪着朕一起去。”

沒想到他会这样问。曲无容愣了一愣。“臣妾也可以跟皇上同去吗。”

“为什么不行。”见她似乎很意外。沈端朗挑了挑眉头说道。“朕这次是微服私访。自然需要一个不同的身份作为掩护。若是带着内眷一同出行。在别人看來怕是会更像一些吧。”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曲无容想了想。点头。“臣妾当然愿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听到她答应。沈端朗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等朕让人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出发。”

香雪殿。

虽然沈端朗说了准备好之后就出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但微服私访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好的。毕竟他身为一国之君。每天需要他处理的国事都能堆成一座小山。现在他将有一段日子不在朝中。自然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安排。

曲无容也不着急。她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自称“寇少卿”的人身上。尤其是听到那小太监说他跟寇韶华同族之后。她心中的疑惑就沒有消失过。因为无论她怎么回想。脑海中都沒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而且。作为寇博韬的玄孙女。曲无容对自己的这个高祖父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性格孤僻乖张。向來是独來独往不与人合群。而且她从小到大也从來沒有听说过。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除了他们一家人之外。这世上还有其他的族人存在。

况且。就算是真的有跟他们同一族的族人存在。恐怕也早已失去了联系。怎么会在这么多年以后。突然冒出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自称是寇韶华的族人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啊。

不过话又说回來。如果那个寇少卿是假冒的。那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身份进行冒充呢。是想借着寇博韬和寇韶华族人的身份得到沈端朗的信任。还是有着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正好路过的金玉。远远地就看见自家主子独自坐在凉亭里。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自言自语。。那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正常。所以金玉在远处观察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问道。

曲无容还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就沒有察觉到眼前多了一个人。自然也就沒有回答她的问題。

“小姐。”金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反应。再晃晃。还是沒反应。最后金玉忍无可忍地提高了嗓门。“小姐。”

这次终于把曲无容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來。曲无容皱着眉头看她。“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你能听见我说话。那干嘛还不理我呀。”金玉略带不满地问道。

“嗯。”曲无容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金玉气结。用手拍着胸脯顺了好几下。这才能正常开口说话:“我问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又是皱眉又是摇头。还自说自话的。我还以为你沾上什么脏东西了呢。”害她白担心了一场。

“哦。我在想一些事情。”曲无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听到她的话。金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想事情啦。要不然还能是在想什么。

不过她识趣地沒有继续追问曲无容在想什么事情。而是贴心地嘱咐道:“天凉了。你别在外面坐这么久。当心染上风寒。”

“知道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答应着。抬起手开始赶人。“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用管我。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屋去了。”

知道她是嫌弃自己在这里碍事。金玉也不再留在这里讨嫌。转身走出凉亭。继续去活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她离开之后沒多久。曲无容也站起身离开了凉亭。

刚走进自己的寝殿。门外就响起了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求见的声音。平时如果不是曲无容召见他们。这两个人一般都只是在殿外伺候着。现在他们主动出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題。。就是有消息从宫外传进來了。

“进來吧。”曲无容扬声将两个人唤进了殿内。

167 微服私访

过了小半个月之后,沈端朗终于安排好了朝中的事务,将朝政之事托付给了他信得过的宰相大人,然后就准备带着曲无容出宫微服私访了。

“小姐,我做了一些点心,待会儿你们带着路上吃吧。”金玉捧着一个食盒走进寝殿,对着殿中正跟良缘一起收拾东西的曲无容说道。

因为是微服出巡,不方便带太多的人上路,所以金玉和良缘只能有一个人跟着曲无容出宫,在经过两人的商量之后,最后她们一致决定由向來细心又话少良缘跟随着曲无容一起去,好在这一路上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先放在桌子上,待会儿良缘记得收起來。”曲无容正在检查出行要带的东西,闻言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圆桌,同时对良缘吩咐道。

良缘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看着她们两个都在各自忙着整理东西,谁都沒有空搭理自己,金玉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留在宫里该有多无聊啊!”

“不是还有花花吗?”良缘头也不抬地回道,“每天光伺候它就有的你忙了,哪里还会有空无聊?”

她们谁都沒有想到,当初金玉抱回來的那只瘦瘦弱弱的小奶猫儿,如今长大之后竟然会变得那么调皮捣蛋,每天在香雪殿里上蹿下跳的,想要给它喂个食都要跑遍半个香雪殿寻找它的踪影,更不用提洗澡了,往往是这边宫女们刚刚把水兑好,那边却还沒有找到那只贼兮兮的花猫,等大家伙儿终于齐心协力地把它抓了回來,洗澡水也早就已经凉透了。

不过,这样一直闹腾的小东西,却是给香雪殿里的众人带來了许多欢乐,虽然更多的是每天抓猫逮猫的无奈,不过总归大家都是宠着它的,相信曲无容和良缘她们离开了之后,金玉一个人也不会过得太无趣。

“那倒是,现在也只有花花留下來陪我了。”金玉趴在圆桌上,神情恹恹地接口道,她也想跟着自家小姐一起出宫呢,只可惜曲无容只能带一个人随行,而金玉自己也知道,如果沒有良缘时时地在旁边提醒的话,她自己肯定会不知不觉闯祸的,为了不给曲无容惹麻烦,她只好把这个机会难得的出宫机会让给了良缘。

“好啦,别不开心了,我们很快就会回來了。”在检查过所有的东西之后,曲无容这才终于抽出空來安抚自家失落的丫头,“我答应你,回來之后给你带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金玉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來哄好不好?

“那你想要什么?”曲无容在她身边坐下來,问道。

金玉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们安全地回來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说话做事都千万要小心一些,不要被有心的人抓到了小辫子,要不然我可來不及赶回來救你,知不知道?”

“知道啦!”金玉沒精打采地回道,平时她也就是在香雪殿里的时候,说话才会不那么注意,出了香雪殿她可是一百一千个小心谨慎呢,哪里会被什么有心之人抓住小辫子?她家小姐还真是爱操心!

主仆三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殿外突然响起了小郑子的声音:“娘娘,皇上派了身边的齐公公來催,说是马上就要出发了,娘娘准备好之后就立刻前往春禧门,皇上正在那里等候着。”

“知道了,马上就來。”曲无容答应着,让良缘先把收拾好的行李拿出去,然后拉着金玉的手嘱咐道,“我们走了,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们回來。”

金玉点点头,“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儿!”

等曲无容和良缘两个人跟着來传话齐公公來到春禧门的时候,就看到宫门外已经有一辆宽大的双驾马车在那里候着了,主仆二人连忙走上前,这才发现车辕上坐着的,除了驾车的车夫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寇少卿。

“容妃娘娘请上车吧。”见她们走了过來,寇少卿便从车辕上跳下來,一只手撩开马车的帘子,另外一只手对着曲无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寇大人了。”曲无容微微颔首,然后在良缘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钻进马车之后,曲无容发现这辆马车其实比从外面看起來还要宽敞,而且中间有一道帘子将马车隔开,沈端朗此刻就正端坐在帘子后面。

“让那丫头也上來吧,在外面待着就是。”见她上來,沈端朗便吩咐道。

曲无容依言让良缘和齐公公也登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在沈端朗的示意下,撩开帘子进到了里面,然后发现马车里摆放了一张两人宽的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沈端朗正坐在上面看书。

“來,过來!”看到她进來,沈端朗放下手中的书本,朝她招了招手。等她在自己身边坐定之后,他才对着外面吩咐道:“好了,启程吧。”

齐公公将他的话传达给了外面赶车的车夫,很快,马车便缓缓地驶动起來。

“为什么寇大人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呀?”等到马车平稳地行驶起來,曲无容这才终于有空问沈端朗,这个疑问自从刚才不经意见到寇少卿之后就已经在她心中了,在这之前她可从來都沒有听沈端朗提起过!

沈端朗闻言微微笑道:“寇爱卿见多识广,这一路上正好能为我们做个向导。”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恐怕这次的微服私访,也多半都是这位寇大人的功劳,想起之前老管家告诉自己,他是自己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曲无容忍不住更加好奇起來,他到底是什么人?编造了一个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朝中,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行人离开皇宫之后,并沒有在天都城里逗留,而是驾着马车直接出城往最近的城镇去了。

曲无容撩开车帘,看着窗外从热闹的街景变成了官道两边寂静的林木,秋日的暖阳挂在树梢之上,安静而且和煦。

“皇上,我们要往哪里去?”放下窗帘,曲无容好奇地问沈端朗,虽然他说是沿路体验一下民情,但是也总得有一个方向吧。

“我们先往东,然后再往南边去。”沈端朗从书中抬起头,回道。

曲无容点点头,沒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就算不问,她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沈端朗此行的目的地,江南一带向來是富庶之地,国库里有一大半的银两都是來自于此地,如果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情,就等于是断掉了朝廷绝大部分的经济來源,也难怪沈端朗会这样紧张,非要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马车行驶得并不慢,在头顶的太阳堪堪落下西山的时候,沈端朗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位于天都城东面的一个小城镇,,朱莱镇。

朱莱镇是从东面进入天都城的必经之地,因此即使这个城镇并不大,其繁华程度却并不比天都城逊色多少,马车驶进了朱莱镇之后,便停在了镇上最大最奢华的一家客栈,,云來客栈的门前。

马车停稳之后,寇少卿和赶车的车夫便一前一后跳下了车辕,前者径直走进客栈安排一行人住宿的问題,后者则是撩开车帘,恭请里面的两位主子下车。

沈端朗最后一个步下马车,先是往左右两边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抬起脚往客栈里面走去,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到寇少卿从里面走了出來,“主子,掌柜的说只剩下两间客房,咱们这么多人怕是不够住,不如换一间客栈吧。”

“这里不是整个镇子上最大的客栈了吗?”沈端朗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既然这里都已经客满,别的地方也未必会有空着的客房吧。”

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是全无道理,寇少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主子跟夫人先进去坐着歇息一会儿,属下去别的客栈打听打听,若是有空房再回來通知你们,主子觉得怎么样?”

“这倒也是个法子。”沈端朗点点头,“那就有劳管家了。”

早在出发之前,几个人就已经把称呼定下來了,一律称呼沈端朗为“主子”、曲无容为“夫人”,而寇少卿则是作为两人的管家出现。

“那主子跟夫人先进去歇着吧。”寇少卿说着,侧过身给几人让开路,目送着沈端朗几个人走进客栈之后,他才前去别的客栈打听有沒有空的房间。

朱莱镇本就不大,整个镇上也不过只有三家客栈,所以寇少卿沒过多大一会儿便折返了回來,将他所打听的消息告知沈端朗他们几个人,“主子料想得果然不错,这镇上只有三家客栈,其他两家都已经客满,连一间空着的客房都沒有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毕竟这个镇子繁华是很繁华,但是会住进客栈的一般都只是前往天都城而途径此地的过客而已,这些过客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住宿方便必然不会讲究那么多,选择入住客栈的时候,自然也是先选择那些价格低廉的客栈。

所以,如果这整个镇上最大最奢华的云來客栈都只剩下两间客房的话,那其他的地方肯定是早就已经客满为患了。

见在座的几个人都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拿主意的模样,沈端朗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客栈里的伙计端着他们刚才点好的饭菜走了过來,于是沈端朗便摆了摆手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等吃完饭之后再做打算。”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于是在一桌子美食面前,住宿的事情就被众人先放在一边了。

168 深夜试探

(女生文学 )

在用完晚膳之后。沈端朗一行人还是在云來客栈里住了下來。本來寇少卿提议说可以去附近的民居暂租一个小院子落脚。但是考虑到沈端朗的身份和安全问題。这个提议最后还是被否决了。

虽然决定了在云來客栈住下來。但是怎么分配房间又成了一个大问題。沈端朗身为主子。自然是要一个人住一间房的。剩下的一间无论如何也不够四个人分。

“小姐。要不然你跟主子住一间。寇大……管家住一间。我跟车夫大哥去睡通铺好了。”良缘提议道。她刚才有悄悄地跟客栈掌柜的打听过。二十文钱一个晚上的大通铺还是有位置的。她跟车夫都是下人。。

“不行。”她话音刚落。曲无容就出言打消了她这个念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去睡那种什么人都有的通铺呢。我不放心。”

虽然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但良缘还是打算坚持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小姐你就放心好了。”

曲无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沈端朗开口道:“行啦。别争了。良缘丫头你跟容儿一间房。寇管家跟朕……我睡一间。车夫去睡通铺。就这么决定了。”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其他人自然只有照着办的份儿。于是住宿的事情便这样确定下來。虽然只赶了半天的路。。其他三个人都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主儿。这会儿酒足饭饱之后便感觉到了浓浓的倦意。于是便各自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每间客房里有两张床。良缘服侍着曲无容洗漱完毕。在其中一张床铺上睡下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自己去后院的井边又重新打了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之后才回到客房。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去洗漱的功夫。曲无容就已经睡熟了。

其实曲无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的缘故。已经许久沒有再做过噩梦的她。今天晚上刚一入睡。梦境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有她前一世时发生的事情。也有这一世的一些令她刻骨铭心的场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梦到了从來沒有梦见过的沈无岸。

在梦里。沈无岸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仿佛想要嘱托她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开口一样。曲无容正要问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却发现眼前人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來。五官不再像她记忆中那样俊朗非凡。最令她诧异的是。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浑身一个激灵。曲无容从噩梦中醒了过來。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果不其然地摸到一手的冷汗。她怎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呢。

再也沒有了睡意。。曲无容便索性起身披上衣裳。走到良缘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夜深。客栈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曲无容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了值夜的暗卫们。她抬起手制止了他们想要过來询问的身影。示意自己只是睡不着想出來透透气。

看懂了她的示意。暗卫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暗处。

曲无容并沒有离开房间太远。她只是站在二楼的栏杆前面。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大堂发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让她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自从沈无岸死了之后。。她就从來沒有在梦里见到过他。尤其是在他刚刚去世的那一段时间。曲无容每天晚上都盼望着他能进到自己的梦里。可是一次都沒有过。时间一长她也就渐渐不抱希望了。却沒想到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梦却还是勾起了她对沈无岸的思念。这些日子以來。被她刻意藏在心里某处的思念。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将她从头到脚淹沒。

“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还沒有睡。”

就在她想心事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蓦然想起一道询问的声音。曲无容回过头去。看见一个人从不远处朝着自己走來。。熟悉的身影让曲无容不由得愣住了。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

“夫人。”见她非但沒有回答自己的问題。反而盯着自己发起呆來。寇少卿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是把他当成是谁了。

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曲无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刚才竟是不知不觉地入了魔怔。还以为朝她走來的人是沈无岸呢。

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曲无容淡淡地开口道:“寇大人怎么还沒睡。”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寇少卿有些意外。毕竟之前他们已经说好了。。为了掩饰身份。这一路上都只称呼他为“管家”。她这么聪慧。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才是。看來她刚才的确是走神走得厉害呢。

“睡了又醒了。大概是换了个新地方不适应吧。”寇少卿说着已经來到了她的身边。侧过头看着她问道:“夫人呢。是睡不着。还是又做噩梦了。”

曲无容有些心不在焉。因此也沒有注意到他用了“又”这个字。“的确是做了个梦。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噩梦。”因为她梦见了沈无岸。

“原來是这样。”寇少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不如我去叫人给夫人泡杯安神茶吧。”说完就要转身下楼。。所有的人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不过后厨里应该还有值夜的人才是。

“不用了。”曲无容连忙叫住他。“天色已经这么晚。大家应该也都睡下了。犯不着因为我把大家都叫起來。我再待一会儿就去睡了。”

听到她这么说。寇少卿也沒有坚持。“那……我陪夫人说会儿话。”

“好。”曲无容沒有拒绝他的提议。正好她也想试探一下这个人的底细。她可不相信他真的是寇博韬的族人。“我听皇……主子说。寇管家是來自封南郡。”

仿佛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寇少卿脸上并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而是神色淡定地点了点头。“沒错。

169 关心

第二天清晨,曲无容和寇少卿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行人在云來客栈里用了早膳之后,便又接着上路了。

马车依旧保持着第一天的速度在官道上行驶着,中间又路过了一些城镇,不过他们却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只在晌午的时候在一个小镇子里停下來用了午膳,然后就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朝前赶去。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距离天都城最近的一座大城市,也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临州城。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一家客栈前面,这次沒有出现在朱莱镇时那样的情形,客栈里面的空客房还有不少,足够他们每个人一间,于是在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放进房间里之后,几个人便來到大堂准备用晚膳。

本來寇少卿是打算安排客栈的伙计把晚膳送到房里的,不过沈端朗说他这次出來就是为了微服私访、体验民情,而客栈是个的地方,若是他待在房间里用膳的话,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寇少卿自然只有遵从的份儿,一行人在大堂里坐下,点了菜之后便有一句沒一句地闲聊着,同时还留意着大堂里其他食客们的动静。

这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大堂里不一会儿就坐满了客人,安静的客栈里一下子变得嘈杂起來,每个人嘴里都聊着家长里短,虽然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常年深居宫中的沈端朗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一行人來的比较早,所以饭菜很快就被送了上來,不过除了沈端朗之外却沒有人敢动筷子,沈端朗左右看了看,摆摆手,“都吃吧,出门在外,不用守家里的那么多规矩。”

众人这才各自拿起面前的筷子,开始用膳。

吃到一半的时候,隔了几个桌子的两个大汉,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吵了起來,洪亮的嗓门顿时压下了客栈里其他人的声音,因为他们讲的都是当地的语言,沈端朗他们并听不懂两个人到底在为了什么事情争吵,只看到其中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满桌子的饭菜都被震到了地上,发出一阵碗盘碎裂的“叮叮咣咣”声。

几乎是在那个大汉站起來的同时,寇少卿和坐在他对面的车夫也站起身來,警觉地挡在沈端朗和曲无容的面前,以免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看着以守护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曲无容微微有些诧异,虽然在别人看來并沒有什么,但是曲无容却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寇少卿是将她整个人都挡在了身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沈端朗倚重的臣子,要保护也应该是保护沈端朗周全才对,不是吗?

眼中的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她的眸底还是恢复了一片寂静。

好在并不是什么大事,在客栈伙计和掌柜的劝说之下,那两个大汉很快就离开了客栈,危机解除之后,寇少卿和车夫也重新坐了下來。

沈端朗这个时候才开口道:“不过是普通人吵架,你们两个太紧张了。”

“外面毕竟不比在家中,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寇少卿说着,重新拿起筷子,“主子,咱们还是快点儿吃完饭回房间去吧。”

虽然随行而來的侍卫就守在暗处,但是这里毕竟是人來人往的客栈,沈端朗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到关键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现身的,只有寇少卿跟赶车的侍卫负责沈端朗的安全,所以还是尽快吃完饭离开为好。

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沈端朗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想到他也是在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便也沒有提出异议,只点点头便让大家继续吃饭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端朗一行人并沒有急着离开临州城,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每到一处地方,便亲身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因此,在用完早膳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暂住的客栈,街头。

临州城离天都城虽然只有几百里的距离,但是当地人们的生活习惯却跟天都城有所区别,尤其是他们当地的语言,跟大梁朝的官话简直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常年待在这里,外地人很难听得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幸好在随行的暗卫当中,有一个是來自临州城附近一个小村子的,对当地的语言还算比较熟悉,于是沈端朗便让他现身给大家充当翻译,小半天转悠下來,他们倒是也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民风习俗。

眼看着头顶的太阳已经到了中天,寇少卿便向沈端朗询问道:“主子,咱们晌午是在外面用膳,还是回客栈?”

“在外面吃吧。”沈端朗想了想回道,正说话的时候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酒楼,于是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酒楼,咱们就去那里。”

寇少卿点点头,正要跟其他人一同往前走,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后抓了一把,果不其然地让他抓住了一个人。

身后那人突然被抓住,开始剧烈地挣扎起來,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却是一个稚嫩的童音。

寇少卿微微一愣,回过头來,发现被自己抓在手中的,是一个衣衫褴褛、身形矮小的小男孩儿,此刻正神色慌张地看着他,挣扎的动作一直都沒有停下。

“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先把我的钱袋还给我。”看着眼前不过才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寇少卿稍微松开了手中的力度,但是却并沒有依言放开他。

小男孩儿愣了一下,撇开脸不看他,“什么钱袋?我不知道!”

见他矢口否认,寇少卿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拉起他低垂的另外一只手,从里面拿回了自己的钱袋,“你不知道,那这是什么?”

被人赃并获,小男孩儿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來,“既然钱袋已经还给你了,那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可以,不过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題。”寇少卿说着便放开他的手,他自然不担心小男孩儿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开溜,“如果你回答得好,那我就把这锭银子送给你。”说完,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元宝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儿看了看他手中的印子,又抬起头看了看他,脸上现出一丝狐疑,“真的?你不会骗我?”

“你可以试试看呀!”寇少卿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银元宝,看着小男孩儿的眼睛随着自己的手左右摆动,他笑着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沒有。”

“有问題就赶快问,这么啰嗦!”小男孩儿不耐烦地说道,眼睛始终盯着他手中的银元宝。

寇少卿收起手中的银子,在他不满的目光注视下问道:“为什么要偷东西?”

“关你什么事?”小男孩儿下意识地回道,但是想起自己要是回答了他的问題,那他手中的银子就归自己了,他又十分不情愿地开口解释道:“因为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沒有吃东西了。”

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寇少卿扬了扬眉头,还想继续问下去,那小男孩儿却已经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银子,然后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寇少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继续朝前面走去。

沈端朗一行人已经到了酒楼门口,要进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回头寻找时看见寇少卿仍站在他们刚才说话的地方,跟身边一个瘦得跟皮猴子似的小男孩儿说些什么,众人便在酒楼门口等着他回來。

“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寇少卿走近,沈端朗看了看刚才那个小男孩儿离开的地方,出声问道,“刚才的那个孩子是谁?你认识他?”

寇少卿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你……”沈端朗还想接着问下去,却听到曲无容轻声地打断了他,“主子,这酒楼门口人來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端朗才想起來他们刚才是站在酒楼门口等待寇少卿來着,于是就带着几个人走进了酒楼里。

酒楼伙计拿着菜单离开之后,沈端朗又忍不住问起了刚才沒有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題:“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寇少卿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那小男孩儿看人倒是挺准的,看出來沈端朗和曲无容出自大户人家,不会随身携带银两,而他才是那个跑腿儿管钱的,便专门从他身上下手。

“才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学会偷东西了?”听到他的话,沈端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他还跟众人说这里民风和睦,却沒想到转个身就碰到了小偷,而且那小偷儿还是个才不到总角的孩子!

寇少卿抿了抿嘴,不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评价。

“兴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得已而为之的吧。”曲无容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管家刚才既然已经抓住那个孩子要回了钱袋,难道就沒有问一下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吗?”

“自然是问了。”寇少卿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有点儿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地说出那小男孩儿偷窃的原因才好。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端朗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有话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他说是已经好几天都沒有吃饭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寇少卿也不再犹豫,把小男孩儿的话如实地转告给他,“而且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跟他有同样处境的,似乎还不只是他一个人。”

“什么?”这个理由让沈端朗十分意外,像临州城这样的富庶之地,居然会有人饿肚子?而且还不只是一个?

170 篝火晚会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沈端朗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每天在皇宫里勤勤勉勉地处理政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子民们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不想在这离天都城只有几百里的地方,居然会发生小孩子因为饿肚子而进行偷窃的事情!

如果说是发生了天灾也就罢了,可现在的情形明明就不是这样,那只能说明是地方官不能善尽职守了,简直是不能原谅!

“主子先不用动怒。”见他脸上神色不善,寇少卿连忙出声劝道,“挨饿之事目前还不能成为定论,或许只是那小孩子为了免于惩罚,随口遍出的理由呢?”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他沉着脸对着空中吩咐道:“去,给朕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虚空之中传來一道声音,很快便有人领命而去。

“好啦好啦,这件事等调查结果出來之后再说,咱们还是先用膳吧。”见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下來,曲无容连忙轻声安抚着身边盛怒的人,并对良缘吩咐道:“良缘,你去后厨催一催,让他们尽快上菜。”

良缘点点头应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整顿饭的过程中,沈端朗都紧绷着一张脸,无论曲无容怎样安抚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最后大家只能在战战兢兢之中用完了这一顿午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沈端朗也沒有继续体验民情的兴致了,一行人回到客栈里,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还不允许别人随便打扰。

其他人见状,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捋虎须,只好各自回房休息。

曲无容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人给叫住了,回头就看到寇少卿朝着自己走了过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管家还有什么事吗?”

“沒什么事。”寇少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看到夫人刚才好像沒有吃进多少东西,就想着要不要让厨房再做些夫人爱吃的饭菜送到房里去?”

他这么问并沒有什么不妥,但是联想到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曲无容却不得不多心了,她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題:“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沒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寇少卿愣了一下,这才笑着回答道:“我既然身为管家,照顾好主子跟夫人自然就是我应尽的职责。”

“是吗?”这样的回答也在曲无容意料之中,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答案,“我不饿,所以不用这么麻烦了。”说完便推开门回了自己房间。

被拒绝了的寇少卿也沒说什么,他只是敛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暗卫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來了,原來那个小男孩儿并沒有撒谎,他的确是因为好几天都沒有吃过任何东西,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所以才会出手偷东西,而跟他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整整一个大杂院的老老少少。

暗卫们说,住在这个大杂院里的,都是些上了年纪或者是年纪很小的人,他们这些人中,有的是父母儿女出了意外,有的则是从外乡流浪过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沒有能够养活自己的能力,只能靠着官府的接济勉强维持生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官府突然下了一道指令,说是以后不再接济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讨生活,只是这一院子人老的老、小的小,如果他们能够养活自己的话,也就不用每月靠着官府的救济粮过活了。

听完暗卫们的讲述,沈端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道:“查到官府为什么不再继续接济他们了吗?”

暗卫点点头,神色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在沈端朗的催促之下,才道出了实情:“听说知州大人前些日子刚刚娶了一房小妾,他对这个小妾很是宠爱,衙门里的库银大部分都被他挪去讨好那个小妾,因此就沒有多余的银两用來买米粮接济有困难的老百姓了。”

“岂有此理!”听到居然是这么荒唐的理由,沈端朗气得差点儿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这样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官员,朕留着他有什么用?”

见他把目光转向自己,寇少卿会意地点了点头,“臣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御史大夫本來就有监督百官的职责,这次临州城的知州大人也算是倒霉,居然直接犯在了顶头上司的头上,也活该他被罢官严惩了。

寇少卿办事很是干净利落,几乎只是出去了一趟,就处置了那个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贪官,还认命了师爷代为暂管府衙事宜,直到新认命的知州大人上任。

对于他的雷厉风行,沈端朗自是十分欣赏,否则也不会这样倚重他了。

解决了临州城的事情之后,沈端朗又给朝中代管朝政的丞相大人修书一封,让他尽快派新的知州前來上任,然后一行人便重新上路,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他们又在不少地方发现了问題,不过好在并不是特别严重,沈端朗也及时地让人处理了,不会留下什么大的隐患。

即使是这样,沈端朗的心情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毕竟在沒有出宫之前,他设想的江山社稷可是一片国泰民安、天朗云清,可事实却跟他所想象中的相差了太多,也难怪他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会觉得心情很不好。

明白他心里的落差,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所以一路上的气氛都显得很沉默,直到他们來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丰州。

丰州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人口也不算多,原本以为会很清净,但是沈端朗一行人进了城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很热闹,而且每个人都身着盛装,像是要举行什么隆重的仪式一般。

一行人怀着疑惑在城里最大的客栈落脚,在给众人安排房间的时候,寇少卿有意向掌柜的打听了一下,原來今天是十二节气中的立冬,而这里有一个传统的习俗,那就是祭冬。

听起來好像是祭祀一类的活动,但其实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传延,祭祀的活动只是成为了其中的一个部分,最热闹也是最受人们欢迎的,是晚上在祭神坛举行的篝火晚会,几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会去参加,那场面光是凭借着想象都知道,肯定会热闹得不得了。

客栈掌柜的跟寇少卿介绍了祭冬的习俗之后,还热情地邀请道:“几位客官晚上要是沒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去凑个热闹,可热闹了呢!”

“好,我知道了。”寇少卿点点头,“多谢掌柜的。”

回到房间之后,寇少卿便把掌柜的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其他几个人,在听说有这么一个热闹的盛会之后,沈端朗总算是提起了一些兴致,“既然咱们正好赶上了,那便去瞧瞧看吧。”

于是,几个人约定好晚上一起去参加篝火晚会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曲无容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并沒有坐下來休息,而是走到窗台前面,看着楼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自顾自地想起心事來。

自从上次她问了寇少卿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以后,虽然寇少卿对她的关心沒有变,但是两个人却很少再有机会单独说话,以前仅有的几次也是他主动來找自己,现在曲无容能够看得出來,他是在刻意地避免跟她有单独的接触。

他的这种态度,让曲无容觉得很是疑惑不解,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她便故意地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却沒有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关注,早就已经超过了对他真实身份的探究。

现在曲无容最想弄清楚的,并不是寇少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族人,而是他表现出的一些特征,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特别熟悉?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之前就认识,只是她不记得了而已?又或者是,他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前面一种可能,曲无容觉得倒是沒有什么,可要是后面一种可能,那她可得小心谨慎了,毕竟眼看着她的复仇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什么岔子,必要的时候,得找人除掉他才行!

“小姐,我可以进來吗?”门上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是良缘的询问。

曲无容回过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走到桌子边坐下來,然后才应声道:“进來吧。”

房门被人推开,良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來,问道:“小姐你饿不饿?离用晚膳还有会儿时间,我借客栈的厨房做了些点心,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给主子送过去了吗?”曲无容看着她把一叠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问道。

“已经送去了。”良缘点点头,“主子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有寇管家那儿也送了一份,他好像很喜欢我做的点心呢!”说完,她还腼腆地笑了一下。

“是吗?”曲无容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良缘在她身边坐下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寇管家呀?”

“为什么这么问?”曲无容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良缘想了想,回道:“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感觉小姐似乎不太喜欢他的样子,我看他对小姐你很是关心,可你却对他爱搭不理的。”

“我哪里对他爱搭不理了?”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哭笑不得地反问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沈端朗的妻子,难道要她当着沈端朗的面儿跟别的男人眉來眼去不成?她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171 露馅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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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还不承认。良缘忍不住撇了撇嘴巴。继续“控诉”道:“本來就是嘛。我觉得寇管家人挺好的。对人也很细心。不知道小姐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良缘丫头跟金玉不一样。平常话并不多。也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不相干的人。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不遗余力地帮着另外一个人说好话。曲无容不由得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良缘。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什……什么呀。”听到她这么问。良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儿。“小姐你别乱说话。我就是有点儿好奇而已。才不是……不是……”

她“不是”了半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喜欢他”这三个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看她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來了。便也不再逗她。“你想太多了。我这么对他才是正常的。难不成你还想我当着主子的面儿。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不成。”

这倒是良缘沒有想到的。现在听见她这么说。良缘才发觉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还是小姐你心思细腻。我还真沒有想到这么多呢。”

曲无容无语地看着她。要是自己心思不细腻的话。估计她们主仆三人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根本待不了几天。就已经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小姐你快点儿吃点心吧。”良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把点心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还有。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跟厨房的大师傅打过招呼了。做晚膳的时候可以让我去给他帮忙。”

“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于吃的东西。曲无容并沒有特别的要求。“对了。你真的不觉得寇管家很些奇怪吗。”

“奇怪。”良缘还以为这个话題已经结束了。却不想她突然又给绕了回來。“他哪里奇怪了。”她怎么沒有察觉出來。

曲无容摇摇头。“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他奇不奇怪我不知道。不过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他很熟悉。好像是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人一样。”良缘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不由得愣了一愣。她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原來良缘也跟她有同样的感觉吗。如果是她跟良缘都熟悉的人。那他只可能会是……

曲无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來的念头吓了一跳。心跳也被这个突然闪现的念头打乱了步骤。虽然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会是那样。但她的心却丝毫不受控制。一个劲儿地狂跳不止。像是要跳出她的胸膛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刚才还好端端跟自己说着话的人。脸色突然不断地变化起來。良缘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沒事。我沒事。”曲无容摇摇头。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希望能借助这个动作让心跳平复下來。“可能是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听到她这么说。良缘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那小姐你好好休息吧。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我再來叫你。”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见门上发出“咯”地一声。曲无容才缓缓地放下自己的手。她几乎已经忍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要现在就去找寇少卿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但好在她脑子里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即使地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要忍耐。

172 露馅儿(二)

(女生文学 )

拉住她的人。自然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寇少卿。刚才挤走良缘的那一阵人流确实來势汹涌。差点儿让他也跟丢了前面的人。幸好他的眼力不错。定下神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的曲无容。然后便穿过人群來到了她身边。

“别慌。良缘沒事的。”寇少卿拉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

耳边响起的低沉声音。让曲无容的心莫名安定了下來。她点点头。看向身边的人。“你看见她被人群挤到哪里去了吗。”

寇少卿摇摇头。脸上现出一丝愧疚。“抱歉。我刚才只顾着注意你了。所以沒看清楚良缘去了哪里。不过应该离得不算很远。相信她一会儿就能找回來了。。”

“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曲无容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开口之前又接着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她吧。”

“好。”寇少卿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接下來两个人都沒有开口说话。不过即使只是这样安静地站着。周围人们的欢乐也感染到了他们。两个人微微扬起嘴角。连弧度都完美得几乎一致。

突然。人群又开始涌动起來。曲无容一个不防备便被四面八方的人挤得直踉跄。幸好身边的人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她。并且将她整个人都护在自己的怀里。。

曲无容被他护在身前。却渐渐看不到身边拥挤的人群。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身后这个怀抱。那温度熟悉得让她几乎想要流泪。

直到人群安定下來。寇少卿才放开怀中的人儿。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唐突到了她。连忙解释道:“那个。我……”

“你有沒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的解释刚开了个头。曲无容就打断了他。

寇少卿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來。接着刚才沒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我刚才就是要说。因为怕人群会挤伤你。所以我才会……”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沒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实在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寇少卿只好摇摇头。保持了沉默。

“你……”曲无容气结。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刚开个头便又停住了。只见她突然抬起手抓住自己的领口拼命往外扯。呼吸也陡然间变得急促起來。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扼住了喉咙一般。眼看着一口气都快倒不上來了。

寇少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他脸上却沒有出现过于慌乱的神情。他只是镇定地伸出一只手去轻抚着她的背。另外一只手则是覆住她抓着领口的手。口中说道:“你别紧张。放轻松。跟着我的节奏來呼、吸。呼、吸……”

虽然他表现出來得很是镇定。。但是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曲无容脸上的变化。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曲无容根本就沒有跟着他的指挥调整呼吸。而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脸上哪里还有因为呼吸不畅而导致的不适。

知道她是在故意装作旧疾复发來试探自己。寇少卿下意识地松开手。但是却被曲无容一把抓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沈无岸。你到底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早在发现她是在装病的时候。寇少卿。不。应该是沈无岸。就知道自己露馅儿了。所以这会儿被她索性直接挑明了身份。便也不再继续隐瞒下去。“我本想着等成功之后再告诉你。。好给你一个惊喜的。”

“那你就不应该跟我走得那么近。”曲无容白了他一眼。自己因为他的死差点儿寻了短见。他既然沒死却一直瞒着不告诉自己实情。居然还说是要等成功之后再给自己一个惊喜。谁想要那种迟來的惊喜啊。

沈无岸苦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应该跟你保持距离。但我就是……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曲无容闻言心里像流过了一股暖流。可嘴上说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嫁给了沈端朗。所以不想要我了呢。”

“我沒有。”她话音刚落。沈无岸就迫不及待地反驳道。

173 忍耐

今天对于曲无容來说,无疑是这段日子以來最开心的一天,她失而复得的爱人,此刻就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周围吵杂喧闹的人声突然间好像消失了,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中回过神來,曲无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问道:“你刚才说本來想等着成功之后再跟我相认,是什么意思?这跟你隐瞒身份入朝为官有关系吗?”

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决定参加秋试,其实是为了你。”

“为了我?”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他这么做的用意,一脸不赞成地看着他,“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被沈端朗察觉到该怎么办?”

听到她这么问,沈无岸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自信,“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可能会察觉得到,你就放心吧。”

“说起來,现在朝中到底是个什么形势?”虽然老管家也有时不时地将外面发生的时候,通过传递消息的方式让她知道,不过曲无容了解的毕竟只是一个大概,这会儿听到他主动提起,便好奇地问道。

“皇子们分成了几个派别,朝中大部分的大臣们也都各自站好了队伍,现在就是看谁先耐不住性子罢了。”沈无岸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他说的只是“今天晚上很热闹”这样无关紧要的话语,而不是逼宫夺位的大事,“我估摸着沈惊世差不多也该从边关回來了,他现在连兵权都已经拿到了手,相信起事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略微思虑了片刻,“他起事之后,无论能不能夺位成功,你都有出兵勤王的正当理由了,对吗?”

沈无岸点点头,“沒错。”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小心点儿儿,知不知道?”曲无容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大仇什么时候得报的问題,而是面前这个人的安危,她不敢想象如果再失去他一次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受到她语气里的紧张,沈无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却郑重地保证道:“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曲无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记住你说的话!”

两个人在经过了几个月的分别之后,终于能重新在一起了,自然希望时间可以就这样停止,只可惜事情总是不遂人愿。

沈无岸脸色突然一凝,松开拥着怀中人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曲无容不解地抬起头,还沒等她问出心中的疑惑,就看到一个沈端朗的侍卫从人群中挤了过來,“原來夫人跟管家在一起,主子担心夫人出什么意外,特意让属下过來寻你们。”

“我也是刚刚才找到夫人。”沈无岸双手负后,淡淡地回道,“夫人身边的丫鬟良缘也被人群挤散了,你先带着夫人回主子那里,我去寻她。”

那侍卫点点头,朝着曲无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请随属下來吧。”

“麻烦管家一定要找到良缘才是!”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沈无岸,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曲无容就跟着侍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沈无岸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之后,被人群挤散的几个人终于又重新聚拢在一起,周围的人群仍在犹自欢庆着,沈端朗一行人经过刚才“走散”的小插曲,却沒了继续凑热闹的兴致,于是便决定返回客栈。

赶车的侍卫早就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不远处了,沈端朗和曲无容两个人一前一后登上马车,接着是良缘还有沈端朗身边的齐公公,沈无岸依旧跟着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赶车,其他的侍卫们则是重新回到了暗处。

马车不急不缓地朝着丰州城里驶去,曲无容一直沉浸在跟沈无岸重逢的喜悦当中,眼角眉梢处全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沈端朗见状好奇地问道:“爱妃今天似乎很开心啊!”

曲无容沒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他反问道:“难道皇上不开心吗?”

听到她这么问,沈端朗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了起來,“开心,当然开心!”说完,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只要爱妃开心,朕就开心了。”

极力忍住想要抽回自己手的冲动,曲无容嫣然一笑,沒有说话。

这还是沈端朗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明艳的笑容,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使是笑起來也如同惊鸿一瞥,今晚的她不由让沈端朗心中一动,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來。

马车外面,良缘跟齐公公已经下了马车,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的人出來,齐公公却出声提醒道:“主子、夫人,咱们到客栈了。”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扰,沈端朗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起身准备下车的曲无容,他只好把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站起身步出了马车。

沈端朗走下马车之后,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齐公公,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齐公公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主子!”

一行人刚走进客栈,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男子大步朝他们走了过來,看样子像是等他们很久了,沈端朗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來了?”

“有一些事情要向主子禀报。”那人沉声回道。

明白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会从天都城千里迢迢地來见自己,沈端朗略微沉思了一下,便说道:“去房间里说吧。”他说完便率先朝着自己的客房里走去,青衣男子随后跟上。

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其他人也就识趣地不去打扰,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良缘跟着曲无容走进房间里,她得先服侍着她家小姐睡下之后,自己才能去休息,“小姐,你现在要睡了吗?”

“再等会儿吧,我还不困。”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边坐了下來,“你累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不累。”良缘摇摇头,“小姐,你说主子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呀?”

她向來不是爱打听事情的性子,这么问肯定不只是因为好奇而已,曲无容想了一下,偏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你想回去了?”

“嗯。”良缘诚实地点点头,她从小就在天都城里长大,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天都城这么久呢,思乡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她今天晚上才会有此一问。

“我也不知道。”虽然明白她的心情,但曲无容却对此爱莫能助,“要不然,我明天帮你问问他,看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听到她的话,良缘吓了一跳,连忙摆着手拒绝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问啊!我就是跟你随口那么一说,你当成沒听见就行了!”

开玩笑,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自然是主子去哪里就跟到哪里,哪里有她提意见的份儿啊?更何况,那个主子还是当今的皇上,如果曲无容真的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去问沈端朗,那她估计自己的小命儿差不多也要到头了!

曲无容当然是在跟她说笑,她怎么可能真的去问沈端朗呢?所以,在看到良缘吓得小脸儿都白了的时候,她连忙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听见她这么说,良缘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吓死我了!”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真的拿这种事情去问他呢?”曲无容好笑地看着她,“不过我觉得应该也快了,毕竟咱们出來的时间也不短了。”

在路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仔细地算一算,他们离开天都城居然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朝中的政务虽然有宰相大人代为处理,但毕竟是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想必沈端朗也是明白这一点儿的。

良缘赞成地点点头,“的确是不短了呢!”她都开始想家了。

主仆两个接下來又聊了一些别的,窗外便传來了二更天的更鼓声,良缘站起身來,“我去准备水给小姐洗漱。”

“嗯。”曲无容点点头,虽然她现在的心情仍旧出于亢奋之中,但是明天早起还要继续赶路,为了能够有精神应付沈端朗,她今天晚上还是早点儿休息的好。

说是要休息,但是躺在床上之后,曲无容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沒有,她忍不住想起了住在隔壁房间的沈无岸。几个月的时间沒见,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她也明白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所以她只能继续忍耐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跟她隔了一堵墙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沈无岸同样是毫无睡意,一双点漆似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床顶发呆。

今天晚上的相认,是在沈无岸意料之外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寇少卿”的身份也沒有露出任何的马脚,但是他却低估了曲无容对他的了解,他们毕竟是生活在一起过的夫妻,即使改变了面貌,也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

其实这段日子以來,沈无岸过得有多么憋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每天看着自己的妻子跟仇人一起出双入对,但是他除了忍耐之外却沒有别的办法,因为他不可能让包括曲无容在内的这么多人的心血,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白白浪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快了,他们就快要成功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跟曲无容就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到时候她会是他的皇后,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他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面前,让她称为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174 返回天都城

(女生文学 )

第二天。大家在一起用早膳的时候。沈端朗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这次的微服私访到此为止。他们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从今日起即刻返回天都城。

他是一行人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人。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其他的人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而良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升起了一丝雀跃。她昨天晚上才刚跟曲无容说过有点儿想回去了。沒想到今天这个心愿就实现了。

用过早膳。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沈端朗或许是着急回去。一路上他们除了打尖儿和住店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來赶路了。所以跟來的时候相比。返程用的时间几乎缩短了整整一半。。他们就已经离天都城只有百里了。

返回天都城的路上。曲无容在跟沈端朗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沈端朗这么着急着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沈惊世要从边关班师回朝了。

想起那天晚上沈无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曲无容觉得应该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沈无岸暗中应该还做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不说。曲无容也就不去问。反正她只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做的事情。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去的就行了。

这一路上。因为急着赶路的关系。曲无容跟沈无岸并沒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机会。眼看着离天都城越來越近。而她回去之后便要被困在那深深的宫墙之内。跟沈无岸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175 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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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无岸沒有死的事情。曲无容在回來的路上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先瞒着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倒不是信不过她们。而是这件事毕竟攸关着沈无岸的性命。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了一份危险。而曲无容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虽然后來金玉又好奇地追问了几次。不过每一次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了。时间一长。金玉也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沈惊世从边关班师回朝的事情。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一阵轰动。身为太子储君。他这次平复了边关异族的战功。无疑是为他以后继承皇位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朝中本來就有不少大臣们站在他这一边。这下子原本还在观望朝中局势的那些臣子们也都纷纷向他靠拢。。而前一段时间因为他不在朝中。其他几位皇子趁机拉拢大臣而形成的对他不利的局势。瞬间就被扭转了过來。

不过。今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动荡的季节。

沈惊世回朝之后自是得到了沈端朗的好一番嘉奖。不过对于归还兵权的事情他却是只字不提。沈端朗虽然有心收回兵权。却也不好在他刚为自己平定完边关战乱之后就做出这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只好等着稍晚一些时日再找个由头把兵权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只不过。沈惊世作为他的儿子。对自己父亲的如意算盘还是多少能猜到一些的。。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暗地里的活动越发频繁起來。

前朝的局势是如何动荡。曲无容偶尔会从老管家传进宫里的消息中得知一些。但也不是十分地了解。她只知道沈端朗的几位皇子们在太子沈惊世回朝之后。都已经按捺不住。一场大的宫廷政变也许马上就要來临了。

“小姐。你有沒有觉得最近宫里好像比以前要安静啊。”金玉一边擦拭着寝殿里的多宝阁。一边回过头问着坐在窗子底下逗猫的曲无容。

曲无容正给花花顺着背上的毛。闻言头也不抬地反问道:“安静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觉得有点儿不习惯罢了。。”金玉摇摇头。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而且。我总觉得好像宫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的手顿了一下。她当然明白金玉话中所指。前朝的局势变幻莫测。而与之息息相关的后宫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尤其是那些皇子们的母妃。这会儿所有的心思应该都放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少了这些人的兴风作浪。后宫里当然也就安静得多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见她突然不搭理自己了。金玉奇怪地回过头。然后就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沉思。就连花花调皮地用爪子抓她的衣裳都沒有察觉到。

176 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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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里虽然也有御林军维持着众人的安全。但这里毕竟居住的是皇帝的内眷。因此御林军的数量以及每日巡逻的时间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这会儿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人。别人会觉得奇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曲无容的來意。徐柯如实地回答道:“属下们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专门來保护贵妃娘娘安全的。”

“可是这后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曲无容又问道。

徐柯沒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題。而是先支开了身后的两个部下。然后才压低声音回道:“怕是要变天了。”

这个回答在曲无容的意料之内。她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后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的寿康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

徐柯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声音压得越发低了。“皇上想拿贵妃娘娘的性命來牵制住太子殿下。主子的意思是。让娘娘想办法把贵妃娘娘送出宫去。”

他口中的主子指的自然是沈无岸。曲无容略微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

说完了该说的话。徐柯往后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用正常的音调又说道:“天色已晚。容妃娘娘沒有什么事的话。就回自己的宫里去吧。属下还有职责在身。恕不能奉陪了。”

“徐统领只管去忙吧。”曲无容应了一声。“金玉。我们走。”

回到香雪殿之后。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并沒有立刻去休息。而是一边走进内殿一边吩咐道:“金玉。你去把小郑子和小祁子叫进來;良缘。研墨。”

从殿里迎出來的良缘正想问她们两个去了哪里。听到曲无容这样吩咐。便把要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随着她走到书桌边上。拿起墨锭开始研起墨來。

曲无容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羊毫。思忖了片刻之后才开始下笔。不一会儿。她便走笔如飞地写好了两封书信。抖干了墨渍之后。将它们分别装进信封里。

她刚把两封信封好。金玉就带着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走了进來。“小姐。小郑子和小祁子來了。”

“來得正好。

177 顺利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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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的这个问題。让曲无容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來。“不回去睿王府要去哪里。难道你们还想回学士府不成。”

“不想。”金玉和良缘两个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回睿王府。”曲无容又是一笑。故意卖关子道。“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惊喜等着我们呢。”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率先忍不住好奇了。“是什么惊喜呀。”

“都说了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了。”曲无容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把这个话題带开了。“好啦。别问这么多了。你们都各自去准备吧。晚点儿还有事情要做呢。”

曲无容在信上说好的时间是酉时二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皇贵妃自从收到信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她明白这对她來说是一个逃脱的好机会。否则还不知道沈端朗被逼急了会对她做些什么呢。

可是另一方面。她却沒有办法全身心地相信曲无容。忍不住在心中担忧着这万一是个陷阱她该怎么办。就这样在左右为难的煎熬中好不容易挨到了酉时。

“娘娘。到酉时了。”一直守在殿门外的海棠走进來提醒道。

皇贵妃点点头。明白这是她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她强迫自己定下心來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又收拾了一些细软。皇贵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娘娘。我们就这样出去吗。”海棠奇怪地看着她。外面可是有御林军把守着呢。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就算她装扮成宫女也不能轻易离开寿康宫的吧。

“当然不能从正门走。”皇贵妃看了她一眼。“从偏殿那边的侧门出去。那里常年被封着。外面的御林军应该注意不到那里。只要咱们别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虽然海棠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主子的吩咐她也只有照做的份儿。好在真的如同皇贵妃说的那样。寿康宫偏殿的那扇小木门因为常年被封的缘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外面并沒有御林军把守。主仆两个很顺利地离开了寿康宫。快步朝着西侧的宫门走去。

常年居住在宫里的人都知道。西侧的宫门平时是给进皇宫送菜送东西的下人们通行的。主子们一般都不会往那边去。正是因为如此。曲无容才会选择从这里送皇贵妃出宫。以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主仆两个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么麻烦。很快就到了西侧的宫门。只不过当她们正要出去的时候。却被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要去做什么。”

这样的盘查海棠并不陌生。当下就拿出自己的腰牌在几个守卫眼前晃了晃。抬高下巴回道:“。我们是寿康宫的。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出外采买东西。你们几个还不赶快给我让开。”

“那你们有皇上的手谕吗。”守卫又问道。

“皇上的手谕。”海棠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手谕。”

听到她的话。几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來像是队长的人说道:“那只能对不起了。沒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能出宫。”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海棠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后宫里这么多人。难道每个人出宫都要去向皇上讨手谕不成。那皇上能忙得过來吗。”

她跟在皇贵妃身边久了。说话做事自然都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几个守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都被她骂得缩了缩脖子。但是却也坚持不肯放她们出宫。毕竟惹急了这个小姑奶奶只是被骂一顿。要是违抗了圣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海棠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了拉衣袖。她转过头來。只见做宫女打扮的皇贵妃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再跟这几个守卫争论。先退到一边再做打算。

“我现在就去回禀贵妃娘娘。你们几个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海棠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宫门。

她们并沒有走远。在确定那几个守卫看不见自己之后。海棠才桥横问着身边的人:“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178 宫变(一)

刚开始收到寇少卿让人送到太子府的书信时,沈惊世还以为是他给自己设下的陷阱,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寇少卿是沈端朗面前的红人,也是他最为倚重的臣子,在目前这种局势之下,他竟然让人给自己传达了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信息,也难怪沈惊世会起疑心!

不过很快他的疑虑就被打消了,因为给他送消息的人说了,这是从宫里传出來的,寇少卿只不过是代为转达而已,于是沈惊世就以为这是他母妃想出來的脱身计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经由寇少卿告诉自己,他今天本來还想问一下皇贵妃的,沒想到她却先问起了自己,不过这也让沈惊世明白了一点儿:原來这一切都是曲无容的安排!

想到这里,沈惊世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

虽然他选择走上这一步,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初受了曲无容的刺激,但那并不是最主要的理由,等到时机成熟就提前逼迫沈端朗退位,这是他们母子两个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谋划好了的,所以沈惊世并沒有想到,在他漏算了一点儿差点儿棋差一招的时候,竟然会是曲无容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

“世儿,你在想什么?”见他突然陷入了沉思,皇贵妃奇怪地问道。

沈惊世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我就是在想,容妃娘娘这么帮我们,应该是有她的理由的吧?”

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沈惊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在寿康宫外面,曲无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过他却沒有把这个理由告诉他母妃,而皇贵妃自然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也就沒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天都城的冬天很冷,尤其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都还沒有下,空气却已经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曲无容站在殿外的游廊上,仰起头看着被宫墙围起來的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她怀里还抱着花花,此时也是跟她一样的姿势,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外面那么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从外面经过的金玉,看到这一人一猫站在走廊下,姿势和神情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來似的,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回道:“屋子里闷得慌,我出來透透气。”

“那你也多穿件衣裳呀!”金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手拦住一个经过的小宫女吩咐道:“去把娘娘的那件雪狐皮的披风拿过來。”

“是!”小宫女答应着便离开了。

曲无容也沒有拦她,低着头有一下沒一下地顺着花花背上的毛,花花似乎被她摸得舒服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再仰望着天空做忧郁状了,直接把头埋进怀里打起小呼噜來。

“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呀?”这时候,小宫女已经取了披风回來,金玉接过來给自家小姐围在肩膀上,担心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曲无容挑起眸子看了她一眼。

金玉扁扁嘴,“还说沒有?你这几天连话都说得少了,总是看着天空发呆,我就不明白了,这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沒有,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呢?”

“我在看,什么时候会变天?”曲无容意有所指地回道。

“变天?”金玉自然听不出她话里隐藏的含义,以为她说的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你是说下雪吗?”

曲无容微微勾起嘴角,“算是吧。”

听到她居然是在盼下雪,金玉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贴心地劝慰她道:“这几天天气都是这样阴沉沉的,差不多也快要下雪了吧?”

“是啊!”曲无容点点头,“快了!”

果然如同她预料的那般,在几日后的刚入夜,原本已经安静下來的天都城里,突然亮起了冲天的火光,有好事的百姓打开窗户看了看,这才发现原來是一队将近上千人的官兵手持着火把进了城,步伐一致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住在临街的一对夫妻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小声地揣测起來,“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的官兵进城啊?”

发问的人是妻子,丈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街上的形势,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他们的方向像是往皇宫里去的,会不会是皇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啊?”

“啊?”听到他这么说,妻子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你是说……”

“嘘,,”沒等她把话说完,丈夫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拉下了被掀开的窗户,“不管发生什么事,跟我们这种小老百姓都沒有太大的关系,咱们还是赶快去睡觉吧。”

官兵们的步伐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皇宫外面,在皇宫的正门,,端阳门前面,沈惊世和他的谋士们正等着他们的到來。

“人都到齐了吗?”看着数千官兵齐刷刷地停在自己面前,沈惊世沉声问道。

他话音刚落,就从队伍里走出來一个统领模样的人來,那统领走到他面前抱拳行了一礼,“回禀太子殿下,你要的人马全部都已经到齐了。”

“很好!”沈惊世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越过他望向他身后乌压压的人群,“你们都知道今天晚上本太子要做什么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知道!”

这个回答让沈惊世越发地满意,“等今天晚上事成之后,你们就是本太子最大的功臣,到时候本太子自然会论功行赏!好,行动!”

只听他一声令下,数千人便动作迅速地行动起來,不消片刻便占领了皇宫的几个宫门,而这个过程顺利得连沈惊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当然不知道,皇宫里负责守卫的御林军早在沈端朗他们私服私访回來之后,就已经被沈无岸借着职务的便利换成了自己的人,而今天他们的行动也在沈无岸的预料之中,若不是沈无岸让人暗中为他们开了方便之门,只怕光占领宫门就得是一场不小的争斗和牺牲!

不过沈惊世这会儿沒有时间去考虑这么多,事情进展得顺利对于他來说只有好处沒有坏处,所以他也懒得去深究这皇宫里的御林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当下便带着人直朝沈端朗的勤政殿里奔去。

今天晚上沈惊世带來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而且他们在人数上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攻进皇宫之后,他们几乎沒有费什么力气就击退了企图抵抗的御林军,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进发。

也正是这样,当沈端朗得到消息的时候,沈惊世已经带着人到了勤政殿外面,他想要喊人护驾都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逆子!你好大的胆子!”看着眼前的阵仗,沈端朗气得浑身直发抖,他自问从來都沒有亏待过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儿子,他甚至还封他做了太子,准备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他,为什么他还要带着人來向自己逼宫?

沈惊世站在大殿中央,一双黑眸波澜不惊地望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反正这个位子早晚都是我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一些罢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沈端朗被他一番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说道:“早知道你会这样忤逆不孝,朕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面!”

“呵呵!”听到他这么说,沈惊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來,不过这笑意却沒有到达他的眼底,“父皇,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吗?”

沈端朗沒有回答他。

“其实,你早就想罢免我的太子之位了吧?”沈惊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年你封我为太子,只不过是想要堵住朝臣们的悠悠之口,并非是你看重我,若不是我这些年來一直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只怕早就跟太子哥哥一样,被你随便找个借口诛杀掉了吧?”

他口中的“太子哥哥”,是沈端朗的嫡长子,也就是沈端朗跟寇韶华所生的儿子,那个当年被自己诬陷以巫蛊之术害自己的孩子,沈端朗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这会儿蓦地听他提起,沈端朗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一沉。

“我记得,那会儿太子哥哥好像才八岁,父皇你竟然也下得了手!”不管他听了是什么反应,沈惊世继续说道,“母妃说,你眼里只有权力和皇位,父子亲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还说你既然能对元后母子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轮到我们,叫我要多跟你学着点儿,一定不能步上太子哥哥的后尘!”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终于有了回应,他看了一眼站在底下的人,冷笑道:“拿自己跟元后母子相提并论,你们也配?”

“是,我们不配。”沈惊世一点儿也不生气,脸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淡然从容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不是吗?”

沈端朗狠狠地瞪着他,“你别忘了你母妃还在朕的手里,难道你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怎么?父皇你还不知道吗?”听到他这么威胁自己,沈惊世故作惊诧地挑了挑眉头,“你最宠爱的妃子,,容妃娘娘,她早就已经帮我把母妃送出宫去了,母妃现在正在太子府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这番话让沈端朗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朕不信!”

“唉,父皇你真是老糊涂了!”沈惊世说着,似乎颇感惋惜地摇了摇头,“你也不想想,是你亲自用毒酒赐死了沈无岸,作为他的遗孀,容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安心地待在宫里做你的妃子呢?她之所以选择进宫,就是为了要找你报仇啊!”

他这么说自然是在故意挑拨,但是沈端朗本來疑心就重,这会儿听完他的话,心中不由得起了疑虑:怪不得沈惊世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攻进皇宫,原來是在他身边安插了这样的一枚棋子,而他竟然还真的上当了!

179 宫变(二)

沈惊世的一番话,在沈端朗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不过他面上却沒有表现出來,只是冷冷地看着站在殿中的人,不再言语。

被他这样注视着,沈惊世脸上的神色变都沒变,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地继续说道:“父皇为大梁朝操心劳碌了这么久,也时候应该好好歇息一下了。”说完,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來人,请父皇到盘龙殿里去休息!”

他身后的官兵们齐声应了,走上前想要将沈端朗从龙椅上带下來,结果还沒有靠近,就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四名穿着黑衣的暗卫,手握兵刃拦在沈端朗的面前,跟想要上前的官兵们对峙起來。

沈惊世仿佛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一幕,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勤政殿外面全部都是我的人,你们四个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不成?”

暗卫们并沒有被他的话所打动,倒是沈端朗摆了摆手,“你们几个都退下!”

听到他这样吩咐,四个暗卫虽然都有些迟疑,却仍是顺从地退到了他的身后,沈端朗从龙椅上站起身來,看也不看一脸防备地站在殿中的众人一眼,昂首阔步地朝着殿外走去,四个暗卫紧随其后。

沈惊世见状朝着身边的官兵统领使了个眼色,那统领便会意地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沈惊世才抬起脚朝着刚才沈端朗坐着的地方走去,手指轻轻地抚摸过鎏金的龙椅,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对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执着,若不是发生了当年元后寇韶华的那件事情,他现在很可能就是一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可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一切都不同了,为了他跟母妃的人身安全,他必须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比其他皇子都更优秀,以获取沈端朗的喜爱。

当然,最后他成功地被册封为了太子,但是这还远远地不够,以沈端朗的性格,他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改变主意,因此沈惊世连一刻都不敢懈怠,自从成年之后便暗中积蓄着自己的势力,表面上也一直对沈端朗隐忍顺从,直到今天他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见他突然对着龙椅陷入了沉思,跟随着他的几位谋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这第一仗算是顺利打赢了,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就能结束,后面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现在可不是懈怠的时候呢!

“太子殿下。”在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走上前,弯下腰在沈惊世耳边提醒道,“我们现在得赶紧想想,明天早朝的时候该怎么跟大臣们交代才是。”皇上被软禁了起來,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释,只怕朝堂上会出乱子的。

沈惊世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从勤政殿离开之后,沈端朗便在一群人的“押送”之下來到了盘龙殿,这里以前是他休息的地方,不过自从寇韶华去世之后,他就几乎不再踏足这里了。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沈惊世派來监视他的那些人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人走进盘龙殿之后,他们便沒有再跟进去,只有随身保护沈端朗的四个暗卫,在那位统领的默许下跟着一起走进了殿中。

虽然许久不曾踏足这里,但是这盘龙殿里平时也有宫女太监每天打扫清理,倒是跟别的宫殿沒有什么差别,沈端朗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來,神情淡然从容,丝毫看不出被亲生儿子逼宫的愤怒与失意。

四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來最是沉稳的暗卫走上前问道:“皇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沈端朗斜睨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答道:“静观其变。”

今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毕竟不是毫无准备,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他向來都是防备着的,今天只不过是一不小心被沈惊世占了上风,相信明天天一亮,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见不到他便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倒要看看沈惊世到时候怎么交代!

如果真的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争斗,那他的算盘说不定还能打得响,只可惜他沒有料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下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远远地超过了他的预料,不仅仅让沈惊世觉得头疼不已,同时也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香雪殿。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曲无容却一点儿睡意也沒有,她端坐在大殿的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却自始至终沒有喝过一口,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旁边的良缘突然开口道,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从她手中接过已经凉掉的茶水走了出去。

手中蓦地一空,曲无容这才回过神來,朝着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小郑子和小祁子还沒有回來吗?”

“我刚才去看过了,还沒有呢!”金玉回答着,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到底在等什么啊?”从用完晚膳她就坐在这里等了,这会儿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等些什么!

曲无容漫不经心地回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也就不再继续问了,而是劝道:“这夜越來越深了,要不然咱们去寝殿里等着吧。”

“不用。”曲无容摇摇头,“他们两个差不多也快该回來了。”

她话音刚落,两个青灰色的身影便快步地走了进來,正是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匆匆朝她行了一礼,小郑子便起身走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你们看清楚了?”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并沒有说什么,而是这样问道。

小郑子点点头,“奴才跟小祁子一直守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的。”

“好,我知道了。”得到确认之后,曲无容便不再多说什么,朝着两个人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今天晚上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奴才告退!”

等到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曲无容也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自己因为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身体,然后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金玉愣了一下,赶快追上去,同时好奇地问道:“小姐,刚才小郑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怎么感觉她家小姐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一样?

“你不如去问问他?”曲无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困了。”

知道她是不想告诉自己,金玉撇撇嘴不再问了,走上前想要为她更衣,却又被她拦住了,“咦?小姐你不是说困了吗?”怎么看样子好像还不准备睡觉呢?

“我是说困了,不过我可沒说现在就要睡觉。”曲无容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你去把我们之前带进宫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现在收拾?”金玉疑惑不解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快被自家小姐今天晚上的反常行径给弄糊涂了,“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到子时了,不睡觉收拾东西做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做什么?”曲无容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现在收拾好,省得以后手忙脚乱的。”

虽然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不过金玉还是依言离开了寝殿,走到门外的时候正好碰上端了一杯热茶回來的良缘,“小姐睡了吗?”

“还沒呢!”金玉摇摇头,“她非要我去收拾咱们进宫时候带來的东西。”

良缘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她倒沒有多问什么,只是催促道:“那你就快去吧,我把茶送进去就过來帮你。”

寝殿里,曲无容正坐在桌子边上着什么,良缘走过去把茶放在她手边,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姐,咱们是不是要出宫了?”

虽然她知道的并不比金玉多,但是她的心思却比金玉细腻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而且之前曲无容跟她们说过的话,她也全部都记得,即使不知道宫里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说了曲无容让收拾东西之后,她却能多少猜到一些。

曲无容端起茶浅抿了一口,点点头,“嗯,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这是好事呀!”听到她的话,良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她跟金玉两个人早就在私下里偷偷地谈论过,觉得在这宫里待得实在是沒什么意思,两个人都盼着能早点儿回睿王府呢,这会儿听到曲无容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她的心情曲无容很明白,“所以我才让你们把东西先收拾好,等时机到了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宫去,也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地落下什么。”

“我这就去帮着金玉一起收拾。”良缘说着就要往寝殿外走去,不过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嘱咐道:“小姐喝了这杯茶就赶紧睡吧,天色不早了呢!”

曲无容点点头,“知道了。”

按照她的估算,沈惊世今天晚上逼宫成功之后,接下來会有几天的时间要处理因此造成的混乱的朝局形势,绝对分不出心思來顾及她,到时候她就可以趁乱带着金玉和良缘离开皇宫了。

只不过,曲无容沒有想到的是,有人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当天夜里她刚睡下沒多久,香雪殿外就悄无声息地來了一队御林军,领头的人正是徐柯,他让守门的小太监去通传了一声,不消片刻,曲无容就披散着一头乌发出现了他的视线当中,“徐统领这么晚前來,是有什么事吗?”

知道她这是刚从床上起來,还沒來得及梳头,徐柯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属下刚才接到了主子的命令,说是让属下送娘娘出宫。”

曲无容惊讶地看着他,“现在吗?”

“沒错!”徐柯点点头,“娘娘让人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跟着属下走吧。”

180 重回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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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金玉和良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听到徐柯说要送他们出宫。脸上的睡意立刻消息得无影无踪。还沒等曲无容回答。金玉就抢着回答道:“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快走快走。”

曲无容点点头表示赞成她的话。“沒有什么要收拾了。这就走吧。”

“可是娘娘你……”徐柯用手指了指她披散的头发。“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娘娘你还是先去梳了头。然后咱们再走也不迟。”

“不用了。”曲无容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良缘。

良缘会意地伸出手。把她披风上面的兜帽给她罩在了头上。那兜帽做得宽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戴上之后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良缘又给她整理了一下鬓边散乱的头发。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行了。”

被整个披风兜罩的人几乎看不见面容。徐柯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主仆三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香雪殿。

徐柯來接人的时候并沒有准备代步的轿子。害怕太惹眼会引來沈惊世的注意。于是曲无容主仆三人只好跟着他们步行前往最近的宫门。

宫门口的守卫早就已经被徐柯安排成了自己的人。这会儿看到他们走近前。连问都沒有问一声。便直接打开了宫门。好让他们能够顺利通过。

在走出皇宫的时候。曲无容并沒有回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这个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沒有一丝留恋。她现在满怀的心思都已经飞回了睿王府。那个给了她最多欢乐的地方。有她最心爱的人在等着她。

离开宫门沒有多久。曲无容便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快要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从里面走出來一个人。还沒等那人开口说话。曲无容身后就传來了一声惊叫:“王爷。”

从马车里下來的人正是沈无岸。他朝着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人伸出手。曲无容猛地扑进他怀中。略带哽咽地问道:“你怎么來了。”

“我不是说过吗。。”沈无岸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等到大仇得报的那天。我会亲自來接我的王妃回家。”

“可是现在还不算已经报了仇吧。”曲无容故作认真地问道。借以掩饰自己听到他这句话时。心中那强烈得无法忽视的悸动。

沈无岸却并不在意地笑笑。“快了。”

“嗯。我们回家吧。”曲无容点点头。拉着他的手登上了马车。见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还愣在原地。不由得催促道:“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车。”

金玉和良缘这才从“沈无岸死而复生”的震撼中回过神來。匆匆忙忙地登上了马车。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两个丫头都觉得像是在做梦。“王爷。你……”

“你们是想问。我为什么沒有死。”沈无岸笑着接口道。

虽然沈无岸在她们面前沒有什么架子。但是金玉和良缘也不敢把这个“死”字挂在嘴边。现在听他自己把她们沒有问出口的话接全了。金玉便傻乎乎地点了点头。不过却被良缘暗中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直抽气。

“你掐我做什么。”

良缘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沈无岸说道:“王爷福大命大。自然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多日不见。良缘丫头更会说话了。”沈无岸笑着看她。。“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不过这件事说來话长。等回头有时间了。我再慢慢地讲给你们听。”

听到他这么说。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飞快地朝着睿王府的方向驶去。看着窗外渐渐熟悉起來的景致。曲无容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一辈子那么久。

看到她脸上感慨的神色。沈无岸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往后偎依进了他的怀里。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飞快行驶的马车渐渐地慢了下來。睿王府高大恢宏的府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还沒等马车停稳。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就迫不及待地钻出了马车。长舒一口气道:“我们终于回來了。”

睿王府门外一片静悄悄的。并沒有人前來迎接。不过等几个人走进府里之后。却发现整个睿王府里灯火通明。老管家带着所有的下人列队站在府门两边。看到他们进來便齐声道:“恭迎王爷和王妃回府。”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们吗。”沈无岸也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他走的时候明明吩咐过不用迎接他们的。“武叔您年纪大熬不得夜。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

老管家被埋怨了却也一点儿都不在意。乐呵呵地回道:“今天是咱们睿王府大喜的日子。老头子我可是也高兴得睡不着觉哪。”

他说这话倒也不算是夸张。前一段时间睿王府的众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两位主子也相继离开。如今他们都平安地回來了。怎么能不是大喜事呢。

听到他这么说。沈无岸便也不再说什么。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行了。都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见礼也不迟。”

“是。”下人们应着。都一一退下了。

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携手回到主院。由于之前阳春跟白雪忙着收拾久未住人的屋子。。这会儿听到院子里传來的动静。两个人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屋子里走了出來。

之前听说沈无岸沒有死的时候。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开心得。如今又看到曲无容也平安地归來。两个丫头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激动之情:“王爷、王妃。你们终于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接口的人是曲无容。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虽然在夜色中看得并不是很分明。但她还是能够看得出來。这个自己曾经居住过的院子。跟她离开的时候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外面天儿冷。我们还是赶快进屋吧。”良缘在身后提醒道。

。几个人便朝屋子里走去。阳春和白雪早就已经在花厅的四角摆上了火盆。融融的暖意顿时将几个人身上的寒气驱散开來。

“天色不早了。你们几个快去休息吧。”见几个丫头一个个脸上都充斥着重逢的喜悦和兴奋。曲无容虽然觉得不忍心打断她们。但是现在天色确实太晚了。要是还不休息。只怕明天一个个都要赖床起不來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丫头自然也都沒有异议。端來热水给两个人洗漱了一番。然后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无岸牵着曲无容的手朝着卧房里走去。

181 黄雀在后

沈惊世谋划夺位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做的准备自然是早就做好了的,当天夜里将沈端朗软禁起來之后,他便迅速地让人把皇宫里的御林军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并且让人拟好了一份传位诏书,准备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宣读。

只不过在诏书拟好之后,他却发现象征着皇帝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不见了,让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勤政殿和御书房,最后却都沒有找到传国玉玺的踪影,想必是沈端朗早有防备着会有这么一天,事先把传国玉玺给藏起來了。

“我父皇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意识到这一点儿之后,沈惊世非但沒有愤怒,反而勾着嘴角笑了起來,“这么看來,咱们还是得再去见他一面了。”

他身边的一位谋臣不无担心地说道:“怕是皇上不肯轻易就范哪!”

沈惊世闻言,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弯了一些,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不像他脸上的笑容那样和煦,“那我们就杀了他,这样本太子就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盘龙殿。

沈惊世一行人进來的时候,沈端朗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今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会睡得着觉了,不过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他却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刚听到他在睡觉的时候,沈惊世还觉得很诧异,一走进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心中的诧异渐渐变成了钦佩,“父皇还真是好兴致!”

面朝里躺在床上的沈端朗眼皮一动,依旧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沈惊世也不在意,在随从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來,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继续说道:“儿臣知道您并沒有睡着,那儿臣就不妨直说了,儿臣这次前來,是想借父皇您手中的传国玉玺用一下。”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也不再装睡了,坐直身体冷冷地看着他,“妄想!”

“父皇先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儿臣。”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沈惊世脸上的神色变都沒有变一下,“等您听完儿臣的话,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呢?”

沈端朗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父皇如今仍是这般镇定的模样,想必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留下了足够对付儿臣的后手了吧?”沈惊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不如让儿臣來猜猜看,父皇指望着哪位王公大臣來对付儿臣?是……寇少卿吗?”

听到他这么说,沈端朗才总算是给了他一个正眼。

一直以來,沈惊世在他心中的印象都是平庸无奇的,当初也正是这样,他才会选择让沈惊世成为太子,以免他过于聪慧让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可是今天晚上,他却改变了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看法,原來他并不是平庸,只不过是一直装着平平无奇,以免引起他的猜忌罢了。

虽然他并沒有回答自己的问題,不过沈惊世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惊世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父皇啊,你聪明了一世,却不想在这种关键的事情上犯起糊涂來了!”

听出他话里有话,沈端朗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惊世嗤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神情里充满了嘲讽,“看样子父皇您真的是被美色迷住了眼睛,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容妃娘娘跟那个寇少卿早就相识,当初我母妃能在御林军的重重看管下顺利出宫,这里面可是沒少了寇大人的功劳哪!”

沈端朗闻言浑身一震,黑眸中的神色顿时变得凌厉起來。

不得不说,沈惊世的这番话直接戳在了他的心窝子上。曲无容和寇少卿,一个是他最为宠爱的妃子,一个是他最为倚重的朝臣,却不想竟然双双背叛了他,这真是个让他始料未及的真相!

而且,当初就是为了防范某个皇子逼宫的事情发生,沈端朗还特意留了一份诏书在寇少卿那里,并嘱咐他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把他手中的诏书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宣读出來,给那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以致命的一击。

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时,他一点儿也沒有觉得紧张,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可如果真的像沈惊世说的那样,他其实所托非人的话,那……

想到这里,沈端朗及时地阻止了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骗朕把传国玉玺交给你罢了,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父皇若是执意不肯相信,那儿臣也沒有办法。”沈惊世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大不了儿臣让人把您给杀了,到时候即使父皇真留着什么后手,儿臣也沒有什么好惧怕的,这皇位最终只能是儿臣的,不是吗?”

沈端朗微微眯起眼睛,“你敢!”

“连逼宫这种事情儿臣都敢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沈惊世说着站起身來,朝着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

收到指令的侍卫们立刻抽出兵刃,走上前将沈端朗团团围住,只要沈惊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眼前这位曾经尊荣无比的人斩杀。

看着眼前的情景,沈端朗脸上并沒有现出丝毫惧怕的神色,只是隔着众人,目光冰冷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惊世。

沈惊世并沒有立刻下令弑父,如果沈端朗肯妥协并交出传国玉玺的话,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毕竟这个人是生他养他的父亲。

“父皇,您还是好好地想一想吧。”沈惊世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是您的儿子,即使把皇位让给了我,您依旧是尊贵无比的太上皇,可是如果因为固执而就此丢掉了性命,那您可就只能在黄泉鬼道上继续做皇帝了!”

眼前的阵势并不像是作假,沈端朗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自己今天晚上不交出传国玉玺的话,眼前的这个逆子说不定真的会杀了自己!

在心里暗自揣度了一番之后,沈端朗最终还是决定先妥协下來,等到沈惊世自以为得到了皇位,放松警惕之后他再慢慢想办法也不迟。

“朕可以把传国玉玺交给你。”沈端朗缓缓地开口道,“只是,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听他说愿意交出传国玉玺,沈惊世心中不由得一喜,不过面上却沒有显露出分毫,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自然,您毕竟是我的父皇,儿臣日后一定会好好地赡养着您,直到您终老百年的!”

沈端朗沒有再说话,低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里面便是装着古往今來让不少人为之疯狂的传国玉玺,“拿去吧。”

“多谢父皇!”沈惊世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一躬,这才伸出手把传国玉玺接过來,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的心为之雀跃不已,“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先行告退!”说完,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盘龙殿。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沈端朗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了象征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在手,再加上沈惊世让人拟好的传位诏书,第二天的早朝上,沈惊世几乎沒有费什么气力,就让满朝的文武百官接受了他要继位的事情,即使朝臣中也不乏有人怀疑这份诏书的真实性,但是在看到那上面盖着玉玺的大印之后,也只能无话可说了。

在宣读传位诏书的时候,沈惊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寇少卿,也就是沈无岸的反应,只见他脸上的神色平静如常,在听到沈惊世要继位的时候,也沒有露出一点儿惊奇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一样。

沈惊世觉得更加安心了,心里想着果真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寇少卿之前对沈端朗所表现出來的忠心,只不过都是演戏骗取他的信任罢了。

不过这倒是帮了沈惊世的大忙,从昨天晚上跟沈端朗的交谈中,沈惊世也已经猜到了他所留的后手一定是跟寇少卿有关,如今寇少卿却根本连提都沒有提起,可见沈端朗注定是要失望了。

堵住了朝臣们的嘴巴之后,沈惊世便开始准备着自己继位的事情,只可惜他的好日子并沒有过几天,随后传來的消息就如同向他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让他觉得从头一直凉到脚。

“你说什么?”沈惊世难以置信地看着下面的人,“再说一遍!”

前來回报消息的,是他刚刚才提拔起來的心腹大臣,被他充满着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心腹大臣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朝中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消息,说太子殿下是向皇上逼宫,逼迫着他把皇位传给你的,现在很多人都在暗中议论着这些事情,而且许多藩王们也都得到了消息,听说他们正准备着带兵进京,向太子殿下讨个说法呢!”

他的话音刚落,沈惊世就气得拍案而起,“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这……”那心腹大臣迟疑了一下,“微臣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不会去查吗?”沈惊世又气又怒地瞪着他,这样尤感到不解气,他抓起手边的玉石镇纸朝着那人丢了过去,“马上去给我查清楚!”

那心腹大臣答应着,转身小跑着就要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又被沈惊世给叫住了,“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沈惊世沉着脸开口道:“这件事肯定跟寇少卿脱不了关系,你带些人去把寇府给我包围起來,沒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來!”

“是!”

那心腹大臣离开之后,沈惊世浑身脱力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太子殿下你沒事吧?”

“滚出去!”沈惊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吓得那小太监再也不敢多问,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殿。

等到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沈惊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虽然寇少卿沒有站在沈端朗一边,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跟自己是一个阵营的,自己应该一早就除掉他才是!

182 尘埃落定(一)

虽然沈惊世及时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派去围堵寇少卿的人很快便回來禀报了一个他绝对不想听到的坏消息:“太子殿下,微臣赶去寇大人府上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听到这话,沈惊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马上派皇城军在全天都城彻底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寇少卿给我找出來!”

“是!”那人答应着,却还有一丝顾虑,“那要是寇大人已经离开天都城了呢?”

沈惊世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这么做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惹些麻烦而已,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在里面,在沒有达到目的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天都城的!”

他说这话也有道理,那人点点头,“那属下这就去带人把他给找出來!”

这件事刚刚才有了应对的法子,沈惊世还沒來得及松一口气,却又很快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題,“太子殿下,刚才有探子來报,说是江南和湘西多地起了兵祸,他们扬言要……要……”下面的话他实在是不敢当着眼前这人的面儿说。

虽然他并沒有说出口,但沈惊世却已经猜到了,沉声问道:“查出來是什么人指使的了吗?”起兵造反这种要杀头的事情,若是沒有人指使,他相信沒有这么多人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前來回报的人脸上现出一丝迟疑,“查到了,是……”

见他话说了一半却突然不说了,沈惊世沒好气地催促道:“知道就快点儿说,这般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是睿王爷,沈无岸。”

“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沈惊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沈无岸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还记得是沈端朗亲自赐的毒酒,沈无岸怎么会死而复活了呢?

可惜沒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而那些启禀早饭的人,也的的确确是打着睿王沈无岸的旗号,而且那些人仿佛是训练有素一般,攻城之势尤如破竹,沒过几天就攻占了沿路的不少城池,直朝着天都城而來。

“太子殿下,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战败的消息不断地传來,沈惊世身边的谋臣们一个个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如今才刚刚把皇位抢到手,却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皇位都还沒有捂热就要拱手让给别人,换成谁只怕也不会甘心的。

沈惊世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别人精心为他设下的陷阱里,怪不得他这么顺利就从沈端朗的手中夺得了皇位,原來一直都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帮助他、推动他,可那只手的目的却不是单纯地想要帮他取得皇位,而是想让他成为谋权篡位的众矢之的罢了。

想到这里,沈惊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居然问我该怎么办?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难道只是让你们來问我该怎么办的吗?”

被他骂了一通,众位谋臣都噤声不语了。

倒不是他们不为沈惊世尽心尽力,只不过他们刚刚才从沈端朗的手中把皇位夺过來,连脚跟都还沒有站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况且他们谁也沒有料到那位睿王爷竟然起死回生,还打着勤王的旗号纠集了全国各地的兵马朝着天都城攻來,眼看着人家都已经攻到皇城外面了,他们再想什么办法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啊!

沈惊世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儿,他凝眉沉思了片刻,最后心中有了一个主意:“來人,去香雪殿把容妃娘娘请到这里來。”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位谋臣都面面相觑,却是沒有人敢提出异议。

只不过还沒等有人去请曲无容,殿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而殿中竟然沒有一个人察觉到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拿女人做最后的筹码,你跟你父皇还真是一对亲生的父子!”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身着墨色锦袍、身材修长的男子从殿外信步走了进來,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后,沈惊世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毫不掩饰的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沈无岸!你真的沒有死!”

來人正是睿王爷沈无岸,他在距离沈惊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沒有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沈惊世冷哼一声,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我想做什么?”沈无岸闻言轻笑了一声,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好笑的问題,“我自然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这里沒有属于你的东西!”他话音刚落,沈惊世就怒不可遏地反驳道,“我才是父皇册封的太子,皇位是属于我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沒有!”

沈无岸斜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道:“是吗?”

虽然嘴上说得笃定,但是沈惊世心里却是十分地清楚,他父皇的皇位原本就是属于沈无岸的父亲沈端彦的,若是沈无岸真的起了跟他争夺皇位的心思,那他还真是沒有必胜的把握!

见他无话可说了,沈端朗也不在意,越过他径直走到殿中那张已经空了几日的龙椅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椅背,半晌后才复又开口说道:“这个位子本來是属于我父王的,如果不是沈端朗耍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陷害于他,这里根本就沒有你们父子的一席之地,现在,你还敢说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沒有吗?”

听到他的话,沈惊世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说是我父皇陷害了你的父亲,你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任由你愚弄不成?”

沈无岸闻言奇怪地看着他,“你觉得如果沒有证据,我会随随便便地就说出这种话來?”莫非到了这种时候,沈惊世还是把他当成傻子不成?

“你……你有什么证据?”见他说得笃定,沈惊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当年的事情他还小并不是太清楚,可如果沈无岸真的拿出证据來证明当年是沈端朗陷害了沈端彦,到时候必定会在朝野上下掀起一阵轰动,这被沈端朗“抢”來的皇位势必也要还给他,那不就沒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吗?

“证据我自会在合适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公布。”沈无岸说着走到他身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几日的时间,你不如好好地跟你这些谋士们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做才能挽回颓势吧。”说完,他也不顾及沈惊世突然变得很难看的脸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沈惊世虽然恨得牙根儿痒痒,却沒有出声让人拦住他。因为沈惊世不傻,他知道沈无岸既然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就说明他在这皇宫里早就安插了不少人,说不定就连沈惊世自己的亲信里面,也有不少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呢!

“太子殿下……”

沈惊世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众人一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难道沒有听见沈无岸刚才说的话吗?我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务必要阻止他拿出那所谓的证据,听到了沒有?”

听到他这个命令,众位谋臣都苦了一张脸,但是却不敢不答应,只能硬着头皮应道:“臣等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太子殿下分忧的!”

睿王府。

入了冬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曲无容自宫里回來之后便很少出府门,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给沈无岸去处理就行了。

这天,她用过午膳便跟几个丫头坐在花厅里闲聊天,花厅的四个角里都摆放着烧得旺旺的火盆,门上还挂了厚厚的棉布帘子,一时之间厅内暖如春日,与外面萧瑟凋零的冬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妃,王爷这几天在忙什么呢?怎么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人呀?”阳春一脸好奇地问着曲无容,倒不是她闲着沒事做打听主子的**,而是她发现自从沈无岸这次“死”而复生回來之后,好像整个人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说话做事都跟以前有着天壤之别,难道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还治好了他的“疯症”不成?

“对呀对呀!”白雪同样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王妃你好不容易从宫里回來了,王爷不是应该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才对吗?”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面颊上也不经意地飞起一抹嫣红,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他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非常重要的大事?

听到她的回答,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们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便沒有再接着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阳春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另外一个疑问:“王妃,你有沒有觉得王爷最近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嗯?”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哪里不一样?”

阳春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很多地方啊,比如说话的方式,我总觉得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丫头都赞成地点了点头,她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曲无容这才反应过來,她自己早就知道沈无岸并非疯傻,所以也沒有觉得他前后的表现有什么区别,可是几个丫头却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沈无岸这次回來之后沒有再刻意装疯卖傻,这才让她们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183 尘埃落定(二)

(女生文学 )

不过还沒等曲无容想好。该怎么跟几个丫头解释清楚沈无岸其实并沒有疯傻的事实。却听到阳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叫了一声。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叫声吓了一跳。白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好端端的你鬼叫什么呢。想吓死人是不是。”

“不是啊。”阳春猛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吓唬你们。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把我自己给吓了一跳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就连曲无容都忍不住好奇起來。“你想到什么了。”

阳春想到自己刚才脑海中出现的念头。犹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你说会不会是……王爷其实被人掉了包了。。”

沒想到她居然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曲无容又好气又好笑。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了起來:“你说谁被掉包了。”

“王爷你回來啦。”在背地里说人还被抓了个现行。即使是八卦如阳春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绞尽了脑汁想往回圆。可惜越着急脑袋就越不灵光。“沒有啦。我的意思是说……是说……”

实在想不出个合适的说辞。她只好向白雪求助。白雪倒是沒有那么多顾虑。直接了当地说道:“阳春她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哦。”沈无岸闻言挑起了眉头。“哪里不一样。”

他的问话跟刚才曲无容问的一模一样。阳春只好苦着脸又把自己刚才的回答重复了一遍。听完她的话。沈无岸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惹得他这样开怀大笑。

等到沈无岸终于笑够了。这才好心地给几个摇头解惑:“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之前病得半死在鬼门关前徘徊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给了我一颗丹药服下。我醒來之后病就好了。而且‘疯症’也跟着痊愈了。”

他说得半真半假。。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白雪才第一个反应过來。“王爷。这么说來。你岂不是以后都不疯啦。”

“嗯。不疯了。”沈无岸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几个丫头都不再纠结于他刚才所说的话了。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欣喜的神色。很显然。沈无岸恢复正常对于她们來说。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满足了几个丫头的好奇心之后。沈无岸便把她们打发出去了。回过头看到曲无容正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曲无容当然是为他刚才哄几个丫头的那番话。无奈地说道:“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直接告诉她们真相就是了。又何苦再编个故事骗她们呢。”

沈无岸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來。阳春和白雪都以为我是真的疯了。如果让她们知道我一直都瞒着她们。那两个丫头岂不是要感到伤心了。”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曲无容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題。“对了。你今天进宫去。沈惊世有沒有对你做什么。”

早在沈无岸决定要进宫见沈惊世的时候。曲无容就很不赞成。现在朝中的形势正是白热化的关键时期。他根本就沒有见沈惊世的必要。不过见他执意要这么做。曲无容便也沒有阻拦他。

“。他能对我做什么。”看出她的紧张。沈无岸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不把他怎么样已经是看在他与我同是姓沈的面子上了。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的心踏实了不少。“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朝臣们公布。”

“再过几天吧。”沈无岸想了想回道。“现在还有几位老臣沒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如果沒有他们的支持。我们成功的机会有小了许多。而我必须要做到一击即中才行。这样才能让沈端朗父子永远都沒有办法再翻身。”

他说这话是语气虽轻。但是曲无容却能从中听出他的决心。精心筹划了这么多年。。当然要在足够有把握的时候出手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过了一会儿。沈无岸又说道:“现在各地的勤王之师都正在往天都城赶來。等到大军压境的时候。那些老臣自然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

曲无容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再等几天吧。”

果然如同沈无岸说的那样。在五天之后。从各地而來的勤王之师纷纷赶到了天都城。并且在距离天都城百里之外的地方安营扎寨。只要沈无岸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可能攻破天都城。直接占领皇宫;而与此同时。沈无岸也收到了朝中那几位徘徊不定的老臣们的回复。说是愿意支持他登上皇位。。

至此。时机总算是成熟了。

那天在朝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曲无容知道得并不是十分详细。只在后來听到沈无岸身边的随从回來禀告。说是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沈无岸怕她担心。先让自己回來捎个消息。而他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回睿王府。

曲无容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话的随从离开之后。曲无容便陷入了沉默。她以为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欣喜会雀跃。会有一种大仇得报之后的畅快感。可事实上这些情绪一点儿都沒有出现。她现在有的只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

184 前世今生(一)

(女生文学 )

虽说沈无岸正在做的这件事情。睿王府里除了他、曲无容和老管家之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但是李管家毕竟是个通透的人。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來。只不过这些话他平时都放在心里。最多也就跟曲遗珠念叨念叨。还嘱咐她不要到处去说。所以就算是心里明白。曲遗珠却还是沒敢当着曲无容的面儿明说。毕竟这件事情可是关系重大呢。

即使是这样。曲无容却还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不过她也沒有说什么。

如果是沈无岸还沒有起事之前。也许她还会叮嘱曲遗珠几句。但是现在已经沒有这个必要了。朝中的局势已经完全掌握在沈无岸的手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新一任的帝王。。也实在是沒有什么必要再跟以前那样藏着掖着。

“你说的也对。”曲无容点点头。“接下來要忙的事情不少。如果筹办喜事的话。时间到底是显得仓促了一些。倒不如等宫里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再跟王爷商量着。为你们两个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听到她这么说。曲遗珠倒是也沒有推迟。只站起身來朝她施了一礼。“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姐姐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曲无容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睿王府。要谢也是应该我谢你才是。”

“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曲遗珠可不敢领这个功劳。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毕竟是曲无容跟沈无岸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免去了她孤苦无依的凄凉。她为他们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哪里还能承曲无容的谢意呢。

姐妹两个正聊到兴头上。就见阳春脚步匆匆地走进來。“王妃。宫里來人了。”

“让他进來。”曲无容摆摆手道。现在皇宫里面已经都在沈无岸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來人。应该是沈无岸让人给她捎了什么话來。

來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他走进來之后。先是给坐在主位上的曲无容行了一礼。然后才道明來意:“启禀王妃娘娘。主子让您随奴才进宫一趟。”

“现在吗。”。沈无岸这个时候让她进宫做什么。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沒错。主子让您马上随奴才进宫。说是有事情要与王妃娘娘商量。”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不再多问。站起身去内室里换了件衣裳。然后就带着金玉和良缘随他离开了睿王府。

沈无岸正在御书房里同一干心腹商议举办继位大典的事情。听到守在门外的宫人进來回报。说是曲无容到了。便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具体的事宜你们商量过之后。再派个人來告诉我就行了。”

“是。”一众人答应着。躬身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从里面出來的众人。。曲无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沈无岸是忙完了正事才让人接她进宫的。“你刚才在跟他们谈事情。”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沈无岸说着。从龙椅上站起身朝她走了过來。略带委屈地说道:“我都好几日沒有见到你了。”

“也不过才三四日而已。”见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撒起娇來。曲无容又好笑又无奈。“以前又不是沒有分开得比这更长过。”

“这不一样。”她话音刚落。沈无岸就不满地反驳道。“以前那是迫不得已才分开那么久的。现在既然都已经成功了。自然是不能再分开了的。”

曲无容也不与他辩驳。

185 前世今生(二)

对于沈端朗來说,他自认为并沒有做过对不起曲无容的事情,自从在学士府跟她相遇开始,自己就一直对她青眼有加,虽说后來因为某种原因把她指婚给了沈无岸那个“傻子”,但是她进宫之后自己已经加倍地对她好,想要补偿于她了,可是她却丝毫不感念于他的恩情,还联合着沈惊世那个不孝子來篡谋他的江山,只骂她一声“贱人”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曲无容并不在意他的出言不逊,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这冷宫里简陋的摆设,然后才看向一脸愤慨望着自己的沈端朗,神色淡然地问道:“你肯定沒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要怪也只怪朕当初有眼无珠,结识了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所以才会落得今天这般的下场!”沈端朗恨恨地回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我蛇蝎心肠?”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难道你污蔑陷害八岁小儿并斩断其指,还把怀有身孕的人绑在马背上强行堕胎致死,就不是蛇蝎心肠了吗?”

这段往事早就已经被沈端朗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这会儿听到她突然提起來,他先是怔了一怔,这才从脑海中搜寻到相关的记忆。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而且当年的知情人都已经被他封了口,宫里即使有人还记得也不敢传扬出去,曲无容从小生长在地处偏远的观州,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正要开口询问,沈端朗却又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终于注意到了曲无容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滔天的恨意并不是假的,更不可能是为别人打抱不平,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有那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恨意!

一个念头蓦地出现在脑海中,令沈端朗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身体,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惊恐,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尽管他极力地想要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但是曲无容是谁?跟他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她对他的每一个神色都了如指掌,嘴角的冷笑越发地扩大了,“沈端朗,你也知道害怕了吗?你也担心,冤死的寇韶华母子会回來向你索命吗?”

“闭嘴!”听到那个令他又惧又怕的名字,沈端朗的身体更加不可抑制地颤抖起來,他猛地将床上的被褥枕头一下子全都扫落在地上,怒不可遏地朝着曲无容吼道:“你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怎么?才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你就已经受不了了?”他的这个反应,有点儿出乎了曲无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只是稍微愣了愣,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那当初你狠下心诬陷甚至诛杀他们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也沒有手下留情呢?”

沈端朗的狂乱也只是发作了那一阵子,等理智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之后,他收拾起自己满脸的狼狈,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題:“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然是來向你寻仇的人。”曲无容看着他,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你当初做下这等腌臜之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总有一天你是会遭报应的!”

“你……”听到她这话,沈端朗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跟寇少卿是一伙儿的,你们是专门來找朕报仇的,是不是?”

听他提到“寇少卿”的名字,曲无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的吧?”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在沈端朗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才又接着说下去:“寇少卿就是沈无岸,他沒有死。”

这个真相无疑让沈端朗大吃了一惊,当初那杯毒酒是他亲手赐给沈无岸的,他非常了解那种名叫“情缠”的毒药,如果沒有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解药,那么中毒的人必定会身亡,沈无岸怎么可能会沒死呢?

而且他还乔装改扮成了“寇少卿”出现在自己的朝堂之上,让自己以为得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至于非常倚重于他,现在想來这一切恐怕只不过是他们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圈套而已,一个在朝堂上得到自己的倚重,另一个则是在后宫里得到自己的宠信,这样就给了他们里应外合、谋取自己皇位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端朗的脸色黯了一黯,“沈惊世其实也是被你们利用了吧?”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沈惊世之前明明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却突然间会一反常态地向他逼宫了,怕就是受了这些人的蛊惑和挑唆,致使他们父子反目,最后却白白地把皇位拱手让了外人。

“也不算是利用吧?”曲无容并不赞成他的话,“你那几个儿子早就跟你离了心了,就算沒有我们在背后推他们一把,这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沈端朗沒有接她的话,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所以,你今天是专程來笑话朕的吗?”笑话他连亲生儿子都不跟他一条心?

“不。”曲无容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无惧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说出的话如同沉重的巨石,一点儿一点儿地压在他的心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年我能帮着你登上这个你梦寐以求的皇位,如今我也同样有能耐让你从这个位子上面跌下來,就算你杀了我和我的孩子,也同样逃脱不了这个下场!”

这番话让沈端朗听得心惊不已,他想要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曲无容故意在吓唬自己,可是她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是那么熟悉,让他完全沒有办法做到自欺欺人,“你……你是……”

虽然他的话沒有说完,但是他脸上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曲无容微微倾身向前,故意压低声音问道:“沈端朗,我还活着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沒等沈端朗回答,她又站直了身体继续说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跟做梦一样,可这是事实,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学士府不受重视的嫡小姐,而是被你亲手扼杀的原配妻子,寇韶华。”

之前仅仅是猜测,沈端朗还能安慰自己说是猜错了,可如今从她口中得到了证实,沈端朗便再也沒有办法欺骗自己了,一时之间错愕、思念、悔恨等情绪齐刷刷地涌上他的心头,真可谓是百味杂陈!

“梓童……”

“闭嘴!”沒等他开口说什么,曲无容就冷冷地打断了他,“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当年你残害我的皇儿,残害我肚子还沒有來得及出生的孩子时,可有想过我是你的梓童?想过那是你亲生的孩儿?”

被她这么一通抢白,沈端朗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交错,当年的事情他做过之后便后悔了,沒有了寇韶华的出谋划策,他在处理朝政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好几次都险些皇位不保,直到这个时候他这才明白,自己当初那样做是多么的愚蠢,所以这么多年他都在懊恼和悔恨中度过,如今乍一听说寇韶华其实并沒有死,而是换一个身份重新活了下來,他心中不由得再次燃起了希望。

只可惜,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曲无容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跟自己沒有一丁点儿关系的陌生人,甚至就连之前对他的恨意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平静得让他心寒。

沈端朗知道,这个曾经深爱着他的女人,如今要彻底地离开了。

他的猜想一点儿也沒有错,把压抑在自己心中许久的话都说出來之后,曲无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來,而再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也不再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从此以后,他于她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罢了。

离开冷宫的时候,曲无容的脚步走得很急,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沈无岸的面前,告诉他自己已经彻底地放下了过往的一切,从今往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皇后,跟他一起携手并肩、白首到老了。

心里正想着沈无岸,那个人便如她所愿地出现在了眼前,看着负手站在不远处的人,曲无容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激动,直接撩开裙摆跑了过去,“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你。”沈无岸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回道。

虽然他沒有明说自己不放心什么,不过曲无容却能理解他的心情,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沒事了。”

“沒事就好,我们回去吧。”沈无岸说着,牵起她的手朝着來时的方向走去,“这个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再來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答应。

两个人快要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曲无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來,“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先回睿王府去了。”

“回去做什么?”沈无岸不解地看着她,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虞,“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留在宫中陪我的吗?”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啊!”曲无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就算要搬进宫里來住,我也总要回去一趟,把睿王府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再搬吧?”

沈无岸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些事情自有李管家和遗珠操心。”

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推给别人,曲无容不仅对他感到无奈,甚至还有点儿无语了,不过她却沒有表现出來,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題,“说起來他们两个,我正想跟你商量着看什么时候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呢!”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凝眉沉思了片刻,说道:“现在就办恐怕会太过仓促,不如等登基和封后大典举行过之后,我再给他们赐婚,到时候把睿王府也赐给他们当做新婚贺礼好了。”

186 再次入宫(一)

(女生文学 )

听到他说要把睿王府赏赐给曲遗珠和李管家两个人。曲无容不由得吃了一惊。毕竟那可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保存着他跟父王母妃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怎么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给别人呢。

还沒等她出声询问。沈无岸便主动开口为她解惑道:“正是因为那里有着许多美好珍贵的回忆。所以我才要把它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來打理。否则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成为一栋‘废宅’了。”

曲无容明白他话中所说的“废宅”。并不是指长久沒有人住以至于房舍失修、杂草丛生。而是指沒有主人只能靠着下人整理打扫。对于他们來说这些只是他们的任务。。如果是这样。那宅子也就只能称之为宅子。却再也沒有那种属于“家”的氛围了。

可是如果把它赐给李管家和曲遗珠。他们必是会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來好好经营的。沈无岸想要保留下來的。不仅仅是睿王府那样一座宅邸。更多的是希望能把他在那里生活这么多年的感情完好无损地保存住。

想到这里。曲无容便不再提出什么异议。点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吧。”

“那我让人回去简单地收拾一下。顺便把几个丫头也接进宫里來陪你。”沈无岸说着就要吩咐人去做。却被曲无容给拦住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187 再次入宫(二)

由于沈无岸还有不少政事要处理,曲无容便沒有多留下來打扰他,而是带着阳春和白雪回到了香雪殿。

站在香雪殿门前,曲无容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上次趁着半夜离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自己也沒有想到仅仅才过去了几日,她就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而且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主仆三人还沒有进门,就看到有机灵的宫女和太监匆匆忙忙地迎了出來,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小郑子和小祁子,见到曲无容连忙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娘娘。”

“起來吧。”曲无容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一直留在这里?”

他们两个是沈无岸的人,之前不过是作为眼线被安插在了这皇宫里面,后來曲无容进宫之后,为了方便跟外面互通消息,两个人才会被派到这香雪殿來,再后來曲无容离开了皇宫,他们在这香雪殿里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曲无容是真的沒有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回答她的是小郑子,“本來王妃娘娘离开之后,我们就被派到了别处,不过听说娘娘您还要继续住在这香雪殿里,主子就让我们两个回來伺候了。”

由于沈无岸还沒有正式登基,所以别人对他的称呼依旧还是“王爷”,而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作为他的属下,自然也沒有改口,仍是继续称呼他为“主子”。

听到他们这么说,曲无容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你们在,我也就安心了。”

沈无岸夺得皇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皇宫里的御林军都换成了自己人,虽然之前就有一部分是他安插进來的,可毕竟还有另外一部分是忠于沈端朗或者是沈惊世的,他当然不会继续把他们留在身边。

这件事曲无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以为沈无岸会给皇宫里的人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不过现在看來似乎并不是如此,至少留在这香雪殿里继续当差的,似乎还是以前那些人,虽然曲无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叫得出來名字,不过这些人的面容看起來却还是很眼熟的。

留下这些“旧人”伺候,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好处不用说,自然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的相处,都了解了曲无容的脾气和秉性,做起事情來也不会违了曲无容的心意;而坏处就是,曲无容将來若是被册封为皇后,那就是同时成为了两朝皇帝的女人,这可是自大梁朝开国以后从來都沒有过的事情,怕是底下的人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这一点儿曲无容心里很清楚,所以在回到香雪殿之后,她首先做的便是将殿中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召集在一起,敲打他们道:“你们既然留下來继续伺候我,我也就提醒你们一声,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都仔细地掂量着点儿,若是以后传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來,被我听见也就罢了,可要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不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都听到了吗?”

听到她的话,一干宫女和太监们立刻跪下來,诚惶诚恐地应道:“奴婢(奴才)们一定会谨遵娘娘的教诲!”

虽然不知道他们中间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不过曲无容觉得自己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那以后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纰漏,也怪不得自己了!

“你们最好把我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曲无容说完,朝着众人摆了摆手,“好了,都先下去吧。”

“是!”一众宫女和太监们答应着,便依次离开了大殿。

殿中只剩下了曲无容和阳春白雪主仆三人,还有小郑子和小祁子,由于都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气氛也就不像刚才那般严肃了,小祁子主动开口道:“娘娘放心吧,奴才会仔细盯着他们,保证不会传出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传言的。”

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对自己不利,而是怕那些人不知道分寸乱嚼舌根子,到时候坏了王爷的好名声。”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几个人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阳春率先耐不住性子地开口说道:“王妃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要是谁敢说出什么毁坏你跟王爷名声的话來,我定是不会饶了他的!”

她向來就是这么直來直往的火爆性子,曲无容对她的话自然深信不疑,笑着点头道:“所以我才把你带进宫里來嘛!”

得到肯定的阳春姑娘冲自家姐妹一抬下巴,那神情仿佛骄傲的孔雀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小郑子和小祁子才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对了,怎么沒有看到金玉和良缘两位姐姐?”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跟金玉和良缘两个人都比较熟悉了,本以为这次曲无容回宫也会带着她们二人,却不想换成了另外两个陌生的丫头,而且听起來其中一个还挺厉害的,这不由得更加加深了小郑子和小祁子心中的疑惑。

听他们问起金玉和良缘,曲无容一点儿也沒有觉得意外,语气平淡地回道:“睿王府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她们留下來打理,过一段时间便会回來了。”说完,她伸出手分别指了指身边的阳春和白雪,“这是阳春,这是白雪,她们两个是双生子,初开始的时候你们可能分辨不出來谁是谁,不过日子长了就好了。”

介绍完双方之后,几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别的事情,等到终于谈完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啊?”白雪望着外面的天色感叹道,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曲无容,“王妃你一定饿了吧?膳房在哪里,我跟阳春这就去做晚膳。”

“不用这么麻烦。”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应该早就已经把晚膳拿过來了,你们两个去小厨房里热一下就行。”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和白雪都沒有多问,点点头应下后便出去了。

小郑子和小祁子见状也跟着她们两个一起离开了,大殿中一时之间只剩下曲无容一个人,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正准备动身去膳厅,就见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走进來,说是沈无岸來了。

曲无容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到一半便与正好进來的沈无岸撞了个正着,“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过來呢!”

“本來想早点儿过來,结果一直被那些大臣们缠到现在才能脱身。”沈无岸说着,伸出手握住她的,两个人携手并肩地朝着里面走去,“你在做什么?”

“刚才跟他们说了点事儿,沒防备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会儿正准备用晚膳呢!”曲无容一边说一边侧过头來看着他,“你应该也还沒用吧?正好一起。”

沈无岸点点头,“正合我意。”

自从他接手宫中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就很少有机会在一起用膳了,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沈无岸自然是不会错过,两个人一起用了一顿久违的温馨晚膳,然后从膳厅移步到了主殿之中。

其实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过两个人最近一段日子都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自是要好好地把握,因此也不急着就寝,只对坐在主殿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着天儿,任时光荏苒而不自知。

“王爷、王妃,已经子时了,该就寝了。”白雪在殿外轻声地提醒道。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才觉察到,这殿中的灯烛已然燃过了一半儿,不知不觉竟已是这个时辰了!

曲无容站起身來,对着沈无岸道:“你明天还要上早朝,赶紧去睡了吧。”

“嗯。”沈无岸点点头,牵起她的手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曲无容愣了一愣,“你不回去吗?”

听到她这话,沈无岸立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小容儿,你赶我走。”那模样,好像曲无容不是赶他去睡觉,而是要抛弃他了一样。

“我不是赶你走。”曲无容连忙澄清道,“我只是听说,你这几日都是宿在勤政殿里,所以我以为……”你今天也回去那里就寝。

她的话沒有说完,但是沈无岸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前几日你不在我身边,我睡在哪里都无所谓,现在你都已经进宫來陪我了,谁还要回去睡那张冰冷得沒有一丝温度的龙床啊?”

曲无容闻言怔了一怔,这才想起來他们两个是夫妻,以前不在同一个地方也就算了,如今都已身处这深宫之中,哪里还有分床睡的道理呢?

不过这也实在是怪不得她,毕竟她跟沈无岸分别了有几个月之久,而且即使是重逢之后,因为要忙着收拾宫里的烂摊子,沈无岸只在睿王府里住了沒两天就开始夜宿宫中,这段日子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时间朕是少之又少,所以她都忘记还有这一茬儿了!

想到这里,曲无容也会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感到哭笑不得,晃了晃沈无岸牵着自己的手道:“走吧,去睡觉。”

沈无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寝宫,而这时候阳春和白雪也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服侍着两个人洗漱完毕之后,这才端着水盆离开了寝宫。

肩并肩躺在床上,身边萦绕着属于沈无岸的熟悉气息,曲无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明明就在几天之前她还在这里为了复仇而谋划着,沒想到这么快就能跟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

“在想什么?”知道身边的人并沒有睡着,沈无岸便出声问道。

曲无容转过头來看着他的侧脸,“我是不是在做梦?感觉一点儿都不真实。”

“当然不是做梦。”沈无岸说着把她拥入怀中,并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吻,“从今往后,我们每天都会像现在这样,即使我们都老得头上长满了白发,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嗯!”

188 整肃后宫

(女生文学 )

虽然沈无岸还沒有正式登基称帝。但是所有的人们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所以就算以前还抱着一些别样心思的人。此刻也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小心思给掩藏了起來。不敢在这种时候冒出來触沈无岸的霉头。生怕会因此丢掉了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不管怎么样。前朝的局势总算是安定了下來。这让沈无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当初是打着勤王的旗号出兵夺权。但到底还是比不得“父死子继”那般名正言顺。更何况因为某些原因。沈端朗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只不过被他软禁了起來。故而他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即使朝中有不少老臣都看在他父王的面子上表明了态度支持他登基。。可是沈端朗在位这么多年。朝中还是有不少大臣们都心向着他或是他的那些儿子们。虽说他可以借用手中的权力排除异己。但他更希望能够将那些人收为己用。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大梁朝。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为这些事愁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后來曲无容知道后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沈无岸按照她说的去做。果然收到了不错的成效。现在朝堂上几乎沒有再故意为难他的大臣了。这也让他肩上的压力小了许多。

这一日。。自从曲无容搬进宫里之后。他也从勤政殿里搬了过來。除了跟朝臣们议事的御书房之外。其他时间他几乎都是待在这里。就连每日里需要批阅的奏折也让太监送到这里來给他。

曲无容接到守门太监的禀报便迎了出來。看到他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轻松与喜悦。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沈无岸牵起她的手。将刚才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还忍不住感慨道:“多亏了小容儿你的法子。否则那些大臣们只怕不会这么好说话。”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笑。“那些人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就跟人精差不多了。他们心里肯定也十分清楚。沈端朗父子夺回皇位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跟你硬碰硬的结果只能是丢官甚至是丢命。他们才沒有那么傻呢。”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颇为赞成地点了点头。“总之。还是小容儿你最聪明了。”

“那也要你愿意听我的才行。”曲无容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身为神秘老人寇博韬的玄孙女。最是擅长这些权谋之术。否则当初也不会帮着沈端朗从众多如狼似虎的兄弟们手中把这皇位给夺了过來。只可惜……

回想起往事。曲无容的神色不由得暗了下來。仍处在兴奋之中的沈无岸却沒有察觉到。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是接着她刚才的话说道:“当然要听你的。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呢。”

说完良久却沒有得到回应。沈无岸不由得奇怪地看向身边的人。“怎么了。”

“沒什么。”曲无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宫中自來便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以后朝中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主意才是。”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沈无岸却沒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曲无容还有一些事情瞒着自己。不过他不着急。而且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相信总有一天曲无容会把那些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全数都告诉他听。。而在这之前。他只要耐心地等着就行了。

想到这里。沈无岸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題。转而说起了其他。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曲无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现在前朝的局势算是已经稳定下來。那后宫呢。你打算怎么做。”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沈端朗的后宫里可是十分充裕的。即使不算上之前已经出宫的皇贵妃。以及对九皇子情深意重的婉才人。剩下的还是有不少人。沈无岸前几日一直忙着前朝的事情。抽不出空闲來处置她们。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连想都沒想就回道:“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看她们自己的意愿。若是愿意出宫开始新生活的。就每人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地契房产什么的打发出宫去;若是舍不得这宫里的荣华富贵想要留下來。那就继续让她们留下就是。只要不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倒也不在意继续养着她们。也省得留下个苛待先帝后宫的恶名。”

见他都已经打算好了。曲无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嗯。这么做还彰显了你的仁慈和大度。的确是比较妥当的。”

沈无岸闻言停了下來。看着她说道:“等你成为我的皇后。。那些人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算了。若是敢闹出什么事情來。该怎么做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那些人即使留下來冠上了一个“太妃”的名头。但这后宫里掌管凤印的毕竟还是新帝册封的皇后。曲无容自然明白这一点儿。“嗯。我知道。”

沈无岸要整肃后宫的事情一传开。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都像炸开了锅似的。其实她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之前沈无岸一直都忙着整顿前朝的势力。抽不出空來理会她们罢了。

原本以为她们定是要被逐出皇宫。或者是被送进太庙为历代先皇守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可听到传旨的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她们都不由得愣住了。居然还能自行出宫开始新的生活。这可是以前从來都沒有过的先例啊。

于是。许多妃嫔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毕竟她们在这皇宫里也生活了许多年。虽然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可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一样。每天抬起头就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片天空。更不用说展翅高飞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圣旨上还说会补偿给她们一定的金银珠宝或者是房产地契。这可跟被驱赶出宫大不一样。对她们來说也更加有吸引力。所以在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几乎一大半的嫔妃都选择了出宫谋求新的生活。。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不愿意离开的。当然。留下來的这些人倒不是对沈端朗有多么痴心。愿意留在皇宫这座“大笼子”里面为他守活寡。而是这些人心中还有对权利和欲望的追逐。毕竟新的皇帝即将登基。到时候也必定要大肆地充盈后宫。到时候她们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曲无忧便是选择留下來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她从小就立志要进宫。而且当初也是花费了那么大的气力才终于如愿以偿。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弃。所以她进宫之后就压根儿沒有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

189 曲无忧的计策

(女生文学)曲孝良作为大学士。虽然官居三品却并无实权在手。因此才会一直指望着把女儿送进皇宫來给自己换取利益。

只可惜他有眼无珠押错了筹码。原本被寄予很大希望的曲无忧。自从进宫之后便始终是个小小的昭容。

丝毫不能给他带來任何仕途上的便利;而他向來不看在眼里的嫡生女儿曲无容。

倒是在原配夫君去世之后得到了皇帝的青眼与宠爱。只可惜当初的大错已经铸下。

他想要指望着曲无容给自己升官发财却是比登天还难了。而命运似乎就是喜欢跟他开玩笑一般。

之前沈端朗在位的时候。虽然沒有因为他两个女儿的缘故给他升官。但总也会看在曲无容和曲无忧的面子上。

不让他在朝中太难过。。可现在形势却完全不一样了。那个他向來看不起的

“傻子王爷”沈无岸。在经历了

“死”而复生之后。非但整个人都不再继续痴傻。更是取代沈端朗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

这是曲孝良无论如何也沒有想到的。现在对他來说。每天的早朝成为了最难熬的时刻。

他根本就不敢去面对御座上面的沈无岸。他可是还沒有忘记。自己当初为了攀附抚远大将军欧阳序。

完全不顾及沈无岸跟曲无容之间尚有婚约这种事情。而且还给上门找他理论的沈无岸很大的难堪。

现在回想起來他都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糊涂。

居然沒有看出來沈无岸会有今天。只可惜。

190 立后受阻

(女生文学 )

从宫里回到学士府之后。花氏便把女儿跟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曲孝良。听完她的话之后。曲孝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忧儿说的倒也是个办法。”

曲孝良心里也很明白。他跟曲无容的父女关系已经不可能得到修复了。如果曲无容真的被册封成为了皇后。那她以前的那些事情就会被有心人挖出來当做谈资。而那些事情一旦曝光在人前。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仅仅是脸上无光。而且说不定还会被沈无岸借故刁难。与其冒着丢人丢官的危险。倒不如一开始就像曲无忧说的那般。阻止曲无容成为皇后。这样说不定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名声。保住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大学士之位。

“。”花氏好奇地问道。

“既然无容已经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那也不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曲孝良沉着脸说道。如果他失去了大学士的位置。那么整个学士府的人都跟着遭殃。而跟这么多的人相比起來。牺牲曲无容一个人还是相当划算的。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便放下心來。她之前还一直担心曲孝良会顾念着父女之情不肯这么做呢。现在看來完全是她多虑了。跟一个完全与自己不亲的嫡亲女儿比起來。还是从小长在他身边的曲无忧更为重要。

她以为曲孝良是顾念着曲无忧在宫中的艰难处境。所以才会答应按照她说的去做。

191 劝言(一)

其实曲无容早就猜到了自己想要成为沈无岸的皇后,过程不会如同他设想的那般顺利,以前她以为沈无岸死了,心中除了对沈端朗的仇恨再不剩下其他,所以行事起来才没有考虑后果,如今这样,不过是她的报应罢了。

想到这里,曲无容努力压下心中的失落,语气故作轻松地劝道:“他们说的也是事实,你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不让他们说实话吧?好啦,别生气了!”

看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沈无岸本来就在为她打抱不平,这会儿不由得更加心疼了,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轻声却郑重地承诺道:“你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我相信你。”曲无容点点头,偎依进他怀里,“不过你也不要因为我跟那些老臣们撕破脸,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在朝中浸淫了这么多年,以后在政事上对你还是很有助益的。”

“嗯。”沈无岸表面上答应,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看出他是在敷衍自己,曲无容气恼地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脸,“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虽然我知道你有能力处理好朝中的事情,但你在朝中的根基毕竟还不太稳固,若是有人存心刁难于你,那以后你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被缚住手脚,不能肆意地施展你的才能,明白吗?”

“我知道。”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握住,“不过这件事情必定是不能依了他们,如果我连自己的皇后都不能决定的话,那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皇帝能够做主的?到时候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傀儡吗?”

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曲无容沉默了片刻,叹息道:“那也不要跟他们硬碰硬,要是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坚决,就把这件事情暂时缓上一缓,反正我是要陪着你一辈子的,咱们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沈无岸的心坎儿里,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听你的。”

“行啦,别板着张脸了。”曲无容说着从他怀里离开,并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总闷在屋子里,我陪你出去转转,走吧。”

沈无岸没有提出异议,虽然御书房里还有一堆的政务等着自己去处理,但是他现在却只想跟眼前的这个人待在一起,就像从前在睿王府的时候那样,不理会外界的那些纷杂尘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件事自那日说过之后,沈无岸便再也没在曲无容面前提起过,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说服那些老臣们,曲无容也没有刻意地去打听,因为在她的心中,只要不再跟沈无岸分开就已经足够了,能不能做皇后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不过,沈无岸却不像她那般看得开,这是他承诺曲无容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做到,更何况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他是否守诺的问题,还事关他身为皇帝的威严,若是这次让那些老臣们赢了,那以后他们岂不是更有理由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了吗?这样他以后还怎么维护他作为皇帝的绝对权力?

君王和大臣们都各怀心思,于是朝堂上便出现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双方既不能说服对方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又不肯向对方妥协,只能就这样僵持着。

看着御案上堆叠得几乎像小山一样的奏折,沈无岸却连翻一下的**都没有,即使不看他也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无非是“引经据典”地想要说服他放弃册封曲无容为皇后的想法,更有甚者还提议让他选秀女,从那些不知道什么长相什么身份的秀女中选择他未来的皇后人选,真是荒谬至极!

越看越觉得心烦,沈无岸索性一挥手将那些奏折都挥到了地上,把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来请罪:“皇上息怒!”

随着登基大典的临近,众人对沈无岸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还是有人会称呼他为“王爷”,但是包括众多大臣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改口称呼他为“皇上”,毕竟沈无岸登基称帝已经是大势所趋,改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没你的事,滚出去!”沈无岸口气不善地说道。

小太监闻言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御书房,因为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景,差点儿一头撞上正准备进门的人。

“这是怎么了?”公孙倚樊及时地伸出手拦住了小太监的去势,也避免了自己被这个冒失的小太监撞满怀的下场,“里面有老虎要吃人啊?”

小太监被他这一拦稳住了身形,不过心却仍是“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公孙公子,不是老虎,是皇上。”

“哦?”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不解地摸了摸下巴,“皇上什么时候有吃人的兴趣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哎哟,公孙公子您就别打趣奴才了。”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小太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皇上正在里面发脾气呢,您快进去劝劝吧。”

听到这话,公孙倚樊脸上的神色更加好奇了,跟身边的老管家对视了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行啦,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先躲远一点儿吧。”说完也不用通报,跟老管家一起走进了御书房。

沈无岸正坐在龙椅上望着满地的狼藉发呆,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也只是轻轻地撩了一下眼皮,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有什么事?”

“啧啧,看起来心情好像真的很不好啊!”公孙倚樊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捡起了其中一份奏折,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他总算是明白沈无岸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这些人是老糊涂了吧?在这种时候,他们不是应该拍好你的马屁,好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吗?怎么会想到跟你对着干的?真是不能理解!”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的老管家从他手中拿过那份奏折,大致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莫非他们这是要跟主子下马威不成?”

“恐怕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公孙倚樊赞成地点点头,走到沈无岸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别忘了你才是皇上,那些人说的话,你听得惯就听,听不惯就当他们是在放屁,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就行了?”

没等沈无岸说话,老管家就忍不住开口了:“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立后之事不仅仅是主子一个人的事情,更是关系着整个大梁朝,那些大臣们本来就有向主子谏言的责任,如果主子一意孤行的话,只怕以后会失了人心。”

他说的这些,沈无岸自然也考虑到了,正是因为考虑到了所以才会觉得心烦不已,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只管去做,才不在意别人会说些什么呢!

可是如今却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成为了大梁朝新一任的皇帝,那他就要为整个大梁朝的子民负责,可如果这种负责是以牺牲他最爱之人的利益为代价,他却又觉得非常的不甘心!

“算了,先别说这个了。”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无岸,终于出言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虽然在帮助沈无岸夺位的事情上,公孙倚樊和老管家都出了不少的力,当初沈无岸也提出要让他们入朝为官,继续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但老管家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也操了这么多年的心,如今只想过几天清闲的日子;而公孙倚樊则是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做官,也婉拒了沈无岸的提议,继续掌管着断魂楼。

“哦,没什么事。”回答他的是公孙倚樊,“这不是眼看着登基大典的日子就要临近了吗?所以我跟武叔两个人一合计,就想着进宫里来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听他提起登基大典的事情,沈无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跟曲无容说过,要把登基和封后大典放在同一天举行,可如今封后的事情屡次受挫,他的心愿注定不能完成,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恼那些阻拦他的老臣们呢?

“没什么要帮忙的。”沈无岸好似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变得冷然起来,“我已经打断把登基大典推后了。”

“推后?”听到这话,公孙倚樊和老管家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都出现了错愕的神情,“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的吧?登基大典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怎么能说推后就推后呢?”

沈无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们开玩笑?”

“这不是我觉得像不像的问题好不好?”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问题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啊!如果不能按时登基的话,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乱子呢,到时候你要怎么收场才好?”

“是啊!”老管家也跟着附和道,“主子你并不是这么轻率的人,这种事情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否则我们做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了!”

沈无岸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在朝野上下引起多么大的波澜,可他就是不愿意向那些老臣们妥协,如果不能册封曲无容为皇后,那他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看到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公孙倚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封后的事情不顺利,所以才赌气要推迟登基大典的吧?”

192 劝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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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公孙倚樊自然是了解沈无岸的。他虽然装疯卖傻了十多年。但他毕竟不是真的痴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只不过这件事现在还牵扯到了曲无容。所以他脑子里的那根筋便拗不过來了。

“这件事情。你跟她商量了吗。”思考了片刻之后。公孙倚樊开口问道。

虽然他沒有直接点出曲无容的名字。不过沈无岸却听明白了他话中所指。轻轻地摇了摇头。“沒有。小容儿还不知道我的决定。”

听到他的回答。公孙倚樊毫不意外地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那我劝你还是先跟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毕竟这件事情也跟她有关系。而且你们是夫妻。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要商量着來才是。”

沈无岸闻言抿了抿嘴巴。沒有说话。

见他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題。公孙倚樊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虽然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如同是亲生兄弟一般。但就算真的是亲兄弟。如今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君臣有别。有些事情他能够帮着劝说或者出主意。但是有些事情他却是万万不能逾越的。

接下來三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公孙倚樊和老管家便告辞了。毕竟沈无岸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而他们也要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出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不过在出宫之前。老管家决定先去一趟香雪殿。他可是从小看着沈无岸长大的。对这个主子的所思所想他都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跟公孙倚樊两个人刚才在御书房里已经把推迟登基的利害关系都明明白白地说了出來。但是他能看得出來沈无岸其实并沒有听进去。如果想要阻止他的这种想法。老管家觉得还是需要曲无容亲自出马才可以。

阳春前來回报说老管家來访的时候。曲无容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给花花梳毛。听到她们的话愣了一愣。“老管家。”

“对呀。”阳春点点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就是睿王府里的老管家嘛。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王妃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他了吧。”

曲无容默然。

她当然不是这么快就忘记了老管家这个人。而是压根儿就沒有想到会在宫里见到他老人家。所以一时才沒有反应过來。“你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是。”阳春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在她离开之后。曲无容先是把花花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儿。她自己则是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这才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武叔。您今天怎么有空进宫了。”曲无容一边走进主殿。一边跟坐在殿中喝茶的老人家打着招呼。

193 狭路相逢

十日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就被门外的声音给吵醒了,在得到了允许之后,阳春和白雪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从外面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今日大典上需要用的东西。

阳春和白雪先是手脚麻利地服侍了两个人洗漱,然后拿起其中一个宫女手上明亮色的龙袍,准备给沈无岸换上,不过却被曲无容给拦住了,“我来吧。”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和白雪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亲手帮沈无岸把龙袍穿好,又为他戴上帝冕以及各种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饰物,然后曲无容便领着一帮宫女和太监刷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口中山呼万岁。

“爱妃快平身!”沈无岸走上前把她扶起来,握住她的双手,“只可惜你今日不能与朕一起享受这份荣耀。”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曲无容却微微笑道:“得夫如此,臣妾已经觉得很荣耀了!”

她这句话说得沈无岸心中十分熨帖,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听到身边的太监低声提醒着祭祀的时辰快到了,他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只是简单地嘱咐了一句:“等朕回来!”

“嗯。”曲无容点点头,“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祭祀是登基大典中颇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这里的祭祀不单单是指新皇要到太庙里去祭祀祖先,而且还要到皇家祭坛里去举行祭天的仪式,祈求自己的登基能够给子民们带来福荫,希望以后能够每一年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举行完祭天和祭祖的仪式之后,新皇才会重新回到皇宫里,接受满朝文武百官的拜谒还有朝贺,祭坛、太庙和皇宫三个地方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很近,这么一来一回几乎就要耗费掉大半天的功夫,所以沈无岸必须天不亮就出发,这样才能确保登基大典上所有的仪式都在今天之内举行完毕。

在沈无岸离开之后,看看天色依然还黑着,曲无容便决定去床上再补会儿眠。

可是躺到了床上,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了,眼前不停地交替浮现着前世和今生的一幕幕往事,既有她刚在西子湖畔结识沈端朗时候的情景,也有她嫁给沈无岸时候的情景;既有她前世被册封为皇后时的情景,也有沈无岸神色严肃地对她许下承诺的情景……

这些往事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现在她的眼前,曲无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自己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等到她终于从这些往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拥着被子坐起来,她呆呆地望着穿过窗棂洒进屋子里的阳光,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只是做了一场梦。

“王妃你起来啦?”阳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回了曲无容纷飞的思绪。

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听见白雪凉凉地接了一句:“王爷从今天开始就是皇上了,你怎么还叫王妃呀?”

“咦?”经她这么一提醒,阳春才终于意识到了称呼的问题,“那该叫什么?”

这下白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在她的私心里,当然是希望称呼曲无容为“皇后娘娘”,但是之前沈无岸跟曲无容的对话,她们也听到了一句半句,知道眼下有不少的大臣反对曲无容被册封为皇后,沈无岸为此还发了不小的脾气,不过后来到底还是没能如愿,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曲无容才好。

见两个丫头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曲无容哭笑不得地开口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还没有被册封,也不知道你们该怎么称呼我才好。”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不如你们还是叫我‘王妃’吧,反正都已经叫了这么久了,我也已经听习惯了。”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和白雪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一边为她更衣一边说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王妃赶紧起身用膳吧。”

用过了早膳,曲无容见今天的天气不错,就决定到御花园里走走。

自从沈无岸整肃了后宫之后,这宫里就变得冷清起来,从前逛御花园的时候还能碰上几个其他宫里的嫔妃,如今偌大的御花园里却是空荡荡的,除了偶尔经过的宫女或者太监之外,便再也寻不到其他人的踪迹。

“这宫里人少了也不好。”逛了一会儿之后,阳春忍不住抱怨道,“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咱们睿王府里热闹呢!”

睿王府里的人其实也并不算多,只不过王府再大总归也比不上这皇宫,所以两厢一比较,自然就会觉得睿王府里热闹多了。

曲无容闻言轻笑了一声,“急什么?等皇上以后选了秀女,这宫里的人自然就会多起来的。”

她这话是随口说出来的,不过阳春和白雪听到之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王妃,若是王爷,不是,皇上娶了别的女人,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吃味吗?”

没想到她们会这么问,曲无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我吃味,皇上就不会让别的女人进宫了吗?”

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想过了,而且有了前世的经历,她也不认为沈无岸做了皇帝之后,还会跟以前一样只守着她一个人,充实后宫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他不肯做,那些时刻盯着他的大臣们也不会答应的。

“我觉得不会。”阳春想了想,肯定地说道,“皇上只喜欢王妃一个人,肯定不会娶别的女人!”说完还不忘拉着自己的孪生姐妹做同盟,“白雪你说是吧?”

白雪却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曲无容轻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转而说起了别的,两个丫头也都识趣地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由于已经到了冬天的缘故,御花园里大部分的花草树木都凋零了,只有西南角的一片白梅日开得极好,主仆三人在梅林里待了片刻,梅花清淡的香味儿沁人心脾,惹得阳春折了好几枝开得正好的梅花,准备带回去插在花瓶里,给屋子里增添一道别样的风景。

在御花园里待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主仆三人便决定回去了,却不想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曲无容很不想见到的人。

曲无忧是听自己宫里的小宫女说,今年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特别好,这才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来赏梅的,却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正准备离去的曲无容,想到前几日曲孝良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她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讥笑,“哟,这不是容妃娘娘吗?你也来这里赏梅花?”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想跟眼前的这个人多做纠缠,她只当成没有听到曲无忧跟自己说话,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去。

被无视的曲无忧恼羞成怒,一张俏脸上红白相间,咬牙切齿地说道:“曲无容,你别给脸不要脸!”

“放肆!”没等曲无容开口,她身边的阳春就先听不下去了,只见阳春拿眼角斜瞄了一眼曲无忧,语气轻蔑地开口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家娘娘说话!”

如果是以前,曲无容一定会阻止阳春说出这样的话,免得给自己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在这皇宫里不用再忌惮任何一个人,而且就算是这话让沈无岸听去了,恐怕他也只会拍手称赞罢了。

所以,她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任由阳春伶牙俐齿地羞辱着曲无忧。

听到阳春带着侮辱的话语,曲无忧心中的怒气更盛了,抬起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以示惩戒,结果手才刚举起来就被白雪抓住了,“你……你们……”

曲无容用眼神示意白雪放开她,语气冰冷地开口道:“在我没有惹到你的时候,你最好也不要来惹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对于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背后捅刀子的人,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忧颇为不屑地“嘁”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谁,相信你心里很清楚!”曲无容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沈无岸做了皇帝之后,你就能做皇后掌管这后宫了?”曲无忧并没有被她的威胁震慑住,依旧不怕死地说道,“你可不要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先帝的妃子,就算你又爬上了新帝的龙床,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能做皇后呢?”

她这话里尽是对曲无容的轻蔑与讽刺,一旁的阳春听不下去正要开口,却被曲无容拦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选择在宫里留下来,难道不是为了爬上新帝的龙床吗?”

曲无忧被她这样直白的问话问得一滞,“我……我跟你怎么会一样?”

“哦?”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摆出了一副愿意洗耳恭听的神态,“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的?”

曲无忧抬起下巴,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我跟你当然不一样啦,我从小在天都城里长大,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还是公认的‘大梁第一美人’,自然样样都比你这偏远地方出来的土包子强上百倍!”

听完她的话,曲无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在输给了自己这么多次以后,她居然还能在自己面前保留着这样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真不知道她的这些自信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想再跟她继续待在寒风中磨嘴皮子,曲无容决定带着阳春和白雪赶紧离开,只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一句话:“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194 醉酒

看着她们主仆三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曲无忧忍不住对着她们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她都已经注定做不成皇后了,还在自己面前神气什么?以后若是自己得了沈无岸的青眼,一定要把之前的仇全都报回來!

她在这边打的算盘叮当响,曲无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沒有把遇到曲无忧的事情放在心里,倒是阳春在回香雪殿的路上,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曲无忧的坏话,为她打抱着不平。

被耳边如同蚊子一般嗡嗡嗡的声音搅得心烦不已,曲无容无奈地停下來,对着仍皱着一张小脸儿的阳春说道:“她那个人就是那个样子,你犯不着跟她生气,气坏了身子还不是你自己个儿的?”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不满地嘟了嘟嘴巴,不过也沒在继续“咒骂”曲无忧了,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凑上前八卦兮兮地问道:“王妃,你刚才说她留在宫里是为了爬皇上的床,这是真的吗?”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脑袋上就被曲无容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眼前的人,“王妃,你为什么打我啊?”

“谁让你胡乱说话的?”曲无容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可还是个沒有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把这种混话挂在嘴边成何体统?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以后谁还敢娶你进门?”

她说的很在理,阳春沒有办法辩驳,只能委屈地扁扁嘴,向一旁的孪生姐妹寻求安慰。而白雪却一点儿也沒有顾念着姐妹之情,眼神中透露着跟曲无容一样的指责,沒有得到安慰的阳春越发委屈了,她不过是好奇嘛!

登基大典直到傍晚才终于结束,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來,沈无岸想了想决定今天晚上大宴群臣,也算是他登基为帝之后头一次给属下的福利。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曲无容已经在用晚膳了,大宴群臣并不是登基大典上必要的部分,沈无岸是临时起意才这么决定的,也是念着一群大臣们跟着自己奔波劳碌了一整天,依照着恩威并施的原则犒赏他们罢了。

“你去回皇上,就说我已经用过了晚膳,不过去了。”曲无容想了想,对前來传话的小太监吩咐道。

她明白沈无岸让人來叫她去参加晚宴,是为了故意堵住那些老臣们的嘴,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反对其实并沒有什么用,即使她不能被册封为皇后,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如果是平常的晚宴,曲无容兴许就会去了,不过今天是沈无岸登基为帝的大喜日子,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跟人赌气的事,故而她才会这样说,也是避免在这种日子里出现什么闹心的事情。

那小太监得了吩咐,便离开香雪殿向沈无岸回禀去了。

“王妃,你为什么不去啊?”在小太监离开之后,阳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去做什么?”曲无容不甚在意地回道,“现在朝中的很多大臣们都看着我不顺眼,若是我去了,岂不是主动送上门去看他们的脸色吗?”

阳春闻言撇了下嘴巴,“有皇上在,谁敢给你脸色看?”

“正是因为有他在,我才更不能去!”曲无容无奈地放下筷子,“你想想看,王爷今天才正式登基成为皇上,如果第一天就因为我而跟群臣闹得不开心,那他以后还怎么能跟大臣们和睦相处呢?”

听到她的话,阳春便不再说什么了。

朝廷里的事情,她一个小丫鬟是不懂的,既然王妃说这么做才是对皇上最好,那她自然也不会再提出什么异议了,

沈无岸回到香雪殿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平常的这个时辰,他们早已经上床睡觉了,早些时候阳春和白雪也曾劝过曲无容先睡,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因此这会儿听到守门的太监來报,主仆三人便立即迎了上去。

直到见了人,曲无容才发现沈无岸喝酒了,而且似乎还喝了不少的样子,整个人是被身边的小太监搀扶着走进來的,曲无容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儿皇上啊?”

最后一句是对着沈无岸身边的太监们说的,无辜的小太监们表面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却是比窦娥还冤枉百倍千倍,他们有劝沈无岸少喝一点儿酒,毕竟这东西喝多了伤身体,但是他根本就不听啊!而且他是皇上,自己也沒有那个胆子把酒杯从他手中夺过來,这真的不能怪他们好不好?

曲无容无暇理会小太监们的腹诽,让他们把沈无岸给搀扶到寝殿里躺下,又吩咐阳春和白雪准备热水和醒酒汤,自己则是亲自坐在床边照顾着。

沈无岸平常是不怎么饮酒的,今天或许是因为太开心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不过他的酒品倒是极好,喝醉了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曲无容用浸了热水的帕子为他擦拭脸颊和身体,那模样倒是无比的听话乖巧。

用热水给他擦拭了一遍之后,曲无容又接过白雪手上端着的醒酒汤,示意两个丫头把躺在床上的人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之后,才把空碗还给白雪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也赶紧去休息吧。”

“王妃,要不然我们两个还是留下來吧。”白雪想了想,开口道,“皇上喝醉了,夜里兴许还要用到人,我们两个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喊我们。”

“不是还有值夜的人吗?”曲无容却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如果真的有什么用到人的地方,外面那些值夜的也就足够了。”

听到她这么说,白雪也不再坚持,跟阳春一起离开了寝殿。

等到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曲无容又给沈无岸擦拭了一遍脸庞,这才把外衣脱掉,在他身边躺了下來,这时候已经是子时一刻,她也觉得有些困了。

谁知道才刚一躺下,腰上就突然多了一只手,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人,曲无容笑着问道:“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好多了。”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埋在她脖子里蹭了蹭。

“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很伤身体的知不知道?”他的一缕头发落在自己的颈间,曲无容怕痒地伸手拨开,“今天的登基大典都还顺利吗?”

沈无岸点点头,语气慵懒,“顺利,就是太累了。”

“那就早点儿休息吧。”听到他喊累,曲无容便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不过沈无岸却沒有依言去睡觉,而是突然凑过來吻住了她的唇,与她唇舌相缠、辗转缠绵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着亮光,“小容儿,我今天晚上替你报仇了。”

听到他这话,曲无容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联想到了今天晚上他临时决定的晚宴,原來他并不仅仅是想要犒赏群臣,竟然还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谢谢你!”曲无容沒有问他是如何替自己报仇的,这些对她來说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的男人,依然会为了她做一些别人看起來荒唐幼稚的事情,只是凭着这份心意,便足够她此生无悔了。

沈无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探过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我爱你!”

听到他突如其來的表白,曲无容不由得怔了一怔,不过很快就在沈无岸不满的轻哼中回过神來,连忙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我也爱你!”

“嗯,睡吧。”这下沈无岸总算是满意,拥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正式登基称帝之后,沈无岸便一改之前温和的行事作风,不仅表现出了他雷厉风行以及手段强硬的一面,还大刀阔斧地对朝政之事进行了改革,让那些原本还对他的能力心存怀疑的大臣们,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地轻视他了。

朝堂上的事情,曲无容从來不刻意地去打听,除非沈无岸主动跟她说起,所以对于沈无岸的这些变化,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应该也只会对沈无岸高高地竖起大拇指,称赞他做得真是太棒了吧。

“对了,之前你说的为父王平反的事情,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一次,两个人坐在香雪殿的凉亭中闲聊,曲无容突然想起來这件事便问道。

沈无岸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根本就不用怎么查,只不过牵扯到了两位先皇,所以他们才有些畏手畏脚的,不过为父王平反是早晚的事情。”

早在登基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吩咐大理寺重新彻查此案,而他手中早些年掌握的那些证据,也都一一送到了大理寺卿的手上,如果犯事的人是朝中大臣或是普通的皇子,这件事早就已经解决了,只不过牵扯到的是身为上一任皇帝的沈端朗,还有上上一任的皇帝,也就是沈无岸的祖父,所以这件事就沒有那么轻易能办到了。

不过沈无岸并不着急,他都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几天,更何况现在他才是大梁朝的掌权之人,有他在上面不断地施压,相信底下的那些人也不敢随随便便敷衍了他。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放下心來,她知道这是压在沈无岸心上的一块儿巨石,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搬开了,她当然也替他觉得开心。

见她脸上现出了喜色,沈无岸也笑了起來,“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嗯?”曲无容愣了一愣,“什么事?”

“是你最关心的一件事。”沈无岸说着,伸出手握住她的,“我已经给遗珠和李管家赐婚了,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195 喜结良缘(一)

皇上亲自给曲遗珠和李管家赐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睿王府,所有的人都为他们感到开心不已,而更让这两个人沒有想到的是,赐婚的圣旨上竟然还说皇上把睿王府赏赐给他们作为新婚的贺礼,而且还敕封李管家为安乐侯,尽管沒有实权,却能世袭爵位并受百姓奉养。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不知道惹來了多少人的艳羡,但是曲遗珠却觉得,她知道这都是沈无岸看在曲无容的面子上,才会这样厚待他们,只不过恩宠太盛也并非全是好事,若是让有心之人借机发挥,怕是会对曲无容很不利。

“要不然,咱们找机会去跟皇上说一下,让他收回成命吧。”想了很久,曲遗珠还是忍不住对李管家提议道,“无功受禄,我总觉得很不安心。”

李管家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不可,若是以前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咱们回绝了他的旨意还沒有什么,可现在他已经是皇上了,说出的话便是圣旨,如果我们不依旨行事的话,那可就是犯了抗旨不遵的大罪了!”

听到他的话,曲遗珠也知道自己考虑得太过简单了,就算沈无岸以前对他们再怎么好,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圣旨可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违抗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却还是有些不安心,“那……这样会不会对姐姐不好?”

“你就放心吧。”李管家伸出手把她拥进怀里,用手轻轻地顺着她的背,“对于皇上來说,贵妃娘娘比什么都重要,皇上肯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伤害的,所以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虽然在那些老臣们的反对之下,曲无容沒有能被册封为皇后,但是沈无岸登基之后便以不容质疑的姿态,封她做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堵住了那些人的悠悠之口,毕竟立后虽然关系着国之根本,他不得不听从于那些老臣们的建议,但封妃却是皇帝自己的家务事,谁也不能插手半分!

他这话说的很在理,被这么劝慰一番,曲遗珠的心安定了许多,“嗯。”

“好啦!”李管家拍拍她的背,“我们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呀,就不要再操心别人的事情,只要安心地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行了。”

曲遗珠闻言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点点头,“我知道了。”

赐婚的圣旨是直接送到睿王府的,并沒有惊动太多的人,不过若是有心打听,想要知道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于是一些闲來无事却又喜爱搬弄是非的人,便“好心”地将这件事传到了曲孝良的耳朵里。

“混账!”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学士府,曲孝良第一件事就是把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从里面传出來的动静吓得仅仅是从书房外经过的下人,都不由得放轻了自己脚步,免得惊动了书房里正处于盛怒的人,给自己惹來什么灾难。

也难怪曲孝良会这般生气,按理说当今圣上算是他的女婿,就算他不被封为国丈,至少也应该是加官进爵、前途无量,可是这些该他得到的东西,他连一点儿也沒有得到就罢了,现在就连曲遗珠那个私生女都成为了安乐侯夫人,从此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这不是故意要打他的脸吗?

花氏听到下人的回报之后,放下手中的事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來,不过她却沒有立刻进门,而是等到书房里面的动静渐渐地平息下來,这才推开了紧闭着的书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满地的狼藉,“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惹得我们家老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啊?”

听到她的声音,怒气未消的曲孝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來做什么?”

“老爷这话说的,可是让妾身伤心了。”知道他心情不好,花氏也不跟他计较,俯下身捡起脚边的笔架,放回书桌上说道,“我可是一听到下人说老爷在发脾气,就急急忙忙赶着过來看究竟呢!”

曲孝良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样大发雷霆啊?”花氏将还完好无损的东西都捡起來放回原处,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茶杯递到他的手里,“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动不动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若是气坏了身体,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呀?”

她这番话虽然沒有打消曲孝良心中的怒气,却也成功地让他不再继续发作,曲孝良举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气呼呼地开口道:“现在连曲遗珠那个丫头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嗯?”花氏闻言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了曲遗珠是谁,如果不是今天他提起,她都要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人了,“她怎么了?”

曲孝良忍着怒气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这些事情也是朝中的同僚在散朝之后跟他说起的,那同僚似乎并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艳羡,好像恨不得要嫁人的是自己女儿才好。

听完他的话,花氏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老爷,咱们家肯定是指望不上曲无容了,如果老爷还想在仕途上更近一步,还是要靠忧儿才行啊!”

“靠她?”曲孝良冷哼了一声,“她都进宫这么久了,也沒见她给老子带來什么好处,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一位了,靠她能做什么?”

“哎呀,老爷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他这话说得很是不中听,花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正是因为皇上不是原先的那一位了,所以咱们忧儿的机会才來了呀!”

曲孝良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你想想看啊!”花氏说着,拉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來,“以前忧儿为什么不能给咱们家谋好处,不就是因为原先的那位皇上有眼无珠,沒有看出來咱们家忧儿的好吗?”

她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曲孝良虽然感到不悦,却沒有出言斥责,“说下去!”

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花氏连忙又继续说道:“现在这位皇上跟以前那位肯定不一样,而且妾身听说他身边除了曲无容之外,再也沒有别的妃子了,如果这个时候咱们家忧儿能抓住机会入了他的眼,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到时候给老爷您升官进爵还不是忧儿一句话的事情吗?”

听她说完,曲孝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这恐怕不合礼法吧?”

前一段时间,他们才用“一女不侍二夫”的理由,联合那些顽固执拗的老臣们阻止了曲无容被册封为皇后,现在曲无忧居然又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只怕到时候沒能像花氏刚才说的那样,为他为学士府带來什么好处,而且被那些不好说话的老臣们弹劾,到时候他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合不合礼法还不是嘴上说的?”花氏继续游说着他。

这次曲孝良却不像上次一样对她言听计从了,“让我再想想吧,你有空了也进宫告诉忧儿,让她别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否则我早晚要毁在她的这些馊主意上。”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虽然心中感到不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香雪殿。

“娘娘,我们今天真的可以出宫吗?”膳厅里,阳春一边为曲无容布菜,一边按捺不住兴奋地问道,其实这个问題的答案,她刚才已经在白雪的口中听到过了,不过还是想要得到曲无容的最终证实。

曲无容点了点头,“嗯,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

“太好了!”得到了她的证实,阳春才总算是放心了,就怕白雪听得不清不楚,害自己白开心一场,“终于能够出宫去透透气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不由得失笑道:“在这宫里就这么难过吗?”

“唔,也不能说是难过啦!”阳春收敛了一些兴奋的神色,认真地回答道,“就是觉得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儿一样,虽然生活无忧,可就是沒有自由。”

她这话倒也不算是在找借口,恐怕每一个生活在这皇宫里面的人,多多少少也会有着同样的感觉,以前曲无容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她每天都能够见到自己爱的人,每天都能够跟他厮守在一起,就算是真的被关进了笼子里面,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了一下,“看來我回头得跟皇上商量商量,尽早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这样你就不用再待在这宫里了。”

“娘娘你又在拿我寻开心了!”听到她这么说,阳春又气又羞地跺了下脚,嗔怪地看着她,“我才不要嫁人呢!”

曲无容却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用起早膳來。

用完了早膳之后,主仆三人便乘坐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出了宫,朝着睿王府的方向驶去。她们今天出宫可不仅仅是为了让阳春和白雪这两个在宫里快被憋疯了的丫头放风,更要紧的是曲无容实在不放心曲遗珠的亲事,总要自己亲眼看过之后才能觉得安心。

“娘娘,要不然咱们干脆在睿王府里住下來,等遗珠小姐成完亲之后再回宫吧。”马车里,好不容易能出趟宫的阳春还不忘了撺掇曲无容多留几天。

“多住几天?”沒等曲无容说话,旁边的白雪就凉凉地接口道,“你就不怕皇上罚你这辈子都只能扫茅房吗?”

听到她这么说,阳春也想起了今时不比往日,要是曲无容真的听了她的话,在睿王府里多住几日,皇上一定会气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到这个恐怖的场景,阳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说完,她伸出手拉着曲无容的袖子央求道:“娘娘,我刚才什么都沒说,你也什么都沒有听见,好不好?”

196 喜结良缘(二)

曲无容自然不会真的听从阳春的意见,在睿王府里住下來,莫说沈无岸不可能会同意了,就算他同意,曲无容也不愿意待在沒有他的地方。

不过,对于某个从來都是口无遮拦的丫头,曲无容觉得还是要好好地给她一个教训才行,免得她以后说出什么更加不该说的话,为自己惹來祸端。

“可是我明明听见了。”曲无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白雪,你也听到了对吧?”说完,她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白雪。

白雪强忍住笑意,认真地点点头道:“是啊,我也听见了。”

“哎呀,人家说错话了嘛!”见她们一个个的都不肯帮自己,阳春一张小脸儿顿时垮了下來,拉着曲无容的袖子讨饶,“好娘娘,人家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人家这一次吧,就一次好不好?”说着,还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曲无容被她闹得沒法再保持严肃,只好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警告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之前一定要先想好了再说,祸从口中知不知道?你跟金玉两个人,真是哪一个都不让我省心!”

知道她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再跟自己计较,阳春连忙举起右手,煞有其事地保证道:“娘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巴,不会让它再惹祸的!”

这样的保证曲无容早就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你要真的记住才好!”

主仆三人笑着闹着,这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聊,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睿王府门外,在前面赶车的车夫跳下马车,先是走上前跟门房知会了一声,然后才折回身冲着马车里的人恭敬道:“娘娘,睿王府到了。”

曲无容撩开车帘,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抬头就看见了闻讯赶來的李管家和曲遗珠,身后还带着一群睿王府的下人,“参见贵妃娘娘!”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曲无容有些无奈,不过却也知道这是他们应该遵守的规矩,便沒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众人摆了摆手,“都起來吧。”

“谢贵妃娘娘!”带着众人谢过恩之后,曲遗珠才站起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

曲无容拉着她往睿王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其实我早就想回來看看,只不过皇宫里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规矩,就连皇上都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今天出來也是我央了皇上好久,他才答应的。”

“我明白。”曲遗珠虽然从來沒有到过皇宫,却也听李管家说起过那是个处处都讲究规矩的地方,因此对她的话深以为然,“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让人來告诉我们就行了,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呢?”

曲无容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金玉良缘和阳春白雪四个丫头正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不用问她都知道这几个丫头肯定是在抱怨宫中的生活太过无趣。

看了那一眼之后,曲无容这才接着曲遗珠刚才的话说道:“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前几日就朝着宫里闷,想要出來透透气,所以我今天就带着她们一起出來了。”说完,她侧过头看向曲遗珠,“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曲遗珠如实地回答道。

这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前厅,知道她们姐妹两个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李管家便识趣地沒有跟进去,而是冲着身后的下人们挥了挥手,“都忙自己的去吧。”

姐妹两个在厅里坐下,曲无容接过丫鬟递上的清茶浅抿了一口,这才复又开口道:“我在宫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都准备好我就放心了。”

她这话说得曲遗珠心中一热,“姐姐实在不用为这些小事挂心。”

“你叫我一声姐姐,嫁人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亲眼看着才会安心。”曲无容叹了口气道,除了沈无岸之外,她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尤其是在摆脱了属于寇韶华的过往以后,她更加珍惜自己现在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接下來姐妹两个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曲遗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姐姐。”可是唤完这一声之后,她却突然又后悔起來了。

“嗯?”曲无容正等着她继续说下文,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沒有等到,不由得抬眼看向她,只见她一脸纠结的神情,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话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有什么话就直说。”

曲遗珠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征求一下姐姐的意见。”

“什么事?”她的态度让曲无容觉得很奇怪,下意识地觉得,能让她这样纠结不已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曲遗珠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开口道:“我成亲的事,要不要通知爹爹一声?”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先是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來她口中的“爹爹”指的是谁,许久沒有曲家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着“学士府嫡小姐”的身份,“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曲遗珠迟疑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按理说他们之前那样对待我,我巴不得与他们断了这层关系才是,只是我娘临终之前曾经不止一次地嘱咐过我,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父亲,所以……”

“那就让人去通知他一声吧。”从她这些话中,曲无容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便打断她道,“也算是尽到了你的心意,至于他肯不肯來参加你的婚礼,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听到她也这么说,曲遗珠的这桩心事总算能放下了,“好,那回头我就让人去学士府下帖子。”

十一月初八,宜嫁娶。

由于曲遗珠是从睿王府里出嫁,于是便省去了接新娘这一个步骤,不过李管家,现在应该成为安乐侯,还是让人准备了花轿,抬上自己的新娘子在天都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不消片刻,全天都城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安乐侯成亲的事情。

回到睿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巳时了,把曲遗珠送回他们的新房,安乐侯连茶都沒有顾上喝一口,便开始接待起上门道喜的客人來。

如果是以前,他成亲肯定不会闹得这么轰动,不过他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即使那些人跟他从來都沒有过什么交情,却也看在他安乐侯的名头上,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上门來结交,以前他还能找借口回绝那些人,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再把客人拒之门外却是大大的不妥。

忙碌的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宾客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喜宴被安排在花园里,偌大的睿王府到处都充斥着喜庆欢快的丝竹声,丫鬟和小厮们身手矫捷地在人群中穿梭着,为客人们传酒布菜,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就在宾客们谈笑风生、觥筹交错的时候,花园外面突然传來了高声唱喏,在场的宾客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从座位上纷纷站起身來,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沈无岸牵着曲无容的手信步走进花园,对着面前跪了一地乌压压的人群摆了摆手,“都平身吧。”

“谢皇上!”

“今日是安乐侯大喜的日子,朕特地携贵妃前來贺喜。”沈无岸说着,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连忙将手中捧着的东西呈给安乐侯,“这是朕与贵妃的心意,安乐侯收下吧。”

安乐侯接过贺礼,双手举高再次行礼,“微臣多谢皇上和贵妃娘娘厚爱!”

“行了,起來吧。”沈无岸微微抬起手示意他平身,“朕在这里,只怕你的这些宾客们不能尽兴,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是!”安乐侯答应着,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好好招待在座的宾客,这才引着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往厅中走去。

进到厅中之后,沈无岸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三个人坐着说话,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他忍不住感慨道:“朕还真是有些日子沒回來了!”

“皇上日理万机,抽不出空也是寻常之事。”安乐侯恭敬地回道。

看着仍垂手立在厅中的人,沈无岸跟身边的曲无容对视了一眼,神情中带上了些许无奈,“你不用这么拘谨,跟以前一样就行了,坐下说话吧。”

安乐侯轻声应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接下來沈无岸询问了一些睿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安乐侯都一一地答了,三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本该待在新房里的曲遗珠突然出现在厅外。

“你怎么出來了?”安乐侯见状连忙站起身,走上前牵起她的手问道。

“我听金玉说皇上跟姐姐來了,自然要出來拜见的。”身着一袭喜红色新娘礼服的曲遗珠,在安乐侯的牵引下走进厅中,对着主位上的两个人盈盈施了一礼,“臣女见过皇上和贵妃娘娘!”

“平身吧。”沈无岸冲她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用行这些虚礼。”

曲遗珠站起身,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什么虚礼,如果沒有皇上和姐姐的照拂,臣女也不会有今天,理应拜谢!”

“好啦好啦!”曲无容有些不耐地打断他们之间的你來我往,“既然你已经拜过了,那就坐下來说说话儿吧。”

听到她这么说,曲遗珠自然沒有异议,往一旁的椅子走去,刚坐下來就听到曲无容问道:“他沒有來,是不是?”

曲遗珠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嗯。”

她的头半垂着,曲无容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她的语气里倒也沒有听出她有多么的失落,这让曲无容放心不少,“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听见这话,曲遗珠抬起头來,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姐姐,我知道的。”

197 初雪

沈无岸和曲无容并沒有在睿王府里待太久,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们便动身回宫了,连安乐侯跟曲遗珠想留他们一起用晚膳都沒有答应。

此时刚刚到亥时,天都城里还亮着万家灯火,曲无容坐在御辇里,透过飘动的纱帘望着御辇外的街景,沈无岸则是躺在她身边,头枕着她的腿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曲无容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沈无岸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姐妹两个刚才在打什么哑谜呢?”

曲无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他的侧脸,“沒什么,就是遗珠在成亲之前给学士府送了帖子,结果那家人一点儿都不顾念所谓的亲情罢了。”

出嫁这么大的事情,却沒有一个娘家人在场,虽然曲遗珠嘴里不说什么,但心中还是会感到难过的吧?毕竟,她曾经是那么渴望得到曲孝良的父爱,即使在学士府里生活得跟个下人无异,却也从來都沒有想过要离开。

沈无岸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冷冷地开口道:“早在发生当初那件事的时候,她就应该对那家人绝了所有的念想!”

“是啊!”曲无容赞成地点点头,“谁能想得到,有哪个做父亲的真能绝情到连自己女儿的婚礼都不参加呢?”

如果是曲无容自己,她或许连喜帖都不会给曲孝良送一张,毕竟她早就已经不是原來的那个曲无容了,曲孝良对她也沒有那所谓的“养育之恩”;可是曲遗珠却不一样,不管她在学士府里受到了怎样的委屈,曲孝良到底是把她养大了,他们之间这种血缘的羁绊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御辇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又过了好一会儿,沈无岸才想起什么似的忿忿地说道:“当初你爹为了攀上欧阳序,便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如果不是后來沈端朗赐婚,恐怕我就真的娶不到你了!”

曲无容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难道你真能看着我嫁给欧阳序不成?”

“当然不会!”沈无岸连想都沒想便回答道,“如果沒有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你爹真的把你嫁给了欧阳序,那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回來!”

听到他如此霸道的“抢亲”宣言,曲无容既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又像划过了一阵暖流,她用手轻抚过沈无岸的脸庞,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所以说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不管曾经走了多少弯路,最后我都一定会嫁给你!”

一个月后。

进入十二月之后,天都城的天气便越來越冷了,幸亏金玉和良缘早早地把几个人过冬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而且前几天内务府里还专门给曲无容送來了两件水貂皮的披风,软软的皮毛挡去了严寒的侵袭,让她这个冬天不会过得太难熬。

“呀,下雪了!”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小宫女们打扫的阳春,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感觉冰冰凉凉的,起先她还以为是落雨了,结果伸出手一接,却发现落在自己掌心的是一片洁白无瑕的雪花儿。

她这一喊动静不小,其他几个丫头听到了都纷纷地跑到院子里,迎接这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连坐在暖炉边上看书的曲无容,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从殿中走出來,抬起头望着飘雪的天空,“还真的是下雪了!”

“小姐,你怎么不围披风就出來了?”回头看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金玉连忙跑进殿中,将厚厚的披风拿出來给她围在肩上,“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曲无容沒有辩驳,只是抬起手将披风拉得更紧了一些,复又望向渐落渐密的雪花儿,“前几日我还跟皇上说呢,怎么这都已经十二月了还沒有下雪?不想才刚说过沒几天,这第一场雪便落下來了。”

“它们呀,肯定是听见了小姐你的抱怨,不忍心让你失望,所以才会在今天落下來的。”听完她的话,金玉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贫嘴!”曲无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沒有再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这样的景象让曲无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前世住在无量山时的情景,那时候无量山上终年都是积雪不化,她站在自家门口,什么时候抬起头,都能看到一片白雪皑皑。

下了山之后,倒是不再常常看见那般的景色了,天都城里虽然每年也会下雪,但是无论下了多么大的雪,每次下完之后沒几天,那些落雪便已经溶化得无影无踪了,想要再看到无量山上的景象,却是不能如愿了。

“娘娘!”阳春的声音乍然在耳畔响起,打断了曲无容的回忆。

曲无容回过头,看向已经从院子里跑回到屋檐下的阳春,那丫头身上和头上都落了一层白色,这会儿正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跟自己说道:“今天的这么冷,不如咱们晚上吃暖锅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刚说出口便得到了其他几个丫头的赞成,不过最后拿主意的人还是曲无容,于是几个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來。

被她们几个这般热情地注视着,曲无容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们的话,那对她们來说肯定会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想着这种天气也确实适合一堆人围在一起边吃暖锅边聊天,便点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她的首肯,几个丫头都开心地欢呼起來,迫不及待地去准备晚上吃暖锅需要的东西了,完全忘记了此时才刚刚用过午膳沒多久,离用晚膳还有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呢!

不过曲无容也沒有阻止她们,难得大家都这么开心,她就不打击她们了,又赏了一会儿落雪,她便转身走进殿中,继续看书打发时间去了。

沈无岸回來的时候,听到晚上要吃暖锅,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这让曲无容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沒有拒绝阳春的提议是正确的。

吃暖锅讲究的人多热闹,所以当天晚上沈无岸特别恩准香雪殿里的所有宫女太监可以一起用膳,尽管如此,那些人却不敢真的跟皇帝在一个桌上吃饭,所以阳春和白雪就指挥着人做了好几个暖锅出來,即使这样也能吃得热热闹闹。

几个丫头自然是跟沈无岸和曲无容在同一个桌上用膳,反正以前在睿王府的时候,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如果连她们都恪守着规矩不肯跟他们一起的话,那这张桌子上就只剩下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了,原本热闹的气氛也会荡然无存。

窗外的雪花仍在不知疲倦地落着,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从门口往外看去,整个香雪殿都像是被裹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将夜色都衬得明亮了起來。

曲无容从热气腾腾的暖锅中,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沈无岸的碗中,貌似不经意地问道:“这几天,那些大臣们沒有再提起让你选妃的事情吗?”

听到她的问话,沈无岸正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冷声道:“不必理会他们!”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总是这般压着或是不理不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曲无容一边说一边为他夹菜,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碗里也空了,“我听说最近几天宫里的那些人也有点儿不太安分,你是怎么想的?”

沈无岸拦住她用自己夹菜的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拨了一半到她碗中,这才回道:“后宫的事情不必问我,你说了算。”

“嗯。”曲无容应了一声,倒也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

他们两个人说话并沒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同桌的几个丫头也听得清清楚楚,阳春把自己嘴巴里的食物咽下,不满地开口道:“那些人怎么那么讨厌?皇上心里明明只有娘娘一个人,他们这个不同意那个反对的,结果却又要逼着皇上娶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其他几个丫头纷纷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沈无岸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实在是太讨厌了!”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被曲无容瞪了一眼,真是的,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皇上啊?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吗?

瞪完那一眼之后,曲无容又举起筷子敲了一下阳春的脑袋,轻斥道:“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你是不是又忘记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了?”

阳春扁着嘴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额头,却也不敢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去了,那架势恨不得把一张小脸儿都埋到碗里面去。

教训完了口无遮拦的丫头,曲无容又把目光移向了身边的人,不过还沒等她开口说些什么,沈无岸就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碗中,顺便堵住她的嘴巴,“小容儿,这个菜好吃,你快尝尝看!”

曲无容见状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真的沒有再说什么。

这顿暖锅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抱着肚子喊撑,看到几个丫头撑着都快站不起來了,沈无岸大手一挥,决定带着众人出去散步消食。

“我们去拿伞!”听到他说要出门,几个丫头也不再抱着肚子“挺尸”了,纷纷站起身离开了膳厅,沒一会儿便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回來了。

曲无容看了一眼外面,见落雪的势头一点儿都沒有减弱,她怕沈无岸沾了寒气会着凉,便提议道:“都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就在香雪殿里走走吧。”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略微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么大半夜的劳师动众也确实有些不妥,于是便点了点头,“也好。”说完,便牵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198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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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跟封妃。虽然都是皇帝后宫里面的那点儿事。但其性质却是不太一样的。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最重要的是能够母仪天下。所以朝臣们才会对即将登上这个位置的人选诸多挑剔。甚至能左右皇帝的决定;而妃子说白了就是皇帝的侍妾。只要皇帝喜欢。想要册封什么人都可以。大臣们是沒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的。

所以。对于那些让他选妃的奏折。沈无岸一概都不予理会。直接让人拿去放在火盆里当成炭烧了。也能在这冬日里发挥一点儿小小的作用。

太液宫是沈无岸让人腾出來。专门用來安置沈端朗那些选择留下來的嫔妃们的地方。对于不能住在自己住惯了的宫殿。。不过却也明白这是祖上传下來的规矩。毕竟她们不是沈无岸的妃子。而她们以前住的那些宫殿。自然也是要留给以后由沈无岸甄选进宫的那些人。

虽然住的地方不似以前那般舒服了。但是好在这里人多热闹。以前相交不错的嫔妃们还可以三不五时地到对方那里串个门儿。喝喝茶、聊聊天。也好借此打发在这深宫中的漫长岁月。

曲无忧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漫不经心地听着对面的人聊天。熙嫔和余昭容当初也选择留在了宫中。这两人倒似还跟以前那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就连來曲无忧这里串门儿。也是两个人一道前來的。

“熙嫔姐姐。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余昭容喝了口茶。问道。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熙嫔闻言轻叹了一声。“我听说。前几日有几个姐妹按捺不住。找了借口跑去找皇上。结果连皇上的面儿都沒有见到。就被侍卫给赶了回來。这几天正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呢。”

当初选择留下來的这些嫔妃们。大部分都存着能够成为新皇宠妃的心思。只可惜沈无岸登基这么久。别说把她们纳入自己的后宫了。根本就连看都沒有看过她们一眼。即使有人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想要接近他。也都是跟熙嫔说的那样。。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余昭容闻言也跟着叹息道:“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几乎夜夜都宿在香雪殿。我表哥前几日让人给我捎來消息。说是大臣们都在上书建议皇上选妃。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沒有。”

她口中的表哥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儿。连进朝堂议事的机会都沒有。这些话也是从同僚那里听來的。不过倒也不是以讹传讹。事实的确是这样。

“香雪殿里的那位。的确是有一些本事的。”听完她的话。熙嫔忍不住酸意地说道。“当初还不是把先皇给迷惑得只知道围着她转吗。如今又勾搭上了当今圣上。明明都是同样的出身。咱们几个人住在这里跟住在冷宫差不多。

199 执迷不悟

(女生文学 )

在母女两个的央求之下。曲孝良还是决定先听女儿说一下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商量。等她说完之后再决定自己是否帮她。

于是。曲无忧就把自己刚才在宫里听余昭容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地跟他说了一遍。末了还危言耸听地说道:“爹。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要是咱们主动向皇上揭发。那是大义灭亲;可要是被别的人抢了先。不仅仅是曲无容倒霉。恐怕还会牵连到咱们学士府呢。”

听完她的话。曲孝良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忧儿。你有证据吗。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当然知道不能乱说啦。”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即使他不说曲无忧也十分明白。。“所以我才会急急忙忙地跑回來跟您商量嘛。”

“商量。”曲孝良不解地看着她。“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连听都不应该听。听了也不应该相信。还要跟我商量什么。”

沒想到他会这么说。曲无忧怔了一怔。问道:“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忧儿。你以前耍脾气使性子。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爹可以由着你。可是你要明白。这次的事情跟以前性质完全不同了。”曲孝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动摇国本的大罪。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你姐姐。也不能把这样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把我们全家都搭进去的。。你知不知道。”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曲无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吗。只要这件事是由您出面揭发。那您就是对朝廷有功的人。皇上一定会大肆封赏的。您不是一直都想要加官进爵吗。这一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见她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说。曲孝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除掉你姐姐。这样你就有机会成为当今皇上的妃子。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但爹还是要提醒你。这件事情做不得。”

“为什么。”曲无忧不甘心地追问道。

“因为事情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200 风波再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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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遗珠并沒有在香雪殿待太久。便有沈无岸身边的小太监过來接她。说是安乐侯已经跟皇上谈完事情准备要回府了。

离开之前。曲遗珠仍不太放心地拉着曲无容的手道:“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不过姐姐你还多加小心一些为好。毕竟……”

她的话沒有说完。但是曲无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自己回到学士府开始。曲无忧就时时处处找她的茬儿。进了宫之后也沒有消停过一天。即使她从來不面对面地跟她过不去。但是曲无容知道。在她刚进宫那会儿。后宫那几个找过她不痛快的嫔妃。曲无忧可沒少在后面给她们出主意卖力。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听到她答应。曲遗珠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她能做的也只是提醒曲无容一下。别的忙即使她有那个心。却也沒有那个能力。“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曲无容点点头。“别让安乐侯等急了。”

在她离开香雪殿之后。曲无容认真地思考了她的话。如果她说的那些都是事实的话。那曲无忧这次可作死作得大发了。作为后宫嫔妃跟官员相互勾结。那可是触犯了大梁朝律法的。所以不管她的目的是不是对要对自己不利。曲无容都不可能会放任不管。

想了想。她叫來了小郑子和小祁子。让他们去暗中监视曲无忧最近的一举一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然后回來向她禀报。并且专门嘱咐了他们不要告诉沈无岸。在这件事情沒有得到证实之前。她不愿意给沈无岸增添烦恼。

几日后。小郑子和小祁子回來禀报。说是经过他们这几日的严密监视。发现曲无忧几乎每天都会乔装打扮成宫女的样子悄悄溜出宫去。跟户部的一位大人进行秘密会谈。不过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很是小心谨慎。他们沒有办法探查到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在密谋着一些什么。

听完他们的回报。曲无容知道光凭着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是沒有办法弄清楚曲无忧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认真地思考过后。。如果她暗中谋划的事情真跟自己有关系的话。曲无容相信自己可以从她的话中套问出來。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应对。

不过还沒等她去找曲无忧。一股流言却不知何时在宫里散播开來。

这日。金玉从外面回到香雪殿。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好起來似乎很不好。曲无容见了便问是谁惹到她了。如果换成是平常。以金玉心里藏不住话的直率性格。听到她问早就按捺不住地嚷嚷个不停了。可这次无论曲无容怎么问。她却只是摇摇头。坚称自己并沒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见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曲无容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只不过在金玉离开之后。她便给良缘使了个眼色。良缘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朝着金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看着前面的人把挡住自己路的树枝狠狠拨开。那力道大得让那无辜的树枝颤了好几颤。良缘忍不住快走几步追上去。用手捅了捅金玉的腰。说道:“树枝又沒有惹到你。你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到不相干的东西上面啊。”

金玉闻言斜睨了她一眼。并沒有接她的话。“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哪有跟着你。”良缘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正好跟你顺路罢了。又看到某个人拿树枝撒气。所以才好心追上來问一问的。。”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便不吭声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她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反常。良缘不由得为她担心起來。“你有什么事就说出來啊。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金玉又看了她一眼。语气闷闷的。“我沒有心事。”

“是啊。你就差沒在脸上写出來了。”见她执意不肯说。良缘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住这个秘密。千万不要憋不住來找我倾诉哦。”说完。便越过她继续往前走去。

“等一下。”金玉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但很快又缩回了自己的手。

201 风波再起(二)

晚上,沈无岸回到香雪殿以后,揣着心事的曲无容也沒有跟他拐弯抹角,直接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的话让沈无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竟然连后宫都有了这样的传言!”更沒有想到这些传言还被金玉听见,从而传到了曲无容的耳朵里。

听见他说自己不知道,曲无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怕他明明知道却不告诉自己,什么都由他一个人扛着,可是当她回味过來沈无岸的话里还暗藏着其他的含义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传言不只是在后宫里流传,就连前朝也……”

她的话沒有说完,不过沈无岸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继续瞒着曲无容,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曲无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下意识地抓住沈无岸的衣袖,颤声问道:“那……那他们有沒有为难你?”

明明最该担心的人是她自己,结果她却只关心沈无岸有沒有被朝臣们为难,沈无岸心中感动不已,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是皇上,他们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为难于我?”

“可是……”

沒等曲无容“可是”完,沈无岸便沉声打断了她,“他们沒有证据,光凭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來的流言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况且,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一点儿。

从白天听到金玉说的那些话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倒不是害怕那些流言会给自己带來什么伤害,而且害怕朝中一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们,会因为这件事大做文章,从而给沈无岸带來什么麻烦,毕竟沈无岸继位的时间还很短,即使他已经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服所有朝臣们的心,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自己忠心不二。

所以,这种巩固势力的关键时刻,最害怕的就是朝中出现什么风吹草动,让那些原本就迫于形势而不得不服从的朝臣们生出异心,从而威胁道沈无岸的地位。

至于她自己,曲无容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她相信只要沈无岸还掌握着生杀大权,就一定会保护她周全的!

“有查到这些传言是从哪里流传出來的吗?”安下心來之后,曲无容想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題。

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沒有。”

“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偶然,应该是有人故意散布这样的流言。”曲无容如实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这么随口说说,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才这样的肆无忌惮。”

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沈无岸伸出手來回地抚摸着她紧皱的眉头,口中安慰道:“我已经让倚樊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的,别担心了。”

“嗯。”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只好先放下这件事,毕竟她现在担心和着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等公孙倚樊查到传播流言的那个人之后,再做打算好了。

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沈无岸也就沒有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好让她的心思能够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开來。

其实,他并沒有告诉曲无容的是,这番流言带來的影响远比他刚才说的要严重多了,这几日的早朝上,大臣们几乎都在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而且还上书要求他彻查此事,如果真的如同传言所说的那样,那就要严惩曲无容,甚至还有人提议诛杀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此时在御书房的御案上面,被沈无岸压下來的相关的奏折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都是这些天來大臣们呈上來的奏折,如今他还能借着沒有证据勉强把它们都压下來,可若是那些人寻到了传言的源头,掌握了什么证据之后,到时候就算是他想要保护曲无容周全,只怕也沒有那么容易了。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公孙倚樊身上,希望他能够赶在那些大臣们之前,查出那些流言到底是从那里传出來,并且抢先一步把所谓的“证据”毁灭掉,才能彻底地平息这场风波。

“启禀皇上,公孙公子來了。”

这一日,沈无岸正端坐在书房里批阅着奏折,忽然听到门口的小太监进來回禀道,公孙倚樊的到來让他精神为之一震,连忙放下手中的朱笔,“快叫他进來!”

“是!”小太监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的公孙倚樊信步走了进來,先是走上前朝着坐在龙椅上的人行了一礼,“草民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沈无岸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怎么样,查到了吗?”

公孙倚樊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无岸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查到了还是沒有查到啊?”

公孙倚樊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查倒是查到了,但是沒有什么用。”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再卖关子了?沒有用是什么意思?快点儿把话说清楚!”

“据说关于贵妃娘娘的这些流言蜚语,最初是从一些街头玩耍的孩童口中传出來的。”公孙倚樊不紧不慢地道出自己所查到的事情。

“孩童?”这个事实出乎了沈无岸的意料之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能查到在背后指使的人吗?”

公孙倚樊摇摇头,“我亲自去找了那些孩子们询问,但是他们毕竟年纪还小,而且那人还故意做了伪装,所以孩子们都说沒有看到那个人的真实面目,即使我们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其实也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來。”

听完他的话,沈无岸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像公孙倚樊说的那样,根本就找不出在背后指使的人,那也就算了,沈无岸相信如果连断魂楼都追查不到的人,那些大臣们也沒有那个本事能够把他找出來,现在沈无岸最担心的是,散布流言的那个人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他主动现身投靠那些反对声最大的大臣,那对于曲无容可是很不利的。

见他陷入了沉思,公孙倚樊也不再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一张椅子上坐下來,顺便还让在殿内伺候的宫女给他沏了杯茶,端在手中悠闲地品着。

沈无岸自顾自地烦恼了片刻,抬眼看到下面坐着喝茶的人,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喝茶?”

“我为了帮你查这件事,都已经好几天沒有好好吃饭睡觉了,现在连喝个茶都不行啊?”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不由得为自己喊起冤來。

沈无岸瞪着他不说话。

“唉!”公孙倚樊见状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关心则乱。”

他这话让沈无岸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出那个传播流言的始作俑者。”见自己平日里精明睿智的上司兼好友,这会儿却因为太过关心而变得手足无措起來,公孙倚樊还是决定好心地提醒他一下,“这件事摆明了是冲着贵妃娘娘而來,只要在那些大臣们还沒有找到证据发难之前,赶紧想办法让贵妃娘娘从这些流言蜚语中脱身出來,那你担心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再发生了。”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太钻牛角尖了,认为只有把那个散布流言的人找出來,把他的目的弄清楚才能彻底地解决这些事情,却沒有想到自己是在被这些流言牵着鼻子走,而忘记了这件事本身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

“你现在明白也不晚。”公孙倚樊说着站起身來,凝望着他,“也许我这么说会得罪你,不过我还是想说,她对你的影响太大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以前他是装疯卖傻不管事的睿王爷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是一国之君,最不应该的就是太过于看重某一个人,甚至为了她而失了作为一国之君该有的理智和判断,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就算这次的风波曲无容能够相安无事地度过,以后的日子也绝对平静不了,毕竟自古以來凡是被扣上了“狐媚惑主”这顶帽子的嫔妃们,下场一般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无岸沉默了半晌,终是轻声开口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自己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公孙倚樊便也不在宫里多作逗留,“那我先回去了,传言的事情我想办法再从其他的地方入手继续追查,有消息了再來告诉你。”

“嗯。”沈无岸点点头,“辛苦你了。”

听完公孙倚樊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之后,沈无岸已经不急于把那个散布流言的幕后黑手找出來了,当然,这并不等于他打算让那个人就这样继续逍遥法外,而是他眼下最先要做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流言中直指曲无容是颠覆了沈端朗江山社稷的“罪魁祸首”,那他只要反其道而行之,让那些大臣们相信曲无容并不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她也根本沒有理由那么做,这样即使那些大臣们仍然心存疑虑,但是在沒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提出过激的言论了。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202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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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沈无岸让人当众颁布的一道圣旨。引起了朝堂上不小的轰动。

按照圣旨上所说。鉴于最近朝野上下最近流传着不少流言蜚语。为了给众位朝臣们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证明曲无容的清白。特下旨在查明此事真相之前。将其发落到皇家禅院去修行祈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才能够重新回到皇宫。

这道圣旨颁布之后。朝臣们的情绪果然被平复了不少。毕竟之前沈无岸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可是一味地护着曲无容。对于朝臣们的建议一概都听不进去。这让许多大臣们十分的失望。如今他主动提出将曲无容送到皇家禅院去修行祈福。也算是他决心正视这件事情的表现。

。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曲无容。正如公孙倚樊提醒他的那样。让曲无容从朝臣们的视线中脱身而出。不让他们再揪着她不放。等到他解决了那个散布流言的始作俑者之后。再把曲无容从皇家禅院里接回宫里來。那些朝臣们即使还有异议。却也再找不到所谓她“祸乱朝纲”的证据了。

只不过。这份心思却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的。

在听到來宣旨的小太监之宣读完圣旨之后。首先耐不住性子的是曲无容身边的几个丫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让娘娘你去什么皇家禅院修行祈福呢。。”

这件事沈无岸在做出决定之前并沒有跟曲无容商量。所以她在刚听到的时候也是愣住了。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沈无岸的良苦用心。这会儿听到几个丫头抱怨。便忍不住开口为他开脱道:“你们几个不要乱说话。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那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啊。”金玉不相信地扁扁嘴巴。“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相信小姐你才是呀。这么做分明就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

“你少说两句。”听到她又开始口无遮拦。曲无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管怎么样他是皇上。他做出的决定就是圣旨。我们只要遵从就行了。”

听见她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维护着沈无岸。

203 皇家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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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禅院位于天都城郊外的青峦峰上。是一座拥有着百年历史的古老寺院。早在大梁朝建国伊始便已经存在。据说当初的开国皇帝在微服出巡的时候偶然到了这里。在这寺院中住了几日之后感觉非常喜欢。回宫之后便让人拟旨。将此处赐名为“皇家禅院”。从此便只接待皇亲国戚到此礼佛诵经。

由于经常有皇家之人來此礼佛或者小住。上山的路早就已经被修成了平坦的的青石板小路。正好能够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于是便省去了徒步登山的力气。马车一直载着曲无容主仆三人到达半山腰上。最后停在了皇家禅院的门前。

皇家禅院的主持慈济大师早就接到了宫里传來的圣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大早就领着一众修行之人在门口迎接了。此时见到曲无容从车上走下來。便先念了一声佛号。随后率领众人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大师不必多礼。”曲无容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想必大师已经接到了宫里來的圣旨。本宫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日子。以后还请大师多加关照才是。”

“贵妃娘娘客气了。”慈济大师说着。又念了一声佛号。随后朝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衲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西厢的厢房。贵妃娘娘路途劳累。可以先进去歇息片刻。”

曲无容点点头。“有劳大师了。”

皇家禅院分为宗菩寺和静心庵两个部分。

204 雪天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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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子和小祁子的到來。不仅帮她们解决了用火盆烤火的难題。还送來了其他御寒的衣物以及各种各样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曲无容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沈无岸恨不得把整个香雪殿给她搬到这里來。

把他们带來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金玉拍了拍双手。语气轻快地说道:“这下好了。就算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也沒有什么好发愁的了。”

“多亏了皇上想得周到。否则光是火盆的问題就够我们两个头疼了。”站在她身边的良缘也有着同样的感慨。

金玉闻言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皇上真的听信了那些流言。所以才会把小姐赶出宫。现在看來他还是心疼小姐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你现在才知道啊。”见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題。良缘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翻过脸啊。”

“这倒是。”金玉赞成地点点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地看向她。“你刚开始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良缘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你都说了是刚开始。后來我就想明白了吗。”

“你想明白了怎么不告诉我呀。”听到她这么说。金玉不依了。既然她都已经想通了这里面的來龙去脉。居然还瞒着自己。让自己跟傻子一样在那里生闷气。

“。那也要你给我机会才行啊。”良缘不由得为自己喊起冤來。

“什么机会。”沒等金玉再开口说话。曲无容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來。“你们在这里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儿。说出來也让我听听。”

听到她问。金玉孩子气地瞪了良缘一眼。走到她身边可怜兮兮地问道:“小姐。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嗯。”曲无容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金玉扁扁嘴。把刚才自己跟良缘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最后泄气地说道:“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通呢。”

“你并不是想不通。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是根本就沒往那个地方想罢了。”曲无容拍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个丫头向來是直來直去的一根筋。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总是要靠着别人提醒才能想得到。本來曲无容还打算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现在看來倒是沒有那个必要了。

“小姐。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这个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的良缘走了过來。“皇上不只是让小郑子和小祁子给咱们送來了取暖的火盆。还有许多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就算是过两天下雪也沒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曲无容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用过两天。怕是明天就要下雪了。”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丫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只不过她们却看不出來明天会不会下雪。最多就是觉得今天的天气好像阴沉了一些。不比前几日那般晴好。

曲无容猜得沒有错。当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天空中便悠悠扬扬地飘起了雪花。等到第二日几个人起床的时候。院子里早就已经铺满了一层皑皑的白雪。

“哇。居然真的下雪了。”推开窗子透气的金玉看到满院子的雪白。忍不住感慨道。“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说今天下雪。今天就真的下雪了呢。”

曲无容闻言无奈地回道:“我哪有那么厉害。你不要说得我好像能预知过去未來似的。让别人听见了会笑话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这院子里只有咱们三个人。谁会把我的话听了去。”金玉一边不以为意地说着。一边把拉开的窗子又关上了一些。搓着双手回到屋子里。“好冷。好冷。”

三个人说着笑着用完了早膳。正想着该如何打发这样下雪的天气。便有小尼姑前來回报。说是安乐侯和侯爷夫人前來上香礼佛。顺便求见贵妃娘娘。

虽然是这么说。但曲无容明白这两个人怕是专门來看自己的。便急忙对那小尼姑吩咐道:“快请他们进來。”

不过由于静心庵里是谢绝男性香客入门的。所以來的人便只剩下了曲遗珠。她在小尼姑的带领下穿过庵堂。。來到了曲无容暂时落脚的小院子。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为她带路的小尼姑突然停了下來。朝着曲遗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妃娘娘正在里面候着。侯爷夫人请进去吧。”

“有劳小师父了。”曲遗珠微微颔首。推开门走进了院子。

曲无容正在一间临时作为会客厅的厢房里等着她。看见她进门便起身站了起來。为她拂去身上沾到的雪花。“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过來了。”

“我不放心姐姐。所以就想着过來看看。”曲遗珠担心地回道。

其实她昨天听到自己丈夫说起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就马上想要过來探望曲无容了。后來还是在安乐侯的劝说之下才决定今天來。谁知道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下起了雪來。安乐侯本來想劝她等雪停了再來。可惜她却连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曲无容轻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我是在皇宫里待得闷了。到这里來散散心不就行了吗。”

“要散心也不应该选在这种时候啊。”曲遗珠虽然性格比较柔软。但是脑子还是很好使的。“眼看着再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你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宫。难道你要我相信你想在这禅院里过年不成。”

“这么快。。就又要过年了吗。”如果不是她提醒。曲无容还真的沒有意识到这一点儿。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今夕是何夕。

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曲遗珠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來住。”

安乐侯跟她说起的时候。怕她会担心便沒有告诉她关于朝中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只是说曲无容要到这皇家禅院來住一阵子。所以曲遗珠对此事是一无所知。

曲无容从她的表情和问话中也猜出了一些。便沒有告诉她真相。只是不甚在意地回道:“。我觉得烦。所以就出來想躲个清静。”

“朝中的事情不是有皇上在处理吗。”曲遗珠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楚。”见她执意要问出个结果。曲无容便简单地一语带过。倒不是她故意敷衍。而是就算告诉了曲遗珠也沒有用。不过是多一个人为她担忧罢了。“好啦。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

曲遗珠总算是看不出來她其实并不想告诉自己。便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了。转而说起了准备过年的事情。今年睿王府的事情都是由她当家做主。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曲无容好好地讨教一下。

这个话題一开始就收不住了。姐妹两个聊了许久。如果不是良缘进來为她们换茶。只怕她们还会继续聊个不停。“要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听到她发出这样的感慨。曲无容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些事情你早晚都要学着去做的。难道我还能跟着你一辈子不成。”

曲遗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手边刚换上的热茶浅抿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我上次跟姐姐说的事情。姐姐后來有留意吗。”

“嗯。”她蓦地问起这个问題。曲无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來她上次进宫时跟自己说过的话。“嗯。我有让人去暗中监视曲无忧。不过……”不过后來突然发生了流言的事情。她就顾不得再追究曲无忧了。

“不过什么。”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曲遗珠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是不是她根本就沒有什么问題。而是我想得太多了。”

曲无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她肯定有问題。不过我还沒有查到她具体想做什么。”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就算她真的想对我不利。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这倒也是。”曲遗珠本來就沒有多少跟人争斗的经验。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沒有生出什么怀疑。“那我就放心了。”

曲无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今天不是曲遗珠主动提起。只怕她早已经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也就不会把曲无忧跟流言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可是经过曲遗珠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现在想想那些流言蜚语针对的人就只是她一个人。而这么迫切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除了曲无忧她还真是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來。那么。这会不会就是曲无忧跟朝中大臣勾结。暗中密谋的那件事情呢。

她越这么想。就越觉得曲无忧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最大。想到曲无忧居然用这样恶劣残忍至极的手段对付自己。曲无容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太仁慈了。

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曲无容并沒有听到曲遗珠后來又跟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曲遗珠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却沒有得到眼前人的回应。她这才停下來。伸出手在曲无容的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怎么了。”

“啊。”曲无容回过神來。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就是不小心走神了而已。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那个不重要。”见她眉宇间现出一丝疲惫。曲遗珠沒有再接着刚才的话題说下去。而是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姐姐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去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

205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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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曲遗珠之后。曲无容把自己关在卧房里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地把自己对曲无忧的怀疑告诉给沈无岸。不管这件事情到底跟她有沒有关系。多一条线索也能对沈无岸查清楚真相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她便站起身把金玉和良缘叫了进來。问道:“昨天小郑子和小祁子走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來了几只联络用的信鸽。”

“是啊。”金玉点点头。“幸好我昨天把鸽笼收进了屋子里。要不然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雪。那些鸽子非要冻死不可。对了。小姐你要写信吗。”

“嗯。我有些事情要告诉皇上。”曲无容一边应着。一边吩咐两个丫头去准备文房四宝。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些东西她们出宫的时候并沒有想着带。是后來小郑子和小祁子跟其他东西一起送过來的。沒有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金玉和良缘很快便把东西拿了过來。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往桌子上铺了张裁好的宣纸。另外一个就拿着墨锭蘸了水。开始磨起墨來。

见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曲无容便从桌子上拿起笔。想了一下措辞之后便开始写了起來。她的字迹娟秀工整。跃然在雪白的宣纸上如同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士兵。看上去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不过曲无容这会儿却沒有心思欣赏自己的字。写完之后抖了抖墨迹。便接过金玉递來的一只灰白相间的信鸽。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把手中写好的信折得刚好能够装进鸽子腿上的竹筒中。然后交由金玉拿去外面放飞。

做完这一切。曲无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良缘边收拾起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边问道。刚才曲无容跟曲遗珠姐妹两个聊天的时候。她跟金玉并不在场。不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会儿看到曲无容一脸凝重的样子。她还是以为是曲遗珠带來了外面什么不好的消息。

曲无容闻言轻轻地摇了下头。“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出宫之前忘记告诉皇上罢了。”

听到她这么说。

206 杀人灭口

知味楼。

曲无忧快步走进楼里,在小二的带领下來到早已经预定好的雅间,推开门,便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那人在见到她进來,连忙站起身,神色中带着些许焦急地说道:“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听到他的话,曲无忧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來,“你这么急着叫我出來,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人极力地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了一遍。

原來,这个人就是之前跟曲无忧有过接触的户部官员袁平,他原本是前太子沈惊世的心腹之一,不过他这个人运气比较好,在沈惊世出事的时候,他正好被派往外地办事,沒有來得及赶回天都城,因此便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在得知沈惊世败北的消息之后,他趁着自己沒有被牵连到,便想办法伪装了自己的身份,到户部做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儿。

曲无忧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的他的身份,主动前來找他询问沈惊世的事情,也怪他沒有抵挡住美**惑,在被灌醉了之后便稀里糊涂地把那个本打算带进坟墓里面的秘密抖搂了出來,后來更是在曲无忧的蛊惑下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现在皇上下令彻查这件事,袁平听到之后便坐立不安,他这么精心地伪装自己就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儿,可是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是从自己口中流传出去的,只怕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曲无忧虽然答应过会保证他的安全,可是这个承诺并不能打消袁平的顾虑,加上前几天他出门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心中的那根弦便绷得越发紧了,害怕那是皇上派來要他命的人,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联系了曲无忧向她求助。

在听完袁平的话之后,曲无忧沉默了片刻,问道:“这件事除了本宫之外,你沒有再跟别的人说过吧?”

“绝对沒有!”她的话音刚落,袁平就坚定地回答道,这可是会要了他命的事情,当初如果不是曲无忧主动找上他,他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根本就不可能会告诉第二个人!“娘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曲无忧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亲手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看着他喝下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不应该说‘我们’,而是该问你怎么办才对。”

听到她的话,袁平微微一愣,“娘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你泄露出去的,跟本宫沒有一点儿关系。”曲无忧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把玩着自己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甲。

“你……”她这么说就是要把自己完全撇清的意思,袁平不由得恼怒起來,“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找上我,后來那些事情也都是你指使我去做的!”

曲无忧闻言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证据呢?”

“证据就是……”袁平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拿不出证据來,每次他们两个人见面都是避着别人,根本沒有第三个人在场能够为他作证,如果曲无忧真的坚称这件事是他一个人做的,跟自己沒有一点儿关系的话,那袁平还真就拿她沒有办法!

见他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变换着,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灰白起來,曲无忧这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这个样子,怎么说你也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本宫不会让你落到皇上手里的。”

听到她这话,袁平的脸上又现出了一丝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曲无忧说着,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刚才喝过的酒杯,不过很快便移开了,“你先回去吧,什么都不用担心,本宫自会想办法助你脱身。”

虽然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疑惑,但是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袁平知道自己除了选择相信她之外,再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只好答应下來,“那下官就回去等娘娘的消息了。”

曲无忧点点头,“去吧。”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曲无忧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端起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一边用手指轻轻婆娑着,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可能还留着你活在世上?”

离开知味楼之后,曲无忧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宫里,把身上的宫女衣服换下來交给丁香,沉声嘱咐道:“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烧了?”丁香闻言不解地看着她,“娘娘以后不出宫了吗?”

曲无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你烧了就烧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起了脾气,不过丁香却再也不敢多嘴了,连忙抱着衣服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她给叫住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段时间我偷溜出宫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丁香想了想,回道:“除了奴婢之外,就是外面当班的几个小丫头了,不过她们知道得并不是十分清楚,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忧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我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关于我曾经偷溜出宫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丁香闻言微微一愣,在她的瞪视之下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那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吩咐完了要吩咐的事情,曲无忧便冲她摆了摆手,把人给赶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曲无忧一个人,她在桌边坐下來,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心满意足地喝了起來。

现在曲无容已经被送到了皇家禅院,想要回來只怕不那么容易,而且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也都被她解决了,即使皇上查起來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挡在她面前的一切障碍都已经扫平,以后她想做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碍手碍脚的了!

御书房。

听着小顺子的回报,沈无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确定她这些天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宫里面,沒有私自出去跟别人见面?”

小顺子点点头,“奴才确定,太液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來,这件事就不是她做的了?”沈无岸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面前的御案,说实话,他并不相信流言的事情跟曲无忧一点儿关系都沒有,可是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竟然将自己完全撇开了來!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

沈无岸的脸色沉了一沉,不过也沒有再说什么,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顺子答应着,躬身离开了御书房。

沉重的房门被关上时发出“咯”地一声,沈无岸放下手中的朱笔,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來还以为这次能够抓住传出流言的幕后黑手,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他不失望是假的。

其实,在接到曲无容的飞鸽传书之后,他几乎就已经肯定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曲无忧,那个从学士府开始就处处跟曲无容作对的女人,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费尽心思地陷害曲无容,只可惜他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不知道公孙倚樊那里有沒有什么新的进展?

被他寄予了很大希望的公孙倚樊,这会儿却烦躁得想要骂娘,他好不容易从上次抓到的那个沈惊世余党口中问出了一些线索,结果他让人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却查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那他之前所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吗?

“他是怎么死的?”看着面前开始腐烂的尸体,公孙倚樊一脸嫌恶地问道。

验完尸体的秋云溪站起身,拍了拍双手道:“回楼主,他是被人给毒死的。”

“毒死的?”公孙倚樊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能查出是什么毒吗?”

“就是一般的毒药,平常百姓家里也会拿來毒耗子,楼主如果想从这条线索查到凶手的话,只怕难度很大。”秋云溪实话实说道。

公孙倚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虽然那人脸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就是从那张脸上看到了强忍着的笑意,“你在幸灾乐祸?”

“回楼主,属下不敢。”秋云溪摇摇头,语气却沒有一丝变化。

“你不敢才怪了!”公孙倚樊白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计较,“既然你都已经了解清楚了,那待会儿就由你进宫去向皇上回报吧。”

“啊?”听到这话,秋云溪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也只是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而已,“楼主,你不能公报私仇!”

公孙倚樊本來就是强忍着想要骂脏话的冲动,这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飞起一脚踹向眼人的面门,“老子就公报私仇了怎么样?”

“喂,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秋云溪身手矫捷地避开他这一击,同时也不甘示弱地直取他胸前弱点,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就缠斗在了一起。

在拆了将近百招之后,两个人这才各自抽身退出战局,分别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來,端起手边的茶杯喝起茶來,好像刚才打得难舍难分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过了一会儿,秋云溪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其实,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斜觑了他一眼,沒有接话。

秋云溪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即使是那些大臣们也再找不出证据來证明流言的真实性,他们沒有证据就做不了什么,那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道理我也懂。”公孙倚樊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題是现在该怎么跟皇上交代!”总不能说他们辛辛苦苦地追查了这么久,结果却还是晚來一步让人被灭口了吧?

207 除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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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公孙倚樊觉得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很影响他的一世英明。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他也不可能让死人复活。他只能别无选择地将事情如实回报给了沈无岸。

沈无岸听完之后倒是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要给那些大臣们一个交代。”

“皇上打算怎么跟他们交代。”公孙倚樊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问道。

沈无岸用手指扣了扣面前的御案。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交代的事情就交给大理寺去处理吧。你让人把查到的东西移交给大理寺卿。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行。。”听到他这么说。公孙倚樊稍稍松了口气。他向來不愿意跟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打交道。沈无岸的话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流言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沈无岸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一些。也有心情关心其他事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本來打算这件事一结束就离开的。不过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本來一个人过年就够凄凉了。如果还是在路上那可真是沒法活儿。”公孙倚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所以。还是等过了年以后再说吧。”



皇家禅院。

在这里生活了几天之后。曲无容主仆三人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日听着晨钟暮鼓。以及师父们诵经的声音。就连心境都跟着平和了许多。

闲來无事的时候。曲无容也会带着金玉和良缘去前面跟众位师太一起诵经念佛。刚开始两个丫头的兴致还挺高昂。可是跟着念了几天经之后。她们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了。理由是念经的声音实在是太催眠了。她们两个有好几次都差点儿直接在佛堂里睡着了。

听到两个丫头这么说。曲无容也不勉强她们。毕竟决定去跟师父们一起诵经是她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硬让两个完全对此沒有兴趣的丫头也参与。

208 除夕(二)

包饺子这种活计其实再简单不过,只要把饺子馅儿放在擀好的饺子皮上,然后再用手把饺子皮的边缘捏严实,保证煮的时候不会让饺子馅儿漏出來就可以了。

在看着金玉和良缘包了几个之后,曲无容便很轻松地学会了这项技能,刚开始的几个只能勉强称之为“饺子”,可是后來的那些却是一个比一个的精致漂亮,就连经常做这种事情的两个丫头都自叹不如。

三人份儿的饺子很快就完成了,为了防止不够吃,她们还特意多包了一些。包好的饺子被金玉收了起來,只等着晚上的时候放进锅里煮熟,然后就能开吃了。

在包完饺子之后,曲无容便被两个丫头“赶”出了厨房,因为她们接下來要准备做菜的材料了,这道工序又繁琐又复杂,实在是不适合曲无容这个主子來做。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曲无容也不强求,乖乖地离开了厨房。

从厨房里出來之后,曲无容并沒有像两个丫头说的那样回院子里休息,而是伸出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拉了拉紧,然后朝着皇家禅院外面走去。

这座皇家禅院是修在半山腰上的,在这里可以眺望到山脚下的村庄。曲无容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兀自出神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來了车轮滚动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缓缓地朝山上驶來。

等到那辆马车走近了,曲无容才发现赶车的人是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把马车停在皇家禅院门口,从车辕上跳下來问道:“外面天气这么冷,娘娘怎么站在这里呀?”

“我出來透透气。”曲无容回答着,目光越过两人投向他们身后的马车,“今天都已经是除夕了,你们两个不好好在宫里待着,怎么又跑到这里來了?”

小郑子和小祁子沒有回答她,而是走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只见从车上下來了两个人,正是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娘娘!”

“你们怎么都來了?”曲无容诧异地看着她们。

“來陪娘娘一起过年呀!”回答的是阳春,她走上前亲昵地挽住曲无容的手臂,“你们不在宫里这些日子,我跟白雪两个人都快闷死了,所以便求皇上准许我们出宫來跟你一起过年,皇上心疼我们就答应了。”

曲无容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那你们都出來了,岂不就剩下皇上一个人?”

“才不会是一个人呢!”阳春撇撇嘴巴,“皇上今天一大早就跟朝中的大人们去祭坛祭天了,我听小顺子公公说,晚点儿好像还要参加什么什么……哎呀,我不记得了,不过皇上今天一整天都会很忙就是啦!”

这点儿曲无容倒不觉得意外,想着两个丫头也是好心过來陪她,便沒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那别站在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嗯!”

看见自家小姐出门一趟,回來的时候身后就多了四个“尾巴”,金玉和良缘都是一愣,不过在听到阳春说他们四个今天晚上会留下來陪着她们一起过年之后,两个人都从惊愕变成了开心,毕竟过年还是要人多了才热闹。

有了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的帮忙,晚上的饭菜便更加丰盛了不少,他们还从宫里带了炮仗过來,在晚膳开始之前在院子里点燃了,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年的味道便越发地浓烈起來。

快到酉时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又飘起了雪花,曲无容让小郑子和小祁子把桌子摆放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这样他们待会儿就可以一边赏雪一边吃年夜饭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曲无容便领着几人入了席,这里不是在宫中,不用遵守那么多的规矩,更何况几个丫头在曲无容面前也沒规矩惯了,连带着小郑子和小祁子都放开了不少,一顿年夜饭倒是吃得热闹非常。

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來,雪花依旧悠悠扬扬地飘落着,几个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分开这段时间各自发生的事情,曲无容沒有插话,只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叩叩叩。

院门上突然传來一阵敲门声,正聊到兴头上的几个人都沒有听到,一直沒有说话的曲无容倒是隐约听见了,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直到敲门声又加重了几分,她才抬起手制止住喧闹的几人,“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其他几个人凝神细听了一会儿,院门上果然又传來了有节奏的叩叩声,金玉奇怪地问道:“这么晚了,谁还会來呀?”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接话的人是阳春,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看清楚院门外站着的人时,她忍不住惊叫出声,“皇上!你怎么來了?”

门外一共有两个人,当先站着的正是身着便服的沈无岸,看样子似乎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尽管有小顺子在身后为他撑着伞,黑色的披风上却还是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敲了下她的头,“我为什么不能來?”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径直推开她走进了院子里。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阳春捂着被敲疼的额头跟在他身后,“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嘛,我跟白雪说想出宫的时候,皇上你也沒说要跟着一起來呀!”

屋子里的众人也听到了动静,这会儿纷纷地迎了出來,想要行礼却被沈无岸摆摆手拦住了,“又不是在宫里,不必这么多虚礼!”

“皇上快进屋吧,外面还下着雪呢!”在场的人中良缘最是细心,见大家都站在外面,便出声招呼着众人进屋,还细心地拿來了一个手炉,塞给沈无岸暖手。

曲无容这会儿终于从见到沈无岸的吃惊中回过神來,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本來我是打算早点儿过來的,不过临出宫的时候却又被一些事情给耽误了。”沈无岸说着把手炉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是用一双大手包裹住她的。

“既然晚了那就别过來了,外面还在下着雪,山路又难走。”虽然曲无容很希望在今天这种时候,能够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一想到他们是赶着湿滑的夜路上山,她就一阵后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该怎么办才好?

看出她的担心,沈无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沒事的,我來之前已经让人打扫了上山的路,新落的学还不,所以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不过很快就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題:“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今天要过來?”

沈无岸点点头,“嗯。”

“那你怎么不让人提前告诉我一声呀?”曲无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而且还在信上写了那些故意让她误会他可能來不了的话,害得她还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沈无岸闻言握紧她的双手,眉眼含笑地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不得不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刚才看到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曲无容的确是又惊又喜,而且还有满满的幸福感溢出心头,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生活,无论两个人因为什么分开,又分开了多久多远,那人都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回到她身边。

趁着两个人互诉衷肠的时候,金玉和良缘她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都收拾了起來,又把厨房里害怕吃不完而特意留下來的饭菜重新摆了一桌,这才对着在一处腻歪的两个主子说道:“皇上应该还沒有用晚膳吧?这些菜都还沒有动过,你们两个边吃边聊吧。”说完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沈无岸看了一眼身边的曲无容,语气中带着一丝郁闷地问道:“刚才我在外面听着你们说说笑笑挺热闹的,怎么我一进來就都散了?”

“不知道你要來,我们很早就开始了这顿年夜饭,估计这会儿大家都已经吃饱了吧。”曲无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面前的筷子为他夹菜,“你在宫里忙活了一整天,肯定沒能顾得上好好吃饭!赶快吃吧,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

还真是让他给说中了,沈无岸一大早就起床去祭天,祭完天之后又回到宫里处理了一些别的事情,午膳就随便对付了几口,晚上虽然在宫里设宴宴请群臣,可他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露了下脸,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到这里來了。

桌子上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沈无岸就算是本來沒有觉得有多饿,这会儿却也被诱出了肚子里的馋虫,优雅地舞动起手中的筷子來。

等到他酒足饭饱之后,曲无容让人进來把碗碟都撤下去,正要吩咐金玉泡茶,却被沈无岸给拦住了,他拉着曲无容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吃得太饱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來到门外,曲无容才发现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來,面前那一排菩提树上挂着的灯笼还燃得正盛,摇曳的烛光把雪地都映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直到被牵着走出了院子,曲无容这才回过神來,奇怪地问着走在前面的人。

沈无岸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却沒有回答她的问題,只是握紧了她的手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209 除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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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家禅院之后。曲无容才发现外面的山路上站着两排手执火把、列队整齐的御林军。她原本以为沈无岸是要带着自己下山。正想要出言阻止。却发现沈无岸牵着她的手往山顶的方向走去。

曲无容想问他这么晚了去山上做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的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因为她下意识地觉得。就算是问了沈无岸也不会回答他。倒不如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看看他又想带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两个人并沒有往山上走多久。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來。曲无容发现他们正身处在一个用石板铺成的平台上。看起來像是古时候打仗修筑起來的炮台。只是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炮台修建在这山上來了。。

沒等她开口询问沈无岸带自己來这里的用意。沈无岸便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处。伸出手指着不远处对她说道:“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得见天都城。”

曲无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座沉寂在夜色之中的都城。此时才刚刚到戌时。天都城里还有不少的人家亮着灯。远远望去有一种万家灯火、国泰民安的安详感。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收回目光。曲无容问着身边的人。

沈无岸微微笑道:“小时候。母妃带着我一起來上香。我嫌无聊就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來。这个地方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你带我上來。

210 百辽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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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岸原本打算开了春以后。再召集众位大臣商议与周边诸国建立正式关系的事宜。可是现在突然发生了西塞国袭击边城的事件。他就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情來。第二天便在早朝上把自己的想法跟众位大臣们说了一下。

与其他国家建立友好关系甚至结盟。是每个皇帝登基之后都要做的事情。朝中大臣自然沒有人提出异议。于是接下來的几个月时间里。礼部尚书翟大人就成为了最多同僚当中最为忙碌的那一个。

沈无岸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不可能清闲得了。每日里除了处理朝政之外。还要接待从其他国家派來的使者团。跟他们商谈建交或者结盟的事情。。总之是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半來用。

而他这一忙。就忙了整整三个多月。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地转暖了。花草开始复苏。树木也抽出了新的枝芽。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山林终于变得热闹起來。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皇家禅院。

看着刚才还正跟她们说话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沉睡。金玉和良缘对视一眼。脸上都现出了无奈的表情。居然说着话也能睡着。她们家小姐到底是有多困啊。

虽然天气已经慢慢暖和起來了。不过良缘还是站起身走进屋子里。拿了一件披风出來。轻手轻脚地盖在陷入熟睡的自家小姐身上。。

曲无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來发生了什么事。“我又睡着啦。”

“是啊。”坐在她对面的金玉点了点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小姐。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睡不好啊。怎么白天一点儿精神都沒有。”

曲无容想了想。摇头。“沒有。我觉得自己睡得很好。”

“应该是春困吧。”沒等金玉再说什么。良缘便把话头儿接了过去。“反正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小姐你实在很困的话就去屋里床上睡吧。”

“算了。还是不睡了。”。“我怕晚上会睡不着。”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和良缘也就不再劝她。

过了一会儿。金玉主动提议道:“小姐。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听负责膳食的小师父说。前几日下了那场雨之后。外面的林子里长出了不少的竹笋。咱们可以去挖一些回來。晒成笋干儿吃。”

她一提到吃的就两眼放光。惹得曲无容也來了兴致。“好。走吧。”

金玉口中所说的林子。就位于皇家禅院的旁边。自从听慧安师太说这山里有野兽之后。她们也不敢往远处去。便只能在这片林子里转悠一下了。

出门之后。曲无容果然不像刚才那样沒精打采了。。这里有许多她们叫不出名字來的野花儿。也有刚刚冒出头的青草。相比起冬天里的萧瑟。春日的树林果然多了不少的生机。

竹笋长在靠近林子深处的地方。以往她们都不会进到这么深。所以三个人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金玉欢呼一声便冲了过去。将手中提着的小篮子放在一边。然后就开始挖起竹笋來。一边挖一边还不忘了叫良缘过去帮忙。

两个丫头挖了满满一篮子的竹笋之后才罢手。看着那一个人根本就提不动的沉甸甸的篮子。曲无容无奈地问道:“咱们就三个人。你们挖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沒关系啦。”金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咱们可以放着以后慢慢吃嘛。”

劝一个爱吃的人少吃一点儿。这很明显是一件不太容易实现的事情。曲无容也不去白费这个力气。见她们提篮子提得辛苦。便说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地从林子里走出來回了皇家禅院。完全沒有注意到不远处上山來的山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国主。”见自家主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许天明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是他主动提出要來这皇家禅院进香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又突然停下來了。

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萧南笙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许天明抿嘴默然。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好像打扰到自家主子了。不过既然都已经打扰了。现在后悔也來不及。他总要说点儿什么才行。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前面就是大梁朝的皇家禅院了。咱们要不要进去。”

“废话。都已经到这里了。不进去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吗。”萧南笙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才继续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不过在走进皇家禅院之前。他突然又回过头吩咐道:“你等会儿记得去跟这里的人打听一下。问问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女子。”许天明闻言微微一愣。“什么女子。”

萧南笙气恼得直拿脚踹他。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刚才那样活色生香的三个女子从咱们面前走过。你难道就沒有看见吗。”

“沒有。”许天明不闪不躲地挨了他这一脚。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属下是国主的贴身侍卫。眼睛里只看得到想要对国主不利的人。看不见什么女子。”

深知他性格的萧南笙这会儿已经被气得发不出脾气了。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沒有看见就算了。不过你要记住我刚才吩咐你的话。要是你忘了或者是沒有打听出來。本国主就让你立马滚回百辽去。听见了沒有。”

被吩咐了不在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许天明颇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自家国主的意思。只好苦着脸答应下來:“听见了。

211 身怀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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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堂上不欢而散之后。萧南笙在第二天便率领着他的使者团离开了大梁。两国结盟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朝中许多大臣都对此心存不满。但是却也不敢在沈无岸面前提起半分。他们上次因为流言的事情。逼着沈无岸把曲无容赶出了皇宫之后。他可是沒少在私底下做动作。如今很多前朝旧臣都觉察到了自己头顶的乌纱帽有随时被摘掉的危险。因此不得不收敛了昔日的行事作风。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沈无岸的刁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此时远在皇家禅院里的曲无容。自然不知道沈无岸为她放弃了跟人结盟的大好机会。她正在跟努力地跟周公做着争斗。抗议他不分时候把自己拉入梦乡。以至于她这些天來就像是被瞌睡神附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副怎么都睡不醒的样子。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曲无容本來只想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可能是晒得太舒服了。沒过一会儿她便又一次地去会了周公。

看着不远处陷入熟睡的人。金玉突然用手捅了捅良缘的腰。“哎。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看起來很熟悉啊。好像以前有段时间。小姐也是这样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不过我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

“嗯。”良缘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呢。”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金玉便摸着下巴开始回想。。最后也只能放弃。

曲遗珠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金玉和良缘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摆放着一张软榻。曲无容靠在厚厚的锦被上睡得正香。

面对着院门的良缘最先看见她。连忙站起身來。“遗珠小姐你來啦。”

“嗯。”曲遗珠在她们两个人中间坐下來。看向不远处熟睡中的曲无容。“姐姐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吗。”

金玉和良缘摇摇头。跟她解释道:“小姐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晚上不管睡得有多熟。白天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精神。有时候跟我们说着话就睡着了呢。”

听到她们的话。曲遗珠微微皱起了眉头。

212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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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从御书房里退出來。就看到刚才提醒他晚点儿再进去的小太监。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估计是刚才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了。

他走上前敲了敲小太监的脑袋。板着脸训道:“好好地当你的班。”

“是。”小太监捂着被敲疼的地方。点点头。

看他皱着一张脸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小顺子觉得自己刚才在里面被沈无岸欺负的气儿突然顺了不少。于是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便心情舒爽地去安排沈无岸出宫的事情了。

其实所谓的安排。也不过是吩咐一声罢了。所以小顺子很快就折了回來。对沈无岸道:“皇上。车辇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沈无岸从堆成小山的奏折中抬起头來。“刚才朕想了一下。觉得朕好像是有点儿太心急了。加上今天天色也晚了。还是等到改天再说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沒有了刚才得到消息时的激动和兴奋。平静得好像在说着一件跟自己完全沒有关系的事情。小顺子忍不住抬起手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皇上的态度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尽管心中疑惑。但他却沒有傻到多嘴去问。而是顺从地应道:“那奴才去告诉他们一声。说皇上今天不出宫了。”

沈无岸摆摆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去吧。”

其实并不是沈无岸不急着去接曲无容回宫。事实上他现在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皇家禅院去。但是他却不能这么着急。必须按捺住性子再多等两天。

当初。他是在朝中大臣的逼迫之下。不得已才把曲无容送到了皇家禅院去暂避风头。现在要把她接回宫里來。光他一个人去是不行的。还得让那些口口声声称她为“祸国妖妃”的大臣们。心甘情愿地到皇家禅院去求着她回來。这样在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把她从自己身边赶走了。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沈无岸强迫着自己又多忍耐了几天。而且在他的授意之下。。曲无容身怀龙胎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这是沈无岸的第一个皇子。自然得到了满朝文武百官的重视。他们纷纷上书奏请把曲无容接回宫中。跟当初逼着他斩杀妖妃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着急接曲无容回宫的换成了别人。沈无岸反倒是不急了。坐在龙椅上一派悠闲地开口道:“当初众位爱卿口口声声说贵妃是祸乱朝纲的罪人。还逼着朕将其斩杀。这会儿怎么又要朕把她接回宫里來了。你们就不怕她再次祸乱朝纲吗。”

听到这话。众位大臣们皆面面相觑。

左丞相顾念秋颤颤巍巍地走出來。朝着沈无岸拱了一下手说道:“皇上恕罪。。当初是臣等轻信了那居心叵测之人有意放出的传言。所以才会误认为贵妃娘娘参与了前太子之乱。如今臣等已经知道是错怪了贵妃娘娘。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还请皇上代臣等向贵妃娘娘赔罪。早日将她们母子接回宫中才是。”

这些话是他们几个老臣早就商量好的。反正传出那些流言的人已经死了。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既能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撇除干净。又能在曲无容面前把自己塑造成被传言误导的受害者。省得她回宫之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他们。

听完他的话。沈无岸忍不住冷笑道:“你们做下的好事。为什么要朕去赔罪。”

“这……”顾念秋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看准了沈无岸对曲无容的感情不一般。在得知了曲无容怀上龙胎的消息之后。沈无岸应该是第一个急着把她接回宫里的人。可现在看來却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朝堂上安静了片刻。这时右丞相洛千琮也从队列中走了出來。跟顾念秋并排站在一处。“臣等愿意亲自去皇家禅院向贵妃娘娘赔罪。请皇上恩准。”

他这么一说。大臣们一片哗然。有的人同意他这个提议。而有的人则是不赞成他的说法。一时之间。原本安静肃穆的朝堂变成了热闹喧杂的菜市场。。并且试图说服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

沈无岸也不出言制止。托着下巴看好戏似的看着下面的众生百态。直到喧闹的朝堂再次安静下來。他才淡淡地问道:“怎么样。众位爱卿商议出结果了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洛千琮。看样子其他人应该是接受了他刚才的提议。“启禀皇上。臣等愿意前往皇家禅院接贵妃娘娘回宫。”

“好。”沈无岸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明天一早出发吧。”

直到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朝中的大臣们才回过味儿來。他们其实是被沈无岸不声不响地给算计了。不过这会儿他们还沒有意识到这一点儿。听到这话。。

皇家禅院。

“小姐。你怀孕的消息都已经送出去好几天了。皇上怎么还不來接咱们回宫啊。”这个问題在金玉心中憋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來。“而且他连看也沒來看一眼。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相比起她的心急如焚。曲无容的表现倒是平淡多了。“大概是朝中有事要忙。暂时脱不开身吧。”

金玉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巴。“就算再忙也应该來看看你啊。”

“该來的时候他自然就來了。你在这里瞎着急有什么用。”曲无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闲着沒事做的话。。就去厨房里那些点心过來。我好像又饿了。”

听到她说饿。金玉也顾不上抱怨了。急忙站起身朝厨房里走去。

良缘进來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于是笑着说道:“小姐最近的胃口真好。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有一段时间看见食物就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呢。”

“是啊。”曲无容也记得自己当时吐地昏天暗地的情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倒是乖得很。一点儿也不折腾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金玉回來了。不过她却是两手空空回來的。良缘见状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去给小姐拿点心了吗。。怎么空着手回來了。”

自从曲无容怀孕之后。厨房里边时常准备着各种各样的糕点。方便她饿的时候填肚子。所以良缘不认为会是因为糕点沒有了。所以她才空着手回來的。

“哎呀。别管点心了。”金玉冲她敷衍地摆了摆手。“皇上來了。”

曲无容微微一愣。心想自己刚才还在跟金玉谈论他过了好几天都不來看看自己的事情呢。他居然就这个时候过來了。难道是听见了金玉的念叨不成。

“那他人呢。”

金玉伸手指了指院子外面。沒等几个人出门迎接。就看见沈无岸推开院门走了进來。“我说这丫头怎么看见我就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原來是回來给你报信儿來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好笑地看了一眼金玉。“她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哦。”沈无岸微微挑起眉头。也看向站在一边的金玉。“念叨我什么了。”

被问到的金玉连连摆手。“沒什么。沒什么。”说完。还向曲无容投來了一个哀求的眼神。求她千万不能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告诉沈无岸。

曲无容收到了她的求饶。便把这个话題转移了开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最近朝中是不是很忙。”

“忙倒是不忙。”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有件事情要处理倒是真的。”

他沒有明说要处理什么事情。曲无容便也沒有问。拉着他往屋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有事就只管去忙。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说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又补充了一句:“孩子也很好。”

听她主动提到孩子。沈无岸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记得你以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吐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现在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心。曲无容既感动又幸福。“沒有。他很乖。”

“皇上放心吧。小姐的胃口可好了。”良缘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盛着点心的碟子放在曲无容手边。这是她刚刚去厨房里拿的。“不但什么都能吃。而且还老是嚷嚷着饿呢。”

曲无容捻起一块儿点心送进嘴里。点点头。“许是这禅院里饭菜清淡的缘故。这一次倒是沒怎么出现害喜的情况。”

“那回去之后。我让御膳房里随时都给你备着点心。以备不时之需。”见她嘴边沾了一些白色的点心粉末。沈无岸抬起手轻轻地为她抹去。说道。

曲无容拿第二块儿点心的手顿了一顿。“要回去了吗。”

“怎么。你不想跟我回宫吗。”她的反应让沈无岸觉得意外。他还以为分开了这么长时间。曲无容会跟自己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对方身边。

“不是啦。”曲无容摆摆手。示意他想太多了。“你也知道我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來到这里。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啊。”

听到她原來是担心这件事情。沈无岸笑着回道:“不会。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曲无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怎么安排的。”

“你跟我出來看看就知道了。”被质疑了的沈无岸感觉很受伤。也不再多解释什么。而是直接牵着她走出了皇家禅院。

此时在皇家禅院的外面。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分成两列站在那里。看到他们出來便纷纷跪地行礼。“臣等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213 回宫养胎

曲无容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住了,呆呆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三个多月,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面对着这么多的文武百官,她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的朝堂上呢!

过了一会儿,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这是……”

“他们都是來接你回宫的。”沈无岸笑着跟她解释道,说完他朝着跪满一地的众人摆了摆手,“众位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曲无容这会儿才终于明白,他刚才说的“都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这么多的王公大臣來接自己回宫,这就说明他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祸乱朝纲的“妖妃”,而是沈无岸唯一的妃子,或许他们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儿上,但是这对于曲无容來说也足够了。

回过神來之后,曲无容冲着众人微微颔首示意,“有劳各位大人了!”

“贵妃娘娘客气了!”接话的是站在最前的右丞相洛千琮,“前一阵子,臣等被流言蜚语所误导,冤枉了贵妃娘娘,今日臣等特來赔罪,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众人就齐声道:“请贵妃娘娘饶恕臣等冒犯之罪!”

曲无容不解地看向身边的沈无岸,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她几乎立时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不过她却不打算跟他们计较。

“众位大人言重了!本宫住在禅院的这段日子,每日跟慧安师太诵经念佛、研究佛法,也可谓是受益颇多,过去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那就不必再提起了。”

听到这话,众位大臣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好了!”见他们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沈无岸这才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启程回宫吧。”

众位大臣闻言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中间空出一条能走人的路來,然后再次跪了下來,“恭迎贵妃娘娘回宫!”

“走吧。”沈无岸说着,牵起曲无容的手朝着不远处的御辇走去。

两个人登上御辇之后,御辇便缓缓地朝山下驶去,曲无容这会儿才总算是彻底地回过神來,问沈无岸道:“你是怎么说服他们來这里的?”

“我沒有说服他们。”沈无岸摇了摇头,“是他们自己主动要求來接你的。”

曲无容并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让人把你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他们罢了。”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我说过会亲自來接你,现在不只是我來了,这些曾经侮辱诽谤过你的人也一起來了,你开心吗?”

他这话像是做了好事的孩子在向大人讨赏,曲无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底却缓缓地流淌过一股暖意,“开心!”说完,她还凑上前亲了他一下,“谢谢你!”

沈无岸满意了,“你开心就好。”

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心爱的人能够幸福开心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宫里时,已经过了申时一刻,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不过曲无容在路上吃了不少金玉和良缘准备的点心,这会儿也沒觉得肚子有多饿,便拒绝了沈无岸一起用膳的提议,让他跟一众大臣们去用午膳,自己则是带着金玉和良缘回到了香雪殿。

“娘娘,你们终于回來了!”刚走进香雪殿,主仆三人就听到一声激动过度的哀嚎从里面传了出來,随后阳春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身后还跟着白雪以及香雪殿里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们。

沒等曲无容开口,金玉和良缘便不约而同地抗议道:“你每次见到我们都是说这句话,就不能换一句有新意的吗?”

“换什么有新意的?”阳春不服气地撇撇嘴巴,“这样说才能表现出我对你们的思念之情,你们两个丫头到底懂不懂啊?”

“是,我们不懂。”金玉和良缘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手中为数不多的行李塞到她手中,“既然你这么想念我们,那就帮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拿进去吧。”

阳春抱着怀中的行李,哭丧着脸看向曲无容,“娘娘,她们两个欺负我!”

“好啦,好啦!”站在一旁的白雪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把她拉开,“娘娘赶了这么远的路,又怀着孩子,你就不要再闹她了,赶快让她进去歇歇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阳春才忽然记起來曲无容怀孕了这回事,当下也不敢再耍宝了,赶紧跟众人一起把曲无容主仆三个迎进了香雪殿中。

坐在阔别了三个多月的香雪殿里,看着面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曲无容总算有了一种回家的真实感,对着众人摆摆手道:“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你们不用都留在这里伺候了,去忙自己的吧。”

众人都依言退了出去,只留下金玉良缘和阳春白雪四个人,还有一只花猫。

“几个月不见,花花你怎么又长胖了这么多呀?”金玉把脚边的花猫抱起來用手掂了掂,戳着它的肚子问道。

“喵,,”花花不满地叫了一声,四只爪子不停地朝曲无容的方向划拉。

曲无容接收到它的求救信号,便让金玉把猫递给了自己,一边给它顺着背上的毛一边说道:“胖吗?我怎么觉得它瘦了呢?”

“娘娘你不知道,你们刚离开的那几天花花可伤心了,不管喂给它什么东西它都不吃,还怎么趴在自己的窝里不爱动弹了。”阳春接口道,“本來我跟白雪还担心它会一直这么下去,想着要不干脆把它也给你们送过去作伴好了,结果才刚刚过去了三天,这个小沒良心的就恢复了原状,整天还是上窜下跳地闹腾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儿被白雪宰了煮成猫肉汤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被曲无容顺毛顺得眯起眼睛的花花,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白雪,发现她正幽幽地盯着自己之后,惊恐地叫了一声,掉头就往曲无容怀里钻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还沒等它钻进曲无容怀里,就被金玉眼疾手快地抓着尾巴提了起來,金玉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曲无容的肚子,教训道:“你个小东西以后不准往这里钻,听到了沒有?这里面现在有了一个小宝宝,要是你弄伤了他,我会跟白雪一起把你宰了煮成猫肉汤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教训花花,曲无容又好笑又无奈,“它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都要让它知道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金玉十分坚持,“它平常最喜欢黏着你,要是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曲无容便不再说什么,任由她抓着花花教育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可怜的花花脑袋始终朝下,耳边还一直传來念经似的声音,被放下來的时候半条命都快被折腾沒了,只能趴在自己窝里发出哀哀的叫声。

“我以前怎么沒发现,金玉这么会教训人啊?”早在金玉刚开始教训花花沒多久,曲无容就忍不住困意回寝殿睡觉去了,主殿里只剩下几个丫头坐在那里聊天,发出这样感慨的人是白雪。

良缘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你了,我跟她待了这么久也是今天才刚发现的。”

旁边的阳春打了个哈欠接口道:“你们两个都说错了,她哪里是在教训人啊?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跟花花过不去!”

“可怜的花花!”另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但是却沒有一个人上前把花花从金玉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沈无岸回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金玉抓着那只花猫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他三个丫头则是坐在一边看好戏。

“咦?皇上你回來啦?”

沈无岸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金玉,问道:“那丫头在做什么呢?”

“她呀,在给花花立规矩呢!”阳春说着,忍不住抿起嘴笑了起來。

立规矩?沈无岸不解地看着她,“立什么规矩?”

“是这样的。”这次回答她的人是白雪,“娘娘刚回來,花花特别黏她,金玉害怕花花会不小心伤到了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所以就给它立下了严格的规矩,比如不能在娘娘身上乱窜,不能钻进娘娘怀里碰她的肚子,等等。”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沉默了片刻,“做得好!你们几个记得告诉她,让她忙完了到我这里來领赏。”说完,便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良缘跟阳春、白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一个内容:看來不仅仅是金玉紧张得过了头,就连皇上也很紧张呢!

寝殿里,曲无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她知道沈无岸竟然赞成金玉的做法,恐怕会跟几个丫头一样哭笑不得吧?

沈无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來,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就连他进來都沒有察觉到。他伸出手将曲无容脸上的散发轻轻地拂到一边,露出她精致姣好的面容,然后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如同羽毛般轻轻掠过,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到香甜梦乡中的人儿。

坐在床沿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曲无容安静的睡颜所感染,沈无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儿困了,于是他站起身将外衣除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在曲无容身边躺下來,大手贴着她的腹部。

掌下传來温热的触感,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沈无岸依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奇迹般的脉动,那是他跟曲无容的孩子,在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这个孩子的出现犹如上天的恩赐,令人珍惜。

这一次,父皇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214 红花

(女生文学 )

太液宫。

在听到丁香回报的消息之后。曲无忧几乎快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她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好不容易才把曲无容从这皇宫里赶了出去。沒想到她这么快就又回來了。而且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孽种。

其实曲无容不在皇宫里的这段时间。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尝试着接近沈无岸。可是每一次她都是连沈无岸的面还沒有见着。就被他的那些侍卫们给轰了回來。完全沒有接近他的机会。

曲无忧当然不认为这是自己魅力不够的原因。她只是沒有机会罢了。于是她买通了沈无岸身边的一个管事太监。打算在除夕夜的宫宴上借着鲜舞的名义接近沈无岸。可谁知道她为此精心准备了许久。。最后管是太监却让人來告诉自己。沈无岸只在宫宴开始的时候露了个脸。然后连宴席都沒有参加就出宫去了。

至于他出宫去了哪里。不用别人來告诉她。曲无忧也能猜得到。

她一直都不明白。曲无容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的。不过是个从小在偏远地方长大的土丫头。怎么能比得上她自小生长在天都城的“大梁第一美人”呢。为什么无论是沈端朗还是沈无岸。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不。自己沒有哪里不如她。

曲无忧一直都坚信着这一点儿。而且从小她娘就告诉她。虽然她不是学士府的嫡女。但少的也不过只是那个名分罢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比起那个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嫡女可强多了。

所以。在曲无容的面前。她一直都有着一种说不出來的优越感。这也导致了她在看见曲无容比自己更加受宠的时候。心里的落差就比其他人大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而她又急于摆脱这种落差。便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这一次。曲无忧同样相信并不是自己不够好。而是曲无容太有心计。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重新回到沈无岸身边。那么。只要打掉她的孩子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曲无忧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丁香招了招手。

“娘娘有什么吩咐。

215 畏罪自杀

(女生文学 )

柳老太医的话。证实了曲无容心中的猜测。也让她整个人都不寒而栗起來。如果刚才那碗被人动过手脚的安胎药不是花花撞洒。而是跟往常一样被她喝下去的话。那她现在岂不是要再次尝到失去亲生骨肉的铭心之痛了吗。

她当然不认为金玉会故意害她。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得有些蹊跷。她还是要问问清楚才好。“金玉。今天的药是你亲手熬的吗。”

金玉还处在自己熬的安胎药被人动了手脚的震惊当中。听到她问才回过神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药是我熬的沒有错。可是小姐我沒有……”

“我知道。”沒等她把话说完。曲无容便打断了她。“我沒有怀疑你。你先冷静下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然后仔细地想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这个药。”

听到她的话。金玉连忙绞尽脑汁地回想起來。可是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地摇了摇头。“应该沒有别人了呀。太医院的张公公把药送过來的时候是我亲手接的。也是我亲手熬的。熬好之后就端过來让小姐喝了。中间根本就沒有假手他人呀。”

“你确定。”曲无容皱着眉头问道。如果真的像她刚才所说的那样。那送药的张公公嫌疑就最大了。“这几天的药都是你说的那个张公公送來的吗。”

金玉点点头。“是呀。都是他送过來的。”

她的肯定回答打消了曲无容对张公公的怀疑。。因为如果真的是他在药里做了手脚的话。那应该在头一天的时候就做了。沒理由要等到今天才动手。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呢。

“小姐。你们两个怎么了。”就在主仆两个各自想着心事的事情。良缘走了进來。看见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柳老太医过來了。不会是龙胎出了什么事情吧。”

刚才金玉去请柳老太医的时候。良缘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因为柳老太医每天都会來给曲无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请平安脉。所以她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起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曲无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摇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沒有。”

“是幸好沒有。”金玉接口道。顺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次多亏了有花花。要不然我的脑袋这会儿肯定就已经不在脖子上面了。”

良缘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居然闹到了要掉脑袋这么严重。

见自家小姐沒有反对。金玉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听完她的话之后。良缘又惊又怕得差点儿沒有昏过去。“你是说。有人在小姐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小皇子。”

“是啊。”金玉点点头。脸上的神情仍是有些惴惴不安。“今天的药是我熬的。。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是当事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良缘自然就更不明白了。她想了一下。提议道:“小姐。要不然还是赶快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吧。”

“对。告诉皇上。”金玉此时脑子里都快乱成一团麻了。听到她的提议连忙点头应和道。“让皇上派人來查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害我们。”

曲无容也明白。这件事不可能瞒着沈无岸。而且刚才柳老太医离开的时候。她并沒有嘱咐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肯定不敢隐瞒不报。恐怕这会儿沈无岸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沒一会儿沈无岸便匆匆忙忙地赶回了香雪殿。

216 追查凶手

经过阳春这么一提醒,金玉才突然想起來,就在她刚把药熬上沒多久的时候,阳春突然过來找她,说自己晚上要做小馄饨,可是怎么都拌不出好吃的馄饨馅儿,于是就想让她帮帮自己。

金玉想着药才刚刚熬上,一时半会儿不用人看着也行,而且拌个馄饨馅儿也要不了多久,所以就跟阳春离开了,前后也不过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刚才那种又着急上火又担惊受怕的情况之下,她也就沒能想得起來这么一个小插曲,谁想到就是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让怀着不轨之心的玉娇钻了空子,还差点儿酿成大祸呢?

“肯定是的!”想到这里,金玉几乎能肯定就是自己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才让玉娇有了往安胎药里做手脚的,“除了去厨房帮你拌馄饨馅儿之外,我确定自己再也沒有离开过药炉半步!”

听到她这么,阳春心里也有点儿忐忑起來,如果早知道会有人对曲无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叫金玉离开药炉去帮自己拌馄饨馅儿的,不过话说回來,谁又想到这香雪殿里竟然藏着居心叵测之人呢?

听到她们终于找到了问題的症结所在,沈无岸和曲无容倒也沒有责备两个丫头,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沒有意义的。

“对了。”沈无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玉娇是什么人?”

“她是负责烧火的粗使丫头。”回答的是白雪,“平常不声不响的,刚开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今天若不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屋子的宫女提起,就连我都想不起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是负责管理香雪殿所有的宫女和太监的,就连她对这个叫做“玉娇”的宫女都不太熟悉,可见玉娇在这香雪殿里的存在感有多低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居然能做出这样可恶的事情呢?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她是最近新來的吗?”

“不是。”白雪摇摇头,“我跟阳春进宫來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小容儿,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曲无容闻言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沒有任何的印象,“沒有,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这时候良缘插嘴道:“她不过是个在厨房里烧火的丫头,娘娘从來都沒有见过她,自然不会记得。”

“那就是说,不可能是因为小容儿得罪过她,所以她才怀恨在心做出这种事情的。”总结了几个人刚才所说的话之后,沈无岸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曲无容赞成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她是受人指使。”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的!”沈无岸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嗣!

曲无容知道他这会儿正处在盛怒之中,并沒有对他的话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转过头对着几个丫头说道:“你们几个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往外面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几个丫头答应着,纷纷退出了大殿。

等到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曲无容才拉着沈无岸坐下來,又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柔声劝道:“不过是虚惊一场,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喝杯茶消消气吧。”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沈无岸闻言轻叹了口一气,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听说你和孩子差点儿出事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今天这是运气好逃过一劫,可是如果不把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揪出來,谁能保证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不可能让你跟孩子再冒一次险!”

“我知道。”曲无容低下头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我不是想阻止你查找凶手,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次也是我大意了,以为这香雪殿里都是可靠的人,以后我会多加注意,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沈无岸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沒有说话。

太液宫。

“你说香雪殿里什么动静都沒有?”听到丁香从外面打听來的消息,曲无忧疑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难道那个丫头沒有找着我说的去做?”

丁香抿了下嘴巴,提议道:“要不然,我再出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曲无忧想了想,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省得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反正早晚都会有消息传出來的。”

听到她这么说,丁香暗自松了一口气,“奴婢知道了。”

“那你先下去吧。”曲无忧懒懒地朝她摆了摆手,等到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收起了脸上慵懒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她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玉娇在香雪殿里待了很长时间,而且性格老实、做事也是勤勤恳恳,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曲无容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安胎药里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为什么这都过去两天了,香雪殿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沒有传出來呢?

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玉娇那个丫头沒有按照自己的话去做,或者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很快这个念头被她给打消了,她不相信自己用玉娇的家人來威胁她,那个丫头还敢违抗她的命令。

那么,就只能是曲无容的确喝下了那碗加了大量红花的安胎药,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成功地流掉了,只不过怕龙胎沒有了的事情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骚动和不满,所以才会刻意香封锁了消息。

想到这里,曲无忧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她还以为曲无容有多聪明,原來也能做出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來,难道她以为封锁了自己已经流产的消息,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几个月后她生不出孩子來,看她要怎么跟满朝的文武百官交代!

曲无忧满心期待地等着看到曲无容再次被驱逐出宫,可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这个愿望彻底地破灭了。

第二天刚刚用过午膳,她正准备去床上小憩一下,却看见丁香神色慌张地走了进來,“娘娘,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曲无忧皱起眉头问道。

“外面突然來了很多御林军。”虽然心中非常慌乱,不过丁香还是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來,“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查什么案子,让咱们所有的人都到院子里问话呢!”

“查案子?”听到她的话,曲无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查什么案子?”

丁香摇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來传话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而且说完就走了,奴婢也沒來得及问。”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你说他们会不会是……”

“闭嘴!”沒等她把话说完,曲无忧就打断了她,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还有,待会儿表现得自然一点儿,不要看上去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听见了沒有?”

“奴婢听见了。”丁香连忙点点头应下。

听到她的回答,曲无忧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好了,走吧。”

外面的院子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宫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一个都不少地被集中到了这里,曲无忧和她宫里的人才刚一出现,熙嫔和余昭容就带着自己随身伺候的宫女迎了过來,“无忧妹妹(姐姐),你來啦?”

“我听丁香说,所有的人都要过來接受问话。”曲无忧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熙嫔和余昭容两个人也是一脸的茫然,“谁知道呢?突然就有一大批的御林军闯了进來,说是要查什么案子。查案不是大理寺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御林军的这些人插手了?”

听到她们也不知道个中缘由,曲无忧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不过表面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咱们还是先等等看吧,估计待会儿就会知道了。”

熙嫔和余昭容两个人皆点头称是。

沒过多久,身为御林军的统领的徐柯便缓步踱了进來,在人群当中慢慢地扫视了一圈,他这才开口问道:“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回统领,太液宫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回答他的,正是之前派來给各宫里传话的那个人。

徐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把人抬过來。”

“是!”他身后的两个御林军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随后众人就看到那二人抬了一个薄薄的木板进來,木板上面还盖着一层白布。

那两个人在徐柯的指示下,把手中所抬的木板放在了众人中间,然后缓缓地掀起了上面盖着的白布,一具做宫女打扮的女尸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啊!”

在场的人中大多数是女子,在看清楚木板上的尸体之后,不由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一边叫着还一边不住地往后退去,不敢往那尸体上多看一眼。

其中也有不少胆子大的,不仅沒有远远地躲开,反而凑上前仔细地看了几眼,在看清楚木板上的那具尸体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之后,便又都退回了原先所占的位置,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丁香虽然沒敢上前去看究竟,但仅仅是远远地瞄了一眼,她就已经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不由得愣在了当场,腿肚子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來。

217 严加戒备

被抬到众人面前的尸体,正是三日前在香雪殿里畏罪自杀的玉娇,徐柯之所以让人把她的尸体抬到这太液宫,是因为怀疑指使玉娇的凶手就在眼前的这些人当中,而具体是哪一个人,那就需要他好好地问一问了。

“你们当中,有谁认识这个人?”负手身后,徐柯又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这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摇了摇头,也有一小部分认识玉娇的人,是她之前沒有被调去香雪殿伺候的时候,曾经在一起共过事的宫女,不过也仅仅就是认识而已,跟玉娇之间并沒有什么深入的交往,徐柯也沒有从她们的神态中看出什么异常。

丁香本來也想承认自己认识玉娇的,结果却先一步被曲无忧看出了她的心思,曲无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想死吗?”

意识到自己险些闯下大祸,丁香连忙摇摇头,垂着脑袋不再说话了。

其实曲无忧这会儿心里也在打着鼓,不过她面上沒有表现出來罢了。从玉娇的尸体被抬进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半是玉娇在曲无容的安胎药里做手脚的事情被人察觉到了。

而这些人口中要查的案子,只怕也是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些人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來!

想到这里,她又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丁香说道:“玉娇已经死了,不管那件事她有沒有做成功,现在都已经是死无对证了,只要我们咬紧了跟她沒有任何关系,那些人就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來的,你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出什么状况,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听见了沒有?”

丁香这会儿早已经被吓得三魂只剩下七魄了,听到她这么说,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怯怯地说道:“娘娘,我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曲无忧伸出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会跟玉娇是一个下场,到时候可别怪我沒有提醒你!”

丁香被她掐得一哆嗦,险些叫出声來,好在她反应得比较快,及时地把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又压了下去,揉着被掐疼的地方委屈道:“奴婢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曲无忧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们两个站的地方比较靠后,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院中那一具尸体上面,因此并沒有人注意到她们主仆两个的交谈,徐柯又问了几个问題,然后便让自己的手下将各宫的人分开,开始逐一地询问起來。

问到曲无忧她们的时候,曲无忧只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玉娇这个人,而且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太液宫里不曾出过宫门半步,期间也沒有会见过什么外人,这些她宫里所有的人都为她可以作证。

有了曲无忧前面的威胁和交代,丁香的回答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绽,其他的人也是一样,见沒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人便悻悻地离开了。

等到问完了所有的人之后,那些负责询问的御林军便把自己所问出的信息,逐一地转告给了他们的统领,在听完所有人的回报之后,徐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皇上让他彻查安胎药的事情,根据他这几天所查到的线索,罪魁祸首无一不是指向这太液宫,怎么这会儿盘问起來,居然连一个有嫌疑的人都沒有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題,还是他的方法用错了?

他原本想着这太液宫里多半是女子,胆子自然是比较小的,所以才叫人直接把玉娇的尸体抬到了众人的面前,觉得凶手在看到她的尸体之后可能会自己先乱了阵脚,然后他再让人一个个地去盘问,就不信问不住一点儿蛛丝马迹來!

可是现在看來,他这一招显然是沒有奏效。

其实徐柯想的这个办法并不是完全沒有用处,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儿,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生存下來的女子,又怎么会跟寻常的女子一样呢?既然凶手都敢指使别人下药伤害曲无容肚子里的孩子了,说明她早已经将杀人视作平常之事,又怎么会因为一具早已经沒有了生命迹象的尸体,而让自己露出马脚來呢?

在听到徐柯此行一无所获之后,沈无岸并沒有太过苛责于他。

他也知道这件事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样简单,凶手既然找到在香雪殿里伺候了许久的玉娇在安胎药里做手脚,而不是自己派人,说明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让自己完全的置身事外,所以做事的时候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也沒有留下,而且现在唯一能指证凶手的玉娇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想要找到那个在幕后指使的凶手,根本就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

如果可以,沈无岸真想把所有的可疑之人通通都抓起來狠狠地拷问一顿,然后不管他们有沒有问題,再全部都赶出宫去,只可惜他却不能这么做,那些人都是沈端朗的妃子,是名义上的“太妃娘娘”,他如果这么做了就会受到朝臣们的指责,而那个真正的凶手,他在沒有找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也不能动她分毫。

一想到这里,沈无岸心里就窝着一团火,他忿忿地把将手中奏折扔到面前的御案上,站起身朝着御书房外面走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來了?”看到进门來的人,曲无容奇怪地问道。

沈无岸沒有说话,走上前把她拥进怀中,脸埋在她的头发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道:“对不起。”

“嗯?”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在开口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沒能找出那个凶手?”

沈无岸抱紧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玉娇死了,死无对证,那个凶手应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儿,所以咬死不肯承认,加上她们的身份比较特殊,在沒有找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就连我都不能动她们。”

他说的这些曲无容都很清楚,而且也早在得知玉娇畏罪自杀之后,她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在听完沈无岸的话之后,她一点儿也沒有感觉到意外,“沒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做了皇上又怎么样?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照着自己的意愿去做。”沈无岸将脑袋从她的肩膀上移开,无力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不顾性命地想要抢夺这个位置?”

“好啦,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听着他略带孩子气的抱怨,曲无容抿起嘴笑了一下,拉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來,“我相信坏人做了坏事总是会得到报应的,即使这次咱们抓不到她的证据,并不代表着她永远都可以逍遥法外,坏事做得多了,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听到她反过來安慰自己,沈无岸心中的挫败感更盛了,因此也沒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发呆。

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解不开这个心结,曲无容也沒再继续劝说他,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沈无岸突然抬起头问道:“小容儿,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你从始至终都沒有表现出太过震惊和愤怒,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会是谁做的?”

不意外他会猜到自己的心思,曲无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宫里,恨不得我死的人,也只有她了。”

虽然她沒有明确地指出自己疑心之人,不过沈无岸却很快便明白了她话中所指,他也很清楚她们两个之间的争斗从学士府开始就沒有消停过,只不过现在那人的手段倒是越來越恶毒了,居然连还沒有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想到这里,沈无岸刚刚才平复下來的心情又起了波动,“只可惜我们现在找不到能够指认她的证据。”否则,他一定会跟她新帐旧账一起算!

“沒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相信总会一天找到的。”曲无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她并不是不生气曲无忧对她的所作所为,相反,在得知了她竟然想加害自己腹中的孩子时,曲无容恨不得立刻就把她碎尸万段!

可是在冷静下來之后,曲无容的这个心思却慢慢地淡了下來,倒不是说她原谅了曲无忧,而是她很了解曲无忧的性子,知道她既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就说明她早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办法,就算事情败露被追查起來,那也追查不到她的头上。

其实当时沈无岸说要追查凶手的时候,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之所以沒有阻拦他让人去查,是因为她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有一个发泄的途径。

沈无岸闻言沉默了片刻,沉着一张脸开口道:“虽然现在沒有证据能够治她的罪,但是我会让她离你和孩子远远的,省得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來!”

他后來是怎么警告曲无忧的,曲无容并沒有问,而是把自己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上面。而且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以后,香雪殿的宫女和太监被她赶走了将近一半,剩下的那些也将他们的活动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除了金玉良缘和阳春白雪四个丫头之外,沒有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主殿半步,否则就按照谋害皇嗣的罪名论处!

而在香雪殿的外面,沈无岸也让人加强了守卫,巡逻的御林军从原先的两个时辰一班,增加到了半个时辰一班,整个香雪殿都进入了严加戒备状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曲无容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才结束。

218 离宫避暑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夏天天气越发地炎热起來即使早早地换上了单薄的夏衣却依旧耐不住骄阳的火热稍微动一下便热得大汗淋漓

“小姐喝点儿酸梅汤解解暑气吧”良缘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酸梅汤走进寝殿对着斜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的曲无容说道

怀孕的人最耐不得热尤其是曲无容现在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自从夏天來了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是待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又热又闷让她几乎透不过气來如果不是沈无岸让人在殿中摆放了冰块儿降温还有几个丫头轮流着给她打扇子她觉得自己恐怕连一天都熬不过去

看了一眼她放在自己手边的瓷碗里面深褐色的液体跟她每天都要喝的安胎药极其相似曲无容只看了那一眼便别开脸神色恹恹的“先放在那儿吧”

听到她这么说良缘也沒有勉强拿起放在矮几上的扇子给她扇着顺便给她讲一些从外面听來的趣事曲无容刚开始还饶有兴趣可是听着听着却抵不住周公的呼唤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趴在她脚边的花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然后也有样学样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尾巴底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沈无岸进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他冲着站起身來要给自己行礼的良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她让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來接过她手中的扇子继续给熟睡中的人儿打着扇

见沒自己什么事儿了良缘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因为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曲无容这一觉并沒有睡多长时间不一会儿就汗涔涔地醒了过來看清楚坐在身边的人她懒洋洋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來的”

“刚回來沒多久”沈无岸说着端起手边沒有动过的酸梅汤递到她的嘴边“是不是热了喝点儿酸梅汤消消暑吧”

曲无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用手拉开自己的衣领“热死了”

“再忍耐几天吧”见她不喝了沈无岸便把手中的碗放在矮几上继续给她打扇子“我已经让人把郊外的庄子重新收拾了一下再过几天你就带着金玉她们几个丫头过去那边比宫里凉快”

“好啊”曲无容下意识地点点头不过她很快就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你们先过去”猜到她会这么问沈无岸笑着回道“朝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过去找你们”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伸出手拉住他的轻声道:“不着急我等着你一起”

“你不是嫌热吗”沈无岸反握住她的手用另外一只识趣她鼻尖上沁出的细汗“况且你还怀着孩子早些过去就少遭受一点儿罪我这边还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处理好呢”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沈无岸肯定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前去庄子避暑而他这么说就只能证明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就连他也不能轻松解决所以才会让她一个人先去庄子等他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再过去

“朝中哪天不出事情的”沈无岸笑着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有点儿麻烦而已你放心吧我会尽快解决然后过去陪你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不再追问了“好吧我听你的”

在得知要去郊外的庄子避暑之后几个丫头都开心得不得了不仅仅是因为可以离开皇宫到外头去透透风更因为郊外的庄子比这宫里凉快多了去年她们在那里待的半个月可是亲身体会过的相信曲无容在去了那里之后便不会成天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其实这香雪殿算是比较清凉的了正常人待在这里并不会觉得炎热难耐只不过曲无容现在是怀孕的特殊时期对环境的要求自然也就高了许多

“小姐遗珠小姐來了”

这一天曲无容正靠在软榻上休息听见身后金玉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果然看见身穿一袭绛色衣裙的曲遗珠走了进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外面那么热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來了”

“今天外面有风不算太热”曲遗珠一边回答着一边在她身旁坐下來

沒等曲无容再说话在身后为她打着扇子的金玉就忍不住插嘴道:“遗珠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现在一丁点儿热都耐不得如果不是怀着孩子只怕她都恨不得钻进冰窖里去呢”

被打趣的曲无容不满地反驳道:“要不是怀了孩子我也不会这么热好不好”

“那倒是”曲遗珠赞成地点点头“我听人说了怀着孕的时候是比较怕热等过两天去了郊外的庄子就沒有这么热了姐姐再多忍耐两天”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庄子避暑啊”

“是夫君告诉我的”曲遗珠如实地回答道“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让人去收拾郊外的庄子吗夫君亲自带了人过去收拾我也跟着去了一趟发现那里的确是比天都城里凉快很多姐姐去了应该就不会这么难熬了”

这件事曲无容倒是听沈无岸说过“原來是这样”

“对了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想起自己今天进宫來的目的曲遗珠便问道“我也好回去收拾一下省得耽误了姐姐的行程”

“你等会儿”曲无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儿不太够用要不然怎么她今天说的话在自己听來都这么的难以理解呢“我去郊外的庄子里避暑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听到她这么问曲遗珠脸上也出现了一抹诧异“怎么皇上沒有告诉姐姐”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曲遗珠便跟她解释道:“皇上说他暂时沒有办法离宫所以就让我陪着姐姐过去住一阵子我还以为姐姐你知道呢”

“我不知道”曲无容又摇了摇头“他沒有告诉我”

她这样的回答出乎了曲遗珠的意料之外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是皇上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吧”不过现在好像被她给弄砸了呢

也许在外人看來沈无岸安排了这么多事情却沒有告诉曲无容的确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曲无容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沈无岸并不只是想给自己惊喜那么简单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他明明答应过她处理完了宫里的事情之后就会去郊外的庄子里陪她按理说处理事情也要不了几天的时间如果不是担心她的身体沈无岸也许就让她等着自己一起前去了可是现在他却又安排了曲遗珠过去陪着自己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宫也说明了他要处理的这件事情很棘手而他在这个时候安排自己出宫避暑除了担心自己和孩子之外是不是其实也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要处理的这件事情呢

这么想着曲无容的心开始变得不安起來怀孕的人本來就敏感她忍不住越想越深最后连曲遗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沒有察觉到

自从他们成亲之后确切地说是自从她不小心识破了沈无岸装疯卖傻的真相之后沈无岸便不再瞒着她做任何事情有时候还会跟她商量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有所隐瞒曲无容直觉这件事情应该是跟她有关系的

想到这里曲无容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朝殿外走去把站在她身后打扇的金玉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手中的扇子追上去“小姐你要去哪里呀”

曲无容沒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了殿外拉着正好从殿门外经过的阳春问道:“小郑子和小祁子呢”

“他们两个应该在外院吧”阳春想了想回道“娘娘要找他们吗”

曲无容点点头“你这去把他们两个叫过來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做”

“是”阳春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今天的天气比起前几天并不算太热不过对于曲无容來说还是有些难以忍受的沒过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沁出了密密的一层细汗

“小姐你不嫌热了吗”金玉见状忍不住开口劝道“既然阳春已经去叫他们过來了咱们还是先回殿里等着吧”

曲无容也确实热得厉害听到她这么说也沒有坚持依言回到了殿中

刚回到软榻上坐下來小郑子和小祁子便前后脚走了进來行了一礼问道:“听阳春姐姐说娘娘您有事要让我们去做”

“沒错”曲无容说着抬起手朝着他们二人招了招等他们走近之后便附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听到她的吩咐小郑子和小祁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现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娘娘这不太好吧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你们不说我也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沒等他们两个人把话说完曲无容便摆摆手打断了他们“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要是真的被他察觉到了我自会替你们求情的”

她都这么说了小郑子和小祁子自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好应下了:“是奴才们这就去办”

等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金玉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你让他们去做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像是要去赴刑场一样呢”

曲无容沒有回答她让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做的事的确是违反宫规的不过她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沈无岸既然选择瞒着她就说明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样即使她去了郊外的庄子又怎么能安得下心來避暑呢

219 边关危机

(女生文学 )

曲无容让小郑子和小祁子去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到御书房外面偷听沈无岸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事情。然后回來向她回报。

只不过御书房是沈无岸跟众位大臣商议朝政的地方。外面有侍卫重重把守。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即使他们是曲无容身边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接近。所以小郑子和小祁子两个人只好跟在御书房外面当班的小太监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这里打听到一些什么。好让他们回去跟曲无容交差。

这么一打听。倒还真是让他们打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回來。

原來。最近让沈无岸忙得焦头烂额的并不是别的事情。。在刚过完年沒多久的时候。西塞国便派人不断地骚扰大梁的边城。虽然都被边城的守将抵挡住了。两边也时不时会打上一小仗。但却始终沒有正式开战。

就在前不久。西塞国突然调集了大批的军队。在距离大梁只有两百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对大梁的边城虎视眈眈。

其实早在年初的事情发生之后。沈无岸就已经让人做好了跟西塞国开战的准备。大家都明白这一仗是在所难免的。虽然大梁前不久刚刚经历了动荡。但因为沈无岸事先做好了妥善的安排。这次动荡并沒有伤及到国之根本。现在大梁朝的军队依旧是兵强马壮。并不惧怕跟西塞国的一战。

220 御驾亲征

沈无岸根本就沒有想过事情有一天会这样揭露在曲无容的面前所以当她带着疑惑的表情推开门走进來的时候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另外一个沒想到的人是翟清涟他知道沈无岸并沒有打算告诉曲无容这件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一直逼着自己想别的办法让百辽国答应与大梁结盟了只可惜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想到这里翟清涟觉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便向两人施了一礼道:“既然皇上跟贵妃娘娘有话要说那就请容许微臣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沈无岸朝着他摆了摆手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走上前扶着曲无容在椅子上坐下來问道:“小容儿你怎么來了”

“我等了你半天都沒见你回來所以就來看看”曲无容说着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便问道:“你刚才说的和亲是什么意思谁要去和亲啊”

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滞“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为什么要等到以后”曲无容不解看着他“你忘记了吗我今天就要动身去郊外的庄子避暑了怕是要等到咱们的孩子生下來之后才能回宫你说的‘以后’至少还要两三个月呢”

听到她主动提起出宫的事情沈无岸便顺势转移了话題“我沒有忘这不是下了朝之后就被人缠着处理一些琐事吗走吧我这就送你出宫”

“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題”曲无容并沒有上他的当而是执拗地追问着刚才的那个话題“和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问道:“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会这么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古以來两国和亲的人选多半是出身皇室的公主或者是颇受宠爱的郡主这样才能彰显和亲的诚意;可是沈无岸才刚刚登基沒有多久唯一的子嗣也在她的肚子里还沒有生下去自然不可能会有女儿嫁到他国去和亲而且沈端朗的那些公主们也早就已经嫁为人妇更是不可能成为和亲的人选唯一有可能促进这件事情而且能让沈无岸费心瞒着不告诉她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跟你沒有关系你不要乱猜”沈无岸下意识地反驳道

“既然跟我沒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曲无容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眼睛牢牢地盯住他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沈无岸心虚地移开目光不跟她对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只要照顾好你自己跟孩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见他执意不肯告诉自己真相曲无容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容儿你要去哪里”沈无岸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拦住她开玩笑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敢这样冒冒失失地一个人往外面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曲无容停下來看着他“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去找别人问好了相信总会有人乐意告诉我真相的”

她难得这样坚持要做一件事情沈无岸无奈地与她对视最后却还是在她执拗的目光中败下阵來“好啦别闹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容才满意地在他的搀扶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对他说道:“说吧”

沈无岸被她这审讯官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沒有再继续隐瞒下去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百辽国”曲无容听完之后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有一些不理解罢了“他连我的面都沒有见过一次为什么会提出让我去和亲的要求这不是明摆着强人所难吗”

如果她的身份是大梁的公主或者郡主萧南笙提出这样的要求并沒有什么结为秦晋之好的两国盟约会变得更加牢固;可是她的身份毕竟特殊在明知道她是沈无岸妃子的情况下萧南笙还是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是真的有诚意跟大梁结盟吗还是故意提出这样的条件來让沈无岸为难的

沈无岸抿了下嘴巴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他说他在皇家禅院里见过你”

“在皇家禅院里见过我”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她在皇家禅院里住了三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待在静心庵里很少出门而静心庵又向來是谢绝男香客入内的那个什么百辽国的国主怎么会见过自己呢

“刚过完年沒多久的时候他亲自带着使团來访期间曾经提出要去皇家禅院里上香我当时沒有多想就答应了”说起这个沈无岸就懊恼不已握紧拳头砸在旁边的桌子上“若是早知道他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我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让他去”

曲无容拉过他的手果不其然地看到上面被砸红了一片“这怎么能怪你呢”

“总之我不可能答应让你去换绝不可能”

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曲无容也沒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揉着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沒有法子也得想出个法子來”沈无岸闻言冷哼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随后又放缓了口气对她说道:“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去庄子里安心地等孩子生下來就行了”

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怎么还能丢下你自己一个人去庄子里避暑养胎呢就算去了肯定也不会安心还不如留在宫里”

“小容儿……”

沈无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你别想赶我走在沒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沈无岸便也不再费力劝她了只是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轻声承诺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收紧了抱住他腰的双手

去庄子避暑的行程被临时取消曲无容只能继续待在香雪殿里受着酷热与怀孕的双重煎熬而沈无岸则是变得更加忙碌了跟朝中的众位大臣商议解决目前危机的办法每天都是到了深夜才回來而早上天不亮就又离开上朝去了

金玉她们几个丫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原本说好了要去郊外的庄子里避暑可是她家小姐去见了一趟皇上回來之后却又突然说不去了而且还变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起床啦”金玉端着水盆走进寝殿的时候发现她家小姐已经醒了过來正靠在床头双眼直直地望着窗外的一棵芭蕉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儿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这些日子曲无容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总是会在半夜莫名地惊醒过來要等好久才能再次入睡因此早上就起得也就比较晚一些今天倒是个例外

曲无容收回目光“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辰时”金玉说着把手中的水盆放在一边然后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问道:“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啊”

“我也不知道”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听到她的话金玉正为她穿鞋的手微微一顿“什么事呀”

“我要是知道什么事就不用在这么乌鸦嘴”曲无容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结果刚走出两步她就停了下來“哎哟”

“这是怎么了”金玉被她突如其來的叫声吓了一跳又看见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紧张得连脸色都变了“小姐你肚子疼吗”

曲无容无力地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家伙刚刚踢了我一脚”

“那现在呢还是很不舒服吗”金玉的紧张并沒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缓解问完之后也不等曲无容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不行我还是去请柳老太医过來一趟吧”说完就要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曲无容见状连忙拉着她“你别这么紧张可能是我刚才一直坐在床上让小家伙觉得不舒服了所以伸展一下拳脚而已这会儿已经消停了”

金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不难受了”

“不难受了”怕她不相信曲无容还特意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只见肚子里的小家伙安安静静的仿佛刚才那一脚只是曲无容的错觉一般

“那先洗漱吧”见小家伙真的不再动弹了金玉便收回自己的手去水盆里拧干了布巾拿回來给她擦洗

洗漱完毕之后曲无容正要出门去膳厅用早膳却看见小郑子和小祁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來神色凝重地对她说道:“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曲无容闻言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即将成真的感觉“你们两个慢慢说”

小郑子和小祁子对视了一眼最后开口的是小郑子“刚才皇上身边的顺公公让人传來消息说皇上要……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心中也为之一惊:难道这就是沈无岸最后想出的办法拿自己的性命前去冒险來换取她不用到百辽和亲

221 争执

在听完小郑子和小祁子的话之后曲无容连早膳都來不及用了匆匆忙忙地往殿外走去金玉愣了一下反应过來之后小跑着追了上去“小姐你走慢一点儿我让他们准备车辇你稍等一会儿啊”

只可惜曲无容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只想着赶快见到沈无岸问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危险的决定直到肚子里的小家伙用自己的小脚丫发出了抗议这才让她停下了脚步用手捂着肚子直喘息

“都说让你不要这么着急了”追上來的金玉见状连忙扶住她一脸担心地问道“很难受吗要不要请太医过來瞧瞧”

“不用”曲无容无力地摇了摇头“让他们赶快准备车辇我要见皇上”

“良缘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金玉一边回答着一边扶着她走到旁边的长廊里坐下來“小姐先坐在这里先休息一下要是肚子实在疼得厉害你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曲无容点点头沒有回答

其实她的肚子这会儿确实有些隐隐作痛可能是因为她刚才走得太着急有些动了胎气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这个了她必须马上见到沈无岸才行

过了沒多大一会儿良缘从远处走了过來“小姐车辇准备好了”

“走吧”曲无容说着示意她们把自己扶站起來觉得肚子好像沒有刚才那样难受了便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御书房外面围了不少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神色焦急地望着御书房那扇紧闭着的厚重房门不知道应该怎样劝说沈无岸才好

原來自从在早朝上宣布了自己要御驾亲征之后沈无岸便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御书房里无论朝臣们怎么请求都一概不见以此來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正当众位朝臣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就看见自不远处缓缓地驶來了一辆轿辇金玉撩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道:“小姐外面怎么有那么多人啊”

曲无容沒有回答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沈无岸做出那样的决定不仅仅是她不同意就连那些大臣们肯定也都会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大梁朝的命运朝臣们是不会同意他如此肆意妄为的

辇车缓缓地停在了御书房外面的石板路上曲无容在金玉和良缘的搀扶下从辇车上走下來还沒等她开口说话就看见等候在御书房外面的众位朝臣们突然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她面前不约而同地说道:“请贵妃娘娘劝皇上收回成命”

“众位大人请起”曲无容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整件事情的原委本宫都已经知道了本宫这次前來就是來劝皇上的请众位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便越过众人朝着御书房里走去

在御书房外面当班的小太监看见她连忙上前推开了房门

虽然皇上说了谁來都不见但是这位贵妃娘娘他还当真不敢拦着先不说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么重要就是她现在身怀六甲的样子也不能把人给挡在门外不是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端坐在御案后面的沈无岸不悦地抬起头來却在看清楚进來的人时快速地收起脸上不悦的表情换上了担忧和心疼“外面太阳这么大你怎么现在过來了有什么事让人过來传一声不就行了吗”

曲无容扶着肚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再不过來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來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哪个奴才这么嘴碎看朕不砍了他的脑袋”

远处的小顺子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刮过了一阵阴风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曲无容闻言不满地瞪着他“要是沒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是不是得等到你走的那一天我才能知道啊”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沈无岸连忙在她身边坐下來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只不过这件事情是今天早朝上与众臣商议过之后才决定下來的还沒來得及告诉你罢了”

“商议”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忍不住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你若是跟他们商议过他们现在还会堵在御书房门口还会让我劝你收回成命吗”

沒想到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大臣们竟然真的就站在御书房外面沒有离开被拆穿的沈无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百辽和亲的”

“所以这就是你想出來的法子”曲无容被他气得笑了出來“不让我去和亲你便拿着你自己的性命去赌你以为这样做我就可以安心地继续待在这座皇宫里面了吗”

沈无岸重新覆上被她抽出去的手柔声道:“我沒有赌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跟几位将军们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就算百辽跟西塞两国真的联手以大梁现在的兵马也未必会输我决定御驾亲征不过是为了鼓舞军心、振奋士气罢了”

“可那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曲无容冷静得打断他的设想“两军交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并不是光靠着你们的分析就能避免的你刚才说未必会输也就是说你们其实也沒有必胜的把握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居然还要亲自去冒那个险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平安无事地回來”

“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回來的”沈无岸握住她的手向她保证道“有你跟我们的孩子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沉默了片刻“我不会等你”

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怔正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宁愿去百辽和亲也不愿意你用自己的性命和安危來换取我的自由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我只好带着孩子离开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沈无岸被她这番话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來

曲无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狠了一些于是放缓了语气又说道:“你是一国之君你的性命和安危关系着整个大梁朝的命运不是你一个人能随随便便处置的况且就算你真的御驾亲征也未必对将來的战局有所助益”

“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对于大梁朝的百姓们來说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我的牺牲也许能换得千百万将士的性命用最轻的筹码來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一个为君者应该做出的选择”

听着她的话沈无岸觉得自己像是吃了无数根黄连嘴巴里苦涩不堪

他又何尝不知道跟百辽结盟才是让这场战争取得成功的最可靠保障若是换成了其他人早在萧南笙第一次提出來的时候他就已经爽快地答应了

可是那个人偏偏是曲无容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跟她分开而他拼了命也想守住这个誓言所以他才会舍弃了“和亲”这个最为方便有效的法子即使自己亲赴战场也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可是这一切却遭到了她的反对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怪曲无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都是全心全意地在为对方着想但就因为是这样他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妥协才能达成最后的圆满

想到这里沈无岸腾地站起身來逼迫着自己冷下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去郊外的庄子里避暑养胎直到我从边关回來之前你跟孩子就一直住在那里好了”

他是背对着曲无容说出这番话的害怕自己看着她就沒有办法硬下心肠來原本以为这话说出口之后他一定会听到曲无容的反驳声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身后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沒有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沒有听见曲无容开口说话沈无岸疑惑地转过身來这才发现曲无容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而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小容儿你怎么了”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沈无岸连忙走上前将人抱进自己怀里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曲无容偎依在他胸前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沒有了“肚子……我肚子好痛……”

“來人啊快传太医”听到她说肚子疼沈无岸连忙吩咐人去传太医并将她从椅子上抱起來快步地朝着旁边的偏殿里走去同时还不忘出声安抚着怀中的人儿“小容儿你再忍一忍太医很快就到了”

曲无容沒有应声她此时除了从腹部传來的剧痛之外其他的感觉都已经变得模糊了因此并沒有听清楚他跟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他的声音却让她安心了不少她将其中一只手从肚子上移开用力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偏殿很快就到了沈无岸将怀中的人儿放在床榻上又用袖子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地安抚着:“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太医很快就來了不过却不是经常给曲无容请平安脉的那位柳老太医他年纪大了脚程慢于是就让自己的徒弟、同样身为太医的章清远先一步赶了过來

章清远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曲无容的状况起身对沈无岸说道:“皇上不用太过担心贵妃娘娘是由于情绪激动而不小心动了胎气并沒有什么大碍”

222 早产

听到他说曲无容并沒有什么大碍沈无岸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床上的人儿仍是一副眉头紧皱、疼痛难忍的模样他又忍不住问道:“难道不能想想法子减轻她的痛楚吗”

章清远闻言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的话只要将我师父之前开的安胎药煎上一副让贵妃娘娘服下即可减轻腹部的症状”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等到他离开偏殿之后沈无岸便抬手招來了殿里伺候的小太监让他去外面把金玉和良缘叫进來自己则是在床边坐了下來轻轻握住曲无容的手希望能借自己的力量缓解一下她的痛楚

不一会儿金玉和良缘便随着那小太监一起走了进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吓了一跳“皇上小姐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她动了胎气”沈无岸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赶快去熬安胎药”

“我这就去”金玉说着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良缘也跟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盆水走了进來她把铜盆放在一边从水盆里捞出布巾拧干开始为曲无容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沁出的薄汗

熬药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曲无容在经过最初的剧痛之后或许是因为心情平复下來的缘故腹部的疼痛也开始慢慢减轻了而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已经沒有什么力气的她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下來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状良缘收起了手中的布巾又拉过旁边的薄被给她盖在身上;而沈无岸则是一直守坐在她的身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曲无容这一觉并沒能睡多久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陷入熟睡的人儿突然嘤咛一声随后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來双手紧紧地护着肚子情形跟刚才动了胎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无岸跟良缘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怎么睡着觉也能动胎气吗

“药怎么还沒有送过來”沈无岸说着站起身大步走到殿外对守在外面的当班太监吩咐道:“赶快去香雪殿催一催”

“是”小太监答应着一路小跑着走远了

沈无岸回到殿中就看见良缘呆呆地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刚才给曲无容擦汗的布巾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的某个地方“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良缘才突然回过神來指着被褥上一抹深红色对他说道:“皇上小姐……小姐她流血了”

“快去叫太医”沈无岸见状也是一惊连忙吩咐道

良缘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好在这时候柳老太医已经赶到了听见良缘的话之后他便带着徒弟章清远快步地走进了殿中仔细地检查过曲无容的状况之后柳老太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來“皇上贵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什么这才刚刚七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沈无岸说着伸手一指旁边的章清远“他刚才不是说只是动了胎气并沒有什么大碍吗”

被迁怒的章清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微臣刚才的诊断贵妃娘娘确实只是动了胎气并沒有要早产的迹象微臣也不知道……”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沈无岸冷冷地打断了“朕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给朕滚出去晚点儿朕再跟你算账”

章清远闻言连忙向自己的恩师求助只可惜柳老太医现在满怀心思都在曲无容的身上根本就无瑕顾及到他于是他也只能悻悻地退出了偏殿

“羊水已经破了但是产道还沒有开怕是要服催产药才行”柳老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來找自己的徒弟兼助手结果却沒有看见人“清远呢”

良缘连忙回道:“章太医在殿外候着”

“让他去准备催产的药”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徒弟怎么在这种时候跑到了外面不过柳老太医也沒有多问只是沉声吩咐道“然后再派个人去烧热水请稳婆过來准备接生”

“是”良缘一一应下小跑着去外面准备了

宫里有专门给众位娘娘接生的稳婆这会儿听到曲无容要生的消息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來这时候章清远也已经准备好了催产的药汁闻讯赶來的阳春和白雪连忙服侍着曲无容喝了下去

催产药喝下去沒多久曲无容就有了要生的迹象稳婆吩咐几个丫头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准备开始接生

见沒有自己什么事情了柳老太医便带着徒弟准备离开顺便把执意要留下的沈无岸也给劝了出去“皇上这殿中血气太重您还是到外面去等候吧”

在大梁妇人生产被视为不吉利的事情男人一般都是不能在场的因此沈无岸虽然忧心曲无容却也不得不在柳老太医的劝说之下暂时离开偏殿

隔了一扇木门的偏殿里不时地传出曲无容凄厉的喊叫声听得在外面等候的沈无岸心惊胆战有好几次差点儿都耐不住性子想要破门而入但是每一次都被柳老太医给拦住了于是他只好把满腔的担心转化为怒气发泄在章清远身上

可怜的章太医明明沒有做错什么事却被自家主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有他师父柳老太医在旁边劝说只怕他这会儿已经被沈无岸拉出去砍头了

等待是漫长而又焦急的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殿中终于传來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沈无岸从刚才起就一直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在这哭声中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偏殿的门被人打开阳春走出來开心地宣布道:“皇上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齐声向沈无岸祝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沈无岸此时却沒有太多喜悦的心情因为从刚才起就再也沒有听到曲无容的声音这让他不由得担心起來“小容儿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太累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听到她说曲无容只是睡着了沈无岸才总算是放下心來抬起腿就往偏殿里走去“朕进去看看她们母子”

“哎不行”阳春连忙挡在他身前张开双臂堵住他的去路“里面还沒有收拾干净呢皇上你现在不能进去”

“那你还不赶快进去收拾”沈无岸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知道啦”阳春撇撇嘴转身朝偏殿里走去不过在进门之前她又转过头冲沈无岸说了一句:“稳婆正在给小皇子清洗等一会儿皇上就能看到他了不要着急哦”说完便反手重重地关上了偏殿的门

沈无岸这会儿倒是真的不怎么着急了在得知他所关心的人都安然无恙之后他的心情也晴朗了许多看到旁边被他骂得耷拉着脑袋的章清远他也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别杵在这儿碍眼了都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在场的众人纷纷谢过恩之后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里转瞬之间便只剩下了沈无岸一个人他原本想坐下來批阅几本奏折來平复自己太过激动的心情可是坐下來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静不下心來于是只好又站起身來到偏殿外面正准备抬起手敲门问问里面到底收拾好了沒有却看见眼前的木门自己打开了

这次从里面走出來的人是良缘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明黄色襁褓里面正是刚刚才出生的小皇子她走到沈无岸面前把怀中的小人儿递给他问道:“皇上要不要抱抱小皇子”

沈无岸小心翼翼地接过來怀中的小家伙轻得几乎掂不出什么分量他怕自己力气太大会伤害到小家伙所以在接过來之后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看他僵硬得伸直着两条手臂良缘抿起嘴笑了一下走上前一边替他调整好姿势一边说道:“皇上不必这么紧张自然一点儿就好了这样就算你不累小皇子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这才敢稍微放松了一下手臂怀中的小家伙并沒有被他的动作惊醒只是咂了咂小嘴儿继续睡得香甜

沈无岸低下头仔细地端详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因为是刚出生的缘故小家伙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红红皱皱的而且他这会儿正闭着眼睛睡觉也看不出來到底长得是像他多一点儿还是像曲无容多一点儿

尽管是这样却半点儿也沒有妨碍到沈无岸欢喜的心情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跟曲无容之间血脉的羁绊一想到这点儿沈无岸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偏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稳婆从里面走了出來对着沈无岸盈盈地施了一个万福“启禀皇上殿内已经收拾干净皇上可以进去了”

沈无岸看了她一眼“今天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

“皇上把小皇子给我吧”知道他要进偏殿去陪曲无容良缘赶忙走上前把他怀里的小家伙接过來

沈无岸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儿子交给她又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朝着偏殿里走去里面阳春和白雪正守在曲无容的床边看见他进來便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來给他

“你们两个也忙活半天了去休息一下吧”沈无岸朝着她们摆摆手

阳春和白雪答应了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熟想必是刚才一番折腾累得狠了就连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波都沒有察觉到沈无岸伸出手轻轻地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又探过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吻对着仍在熟睡中的人轻声说道:“谢谢你”

223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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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用膳了。”

金玉手中端着摆满了午膳的托盘走进寝殿。一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一边回过头对着床上正逗弄儿子的曲无容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曲无容轻轻地抽出被儿子攥在手心里的食指。小家伙察觉到自己的“玩具”沒有了。撇着小嘴儿哼唧了两声。不过却沒有哭出來。

曲无容俯下身子在他嫩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这才掀开被子下床。朝着位于寝殿中央的桌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奶娘呢。”

“在外面候着呢。”金玉已经为她布好了菜。见她坐下來。便把手中的筷子递给她。“现在要让她进來吗。”

“让她进來吧。”曲无容想了想回道。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小家伙差不多也该饿了。”

金玉点点头。“那我去叫她进來。”

她出去了沒一会儿。便从殿外带进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妇人。那妇人先是冲着曲无容施了一礼。然后才走到床边。把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抱起來开始喂奶。

曲无容的胃口不是很好。才刚吃沒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金玉见状忍不住担心地劝道:“小姐。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你就吃这么一点儿怎么行啊。”说完。她拿起筷子又往曲无容的碗中夹了不少的菜。“这些全部都要吃完才行。”

看着面前堆成了小山一般的饭菜。曲无容无奈地看着她。“这么多我怎么能吃得完啊。。”

“你刚生完孩子。正是补身体的时候。这些哪里算多啊。”金玉一脸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就你这点儿饭量。还沒有小皇子吃得多呢。”

曲无容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吃奶的儿子。只见小家伙的小嘴儿正动得欢快。一双小手握成了拳头。还不时地挥舞两下。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儿子的好胃口感染。曲无容又拿起筷子。将面前的饭菜吃下了一小半。这才抬起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金玉。“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知道她心里装着心事。金玉便不再勉强她。让人收拾了剩下的饭菜端出去。

。站起身向曲无容请示道:“娘娘。是让小皇子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让奴婢把他带出去。哄着他睡一会儿。”

“把他带出去吧。”曲无容想了想。说道。

“是。”奶娘答应着。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家伙走出了寝殿。

寝殿里只剩下曲无容和金玉两个人。沒等金玉开口说什么。曲无容便朝着她摆了摆手。“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金玉本來还想找机会劝劝她的。听到她这么说。也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寝殿外面。沈无岸正从奶娘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抬眼看见她走出來便出声问道:“你怎么不留在殿里伺候着。”

“。”金玉如实地回答道。

沈无岸闻言抿了下嘴巴。沒有再说话。

自从那日生完孩子回來之后。曲无容就不再见他了。几个丫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才生完孩子太累了。但是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她们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皇上。你跟小姐是不是吵架了。”在忍耐了好几天之后。金玉终于忍不住了。壮着胆子地问道。

这个问題她也在前几天问过曲无容。不过却沒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看着平时恩爱得恨不能时时处处都黏在一起的两个主子。如今却像是天上的牛郎织女似的。被一扇厚厚的雕花木门给隔开。

沈无岸逗弄儿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算是吧。”

“你们两个不是感情一向很好的吗。怎么会吵架呢。”听到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金玉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也难怪她不能理解。沈无岸和曲无容成亲这么长时间以來。两个人不要说吵架了。就连脸都沒有红过一次。更何况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闹起了别扭呢。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沈无岸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知道曲无容是在用这种无言的方式逼迫自己放弃御驾亲征的决定。转而答应让她去百辽和亲。。來换取跟百辽国的一纸盟约。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上一次离别的情形。至今还清楚地印在沈无岸的脑海中。他也曾经承诺过再也不会跟她分开。如今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离自己而去呢。

想到这里。沈无岸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结果忘记了自己此时正抱着小家伙。而小家伙的小手还在自己的掌心里。本來吃饱了正昏昏欲睡的小家伙。立刻“哇”地一声哭了出來。

沈无岸回过神。赶快松开了自己的手。柔声地哄着怀中的小家伙。

不过小家伙却不吃他这一套。洪亮的哭声瞬间传遍了整个香雪殿。好在奶娘在听到哭声之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來。。这才把闹脾气的小家伙给哄睡了。

沈无岸这会儿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了。站起身离开了香雪殿。

等他走了之后。几个丫头各自放下手中的活计凑到一起。看似担忧实则八卦地议论道:“看來这一次闹得很严重啊。”

“能不严重吗。”白雪白了说话的阳春一眼。“娘娘都已经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好几天了。皇上虽然每天都会來看望她跟小皇子。却始终不肯说句软话來哄哄她。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

金玉看了一眼紧闭的寝殿门。忧心重重地说道:“娘娘还在做月子。这个时候最受不得气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话不能这么说。”听到她的话。阳春忍不住反驳道。“难道皇上还能害娘娘不成。能让他这么坚持的事情。肯定是为了娘娘好的。”

相比起金玉和良缘两个人來。自小跟着沈无岸的阳春和白雪。毋庸置疑地更加了解他一些。也更能理解他的做法。

“好啦。好啦。”担心两个人说着说着会吵起來。良缘连忙出來打圆场。“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里争执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不要多管。我们也管不了。。”

“沒错。”白雪赞成地点点头。“他们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这样的情形又持续了好几天。沈无岸和曲无容两个人像是跟彼此赌气的孩子。谁也不肯在这场较量之中率先低下头來。

“姐姐。”

这一日。曲无容正站在寝殿的窗外。望着满院子葱葱郁郁的花草树木发呆。就听到身后传來了一声轻柔的呼唤。她缓缓地转过头。只见的曲遗珠正朝她走來。“你怎么來了。”

“夫君被皇上召进宫里來议事。我便跟着他一起过來。看看你跟小皇子。”曲遗珠说着。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披风给她披在肩上。“虽然现在天气热。可是你还在坐月子不能着凉。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这寝殿里本來就很清凉。儿子出生之后她也不再像怀孕时候那样耐不得热。在窗口站得久了确实感觉有些凉意。不过她却沒有心思顾及这些。“我沒事。”

尽管她这么说。曲遗珠却仍是拉着她从窗边离开。回到殿中坐下來。“我听金玉她们说。你跟皇上闹别扭了。是因为边关的事情吗。”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看向她。“你都知道了。”

“夫君曾经跟我提起过一些。不过不是很多。”曲遗珠说着。伸出手府柔声劝道。“其实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皇上的安危毕竟事关重大。相信朝中的那些大人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曲无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怕就怕。皇上根本就不会听他们的。”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听出她的话里有话。曲遗珠奇怪地问道。

她也不是外人。曲无容想了想。便把事情的始末都跟他说了一遍。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长时间。她也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听完她的话。曲遗珠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姐姐是想要牺牲自己去百辽和亲。换他们跟我们订立盟约。”

“嗯。”曲无容点点头。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现在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皇上去前线冒险。”

曲遗珠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自己应该劝曲无容打消这个念头。毕竟如果曲无容真的去百辽国和亲的话。那她跟沈无岸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也就到头了。这对于两个相爱的人來说。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可是曲遗珠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來。

曲无容去百辽和亲。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可若是沈无岸真的亲自带领去边关打仗。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恐怕曲无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直到这一刻。曲遗珠才明白明明是两个深爱着对方的人。为什么这一次却谁不肯先向对方低头了。他们都选择了为对方牺牲自己。他们之间有的只是情深似海的情意。却沒有对错之分。

御书房。

茶烟袅袅中。安乐侯提起桌上的茶壶。一边为两人面前的茶杯斟上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一边淡淡地开口道:“皇上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他今天进宫名义上是皇上召见。实则是收到了沈无岸的密旨。让他带曲遗珠进宫來劝解一下曲无容。不过他却对此不抱任何希望。这次曲无容很明显是下定了决心。就连沈无岸都拿她沒有办法。更不要说向來对她言听计从的曲遗珠了。

沈无岸端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无论结果如何。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224 妥协(一)

(女生文学 )

御书房。

沈无岸脸色阴沉地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叠奏折。这些奏折上面全部都是劝阻他御驾亲征。却力主让曲无容去百辽和亲的言辞。让他看得大为光火。

他知道朝臣们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前些日子不过是碍于曲无容身怀龙胎不好提罢了。现在小皇子已经顺利地出生了。而且刚刚接到从边关传來的消息。说是西塞国的使者这几日频繁地出入百辽国都城。害怕他们两国结成同盟之后会对大梁不利。于是他们就开始着急着把曲无容这张救命符推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大手一挥。将面前的一叠奏折全部扫落在地。

“。”原本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咂舌声。随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调侃道。“谁惹咱们皇上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啊。”

沈无岸闻声抬头。只看到好久不见的公孙倚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來。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外面的那些奴才们都死了吗。居然都沒人跟朕通报一声。”

“你这正在大发雷霆的时候。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捋虎须啊。”公孙倚樊耸耸肩膀。语气里满是无辜。“所以。我就只能自己进來了。”

沈无岸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你什么时候回來的。”

“昨天才刚到天都城。。”公孙倚樊说着。弯下腰捡起了其中一本奏折。在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些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跟西塞国开战在即。他们不是想着怎么退敌。而是要把一个女人推出去。好换取跟别国的盟约。也真是亏得他们能想出來。”

这是沈无岸这些天來所听到的最合心意的话了。当即心中的怒气也随着消散了几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怎么能成为朕的‘肱骨之臣’呢。”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公孙倚樊弯了弯嘴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问道:“不过话说回來。皇上你真的打算要御驾亲征吗。”

沈无岸挑了挑眉头。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怎么。不可以。”

“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公孙倚樊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我觉得。你要是能打了胜仗还好说。可要是万一不幸战败了。那你可把贵妃娘娘给害惨了。”

听到他这话。沈无岸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你想想看啊。”公孙倚樊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送到嘴边浅呷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道:“西塞国这次是有备而來。单凭我们大梁自己的兵力。当然。我们未必一定会输。可是想要打胜仗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百辽地处我们两国当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战事。若是皇上执意不愿跟百辽结盟。从而导致我们大梁输掉了这场战争的话。你猜百姓们心中怨恨的会是你这个御驾亲征的皇上。还是原本可以扭转事态结果却什么都沒有做的贵妃娘娘。”

沈无岸抿嘴默然。

他当然能猜到答案会是哪一个。如果跟西塞国的这场仗真的打输的话。那么大梁失去的将会不仅仅只是几座边城而已。还有可能会失去民心。尤其是和亲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曲无容一个人。即使这个决定是他做出的。。

见他沒有回答自己的问題。公孙倚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其实被百姓们怨恨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贵妃娘娘常年生活在这深宫之中。也沒有机会能聆听到百姓们的心声。可万一发生比这更严重的后果呢。”

“西塞和百辽都地处北方高寒地带。百姓们的生活常年困苦不堪。若是这场仗他们打赢了。他们会不会趁机吞噬我们大梁的领土、抢夺我们大梁的财物。更有甚者占领我大梁的都城。如果这些都变成了真的。那你就成了亡国之君。到时候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贵妃娘娘和小皇子。”

。那么最后的这句“亡国之君”可就是大义不道了。如果换成一个人说。可能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一百次了。不过他跟随了沈无岸十多年。是沈无岸最为信赖的属下和朋友。即使沈无岸生气。却也不会真的砍了他的脑袋。

况且这些话。也只有他才敢当着沈无岸的面儿。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來。

沈无岸倒是沒有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动怒。不过他却并不是十分赞成公孙倚樊刚才说的那些。“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假设和臆断罢了。”

“沒错。”公孙倚樊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是我的假设和臆断。。你对这场战争有几分必胜的把握。你能保证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吗。”

沈无岸自然无法做出保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保证。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结果会怎么样也只有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才能见分晓。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答应和亲。”沈无岸问出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本來以为不管别人怎么反对。公孙倚樊至少会跟他站在同一边。可结果他却还是帮着那群人來说服自己答应和亲。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公孙倚樊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说这些并沒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我觉得应该在皇上做出决定之前。尽我身为属下的本分。给你提一下醒而已。”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至于皇上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其实跟我并沒有太大的关系。”

“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朕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沈无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最恨的就是公孙倚樊这种“我都是为了你好。听不听随你便”的态度了。可是偏偏每一次他都无法反驳。最后只能被公孙倚樊说服。

见把他给惹毛了。公孙倚樊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什么。其实皇上你也沒有必要这么伤心。。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说下去。”

“虽然贵妃娘娘的确有着过人之姿。但是比她更漂亮的女子。在我大梁却也并非是找不到。”公孙倚樊继续说道。“如果那百辽国国主只是看上贵妃娘娘的美貌。我们大可以挑选一个更为美貌的女子代替她前去和亲。相信这个法子皇上也想到了吧。”

沈无岸沒有回答他的话。不过这个方法他的确是试过。可是萧南笙却不肯答应。执意要曲无容亲自前去百辽和亲。他才跟与大梁签订盟约。当时气得沈无岸把面前的御案都给踹翻了。

尽管沒有得到答案。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但是从他的神情之中。公孙倚樊已然猜到了结果。“百辽国国主执意不肯接受他人。说明他看上的并不只是贵妃娘娘的外表。以我的猜测。他怕是对贵妃娘娘另有所求。”

“另有所求。”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愣。“他求的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公孙倚樊爱莫能助地摊开双手。“不过皇上应该相信贵妃娘娘对你的感情。相信她即使是到了百辽国和亲。也不会忘记你们之间的情意。况且以她的睿智和聪慧。想要再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番话倒是说进了沈无岸的心里。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疲惫至极的神情。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让朕再想想吧。”

知道他每次说要“再想想”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公孙倚樊也不再继续劝说。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地离开了御书房。

他离开之后。沈无岸一个人想了很多。想起以前他跟曲无容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也想着以后若是她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那他会有多么的孤单和寂寥。

昔日的甜蜜与未來的孤寂交替着浮现在他的眼前。沒一会儿他便觉得头疼难耐。摇摇头将那些画面从自己的眼前甩开。然后腾地站起身朝御书房外面走去。

回到香雪殿的时候。几个丫头正逗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玩耍。看到他进门便停了下來。阳春凑上來说道:“皇上。小皇子都已经出生好几天了。可是你跟娘娘两个人只顾着闹别扭。到现在还沒有给小皇子起名字呢。”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才发现自己的确是疏忽了。本來皇长子的出生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盛事。可是却偏偏遇到了眼下这种糟心的事情。他也实在是沒有什么心情庆祝。甚至连起名字这样的大事都忘在了脑后。

“小容儿怎么说的。”他这个父皇忽略了。不是还有母妃的吗。

“娘娘说让你起。”阳春如实地转达着曲无容的意思。

沈无岸闻言也沒有再说什么。把小家伙抱过來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他才刚出生沒几天。他的娘就要离开他了。那干脆就叫沈离吧。”说完也不看几个丫头的反应。把儿子交给奶娘之后便朝着寝殿里走去。

这还是几天來他第一次进曲无容的寝殿。想起自家小姐的嘱咐。金玉第一反应就是要上去拦住他。结果却被白雪给狠狠地拽了回來。“你傻啊。皇上这摆明就是想通了要跟娘娘讲和。难道你还要拦着不成。”

225 妥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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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曲无容正站在半敞的窗子前面。望着院子里的一棵芭蕉树想心事;花花安静地伏卧在她的脚边舔毛。尾巴还一甩一甩的。模样上去十分悠闲自在。

察觉到有人进來。花花警觉地抬起头來。在看清楚來人之后。它一双猫眼儿中的防备之色慢慢退去。重新伏下身子。继续舔着爪子上的毛。

沈无岸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伸开双臂将望着窗外发呆的人儿拥入怀中。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本因为怀孕而丰腴了一些的人儿。在不过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便又重新瘦了回去。看來这些天里倍受煎熬的人不只有他自己。

想心事想得入神的曲无容。根本就沒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直到自己落进了一双结实的臂弯里。她才猛地回过神來。身后传來温暖而且熟悉的气息。她慢慢放松僵硬的身体。往后放心地倚进了沈无岸的怀里。

几天沒有见面的两个人谁都沒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偎依在一起。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这样亲密的姿态一直站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无岸突然把脸埋进曲无容的脖子里。重重地叹息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曲无容闻言转过身子。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如果不留在我的身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我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沈无岸执起她的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尽是无奈与不舍。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勾起一抹轻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位置。“只要你心里有我。不管我们相隔多远。我的心总是与你在一处的。”

沈无岸与她对视许久。然后闭上眼睛长纾了一口气。“如此。我便依你。”

“嗯。”听到他对自己的妥协。曲无容心里的一块儿巨石终于落了地。她知道沈无岸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可是她却不后悔这样做。因为只有他们都好好地活着。才可能有再相见的一天。不是吗。

曲无容要去百辽国和亲的消息。

226 生病(一)

(女生文学 )

御书房。

沈无岸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又拿起刚刚从边关传回來的情报研究起來。跟西塞国的战事已经开始将近半个月了。他们这次很显然是有备而來。即使有百辽国作为同盟军。大梁的这场仗依旧打得十分艰苦。很难想象如果当初沈无岸沒有答应让曲无容去百辽和亲。而是自己亲自带兵前往边关的话。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他从下了早朝便把自己关在这里。先是批阅了这几日积压的奏折。这会儿又开始拿着边关传來的情报看起來。中间连一口茶都沒有顾得上喝。在一旁伺候着小顺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轻声劝道:“皇上。您都已经看了快三个时辰了。歇息一会儿吧。。”

沈无岸却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就连头都沒有抬一下。

“要不然。奴才去给您换杯热茶吧。”见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劝说。小顺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将他手边那杯根本连动都沒有动过一下的茶水端走。又让人换了一盏新茶过來。“就算不歇息。您好歹也喝口茶润润嗓子。”

只可惜沈无岸连眼色都沒有给他一个。继续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

小顺子见状只好退到了一边。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主子依旧动也不动一下地坐在那里。他悄悄地朝不远处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吩咐道:“你赶快去香雪殿把贵妃娘娘请过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是。”那小太监小声答应着。转身就要朝着御书房外面走去。可是刚走出沒几步就听到后面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來:

“站住。”

沈无岸的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信笺。头也不抬地问道:“请她來做什么。”

“既然奴才劝不住您。只好请贵妃娘娘來劝您歇息一下了。”小顺子如实地回答道。他也不想惊扰曲无容。可他这不是沒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只是一个奴才。人微言轻。但是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总该听了吧。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总算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却充满了不悦:“朕的事情。

227 生病(二)

“小姐药熬好了”良缘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汁从外面走进來对着守在床边的曲无容说道

曲无容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还有一点儿热你当心别烫到了”良缘依言把药碗递到她手中然后跟金玉一起把沈无岸从床上扶坐起來好方便她喂药

曲无容先是把药碗举到嘴边吹了吹觉得似乎沒有那么烫了这才拿起里面的勺子开始一勺一勺小心地喂给沈无岸喝虽然沈无岸并沒有醒过來不过好在还能靠着本能吞咽这让喂药的过程变得顺利了不少

一小碗药汁很快就见了底曲无容把空碗放在一边又用帕子轻轻拭去沈无岸嘴边残留的药汁这下示意金玉和良缘把沈无岸放回到床上“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

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开口的是良缘“小姐你的身体也不能太过劳累要不然还是我们两个在这儿照顾皇上吧”

“不用”曲无容摇摇头拒绝了她们的好意“不守着他我不放心”

知道这种情况下她什么也听不进去金玉和良缘只好放弃了继续劝说她的念头只在临走之前嘱咐道:“那我们去外面守着你要是累的话就叫我们一声”

曲无容点点头沒有说话

两个丫头离开之后寝殿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曲无容轻轻握住沈无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从紧抿的双唇之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來沈无岸也沒有醒过來曲无容不放心便又让小顺子去请了柳老太医过來在仔细地诊过脉之后柳老太医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贵妃娘娘请放心吧皇上现在只是太累睡着了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会沒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才总算是放下心來

“小姐该用晚膳了”刚送走柳老太医金玉便推开门走了进來对着曲无容说道“你去外面用膳吧顺便休息一下我在这里看着皇上”

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有胃口不想吃”

“沒有胃口也得吃东西呀”听到她这话金玉不由得急了“你刚才沒有听到柳老太医的话吗皇上就是因为沒有好好吃饭所以才会累晕倒的难道你想跟他一样呀”

她一激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曲无容忍不住皱起眉头斥道:“闭嘴”

金玉微微一滞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放软了语气又说道:“要不然我去把晚膳端进來你在这里用好不好这样既可以守着皇上也不会饿肚子”

这次曲无容沒有出言反对

知道她这算是答应了金玉连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跟良缘两个人端着饭菜回來了把手中的饭菜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良缘走到曲无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先用膳吧皇上只是睡着了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行”

同样是劝人良缘就比金玉会说话多了曲无容闻言便也不再坚持草草地用完了晚膳也不顾金玉和良缘的劝阻执意留下來继续守着沈无岸

虽然知道他沒事但不亲眼看着他醒过來曲无容怎么都不能安心

她要留下來金玉和良缘自然也不可能回去于是主仆三个人便劝都留在了勤政殿原本金玉和良缘是想着让曲无容陪沈无岸一起睡由她们两个守夜以防发生意外状况但是无论她们两个怎么劝说曲无容却一点儿听不进去非要等着沈无岸醒來不可

到最后两个丫头也沒能成功说服她只好由着她去

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金玉和良缘两个人早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各自沉沉睡去只有曲无容一个人还清醒着俏脸上现出些许疲惫不过精神却是还不错

经过一夜的休息沈无岸的脸色恢复了不少已经不像刚晕倒时那样苍白了呼吸也是平稳有力倒是跟平时沒什么两样

想着他差不多该醒了曲无容便把他被自己握了一整夜的手放回被子里面站起身來叫醒了金玉和良缘吩咐道:“天亮了待会儿皇上应该就会醒过來良缘你跟我一起去准备些早膳金玉你留下來照顾皇上”

“是”

良缘随着她走出寝殿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小姐你一整个晚上都沒有合过眼要不然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我去给皇上准备早膳”

“不用我不困”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小顺子说皇上最近胃口不好得给他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才行我要亲自看着才放心”

听到她这么说良缘也就不再劝了随着她一起去御膳房给沈无岸准备了几样清淡容易消化的膳食

从御膳房出來之后曲无容却似乎并不打算再回勤政殿只是对着身旁的良缘吩咐道:“你把早膳端进去吧等皇上醒了就劝他用完早膳再服药”

“小姐你不回去了吗”良缘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跟金玉两个人好好照顾皇上不用急着回香雪殿”说完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告诉皇上尤其是不要让他知道我照顾了他一个晚上他问起來也说我从來都沒有去过勤政殿知道吗”

“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良缘更加疑惑不解了

“沒有为什么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做”曲无容淡淡地说道“让金玉管好她那张嘴要是说漏了那你们以后就不用回香雪殿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跟平常一样冷冷淡淡但良缘还是听出來她是认真的而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小姐放心吧我会提醒她的”

“嗯”曲无容应了一声“快去吧待会儿早膳就要凉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曲无容的身体突然晃了一晃她一整个晚上都沒有合眼强撑的身体这会儿也已经到了极限她扶着旁边的一棵柳树稳定了一下身形然后才抬起脚朝着香雪殿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不想亲眼看着沈无岸醒过來事实上在半个时辰之前她还想着一定要守到沈无岸醒來这样她才能放心;可是刚才就在天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她想通了一件事情

几天后她就要去百辽和亲这已经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沈无岸即使再舍不得她也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可是从这次他突然晕倒的事情当中曲无容发现他根本还无法正视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折磨得晕倒了

现在她还沒有离开沈无岸就已经这样了要是她真的离开之后很难想象他还会怎么折磨自己而这是曲无容万万不想看到的

与其让他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倒不如由她出面逼迫他正视这个事实而她要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慢慢地疏远沈无岸好让他明白自己真的是要离开了他必须习惯沒有她陪在身边的日子

所以明知道沈无岸很快就会醒过來她却只能压下心中想要见到他的**而且还要假装自己从來都沒有出现过目的就是为了让沈无岸明白以后无论他健康还是生病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嘘寒问暖了

良缘带着人把早膳送到勤政殿的时候沈无岸还沒有醒过來见只有她一个人折回來金玉奇怪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姐呢”

“小姐回去休息了”良缘说着把她拉到了一旁悄声地将刚才曲无容对自己所嘱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她

听完她的话金玉更加奇怪了“小姐为什么要我们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良缘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想了一路都沒有想通“小姐这么说的时候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所以我也就沒敢多问”说到这里她又不放心地嘱咐地道:“待会儿皇上醒了之后问起你可千万别多嘴小姐说要赶我们走可不只是嘴上说着玩玩儿的”

“我知道”尽管不明白曲无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金玉也不是分不出轻重的人既然曲无容不让她说那她就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给沈无岸

两个人说完转身却发现躺在龙床上的沈无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來正望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两个丫头这才走上前道:“皇上你醒啦”

被她们的声音拉回思绪沈无岸不解地眨眨眼睛“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你昨天晕倒了小姐叫我们來照顾你”良缘说着话的时候看见他要坐起來连忙走上前往他背后塞了床被子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这才发现自己醒來之后就只见到了她们两个人却沒有看见曲无容的身影于是便问道:“她人呢”

“小姐她……”金玉正要回答却被良缘暗中扯了下袖子连忙转移了话題“皇上你饿不饿柳老太医说你这几天都沒有好好用膳所以才会晕倒你还是先用早膳吧晚点儿还要喝药呢”

“我在问你话”沈无岸不接她的话而是把自己刚才的问題又重复了一遍“小容儿她在哪里”为什么他生病了却沒有看到她的人呢

良缘连忙接口道:“小皇子这几天都很黏小姐一眼看不见就哭得厉害所以她实在是抽不开身便叫我们两个过來照顾皇上”

她这个理由找得还算适当沈无岸听完之后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接着问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228 离别在即

沈无岸在静养了几天之后身体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其实他这次晕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大的毛病只不过是沒有好好吃饭和注意休息罢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小顺子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了每一顿饭都监督着他按时吃到点了便催促着沈无岸去休息即使他被自己惹得烦了生气地说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小顺子也要冒死进谏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刚开始的时候沈无岸的确觉得他又烦又啰嗦有好几次都想干脆让人把他拉出去砍了算了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小顺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他可不愿意做一个听不进去忠言的昏君

况且不如意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么一件跟小顺子在耳边蚊子似的念叨相比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曲无容似乎在有意地疏远他

上次他生病晕倒的时候她借口要照顾儿子抽不开身连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也就算了;可沈无岸发现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似乎也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虽然表面上跟平时沒有什么两样但是给他的感觉却跟从前是天差地别那种说不出來的疏离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就比如现在两个人正坐在香雪殿的凉亭里喝茶聊天若是换成从前这样难得的闲暇时光是他们最为最享受的可是现在享受却变成了煎熬以前总有着说不完的话的两个人现在却说不上两句就陷入了沉默

“你最近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沈无岸终于忍不住问道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滞借着端杯子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要是故意躲着你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陪你喝茶了”

“可是我觉得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儿”沈无岸直言不讳地说道“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你沒有做错事情我也沒有生气”曲无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你是皇上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他们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沈无岸闻言冷哼一声“你是我的妻子我就爱让你欺负管他们什么事”

“我很快就不是了”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终于抬起头來看了他一眼神色认真地说道“再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去百辽国和亲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关系这是我们谁都逃避不了的事实”

她这番话让沈无岸的心蓦地沉了下去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逃避的事情如今被她这样直接地揭露出來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坦然面对眼前这个口中说着要离开他的人于是他一声不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拂袖离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无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茶杯借这个动作來缓解从胸口处传來的钝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凉亭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曲无容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去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而是金玉

金玉走进凉亭里奇怪地问着端坐在石凳上面的人“小姐你刚才都跟皇上说什么啦他怎么一脸气冲冲地走了”

“沒说什么”曲无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离儿呢”

见她沒有回答自己的问題金玉也不甚在意“刚刚奶娘才喂完奶这会儿阳春她们几个正弄着小皇子玩儿呢”

“我去看看他”曲无容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朝凉亭外面走去

金玉撇撇嘴开始收拾石桌上的茶具然后就发现他们两个人刚才用过的茶杯不知道为什么都出现了一道裂纹区别只是裂痕的深浅不同罢了可是明明她沏茶的时候取的是完好无损的杯子呀怎么喝了个茶就突然间裂开了呢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后几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香雪殿里弥漫起了伤感压抑的气氛平常都是叽叽喳喳的几个丫头突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就连花花都不上蹿下跳地折腾人了一天到晚跟在曲无容身边就连睡觉也只是蜷个身子趴在她的床前面死活都不肯回到它自己的猫窝里

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來的离别而伤心难过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子沈离仿佛也意识到了将要跟自己的娘亲分别从很久之前就只黏着曲无容一个人离开她的视线连睡觉都不踏实

“小姐要不然你还是带着我们一起走吧”出发的前两天金玉和良缘在为曲无容收拾行李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请求道尽管这个请求她们已经提了无数次也同样被曲无容拒绝了无数次

曲无容正逗着怀中的儿子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百辽国地处高寒、百姓生活清贫你们跟着我只能是去哪里吃苦何必呢更何况如果连你们也走了那谁留下來替我照顾皇上和离儿”

“不是还有阳春和白雪吗”金玉扁着嘴反驳道“而且这宫里的人这么多哪里就少得了我们两个啦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的你叫我们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她这话说得曲无容心中很是熨帖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我都已经答应你们会好好照顾自己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能照顾好自己才怪了”金玉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曲无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一个小宫女走了进來“怎么了”

“遗珠小姐來了”那小宫女回答道

“快让她进來”曲无容说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金玉和良缘“这些东西明天再收拾也不迟你们两个把离儿抱出去吧我跟遗珠说说话”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和良缘只好放下了手中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又去水盆里仔细地净了手这才抱起小沈离朝殿外走去

“姐姐”沒一会儿曲遗珠便在小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來

“过來这里坐”曲无容说着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椅子等她坐下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我刚才还在想着要让人宣你进宫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曲遗珠闻言微微一笑“我想在姐姐离开之前再见你一面”

“那咱们两个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听到她的话曲无容突然有种“姐妹之间果然有默契”的感觉“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嘱咐你”

“姐姐请说”

曲无容并沒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请求而是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斟满这才开口说道:“我走了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跟离儿了离儿他年纪还小只要有人精心照料着有沒有我这个娘在身边都沒有什么所谓;我担心的还是皇上等我走了之后你要找机会帮我多劝劝他让他不要太伤心难过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总是耽溺于儿女情长会惹來朝臣们的非议”

“皇上对姐姐情深意重会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曲遗珠轻声道“不过我定会遵照姐姐的意思多多劝导皇上姐姐你就放心吧”

“嗯”曲无容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姐妹两个接下來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曲无容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对曲遗珠一番嘱咐而曲遗珠则是认真地将她的嘱咐铭记在心毕竟她能为曲无容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曲遗珠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开始暗下來了如果不是安乐侯派人來催了好几次她还舍不得离开香雪殿毕竟这次跟曲无容分别之后还不知道将來能不能有再见面的机会曲无容可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尽管心中有再多的依恋和不舍最后曲遗珠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皇宫曲无容又一个人呆坐了片刻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走到衣柜前面取了一件绛红色的衣裙换好然后朝着寝殿外面走去

“小姐你要出门吗”金玉正要往寝殿里走迎面却碰上了从里面出來的自家小姐不由得奇怪地地问道天都已经黑了小姐这个时候还要去哪里

“嗯”曲无容点了点头“我去看看皇上”

“那你稍等一下我这让人去准备车辇”听到她说是要去见沈无岸金玉就连自己为什么找她都忘在了脑后急忙小跑着去吩咐人准备车辇了

要知道自从上次沈无岸气冲冲地离开香雪殿之后就再也沒有來过了她家小姐这几日也是连殿门都沒有出过半步原本她跟良缘还担心小姐都要走了可他们之间的心结却还沒有解开现在看來小姐是想通了主动去跟皇上讲和呢

如果曲无容知道了她的这个想法肯定会觉得哭笑不得她决定去见沈无岸并不是像金玉想的那样是去讲和的因为她跟沈无岸两个人并不是在闹别扭不见面也不过是为了提前适应以后的生活她这次去找他只是觉得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在自己离开之前告诉他罢了

车辇准备好之后曲无容婉拒了金玉想要一同前去的提议自己一个人登上车辇在逐渐深沉的夜色当中朝着勤政殿的方向驶去

229 真相(一)

(女生文学 )

车辇缓缓地停在勤政殿门外。曲无容从车辇上走下來。吩咐了车夫不必在这里等着自己。然后便缓步朝着大殿里走去。

正在殿门外当班的小顺子眼尖。远远地便看见了她。急忙迎上來行礼道:“贵妃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本宫有事想见皇上。”曲无容说着。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皇上睡了吗。”

小顺子摇摇头。“还沒呢。这会儿正在寝殿里看书。娘娘只管进去吧。”说完。便走上前为她推开沉重的殿门。

曲无容走进殿中。发现偌大的勤政殿里竟然沒有一个伺候的宫女或者太监。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轻车熟路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沈无岸无奈中夹杂着一点儿怒意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來。“朕说过了现在还不困。你到底要朕说几遍才行啊。”

曲无容缓步走进殿中。望着那个坐在灯下的身影轻声开口道:“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沈无岸猛地抬起头來。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还有无法掩饰的激动。不过这些都被他刻意装出的冷漠声音压住了:“你來做什么。”

“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曲无容说着來到他身边。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问道:“难道皇上见到臣妾一点儿都不开心吗。”

。即使进了宫之后也跟以前在睿王府时一样。多用最普通的“你”“我”代称。此时听到她用鲜少会用的“臣妾”自称。沈无岸只觉得自己的脸莫名一热。“你都快成别人的‘臣妾’了。朕有什么好开心的。”

“呵呵。”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埋首在他颈间低声笑了起來。笑够之后才复又问道:“皇上这是在吃臣妾的醋吗。”

沈无岸闻言冷哼一声。“难道朕还吃不得了。”

“自然是吃得的。”曲无容也不跟他在这个话題上多做纠缠。只顺着他的话说道。“不过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皇上你真的不困吗。”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我们以后再也沒有任何关系’。。我这些天是怎么忍受过來的。”沈无岸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现在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來了。”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地朝着不远处的龙床走去。

一夜缠绵。

第二天沈无岸醒过來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却已经空了。他正要起身寻找。却不经意看见瞥见桌子旁边正坐着他想找的人。“你怎么起这么早。”

“已经不早了。”曲无容说着站起身來。从衣架上取下他的衣裳。一边亲手为他更衣一边说道。“现在是卯时一刻。你该去上早朝了。”

沈无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我还困得很。干脆今天休朝算了。”

“怎么。。你还想学人家‘君王从此不早朝’啊。”曲无容闻言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赶快起來去上朝。免得我又被人骂成是狐媚惑主。”

听到她这么说。沈无岸只好放弃了想留下來继续跟她温存的念头。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是不忘跟她嘱咐道:“你先别急着离开。等我回來一起用早膳。”

“好。”曲无容点点头答应。“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此言一出。沈无岸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來。“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这又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难道你想让满朝文武百官就那么干等着你不成。”曲无容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230 真相(二)

(女生文学 )

“可惜造化弄人。冒牌的到底是冒牌的。我沒有资格陪伴你一生。所以上天才会安排我去百辽国和亲。不过看着你为即将到來的离别痛苦不堪。我觉得或许把真相告诉你。能让你好过一些。”

她原本想把话说得决绝一点儿。好让沈无岸能彻底地放下最自己的眷恋。可是真到要说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沒有办法说出口。

坐在面前的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让他受到丝毫的伤害。好在她要说的真相已经说出來了。在得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曲无容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依恋自己了吧。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沈无岸一直都沒有说话。。眼眸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沙哑着开口道:“那你对我的感情也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听到他这么问。曲无容几乎就要把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脱口而出。可话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给压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如果她这么说了。那么她前面所说的一切。以及她好不容易才所下定的决心也就全都白费了。

虽然她做不到狠下心來伤害他。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给他任何的希望。

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曲无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題。而是淡淡地说道:“当年我在西子湖畔遇到遇到沈端朗的时候。。以为我们会相爱一辈子。可是后來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经历了那样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我还能爱上别人。还会有真的感情吗。”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低垂着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缓缓地抬起头來凝视着她。“我不管你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问你。你爱过我吗。还是说。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初在得知自己装疯卖傻的真相。以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之后。曲无容非但沒有觉得奇怪和害怕。甚至还主动地提出要帮着自己一起报仇。。所以才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可现在看來这样的认为。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如果真的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她并不是真正的曲无容。而是沈端朗的元后寇韶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找沈端朗报仇而來的。那么她当初提出要帮自己报仇。其实并不是因为觉得他们夫妻融入一体。而是想利用自己的势力來达成她自己的目的。毕竟他们要报仇的目标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沈无岸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无形地握住。让他几乎透不过气來。而等着曲无容回答的这须臾功夫。也因此而变得漫长煎熬起來。

曲无容听到他这么问。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说出真相之后。

231 离别(一)

(女生文学 )

七月二十。

今天就是曲无容要去百辽和亲的日子。一大清早。专门用來接待外国使臣的会同馆里就变得热闹起來。來自百辽国的使臣团正忙着准备迎亲的事宜。

萧南笙才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洗完毕。就听到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他的贴身侍卫许天明的声音隔着一扇木门传了进來。“国主。翟大人來了。”

“让他先在厅里候着。本国主等一会儿就來。”萧南笙说着。又接过侍女递來的茶水。漱完口之后才走出了房门。

许天明正等在门外。见他出來连忙在前面带路。两个人來到用來会客的厅里。。见到他们进來。翟清涟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行了一礼。“萧国主。”

“翟大人來得挺早呀。”萧南笙看了他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下來。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道:“本国主正想着进宫去见皇上呢。”

“下官正是为了此事前來。”翟清涟连忙说出自己的來意。“皇上这几日龙体抱恙。太医说要静养。已经有几日未曾上早朝了。今日恐怕也不能与国主相见了。”

听到他的话。萧南笙脸上也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和亲的事……”

“这个国主尽管放心。”。翟清涟沒等他把话说完。便体贴地接口道。“既然我们两国已经订下盟约。和亲的事便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皇上今天不能亲自相送。将由右丞相大人代替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萧南笙才总算放心了。“如此甚好。皇上既然有恙在身。本国主自是不会强人所难。还请翟大人回去之后代替本国主转告皇上。希望他好好地调养身体。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主说得沒错。”翟清涟点头称是。“下官一定会替国主把话带到的。”

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萧南笙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便抬起脚朝着外面走去。。

和亲对于两国來说都是一件大事。因此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仪式。

本來应该由沈无岸这个一国之君带领着群臣进行仪式的。可是从昨天开始。他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殿里不吃不睡。无论谁劝结果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其中最惨的就数小顺子了。不仅挨骂还狠狠地挨了两脚。从里面出來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当了。直把在勤政殿里当班的几个小宫女吓得差点儿沒有哭出來。

翟清涟昨日本來是打算进宫去跟他商量今天百辽国迎亲的事情的。结果刚走到勤政殿外面就被小顺子给拦住了。。他果断地掉头离开了。想也知道沈无岸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和亲”这两个字了。如果他在这种时候还往上面凑。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所以他从宫里离开之后。便去了右丞相府。跟洛千琮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在这种时候去触沈无岸的逆鳞。而是由洛千琮代替他跟百辽国一起举行和亲的相关仪式。于是才有了他跟萧南笙的一番说辞。

好在萧南笙并沒有太过在意。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他这一次要娶的可是沈无岸的心上人。而且还是拿两国结盟作为要挟的手段。沈无岸沒有气得想要杀了他已经算是很大度了。他自然也不会强求沈无岸一定要亲自出席仪式。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仪式繁琐而且无聊。其实除了仪式里重要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大臣们都只是前來壮大声势罢了。整个仪式过程根本就沒有他们什么事儿。所以在空闲下來的时候。大家就开始在底下交头接耳地交谈起來。

“曲大人好福气啊。”吏部的一位官员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曲孝良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艳羡。“你女儿这么争气。这一去可是为两国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次怕是皇上该提拔曲大人了吧。”

听到他的话。曲孝良脸上并沒有露出什么得意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道:“周大人说笑了。。这也是她应该做的。曲某又岂敢以此向皇上邀功呢。”

“这个功劳曲大人自是不必自己去邀。”被称为“周大人”的吏部官员。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故意谦虚。“咱们的皇上可是圣明着呢。”

曲孝良闻言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便不再回话了。

虽然他表现上看起來似乎是风淡云轻。根本沒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像是翻过了千层巨浪。久久都不能平静下來。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其实就已经不再指望曲无容能给他带來什么光明前途了。他也知道自己以前那样对待她跟沈无岸。如今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祖宗庇佑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只是感到遗憾和后悔。如果当初他沒有听信花氏的花言巧语。沒有辜负他的结发妻子兰氏。更沒有把他嫡亲的女儿送到别人家里寄养。说不定今天他就不用像这样成天活得小心翼翼。在朝中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沈无岸什么时候想起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找他秋后算总账。

如果他从小就把曲无容养在自己身边。他们父女的感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那如今的他就可以借着女儿的光得到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他现在也肯定是令人艳羡的国丈大人。而不是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丢掉的、只有名头却沒有实权的大学士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想到这里。曲孝良眼中的神色不由得黯了一黯。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当初的大错已经铸下。如今再怎么后悔却也是无济于事了。

香雪殿。

离别的伤感气氛弥漫在整座宫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尤其是几个丫头。大概是前一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的缘故。今天早上眼睛都是红红的。平时最多话的金玉和阳春今天也像突然变成了哑巴。安静得不像她们。

曲无容一大早就起身了。让金玉和良缘为自己梳洗。看着两个丫头红通通活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最后只能假装沒有看到。梳洗完毕之后就走出了寝殿。

主殿里。几乎整个香雪殿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舍。曲无容看得动容。却假装随意地说道:“一大清早的。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以为我要走了你们就可以偷懒。”

听到她的话。阳春和白雪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众人却依言退了出去。只有几个丫头执意留了下來。还有怀里抱着小沈离的奶娘。

“好啦。好啦。”曲无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嗔怪道。“你们不要摆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不好。若是让别人看了。。而是要去赴刑场呢。”

“小姐。我舍不得你。”金玉第一个忍不住了。走上前抱住她的肩膀说道。“要不然你带我一起走吧。”

曲无容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说话。

其实她能理解金玉的心情。自从她回到学士府之后。金玉和良缘这两个丫头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无论她嫁到睿王府还是后來进宫。又或者是去皇家禅院暂住。这两个丫头都沒有跟她分开过。如今却要天各一方。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会舍不得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么一说。良缘也感同身受地摸起了眼泪。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虽然沒有她们跟曲无容之间的感情深。可毕竟也是共同生活了将近一年的主子。她们自然也是舍不得的。一时之间大殿之中便只能听到她们的低泣声。

“你们几个又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是不是。”曲无容见状。故意板起脸说道:“不是不让你们跟我一起走。而是皇上和离儿都在这里。如果你们也走了。那谁代替我來照顾他们。若是换成其他人。我又怎么能够放心呢。”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几个丫头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可是一想到即将到來的离别。她们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之情。最后还是白雪主动地开口道:“好啦。都别哭了。这样娘娘会走得不安心的。”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丫头也都停下了抽泣。只站在一边默默地抹眼泪。

安抚好了几个丫头的情绪。曲无容又从奶娘的怀中抱过了熟睡的儿子。小家伙刚刚才吃饱。这会儿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睡梦中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小家伙忍不住往她怀里又蹭了蹭。继续睡得香甜。

曲无容低下头看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家伙。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辛苦怀胎七个月而生下來的至亲骨肉。她多想陪着他一起长大。听他叫自己一声“娘亲”。只可惜这个愿望却注定不能实现了。

她上一世还是寇韶华的时候。曾经亲历过与亲生骨肉死别的场景。那样的锥心之痛她至今都还刻骨铭心。本以为重活一世她会有不同的命运。结果却终究还是沒能摆脱得了骨肉分离的下场。虽然这次是生离。但她心中的痛楚却丝毫不亚于上一世的死别。想到以后她们母子也许再也沒有相见之日。她就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要能守着她的孩子就好。

想到这里。曲无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即使小家伙因为她过紧的力道而不舒服地动了动。她也沒有因此松开分毫。

因为她知道。今日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232 离别(二)

(女生文学 )

正当香雪殿里的众人都对曲无容依依不舍的时候。门外突然來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说是吉时已经到了。百辽国的迎亲队伍正在宫门外等候着。催促着曲无容赶快出发。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來。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家伙交还给奶娘。又十分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便神情决绝地朝着香雪殿外面走去。

几个丫头见状。连忙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追了上去。奶娘也抱着小家伙紧随其后。一行人出了香雪殿。这才发现除了送曲无容出宫的车辇之外。还有一队着装整齐的御林军守候在一旁。领头的人正是徐柯。

看见她们出來。徐柯率领着众人朝曲无容行了一礼。。“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來吧。”曲无容摆摆手。把不解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徐柯。“徐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柯身为御林军的统领。平时要负责整座皇宫的安全。可谓是个大忙人。他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香雪殿的外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

听到她问。徐柯走上前回道:“去百辽国路途遥远。皇上不放心娘娘的安全。特意命属下送贵妃娘娘一程。”

皇上。曲无容闻言不由得愣住了。等回过神來以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來的感觉。。从他的反应也能看得出來。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在手受伤之后也并不会不让自己碰她了。

可即使这样。他却仍然记挂着她的安危。还让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徐柯亲自去送自己。这让曲无容忍不住鼻子一酸。

“可是你要走了。这宫里……”

还沒等她把话完全问出口。徐柯就体贴地回道:“贵妃娘娘放心吧。公孙公子前几天日已经从断魂楼里调了不少人手。宫里的安全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问。“那就有劳徐统领了。”

“贵妃娘娘客气了。”徐柯微微颔首行了一礼。。然后退后一步。露出身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辇车。“吉时已到。贵妃娘娘请上车吧。”

曲无容点点头。在登车之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只见几个丫头都已经在摸眼泪了。她看了一圈之后。走到奶娘身边。小沈离还在奶娘的怀里熟睡着。对即将到來的母子离别沒有丝毫的感觉。

看着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家伙。曲无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嫩嫩的小脸蛋儿。怕把儿子吵醒之后自己会狠不下心离开。她也沒敢再做别的动作。凝视了一会儿小家伙的睡颜。然后便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之情。转身朝着辇车走去。

。奶娘怀中原本睡得香甜的小沈离却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奶娘见状连忙腾出一只手來拍哄。可惜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小家伙连眼睛都沒有睁开便扯着小嗓子哭了起來。

刚坐上辇车的曲无容听到哭声。第一反应就是要下车去哄儿子。可就在她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她却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强压着心中的冲动重新坐回去。淡淡地对着窗外的徐柯吩咐道:“走吧。”

徐柯自然也听到了小皇子的哭声。这会儿听到她的吩咐便有些迟疑。可是转念一想。她们母子的分离已经成为了定局。再怎么不舍也不可能会改变这个事实。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时心软。

233 送行

百辽国的车队离开了天都城之后便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这次百辽国前來迎亲的队伍有百余人加上徐柯率领的数百御林军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看上去场面十分壮观但是行进的速度却也因此慢了下來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也才不过到了跟天都城比邻的竹南镇

由于早就有人先行一步通知了竹南镇上的驿馆于是当车队抵达的时候驿馆的主事早就已经率领着众人在门口等候了多时在一阵寒暄客套过后众人便在驿馆里安顿了下來

他们从天都城出來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快到午时了所以众人的午膳都只是在路上随便吃了点儿干粮就连萧南笙都不例外这会儿终于安顿下來晚膳自然要丰盛一些于是一行人便在驿馆的大堂里坐下來等着晚膳上桌

曲无容坐了一整天的车又心绪不宁地想了很多事情这会儿下车后便只觉得头昏脑涨也沒有什么胃口便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听着派去服侍她的宫女回报萧南笙微微皱了下眉头却也沒有说什么

他能理解曲无容背井离乡的背上和惆怅也明白她心里会对自己的行为有诸多的怨怼因此这一整天他都识趣地沒有去打扰她这会儿听到她沒有用晚膳也只是抬起手把许天明叫到身边低声地吩咐了他一些什么

许天明听完之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径直走到徐柯他们的桌子前面把自家国主刚才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达给了徐柯

听到他的话徐柯沉思了片刻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

“那就有劳徐统领了”传完话的许天明并沒有多做逗留折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对着正望向自己的萧南笙轻轻点了点头

萧南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继续吃饭

另外一边徐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自己面前的饭菜然后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沒过多大一会儿他便端着厨房里特意准备的饭菜敲响了曲无容所住房间的房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曲无容正坐在桌子边上发呆听到声音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才放下托着下巴的右手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徐统领你这是……”

“娘娘该用膳了”徐柯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子里把手上的饭菜放在屋中惟一的一张桌子上“我听说您午膳就沒吃这会儿怕是也该饿了”

曲无容站在门边沒有动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我沒有胃口不想吃”

“多少总还是要吃一些的”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徐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上命属下保护贵妃娘娘并不只是保护娘娘不受到贼人的伤害就算只是饿瘦了一些属下回去也沒有办法跟皇上交代”

听他提起沈无岸曲无容怔愣了一下低垂下眼睑掩去自己眸中闪过的真实情感“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是胖是瘦他又怎么会知道”

“娘娘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徐柯沒有接她的话而是这样反问道

他这问话里似乎还藏着其他含义曲无容忍不住抬起眸子看他“徐统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刚才说的不对吗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徐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世事变幻无常虽说今日贵妃娘娘跟皇上和小皇子夫妻骨肉分离但是将來未必就沒有重逢的一天娘娘向來聪慧这么简单的事情又怎么会想不通呢”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是皇上让你这么跟我说的”

徐柯轻轻地摇了摇头“临行之前皇上只嘱咐属下要好好保护贵妃娘娘其他的话并沒有特意交代属下传达不过属下能够看得出來皇上对娘娘的感情仍是一如既往只要娘娘亦是初心不改相信重逢的时刻指日可待”

“皇上不应该只是让你做御林军的统领更应该封你做个言官才是”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打趣道不得不说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之后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管将來会怎么样我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娘娘言重了”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而且眼前的人也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徐柯便准备功成身退了“那属下就不打扰娘娘了还请娘娘用完膳之后早点儿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

曲无容点点头“我知道了徐统领也早点儿休息”

等到他离开之后曲无容才重新在桌子边上坐了下來面前的几样饭菜都是她爱吃的想來是徐柯离宫之前专门问清楚了她的喜好这会儿又被他一番话说得心情开朗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压抑郁闷曲无容终于感觉到自己一天都沒有进食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于是拿起筷子简单地填饱了肚子然后便上床休息了

从天都城到百辽国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只需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过由于车队人数众多、行进缓慢再加上众人也不着急赶路于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抵达了大梁与百辽国接壤的边城襄城

曲无容坐在辇车里靠着车窗望向外面的风景这里离开天都城已经很远了因此这里的风土人情也跟天都城相差了许多最为显著的是这里的建筑和人们的穿着打扮如果不是曲无容早在來此之前便对这里的风俗有所耳闻只怕这会儿也忍不住要啧啧称奇了

这里的房子并不像是天都城那样由青砖红瓦建设而成大部分房屋的墙面都是泥土掺着砂砾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倒也挺牢固;而走在街头的百姓们穿着也与天都城不同尤其是女子面上大多用布巾遮掩起來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车队只在襄城的驿馆里住了一个晚上便又启程朝着百辽国进发不过在行进了小半日之后车队却突然停了下來

曲无容正用手托着下巴欣赏车外的沿途风景察觉到车辇停了下來不由得心中纳闷:早上从襄城出发的时候她就听身边服侍她的两个百辽国宫女议论说是今天就能到达百辽境内了这还沒有走多久怎么却突然停下來了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看见一直在前面带队的徐柯驱马到达了辇车近前曲无容便出声问道:“徐统领怎么停下來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沒事”徐柯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伸出手指了指他刚才來的方向“前面就是百辽国境内了萧国主说已经派了军队在前面不远处的镇子上等候属下就只能护送娘娘到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愣了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來像御林军这样身负武力的一群人萧南笙是不会允许他们随随便便进入本国境内的

“这一路上辛苦徐统领了”

“娘娘言重了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徐柯不敢居功话语里透着谦逊“从这里到百辽国的都城还有一段距离娘娘要多多保重才是”

“我会的”曲无容点点头“你也多保重”

两个人话别了一会儿徐柯便带着自己的手下朝着來时的路折返了回去而曲无容的车辇则是跟随着百辽国的队伍继续朝着前方驶去

抵达百辽国的第一个城镇安里镇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到中天正如徐柯临走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刚到达安里镇就有百辽国的军队迎了上來看起來人数似乎还不少跟车队汇合之后的阵势比徐柯他们沒离开的时候还要壮观

既然正好到了午膳时间萧南笙也就沒有让车队马上继续赶路而是决定先停下來用午膳之后再继续朝着都城进发

自从上次听了徐柯的劝说之后曲无容便不让自己再继续沉浸在离别的悲伤当中而是打起精神认真地盘算起了以后的事情

徐柯说得一点儿都沒有错虽然她现在迫于形势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远嫁他国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往后的人生都一定要在异国他乡度过她必须想办法摆脱眼下的这种境况然后回大梁跟沈无岸和她的儿子团聚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便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该用膳的时候就好好用膳该就寝的时候就好好休息毕竟只有养足了精神她才能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所以在听到身边伺候的宫女前來传话说是国主决定在安里镇用完午膳之后再出发的时候她并沒有提出什么异议而是神色如常地步下车辇随着那两个宫女朝用膳的酒楼里走去

这是她在百辽国第一次露面安里镇的百姓们早就听说自家国主此行是去大梁迎娶新的夫人这会儿见到车队停下來便都纷纷地围上來凑热闹

听着从不远处传來的议论声曲无容的脸上并沒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她知道那些百姓们只是比较好奇罢了倒是负责守卫的士兵头领看到百姓们都快把路给堵上了连忙叫自己的手下把他们驱散了开來

萧南笙等人已经在酒楼里入了座看到她进來不由得愣了一愣因为在这一路上除非是晚上要进驿馆休息否则曲无容从來都不离开辇车半步就连午膳都是让人送到了辇车上的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其他人也同样感到奇怪都纷纷地看向刚进门的曲无容而曲无容却像是沒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一般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萧南笙的身上

在此之前曲无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瞄过萧南笙几眼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十分深刻但是这会儿却很轻易地便从人群中认出了他在看了那一眼之后她便径直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234 君子协定

“国主”

曲无容轻唤了一声然后在萧南笙的眼神示意之下在他旁边的空位上了下來刚入座就听到萧南笙开口道:“本国主还以为你这性子要一直使到王宫里呢”

他这话里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曲无容抿了下嘴巴却沒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用意“我有些话想要跟国主谈谈”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却仍是点了点头“先用膳吧”

饭菜都已经被伙计们陆陆续续地端了上來这会儿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曲无容也便沒有拒绝第一次跟他同桌用起午膳來

因为这个小插曲在用完午膳之后萧南笙并沒有下令立即启程而是让人清空了酒楼里的所有人就连酒楼掌柜的跟伙计都被赶到了后面转瞬之间整个大堂里便只剩下了曲无容和萧南笙两个人

见旁边沒有了其他的闲杂人等曲无容便也不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一个问題我一直都想要问你”

萧南笙抬了抬下巴“问吧”

“你为什么非要娶我不可”这个问題曲无容已经想了很久可是却一直都沒有找到答案“你明知道我早已经心有所属而且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挑起百辽跟大梁之间的矛盾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一意孤行呢”

似乎料到了她会这问起这个问題萧南笙轻轻地勾起嘴角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邪魅“你认为一个男人非要娶一个女人理由会是什么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轻佻令曲无容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本国主哪里不正经了”萧南笙闻言脸上的笑容加大了一些“男欢女爱可是这世间最正经不过的事情了”

见他似乎并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说话曲无容也沒有什么耐心了她本來就对眼前的这个人颇有微词不过是为着自己心中的盘算所以才想跟这个人好好地谈一下现在看來倒是她白费心思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理会萧南笙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等一下”刚站起身她的手腕便被人给拉住了萧南笙大笑着挽留道“好啦好啦本国主不跟你开玩笑了不要生气”

“那国主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題了吗”曲无容看着他语气清冷地问道

萧南笙眨眨眼睛“你想听实话”

“自然”

“好吧那我告诉你”萧南笙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坐下來“其实本国主是听说了那些流言之后才决定让你來我百辽国和亲的”

流言曲无容微微一愣“什么流言”

“看來贵妃娘娘的记性不太好啊”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萧南笙不由得轻叹了一声“难道你忘记了就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你才会被赶出皇宫沦落到皇家禅院里修行祈福否则本国主也不可能在那里偶遇到你”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才蓦地回想起來去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來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以为不过是在大梁皇室内部传扬了一阵子却不想竟然传到了萧南笙的耳朵里“国主是如何得知的”

“那时候本国主正好率领使团前去大梁要跟你们的皇上商议结盟的事情”萧南笙也沒有瞒着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包括在皇家禅院外面的那惊鸿一瞥“本国主本來只是想让人打听一下你的身份却不想听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恶趣味曲无容不耐地皱了下眉头继续问道:“那些流言跟你非要我和亲之间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很大的关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萧南笙嘴角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便颠覆了一个皇朝那你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发自真心的赞赏曲无容自动地忽略了他调侃的语气又接着问下去:“然后呢”

“然后本国主就想啊你既然能做到这些想必是有一些本事的如果你能到本国主的身边辅佐那岂不是我百辽国百姓们的福气吗”萧南笙笑着回道

曲无容沒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这个逻辑实在是很奇怪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种祸乱后宫的女子那么无论是哪个皇帝都应该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吧他居然还冒着得罪沈无岸的危险非要把自己从他的身边抢走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王宫也搅得乌烟瘴气”

“如果真的是那样本国主倒是很期待”萧南笙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词脸上的笑容连变都沒有变一下

曲无容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他们的交谈到了这里算是告一段落见她似乎沒有什么再想问自己了萧南笙便站起身朝酒楼外面走去准备吩咐众人启程沒想到才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儿再次开口道:“你刚才说想让我辅佐你治国沒错吧”

萧南笙回过头看着她点点头“沒错”

“我可以答应你”曲无容微微仰起头与他对视“但是你同样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作为我帮你的交换条件”

“你先说说看”萧南笙不置可否地回道沒有说答应也沒有说不答应

大概是嫌仰着脸太累曲无容此时也站起身來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你我只做一对有名无实名的夫妻你可愿意答应”

萧南笙沒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題而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是认真的之后这才笑着说道:“那要看你能帮本国主到什么程度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玩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曲无容假装自己沒有看见他的这些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说完转身朝着酒楼外面走去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萧南笙并沒有立即追上去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用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安里镇到百辽国的都城还需要走上五六天左右的路程自从上次跟萧南笙交谈过之后曲无容就沒有再主动地出现在他面前而是恢复了之前的行事作风除非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否则一整天都待在辇车里不露面就连用午膳都沒有离开过辇车半步

五天之后车队终于顺利地抵达了百辽国的都城萧城

萧城是用百辽国的国姓命名的这里虽然比不上天都城热闹繁华不过却也别有一番景象在进了城之后坐在辇车上的曲无容渐渐被车外的风景所吸引便暂时忘记了自己背井离乡的无限惆怅

大概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萧南笙今天会回來街道两边都围满了前來迎接的百姓见到车队到了跟前便跪下來山呼万岁从这些平民百姓们的热情中不难看得出來萧南笙倒是一位很受百姓们爱戴的国主

车队缓缓地行驶在萧城的主街道上萧南笙这会儿已经从马车里出來了换乘了一批黑色的骏马不停地朝着两边的百姓挥手示意而他视线所到之处便会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若是仔细听的话倒是女子的声音更加响亮一些

曲无容对这些沒有兴趣只是认真地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这里的房子多数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相比起砖瓦來这些大块儿的石头看上去更加的坚固牢靠也可以更好地抵抗风沙的侵袭

百辽国百姓们的穿戴倒是跟襄城沒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女子脸上都不用拿布巾遮着她们的五官虽然不如中原女子那般精致但是看上去却也独有一种异域与众不同的风格

就在她专注地打量着车外的街景时车辇却缓缓地停了下來曲无容回过神发现原來车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达了百辽国王宫的外面一直策马走在前面的萧南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这些天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卫许天明缓步走到车辇面前恭敬地对着里面的人说道:“贵妃娘娘请下车吧”

曲无容点点头在身边两个宫女的搀扶下从车辇上走了下來

下车之后她才发现前面站了不少的人看起來应该是百辽国的官员前來迎接他们的国主回国的曲无容识趣地沒有往前面凑只是挨着车辇站在一边

沒过一会儿被众人包围着的萧南笙终于出现了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曲无容的面前正想要牵起她的手进宫却不想被她躲开了

由于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她躲避自己的这个动作并沒有被别的人看见萧南笙轻咳了一声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就算只是做戏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也总要给本国主点儿面子吧”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然后任由他牵着自己朝百辽国的王宫里走去

百辽国的朝臣们都知道自己的国主这次是去大梁迎亲的因此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样子倒也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两个人携手并肩地走进王宫里面刚走沒多远就看见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迎了上來朝着萧南笙盈盈施了一礼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国主您回來了”

235 初到百辽

(女生文学 )

见到來人。萧南笙便放开了牵着曲无容的手。走到那女子身边轻声说道:“朕不是说了不用前來迎接吗。你怀着身孕。怎么还到处乱跑。”

“臣妾才不是专程來迎接你们的。不过是出來散步正好经过这里。听说国主回來了。所以才过來瞧瞧的。”那女子柔柔地说完。便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人身上。“这位姑娘就是国主要娶的新夫人吗。”

萧南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曲无容一眼。点点头。“嗯。”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來到咱们百辽国。你以后要对她多照顾才是。”

“那是自然。”那女子笑着应下。然后越过他走到曲无容的面前。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萧巧儿。。你呢。”

她也姓萧。听到她的名字。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萧南笙。见他神色一派淡然。她便压下了心中的疑问。回道:“我叫曲无容。”

“那我以后叫你曲姐姐好了。”萧巧儿说着拉起她的手。“你初來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让人來找我。我就住在凤栖宫。你沒事的话也可以过來找我玩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神色。曲无容也被她的热情所感染。点了点头。“好。”

“行啦。來日方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见她们都已经认识过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萧南笙便走上前将萧巧儿拉到自己身边。“你出來多久了。”

萧巧儿嘟了下嘴巴。“也沒有多久。就一会儿而已。”

她的模样怎么看都心虚得很。萧南笙自然不肯相信她的话。便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假装沒有看到自家主子的眼色。如实地回答道:“回国主的话。娘娘已经出來将近一个时辰了。”

“太医不是说了。这段时间要你静养吗。怎么一点儿话都不听。”听到宫女的话。萧南笙的脸色蓦地沉了下來。“走。朕送你回去。”

被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就走。萧巧儿又气又急。转脸间瞥见了仍然站在原地的曲无容。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连忙说道:“国主。你把曲姐姐一个人丢下不好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南笙才想起來自己还带回來了一个人。停下來对着跟在曲无容身后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带她去玉馨宫。以后就留在那里伺候。”

“是。国主。”两个宫女连忙应承下來。看着他跟萧巧儿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对着身边的曲无容说道:“夫人。咱们也走吧。”

曲无容点点头。“嗯。”

玉馨宫位于百辽皇宫偏南的位置。离她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并不远。所以三个人走了沒一会儿就到了。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在各司其职。这会儿看见她们走进來。

236 玉夫人

(女生文学 )

在百辽国皇宫的第一个晚上。曲无容睡得并不十分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半晌睡了一觉的缘故。她并不是觉得很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睡意。刚一闭上眼睛。她就开始做起梦來。而且梦里的情景全部都是以前发生过的真实事情。有她身为寇韶华时候的经历。也有她重生为曲无容之后所遭遇的一切。这两世的梦境反复交替出现。到后來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为了摆脱这种恼人的梦境。曲无容极力地挣扎着。最后终于挣扎着从睡梦中醒了过來。睁开眼睛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了。胸口还残留着梦中的心悸。。便披着衣服坐起身。

百辽国地处比较偏北。气温比天都城低了不少。这个时候才刚刚不过八月份。天都城里还是燥热无比。可是这里的早晨却已经带上了丝丝的凉意。

靠着床头呆坐了一会儿。曲无容便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了沉重的雕花木窗。黄莺正好从窗子外面经过。听到声音便望了过來。看见站在窗边的人有点儿意外。“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啊。”

“睡不着了。”曲无容简单地回了一句。看到院子里人影绰绰。便问道:“一大清早的。你们在忙什么。”

“忙着布置一下这里啊。”黄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总要把这玉馨宫布置得喜庆一点儿才行不是。”

曲无容抿嘴默然。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千里迢迢的來到百辽国。就是要嫁给萧南笙的。可是这会儿听到黄莺这样直白地说出來。她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从她的内心里來讲。她根本就不愿意跟萧南笙成亲。

但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使萧南笙同意了之前她提出的那个君子协定。但还是要演一场戏给百辽国的百姓们看的。否则他不好跟自己的子民们交代。

于是她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窗边。回到殿中。

刚在桌子旁边坐下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就看见黄鹂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宫女。手里分别拿着漱口的茶水和干净的布巾。指挥着她们把东西放下。黄鹂这才对曲无容说道:“夫人。让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嗯。”

洗漱完毕。黄鹂让那两个小宫女把东西撤下去。自己则是走到衣柜前面。一番挑挑拣拣之后。拿出了一件颇具百辽国特色的衣服要给她换上。

曲无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皱着眉头不说话。

看出她不是很情愿。黄鹂也沒有勉强她。一边把衣服收起來。一边说道:“夫人不想换也沒关系。反正晚点儿也是要换成喜服的。

237 大婚

(女生文学 )

倒不是曲无容故意要打听百辽国后宫的秘闻。她本來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如果可以她到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今天玉如意的出现却是给她提了个醒。这里毕竟是百辽国的皇宫。而她也即将成为萧南笙的夫人。即使她是被迫才嫁给萧南笙。可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女人之间的战争沒有什么理智可言。她总不能被别人在暗地里使了绊子之后。却还活得明不白不是。

黄鹂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听到她问便如实地回道:“其他几位夫人的娘家倒是都在朝中有些势力。只不过都不如玉将军权势大罢了。至于王后娘娘……”

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曲无容不解地问道:“。”

“这个夫人还是不要问了。”提起这个。话多的黄鹂像突然换了个人一般。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下说了。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王后娘娘心地善良。总是不会伤害夫人的。”

听出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曲无容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主仆两个说着话的时候。黄莺走了进來。对着主位上的曲无容说道:“夫人。奴婢帮您换上喜服吧。午时快到了呢。”

相比起黄鹂叽叽喳喳、多嘴多舌的活泼。黄莺的性格就沉稳了许多。平时话不怎么多。但是做起事情來却极其稳重。这从她來到这玉馨宫才不过一天。就已经把整个玉馨宫里原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都收服这一点儿上。

238 旧事(一)

不用再继续装醉的萧南笙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龙袍不紧不慢地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曲无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沒有说话

在床沿上坐下來萧南笙这才抬起眼看向依旧立在桌边的人笑道:“今天是我们两个人大婚的日子朕如果不來你这里别人会怎么看”说完也不等曲无容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会以为你根本就沒有受到朕的重视你想想看你一个人千里迢迢、背井离乡的來到百辽本身就沒有什么根基言如果再失去了有朕的庇护那你以后在百辽的日子还能好过得了吗”

他说的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曲无容心里也十分清楚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那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我去别的地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寝殿外面走去

刚走出沒两步她就听见萧南笙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來:“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也许并不像朕听到的传言中那样厉害了原來传言到底不过是传言罢了”

曲无容闻言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來“那些本來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是吗”萧南笙露出一个不置否的神情“是朕听说你们大梁的前一位皇帝在位将近二十年里不说是功绩卓绝却也是勤勤恳恳自从你出现之后朝中却莫名地出现了对他的声音甚至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要起兵谋反如果说这些事情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沒有朕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的”

听着他的话曲无容的心沉了一沉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所以呢”

“所以朕希望你能够帮助朕”萧南笙说着看见她的神情中带上了些许对自己的防备他摆摆手道:“你不必这么紧张即使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也是你们大梁自己的事情跟朕一点儿关系都沒有”

曲无容盯着他瞧了片刻终于还是折身回到殿中“你想我怎么帮你”

“不用着急这些事情朕以后会慢慢地告诉你”见她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防备萧南笙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而且如果你真的能为朕分忧的话等问題都解决了之后朕还以考虑放你离开这里”

这个筹码对于曲无容來说无疑充满了诱惑“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曲无容沉默了片刻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沒等她把话说完萧南笙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毕竟在此之前她也曾跟自己提起过“你放心吧朕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又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不会强迫你的”

“那就好”听到他亲口答应不碰自己曲无容的心总算是安定下來了

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萧南笙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朕实在是很好奇难道你就那么爱他吗爱到即使他为了他的江山社稷而抛弃了你你却依然要为他守身如玉”

曲无容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回道:“你不会懂的”

也许在外人的眼中沈无岸的确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在江山社稷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但是她心里却非常清楚自己在沈无岸心中的分量远比这万里河山重得多也正是这样她才不愿意他左右为难、不愿意他拿自己的性命前去冒险

“好朕不懂”见她似乎不愿意说萧南笙也就识趣地沒有继续追问下去望了一眼窗外说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

提到休息这寝殿里一共就只有一张床曲无容再怎么不愿意跟他同床共枕此时却也是无计施她总不能让堂堂的百辽国国主打地铺吧更何况她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其实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床前在萧南笙满是戏谑的目光中和衣躺了下來

看着她背对自己、浑身僵硬的娇躯萧南笙从最开始的看好戏变成了哭笑不得“你就这么不相信朕”

“不信”曲无容背对着他言简意赅地回道

听到她这个回答萧南笙自觉很沒面子地用手摸了摸鼻子不过心里也明白她还在为自己害她远离故乡、“抛夫弃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便不再跟她计较自顾自地在床榻的另一侧躺了下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曲无容醒來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她自己还是维持着昨天晚上入睡时候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了一整夜她左边的手臂几乎都麻木了她一边坐起身子一边用手轻轻地揉捏着自己僵硬的手臂

听到她起身的动静黄鹂和黄莺便从殿外走了进來手中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见到她的动作黄莺细心地问道:“夫人您不舒服吗”

“沒有”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是手臂有些酸麻”

“让奴婢來给您捏一下吧”黄莺说着在她身边坐了下來问清楚了她手臂酸麻的位置之后便开始为她揉捏起來

她揉捏的力度适中、手法娴熟像是专门训练过一样沒过多大一会儿曲无容便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舒服了不少“好了”

“那夫人起床洗漱吧”听到她这么说黄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跟黄鹂两个人一起服侍她洗漱完毕之后又让人把早膳端了进來

早膳很丰盛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口味其中还有两道大梁特有的菜色让曲无容心中倍觉亲切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

“对了夫人”早膳用到一半的时候黄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国主早上走之前特意交代说是让您用完早膳之后就去御书房里找他”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想起了萧南笙昨天晚上跟自己说过的话于是便点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用完了早膳之后曲无容也沒有多作耽搁便在黄莺的带领下來到了御书房所在守在外面的太监似乎早就得到了吩咐看见她们之后也沒有进去通报便直接推开了厚重的房门“夫人请进吧”

曲无容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南笙正埋着头奋笔疾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匆匆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又埋了下去“你先坐吧”

现在的他跟昨天晚上、以及曲无容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在今天以前曲无容对他的印象都仅限于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甚至还带着一些痞气;而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君主浑身上下都散着一种与生俱來的王者之气

很难想象这样完全不沾边儿的两种气质会是从同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真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男人

看了那一眼之后曲无容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來

等了沒有多大一会儿萧南笙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刚写满的信笺拿起來抖了抖然后装进了一个信封里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人淡淡地开口道:“朕刚刚得到消息西塞国已经派了使臣到大梁求和看來是准备退兵了”

这样看似沒头沒脑的一句话却让曲无容心中微微一震她当初就是因为西塞对大梁的步步逼近才被迫答应道百辽來和亲的如今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也算是她的牺牲沒有白费

“你今天找我过來应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自然”听到她这么问萧南笙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朕今天找你來是为了别的事情这件事只不过是顺便罢了因为朕觉得你能会想知道”

曲无容沒有接他的话“那你现在以说正事了”

“朕想让你帮忙总要让你知道目前百辽的具体形势”萧南笙说着整个人放松地靠在龙椅背上“与其让别人传话到不如朕亲自告诉你更妥当一些”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并沒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该从哪里说起才好而曲无容也沒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过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萧南笙终于再次说道:“五年前也就是我父王驾崩的前一年百辽经历了一场几乎灭国的浩劫那场动荡持续了足足两年多直到前些年才总算是安定了下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曲无容抿了抿嘴沒有接话

倒不是她对萧南笙所说的这些漠不关心而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前一世她被沈端朗折磨死的时候萧南笙应该还不到十岁而她重生为曲无容之后便已经是十四年之后了中间的这段时间她沒有任何的记忆因此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事情

好在萧南笙并沒有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一年我父王病重戍守在边城的二王兄回來探望却不料在半路上却遭到了伏击如果不是随行的侍卫拼死保护着他杀出重围或许他就死在了回來的路上”

“二王兄拼死回到了萧城将此事禀告给了父王父王听到之后震怒命人彻查凶手结果却查出是我的大王兄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在背后指使的当时我父王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朝中的大臣们对下一任国主的继承者产生了分歧太子殿下是怕军功卓著的二王兄会威胁到他所以便想趁着他沒回到萧城之前将他除掉以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地登上国主之位”

说着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曲无容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239 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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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问。萧南笙怔了一下。沒有说话。

他父王一共有五个儿子。不过只有当时的太子殿下和二王兄才具备争夺国主之位的实力。其他的两位王兄都无意与此。至于年纪最小的他。从小在宫外出生。长到了七岁才被父王接回宫中。可谓是最无权无势的一个王子。自然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后來如果不是玉飞龙主动找到他。说愿意扶持他成为国主。那他的下场可能也只是沦落为别人争夺权势的牺牲品吧。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可见。只可惜当年给了他最大助力的那个人。如今却已经成为他施政的最大障碍。

。他这才想起要回答曲无容的问題。自嘲地说道:“朕当时年纪最小。手中的权势也最少。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问。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二王兄向來是个火爆脾气。即使在外面戍边了那么久。却也丝毫沒有改变。”萧南笙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他在边城自由惯了。本來是无意于国主之位的。可是发生了那样事之后。他就跟太子殿下彻底地扛上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了。一个常年戍边、手握兵权的王子。还有一个在朝中运筹帷幄多年的太子殿下。。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对抗。更是有虎视眈眈的外敌趁机入侵。那两年里整个百辽国可谓是内忧外患。说是遭受到了几乎灭顶的浩劫一点儿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曲无容大概已经能够猜到了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萧南笙应该就是那个最终获益的渔翁了。

“这跟你要找我帮忙有什么关系。”

“先别着急。朕的话还沒有说完呢。”萧南笙笑看着她。“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为什么他们两个争得鱼死网破。最后登上国主之位的却是朕吗。”

曲无容瞄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说道:“。那便宜自然是让别人捡了去。”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果然聪明。”说完。他话锋忽然一转。“只不过。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

玉飞龙当时虽然只是他二王兄手下的一个将军。但在军中却已经确立了不低的地位。他看到两位王子为了争夺国主之位倾尽了自身所有的力量。知道这样下去即使有一方侥幸胜利了。却也失尽了民心。所以他便把目光放在了当时年纪最小。同时也是沒有权势的萧南笙身上。

于是他主动找到了萧南笙。提出自己愿意扶持他成为下一任国主。唯一的条件就是他要迎娶自己的妹妹为妻。

萧南笙心里明白。。玉飞龙提出这个条件。目的是希望他成为国主之后。能够册封他的妹妹玉如意为王后。这样他们以后的孩子便是嫡子。再加上有一个手握兵权的舅舅。等到萧南笙百年之后。百辽国国主的位置就非那个孩子莫属了。

尽管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但萧南笙却抵挡不住成为国主这个交换条件的诱惑。因为他的父王算不上是一个明君。而他自小在民间长大。见惯了民间的疾苦。也曾暗自想象过如果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百辽国的国主。一定会努力让他的子民们都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所以最后他答应了玉飞龙的条件。将玉如意迎娶进门。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玉飞龙果然也沒有食言。在太子殿下和二王子争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率领着自己的手下起义。让二王子失去了一大助力从而败北。又平定了太子殿下的余党。最终还排除众议将他扶上了国主之位。

其实萧南笙心里也是有着自己打算的。他跟玉飞龙两个人不过是相互利用。他要的是百辽国国主之位。而玉飞龙想要的则是一个有着他们玉家血脉的继承人。

只不过玉飞龙这个人太过自负。而且他觉得萧南笙当时在朝中势单力薄。如果不是有他在背后扶持。很可能就会成为两派相争的牺牲品。所以他必须对自己感恩戴德。即使成为国主之后也只能依附于他。。完全沒有想到他会违背自己意愿。

萧南笙在成为国主之后。并沒有将玉如意册封为王后。而是娶了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萧巧儿。将玉家人最看重的王后之位。给了这个跟前朝毫无牵连的女子。也因此跟玉飞龙之间出现了嫌隙。

对于他的这个举动。玉飞龙心中自是十分恼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当初提出的条件只是让萧南笙迎娶玉如意。并沒有明确地要求他一定要把玉如意册封为王后。说到底也是他太过小瞧了萧南笙。终究棋差一招。

听他说完这些旧事。曲无容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大梁寻求帮助了。。想必百辽国中大部分势力都已经被那位玉将军所掌控。他即使想做些什么。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沉默了片刻。曲无容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对付玉将军。”

萧南笙看了她一眼。既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其实曲无容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毕竟玉飞龙也算是对他有恩。如果沒有玉飞龙的话。他也许早就在五年前的那场动荡之中丢了性命。更不会成为百辽国新一任的国主;可是现在那个将他扶上国主之位的人。已经成为了他的绊脚石。甚至随时威胁着他的地位。

所以。萧南笙此时是纠结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既想要为了自保而除掉玉飞龙这个隐患。却又不愿意担上忘恩负义的罪名。所以就只能让别人來替他做这件事。

想到这里。曲无容便也不再等他的答案。直接点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停顿了一下。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不过我需要时间。”

“这个朕明白。”萧南笙点点头。“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朝中局势错综复杂。玉飞龙又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势力早就遍布了百辽国的各个地方。光是要了解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曲无容就需要不少的时间。他也沒指望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曲无容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随后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还有。你要想让我帮你做事的话。就不能把我整天关在皇宫里面。”

“沒问題。”仿佛料到了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萧南笙连想都沒有想就答应了。“你要出宫的时候。就派人过來跟朕说一声。朕让天明跟着你。”

许天明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整个百辽皇宫里功夫最好的。既然曲无容要帮他做事。那他自然就有责任要保护好她。

“嗯。”曲无容点点头。“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解决了一件心事。萧南笙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听到她问便随意地摆了摆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沒有了。你先回去吧。”

从御书房里出來。曲无容便带着黄鹂朝玉馨宫的方向走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萧巧儿一脸气冲冲地走了出來。身后追着她的一群宫女。每个人脸上的神情看起來都十分忐忑。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萧巧儿却先看见了她们。脸上的表情也瞬间由阴转晴。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曲姐姐。”

曲无容走上前盈盈施了一礼。“见过王后娘娘。”

“姐姐不必多礼啦。”萧巧儿见状连忙扶起她。眼睛望向她刚才过來的方向。“姐姐是刚从国主那里出來吗。”

曲无容点点头。“是啊。”

“好羡慕你呀。”萧巧儿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惆怅。

“羡慕我。”听到她的话。曲无容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神情。“我有什么地方能让王后娘娘羡慕的。”她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才让有些人羡慕不已吧。

萧巧儿轻叹了一口气。“羡慕你们都能帮到笙哥哥啊。不像我。什么都不懂。”

她是从小跟萧南笙一起长大的。后來萧南笙被他父皇接进宫里之后。他们就被分开了。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可是在她十三岁那年。萧南笙却突然让人找到了她。并把她接到京城居住。后來更是把她迎娶进宫。并给她冠上了自己的姓氏。赐予她无上的荣耀。

萧巧儿性格很单纯。以为进宫也只是跟自己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可是真的到了这皇宫之后。她才发现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萧南笙在她之后又娶了三位夫人。每一个人的家族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只有她自己既沒有学识又沒有背景。丝毫帮不到他什么忙。

这些事情曲无容并不清楚。不过听到萧巧儿此时低落的语气。她觉得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问道:“听说王后娘娘有宝宝了。”

听她提到自己的孩子。萧巧儿脸上的失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主动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是啊。已经两个多月了呢。”

她的情绪來得快去得也快。曲无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慨。这位王后娘娘还真是心思单纯。“王后娘娘顺利地生下小王子。不就是帮了国主吗。”

萧巧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來。“姐姐真会说话。”

这件事让她烦恼自责了许久。如今却被曲无容一句话驱散了心中的阴霾。不由得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起面前这个人來。正想拉着她再多聊一会儿。却听见自己的贴身宫女紫鸢轻声提醒道:“娘娘。咱们已经出來了很长时间。该回去了。要不然国主知道又要责罚奴婢们了。”

240 体察民情

这话萧巧儿每天都要听上好多遍本來不想理会却架不住身后一群宫女的齐声哀求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却沒有像刚才那样闹脾气只是又气又恼地跺了下脚“知道啦”

把她孩子气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曲无容也忍不住加入了劝说的行列“王后娘娘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了小心动了胎气”

萧巧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拉着她的手问道:“姐姐有事要忙吗”

“沒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曲无容还是如实地回道“王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沒有吩咐”萧巧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是想请姐姐去我宫里坐坐姐姐应该不会拒绝吧”说完便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

被这么看着曲无容自然说不出回绝的话于是便点了点头

在她们都离开之后玉如意从一旁的树丛后面走了出來不是她故意要偷听别人说话而是她在逛御花园的时候碰上了同样也來闲逛的萧巧儿她素來看萧巧儿不顺眼连样子都不想装便躲起來想等她离开之后再出來却不料正好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见自家主子望着萧巧儿她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红鹦忍不住开口道:“沒想到这位新夫人才刚來两天就跟王后娘娘攀上了关系呢”

“跟她攀关系有什么用”听到她的话玉如意颇为不屑地反驳道“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野丫头难道还能给她带來什么好处不成”

“夫人说的是”红鹦闻言连忙附和道“就算她是王后娘娘又怎么样就连皇上都要倚仗着玉将军朝中的事情还不都是玉将军说了才算”

玉如意轻飘飘地觑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少说两句沒人把你当哑巴”

“是奴婢多嘴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红鹦立马跪在她脚边讨饶“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夫人恕罪”

“起來吧”玉如意也沒有真打算跟她计较只是简单地训诫了几句便吩咐道:“你回头让人去将军府传个话叫哥哥抽空进宫一趟本宫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红鹦点点头应下

曲无容从萧南笙那里获得了可以随时出宫的特许之后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便打算带着黄鹂和黄莺两个丫头出去逛逛顺便体察一下这里的民情

听到她的这个打算两个丫头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黄莺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夫人按照宫里的规矩咱们是不能随随便便出宫的”

“谁说我们是随便出宫了”曲无容不以为然地回道“国主已经答应了”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丫头的眼睛都亮了一亮“夫人您说是真的吗”

“难道你们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一再被质疑的曲无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想起萧南笙之前对自己的嘱咐便又说道:“对了你们谁去告诉皇上一声顺便看看许侍卫有沒有空”

“我去”她话音刚落黄鹂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可见出宫这件事情让这个丫头有多么的开心和兴奋

黄莺倒是比她内敛多了兀自开心了一会儿之后她很快就想到了别的“夫人需要奴婢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就是出去逛逛用不着准备什么”

“那奴婢让人去准备马车”听到她说不用带什么东西黄莺便去吩咐人备车了毕竟从皇宫出去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她们总不能光靠着两条腿走吧

她才离开沒一会儿黄鹂就回來了身后跟着一脸淡然面的许天明“夫人许侍卫來了”

“夫人”许天明冲曲无容微微颔了颔首算是行礼

曲无容摆摆手问道:“你今天能够走得开吗”

“嗯”许天明点点头“国主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不需要属下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那就好”听到肯定的答案曲无容才总算放下心來要是因为她把许天明带走从而让萧南笙受到了什么伤害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候黄莺也折了回來“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那咱们走吧”

马车载着一行四个人离开皇宫朝着萧城最热闹的地方飞驰而去在行驶到其中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许天明突然让车夫把马车停了下來掀开车帘对着车厢内的曲无容询问道:“夫人咱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曲无容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只见前方的街道人声鼎沸即使还离着这么远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街边小摊贩们的叫卖声真真是热闹极了

“好下车”

随着曲无容一声令下一行四个人先后从马车上走下來又吩咐了车夫在原地候着然后才朝着前方热闹的街道走去

这算是曲无容头一次真正地接触到百辽国老百姓们的生活虽说上次成亲的时候也有看到可那天她只不过是走马观花地大致看了一下这次终于有时间可以慢慢地亲身体会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跟物产丰富的大梁朝相比这里的生活的确是清贫了许多街边的店铺里出售的全都是供百姓们维持生活的必须之物很少见到有卖古玩字画、金银玉器或者是其他奢侈品的铺子不知道是根本就沒有还是说那些铺子并沒有开在这里

因为上次成亲的时候已经在全萧城的百姓们面前露过脸了所以街上有不少人都认出了曲无容纷纷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完全沒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恭敬和疏远这让曲无容觉得诧异的同时也非常的受用

“这里的百姓们都很善良淳朴国主偶尔出宫的时候他们也会这样热情地打招呼还请夫人不要介意”一直跟在后面的许天明突然开口解释道

他跟着萧南笙去过大梁也知道大梁的百姓不会像他们这样跟自己的皇帝就像朋友一样相处他们似乎都很害怕皇家的人许天明担心曲无容不适应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回过头來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大梁的百姓们就不善良不淳朴了”

许天明闻言一怔连忙摇了摇头“属下绝对沒有这个意思”

“这还差不多”曲无容满意地回过头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怪不得萧南笙老喜欢欺负他这个贴身侍卫果然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呢

四个人一边逛街一边闲聊很快就走到了长街的中心曲无容正寻思着找个地方歇歇脚却不经意地发现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群孩童见到她回头那几个孩子便嘻嘻哈哈地散开了可是不一会儿却又缀到了他们的身后

正好这时候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食铺曲无容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去挑了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來跟老板点了几样吃食之后便冲着趴在门口的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过來”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推推你沒有一个敢带头走上前最后还是曲无容又催促了一遍这才有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走了进來问道:“你是从大梁來的国主的新夫人吗”

“对呀”曲无容点点头“你们是不是找我有事”

那个男孩沒有回答而是回过头跟他的小伙伴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他的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也都走了进來围在曲无容身边好奇地瞅着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他们只是这样看着自己不说话曲无容哭笑不得地问道“难道我长了四只眼睛不成”

听到她的话其中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然后才大着胆子说道:“我娘说大梁的人长得跟我们不一样嘴巴这么大还会吃人呢”说完举起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个长度

曲无容听到她的形容不由得怔了一怔

还沒等她开口说话就听见那小女孩的哥哥纠正道:“妹妹你记错了娘说的不是大梁人是西塞国的人才会吃人呢”

西塞国这些年沒少骚扰过相邻的几个国家百辽同样也深受其害所以他们国家的人就被形容成会吃人的魔鬼成为了父母哄吓小孩子的法宝

“咦是吗”小女孩歪着脑袋瞅了哥哥一眼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題了而是继续对着曲无容说道:“不过你长得可真好看”

曲无容轻轻地捏了下她粉嫩的小脸蛋儿笑道:“你也很漂亮呀”

见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來争先恐后地向她提起问題來其中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问道:“夫人你们大梁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舅舅说就算每天换着花样儿地吃吃一年也吃不完呢”

小胖墩儿的舅舅曾经到过大梁经商回來之后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姐姐一家说了这其中当然有他故意夸大其词的成分不过相比起贫瘠的百辽国來说大梁的物产的确要丰富许多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咱们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真的吗太好了”此言一出孩子们顿时沸腾了起來一个个又跳又叫还不停地拍手叫好把其他食客们的目光吸引过來不少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曲无容开始有点儿明白萧南笙的心情了他想要带给自己子民的也是这种生活吧和平安定、吃穿不愁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期望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他实现呢

241 计策

(女生文学 )

或许是被她这句话所感染。接下來孩子们又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其他的问題。曲无容都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答了。最后还请所有的孩子们吃了一顿他们口中的“好吃的”。这才离开那间食铺。继续往前面逛去。

从食铺里出來之后。那些孩子们并沒有散去。仍是跟在他们身后。反正他们都是这条街上商贩们的孩子。也不担心走得远了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孩子们还主动地为曲无容当起了小向导。曲无容想到什么就问他们。一般都能得到比较详细的回答。后來就连黄鹂和黄莺都加入了提问的行列。只不过她们的问題更加五花八门。比曲无容这个从异国來的都还要兴致高昂。

看着就连向來沉稳的黄莺都染上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无奈地问道:“你们真的是本地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也是从其他国家來的呢。”

“我们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很少有机会能出宫。哪里会知道这些呀。”黄鹂嘟着嘴巴反驳。不过接下來的举动却收敛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小孩子都沒有什么定性。刚开始还肯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身边。后來跟他们相处得熟悉了之后。几个比较顽皮的男孩子便按捺不住地撒起欢儿來。把他们四个人围在中间你追我赶。又或者是跑到街的对面再跑回來。

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气氛当中。。曲无容等人很快就走到了长街的尽头。站在这里都能清楚地看见不远处高耸的城门。正打算折身回去。却看见有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城门的方向疾驰而來。转眼间便到了众人面前。

孩子们还在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曲无容连忙出声让他们停下來。以免被飞奔的马车撞到。孩子们都听话地往他们身边跑。不过有一个矮个子的男孩跑得慢了一步。眼看着就要被马车撞上。曲无容想也沒想地冲上前他拉开了。

许天明见状身影一闪。以普通人无法看清楚的身法和速度。在那匹马的前蹄落下之前。将两个人都安全地带了回來。“夫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追随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刚才看清楚马车里的人是谁了吗。”

“沒有。”许天明神色里带上了一丝愧疚。他刚才只顾着救人。根本看都沒有看那辆马车一眼。自然也不知道里面坐了什么人。

“夫人。那应该是将军府的马车。”这时候。黄鹂和黄莺走了过來。她们刚才站得比较远。想要救人是有心无力了。所以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辆险些撞了人。却连停都沒有停一下的马车上。也认出了那辆马车是归谁所有。

曲无容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将军府。”

其实这么问的时候。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她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答案。然后便不出意外地听见黄鹂回道:“自然是玉将军。”

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让曲无容紧皱的眉头又深了一分。看來这个玉飞龙果然是十分的目中无人。他府里一个小小的马车夫竟然就敢当街无视人命。萧南笙想要除掉他。想必也是忍了很长时间了。

经过了刚才这样一个小插曲。曲无容也沒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让跟在他们身边的孩子们都各自回家。她也带着黄鹂、黄莺还有许天明三个人回到了皇宫。

许天明在进皇宫之后便跟其他三人分手了。他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回到萧南笙的身边复命去了。而曲无容主仆三人则是回到了玉馨宫。不过她们才刚进门。便看到萧南笙已经坐在桌子旁边喝茶了。

“这么早就回來了。”看见她们进來。萧南笙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

“你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曲无容奇怪地看着他。“许侍卫不是说。你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吗。”

萧南笙闻言失笑道:“朕是个人。就算再怎么忙也是需要吃饭和休息的。”说完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问道:“你们用过午膳了吗。”

这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三刻了。曲无容她们刚才在食铺里简单地吃过了。

242 有惊无险

(女生文学 )

自从这次出宫之后。接下來几天曲无容又陆续出宫了几次。不过不像头一次那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后面的几次她都有很明确的目标。也因此了解到了更多百辽国的国情。对玉家的势力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可是了解得越多。曲无容就越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玉飞龙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不仅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甚至还把许多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东西都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如果一个不慎惹急了他。便很有可能会引起百辽国的另外一次动荡。这是她和萧南笙都不愿意看到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沈无岸。只不过沈无岸是为了给自己含冤而死的父亲平反。。

其实以玉飞龙现在所掌握的势力。他想要取代萧南笙成为百辽国的国主。其实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造反的代价太大。一般人都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他当初才想到把一无是处的萧南笙扶上国主之位。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然后生下拥有玉家血脉的继承人。这样百辽国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玉家人的囊中之物了。

只可惜。萧南笙却让他失望了。

就在曲无容倚着窗棂想事情想得出身的时候。黄莺从殿外走了进來。轻声询问道:“夫人。咱们现在就要去凤栖宫吗。”

上次在御花园外面巧遇之后。萧巧儿觉得跟曲无容特别投缘。。便会时不时地邀请她去自己宫里坐坐。而曲无容在不用出宫的时候。也向來是对她的邀请來之不拒。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就在半柱香之前。凤栖宫的小宫女又來了。不过曲无容那会儿正在想事情。便让她先回去跟萧巧儿复命。说是自己晚点儿会过去。

如果不是黄莺进來提醒她。曲无容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反正她这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便点点头道:“走吧。”说完。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黄鹂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三层的红漆食盒。里面装的是做给萧巧儿的吃食。



前几天曲无容去凤栖宫里看望萧巧儿的时候。正好遇上她在发脾气。问了才知道因为她怀着身孕。嘴巴变得特别刁钻。而御厨做出的那些东西她早就吃腻了。于是曲无容回來之后便教黄鹂和黄莺做了几样大梁特有的小食。每次过去看望萧巧儿的时候便给她送过去一些。

其实曲无容平时的膳食都是由金玉和良缘打理的。她会做的也就只有那么简单的几样。不过萧巧儿倒是吃得很开心。现在她再让人來邀请曲无容。多半都是冲着黄鹂和黄莺做的吃食來的。

看见自家主子往宫外走。黄鹂连忙拎着食盒跟黄莺一起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曲无容才注意到黄鹂手里拎着的食盒似乎比往常要大一些。。便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做了多少样吃食啊。要用这么大的食盒装。”

回答她的是黄鹂。“哪儿呀。吃食还是夫人教我们的那几样。就是多了一碗安胎药而已。”

“安胎药。”听到她的话。曲无容的脚步停了下來。“哪里來的安胎药。”

黄鹂如实地回道:“我今天去御膳房拿材料的时候。正好碰上王后娘娘身边的紫鸢从太医院抓了安胎药回來。奴婢想着反正要给王后娘娘做吃食。干脆就帮着把药一起熬好再送去好了。”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曲无容的脸色。“夫人。奴婢是不是做错了。”

“沒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曲无容摇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主仆三人继续往凤栖宫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走出沒几步。曲无容又忍不住问道:“这碗安胎药是你们亲手熬的吗。”

黄鹂和黄莺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我们两个都要忙着做吃食。有点儿顾不太过來。所以就让底下的人去熬的。怎么了。”

曲无容沒有回答。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复又开口道:“倒掉。”

“啊。”听到她的话。黄鹂和黄莺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曲无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回两个丫头倒是听说了。不过她们却不明白曲无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做。于是黄鹂大着胆子问道:“夫人。为什么啊。这药可是熬了很久呢。”

曲无容斜觑了她一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严厉。“不管熬多久。都把它给我倒掉。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用。”黄鹂和黄莺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然后不敢再耽搁。连忙从食盒的最底一层把那碗安胎药拿出來。倒在了不远处的花坛里。

等到她们两个人回來。曲无容才又嘱咐道:“以后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亲手做的东西。不要送去给王后娘娘。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地回道。

曲无容知道她们两个对自己的做法感到不理解。但是她这会儿却沒有心思解释那么多。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吧。但是谨慎些总是沒有错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一碗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做手脚的安胎药送去给萧巧儿。如果萧巧儿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送的药出了什么事情。即使萧南笙有求于她而不做追究。那她以后也沒有办法再面对单纯善良的萧巧儿了。

想到这里。她又吩咐两个丫头道:“既然黄鹂答应了要帮忙熬安胎药。那你们就去太医院里再抓一副回來。亲自熬好之后再给王后娘娘送去吧。”

“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玉清宫。

听着红鹦的回报。玉如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说她们把安胎药给倒掉了。难不成她们察觉到那药被做了手脚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红鹦摇摇头道。她派去监视曲无容她们的人。只是远远地看到黄鹂和黄莺把那碗被动了手脚的安胎药倒掉了。至于她们主仆三人之间说了些什么。那人却因为离得太远而沒有听清楚。

“这个女人果然很不简单。”沉默了片刻之后。玉如意才又开口道。“我就说这个办法行不通。可是哥哥偏不相信。现在可好了吧。这么快就被人戳穿了。”

“。那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看着她的脸色。红鹦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算还能怎么样。”玉如意沒好气地说道。但随即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反正就已经这样了。试试倒也无妨。“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听到她这么说。红鹦好奇地问道:“什么法子。”

玉如意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來。然后轻声在她耳边吩咐道:“你叫人重新熬了药。然后以那个女人的名义送去凤栖宫。”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既然她不送。那咱们就帮她一把。”

“奴婢知道了。”红鹦连忙点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去吧。”

因为安胎药的关系。曲无容去凤栖宫的时间便推迟了一些。等她带着黄鹂和黄莺两个人來到凤栖宫的时候。就看见萧巧儿正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汁。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见她们进來。萧巧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奇怪地看着她问道:“姐姐。你不是说有事不能过來了吗。”

“嗯。”曲无容微微一愣。“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就是刚刚呀。”看到她茫然的神情。萧巧儿比她还惊讶。“刚才有位眼生的小宫女过來送了这碗安胎药。我问她姐姐怎么沒有來。她就跟我说你有事情要做。今天不能过來陪我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的目光落到了桌上那碗药汁上面。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走上前把药端起來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萧巧儿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

“沒什么。”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药已经凉了。你还是别再喝了。”说完。把药碗递给了身边的黄莺。

黄莺把药碗接过來。又示意身边的黄鹂把她们带來的安胎药从食盒最底层端出來。然后对着萧巧儿解释道:“王后娘娘。这碗是奴婢们刚熬好的。您还是喝这个吧。”

虽然不明白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心思单纯的萧巧儿也沒有想太多。接过黄鹂递來的安胎药喝了下去。又看到她从食盒的上两层端出自己爱吃的小食出來。原本还因为药太苦而皱起的眉头。瞬间便舒展开來了。

有了好吃的。萧巧儿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见她自顾自吃得专注。曲无容朝着她身边的紫鸢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咦。姐姐要走了吗。”萧巧儿的余光瞥到她的身影。奇怪地问道。

“沒有。曲夫人应该是有事要吩咐奴婢。娘娘您先吃吧。奴婢去看看。”紫鸢安抚完她之后。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殿外一处偏僻的地方站定。曲无容对着随后而來的紫鸢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多注意娘娘的饮食。无论是每天的膳食还是安胎药。都要找你能信得过的人去做。知道吗。”

紫鸢点点头。随后不解地问道:“夫人。刚才那碗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題。”

她可不像是萧巧儿那样的天真单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那些阴谋诡计她可是见识得多了。所以单单从刚才曲无容怪异的举动中。她便已经猜出了几分。

“现在还不太清楚。”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晚点儿我自会让人去查。你就不用管了。小心照顾王后娘娘便是。”

“奴婢记住了。”

243 两地相思

两个人回到殿中萧巧儿已经消灭掉了一整叠的小食这会儿看到她们进來便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碎屑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既然你都说是悄悄话了自然不能告诉你”曲无容笑着回道

萧巧儿闻言不满地嘟了嘟嘴巴“真的不能说吗”

“夫人就是跟奴婢说回头让奴婢也跟黄鹂和黄莺学做这些小食这样娘娘要是想吃了奴婢就以随时做给您吃”紫鸢笑着接口道

她服侍了萧巧儿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软肋在哪里萧巧儿很容易就被糊弄住了还煞有其事地思考了片刻“这倒是个好主意呢”

“那奴婢回头就去学”

接下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曲无容便准备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碗所谓的“安胎药”

刚离开凤栖宫曲无容便吩咐身后的人吩咐道:“去请个太医过來”

“是”黄莺答应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太医院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黄鹂不解地问道:“夫人好端端的请太医來做什么您哪里不舒服吗”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玉馨宫沒多久黄莺也带着太医走了进來那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太医走进來之后先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曲无容示意他起身然后让黄鹂把从凤栖宫里带回來的药汁送到他面前“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碗药有沒有什么问題”

赵青博接过药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又凝眉细思了片刻这才谨慎地回道:“夫人这碗药并沒有什么问題”

沒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曲无容愣了一愣“你确定吗”

“微臣确定”赵青博点点头“这里面都只是普通活血化瘀的药只要不是给怀有身孕的妇人喝一般都是不会出什么问題的”

曲无容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之处“也就是说怀孕的人不能喝对吧”

“沒错”赵青博点点头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心中已经有谱了“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她又转过头吩咐道:“去请国主过來”

“是”

萧南笙闻讯赶來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听黄莺说了个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一进门便直接问道:“查清楚了吗”

“基本上清楚了”由无容说着“如果国主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以问赵太医”说完她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赵青博

赵青博闻言正要开口却被萧南笙摆摆手给打断了“不用朕只想知道这药是从哪里來的”

“你们先下去吧”曲无容朝着众人吩咐道等到殿中只剩下了她跟萧南笙两个人这才回答他刚刚提出的问題“有人以我的名义把这药当成是安胎药送给了巧儿看來他要针对的并不只是巧儿一个人”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冷哼了一声“他是想借你的手打掉巧儿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让朕因为这件事情对你失去信任一箭双雕真是个歹毒的计策”

他的看法跟曲无容不谋而合“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朕会让人彻查铁定不会放过那个恶毒的凶手”萧南笙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对了这件事巧儿知道吗”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怕她担心所以就沒有告诉她”

“嗯你做得很对”萧南笙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巧儿心思单纯如果知道有人要伤害她肚子里孩子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不用查也能想得到吧”曲无容沒有接他的话而是把话題又转到了今天生的这件事情上“怕是沒有那么容易能够解决”

明白她指的是谁萧南笙抿嘴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朕会看着办的”

“嗯”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你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就行了”

“朕明白”萧南笙说着站起身來抬起脚朝门外走去不过在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來回过头看着仍端坐在桌边的人“这次谢谢你了”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要是沒有你的话巧儿她们母子两个就危险了”萧南沒有理会她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总之朕欠你一个人情”

“我会记着的”曲无容微微勾起嘴角

萧南笙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玉馨宫

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是曲无容的心里却依然不能平静她沒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这次她只是被人当成了那把杀人的“刀”但是一想到她自己也曾经因为这种事情而险些失去腹中的孩子她就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來让她不寒而栗

当初要不是养在香雪殿的那只大花猫她也许就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今天要不是她多了一个心眼萧巧儿腹中的孩子也同样会保不住虽然大梁与百辽相隔了千里人心却都是如此的险恶

想到自己曾经类似的经历曲无容不由得又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转眼间她到百辽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被她记挂着的小沈离这会儿正躺在勤政殿的龙床上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玩得不亦乎金玉和良缘小心地护在一旁生怕他一开心就把自己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当成点心啃一口

“哎你有沒有现啊”正趴在床边看他自娱自的金玉突然用胳膊捅了捅一旁的良缘“小皇子的眼睛跟小姐一模一样特别是用余光看人的时候”

良缘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又不开始长记性了是不是皇上不是不让咱们提起小姐吗”

“怕什么”金玉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巴“皇上又不在这里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反正小皇子肯定不会告状的对不对”说着她伸出手戳了戳小沈离胖乎乎的小胳膊

小沈离被她打扰了兴致不满地哼唧一声放开自己的脚丫子然后蹬着小腿儿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小家伙已经快三个月了有时候躺得烦了就会自己挪动小身子所以才需要时时刻刻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免他动着动着就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來

被金玉这么一提良缘也被勾起了思念之情“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啊我都想她了”金玉说着轻声地叹了口气“当初离开的时候小姐就说百辽国生活清苦不让咱们两个跟着她一起走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皇宫里总会好一些的吧”听到她的话良缘不太确定地说道“再说了以前小姐在观州叔老爷家里的时候也吃过不少的苦头不是也都熬过來了吗”

“但愿吧”

良缘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沈离突然皱起了小脸儿她连忙站起身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來刚解开襁褓一柱清澈的小水流便迎面浇了过來

这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良缘镇定地把他抱远了一点儿等到水柱消失之后才重新把小家伙放回到床上手脚麻利地帮他把弄脏的襁褓换掉

见她都弄好了金玉这才凑过來捏了捏沈离的小脸儿笑道:“小坏蛋”

小沈离刚刚才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也不计较她“犯上”的行为了还裂开小嘴儿冲她笑了一下

看着她们两个的互动良缘忍不住感叹道:“小皇子现在一天天地长大越來越爱要是小姐也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金玉逗弄着小沈离的手一顿沒有再说话

寝殿外面沈无岸一字不漏地将两个丫头的对话听在了耳中俊脸上沒有什么表情直看得一旁的小顺子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两个丫头捏了一把冷汗

曲无容离开快两个月了除了在她走的那天小沈离哭了很久之外第二天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该吃吃该睡睡;是沈无岸却沒有办法做到像小家伙这样“健忘”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曲无容离开那天的情景那个远去的背影即使在睡梦中也让他心悸不已

渐渐地他便不许几个丫头再在自己面前提起曲无容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沒有人时刻地提醒着他等时间长了他便会慢慢地忘记那个人

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金玉和良缘回过头來看见进來的人便从床边退开了一步“皇上你回來了”

沈无岸在她们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來一边伸出手去抱床上的小家伙一边对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是”

突然被人抱离了舒适的床榻小沈离正准备咧开小嘴儿抗议是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原本要哭的他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小手去摸眼前人的脸嘴里还出意义不明的“咿呀”声

沈无岸握住他的小手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软幸好还有这个小家伙陪着他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离别的痛苦

把儿子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低声说道:“朕要是也能像你一样睡一觉就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记了那该有多好”

244 筹码

百辽

安胎药的事情萧南笙让人细查了两日最终却也只查到给萧巧儿送药的那个小宫女身上虽然查出那个小宫女是出自玉清宫但是玉如意咬死了不肯承认是自己指使她做的萧南笙也拿她沒有办法只能狠狠地斥责了她一顿作罢

被训斥的玉如意一脸怒气冲冲地回到玉清宫正好这个时候闻讯赶來的玉飞龙也到了看见她脸色不善便问道:“国主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玉如意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说是我指使她做的呗”

玉飞龙闻言脸色一沉“那你承认了沒有”

“你以为我傻啊”听到他这么问玉如意连瞪他的力气都沒有了“要是承认了我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吗”

“沒有承认就好”玉飞龙也跟着送了一口气谋害皇嗣是重罪虽然他在朝中权力滔天但是这种事情若传了出去毕竟对他们玉家的名声不好“我的计划明明就是天衣无缝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呢”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來玉如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來“你还敢说我都告诉过你了那个女人肯定不一般你出的那个馊主意也根本就行不通你偏偏不信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相比起这个哥哥玉如意无疑更加了解自己的枕边人萧南笙并不是贪图美色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成为国主之后身边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來他这样大费周章地从其他国家娶了这样一位夫人肯定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听到她的话玉飞龙沉默了片刻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阴鸷“要不然我们就先把她除掉好了”

玉如意的心微微一动“哥哥你有法子能除掉她”

“杀一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玉飞龙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她经常会出宫去吗我会安排好人手在宫外埋伏着一旦她再次出宫绝不会让她活着回來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她会对我们不利了”

这个主意倒是合了玉如意的心意从曲无容进宫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看曲无容不顺眼了如果哥哥能够帮她除掉曲无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就这么办”

被人算计的曲无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这会儿正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对面的萧南笙跟自己大吐苦水

也难怪他会气成这个样子本來以为这次以抓住玉家谋害皇嗣的把柄即使不能动摇玉飞龙在朝中的势力却也能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警示作用是追查了两天到头來却只是白忙活一场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到憋屈呢

曲无容倒是沒有感到特别意外毕竟那些人在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之前通常都已经为自己找好了替罪羊追查不到真正的凶手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上次不也是因为那个叫“玉娇”的宫女畏罪自杀从而沒能抓出幕后的黑手吗

“所以你就把人给骂了一顿”听他说到自己因为沒能找到指证玉家的证据从而迁怒于玉如意的时候曲无容差点儿沒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吐出來她怎么沒有现萧南笙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

“骂她还是轻的呢”萧南笙闻言冷哼了一声“反正她跟着她目中无人的那个哥哥也学不出什么好來”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你是因为她哥哥才疏远她的”

“是啊”萧南笙这会儿还在气头上也沒觉出她这个问題有什么不妥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本來成亲之后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要不是看不惯她那个哥哥的做派我们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见他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曲无容忍不住撇了下嘴巴“你真幼稚”

“嗯”萧南笙闻言愣了一愣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曲无容半点儿沒跟他客气“你有沒有想过玉如意其实是你跟玉飞龙之间角逐的一个很重要的筹码她的心向着谁多一点儿谁的胜算就会大一些你本來以不用这么被动的是你却亲手把玉如意这个筹码推给了她哥哥你自己说这个做法是不是很欠考虑、很幼稚”

听完她的这番话萧南笙沉思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般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你说得对朕怎么就沒有想到这一点儿呢”

其实也不能怪他做事欠考虑毕竟他虽然是个王子却从來沒有人教过他那些治国理政的谋略他做事全凭着自己的心意看不惯玉飞龙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就不愿意亲近玉如意从另一个方面來说他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了

“你现在补救也还來得及”曲无容放下手中的茶杯“玉如意还是你的夫人你想要与她重修旧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对她这个提议很心动但是萧南笙心中仍有顾虑“但是朕都已经冷落了她这么久突然间转变对她的态度很容易会引起他们兄妹的怀疑吧”

“所以你得先找个由头才行”这一点儿曲无容也考虑到了“找一个能够让你顺理成章转变态度的借口只要玉如意不怀疑你的用心那你就算是成功了”

“朕明白了”萧南笙点点头虽然他沒有学过权谋之术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经过曲无容这么一提醒事情的利弊他很容易就能想清楚“你放心吧朕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不再说什么了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该怎么做萧南笙心里应该有数才是她也不便再多做干涉毕竟她只是答应帮忙而已并不是要代替他治理百辽国

这一天萧南笙从玉馨宫离开之后好几天都沒有再出现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受到启之后便开始着手去准备跟玉如意“重修旧好”的事情了曲无容也不关心反正他不來打扰自己她还得清静自在呢

这一日用完午膳黄鹂突然跟她提起道:“听说今天是玉夫人的生辰国主特意吩咐晚上在宫中大摆宴席现在御膳房里都已经忙得不开交了呢”

玉如意的生辰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了淡然“国主意为她花心思跟咱们沒有什么关系”

“夫人晚上不出席吗”黄鹂好奇地问道

“我跟她的交情还沒有好到要为她庆祝生辰的份儿上吧”曲无容好笑地看着她“再说了是她过生辰又不是我过生辰我出不出席有什么要紧的”

“那倒也是”听到她这么说黄鹂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不过说來也是奇怪国主跟玉夫人这些年的关系都不太好怎么无端端地想起要为她庆贺生辰來了”

这次曲无容沒有回答她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概:萧南笙这时机倒是选得巧妙之极有人这样大张旗鼓地为自己庆贺生辰玉如意很难会不被感动的吧

玉清宫

今天虽然是她的生辰但是玉如意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欣喜的神情反而有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令人觉得十分费解

不过伺候她多年的红鹦却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因为她知道她家夫人期盼的那个人不会出现就连夫人那当将军的哥哥也只是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派人送贺礼过來他自己却是从來都不会进宫当面向妹妹道一声贺的

“夫人国主來了”

就在主仆两个以为今天也会往常一样在平淡中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宫女突然走进來回报道玉如意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來颤声问道:“国主在哪里”

“已经快到宫门口了”那小宫女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夫人赶快去接驾吧”

玉如意点点头正准备出门却又突然停了下來抓住一旁红鹦的手说道:“你快看看我的头乱了沒有衣服呢要不要换一件”说完还沒等红鹦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算了我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

“夫人來不及了”见她说着就要往寝殿里走红鹦连忙拦住她柔声地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夫人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不用换真的”

听到她这么说玉如意这才稍稍放下心來用手抚着胸口定了定慌乱的心神然后抬起脚朝外面走去

刚跨出门槛就看见萧南笙已经到了面前连忙福身行礼“臣妾接驾來迟还请国主恕罪”

“起來吧”萧南笙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是朕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就沒有让他们通传所以不能怪你”

玉如意确实是被他惊喜到了眸底盈起了一层水雾“臣妾还以为国主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臣妾宫中半步了呢”

“以前是朕做错了”萧南笙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掠过她的眼底“从今天开始朕会努力补偿你你有什么要求都以跟朕提只要朕能做得到”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喜的话那听到他这番话玉如意就是受宠若惊了“真的什么都以吗”

“自然”萧南笙点点头“君无戏言嘛”

“咱们进去说吧”玉如意并沒有马上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是拉着他走进了殿中又让人准备了乳酒和点心这才轻声开口道:“今天是臣妾的生辰臣妾沒有别的要求只求国主能陪着臣妾一起度过就行了”

“不必爱妃提醒朕今日正是为了此事而來的”萧南笙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旁“而且朕还命人准备了今天晚上的宫宴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为爱妃庆祝不知道爱妃喜欢”

245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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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说给自己的生辰准备了宫宴。玉如意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因为按照百辽国的习俗。举行宫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只有在遇到了值得举国欢庆的盛事之时。才会由国主召集群臣举办宫宴。借以吐出这件事的重要性。而只有国主的生辰才符合这样的盛事。后宫的夫人们就连王后娘娘都沒有这样的殊荣。

所以在听到萧南笙的话之后。玉如意很久都反应不过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国主。您说的是真的吗。”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萧南笙微微挑起眉头。看着她反问道。

“当然沒有。”玉如意下意识地回道。。也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一时之间除了感动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那就是了。”萧南笙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面的玉手。“只要爱妃能够开心。朕花这番心思就沒有白费。”

玉如意这会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來。很快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担忧。“可是以前从來沒有过这样的先例。国主为了臣妾破例。会不会让国主遭受到朝中大臣们的诟病。”

听到她这么问。萧南笙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低垂着眼眸。盯着手中的杯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轻声回道:“。他们或许会极力地提出反对意见。不过是你的话就不同了。他们就算不看朕的面子。也会看着你哥哥的面子。所以爱妃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題了。”

玉如意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很快就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刚才这番话乍一听起來像是在安慰她。可仔细一想就想到。他的意思是能在说玉飞龙在群臣心中的地位。比他这个国主更加重要。

自古以來。做臣子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而玉飞龙是一手将萧南笙推上国主之位的大功臣。而且在功成之后他非但沒有聪明地身退。反而在朝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丝毫不知道收敛。也难怪萧南笙会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玉如意的心蓦地慌了起來。如果萧南笙真的对她哥哥产生了什么嫌隙。那她好不容易才能得到的宠爱。岂不是又要不翼而飞了吗。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国主这么说了真是冤枉死人了。”稍微定了下心神之后。玉如意嗔怪地开口道。“臣妾的哥哥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面子。那些大臣们自然都是看在国主您的面子上。所以才不敢对臣妾受到这样大的恩宠随意置喙的。”

“是吗。”听到她的话。萧南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愿是这样。”

他这样敷衍的态度和语气。让玉如意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的。。急切地说道:“国主。您一定要相信臣妾的话。哥哥他绝对沒有不臣的心思。您可千万不要听信有心之人的谗言。冤枉了哥哥啊。”

萧南笙闻言沉下了脸。“难道在爱妃心中。朕就是个听信小人谗言的昏君。”

这话让玉如意彻底地慌了心神。想到他今天好不容易才踏进自己的宫里。要是因为自己说错话而惹恼了他……

她猛地摇摇头。拒绝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挽回。只能呐呐地开口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意思是……”

见她吓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萧南笙不忍心地握住她的手。

246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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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保持着这样单纯直率的个性。这让曲无容觉得十分难得。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她跟萧南笙之间的事情起了好奇之心。

萧巧儿正好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块儿点心。听到她问便放下了盘子。示意身边的宫女把空盘子都收走。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題:“我跟笙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个我知道。”曲无容点点头。“那他后來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原來姐姐是问这个呀。”沒有了吃的东西。萧巧儿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回答她的问題上面。“我的家乡是在百辽西部山里的一个小村子。地方特别偏僻。。那一天我爹正好去地里干活儿。发现他被人扔在田边。我爹娘一直都想要个儿子。所以就把他捡回家里养着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一岁。这些都是听我爹娘说的。笙哥哥就是这样变成了我的哥哥。本來以为他可以一直留在我家里给我爹娘当儿子。可是他七岁的时候。家里突然來了一群人。说是笙哥哥的亲生父母派來接他回家的。爹娘跟我都很舍不得他离开。但是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我爹娘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笙哥哥带离了我们家。”

想起往事。萧巧儿的脸上浮起一丝悲伤。“在笙哥哥离开三年后。我爹娘就先后染急病去世了。。我也被接到了邻村的姨娘家里暂住。本來以为这辈子再也沒有机会见到笙哥哥。结果却沒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当初我们住的地方。特意让人去那里找我。然后就把我接到京城里來了。”

曲无容此时才终于明白。原來萧巧儿的父母也就是萧南笙的养父母。怪不得萧南笙会让她一个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女子做自己的王后。除了念着他们之间的情意之外。怕也是为了报答她父母的养育之恩吧。否则以萧巧儿这样单纯的性格。要是沒有萧南笙这般护着她。只怕早就被这吃人的皇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萧巧儿正好也望过來。“姐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沒什么。就是有点儿好奇而已。”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看着他挺疼惜你的。原來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是啊。”萧巧儿点点头。“要不然凭着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会做得了这百辽国的王后呢。听说笙哥哥因为我得罪了不少人呢。”

曲无容沒有接话。不过心里却想着当初萧南笙要册封萧巧儿为王后的时候。肯定是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并不是单单地得罪了人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倒是沒有必要让她知道罢了。

247 遭遇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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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馨宫。

“夫人。许侍卫來了。”黄鹂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殿中。身后还跟着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的许天明。“属下见过夫人。”

“许侍卫不必多礼。”曲无容这会儿正坐在桌边用着早膳。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许天明点点头。“属下已经用过了。”

“那麻烦你在外面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好了。”曲无容说完。便又低下头专心地继续用起早膳來。

已经有好几日沒有出宫了。她今天打算出宫去看看。所以才让黄鹂前去知会了萧南笙一声。。毕竟前几次出宫也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险。或许是他们想多了也说不一定。

不过现在看來。萧南笙似乎还是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溜出皇宫。所以坚持派了许天明前來。既然人都已经來了。那她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地推辞了。

用完早膳之后。一行四个人便出了皇宫。

曲无容今日出宫也并沒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便让马车车夫带着他们随意地在萧城里转悠。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让他把马车停下來。如此一來倒不像是出宫來做正经事。而更像是出來游玩儿的了。

就在马车经过一条人迹偏少的街道时。。一个劲儿地朝着前面狂奔起來。不管车夫怎么甩鞭子要求它停下來都是无济于事。

见状。许天明当机立断地带着车上的三人跃下了马车。还沒等他们稳住身形。却又听见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地传入耳中。许天明下意识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长剑正朝着他们。确切地说。是正朝着他身后的曲无容刺來。

许天明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将身后的人完全遮挡了起來。但是那柄长剑却在即将刺到他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连他都沒有看清楚那柄长剑的主人是使用了一个什么样的招式。只來得及猛力地拉了曲无容一把。

剑刃划破衣袖的“刺啦”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248 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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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笙闻讯赶來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而曲无容自回到玉馨宫之后。便在黄鹂和黄莺的轮番劝说下卧床休养起來。虽然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伤到的是手臂又不是腿脚。为什么她们非要自己躺下來休息不可。

“夫人。国主驾到。”一个小宫女站在寝殿外面脆生生地回道。

曲无容正想要掀开被子下床迎接。却听到萧南笙的声音随后响了起來:“你受伤了就不要乱动。好好在床上歇着便是。”

“不过是伤到了手臂。又不是腿脚残废不能动弹。”曲无容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的不满表达出來了。刚才无论她怎么说。黄鹂和黄莺两个丫头都充耳不闻。。好像她受的是多么严重不愈的伤一般。

萧南笙在黄鹂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來。看了看她被白布包扎起來的手臂。眸中的神色暗了一暗。“这是怎么一回事。朕听天明说那个黑衣刺客武功十分高强。萧城的治安向來不错。到底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当街行凶。”

“恐怕不是一般的行凶。”曲无容抿了下嘴巴。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就是冲着我來的。”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不过也才刚來到我百辽数月的时间。又不曾与人结下仇怨。什么人竟然想要置你于死地。”

“估计是碍了什么人的眼吧。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这一点儿曲无容也觉得十分纳闷。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经思索了好多遍。却始终都沒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來。这么说不过是随口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罢了。

只是萧南笙听到她的话之后。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药熬好了。趁热喝吧。”这时。黄莺端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黑褐色药汁走了进來。看见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由得愣了一愣。

听见她的声音。萧南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來。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龙袍。他沉声嘱咐道:“你这几天就留在宫里好好地休息吧。

249 交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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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笙并沒有在玉清宫里多待。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弄清楚。而且该提点的他也已经提点过了。只要玉如意还念着一分他们之间的情意。那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如果是以前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采取这样迂回的策略。即使他并沒有能跟玉飞龙抗衡的能力。却也要拼着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让玉飞龙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过在听过曲无容的一番话之后。他明白自己这样做除了能出一口恶气之外。其实对他并沒有什么好处。而做为一个帝王。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应该从更加长远的角度。。

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了他一个尝试的机会。如果玉如意能够说服玉飞龙不再对曲无容出手。那么他想要利用玉如意牵制玉飞龙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果不其然。在他离开玉清宫之后。玉如意一个人思考了许久。然后抬起手招來了在门外候着的红鹦。吩咐她准备笔墨纸砚。说是要给自己的哥哥修书一封。

将军府。

听完眼前黑衣人的回报之后。玉飞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今天派出的可是他手下功夫最好的杀手。结果这个被赋予众望的人。这会儿却跪在他面前请罪。说是任务失败了。

玉飞龙越想越生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抬起脚朝着眼前人的心窝处狠狠踹了一脚。“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有什么用。”

他这一脚用上了七成的力气。黑衣人被他踹翻在地。但随即便不顾身上的剧痛爬了起來。依旧跪得笔直。“是属下太大意了。沒有想到那个女人身边竟然有大内高手随身保护。属下是被那个人缠住了。所以才让那个女人身边的侍女有机会逃脱。并且叫來了城防衙门的人。”

其实说起來这也不能怪他。当初玉飞龙下命令的时候只说要杀一个女人。完全沒有提到那女人身边还有人随身保护着。所以他才会决定只身一人前往。

250 交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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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这是最好的情况。但是玉飞龙心里也明白。事情不可能会时时都顺着他们的心意发展。也会有其他不能尽如他们心意的情形发生。别的先不说。单是萧巧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对他们的计划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虽然他沒有明说。但是杨氏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着安抚道:“将军不必担心。咱们百辽并沒有非要立嫡长子的规矩。只要如意能顺利地产下皇子。就凭着咱们现在手中的势力。那些大臣们想必也明白该如何选择。”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玉飞龙赞成地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題:“可是萧南笙如今已经对我起了芥蒂。只怕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范。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忍耐。”这一点儿杨氏也想到了。“国主不能无缘无故地对付我们。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行事小心谨慎一些。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來被他抓住。那他就拿我们沒有办法。而等到如意顺利地生下皇子之后。咱们就不必再忍耐了。”

听完她的话。玉飞龙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太甘心地问道:“难道就这么轻易地饶过那个女人吗。”

杨氏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她在百辽并沒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背景。就算真的像如意所说的那样。她是国主特意从大梁请來的帮手。只要我们自身不露出什么能让人抓住不放的把柄。。单凭她一个人之力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听到她这么说。玉飞龙才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在他的看法中。任何阻挡他前进道路的人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的除去。但是有些时候这样做不仅不能给自己带來便利。反而会给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烦。幸好有杨氏在旁边提点着他。否则他也不可能这样顺利地把各种大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

“对了。”杨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复又开口道。“将军这次让人前去刺杀曲夫人。可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千万别让国主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她这么一问。玉飞龙怔了一怔。他当初下的命令是务必要将曲无容击杀。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却沒有想到结果竟然失手了。这会儿城防衙门的人怕是已经介入调查了。不过能不能查到他将军府的头上还很难说。

把这个情况给杨氏说了一遍。杨氏稍稍沉吟了片刻。做出决定:“将军。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城防衙门最后能不能调查出幕后指使者。咱们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才是。”

玉飞龙赞成地点点头。“那我待会儿就让人主动提出协助刘正青调查凶手。然后随便找一个替死鬼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嗯。”杨氏也同意他这个做法。“只要有人认了罪。即使国主仍旧怀疑是将军在背后指使。。”

玉馨宫。

曲无容靠坐在床头。指间挂了一本翻看到一半的书。不过这会儿她的目光却沒有落在书上。而是透过窗子望向外面的院子。黑眸里透出一股无所事事的无聊。

从受伤的第二天起。她手臂上的伤口就由太医院的太医接手。医术高明的太医们对于治疗这样的皮外伤自然是信手拈來。再加上经过这两三天的休养。伤口已经开始慢慢地愈合了。新生长出的皮肉伴随着令人无法忍受的瘙痒。惹得她无法安心看书。

正当她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寝殿外面出现了一个人。看到那人。守在床边的黄鹂正要行李。。她只好悄悄地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示意她往寝殿外面看去。

只可惜这会儿曲无容的心神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完全沒有感觉到她的这个小动作。直到那人到了眼前才终于回过神來。“巧儿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望姐姐呀。”來人正是百辽国的王后萧巧儿。她本來想突然出现给曲无容一个“惊喜”的。结果却被她提前发现了。于是她只好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姐姐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曲无容点点头。“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罢了。再过两天就能痊愈了。你怀着身孕要多加小心。不必专门跑來探望我。”

萧巧儿闻言嘟了嘟嘴巴。

251 大梁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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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也不是沒有道理。玉飞龙是个聪明的人。这次刺杀曲无容失手之后。他便不会再明着來。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恐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曲无容却并不担心这个问題。“他沒有马脚露出來。那我们就逼着他露。”

“这件事情也不着急。咱们还是晚点儿再说吧。”萧南笙不打算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題。“你还是先好好地把手臂上的伤养好。玉如意那边我也已经提点过了。她应该会奉劝她哥哥不再对你出手。”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也沒问他到底跟玉如意说了些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希望事情真的能够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发展。”

“会的。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一定会的。”萧南笙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曲无容奇怪地看着他。

萧南笙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道:“大梁跟西塞的战争结束了。半个月之前西塞国向大梁的守军递交了投降书。大梁皇帝派來接受他们投降的使臣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到了。”

沒想到会是这件事情。曲无容怔愣了一会儿。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初要不是大梁跟西塞两国的战争。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你也不会到我百辽來和亲。不是吗。”说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萧南笙面上现出些许赧然的神色。“朕觉得你应该关心这场战争的结果才是。所以才特意前來告诉你一声。”

“哦。”听完他的理由。曲无容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有百辽国的军队作为同盟。西塞国向大梁投降是早晚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儿。

看她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萧南笙有些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把下面的话说完了。不过在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又接着说道:“这场战争的后半阶段百辽也出了一些力。到时候三个国家的使者会坐在一起商议投降之后的事宜。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而大梁的使臣团会先到百辽來。所以朕想问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听到他这么问。曲无容不由得愣了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萧南笙这么问她的用意。“大梁派來的使臣是谁。”难道是她所熟悉的人不成。

“据说是安乐侯。”

安乐侯。听到这个名称。曲无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很清楚安乐侯虽然挂着一个侯爷的头衔。但却从來不参与朝中的事物。最多就是在沈无岸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替他跑跑腿而已;可这次安乐侯却千里迢迢地跑到了百辽來。说是來接受西塞国的投降书。但是真实的用意就连萧南笙都看出來了。

252 一剑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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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丽夫人和武夫人离开之后。黄莺端着新沏好的茶水走进來。斟好一杯放在她面前。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两位夫人是來跟您商议结盟之事的吗。”

“嗯。”曲无容端起茶喝了一口。点点头。“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她们。”

黄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去。“这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敢对主子的事妄下断言。”

“我又不是让你替我拿主意。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罢了。”曲无容瞄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來。怎么说你对这宫里的形势也要比我了解得更多不是。”

。黄莺想了想说道:“奴婢觉得。两位夫人之所以会主动前來拉拢夫人。是因为夫人有国主护着。是除了王后娘娘之外唯一能跟玉夫人抗衡的人选。她们这么做只是想要夫人的庇护罢了。对于夫人來说其实并沒有什么好处。”

“你说得沒错。”曲无容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如果我回绝了她们的话。难保她们不会在心里记恨于我。到时候她们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联给我使绊子。那我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一点儿黄莺倒是沒有想到。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黄莺也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那夫人打算怎么做。”说完还沒等曲无容回答。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对不起夫人。是奴婢逾越了。”

“沒事。”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她们这样惧怕玉如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她们提供必要的庇护。但是我不会跟她们结成同盟。希望她们也不要再抱着这样的想法。否则让玉如意知道。那我们就有麻烦了。”

黄莺点点头。“沒错。玉夫人现在的精力都放在国主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到其他人。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怕是会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咱们身上來。”

“嗯。”曲无容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的确是聪明。“晚点儿你亲自去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两位夫人。

253 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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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黄鹂和黄莺两个丫头拌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來了一阵骚动声。酒楼里原本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客人。听到声音之后几乎全部都跑出去看热闹了。小二见状愣了一下。随即便口中嚷嚷着“客官还沒结账呢”追了出去。

两个丫头也停止了斗嘴。站起身从窗口探出头去往外看。这才发现骚动声是从不远处的一家粮铺门前传來的。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那家粮铺外面就已经围了满满的一层人。从她们这个角度看不到里面。

“夫人。咱们要不要出去看一下。”黄鹂坐下來问道。虽然她是在询问曲无容的意见。。

曲无容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想着他们歇了也有一会儿了。便点了点头。“也好。我们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几个人结完账之后便出了酒楼。朝着不远处的粮铺前面走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在粮铺外面围观的人群又多了不少。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位站定。就听见里面的人大声说道:“我前几日就是从你们家铺子里卖了两袋黍米。回去才沒吃两顿。我爹突然就肚子疼得厉害。连大夫都沒來得及看就去了。肯定是你家的黍米有问題。”

吃死人了。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就又听见另外一道反驳的声音响了起來:“那我还说是你爹自己有病死了呢。说什么是吃了我们家的黍米才死的。鬼才相信。每天从我们这里买黍米的人多了去了。老子就沒见过一个人是因为吃了我们家的黍米死的。你少他妈把屎盆子扣到老子的头上來。”

说这话的自然就是粮铺的老板。听到他这样推卸责任。站在他面前的中年汉子气得一张脸都憋红了。“你才是胡说八道。我爹的身体向來都很好。算命的说他能活到一百岁。就是吃了你们家卖出的黍米之后才突然离世。你居然还敢推卸责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就是就是。。”紧跟着又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女声。是那中年汉子的妻子。当初那碗黍米饭还是她亲手端给公爹吃的。可是却沒有想到她公爹才刚刚吃了两口。就突然抱着肚子嚷嚷起來。而且很快便断了气。

那妇人在附和了自己相公的话之后。又接着说道:“公爹平时都能吃下两碗饭的。可是自从吃了从你们家买回去的黍米之后。胃口就变得差了起來。刚吃到第三顿便被夺去了性命。你还敢说跟你们家的黍米沒有关系。”

“真是笑话。”听到他们夫妻两人的话。粮铺老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照你们这种说法。吃了我们家的黍米就会丢掉性命。那你们两个沒有吃吗。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如果你们两个也吃了的话。那你们为什么都沒有事。却单单是那个老头子死了呢。”

此言一出。那中年汉子夫妻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也发出了不少的议论声。有些人站在中年汉子夫妻这边。有些人却是认为粮铺老板说得很有道理。

见那对夫妻被自己问住了。那粮铺老板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又紧追不放地继续说道:“怕不是你们嫌弃老头子多吃碍事。暗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会儿却又來嫁祸于我。想要讹我银子的吧。”

“你……”听他这么一说。那中年汉子的脸更加红了。也不知道是被说中了。。还是单纯被他这番信口雌黄的言词给气的。

倒是那妇人反应还挺快。直接跳起來指着粮铺老板的鼻子骂道:“我呸。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要是你不肯承认是你们家黍米有问題的话。那我们就去衙门里面告你。我就不相信这朗朗乾坤下还讨不到一个说法了。”

听到她说要去告官。那粮铺老板的面上非但沒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巴不得她去告自己似的。“你去告啊。要是有证据的话你就尽管去告吧。难道老子还怕了你们这些穷光蛋不成。”

他这样有恃无恐的态度。让那中年汉子夫妻愣了一愣。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他们并不是真的打算去衙门里告状。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枉死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罢了。但是现在看來那粮铺老板背后肯定有着一个强硬的后台。才能让他在听到要告官的时候还能这样嚣张跋扈。想到这里。他们心里便有些犹豫了。

“怎么。不是说要去告我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粮铺老板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你们要是不知道衙门在什么地方的话。我可以让人领着你们去。只要你们能够告得赢。老子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们。”说完也不等那中年汉子夫妻两个有所反应。便甩着袖子走进了自家的铺子。

那对夫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粮铺里。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又想起他刚才说起的那番话。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太好。可是他们却也沒有办法。告官不过是想威胁粮铺老板罢了。他们可沒有想过真的要去衙门里告状。毕竟官官相护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那中年汉子夫妻便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将全部过程都看在眼里的曲无容。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之后。缓缓地抬起手做了个手势。然后便带着身后的众人走进了眼前的这家粮铺里。

刚才那个粮铺老板已经沒有在铺子里了。招呼他们的是铺子里的一个伙计。。那伙计对他们几个人还留有印象。这会儿见到他们再次登门便主动询问道:“几位可是商量好要买什么了。”

曲无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给我称两斤黍米吧。”

沒想到刚刚才有人大闹过一场。这会儿就有客人上门点名要买黍米。那伙计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问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几位想必也都看到了吧。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们铺子里的黍米真有问題吗。”

“那你们的黍米有问題吗。”曲无容沒有回答。而是把问題重新丢回给了他。

听到她这么问。那伙计又愣了愣。不过这次他沒有再开玩笑。而是认真地回答道:“我们家的铺子都已经在萧城开了快二十年了。。这黍米也卖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会吃死人呢。刚才那家人來这里闹还指不定是安的什么心呢。几位可不要被他们蒙骗了才好。”

“我觉得也是。”曲无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说这黍米沒有问題。那我也就沒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赶紧给我称米吧。”

“好嘞。”听到她这么说。那伙计便也不再多话。手脚麻利地称好了两斤看起來金灿灿的黍米。发现他们并沒有带盛米的容器前來。便在自家铺子里找了一个不大的斗。把黍米装好递给了几个人。

黄莺走上前把米接过來。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付给他。。然后几个人便沒再多作逗留。转身离开了这家粮铺。

在离开粮铺有一段距离之后。黄鹂才奇怪地问道:“夫人。您真的相信他们家的黍米沒有问題吗。”

“不信。”曲无容摇摇头。转脸问身边的许天明。“这附近有沒有医馆。”

许天明想了想。伸出手指了一下前方。“不远处应该有一家。”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曲无容说着。便率先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在她身后。黄鹂不解地拉了拉旁边黄莺的袖子。悄声问道:“夫人怎么突然又想要去医馆了。难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黄莺无奈地看着她。“你干嘛不直接去问夫人。”

“我怕夫人嫌弃我的问題太多了。”黄鹂撇撇嘴道。从刚才起她就一直看不懂自家主子在做些什么。如果一直问一直问的话。曲无容应该是会烦的吧。

“知道自己问題太多。就赶快把你的嘴巴闭上吧。”难得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黄莺便也不再打击她了。“夫人做什么总是有她的道理。咱们只要跟着她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他们已经來到了医馆前面。曲无容回过头來吩咐她们道:“你们两个把这黍米拿进去。让大夫瞧瞧看有沒有问題。”

黄鹂和黄莺两个人依言照做。留在外面的许天明难得主动地开口询问道:“夫人可是怀疑这黍米里被人掺了毒药。所以才导致了那个老人家的猝死。”

“嗯。”曲无容点点头。“要不然怎么解释吃死了人的问題。”

“可这也只不过是那对中年夫妻的片面之词而已。未必老人家的死就与这黍米有关系。”许天明不太赞成地说道。

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曲无容笑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许侍卫不用着急。那位老人家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去世。我们可以慢慢地调查。现在就先鉴定一下这黍米到底有沒有问題。”

听完她的解释。许天明有点儿明白她的用意了。“属下注意到刚才那家粮铺的招牌上有着将军府的标记。应该是玉家的产业。如果真的是铺子里售卖的黍米有问題。而且还闹出了人命的话。估计玉将军也不好交代。”

“沒错。”曲无容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于我们來说便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可如果不是呢。”

这个问題曲无容自然也想到了。“不是也沒有关系。就当是我们帮那对中年夫妻一个忙。想必查明了老人家的死因之后。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254 死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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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鹂跟黄莺两个人很快就从医馆里走了出來。沒等曲无容开口问。黄鹂就抢先着告诉了她结果:“夫人。大夫说这黍米并沒有什么问題。”

虽然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但是真的听到之后。曲无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本來还以为这次可以抓到玉飞龙的把柄。结果愿望却还是落空了。

不过。她的失落情绪也只是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对其他三个人说道:“既然黍米沒有问題。那咱们就去那中年汉子夫妻家里看看吧。”

“咦。”听她这么说。黄鹂满是奇怪地看着她。“可是人都已经走远了。咱们又不知道他们的家住在哪里。。”

沒等曲无容回答。他们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黑衣人。吓得黄鹂险些惊叫出声。幸好身边的黄莺及时地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曲无容沒有理会她们。而是自顾自地问黑衣人道:“都查清楚了吗。”

“嗯。”黑衣暗卫点点头。“那对夫妻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那麻烦你带路吧。”

几个人跟着那个黑衣暗卫一路往前走。不一会儿便來到一条窄小的巷子前面。刚走到巷子口便听到了从里面传來的痛哭声。听声音像是刚才的那对中年夫妻。

把人带到之后。那个黑衣暗卫便又重新隐回了暗处。曲无容等几个人继续循着哭声朝前走去。。发现声音是从倒数第三家的院子里传來的。

“夫人。咱们现在要进去吗。”站在那家人门口。黄莺有些迟疑地问道。

想到这家人刚刚经历了失怙之痛。而且还求告无门。这会儿那对中年夫妻的心情想必十分不好吧。如果他们就这样冒昧求见。会不会不太妥当啊。

曲无容知道她心里在顾虑些什么。不过既然都已经來到门前了。断沒有不进去的道理。因此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她便点点头。示意黄莺上前敲门。

见她已经决定了。黄莺便沒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上前拍了拍面前的门板。

里面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很快便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看到眼前站着几个陌生人。开门的妇人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几位可是有什么事。”

“这位大嫂。”开口的人是曲无容。“刚才在粮铺门口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看见了。这次过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能让我们进去说话吗。”

听到她的话。那妇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却沒有立刻把几个人让进家门。“你们且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家相公。”说完也不等她有反应。便直接关上了门。

几个人面面相觑。黄鹂生气地说道:“都说我们是來帮他们忙的了。

255 死因(二)

(女生文学 )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在曲无容的意料之内。

眼前这个布袋子里所装的黍米。根本就不像是能给人吃的东西。张大勇夫妻年纪比较轻。或许吃了之后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张老汉毕竟年纪一大把了。身体再好也已经是风烛残年之躯。再吃这样发霉变质的东西。很可能就会导致猝死。

“这样吧。”曲无容想了想之后。说道。“待会儿如果他们夫妻同意请仵作前來验尸的话。麻烦许侍卫亲自跑一趟大理寺。除了请那里的仵作过來帮忙之外。顺便知会张大人一声。让他们准备好人手。待仵作确定下老人家的死因之后。就让他立刻抓人封铺。务必赶在玉飞龙得知这件事情之前把该问的都问出來。。”

许天明点点头应下。不过心中却有着顾虑。“夫人这是要正面对付玉将军。属下觉得不大妥当。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必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咱们未必能够动得了他。要不属下先回去跟国主商量一下。”

“不用。”曲无容摇摇头。“我这次要对付的并不是玉飞龙本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听到她的话。许天明虽然仍旧心有顾虑。不过却沒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张大勇夫妻商量好之后从屋子里出來。

过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冯氏便拽着自己的相公从屋子里走了出來。沒等几人开口询问。便主动地开口道:“我家大勇已经答应了。麻烦几位帮忙请仵作前來验尸吧。”

她这么一说。许天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在等待着仵作前來的这段时间。住在大杂院里的其他几乎人家也都听说了这件事。起初他们看曲无容等人穿着富贵。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眷。不敢轻易地往他们跟前凑。不过在听说他们要替张老汉伸冤之后。他们便转变了看法。纷纷出來痛斥粮商的无良。将埋在心中多时的苦水通通倒了出來。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256 陷阱

玉飞龙夫妻二人经过短暂而深入的分析之后已经弄清楚了整件事情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今天这件事情的生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谋划出來的目的就是针对将军府

“别让老子抓到那个使坏的人否则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玉飞龙气急败坏地一拳擂在了书桌上直震得摆在书桌边角的一盆文竹跌落在地青瓷的花盆摔成了好几瓣

杨氏见状急忙走上前去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确定他的手并沒有受伤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到那个幕后黑手而是应该好好地合计一下怎么给全萧城的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激起民愤就不好了”

“夫人说的对”这会儿玉飞龙也已经冷静下來了握着她的手说道“必须推出一个人承担怎人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由我们亲自出面”

几乎全萧城的百姓都知道城里大部分的粮铺都是玉家的产业如果由玉飞龙亲自出面说明此事跟自己沒有关系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恐怕大家都会认为他是在推脱责任反而坐实了他是幕后主使的嫌疑

杨氏赞成地点点头“要不然请国主出面澄清一下”

“他”玉飞龙闻言嗤笑了一声“他这会儿怕是等着看老子的笑话呢”

自从萧南笙娶了萧巧儿并且把她册封为王后玉飞龙与他便离了心两个人表面上看起來君明臣贤但实际上却一直不都是貌合神离玉飞龙也一直在暗中寻找着能代替萧南笙的人选在这种情况之下萧南笙怎么能会帮他呢

不过杨氏却跟他有着不同的看法“以前是这样现在国主跟如意不是和好了吗就算以前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自家人的那点儿矛盾难道还能记恨一辈子不成”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再说了就算是国主不看在你和如意的面子上他总也不想看到萧城的百姓们就这样闹下去吧这么闹下去对他的国主之位是沒有什么好处他不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的”

她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一想到要跟萧南笙低头玉飞龙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迟疑了片刻之后他才不情不愿地点头道:“行那我现在就进宫去找他”说完便抬起脚朝着书房外面走去

皇宫御书房

萧南笙正坐在御案后面认真地听着许天明跟他回报事情的进展不过才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轰动了整座萧城这当然跟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卖力脱不了关系他跟玉飞龙之间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是因为得知了他们之间的过节萧南笙和曲无容两个人才放心地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张大人因为他不会暗地里向玉飞龙传递消息这也是最大程度地确保了他们计划的顺利实施

“做得不错”在听完许天明的回报之后萧南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事情比他想象中进展得还要更加顺利他倒是要看看这次玉飞龙怎么交代

许天明却不像他那样观有点儿担心地问道:“国主如果玉将军不肯出面处理或者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的话那咱们的目的岂不是要落空了吗”

“你觉得咱们的目的是什么”萧南笙沒有回答他而是这样反问道

“不是对付玉将军吗”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样子许天明开始有点儿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了因此到了嘴边的陈述语气也变成了疑问

萧南笙闻言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摇了摇“不朕不是要对付他他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听到他的话许天明更加糊涂了不是对付玉飞龙那他们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天明啊有些事情并不能只看表面”见他仍是一脸的茫然萧南笙笑着解释道“你们练武的人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都是直來直去的是这在治国的时候却是不好用的明白吗”

每次他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跟自己说法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逗弄自己这次许天明学聪明了不再跟以前似的顺着他的话傻乎乎地问而是不甚在意地回道:“属下明不明白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您才是国主您明白就行了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国主不用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见他不上自己的当萧南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谁能告诉他这个木头侍卫什么时候学聪明了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好玩儿了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当班太监的声音:“哟玉将军您來了国主在里面呢正跟许侍卫说话容奴才先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去吧”玉飞龙摆摆手如果是往常他就直接闯进去了不过今天他有事要求萧南笙态度自然就收敛了许多

沒等小太监进门通报许天明就直接从里面拉开了厚重的房门对着玉飞龙点了点头道:“玉将军国主有请”

玉飞龙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说便径直越过他走进了御书房

“将军这个时候过來是为了今日生了粮铺之事”见他进來萧南笙也沒有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玉飞龙重重地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我那些废物属下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我听说之后就赶紧进宫來跟国主解释了吗免得国主认为是我指使属下在米粮里做手脚才吃死了人那我怕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这番话算是把自己的责任降到了最低萧南笙听完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过面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这件事情朕也听说了已经让大理寺的张大人着手调查定会还将军一个清白的”

“他不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就不错了”玉飞龙闻言冷哼道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缓了缓才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张怀德跟我有过节我担心他会不会公报私仇硬是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來”

“这个将军不用担心他沒有那么大的胆子”听到他的话萧南笙摆了摆手道“更何况还有朕看着呢朕怎么会让人随便污蔑将军呢”

他这话倒是让玉飞龙的心情好了不少不管他这么说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有他主动地开了头之后那自己接下來的话也就比较容易说出口了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国主了”玉飞龙说着直接挑明了自己的來意“其实在进宫之前我已经让人查过了确实是我名下粮铺里的米粮出现了问題不过这些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那些人背着我把有问題的米粮掺杂进了当季的新米之中我已经让人把主管此事的人关了起來晚点儿便交由国主落”

听到他的话萧南笙脸上并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因为他早就已经预料到玉飞龙会给自己找替死鬼來顶罪“将军能够这样深明大义朕觉得十分欣慰”

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将军就不必把人交给朕了不如由将军亲自出面给大家一个交代也好让大家明白将军不是个会徇私护短的人这样要是以后再生了类似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该去哪里伸冤了不是吗”

这番话说得玉飞龙心中一滞他如果能够出面的话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偏偏萧南笙的话也很有道理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见他突然陷入了沉默萧南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曲无容教他的因为他们料定了玉飞龙不愿意亲自出面交代此事而他这么说正是要让玉飞龙亲口提出來罢了

不过现在看他不说话了萧南笙心里突然沒了刚才的底气不过还沒等他想到该怎么继续说服他就听见玉飞龙开口说道:“国主说得是沒错只是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了我玉家的粮铺如果由我亲自出面的话恐怕百姓们会觉得我是故意在推卸责任我正是担心这一点儿所以才进宫來请国主帮忙的”

“哦”听到他这么说萧南笙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故作不解地问道“那朕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到将军呢”

“国主这是答应了”他的态度让玉飞龙有点儿意外虽然來之前杨氏已经跟他分析过了说是萧南笙多半会答应他的请求但他本以为自己还要浪费许多口舌才能说服他答应却沒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萧南笙闻言笑了一下反问道:“难道将军以为朕会拒绝不成”

“那倒不是”玉飞龙摇了摇头只是沒想到会这么容易罢了“我希望国主能够代替我出面向大家澄清一下这件事完全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跟我玉飞龙一点儿关系都沒有只要这样就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抚住愤怒的百姓们并且把自己从整件事情中摘干净毕竟米粮关系着百姓们的身家性命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让他失去了民心对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生

听到他的话萧南笙沒有立即应承下來而是沉思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道:“朕以答应替将军出面但是朕认为这件事情并不是推出一个罪魁祸首就能妥善解决的”

玉飞龙闻言微微一愣“那国主以为该如何解决才好”

257 兴师问罪

(女生文学 )

玉飞龙虽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成为了如今权倾朝野的重臣。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心里沒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听到萧南笙的话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里。

见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萧南笙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将军今天把话说出來了。那朕自然会尽力帮将军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只不过……”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这让玉飞龙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国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般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也对。将军不是外人。朕到不必藏着掖着。”他跟自己说话向來是这样不客气的语气。。萧南笙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会儿也不跟他计较。而是把自己刚才沒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朕只希望将军把这件事情交给朕來解决之后。便不要再随便插手进來。否则到时候朕会很难做。”

玉飞龙的耐性已经被他磨得快沒有了。听到这话连想都沒想便答应道:“只要国主能够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保证绝对不插手。”

反正他今天來的目的也是想要萧南笙出面帮他“澄清”。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他也懒得再管这些烦心事。能够坐享其成谁还能不乐意呢。

如果杨氏在这里的话。。毕竟他们两个人也只是表面上和睦而已。谁知道萧南笙会不会在答应帮助他之后。又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呢。

不过玉飞龙是想不到这么深远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烦心事有人帮着解决了。心情也不似进宫前那样暴躁。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裳。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人沒什么诚意地说道:“那我就先谢谢国主了。”

“将军不必客气。”萧南笙不在意地回道。“将军对朕有恩。朕理应报答才是。”

他这话说得玉飞龙心中很是得意。自从他登上国主之位后。便不像以前那样对玉飞龙百依百顺了。玉飞龙可是憋了不少的气。今天见他的态度不再像往常那样强硬。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 玉飞龙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此也忘了追究他今天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如此之大。达到目的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想到接下來会发生的事情。萧南笙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发自于内心的开怀笑容。而他已经很久都沒有这么开心过了。

接下來的几天。张怀德在萧南笙的授意之下加紧了调查的力度。不仅查出萧城的多家粮铺存在以次充好的问題。百辽国其他的地方同样存在着相同的问題;而且那些粮商们在收粮的时候刻意压低价格。再以高价卖回给老百姓。从中获取高额的暴利。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由发霉变质米粮而导致死亡的事情不止是一桩两桩。光是查到的人数就让萧南笙心惊不已。只不过这些事情都被玉飞龙用各种手段强压了下來。如果不是这次张老汉的事情被揭穿。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这些无良的黑心商人所残害。

这些事情被揭穿之后。百姓们的民怨变得更加沸腾起來。而就在这个时候。萧南笙用一种雷霆万钧的手段。严厉地惩治了除玉飞龙之外所有相关的涉事人员。其中还包括户部尚书在内的一些朝中官员。并且在众人都还沒有來得及反应的时候。迅速地任命了新的户部官员。。从此往后任何人不得私自收粮、售粮。一旦被发现必定严惩。

与这道圣旨同时颁出的。还有另外一道免粮税两年的圣旨。这样可以让近年來倍受盘剥的种粮人得以休养生息;而那些因为吃了发霉变质米粮而身亡的人。萧南笙也下令当地官府对他们的家人进行抚恤和补偿。家里仍有陈米或者发霉变质米粮的。也可以去当地的粮铺里免费兑换新米。

这些举措刚一颁布。便获得了老百姓们的一致好评。几乎全百辽国的百姓们都开始对当今国主刮目相看。更有少数知情者在暗中传播消息。说是当今国主本來就是为明君。只是碍于玉大将军把持着朝政。这回他是冒着得罪玉大将军的风险为百姓们谋取的福利。。于是民心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向萧南笙倾斜。

等玉飞龙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听着属下们的回报。他刚开始还极力地忍耐着。到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啪”地一声拍在面前的书桌上。桌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

“萧南笙竟然敢给我下套。”

听到他直呼当今国主的名讳。在场的人脸上连表情都沒有变一下。这些人都是玉飞龙的心腹。对于他跟萧南笙之间真实的关系自是非常清楚。

沉默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开口道:“将军。

001 人命微贱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001 人命微贱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寇韶华在一阵刺骨冰冷中清醒了过来,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里闪着银光的湖水,而她就整个人都浸泡在这冰刀一般的水里。

“救……救命!”

一开口,刺骨的冷水就倒灌进寇韶华的口中,将她的呼吸都盖住了,然后她听到了湖水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娘,你就这么把她推下去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曲俏君担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

柳氏非常不屑地往湖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曲俏君道:“嚷嚷什么,难道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到这儿来吗?谁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明明是她晚上走路不小心,所以失足掉进湖里溺死的。明天等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死透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怕什么!”

寇韶华听到她们模糊的声音,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比在冷水里泡着还寒冷吓人。她努力地晃动四肢想游到另一头的岸边,但是抽搐的双脚完全无法使出力气来。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小姐。”曲俏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湖中,看到那里面挣扎的身影更加惶恐。

柳氏瞥了曲俏君一眼,显然对她的惊恐十分不满:“学士府的大小姐?俏君,你见过谁家的大小姐被丢弃在亲戚家寄养的吗?我早就打听过了,她的生母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在学士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得了天花死了,现在就只能躲着吃斋念佛。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如果她死了,学士府里的人只会偷着笑,而不会到我们家来兴师问罪的。况且,谁晓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走吧,还杵着看什么!”

说完,柳氏就拽着还回不过神来的曲俏君顺着小道离开了。

学士府大小姐?

寇韶华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智微微恢复过来,但是纷杂的记忆交错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充斥着鲜血痛哭和一些更为陌生的情景。零散的碎片让她觉得惊奇,她可以非常肯定这些飞闪而逝的画面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她本人,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似乎生活的十分艰难的女子。

或许,就是岸上那母女口中所谓的学士府的大小姐。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黑夜里影响视野,但是寇韶华明白地知道这里不是皇宫的玉液池,而像是一户府宅内的人工湖。

管不了那么多了,寇韶华想着她要从湖里出去,然后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不上抽搐的双足,寇韶华勉强晃动着双臂,咬牙往一边浮过去,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岸边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女子的尖叫。

“啊——”

寇韶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一名衣饰华丽的少妇,瞪着惊吓万状的双眸看着她。李氏看清了是她之后,马上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哎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被大学士府丢出来赖在我们家不走的大小姐啊!曲无容,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到湖里做什么?”

寇韶华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解释,只是朝着李氏艰难地伸出手来求助:“救……救我……”

“二夫人,她在向你求救。”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对着李氏一脸谄媚。

李氏扫了一眼忽然出现的马管事,恶声责骂:“狗奴才,还得我亲自出来找你,好大的架子!”

马管事见李氏生气了,急忙凑过去恭维:“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刚刚是被老爷差人叫去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和您回院子里拿,然后马上差人去办。”

李氏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寇韶华立马急了,单凭双臂划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身体在冷水里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救我……救……我……”

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还在湖里的她,李氏半路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狼藉女子,然后歪了下头,冷笑了一声:“我啊,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吧,马管事?”

“对对对,二夫人说的极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马管事急忙附和巴结她,然后狗腿地跟着李氏就要离开。

寇韶华绝望地看着他们要离开,猛地生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马管事的裤脚,马管事嫌恶地踢开她的手,她仰着头冲马管事低声说:“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260 麟儿

由于生孩子耗费了很多气力.所以当曲无容回过神來.走到床前查看的时候.只见累极的萧巧儿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张俏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神色.

曲无容在床边坐下來.伸出手轻轻地将她脸上被汗湿的头发拨开.又给她把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这时候稳婆已经带着几个宫女给刚出生的小家伙洗好了澡.用明黄色的襁褓包裹着送到萧巧儿身边.被曲无容顺势抱了过來.

因为刚出生的关系.怀里的小家伙浑身皮肤皱巴巴的.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虽然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不过小嘴巴却会时不时地蠕动一下.模样看起來十分可爱.

曲无容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怀中的小家伙.正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听到门口传來一阵骚动.循声望去.只见萧南笙正大步地朝着寝殿里走來.身后紧跟着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拦还是不该拦的紫鸢.

看到床边的情景.萧南笙不由得愣了一愣.他刚才听到里面突然沒有声音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不顾紫鸢的阻拦闯了进來.可是现在看來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曲无容怀里抱着的那个看起來还沒有他小臂长的小东西.难道就是萧巧儿为他生下來的孩子.

直到看见他神色匆匆走进來的那一刻.曲无容才想起來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都忘记让人通知等候在寝殿外面的人了.这会儿看到他一副愣愣的反应不过來的模样.曲无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于是她抱着孩子站起身.将手中的小家伙朝萧南笙举了举.说道:“国主愣着做什么.难道不想看一看小皇子吗.”

她的问话拉回了萧南笙的思绪.他努力地压下心中晚來一步的激动之情.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她手里接过來.僵直着一双手臂托住小小的襁褓.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小家伙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丑.”

“国主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过两天长开了就好看了.”沒等曲无容回答.旁边的稳婆就笑着接口道.“国主跟王后娘娘是人中龙凤.小皇子的长相想也不会查到哪里去的.国主不必担心.”

她这番话说得萧南笙心里舒服了很多.再看怀中皱巴巴的小家伙也觉得顺眼了不少.“好.今天在场的每人赏十两银子.”

众人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跪地谢恩:“谢国主赏赐.”

萧南笙又抱着怀里的孩子看了一会儿.这期间他的手臂一直僵硬着.好像生怕动一下就会把怀里的小东西摔到地上.小家伙倒是也不嫌弃他父皇的姿势别扭.自顾自地睡得香甜.

又看了一会儿.萧南笙才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身后的宫女.自己则是朝着床边走去.在床沿坐下來.轻轻地握住床上人儿的手.

萧巧儿虽然生孩子几乎耗尽了力气.但是睡得却并不十分踏实.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便幽幽地从睡梦中醒了过來.在看清楚面前坐着的人之后.露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容.“笙哥哥.”

“辛苦你了.”见她醒过來.萧南笙握住她手的力道又紧了紧.黑眸中盛满了深情.“太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萧巧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从他脸上离开.“我们的孩子呢.”

“在这儿呢.”旁边的曲无容闻言.连忙从宫女手中接过小家伙.放在了她的枕边.好让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刚刚产下的麟儿.“是个小皇子.”

被放在身边的孩子小小软软的.直看得萧巧儿一颗心都快融化成了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熟睡中的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來自于母亲的抚摸.忍不住砸了咂小嘴儿.

这个动作让萧巧儿心里感到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他是不是饿了呀.”说着就要坐起身给孩子喂奶.

萧南笙见状连忙按住她.“孩子饿了有奶娘呢.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就不要操心了.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也沒有坚持.轻轻地点了点头.

奶娘是早就已经找到的.这会儿都在寝殿外面候着.紫鸢见状连忙跑出去把她叫了进來.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嬷嬷.

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走.萧南笙转过身跟床上的人儿解释道:“你是第一次生孩子.你宫里的这几个丫头也都沒有带孩子的经历.所以朕特意让人挑选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以后就由她们照顾小家伙.你也能少操一点儿心.”

“嗯.”他考虑得非常周到.萧巧儿自然沒有什么意见.当即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就按笙哥哥说的做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体己话.曲无容站在旁边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刚生下小沈离的时候.被强制压下的情感在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情境中被触动.曲无容突然有种不堪承受的沉重.因此也沒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悄悄地离开了寝殿.

黄鹂和黄莺两个人正在寝殿外面候着.看见她出來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夫人是要回宫了吗.”

“嗯.”曲无容点点头.脚步一刻不停地朝着外面走去.

见她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黄鹂悄悄地朝着身边的黄莺使了个眼色.结果却沒有收到任何回应.于是她只能自己壮着胆子问道:“夫人.您怎么看起來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曲无容闻言脚步顿了一顿.“我沒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儿触景伤情罢了.

“可是你明明就……”黄鹂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黄莺轻轻地撞了一肘子.回头就看见黄莺正警告地瞪着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嘟着嘴巴不说话了.

曲无容并沒有看见两个人的小动作.不过听着她说到一半突然沒了声音.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这会儿却沒有心思理会.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玉清宫.

负责打探消息的红鹦脚步匆匆地走进殿中.对着坐在主位上、正端着一杯乳酒悠闲品喝的玉如意说道:“夫人.王后娘娘生了.”

听到她的话.玉如意的手顿了一顿.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问道:“生的什么.”

红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看她并沒有什么要发脾气的征兆.这才小声地回道:“听说是个小皇子.”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嗒”一声.玉如意端在手中的杯子滑落在了地上.抖着手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夫人的话.王后娘娘刚刚生下了一个小皇子.”虽然被她突然凌厉起來的声音吓了一跳.红鹦却还是壮着胆子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皇子.她居然生了一个皇子.”得到确认的玉如意腾地站起身來.焦躁地在殿中走來走去.嘴巴里还一直地重复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孽种活着.”

红鹦闻言一愣.连忙走上前扶着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轻声安抚着:“夫人您先坐下來消消气.”

“消气.”玉如意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宫努力了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沒有.可是那个贱人却生了个皇子.你叫本宫怎么能消得下这口气.”

“我的夫人哎.您小声一点儿好不好.”听到她气得大声嚷嚷了起來.红鹦连忙走过去关上了殿门.然后折身回來继续劝道.“这宫里人多嘴杂的.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传到国主耳朵里可该怎么是好啊.”

玉如意虽然仍旧怒气难消.不过她的话却是听进了心里.虽说这玉清宫是她的地方.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她也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若是被萧南笙听见了.那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又要回到从前了.

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红鹦又继续再接再厉道:“夫人您不要那么紧张.就算王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又怎么样呢.只要国主还沒有把他立为太子.那夫人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那万一国主过两天就要立那小孽种为太子呢.”玉如意不无担心地说道.孩子都已经生下來了.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是迟了一步.这叫她怎么能不紧张.她王后的位置已经沒有了.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之位也被别人抢走吗.

“不会的.”红鹦却沒有她那样悲观.“就算国主有这个打算.玉将军也不会答应的.夫人说是不是.”

听她提到自己的哥哥.玉如意的心才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在这一年里.萧南笙明里暗里地做了不少针对她哥哥的事情.让她哥哥因此失去了不少的东西.而她因为顾念着跟萧南笙的夫妻之情.每一次都是站在萧南笙这边.帮着他劝说自己的哥哥;如今她遇到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还是由她一心维护着的萧南笙带來的.不知道哥哥还会不会帮着她.

红鹦不明白他的心思.还以为她仍旧为小皇子的事情烦恼.想了想便主动提议道:“夫人.要不然再请胡太医过來瞧瞧吧.只要夫人您有了身孕.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不是吗.”

胡太医是专门照料玉如意身体的太医.自从半年前.玉如意发现自己怎么都怀不上身孕之后.便让他开药给自己调理身体.可是他开的药自己也已经喝了将近半年了.却仍是一点儿动静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

听到红鹦的提议.玉如意拧着眉头思虑了片刻.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由于生孩子耗费了很多气力.所以当曲无容回过神來.走到床前查看的时候.只见累极的萧巧儿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张俏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神色.

曲无容在床边坐下來.伸出手轻轻地将她脸上被汗湿的头发拨开.又给她把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这时候稳婆已经带着几个宫女给刚出生的小家伙洗好了澡.用明黄色的襁褓包裹着送到萧巧儿身边.被曲无容顺势抱了过來.

因为刚出生的关系.怀里的小家伙浑身皮肤皱巴巴的.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虽然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不过小嘴巴却会时不时地蠕动一下.模样看起來十分可爱.

曲无容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怀中的小家伙.正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听到门口传來一阵骚动.循声望去.只见萧南笙正大步地朝着寝殿里走來.身后紧跟着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拦还是不该拦的紫鸢.

看到床边的情景.萧南笙不由得愣了一愣.他刚才听到里面突然沒有声音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不顾紫鸢的阻拦闯了进來.可是现在看來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曲无容怀里抱着的那个看起來还沒有他小臂长的小东西.难道就是萧巧儿为他生下來的孩子.

直到看见他神色匆匆走进來的那一刻.曲无容才想起來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都忘记让人通知等候在寝殿外面的人了.这会儿看到他一副愣愣的反应不过來的模样.曲无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于是她抱着孩子站起身.将手中的小家伙朝萧南笙举了举.说道:“国主愣着做什么.难道不想看一看小皇子吗.”

她的问话拉回了萧南笙的思绪.他努力地压下心中晚來一步的激动之情.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她手里接过來.僵直着一双手臂托住小小的襁褓.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小家伙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丑.”

“国主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过两天长开了就好看了.”沒等曲无容回答.旁边的稳婆就笑着接口道.“国主跟王后娘娘是人中龙凤.小皇子的长相想也不会查到哪里去的.国主不必担心.”

她这番话说得萧南笙心里舒服了很多.再看怀中皱巴巴的小家伙也觉得顺眼了不少.“好.今天在场的每人赏十两银子.”

众人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跪地谢恩:“谢国主赏赐.”

萧南笙又抱着怀里的孩子看了一会儿.这期间他的手臂一直僵硬着.好像生怕动一下就会把怀里的小东西摔到地上.小家伙倒是也不嫌弃他父皇的姿势别扭.自顾自地睡得香甜.

又看了一会儿.萧南笙才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身后的宫女.自己则是朝着床边走去.在床沿坐下來.轻轻地握住床上人儿的手.

萧巧儿虽然生孩子几乎耗尽了力气.但是睡得却并不十分踏实.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便幽幽地从睡梦中醒了过來.在看清楚面前坐着的人之后.露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容.“笙哥哥.”

“辛苦你了.”见她醒过來.萧南笙握住她手的力道又紧了紧.黑眸中盛满了深情.“太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萧巧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从他脸上离开.“我们的孩子呢.”

“在这儿呢.”旁边的曲无容闻言.连忙从宫女手中接过小家伙.放在了她的枕边.好让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刚刚产下的麟儿.“是个小皇子.”

被放在身边的孩子小小软软的.直看得萧巧儿一颗心都快融化成了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熟睡中的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來自于母亲的抚摸.忍不住砸了咂小嘴儿.

这个动作让萧巧儿心里感到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他是不是饿了呀.”说着就要坐起身给孩子喂奶.

萧南笙见状连忙按住她.“孩子饿了有奶娘呢.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就不要操心了.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也沒有坚持.轻轻地点了点头.

奶娘是早就已经找到的.这会儿都在寝殿外面候着.紫鸢见状连忙跑出去把她叫了进來.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嬷嬷.

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走.萧南笙转过身跟床上的人儿解释道:“你是第一次生孩子.你宫里的这几个丫头也都沒有带孩子的经历.所以朕特意让人挑选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以后就由她们照顾小家伙.你也能少操一点儿心.”

“嗯.”他考虑得非常周到.萧巧儿自然沒有什么意见.当即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就按笙哥哥说的做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体己话.曲无容站在旁边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刚生下小沈离的时候.被强制压下的情感在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情境中被触动.曲无容突然有种不堪承受的沉重.因此也沒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悄悄地离开了寝殿.

黄鹂和黄莺两个人正在寝殿外面候着.看见她出來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夫人是要回宫了吗.”

“嗯.”曲无容点点头.脚步一刻不停地朝着外面走去.

见她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黄鹂悄悄地朝着身边的黄莺使了个眼色.结果却沒有收到任何回应.于是她只能自己壮着胆子问道:“夫人.您怎么看起來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曲无容闻言脚步顿了一顿.“我沒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儿触景伤情罢了.

“可是你明明就……”黄鹂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黄莺轻轻地撞了一肘子.回头就看见黄莺正警告地瞪着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嘟着嘴巴不说话了.

曲无容并沒有看见两个人的小动作.不过听着她说到一半突然沒了声音.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这会儿却沒有心思理会.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玉清宫.

负责打探消息的红鹦脚步匆匆地走进殿中.对着坐在主位上、正端着一杯乳酒悠闲品喝的玉如意说道:“夫人.王后娘娘生了.”

听到她的话.玉如意的手顿了一顿.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问道:“生的什么.”

红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看她并沒有什么要发脾气的征兆.这才小声地回道:“听说是个小皇子.”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嗒”一声.玉如意端在手中的杯子滑落在了地上.抖着手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夫人的话.王后娘娘刚刚生下了一个小皇子.”虽然被她突然凌厉起來的声音吓了一跳.红鹦却还是壮着胆子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皇子.她居然生了一个皇子.”得到确认的玉如意腾地站起身來.焦躁地在殿中走來走去.嘴巴里还一直地重复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孽种活着.”

红鹦闻言一愣.连忙走上前扶着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轻声安抚着:“夫人您先坐下來消消气.”

“消气.”玉如意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宫努力了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沒有.可是那个贱人却生了个皇子.你叫本宫怎么能消得下这口气.”

“我的夫人哎.您小声一点儿好不好.”听到她气得大声嚷嚷了起來.红鹦连忙走过去关上了殿门.然后折身回來继续劝道.“这宫里人多嘴杂的.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传到国主耳朵里可该怎么是好啊.”

玉如意虽然仍旧怒气难消.不过她的话却是听进了心里.虽说这玉清宫是她的地方.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她也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若是被萧南笙听见了.那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又要回到从前了.

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红鹦又继续再接再厉道:“夫人您不要那么紧张.就算王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又怎么样呢.只要国主还沒有把他立为太子.那夫人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那万一国主过两天就要立那小孽种为太子呢.”玉如意不无担心地说道.孩子都已经生下來了.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是迟了一步.这叫她怎么能不紧张.她王后的位置已经沒有了.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之位也被别人抢走吗.

“不会的.”红鹦却沒有她那样悲观.“就算国主有这个打算.玉将军也不会答应的.夫人说是不是.”

听她提到自己的哥哥.玉如意的心才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在这一年里.萧南笙明里暗里地做了不少针对她哥哥的事情.让她哥哥因此失去了不少的东西.而她因为顾念着跟萧南笙的夫妻之情.每一次都是站在萧南笙这边.帮着他劝说自己的哥哥;如今她遇到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还是由她一心维护着的萧南笙带來的.不知道哥哥还会不会帮着她.

红鹦不明白他的心思.还以为她仍旧为小皇子的事情烦恼.想了想便主动提议道:“夫人.要不然再请胡太医过來瞧瞧吧.只要夫人您有了身孕.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不是吗.”

胡太医是专门照料玉如意身体的太医.自从半年前.玉如意发现自己怎么都怀不上身孕之后.便让他开药给自己调理身体.可是他开的药自己也已经喝了将近半年了.却仍是一点儿动静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

听到红鹦的提议.玉如意拧着眉头思虑了片刻.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261 险遭毒手

萧巧儿产下一个皇子的消息.不消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除了玉如意之外.其他的三位夫人都前來探望了萧巧儿.不论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的礼节让人无可挑剔.

而朝中的文武百官.则是在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由萧南笙亲口宣布之后才得知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都各不相同.有的人为皇室添丁感到欣喜.纷纷地说着恭贺之词;而有的人却沒有那么开心了.尤其是跟玉家有利益牵连的官员们.存的都是跟玉飞龙一样的心思.希望下一任国主的继承人是流着玉家血脉的孩子.这样才更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到损害.

玉飞龙脸色阴沉地站在队列里.遥遥地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南笙.

这一年來.因为顾及着妹妹的关系.他一直都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诸多忍耐.即使他在暗地里做了许多针对自己的手脚.玉飞龙也在妹妹的规劝之下并沒有真的跟他计较过.目的就是为了等到妹妹怀上龙子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他妹妹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沒有.倒是被他们一直视如眼中钉肉中刺的萧巧儿.居然第一胎就生下了皇子.这对他们的计划可是大大的不利.

或许.当初他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把那个孩子除掉.

想到这里.玉飞龙的黑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狠戾.现在应该也不晚.只要除掉了那个碍事的孩子.那一切就依旧能够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他自顾自地想得入神.却沒有发现那个高高的宝座上.萧南笙的眼神一直都沒有离开过他.自然也沒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不过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担心.因为他有自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让小家伙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直到散朝.玉飞龙的脸色仍旧阴沉着.一语不发地朝着宫外走去.刚走出沒几步就有人从后面小跑着追了上來.是礼部尚书周大人.

周大人刚追上玉飞龙就急不可待地开口问道:“将军.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什么事怎么看.”玉飞龙斜觑了他一眼.不答反问.

“就是王后娘娘产下皇子的事情啊.”见他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周大人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虽然今天国主沒有提起.但万一他要是起了立太子的心思.那咱们……”

玉飞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立太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能他说立谁就立谁不成.”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这孩子也不过才刚刚生下來而已.能不能顺利长大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说着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宫门.这会儿玉飞龙也不管周大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钻进将军府的轿子里.扬长而去.

直到他乘着轿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周大人才回味过來他刚才那句话到底表达了一个什么意思.心惊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只要不是无动于衷就好了.

凤栖宫.

在休养了几日之后.萧巧儿的精神好了许多.不过因为生孩子的时候身体亏损了许多.太医嘱咐还是要多多地卧床静养.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躺在床上.好在还有儿子陪着她.这让她觉得欣慰了不少.

小家伙经过几天的成长.皱巴巴的皮肤都已经舒展开來了.虽然眼睛还沒有完全睁开.不过倒是不难看得出來.小家伙大部分五官都继承了他的父亲萧南笙.只有挺翘的小鼻子跟萧巧儿如出一辙.

正逗弄着怀中的儿子.萧巧儿就看见小家伙突然咂了咂小嘴儿.随即便嘴一咧哭了起來.经过几天的相处.萧巧儿知道他这是肚子饿了.连忙叫來了奶娘把他抱出去喂奶.

目送着奶娘把小家伙抱出去之后.萧巧儿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守在一旁的紫鸢看见了.便走上前劝道:“娘娘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太医不是说了吗.娘娘要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萧巧儿也的的确确是累了.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沒有反对.只是嘱咐她要看好小皇子.然后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看她睡着了.紫鸢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寝殿.

寝殿旁边是一个偏殿.原本是沒有住人的.不过自从小家伙出生之后.为了方便照顾他.奶娘和照顾几个小家伙的嬷嬷便搬到了这里暂住.白天萧巧儿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就会带着小家伙在这边玩耍休息.

小家伙吃饱之后便睡着了.奶娘轻轻地把他放进摇篮里盖好小被子.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她.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怎么了.”

“吴嬷嬷找你.”小宫女脆生生地回道.

听到她的话.奶娘低下头看了一眼在摇篮里睡得很熟的小家伙.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过來.便对着那宫女说道:“行.那你帮我看着会儿小皇子.我去去就回來.”

“好.”小宫女点了点头.答应得十分爽快.

奶娘不疑有他.转身离开了寝殿.因此她并沒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那小宫女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看着摇篮里小家伙的眼神也变得阴沉.

盯着小家伙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那小宫女才移开自己的视线.在偏殿里逡巡了一圈.突然走到奶娘和几个嬷嬷的床前.拿起其中的一个枕头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折回來之后.那小宫女举起手里的枕头往小家伙头上按去.只不过她刚刚才有所动作.就听见门口传來了一声怒斥:“你在做什么.”

那小宫女吃了一惊.她在进來之前已经打探仔细了.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进來.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把奶娘支出去.好对摇篮里的小皇子下手.可是沒有想到她还沒來得动作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紫鸢的心还是忍不住悬了起來.带着几个宫女怒气冲冲地走进偏殿.一只手抓住那小宫女的衣领.另一只则是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小贱人.是谁指使你伤害小皇子的.”

那小宫女被她打得脸偏向了一边.不过却硬气地抿着嘴不回答.

“把这小贱人给我绑起來.”紫鸢也沒时间跟她在这里耗.她这会儿不说.总有人能掰开她的嘴.于是她就直接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是.”那几个宫女答应着.走上前麻利地将那欲行不轨的小宫女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扭着她朝着偏殿外面走去.

等到人都离开了.紫鸢才走上前轻轻地把摇篮里的小家伙抱了起來.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危险的一幕.这会儿仍旧睡得香甜.紫鸢小心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着他小小的身体.确定他并沒有受到伤害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把小家伙重新放回到摇篮里的时候.奶娘从殿外走了进來.看到她的动作奇怪地问道:“小皇子醒了吗.”

“沒有.”紫鸢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过來看一下.”

听到她这么说.奶娘这才稍微放了心.四下里环顾了一圈.沒有看到刚才來叫自己的那个小宫女还觉得惊奇.“咦.我不是叫那个小丫头帮我照看小皇子了吗.人去哪里了.”

紫鸢并沒有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回道:“我叫她帮我去做别的事情了.正好你回來.那我就先去忙了.”

“嗯.”奶娘点点头.“姑娘去忙自己的吧.我会好好看着小皇子的.”

离开了偏殿之后.紫鸢就匆匆忙忙地去了离主殿比较远的一处宫殿里.刚才那个想对小皇子不利的小宫女已经被带到了这里.她刚进门就听见萧南笙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來:“看來你是不打算说了.是吗.”

那小宫女跪在大殿中央的地上.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尽管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是不管萧南笙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死咬着不肯开口供出在幕后指使她的人.沒一会儿萧南笙的耐心就告罄了.

“天明.”见她铁了心不打算开口.萧南笙也不再打算再跟她浪费口舌.朝着身边的许天明使了个眼色.

许天明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将那小宫女从地上拽起來.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的衣领.然后将人带出了大殿.

直到他们离开之后.紫鸢才走进殿中.朝着主位上的人施了一礼.“国主.”

“小皇子沒有被伤到吧.”萧南笙看了她一眼.问道.

“沒有.”紫鸢轻轻地摇了摇头.“奴婢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小皇子身上沒有任何伤口.那小贱人应该是想拿枕头把小皇子闷死.奴婢带着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沒有让她得逞.”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眸中的神色沉了一沉.“做得好.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王后娘娘知道.明白吗.”

紫鸢点点头.“奴婢明白.”

“那你先下去吧.”萧南笙朝她摆了摆手.她离开后沒有多大一会儿.就看见许天明脚步匆匆地走了回來.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问出來了.那丫头说是玉将军指使她的.”

“确定吗.”萧南笙扬了扬眉头.问道.

许天明点点头.“属下问了好几遍.那丫头说的应该是真话沒有错.”

“那就好.”听到了确定的答案.萧南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击着左手掌.“谋害皇嗣.朕看他这一回要怎么逃脱.”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给我看好那丫头.她可是重要的人证.”

“是.”

萧巧儿产下一个皇子的消息.不消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除了玉如意之外.其他的三位夫人都前來探望了萧巧儿.不论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的礼节让人无可挑剔.

而朝中的文武百官.则是在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由萧南笙亲口宣布之后才得知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都各不相同.有的人为皇室添丁感到欣喜.纷纷地说着恭贺之词;而有的人却沒有那么开心了.尤其是跟玉家有利益牵连的官员们.存的都是跟玉飞龙一样的心思.希望下一任国主的继承人是流着玉家血脉的孩子.这样才更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到损害.

玉飞龙脸色阴沉地站在队列里.遥遥地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南笙.

这一年來.因为顾及着妹妹的关系.他一直都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诸多忍耐.即使他在暗地里做了许多针对自己的手脚.玉飞龙也在妹妹的规劝之下并沒有真的跟他计较过.目的就是为了等到妹妹怀上龙子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他妹妹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沒有.倒是被他们一直视如眼中钉肉中刺的萧巧儿.居然第一胎就生下了皇子.这对他们的计划可是大大的不利.

或许.当初他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把那个孩子除掉.

想到这里.玉飞龙的黑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狠戾.现在应该也不晚.只要除掉了那个碍事的孩子.那一切就依旧能够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他自顾自地想得入神.却沒有发现那个高高的宝座上.萧南笙的眼神一直都沒有离开过他.自然也沒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不过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担心.因为他有自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让小家伙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直到散朝.玉飞龙的脸色仍旧阴沉着.一语不发地朝着宫外走去.刚走出沒几步就有人从后面小跑着追了上來.是礼部尚书周大人.

周大人刚追上玉飞龙就急不可待地开口问道:“将军.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什么事怎么看.”玉飞龙斜觑了他一眼.不答反问.

“就是王后娘娘产下皇子的事情啊.”见他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周大人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虽然今天国主沒有提起.但万一他要是起了立太子的心思.那咱们……”

玉飞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立太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能他说立谁就立谁不成.”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这孩子也不过才刚刚生下來而已.能不能顺利长大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说着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宫门.这会儿玉飞龙也不管周大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钻进将军府的轿子里.扬长而去.

直到他乘着轿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周大人才回味过來他刚才那句话到底表达了一个什么意思.心惊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只要不是无动于衷就好了.

凤栖宫.

在休养了几日之后.萧巧儿的精神好了许多.不过因为生孩子的时候身体亏损了许多.太医嘱咐还是要多多地卧床静养.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躺在床上.好在还有儿子陪着她.这让她觉得欣慰了不少.

小家伙经过几天的成长.皱巴巴的皮肤都已经舒展开來了.虽然眼睛还沒有完全睁开.不过倒是不难看得出來.小家伙大部分五官都继承了他的父亲萧南笙.只有挺翘的小鼻子跟萧巧儿如出一辙.

正逗弄着怀中的儿子.萧巧儿就看见小家伙突然咂了咂小嘴儿.随即便嘴一咧哭了起來.经过几天的相处.萧巧儿知道他这是肚子饿了.连忙叫來了奶娘把他抱出去喂奶.

目送着奶娘把小家伙抱出去之后.萧巧儿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守在一旁的紫鸢看见了.便走上前劝道:“娘娘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太医不是说了吗.娘娘要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萧巧儿也的的确确是累了.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沒有反对.只是嘱咐她要看好小皇子.然后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看她睡着了.紫鸢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寝殿.

寝殿旁边是一个偏殿.原本是沒有住人的.不过自从小家伙出生之后.为了方便照顾他.奶娘和照顾几个小家伙的嬷嬷便搬到了这里暂住.白天萧巧儿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就会带着小家伙在这边玩耍休息.

小家伙吃饱之后便睡着了.奶娘轻轻地把他放进摇篮里盖好小被子.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她.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怎么了.”

“吴嬷嬷找你.”小宫女脆生生地回道.

听到她的话.奶娘低下头看了一眼在摇篮里睡得很熟的小家伙.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过來.便对着那宫女说道:“行.那你帮我看着会儿小皇子.我去去就回來.”

“好.”小宫女点了点头.答应得十分爽快.

奶娘不疑有他.转身离开了寝殿.因此她并沒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那小宫女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看着摇篮里小家伙的眼神也变得阴沉.

盯着小家伙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那小宫女才移开自己的视线.在偏殿里逡巡了一圈.突然走到奶娘和几个嬷嬷的床前.拿起其中的一个枕头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折回來之后.那小宫女举起手里的枕头往小家伙头上按去.只不过她刚刚才有所动作.就听见门口传來了一声怒斥:“你在做什么.”

那小宫女吃了一惊.她在进來之前已经打探仔细了.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进來.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把奶娘支出去.好对摇篮里的小皇子下手.可是沒有想到她还沒來得动作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紫鸢的心还是忍不住悬了起來.带着几个宫女怒气冲冲地走进偏殿.一只手抓住那小宫女的衣领.另一只则是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小贱人.是谁指使你伤害小皇子的.”

那小宫女被她打得脸偏向了一边.不过却硬气地抿着嘴不回答.

“把这小贱人给我绑起來.”紫鸢也沒时间跟她在这里耗.她这会儿不说.总有人能掰开她的嘴.于是她就直接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是.”那几个宫女答应着.走上前麻利地将那欲行不轨的小宫女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扭着她朝着偏殿外面走去.

等到人都离开了.紫鸢才走上前轻轻地把摇篮里的小家伙抱了起來.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危险的一幕.这会儿仍旧睡得香甜.紫鸢小心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着他小小的身体.确定他并沒有受到伤害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把小家伙重新放回到摇篮里的时候.奶娘从殿外走了进來.看到她的动作奇怪地问道:“小皇子醒了吗.”

“沒有.”紫鸢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过來看一下.”

听到她这么说.奶娘这才稍微放了心.四下里环顾了一圈.沒有看到刚才來叫自己的那个小宫女还觉得惊奇.“咦.我不是叫那个小丫头帮我照看小皇子了吗.人去哪里了.”

紫鸢并沒有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回道:“我叫她帮我去做别的事情了.正好你回來.那我就先去忙了.”

“嗯.”奶娘点点头.“姑娘去忙自己的吧.我会好好看着小皇子的.”

离开了偏殿之后.紫鸢就匆匆忙忙地去了离主殿比较远的一处宫殿里.刚才那个想对小皇子不利的小宫女已经被带到了这里.她刚进门就听见萧南笙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來:“看來你是不打算说了.是吗.”

那小宫女跪在大殿中央的地上.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尽管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是不管萧南笙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死咬着不肯开口供出在幕后指使她的人.沒一会儿萧南笙的耐心就告罄了.

“天明.”见她铁了心不打算开口.萧南笙也不再打算再跟她浪费口舌.朝着身边的许天明使了个眼色.

许天明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将那小宫女从地上拽起來.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的衣领.然后将人带出了大殿.

直到他们离开之后.紫鸢才走进殿中.朝着主位上的人施了一礼.“国主.”

“小皇子沒有被伤到吧.”萧南笙看了她一眼.问道.

“沒有.”紫鸢轻轻地摇了摇头.“奴婢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小皇子身上沒有任何伤口.那小贱人应该是想拿枕头把小皇子闷死.奴婢带着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沒有让她得逞.”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眸中的神色沉了一沉.“做得好.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王后娘娘知道.明白吗.”

紫鸢点点头.“奴婢明白.”

“那你先下去吧.”萧南笙朝她摆了摆手.她离开后沒有多大一会儿.就看见许天明脚步匆匆地走了回來.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问出來了.那丫头说是玉将军指使她的.”

“确定吗.”萧南笙扬了扬眉头.问道.

许天明点点头.“属下问了好几遍.那丫头说的应该是真话沒有错.”

“那就好.”听到了确定的答案.萧南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击着左手掌.“谋害皇嗣.朕看他这一回要怎么逃脱.”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给我看好那丫头.她可是重要的人证.”

“是.”

262 棋差一招

曲无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还是萧南笙过來陪她用晚膳的时候无意中提起的.这是他第一次在完全沒有曲无容的参与之下.跟玉飞龙之间的较量.因此这时候说起來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可是曲无容在听完之后.却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对他的做法提出赞赏.而是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料到了玉飞龙会对小皇子出手.所以就顺水推舟地拿小皇子做饵.引诱他们出手.”

“是啊.”萧南笙点点头.见她皱着眉头便问道.“怎么.朕做得不对吗.”

曲无容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并沒有说你做得不对.我只是在想.巧儿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

她能够理解萧南笙的心情以及他这样铤而走险的做法.作为一国之君.有的时候就是要狠下心來.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成为理由的筹码.

如果是以前的萧南笙.他可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來.但是这一年里他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也在这些磨练中渐渐地成长了起來.离一个合格的君王越來越接近.这是曲无容一手教导出來的成果.她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一点儿也不愿意看到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涉险.这也是她沒有办法对萧南笙的做法做出赞赏的主要原因.

况且.以萧巧儿善良单纯的个性.若是知道了他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伤心难过恐怕是在所难免的.

听她提到萧巧儿.萧南笙的心里也生出一丝愧疚.“朕已经让所有的知情人都保密了.巧儿她应该不会知道的.”

曲无容其实很想说这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谨慎地瞒着.有朝一日萧巧儿还是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事已至此.就算责备他也沒有用.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沒说.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两个人接下來又说了一些别的.但大部分都是萧南笙在说自己接下來的计划.他忍受玉飞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重创到他.整个人都激动得不得了.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曲无容静静地听着.偶尔提点他一两句.毕竟帮着萧南笙扳倒玉飞龙才是她的任务.至于他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前一天晚上还兴致勃勃的萧南笙.在第二天正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天明被他拎着衣领子.仰起头艰难地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启禀国主.昨天的那个丫头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萧南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力道如果是掐在他脖子上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把人给掐死了.“朕不是让你好好地看着她吗.你怎么能把人给朕看死了呢.你不知道这个人对朕來说很重要吗.”

“属下该死.”

萧南笙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松开他的衣领.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给朕说清楚.”

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许天明接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好过了一些.然后便不敢耽搁地回道:“是这样的.昨天是属下亲自看管那个丫头.饮食也是属下亲自检查过之后才给她吃的.本來什么异常都沒有.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丫头却突然浑身抽搐起來.沒过一会儿就断气了.”

“查出是怎么死的了吗.”萧南笙又问道.

“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说是那丫头提前服下了毒药.这种毒药会在一定时间之后发作.如果这段时间里沒有及时服用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许天明如实地将太医所说的话转述给他.

萧南笙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突然一脚踢向旁边的椅子.直把那椅子踢得飞出去了一丈多远.这才甩着袖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玉馨宫.

曲无容正坐在桌子边用着早膳.就看见萧南笙一脸怒气地走了进來.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他神色不善的模样.曲无容主动地问道.

萧南笙便把刚才许天明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末了还恨恨地说道:“本來朕以为这次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好好地整治他一番.结果却沒有想到竟是白欢喜一场.真是气死朕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曲无容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一边低下头去继续用自己的早膳.一边说道:“你还是太小看玉飞龙了.”

“难道你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看着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萧南笙疑惑不解地问道.她不可能神机妙算到这种地步吧.

曲无容注意到了他质疑的神情.放下筷子跟他解释道:“其实这一点儿也不难想到.如果是我要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会提前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來.玉飞龙并不是一般的武夫.他的心思十分缜密.所以才会让那个小宫女提前服下毒药.如果她能顺利地杀死了小皇子并且不被发现.那么回去之后玉飞龙就会给她服下解药以示奖赏;可万一被人发现了.无论她有沒有得手、有沒有供出幕后的主使.等待她的都只会是毒发身亡这一条路.”

听完她的话.萧南笙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他都以为玉飞龙只是靠着手中的兵权.所以才能在朝中横行霸道、结党营私.可现在看來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莽撞和沒有头脑.至少在这次的事情上.他是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什么样的后果都想到了.曲无容说得沒有错.的确是自己太过于小看他了.

见他不说话.曲无容以为他是在懊恼和自责.便又说道:“虽说玉飞龙算计的很好.但我们也并不是沒有机会.如果在那个小宫女供出幕后主使的时候.你就派人去将军府拿人前來对质.或许这会儿他已经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面了.”

“沒有用的.”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做的话.玉飞龙完全可以不承认.光凭着那丫头的一面之词.朕并不能把他怎么着.”

所以他才想着在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将这件事情抖搂出來.这样即使玉飞龙当着众人的面儿矢口否认.众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狡辩.这样萧南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大理寺卿张怀德介入调查.以张怀德跟玉飞龙之间的恩怨.肯定会倾尽全力查找他的罪证.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还是棋差了一招.

“人死了就死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知道他此时心里肯定满是懊悔.曲无容也不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題问道:“你用早膳了吗.”

萧南笙摇摇头.他本來是要去上早朝的.结果听到这么一个糟心的消息.他就什么心情也沒有了.只想着赶紧找个人倾诉一下.这才放着等待上朝的众位文武百官.跑到她这里來倒苦水來了.

话说到这里.萧南笙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虽然他从來不在这玉馨宫里过夜.不过有很多时候他都是下了早朝就直接过來了.也记得那个时候才是她刚刚起身用膳的时间.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早.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垂下眼帘.“睡不着就起了呗.”

其实她是被噩梦惊醒的.大概是最近的心思波动得比较厉害.已经很久沒有做过的噩梦又开始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前世今生所发生的事情交错出现在她的梦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身处在现实当中了.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也沒有多问.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倒是曲无容被他这么一提.倒是沒有了继续用膳的心思.将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出了大殿.黄鹂见状连忙追上前问道:“夫人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呀.”

曲无容停下來想了想.“去凤栖宫看看吧.”

昨天小皇子险些遭遇到了不测.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听说了便理应前去探望一下才是.虽然每次看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都会勾起她对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的思念.

主仆两个來到凤栖宫的时候.萧巧儿才刚刚起身.看到她们进门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

“睡不着.所以就來看看你.”曲无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见她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便问道:“小家伙呢.”

“刚才醒了之后哭了一阵子.这会儿奶娘带着他出去喂奶了.应该很快就回來.”萧巧儿笑着回道.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奶娘抱着吃完奶的小家伙走了进來.她朝着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便在她的示意下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曲无容.

曲无容接过孩子.只见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又睡着了.小脸儿睡得红扑扑的.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脸侧.嘴巴时不时地砸吧两下.模样看起來十分可爱.

看他睡得安稳.并不像是受了惊的样子.曲无容也就放心了.转过头对奶娘吩咐道:“你们几个要仔细地照顾着小皇子.不能放他一个人待着.每次至少要有两个人守在他身边才行.知道了吗.”

奶娘连忙点头称是.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觉得有些奇怪.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卧床静养.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这会儿听见曲无容特意嘱咐奶娘关于照顾小皇子的事情.便有些不安地问道:

“姐姐.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曲无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还是萧南笙过來陪她用晚膳的时候无意中提起的.这是他第一次在完全沒有曲无容的参与之下.跟玉飞龙之间的较量.因此这时候说起來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可是曲无容在听完之后.却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对他的做法提出赞赏.而是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料到了玉飞龙会对小皇子出手.所以就顺水推舟地拿小皇子做饵.引诱他们出手.”

“是啊.”萧南笙点点头.见她皱着眉头便问道.“怎么.朕做得不对吗.”

曲无容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并沒有说你做得不对.我只是在想.巧儿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

她能够理解萧南笙的心情以及他这样铤而走险的做法.作为一国之君.有的时候就是要狠下心來.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成为理由的筹码.

如果是以前的萧南笙.他可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來.但是这一年里他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也在这些磨练中渐渐地成长了起來.离一个合格的君王越來越接近.这是曲无容一手教导出來的成果.她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一点儿也不愿意看到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涉险.这也是她沒有办法对萧南笙的做法做出赞赏的主要原因.

况且.以萧巧儿善良单纯的个性.若是知道了他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伤心难过恐怕是在所难免的.

听她提到萧巧儿.萧南笙的心里也生出一丝愧疚.“朕已经让所有的知情人都保密了.巧儿她应该不会知道的.”

曲无容其实很想说这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谨慎地瞒着.有朝一日萧巧儿还是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事已至此.就算责备他也沒有用.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沒说.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两个人接下來又说了一些别的.但大部分都是萧南笙在说自己接下來的计划.他忍受玉飞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重创到他.整个人都激动得不得了.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曲无容静静地听着.偶尔提点他一两句.毕竟帮着萧南笙扳倒玉飞龙才是她的任务.至于他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前一天晚上还兴致勃勃的萧南笙.在第二天正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天明被他拎着衣领子.仰起头艰难地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启禀国主.昨天的那个丫头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萧南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力道如果是掐在他脖子上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把人给掐死了.“朕不是让你好好地看着她吗.你怎么能把人给朕看死了呢.你不知道这个人对朕來说很重要吗.”

“属下该死.”

萧南笙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松开他的衣领.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给朕说清楚.”

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许天明接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好过了一些.然后便不敢耽搁地回道:“是这样的.昨天是属下亲自看管那个丫头.饮食也是属下亲自检查过之后才给她吃的.本來什么异常都沒有.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丫头却突然浑身抽搐起來.沒过一会儿就断气了.”

“查出是怎么死的了吗.”萧南笙又问道.

“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说是那丫头提前服下了毒药.这种毒药会在一定时间之后发作.如果这段时间里沒有及时服用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许天明如实地将太医所说的话转述给他.

萧南笙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突然一脚踢向旁边的椅子.直把那椅子踢得飞出去了一丈多远.这才甩着袖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玉馨宫.

曲无容正坐在桌子边用着早膳.就看见萧南笙一脸怒气地走了进來.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他神色不善的模样.曲无容主动地问道.

萧南笙便把刚才许天明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末了还恨恨地说道:“本來朕以为这次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好好地整治他一番.结果却沒有想到竟是白欢喜一场.真是气死朕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曲无容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一边低下头去继续用自己的早膳.一边说道:“你还是太小看玉飞龙了.”

“难道你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看着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萧南笙疑惑不解地问道.她不可能神机妙算到这种地步吧.

曲无容注意到了他质疑的神情.放下筷子跟他解释道:“其实这一点儿也不难想到.如果是我要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会提前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來.玉飞龙并不是一般的武夫.他的心思十分缜密.所以才会让那个小宫女提前服下毒药.如果她能顺利地杀死了小皇子并且不被发现.那么回去之后玉飞龙就会给她服下解药以示奖赏;可万一被人发现了.无论她有沒有得手、有沒有供出幕后的主使.等待她的都只会是毒发身亡这一条路.”

听完她的话.萧南笙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他都以为玉飞龙只是靠着手中的兵权.所以才能在朝中横行霸道、结党营私.可现在看來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莽撞和沒有头脑.至少在这次的事情上.他是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什么样的后果都想到了.曲无容说得沒有错.的确是自己太过于小看他了.

见他不说话.曲无容以为他是在懊恼和自责.便又说道:“虽说玉飞龙算计的很好.但我们也并不是沒有机会.如果在那个小宫女供出幕后主使的时候.你就派人去将军府拿人前來对质.或许这会儿他已经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面了.”

“沒有用的.”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做的话.玉飞龙完全可以不承认.光凭着那丫头的一面之词.朕并不能把他怎么着.”

所以他才想着在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将这件事情抖搂出來.这样即使玉飞龙当着众人的面儿矢口否认.众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狡辩.这样萧南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大理寺卿张怀德介入调查.以张怀德跟玉飞龙之间的恩怨.肯定会倾尽全力查找他的罪证.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还是棋差了一招.

“人死了就死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知道他此时心里肯定满是懊悔.曲无容也不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題问道:“你用早膳了吗.”

萧南笙摇摇头.他本來是要去上早朝的.结果听到这么一个糟心的消息.他就什么心情也沒有了.只想着赶紧找个人倾诉一下.这才放着等待上朝的众位文武百官.跑到她这里來倒苦水來了.

话说到这里.萧南笙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虽然他从來不在这玉馨宫里过夜.不过有很多时候他都是下了早朝就直接过來了.也记得那个时候才是她刚刚起身用膳的时间.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早.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垂下眼帘.“睡不着就起了呗.”

其实她是被噩梦惊醒的.大概是最近的心思波动得比较厉害.已经很久沒有做过的噩梦又开始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前世今生所发生的事情交错出现在她的梦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身处在现实当中了.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也沒有多问.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倒是曲无容被他这么一提.倒是沒有了继续用膳的心思.将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出了大殿.黄鹂见状连忙追上前问道:“夫人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呀.”

曲无容停下來想了想.“去凤栖宫看看吧.”

昨天小皇子险些遭遇到了不测.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听说了便理应前去探望一下才是.虽然每次看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都会勾起她对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的思念.

主仆两个來到凤栖宫的时候.萧巧儿才刚刚起身.看到她们进门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

“睡不着.所以就來看看你.”曲无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见她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便问道:“小家伙呢.”

“刚才醒了之后哭了一阵子.这会儿奶娘带着他出去喂奶了.应该很快就回來.”萧巧儿笑着回道.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奶娘抱着吃完奶的小家伙走了进來.她朝着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便在她的示意下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曲无容.

曲无容接过孩子.只见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又睡着了.小脸儿睡得红扑扑的.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脸侧.嘴巴时不时地砸吧两下.模样看起來十分可爱.

看他睡得安稳.并不像是受了惊的样子.曲无容也就放心了.转过头对奶娘吩咐道:“你们几个要仔细地照顾着小皇子.不能放他一个人待着.每次至少要有两个人守在他身边才行.知道了吗.”

奶娘连忙点头称是.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觉得有些奇怪.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卧床静养.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这会儿听见曲无容特意嘱咐奶娘关于照顾小皇子的事情.便有些不安地问道:

“姐姐.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263 起名

曲无容自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虽然她不太赞成萧南笙利用自己的儿子做诱饵.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小家伙也沒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瞒着萧巧儿会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便笑着对萧巧儿说道:“宫里哪有出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小家伙才刚刚出生沒多久.要仔细地照顾着别出什么意外才好.所以便多嘱咐了两句.你要是嫌我多管闲事的话.那就当我沒说好了.”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这么嫌姐姐多管闲事呢.”听到她这话.萧巧儿连忙摇头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沒有出事自然是最好的.”

她会这么想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虽然在宫里生活的这几年时间里有萧南笙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她并沒有经历过真正的危险.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此就是完全沒有感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变得比较敏感.

曲无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好出言安慰.便只好转移了话題:“对了.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说起來小家伙出生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她却从來沒有听萧南笙说起过孩子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还沒有起好.今天想起來便顺便问了.

听见她问.萧巧儿也突然想起來了.“前天笙哥哥拿了一些名字给我看.让我挑选一个喜欢的作为孩子的名字.我还沒有选好呢.”

说着.她让紫鸢把前几日萧南笙拿给她的几个名字拿过來给曲无容看.“不如姐姐也來帮我看一下.哪个名字更加好听一些好不好.”

曲无容接过紫鸢递过來的纸条.只见上面用小楷写着几个名字.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把纸条还给了萧巧儿.说道:“给孩子起名字是你们做爹娘的责任.还是由你们來取比较恰当.”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也不为难她.自己对着纸条上的几个名字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还是承樾更好听一些.姐姐觉得呢.”

曲无容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就选承樾了.”见她跟自己的意见一致.萧巧儿开心地拍板定案.“承樾.萧承樾.不知道笙哥哥会不会喜欢.”

“这个问題我可回答不了你.你得亲自去问他才行.”曲无容笑着回道.

事实证明.萧南笙也很中意这个名字.于是小家伙的名字就算是订下來了.只等着他举行满月礼的那天去太庙祭过祖先.然后有萧南笙把他的名字写进百辽国的皇室宗谱里.这样他便是名副其实的皇子了.

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这几日宫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很忙.忙着准备皇长子举行满月礼的事情.这在百辽国可是一件举国欢庆的事情.上至一国之主萧南笙.下到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太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喜庆的气氛充斥着宫里每一个角落.

曲无容这几日也经常带着黄鹂和黄莺到凤栖宫里帮忙.不过她是主子.可沒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指使她做事.于是她要做的不过是陪着萧巧儿聊天解闷.顺便逗弄一下小承樾罢了.

经过一个月的卧床静养.萧巧儿终于被允许下床活动了.对于活泼好动的她來说.这整整一个月休养简直跟酷刑沒什么区别.于是她重获自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跑到外面透口气.结果还沒走到寝殿门口就被紫鸢给拦住了.“娘娘.这会儿外面的太阳正烈着呢.当心晒着.”

萧巧儿想要反驳.可是在看到紫鸢不由分说的眼神时.她又嘟着嘴巴放弃了.这丫头有国主在背后给她撑腰.可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呢.

好在这会儿小承樾从睡梦中醒了过來.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于是萧巧儿便放弃了出门的打算.转头往偏殿的方向跑去.

偏殿里.奶娘正准备把睡在摇篮里的小承樾抱起來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來.抬起头一看.只见萧巧儿小跑着冲了进來.正准备行礼却被她给拦住了.“把孩子给我.”

奶娘依言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她.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温暖熟悉的怀抱.小承樾的哭声渐渐转小.最后用一只小手抓住她的衣襟.咂咂小嘴儿又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的儿子睡着了.萧巧儿也沒有重新把他放回到摇篮里.而是抱着小家伙往寝殿走去.刚在床边坐下來就看见曲无容走了进來.

“姐姐.”

“小家伙睡着了.”曲无容说着在她身边坐下來.看着她怀中熟睡的小承樾问道:“我看外面的守卫好像又增加了.这几日沒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萧巧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事.是笙哥哥说这几日宫里出入的闲杂人等比较多.他多调些侍卫过來以防万一.”

“嗯.”曲无容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自从上次小承樾险些遭到毒手之后.萧南笙便在凤栖宫里布置了比以往更加严密的守卫阵容.就怕玉家的人不死心会再一次对小家伙出手.而想要借机重创玉飞龙的算盘落空.也让萧南笙彻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一个君王.但他同样也是位父亲.

作为君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对于一个父亲來说.沒有什么比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不是吗.

曲无容和萧巧儿两个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闲聊着.谁也沒有注意到萧巧儿怀中的小承樾什么时候醒了.因为是在娘亲的怀抱里.小家伙醒了之后也沒有哭闹.挥动着一双小嫩手.自顾自地玩得开心.

突然.胡乱挥舞的小手不知道碰到一个什么东西.小承樾來了兴致.努力地张开手指把那东西抓在手心里.然后开心地咧开了小嘴儿.

曲无容被手指上突如其來的抓握吓了一跳.低下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望着她.而自己的食指被他软软的小手握着.软绵绵的触感把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曲无容不由得心神恍惚起來.

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小沈离也才刚刚能够看清楚东西.对于出现在他眼前的任何东西都抱着极大的兴趣.不管你把什么送到他面前.他都会拼命地挥动着一双小手.想要把眼前的东西握在自己手中.不给就咧开小嘴儿哭个不停.谁哄都沒用.霸道的性子不知道是像了谁.

想到这里.曲无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孩子永远都是做娘的心底最软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來.心都像是要被这份柔软化成水了一般.

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并沒有逃过萧巧儿的眼睛.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曲无容对着小承樾发呆了.起初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会这样.后來有一次不经意跟萧南笙提起的时候.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姐姐可是在想自己的孩子.”

“嗯.”曲无容回过神.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担忧.便笑着回道:“是啊.我刚离开大梁的时候.他也就跟承樾这么大.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说以前萧巧儿还不能明白这种思念的心情.那么自从她也成为了一个母亲之后.她已经能充分地理解曲无容的苦心了.要是让她跟小承樾分开.哪怕只是一天她都沒有办法忍受.更何况曲无容已经承受这种母子分离整整一年呢.

这么想着.萧巧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揪成一团了.便问道:“那姐姐可要回去看看吗.要是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跟笙哥哥说.”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在承受不住思念的沉重时.她也不是沒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儿子.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才出现.下一刻便被她打消了.不是她不愿意.只是以她如今尴尬的身份.回去也只不过是徒惹人非议罢了.

“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萧巧儿不解地看着她.

曲无容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盯着小承樾握住自己的小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两国人的猜忌.即使我的初衷只是想回去看看儿子.却不知道会惹來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还是算了吧.”

牵涉到两国的邦交问題.萧巧儿并不懂.不过听到她这么说.也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两个人又逗弄了一会儿小承樾.直到小家伙玩得累了.才把他交给照顾的嬷嬷抱去睡觉.曲无容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便站起身准备告辞.却被萧巧儿给拦住了.“怎么了.还有事.”

萧巧儿抿了抿嘴巴.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我不懂朝中的那些事情.不过我也知道姐姐心中因为有顾虑才不能回去看望儿子.要是姐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愣.原來她还在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而耿耿于怀.反应过來之后就觉得心里如同一条暖流划过.

“说起來.倒真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曲无容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开口.这件事情在她心里盘算许久了.只不过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來才好.

萧巧儿闻言眼睛一亮.“什么事.”

“再过两个月就是离儿一周岁的生辰了.我这个做娘的不能陪在他身边.总要给他准备些生辰礼物.还希望到时候能够以你的名义送回去.”

“沒问題.”

曲无容自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虽然她不太赞成萧南笙利用自己的儿子做诱饵.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小家伙也沒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瞒着萧巧儿会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便笑着对萧巧儿说道:“宫里哪有出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小家伙才刚刚出生沒多久.要仔细地照顾着别出什么意外才好.所以便多嘱咐了两句.你要是嫌我多管闲事的话.那就当我沒说好了.”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这么嫌姐姐多管闲事呢.”听到她这话.萧巧儿连忙摇头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沒有出事自然是最好的.”

她会这么想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虽然在宫里生活的这几年时间里有萧南笙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她并沒有经历过真正的危险.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此就是完全沒有感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变得比较敏感.

曲无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好出言安慰.便只好转移了话題:“对了.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说起來小家伙出生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她却从來沒有听萧南笙说起过孩子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还沒有起好.今天想起來便顺便问了.

听见她问.萧巧儿也突然想起來了.“前天笙哥哥拿了一些名字给我看.让我挑选一个喜欢的作为孩子的名字.我还沒有选好呢.”

说着.她让紫鸢把前几日萧南笙拿给她的几个名字拿过來给曲无容看.“不如姐姐也來帮我看一下.哪个名字更加好听一些好不好.”

曲无容接过紫鸢递过來的纸条.只见上面用小楷写着几个名字.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把纸条还给了萧巧儿.说道:“给孩子起名字是你们做爹娘的责任.还是由你们來取比较恰当.”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也不为难她.自己对着纸条上的几个名字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还是承樾更好听一些.姐姐觉得呢.”

曲无容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就选承樾了.”见她跟自己的意见一致.萧巧儿开心地拍板定案.“承樾.萧承樾.不知道笙哥哥会不会喜欢.”

“这个问題我可回答不了你.你得亲自去问他才行.”曲无容笑着回道.

事实证明.萧南笙也很中意这个名字.于是小家伙的名字就算是订下來了.只等着他举行满月礼的那天去太庙祭过祖先.然后有萧南笙把他的名字写进百辽国的皇室宗谱里.这样他便是名副其实的皇子了.

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这几日宫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很忙.忙着准备皇长子举行满月礼的事情.这在百辽国可是一件举国欢庆的事情.上至一国之主萧南笙.下到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太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喜庆的气氛充斥着宫里每一个角落.

曲无容这几日也经常带着黄鹂和黄莺到凤栖宫里帮忙.不过她是主子.可沒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指使她做事.于是她要做的不过是陪着萧巧儿聊天解闷.顺便逗弄一下小承樾罢了.

经过一个月的卧床静养.萧巧儿终于被允许下床活动了.对于活泼好动的她來说.这整整一个月休养简直跟酷刑沒什么区别.于是她重获自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跑到外面透口气.结果还沒走到寝殿门口就被紫鸢给拦住了.“娘娘.这会儿外面的太阳正烈着呢.当心晒着.”

萧巧儿想要反驳.可是在看到紫鸢不由分说的眼神时.她又嘟着嘴巴放弃了.这丫头有国主在背后给她撑腰.可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呢.

好在这会儿小承樾从睡梦中醒了过來.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于是萧巧儿便放弃了出门的打算.转头往偏殿的方向跑去.

偏殿里.奶娘正准备把睡在摇篮里的小承樾抱起來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來.抬起头一看.只见萧巧儿小跑着冲了进來.正准备行礼却被她给拦住了.“把孩子给我.”

奶娘依言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她.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温暖熟悉的怀抱.小承樾的哭声渐渐转小.最后用一只小手抓住她的衣襟.咂咂小嘴儿又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的儿子睡着了.萧巧儿也沒有重新把他放回到摇篮里.而是抱着小家伙往寝殿走去.刚在床边坐下來就看见曲无容走了进來.

“姐姐.”

“小家伙睡着了.”曲无容说着在她身边坐下來.看着她怀中熟睡的小承樾问道:“我看外面的守卫好像又增加了.这几日沒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萧巧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事.是笙哥哥说这几日宫里出入的闲杂人等比较多.他多调些侍卫过來以防万一.”

“嗯.”曲无容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自从上次小承樾险些遭到毒手之后.萧南笙便在凤栖宫里布置了比以往更加严密的守卫阵容.就怕玉家的人不死心会再一次对小家伙出手.而想要借机重创玉飞龙的算盘落空.也让萧南笙彻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一个君王.但他同样也是位父亲.

作为君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对于一个父亲來说.沒有什么比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不是吗.

曲无容和萧巧儿两个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闲聊着.谁也沒有注意到萧巧儿怀中的小承樾什么时候醒了.因为是在娘亲的怀抱里.小家伙醒了之后也沒有哭闹.挥动着一双小嫩手.自顾自地玩得开心.

突然.胡乱挥舞的小手不知道碰到一个什么东西.小承樾來了兴致.努力地张开手指把那东西抓在手心里.然后开心地咧开了小嘴儿.

曲无容被手指上突如其來的抓握吓了一跳.低下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望着她.而自己的食指被他软软的小手握着.软绵绵的触感把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曲无容不由得心神恍惚起來.

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小沈离也才刚刚能够看清楚东西.对于出现在他眼前的任何东西都抱着极大的兴趣.不管你把什么送到他面前.他都会拼命地挥动着一双小手.想要把眼前的东西握在自己手中.不给就咧开小嘴儿哭个不停.谁哄都沒用.霸道的性子不知道是像了谁.

想到这里.曲无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孩子永远都是做娘的心底最软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來.心都像是要被这份柔软化成水了一般.

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并沒有逃过萧巧儿的眼睛.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曲无容对着小承樾发呆了.起初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会这样.后來有一次不经意跟萧南笙提起的时候.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姐姐可是在想自己的孩子.”

“嗯.”曲无容回过神.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担忧.便笑着回道:“是啊.我刚离开大梁的时候.他也就跟承樾这么大.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说以前萧巧儿还不能明白这种思念的心情.那么自从她也成为了一个母亲之后.她已经能充分地理解曲无容的苦心了.要是让她跟小承樾分开.哪怕只是一天她都沒有办法忍受.更何况曲无容已经承受这种母子分离整整一年呢.

这么想着.萧巧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揪成一团了.便问道:“那姐姐可要回去看看吗.要是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跟笙哥哥说.”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在承受不住思念的沉重时.她也不是沒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儿子.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才出现.下一刻便被她打消了.不是她不愿意.只是以她如今尴尬的身份.回去也只不过是徒惹人非议罢了.

“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萧巧儿不解地看着她.

曲无容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盯着小承樾握住自己的小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两国人的猜忌.即使我的初衷只是想回去看看儿子.却不知道会惹來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还是算了吧.”

牵涉到两国的邦交问題.萧巧儿并不懂.不过听到她这么说.也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两个人又逗弄了一会儿小承樾.直到小家伙玩得累了.才把他交给照顾的嬷嬷抱去睡觉.曲无容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便站起身准备告辞.却被萧巧儿给拦住了.“怎么了.还有事.”

萧巧儿抿了抿嘴巴.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我不懂朝中的那些事情.不过我也知道姐姐心中因为有顾虑才不能回去看望儿子.要是姐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愣.原來她还在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而耿耿于怀.反应过來之后就觉得心里如同一条暖流划过.

“说起來.倒真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曲无容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开口.这件事情在她心里盘算许久了.只不过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來才好.

萧巧儿闻言眼睛一亮.“什么事.”

“再过两个月就是离儿一周岁的生辰了.我这个做娘的不能陪在他身边.总要给他准备些生辰礼物.还希望到时候能够以你的名义送回去.”

“沒问題.”

264 生辰

大梁皇宫.

刚散了早朝的众位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往朝堂外面走着.还时不时地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议论的话題自然就是刚才沈无岸在早朝上宣布的一道圣旨.

“皇上立太子的事情.你们事先都知道吗.”户部一位大臣疑惑地问着身边的两个同僚.他在朝中也算是消息灵通的了.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沒有听到呢.

与他并肩同行的是两位吏部的官员.听到他这么问.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沒有.我们跟你一样.都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的.”

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问话的大臣也沒有觉得意外.只是更加地疑惑不解了.“立太子可是大事.难道皇上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嘘.李大人你可千万小声一点儿.”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一位大人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皇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件事情就沒有咱们质疑的余地了.你这么说就不怕丢了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吗.”

这一年多來.沈无岸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他刚继位的时候还有些畏首畏尾.那么经过这一年多的执政.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如今的沈无岸是一个真正的皇帝.沒有人敢再随随便便地拿捏着他的软肋逼迫他做什么事情.因为这么做的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所以.刚才在早朝上宣布册立还不满一岁的沈离为太子的时候.虽然底下的大臣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却沒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來.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位大臣只敢在散了朝之后小声议论的原因.

一直都沒有说话的另外一个吏部官员.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了:“徐大人说得一点儿也沒有错.皇上既然直接下了圣旨.就是沒有打算让别人对这件事情说三道四.咱们只管听着就是了.”

“是啊.”被他成为“徐大人”的官员赞成地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身边李大人的肩膀.“皇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立晚立都是一样的.咱们又何必拿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去触皇上的逆鳞.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被两位同僚劝说了一番.李大人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上书劝谏的心思.这会儿连这点儿心思也消失不见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里.几个丫头听说之后倒是沒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毕竟立太子的事情早就在她们意料之中了.只是沒有想到沈无岸的动作会这么快罢了.

“小皇子醒了吗.”良缘走进寝殿里.一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來.一边问着守在床边的金玉.

金玉看了一眼睡在大床中央的小人儿.却沒有回答她的问題:“怎么还叫小皇子啊.从今天开始就应该改口叫‘太子殿下’了.”

“是.那太子殿下醒了吗.”良缘从善如流地改口又问了一遍.

“还沒有呢.”金玉说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胳膊轻轻地捅了下她的腰.“哎.你说皇上为什么这么早就下了册立太子的诏书啊.”

良缘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活手里的东西.“这分什么早晚.反正都是要立太子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说也对.”听到她的话.金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总觉得皇上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就是猜不到是什么原因罢了.”

她这话说了等于沒说.良缘白了她一眼.凉凉地回道:“要是什么都让你猜到的话.那你干脆也别留在宫里做丫头了.”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做丫头.那我要去做什么.”

“出宫去做算命的呗.”良缘说完抿着嘴笑了起來.

金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她这是在打趣自己.不依不饶地追着要打她.两个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跑地绕了两圈.最后还是从大床上传來的动静.让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瞪了良缘一眼.金玉小跑着來到床边.正对上小沈离左顾右盼的小眼神.她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嫩嫩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你醒啦.”

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熟悉的.笑呵呵地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金玉沒有急着把他抱起來.而是掀开被子看了看垫的尿布.果不其然地看见上面湿了一大块儿.连忙招呼着良缘拿來新的尿布给他换上.这才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來.开始给他穿衣服.

两个丫头背对着殿门忙活.因此并沒有注意到沈无岸走了进來.不过正趴在良缘肩膀上的小沈离倒是眼尖地看见了.兴奋地朝他挥了挥小手.小嘴儿用力抿了几下.突然发出一个声音:“皇.”

“嗯.”听到小家伙口中发出声音.金玉和良缘的动作都停顿了下來.逗着小家伙再次开口.“太子殿下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自从发现小沈离可以开口之后.几个丫头就每天都兴致高昂地教他说话.可是这小家伙脾气大得很.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两个字.其他时候无论怎么教.人家就是绷着一张小嘴儿不理不睬.无论怎么哄都沒有用.

所以今天听到他主动开口.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都很意外.鼓足了劲头儿想要让小家伙再说一遍.结果小家伙却理都不理她们.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身后.

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丫头才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正要行礼却被沈无岸给拦住了.“衣服都穿好了吗.”

“嗯.”良缘点点头.“都已经穿好了.”

“那把他给我吧.”沈无岸说着.朝她怀中的小家伙伸出双手.

小沈离从刚才起就想要他抱.这会儿终于到了他的怀里.开心地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又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字:“皇.”

这一声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也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由得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金玉才不太确定地问道:“太子殿下刚才是在叫皇上吗.”

“好像是.”良缘也有同样的感觉.

跟她们比起來.沈无岸的心情更加激动一些.毕竟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开口叫他.之前阳春她们教了好几次.都沒有收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沈无岸握住儿子的小手.轻声要求道:“叫父皇.”

“皇……皇……”这次小沈离很给面子.连着唤了他两声.只不过每次都只有后面的一个单字而已.

尽管如此.已经让沈无岸的一颗心融化成了水.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黑眸中的神色渐渐沉淀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皇上.用早膳了.”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金玉和良缘已经出去端了早膳进來.把早膳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好.良缘走上前说道:“把太子殿下给奴婢吧.”

“不用了.”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朕來喂他.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金玉和良缘答应着.把御膳房专门给小沈离准备的食物一一摆放在他面前.这才转身退出了寝殿.

沈无岸并不是第一次亲自喂儿子用膳.做起來十分地得心应手.按照“先汤后饭”的顺序给小家伙喂食.直到小家伙用手推着他的手不肯再吃了.他这才放下手中的勺子.自己开始用膳.

这时候小顺子从寝殿外面走了进來.看到熟悉的人.小沈离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嘴巴里面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只可惜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听得懂.

小顺子先是冲小家伙笑了一下.然后才对着沈无岸说出自己的來意:“皇上.礼部的翟大人求见.”

沈无岸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让他在外面等着.”

“是.”小顺子答应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见他不理自己了.小沈离急得咿呀直叫.两条小腿儿也不老实地在他父皇腿上乱蹬.沈无岸放下手中的筷子.在他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老实点儿.”

这下子小家伙老实了.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再动弹.只是一张小嘴儿嘟得老高.说明小家伙这会儿正在生气.

沈无岸眼角瞄到他这个小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下头继续用膳.

用完了早膳.沈无岸抱着仍在生气中的小家伙走出寝殿.就看到已经在外殿等了一会儿的翟清涟迎了上來.“皇上.太子殿下.”

“你有什么事.”沈无岸抱着儿子在椅子上坐下來.淡淡地问道.

知道他陪儿子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翟清涟连忙把自己的來意说了一遍:“是这样的.昨个儿百辽国的使臣來了.说是奉他们的王后娘娘的命令给太子殿下送來生辰贺礼.希望能够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沈无岸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是百辽国国主知道了大梁的太子殿下过生辰.为了巩固两国的邦交.特意命人前來送礼庆贺.这倒是能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却是以王后娘娘的名义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他却沒有表现出來.只是又问道:“人呢.”

“微臣已经带來了.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翟清涟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皇上是要立即宣他们觐见.还是等明天早朝的时候.”

沈无岸握住儿子的小手把玩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人你都已经带來了.那就让他们进來吧.”

大梁皇宫.

刚散了早朝的众位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往朝堂外面走着.还时不时地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议论的话題自然就是刚才沈无岸在早朝上宣布的一道圣旨.

“皇上立太子的事情.你们事先都知道吗.”户部一位大臣疑惑地问着身边的两个同僚.他在朝中也算是消息灵通的了.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沒有听到呢.

与他并肩同行的是两位吏部的官员.听到他这么问.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沒有.我们跟你一样.都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的.”

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问话的大臣也沒有觉得意外.只是更加地疑惑不解了.“立太子可是大事.难道皇上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嘘.李大人你可千万小声一点儿.”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一位大人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皇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件事情就沒有咱们质疑的余地了.你这么说就不怕丢了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吗.”

这一年多來.沈无岸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他刚继位的时候还有些畏首畏尾.那么经过这一年多的执政.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如今的沈无岸是一个真正的皇帝.沒有人敢再随随便便地拿捏着他的软肋逼迫他做什么事情.因为这么做的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所以.刚才在早朝上宣布册立还不满一岁的沈离为太子的时候.虽然底下的大臣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却沒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來.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位大臣只敢在散了朝之后小声议论的原因.

一直都沒有说话的另外一个吏部官员.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了:“徐大人说得一点儿也沒有错.皇上既然直接下了圣旨.就是沒有打算让别人对这件事情说三道四.咱们只管听着就是了.”

“是啊.”被他成为“徐大人”的官员赞成地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身边李大人的肩膀.“皇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立晚立都是一样的.咱们又何必拿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去触皇上的逆鳞.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被两位同僚劝说了一番.李大人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上书劝谏的心思.这会儿连这点儿心思也消失不见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里.几个丫头听说之后倒是沒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毕竟立太子的事情早就在她们意料之中了.只是沒有想到沈无岸的动作会这么快罢了.

“小皇子醒了吗.”良缘走进寝殿里.一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來.一边问着守在床边的金玉.

金玉看了一眼睡在大床中央的小人儿.却沒有回答她的问題:“怎么还叫小皇子啊.从今天开始就应该改口叫‘太子殿下’了.”

“是.那太子殿下醒了吗.”良缘从善如流地改口又问了一遍.

“还沒有呢.”金玉说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胳膊轻轻地捅了下她的腰.“哎.你说皇上为什么这么早就下了册立太子的诏书啊.”

良缘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活手里的东西.“这分什么早晚.反正都是要立太子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说也对.”听到她的话.金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总觉得皇上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就是猜不到是什么原因罢了.”

她这话说了等于沒说.良缘白了她一眼.凉凉地回道:“要是什么都让你猜到的话.那你干脆也别留在宫里做丫头了.”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做丫头.那我要去做什么.”

“出宫去做算命的呗.”良缘说完抿着嘴笑了起來.

金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她这是在打趣自己.不依不饶地追着要打她.两个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跑地绕了两圈.最后还是从大床上传來的动静.让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瞪了良缘一眼.金玉小跑着來到床边.正对上小沈离左顾右盼的小眼神.她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嫩嫩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你醒啦.”

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熟悉的.笑呵呵地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金玉沒有急着把他抱起來.而是掀开被子看了看垫的尿布.果不其然地看见上面湿了一大块儿.连忙招呼着良缘拿來新的尿布给他换上.这才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來.开始给他穿衣服.

两个丫头背对着殿门忙活.因此并沒有注意到沈无岸走了进來.不过正趴在良缘肩膀上的小沈离倒是眼尖地看见了.兴奋地朝他挥了挥小手.小嘴儿用力抿了几下.突然发出一个声音:“皇.”

“嗯.”听到小家伙口中发出声音.金玉和良缘的动作都停顿了下來.逗着小家伙再次开口.“太子殿下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自从发现小沈离可以开口之后.几个丫头就每天都兴致高昂地教他说话.可是这小家伙脾气大得很.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两个字.其他时候无论怎么教.人家就是绷着一张小嘴儿不理不睬.无论怎么哄都沒有用.

所以今天听到他主动开口.金玉和良缘两个丫头都很意外.鼓足了劲头儿想要让小家伙再说一遍.结果小家伙却理都不理她们.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身后.

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丫头才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正要行礼却被沈无岸给拦住了.“衣服都穿好了吗.”

“嗯.”良缘点点头.“都已经穿好了.”

“那把他给我吧.”沈无岸说着.朝她怀中的小家伙伸出双手.

小沈离从刚才起就想要他抱.这会儿终于到了他的怀里.开心地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又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字:“皇.”

这一声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也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由得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金玉才不太确定地问道:“太子殿下刚才是在叫皇上吗.”

“好像是.”良缘也有同样的感觉.

跟她们比起來.沈无岸的心情更加激动一些.毕竟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开口叫他.之前阳春她们教了好几次.都沒有收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沈无岸握住儿子的小手.轻声要求道:“叫父皇.”

“皇……皇……”这次小沈离很给面子.连着唤了他两声.只不过每次都只有后面的一个单字而已.

尽管如此.已经让沈无岸的一颗心融化成了水.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黑眸中的神色渐渐沉淀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皇上.用早膳了.”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金玉和良缘已经出去端了早膳进來.把早膳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好.良缘走上前说道:“把太子殿下给奴婢吧.”

“不用了.”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朕來喂他.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金玉和良缘答应着.把御膳房专门给小沈离准备的食物一一摆放在他面前.这才转身退出了寝殿.

沈无岸并不是第一次亲自喂儿子用膳.做起來十分地得心应手.按照“先汤后饭”的顺序给小家伙喂食.直到小家伙用手推着他的手不肯再吃了.他这才放下手中的勺子.自己开始用膳.

这时候小顺子从寝殿外面走了进來.看到熟悉的人.小沈离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嘴巴里面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只可惜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听得懂.

小顺子先是冲小家伙笑了一下.然后才对着沈无岸说出自己的來意:“皇上.礼部的翟大人求见.”

沈无岸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让他在外面等着.”

“是.”小顺子答应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见他不理自己了.小沈离急得咿呀直叫.两条小腿儿也不老实地在他父皇腿上乱蹬.沈无岸放下手中的筷子.在他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老实点儿.”

这下子小家伙老实了.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再动弹.只是一张小嘴儿嘟得老高.说明小家伙这会儿正在生气.

沈无岸眼角瞄到他这个小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下头继续用膳.

用完了早膳.沈无岸抱着仍在生气中的小家伙走出寝殿.就看到已经在外殿等了一会儿的翟清涟迎了上來.“皇上.太子殿下.”

“你有什么事.”沈无岸抱着儿子在椅子上坐下來.淡淡地问道.

知道他陪儿子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翟清涟连忙把自己的來意说了一遍:“是这样的.昨个儿百辽国的使臣來了.说是奉他们的王后娘娘的命令给太子殿下送來生辰贺礼.希望能够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沈无岸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是百辽国国主知道了大梁的太子殿下过生辰.为了巩固两国的邦交.特意命人前來送礼庆贺.这倒是能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却是以王后娘娘的名义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他却沒有表现出來.只是又问道:“人呢.”

“微臣已经带來了.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翟清涟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皇上是要立即宣他们觐见.还是等明天早朝的时候.”

沈无岸握住儿子的小手把玩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人你都已经带來了.那就让他们进來吧.”

265 抓周(一)

百辽国來的使臣一共是三个人.当先一人是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模样的年轻男子.手上各自捧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进门之后.三人先是向沈无岸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平身吧.”沈无岸摆了摆手.看似随意地问道.“朕听说是贵国的王后娘娘让你们前來送贺礼的.还烦劳诸位回去之后.代朕向她表示感谢.”

那当先的中年男子低声应了.然后朝着身后的两人做了个手势.就见那两个人走上前.将手中所捧的盒子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这是我们王后娘娘送给太子殿下的贺礼.请皇上和太子殿下笑纳.”

小顺子走上前接过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东西.沈无岸复又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小儿的生辰.朕希望三位使臣大人能够多留几日.参加完小儿的生辰宴之后再回国.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们答应下來.沈无岸便对着一旁的翟清涟吩咐道:“三位尊使远道而來.想必也累了.翟大人就替朕好好地招待一下这三位贵客吧.”

“微臣遵旨.”

直到翟清涟带着那三位百辽国的使臣离开之后.沈无岸才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他们送來的那两个盒子上面.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道:“打开.”

“是.”小顺子答应着.走上前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看上去并不算是十分贵重.只不过这些小玩意儿造型别致.倒是很能够讨得小孩子的欢心.

另外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把长命锁.项圈是由纯金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致而繁复的花纹;项圈下面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玉锁.玉质温润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虽然相比起那些小玩意儿.这把长命锁算是比较贵重的了.但若是作为一国之母的手笔.这些未免显得小气了一些.因此沈无岸只是随便地扫了一眼.便打算让金玉來把它收起來.可还沒有等他开口叫人.怀里的小家伙就已经探过身子将那把金镶玉的长命锁拿在了手中.

看着儿子的举动.沈无岸觉得有些意外.这一年來小家伙也见识了不少的好东西.对于这些金银之类的饰物早就已经不屑一顾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对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命锁起了兴致呢.

小沈离看上去的确是很喜欢这把长命锁.虽然锁的重量对于他來说有点儿沉.但他却仍旧紧紧地抓在手里.还时不时地挥舞一下.听到玉石碰撞金属所发出的“叮铃”声.便会咧开小嘴儿开心地笑起來.

见他自顾自玩儿得开心.沈无岸忍不住问道:“离儿喜欢这个.”

小沈离也不知道有沒有听懂他问了什么.听见他跟自己说话.便把手中的东西往他面前送了送.小嘴儿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把长命锁递给自己.沈无岸便伸手接了过來.仔细地翻过那把小巧的玉锁看了看.在玉锁的底部发现了一行小字:“愿我儿一世安康”.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沈无岸如同遭遇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啊.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那个素不相识的百辽国王后.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让人來给自己的儿子送生辰贺礼呢.这些简单却又明显花费了心思的礼物.如果不是心里有着牵挂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浪费精力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沈无岸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忘记了记忆里的那抹身影.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想起她.可如今只是见到了她的几个字.沈无岸就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徒劳罢了.那个人像是刻进了他的骨血里.穷尽他一生都不可能会忘记.

只是.她的心里难道就只有儿子吗.既然记得在儿子生辰的时候.让人千里迢迢地送來贺礼.那为什么却吝啬地连一个字都不肯给他.这对他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一点儿.

想到这里.沈无岸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结果耳边却传來了儿子的哭声.

原來.小沈离的本意只是想把长命锁拿给他看一下.结果他在拿走之后就不再还给自己了.小家伙索性自己动手把长命锁从他父皇手中抢过來.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无岸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加大了力道.小家伙拽了几下都拽不动.于是就又急又气地大声哭了起來.

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沈无岸连忙把长命锁还给了小家伙.并对他说道:“这是你娘送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好好保管.知不知道.”

小沈离这会儿正为玉锁的失而复得开心不已.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不由得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娘.”

“对.你娘给你的.”沈无岸点点头.小家伙这个字的发音倒是很准确.

这个时候的小沈离还不明白“娘”字对他來说意味着什么.因此很快就把这个刚刚才学会的称呼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地玩起手中刚刚看上的“玩具”來.

小沈离的生辰这天.也是他正式被册立为太子的日子.

由于这天要去太庙祭拜祖先.所以小家伙一大早就被人叫醒了.迷迷糊糊地被几个丫头换上司衣坊前几日送來的太子礼服.然后便由沈无岸亲自抱着前去太庙参加祭祖仪式了.

册立太子的仪式虽然比不上新皇登基和册封皇后那样隆重.但也是极其复杂和繁琐的.起初小沈离还乖乖地待在沈无岸怀里.听他父皇的话努力配合着.可是时间一长小家伙就不干了.扭着小身子非要找金玉她们几个丫头.无论沈无岸怎么哄都不起作用.最后只好草草地结束了仪式.返回勤政殿.

小沈离今天的委屈可是受大了.以往他从來都沒有起过这么早.因此在仪式刚刚举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小家伙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偏偏还被他父皇给训斥了一顿.所以这会儿回到勤政殿.见了金玉她们几个丫头之后.他便连看都沒有再看沈无岸一眼.直接钻进良缘怀里不出來了.

“这是怎么了.”看到小家伙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金玉心疼地问道.

看着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小家伙.沈无岸神情无奈地拍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不就是沒让你在举行仪式的时候睡觉吗.你至于气得都不理朕了吗.”

小沈离在良缘怀里动了动身体.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

沈无岸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走进來的小顺子给打断了.“皇上.刚才御膳房的人來报.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开始吗.”

今天既是小沈离的生辰.又是他被册立为太子的大日子.按照规矩自然要在宫里大宴群臣以示祝贺.本來宴席是安排在晚上的.不过沈无岸打算晚上好好地陪着儿子.于是就把宴席提前到了中午.

见小家伙仍在生自己的气.沈无岸想了想.点头.“走吧.”说完就带着小顺子离开了勤政殿.

他前脚刚离开.金玉后脚就追了上去.大声地提醒道:“皇上.你记得早点儿回來.还要给太子殿下举行抓周呢.”

抓周是大梁民间一个庆祝诞生礼的传统习俗.通常是在孩子刚满一周岁的时候举行.把孩子放在摆满了各种物品的案几上.让他自己去挑选喜欢的东西.以此可以预测到孩子未來的前途.

当然.作为皇室目前为止唯一的继承人.小沈离的前途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跟他抓什么东西其实并沒有太大的关系.之所以举行这个抓周礼.除了遵照习俗以外.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图个热闹吉利罢了.

抓周礼一般都只有亲人参加.因此.在当晚小沈离的抓周礼上.除了沈无岸和金玉良缘几个丫头之外.也就只有安乐侯和曲遗珠夫妇了.

几个丫头早早地就把案几布置了起來.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除了民间小孩儿抓周礼上会出现的东西之外.沈无岸还特意把玉玺放了进去.看看小沈离到底会不会选择它.

安乐侯和曲遗珠夫妇是申时一刻进的宫.这时候沈无岸还沒有回來.他们便抱着小沈离逗弄起來.顺便跟几个丫头闲话着家常.

两个人经常进宫看望小家伙.所以小沈离对于他们一点儿也不陌生.这会儿坐在曲遗珠的怀里.用小手勾着她衣服上面的璎珞自顾自玩得开心.

起初的时候.曲遗珠并沒有注意到异常.直到小沈离不经意地低了下头.她这才突然发现小家伙的衣领子里多了一个金灿灿的项圈.不由得奇怪地问道:“这是哪里來的.我记得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还沒有看到呢.”

“是小姐让人送回來的.”回答她的是金玉.

曲遗珠闻言微微一愣.“姐姐终于让人带消息回來了吗.”

自从曲无容离开天都城之后.这一年里沒有任何消息传回來.大家都忍不住为她担心不已.现在听到她终于有了消息.曲遗珠说不激动是假的.

“沒有.”金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是让人送了些礼物给太子殿下.连封书信都沒有.皇上为此很不开心.我们几个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原本雀跃的心.瞬间回归了冷静.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见大家突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阳春跟白雪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了话題.“不如我们都來猜猜看.待会儿太子殿下会抓到什么好不好.”

不再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題.殿中的气氛很快又热闹起來.就连小沈离也不甘寂寞.咿咿呀呀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直到沈无岸从外面回來.

百辽国來的使臣一共是三个人.当先一人是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模样的年轻男子.手上各自捧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进门之后.三人先是向沈无岸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平身吧.”沈无岸摆了摆手.看似随意地问道.“朕听说是贵国的王后娘娘让你们前來送贺礼的.还烦劳诸位回去之后.代朕向她表示感谢.”

那当先的中年男子低声应了.然后朝着身后的两人做了个手势.就见那两个人走上前.将手中所捧的盒子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这是我们王后娘娘送给太子殿下的贺礼.请皇上和太子殿下笑纳.”

小顺子走上前接过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东西.沈无岸复又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小儿的生辰.朕希望三位使臣大人能够多留几日.参加完小儿的生辰宴之后再回国.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们答应下來.沈无岸便对着一旁的翟清涟吩咐道:“三位尊使远道而來.想必也累了.翟大人就替朕好好地招待一下这三位贵客吧.”

“微臣遵旨.”

直到翟清涟带着那三位百辽国的使臣离开之后.沈无岸才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他们送來的那两个盒子上面.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道:“打开.”

“是.”小顺子答应着.走上前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看上去并不算是十分贵重.只不过这些小玩意儿造型别致.倒是很能够讨得小孩子的欢心.

另外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把长命锁.项圈是由纯金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致而繁复的花纹;项圈下面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玉锁.玉质温润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虽然相比起那些小玩意儿.这把长命锁算是比较贵重的了.但若是作为一国之母的手笔.这些未免显得小气了一些.因此沈无岸只是随便地扫了一眼.便打算让金玉來把它收起來.可还沒有等他开口叫人.怀里的小家伙就已经探过身子将那把金镶玉的长命锁拿在了手中.

看着儿子的举动.沈无岸觉得有些意外.这一年來小家伙也见识了不少的好东西.对于这些金银之类的饰物早就已经不屑一顾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对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命锁起了兴致呢.

小沈离看上去的确是很喜欢这把长命锁.虽然锁的重量对于他來说有点儿沉.但他却仍旧紧紧地抓在手里.还时不时地挥舞一下.听到玉石碰撞金属所发出的“叮铃”声.便会咧开小嘴儿开心地笑起來.

见他自顾自玩儿得开心.沈无岸忍不住问道:“离儿喜欢这个.”

小沈离也不知道有沒有听懂他问了什么.听见他跟自己说话.便把手中的东西往他面前送了送.小嘴儿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把长命锁递给自己.沈无岸便伸手接了过來.仔细地翻过那把小巧的玉锁看了看.在玉锁的底部发现了一行小字:“愿我儿一世安康”.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沈无岸如同遭遇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啊.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那个素不相识的百辽国王后.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让人來给自己的儿子送生辰贺礼呢.这些简单却又明显花费了心思的礼物.如果不是心里有着牵挂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浪费精力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沈无岸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忘记了记忆里的那抹身影.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想起她.可如今只是见到了她的几个字.沈无岸就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徒劳罢了.那个人像是刻进了他的骨血里.穷尽他一生都不可能会忘记.

只是.她的心里难道就只有儿子吗.既然记得在儿子生辰的时候.让人千里迢迢地送來贺礼.那为什么却吝啬地连一个字都不肯给他.这对他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一点儿.

想到这里.沈无岸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结果耳边却传來了儿子的哭声.

原來.小沈离的本意只是想把长命锁拿给他看一下.结果他在拿走之后就不再还给自己了.小家伙索性自己动手把长命锁从他父皇手中抢过來.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无岸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加大了力道.小家伙拽了几下都拽不动.于是就又急又气地大声哭了起來.

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沈无岸连忙把长命锁还给了小家伙.并对他说道:“这是你娘送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好好保管.知不知道.”

小沈离这会儿正为玉锁的失而复得开心不已.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不由得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娘.”

“对.你娘给你的.”沈无岸点点头.小家伙这个字的发音倒是很准确.

这个时候的小沈离还不明白“娘”字对他來说意味着什么.因此很快就把这个刚刚才学会的称呼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地玩起手中刚刚看上的“玩具”來.

小沈离的生辰这天.也是他正式被册立为太子的日子.

由于这天要去太庙祭拜祖先.所以小家伙一大早就被人叫醒了.迷迷糊糊地被几个丫头换上司衣坊前几日送來的太子礼服.然后便由沈无岸亲自抱着前去太庙参加祭祖仪式了.

册立太子的仪式虽然比不上新皇登基和册封皇后那样隆重.但也是极其复杂和繁琐的.起初小沈离还乖乖地待在沈无岸怀里.听他父皇的话努力配合着.可是时间一长小家伙就不干了.扭着小身子非要找金玉她们几个丫头.无论沈无岸怎么哄都不起作用.最后只好草草地结束了仪式.返回勤政殿.

小沈离今天的委屈可是受大了.以往他从來都沒有起过这么早.因此在仪式刚刚举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小家伙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偏偏还被他父皇给训斥了一顿.所以这会儿回到勤政殿.见了金玉她们几个丫头之后.他便连看都沒有再看沈无岸一眼.直接钻进良缘怀里不出來了.

“这是怎么了.”看到小家伙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金玉心疼地问道.

看着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小家伙.沈无岸神情无奈地拍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不就是沒让你在举行仪式的时候睡觉吗.你至于气得都不理朕了吗.”

小沈离在良缘怀里动了动身体.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

沈无岸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走进來的小顺子给打断了.“皇上.刚才御膳房的人來报.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开始吗.”

今天既是小沈离的生辰.又是他被册立为太子的大日子.按照规矩自然要在宫里大宴群臣以示祝贺.本來宴席是安排在晚上的.不过沈无岸打算晚上好好地陪着儿子.于是就把宴席提前到了中午.

见小家伙仍在生自己的气.沈无岸想了想.点头.“走吧.”说完就带着小顺子离开了勤政殿.

他前脚刚离开.金玉后脚就追了上去.大声地提醒道:“皇上.你记得早点儿回來.还要给太子殿下举行抓周呢.”

抓周是大梁民间一个庆祝诞生礼的传统习俗.通常是在孩子刚满一周岁的时候举行.把孩子放在摆满了各种物品的案几上.让他自己去挑选喜欢的东西.以此可以预测到孩子未來的前途.

当然.作为皇室目前为止唯一的继承人.小沈离的前途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跟他抓什么东西其实并沒有太大的关系.之所以举行这个抓周礼.除了遵照习俗以外.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图个热闹吉利罢了.

抓周礼一般都只有亲人参加.因此.在当晚小沈离的抓周礼上.除了沈无岸和金玉良缘几个丫头之外.也就只有安乐侯和曲遗珠夫妇了.

几个丫头早早地就把案几布置了起來.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除了民间小孩儿抓周礼上会出现的东西之外.沈无岸还特意把玉玺放了进去.看看小沈离到底会不会选择它.

安乐侯和曲遗珠夫妇是申时一刻进的宫.这时候沈无岸还沒有回來.他们便抱着小沈离逗弄起來.顺便跟几个丫头闲话着家常.

两个人经常进宫看望小家伙.所以小沈离对于他们一点儿也不陌生.这会儿坐在曲遗珠的怀里.用小手勾着她衣服上面的璎珞自顾自玩得开心.

起初的时候.曲遗珠并沒有注意到异常.直到小沈离不经意地低了下头.她这才突然发现小家伙的衣领子里多了一个金灿灿的项圈.不由得奇怪地问道:“这是哪里來的.我记得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还沒有看到呢.”

“是小姐让人送回來的.”回答她的是金玉.

曲遗珠闻言微微一愣.“姐姐终于让人带消息回來了吗.”

自从曲无容离开天都城之后.这一年里沒有任何消息传回來.大家都忍不住为她担心不已.现在听到她终于有了消息.曲遗珠说不激动是假的.

“沒有.”金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是让人送了些礼物给太子殿下.连封书信都沒有.皇上为此很不开心.我们几个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听到她的话.曲遗珠原本雀跃的心.瞬间回归了冷静.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见大家突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阳春跟白雪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了话題.“不如我们都來猜猜看.待会儿太子殿下会抓到什么好不好.”

不再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題.殿中的气氛很快又热闹起來.就连小沈离也不甘寂寞.咿咿呀呀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直到沈无岸从外面回來.

266 抓周(二)

酉时整的时候.抓周礼正式开始了.

小沈离被放在摆满了各种物什的案几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不过他的茫然无措也只是一瞬间.在看到熟悉的人都在身边之后.小家伙就开始大眼睛滴溜溜转地打量着身边的物什.看完一圈之后.他抿着小嘴儿朝桌角那盘精致美味的点心爬去.

时刻注意着他动作的几个人.见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沒看出來这小家伙还是个小吃货.

小沈离吭哧吭哧地爬到点心旁边.小手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儿桃花酥就要往嘴巴里塞.阳春正要出声提醒他现在不能吃.却被沈无岸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把桃花酥塞进嘴巴里之后.小沈离便沒有再看那点心碟子一眼.转过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地爬过去.拿在手中晃晃.然后很快地丢在地上.

眼看着案几上的物什一样样被他拿起來又丢弃.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沒想到小家伙还挺挑剔.这是不喜欢他们准备的东西吗.

沈无岸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举行这个抓周礼也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小家伙最后抓到什么其实并沒有太大关系.只要他玩儿得开心就行了.

随着案几上的东西就所剩无几.小沈离的兴致也沒有刚开始那样高昂了.大眼睛在剩下的几样物什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被沈无岸随手放在桌边的玉玺上面.

在场的众人见状心中都是一喜.想着果然是出身在皇家的人.即使还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最好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小沈离突然蹬着小腿儿站了起來.摇摇晃晃地朝着玉玺的方向走过去.小家伙才刚刚学会走路沒多久.走的时候还需要扶着东西.不过这几步路倒是走得挺稳当.顺利地将玉玺抓在了手中.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生怕他跟刚才一样.东西拿到手里还沒有捂热就又被他给丢掉了.这次小家伙也真的沒有让大家失望.小手牢牢地抓住装着玉玺的锦囊.然后步履蹒跚地朝着沈无岸的方向走來.

沈无岸伸手接住他朝自己扑來的小身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见小家伙把手一伸.将手里的玉玺递给了他.

众人都对他这个举动感到疑惑不已.沈无岸更是惊奇地问道:“给朕的.”

还只会说有限几个字的小沈离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把拿着玉玺的小手又往前递了递.嘴巴里还唤着他:“皇……皇……”

沈无岸把玉玺从他手里接过來.并顺势握住他的小手.小家伙这个举动让他觉得十分窝心.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怀里的这个孩子.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有了这个.朕会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放在你面前.”

抓周礼以这样一个奇特的方式结束了.接下來几个人又哄着小沈离玩了片刻.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安乐侯和曲遗珠两个人才起身告辞.

已经是戌时末了.小沈离今天早上起得早.又闹腾了一整天.这会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金玉和良缘手脚麻利地给小家伙洗漱好.又哄着他入睡.这才离开了寝殿.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寝殿.一下子就变得寂静无声.沈无岸躺在儿子身边.看着小家伙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自己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沒有.

这一年里.他亲眼看着小家伙一天天地长大.眉眼也一点一点地舒展开來.他渐渐发现小家伙的容貌越來越像曲无容.尤其是鼻子跟嘴巴.跟他记忆中的几乎如出一辙.每次看到小家伙.他就会忍不住想起身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思念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淹沒.

越想心绪越无法平静.沈无岸索性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殿.

月亮斜斜地挂在前面宫殿飞起的檐角上.沈无岸用眼神止住了想上前询问的小顺子.放松身体靠在殿门上.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轮明月.

不知道百辽的夜空.是否也能看到同样皎洁的月光.

两年后.

沈无岸端坐在御书房里.望着眼前几乎退成了小山一样的画轴.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眉际.脸上露出一个无奈而又充满了疲惫的神色.

这些都是内务府从全国各地搜罗來的画像.目的是为了让他选妃.

起初那些大臣们还只是在上早朝的时候偶尔提一下.后來慢慢地演变为一本接一本地上奏折.见他始终不为所动.这次索性直接让人呈上了画像.而且还找好了理由.说什么若是后宫空置的时间过长.也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的稳定.

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

沈无岸冷哼一声.目光不经意地瞄向身边的小顺子.“有什么话就说.你这样欲言又止的.难道还要朕猜你想说什么不成.”

被训斥的小顺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皇上.求您还是看一眼吧.要不然奴才沒有办法给那些大人们交代呀.”

“看不看是朕的事情.要你交代什么.”沈无岸皱着沒有问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听到他问.小顺子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那些大人们说了.要是这些画像皇上连看都沒看就让人丢出去的话.那就是奴才沒有尽到督促的责任.他们可是要找奴才算账的.所以皇上您就看一眼吧.哪怕只是一眼也行啊.就当是可怜奴才了成不成.”

见平常都是一副乐呵呵模样的人.这会儿却哭丧着一张脸哀求自己.沈无岸也不由得心软了.思考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拿起其中一个画轴.真的就像小顺子说的那样只瞄了一眼.然后就随手搁在了一遍.

尽管只是这样.旁边的小顺子心里却已经非常感激了.心想着果然皇上还是心疼他的.这样他也终于能向那些大人们交差了.

眼前画轴的数目虽然很可观.但是沈无岸每个都只看一眼.速度倒也快得很.不一会儿手边就横七竖八地摆了一摞子展开的画像.

正要伸手去拿最后一幅.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沈无岸收回伸到一半的手.靠在龙椅背上等着那人进來.

果不其然.紧随着脚步声的是一迭声胆战心惊的呼喊声:“哎哟.我的太子殿下您可慢着点儿跑.当心脚底下别摔着.”

随后御书房的门便被人用力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來.迈着两条小短腿儿飞快地跑到他身边.一边喊着“父皇”.一边抓着他的龙袍往他腿上爬.

沈无岸伸出手把小家伙抱起來.安放在自己的膝头.奇怪地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太傅那里学习吗.怎么过來了.”说完还沒等小家伙回答.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你又逃课了是不是.”

“才沒有.”小沈离嘟着嘴巴反驳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肯看他.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心虚.“是钟太傅病了.告诉儿臣今天不用上课了的.”

沈无岸闻言冷哼一声.“钟太傅生病也是被你给气病的.”

这小东西的脾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小的时候还看不太出來.长大了之后真是调皮捣蛋无所不能.让他去跟着太傅大人学习经史子集、治国经纶.结果他才第一天上课.就伶牙俐齿地跟太傅辩论了一番.让胡子花白的太傅大人下不了台.气得差点儿甩手不干了.最后还是沈无岸好话说尽把人给哄回來的.

从那以后.类似的事情简直层出不穷.刚开始的时候钟太傅还时不时会來跟沈无岸告状.可时间一长.他老人家也沒有那个心力了.再加上小沈离虽说是比他教过的学生都调皮了一些.但人还是很聪明的.学得也很快.于是大部分时间钟太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被他说中了心思.小沈离抿了抿嘴.还是决定不接他这个话茬儿.要不然他的小屁股估计就又要遭殃了.上次被揍得差点儿开花的教训他可是还记着呢.

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御案上转了一圈.看到被随意放在一边的画像.他好奇地伸出小手拿了一张过來.仰起脸问道:“父皇.这些都是什么呀.”

“画像.”见他故意转移话題.沈无岸也不跟他认真计较.顺着他的话回道.

“儿臣知道这些是画像.”小沈离嘟着嘴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人臣是问这些人都是谁呀.她们的画像怎么会在父皇的书房里呢.”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话.让沈无岸不由得轻笑出声.“是别人送來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送这些画像给父皇.”小沈离又问道.还沒等他回答.小家伙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手.“啊.儿臣知道了.”

沈无岸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送画像给父皇呀.”小沈离坐在他腿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儿回道.“他们是想给父皇选妃子、给儿臣选母后对不对.”

沈无岸并不意外小家伙会知道这些事情.毕竟他平时也沒有刻意让人瞒着这孩子.听见他问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便征求他的意见:“离儿想要个母后吗.”

小沈离沒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題.而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奶声奶气地开口道:“父皇想.儿臣就想.”

“那离儿帮父皇看看.这些人当中选谁比较好.”沈无岸说着.把面前的画像都一一摊开在他面前.“离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酉时整的时候.抓周礼正式开始了.

小沈离被放在摆满了各种物什的案几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不过他的茫然无措也只是一瞬间.在看到熟悉的人都在身边之后.小家伙就开始大眼睛滴溜溜转地打量着身边的物什.看完一圈之后.他抿着小嘴儿朝桌角那盘精致美味的点心爬去.

时刻注意着他动作的几个人.见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沒看出來这小家伙还是个小吃货.

小沈离吭哧吭哧地爬到点心旁边.小手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儿桃花酥就要往嘴巴里塞.阳春正要出声提醒他现在不能吃.却被沈无岸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把桃花酥塞进嘴巴里之后.小沈离便沒有再看那点心碟子一眼.转过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地爬过去.拿在手中晃晃.然后很快地丢在地上.

眼看着案几上的物什一样样被他拿起來又丢弃.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沒想到小家伙还挺挑剔.这是不喜欢他们准备的东西吗.

沈无岸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举行这个抓周礼也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小家伙最后抓到什么其实并沒有太大关系.只要他玩儿得开心就行了.

随着案几上的东西就所剩无几.小沈离的兴致也沒有刚开始那样高昂了.大眼睛在剩下的几样物什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被沈无岸随手放在桌边的玉玺上面.

在场的众人见状心中都是一喜.想着果然是出身在皇家的人.即使还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最好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小沈离突然蹬着小腿儿站了起來.摇摇晃晃地朝着玉玺的方向走过去.小家伙才刚刚学会走路沒多久.走的时候还需要扶着东西.不过这几步路倒是走得挺稳当.顺利地将玉玺抓在了手中.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生怕他跟刚才一样.东西拿到手里还沒有捂热就又被他给丢掉了.这次小家伙也真的沒有让大家失望.小手牢牢地抓住装着玉玺的锦囊.然后步履蹒跚地朝着沈无岸的方向走來.

沈无岸伸手接住他朝自己扑來的小身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见小家伙把手一伸.将手里的玉玺递给了他.

众人都对他这个举动感到疑惑不已.沈无岸更是惊奇地问道:“给朕的.”

还只会说有限几个字的小沈离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把拿着玉玺的小手又往前递了递.嘴巴里还唤着他:“皇……皇……”

沈无岸把玉玺从他手里接过來.并顺势握住他的小手.小家伙这个举动让他觉得十分窝心.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怀里的这个孩子.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有了这个.朕会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放在你面前.”

抓周礼以这样一个奇特的方式结束了.接下來几个人又哄着小沈离玩了片刻.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安乐侯和曲遗珠两个人才起身告辞.

已经是戌时末了.小沈离今天早上起得早.又闹腾了一整天.这会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金玉和良缘手脚麻利地给小家伙洗漱好.又哄着他入睡.这才离开了寝殿.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寝殿.一下子就变得寂静无声.沈无岸躺在儿子身边.看着小家伙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自己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沒有.

这一年里.他亲眼看着小家伙一天天地长大.眉眼也一点一点地舒展开來.他渐渐发现小家伙的容貌越來越像曲无容.尤其是鼻子跟嘴巴.跟他记忆中的几乎如出一辙.每次看到小家伙.他就会忍不住想起身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思念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淹沒.

越想心绪越无法平静.沈无岸索性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殿.

月亮斜斜地挂在前面宫殿飞起的檐角上.沈无岸用眼神止住了想上前询问的小顺子.放松身体靠在殿门上.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轮明月.

不知道百辽的夜空.是否也能看到同样皎洁的月光.

两年后.

沈无岸端坐在御书房里.望着眼前几乎退成了小山一样的画轴.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眉际.脸上露出一个无奈而又充满了疲惫的神色.

这些都是内务府从全国各地搜罗來的画像.目的是为了让他选妃.

起初那些大臣们还只是在上早朝的时候偶尔提一下.后來慢慢地演变为一本接一本地上奏折.见他始终不为所动.这次索性直接让人呈上了画像.而且还找好了理由.说什么若是后宫空置的时间过长.也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的稳定.

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

沈无岸冷哼一声.目光不经意地瞄向身边的小顺子.“有什么话就说.你这样欲言又止的.难道还要朕猜你想说什么不成.”

被训斥的小顺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皇上.求您还是看一眼吧.要不然奴才沒有办法给那些大人们交代呀.”

“看不看是朕的事情.要你交代什么.”沈无岸皱着沒有问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听到他问.小顺子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那些大人们说了.要是这些画像皇上连看都沒看就让人丢出去的话.那就是奴才沒有尽到督促的责任.他们可是要找奴才算账的.所以皇上您就看一眼吧.哪怕只是一眼也行啊.就当是可怜奴才了成不成.”

见平常都是一副乐呵呵模样的人.这会儿却哭丧着一张脸哀求自己.沈无岸也不由得心软了.思考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拿起其中一个画轴.真的就像小顺子说的那样只瞄了一眼.然后就随手搁在了一遍.

尽管只是这样.旁边的小顺子心里却已经非常感激了.心想着果然皇上还是心疼他的.这样他也终于能向那些大人们交差了.

眼前画轴的数目虽然很可观.但是沈无岸每个都只看一眼.速度倒也快得很.不一会儿手边就横七竖八地摆了一摞子展开的画像.

正要伸手去拿最后一幅.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沈无岸收回伸到一半的手.靠在龙椅背上等着那人进來.

果不其然.紧随着脚步声的是一迭声胆战心惊的呼喊声:“哎哟.我的太子殿下您可慢着点儿跑.当心脚底下别摔着.”

随后御书房的门便被人用力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來.迈着两条小短腿儿飞快地跑到他身边.一边喊着“父皇”.一边抓着他的龙袍往他腿上爬.

沈无岸伸出手把小家伙抱起來.安放在自己的膝头.奇怪地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太傅那里学习吗.怎么过來了.”说完还沒等小家伙回答.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你又逃课了是不是.”

“才沒有.”小沈离嘟着嘴巴反驳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肯看他.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心虚.“是钟太傅病了.告诉儿臣今天不用上课了的.”

沈无岸闻言冷哼一声.“钟太傅生病也是被你给气病的.”

这小东西的脾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小的时候还看不太出來.长大了之后真是调皮捣蛋无所不能.让他去跟着太傅大人学习经史子集、治国经纶.结果他才第一天上课.就伶牙俐齿地跟太傅辩论了一番.让胡子花白的太傅大人下不了台.气得差点儿甩手不干了.最后还是沈无岸好话说尽把人给哄回來的.

从那以后.类似的事情简直层出不穷.刚开始的时候钟太傅还时不时会來跟沈无岸告状.可时间一长.他老人家也沒有那个心力了.再加上小沈离虽说是比他教过的学生都调皮了一些.但人还是很聪明的.学得也很快.于是大部分时间钟太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被他说中了心思.小沈离抿了抿嘴.还是决定不接他这个话茬儿.要不然他的小屁股估计就又要遭殃了.上次被揍得差点儿开花的教训他可是还记着呢.

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御案上转了一圈.看到被随意放在一边的画像.他好奇地伸出小手拿了一张过來.仰起脸问道:“父皇.这些都是什么呀.”

“画像.”见他故意转移话題.沈无岸也不跟他认真计较.顺着他的话回道.

“儿臣知道这些是画像.”小沈离嘟着嘴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人臣是问这些人都是谁呀.她们的画像怎么会在父皇的书房里呢.”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话.让沈无岸不由得轻笑出声.“是别人送來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送这些画像给父皇.”小沈离又问道.还沒等他回答.小家伙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手.“啊.儿臣知道了.”

沈无岸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送画像给父皇呀.”小沈离坐在他腿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儿回道.“他们是想给父皇选妃子、给儿臣选母后对不对.”

沈无岸并不意外小家伙会知道这些事情.毕竟他平时也沒有刻意让人瞒着这孩子.听见他问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便征求他的意见:“离儿想要个母后吗.”

小沈离沒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題.而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奶声奶气地开口道:“父皇想.儿臣就想.”

“那离儿帮父皇看看.这些人当中选谁比较好.”沈无岸说着.把面前的画像都一一摊开在他面前.“离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267 会错意

小沈离坐在自己父皇腿上.伸出藕节般又白又嫩的小胳膊.把面前御案上的画像一张张拿起來看.每张都只瞄一眼就随手扔到了地上.沒多大一会儿.那些由画工们精心描绘的美人画像就都散落了一地

看着小家伙看一张扔一张.沈无岸莫名地想起了他一岁抓周时候的情景.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看到什么都要拿起來.然后转手就丢掉.最后好不容易只有玉玺沒有被丢掉.结果还被小家伙大方地送给了他.

这次让小家伙替他挑选.结果会是什么样.沈无岸还是很期待的.

看着小家伙把最后一张画像丢到地上.沈无岸忍不住挑起了眉头.问道:“怎么.这些人离儿都不喜欢吗.”

“嗯.”小沈离重重地点了下头.仰起脸看着他.“她们都沒有我娘长得好看.”

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沉下了脸色.“你是从哪里看到你娘画像的.”那些画像他明明都让人收起來了不是吗.

被他这么一问.小沈离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边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边用手捂着嘴巴直摇头.“沒有沒有.儿臣沒有看到娘的画像.父皇你听错了.”

他这点儿小伎俩自然不可能糊弄住沈无岸.不过沈无岸却沒有再接着追问.只是就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沈离被他看得低下了头.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小小声地回道:“就是上次在父皇寝殿里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金玉姐姐不让我告诉父皇.说父皇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沈无岸.大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父皇你是不是生儿臣的气了.”

虽然知道他有装可怜的嫌疑.但是每次看到他的眼泪.沈无岸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软下來.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放在手心里疼爱都还來不及.又怎么会忍心看到他哭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嫩嫩的脸蛋儿.声音也放得更加柔和.“那你知道父皇为什么生气吗.”

“是……是因为我偷看……偷看了画像.”小沈离哭得直打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就连自称都忘记了.

“不是.”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道.“父皇气的并不是画像的事.而是你对父皇撒谎了.”

见他似乎沒有刚才那样生气了.小沈离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钻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小小声地说道:“父皇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无岸抱住他小小的身体.轻“嗯”了一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沈离悄悄地抬起头.明明还是泪眼斑驳的小脸儿.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阳春姐姐说得一点儿也沒有错.父皇最见不得他掉眼泪了.每次只要他一哭.父皇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跟他计较了.

画像的事情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父子俩又亲亲密密地说了会儿话.小沈离就离开了御书房.而沈无岸也开始着手处理政事.

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刚才提到了曲无容的缘故.沈无岸发现自己完全沒有办法静下心來批阅奏折.试了一次都无果之后.他索性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走出了御书房.或许去外面散散心会好一点儿.

既然是散心.沈无岸便沒有让那些侍卫们跟着自己.只带了小顺子一个人.缓步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自从曲无容离开之后.后宫基本上就空了.偌大的御花园里也鲜少见到人迹.尽管这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被花匠们照料得生机勃勃、花团锦簇.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沈无岸心头却莫名地涌上了一种孤寂感.

那种孤独是发自内心的.心爱的人不能常伴身侧.只有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说到底.竟比不过普通的农家汉子罢了.

在曲无容离开的头一年.他心里还牢牢地记着当初公孙倚樊劝他的那番话.以为她会跟自己一样倍受着思念的煎熬.会适当的时候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中的希望却一点一点地被磨灭.到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抱着她会回來的希望.

见他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他身边的小顺子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安静地跟随在他身边.只在将要转弯或者前面有东西的时候.才小声地提醒他注意脚底下.其他时间都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转过一处花丛.眼前陡然出现了一群人.小顺子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主子.不意外地看见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影.

迟疑了一下.小顺子决定还是提醒他一声.“皇上.”

“嗯.”沈无岸闻声停下脚步.见他示意自己看前面.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么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侧脸.熟悉的眉眼和神情.一下子就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沒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每一天都过得开心满足.

看了那一眼之后.沈无岸突然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的人影走去.

小顺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之所以出声提醒.就是觉得皇上应该不想见到那个人才是.怎么皇上看见她之后非但不避开.反而迎上去了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小顺子这会儿却沒有心思去追究原因.见自家主子已经走远了.他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曲无忧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完全是个偶然.

在过去的这三年里.她想尽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接近沈无岸.但是都沒能得逞.即使在宫里偶尔远远地碰到了.结果还沒等她走上前行礼.那个人就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很明显是在故意躲着她.

不过她却从來沒有生过放弃的念头.反正她现在还很年轻也耗得起.她相信只要自己耐心地等待下去.总有一天沈无岸会忘记曲无容那个小贱人.把所有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來.而且她也相信.这一天不会來得太迟.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曲无忧的心态也放得平和了许多.她不再主动地凑上前去碍沈无岸的眼.而是隔三差五地借着关心的名义送些补品过去.至于送过去的东西最终有沒有到沈无岸的手里.她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反正心思到了就够了.

她觉得上天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诚意.否则今天她怎么会幸运地在这里碰上沈无岸呢.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人.曲无忧连忙抬起手扶了扶发鬓.走上前去袅袅婷婷地施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按理说她如今是太妃的身份.用“臣妾”自称自己是不恰当的.她故意选了这么一个称呼.目的也是为了试探沈无岸的反应.她直觉今天的沈无岸看起來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其实沈无岸只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的侧脸很像曲无容.走得近了才发现自己是认错了人.本來是想立马掉头离开的.但是看她主动迎上來行礼.沈无岸也不好躲着.只好停下了脚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他也沒有纠正自己的称呼问題.曲无忧心中不由得一喜.面上却并沒有表现出來.“臣妾看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就出來走走.”

“嗯.”沈无岸沒有心思跟她寒暄.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离开.

曲无忧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追上一步.“皇上.”

“你找朕有事.”沈无岸停下脚步.不耐地问道.

“臣妾沒有什么事.”曲无忧走上前一步.看着他柔声说道.“只是看见皇上眉宇间带着疲惫.想嘱咐皇上不要太累.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

沈无岸点点头应下.“朕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沒有了.”曲无忧轻轻地摇了摇头.

“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沈无岸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曲无忧沒有再叫住他.而是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的同时.俏脸上也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

只要沈无岸肯给她机会.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得到他的心.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见沈无岸离开之后很久.自家主子却还定定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曲无忧回过神.转身朝着太清宫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她:“你待会儿记得去太医院抓些养神驱乏的药.熬好了给皇上送过去.”

“啊.”听到她的话.丁香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咱们上次送过去的东西.还沒送到皇上那儿就被退了回來.这次会不会也……”

“不会的.”沒等她把话说完.就被曲无忧给打断了.“刚才你沒有看到吗.是皇上自己走过來的.这说明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皇上他并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沒有.只要咱们再接再厉.肯定能抓住皇上的心.”

以前有曲无容在中间碍手碍脚.沈无岸才沒有把心思分给她.现在曲无容都已经嫁到了其他国家去.再也不能挡在她跟沈无岸中间碍事了.如果她还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她这个“大梁第一美人”的名头真是白得了.

丁香闻言抿了下嘴巴.很想告诉她.刚才皇上看着她的神情跟以往并沒有什么区别.可是她毕竟服侍了曲无忧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给她泼冷水的.

于是她什么也沒说.只是点点头应下來:“是.奴婢马上就去.”

小沈离坐在自己父皇腿上.伸出藕节般又白又嫩的小胳膊.把面前御案上的画像一张张拿起來看.每张都只瞄一眼就随手扔到了地上.沒多大一会儿.那些由画工们精心描绘的美人画像就都散落了一地

看着小家伙看一张扔一张.沈无岸莫名地想起了他一岁抓周时候的情景.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看到什么都要拿起來.然后转手就丢掉.最后好不容易只有玉玺沒有被丢掉.结果还被小家伙大方地送给了他.

这次让小家伙替他挑选.结果会是什么样.沈无岸还是很期待的.

看着小家伙把最后一张画像丢到地上.沈无岸忍不住挑起了眉头.问道:“怎么.这些人离儿都不喜欢吗.”

“嗯.”小沈离重重地点了下头.仰起脸看着他.“她们都沒有我娘长得好看.”

沈无岸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沉下了脸色.“你是从哪里看到你娘画像的.”那些画像他明明都让人收起來了不是吗.

被他这么一问.小沈离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边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边用手捂着嘴巴直摇头.“沒有沒有.儿臣沒有看到娘的画像.父皇你听错了.”

他这点儿小伎俩自然不可能糊弄住沈无岸.不过沈无岸却沒有再接着追问.只是就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沈离被他看得低下了头.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小小声地回道:“就是上次在父皇寝殿里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金玉姐姐不让我告诉父皇.说父皇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沈无岸.大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父皇你是不是生儿臣的气了.”

虽然知道他有装可怜的嫌疑.但是每次看到他的眼泪.沈无岸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软下來.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放在手心里疼爱都还來不及.又怎么会忍心看到他哭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嫩嫩的脸蛋儿.声音也放得更加柔和.“那你知道父皇为什么生气吗.”

“是……是因为我偷看……偷看了画像.”小沈离哭得直打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就连自称都忘记了.

“不是.”沈无岸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道.“父皇气的并不是画像的事.而是你对父皇撒谎了.”

见他似乎沒有刚才那样生气了.小沈离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钻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小小声地说道:“父皇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无岸抱住他小小的身体.轻“嗯”了一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沈离悄悄地抬起头.明明还是泪眼斑驳的小脸儿.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阳春姐姐说得一点儿也沒有错.父皇最见不得他掉眼泪了.每次只要他一哭.父皇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跟他计较了.

画像的事情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父子俩又亲亲密密地说了会儿话.小沈离就离开了御书房.而沈无岸也开始着手处理政事.

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刚才提到了曲无容的缘故.沈无岸发现自己完全沒有办法静下心來批阅奏折.试了一次都无果之后.他索性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走出了御书房.或许去外面散散心会好一点儿.

既然是散心.沈无岸便沒有让那些侍卫们跟着自己.只带了小顺子一个人.缓步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自从曲无容离开之后.后宫基本上就空了.偌大的御花园里也鲜少见到人迹.尽管这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被花匠们照料得生机勃勃、花团锦簇.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沈无岸心头却莫名地涌上了一种孤寂感.

那种孤独是发自内心的.心爱的人不能常伴身侧.只有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说到底.竟比不过普通的农家汉子罢了.

在曲无容离开的头一年.他心里还牢牢地记着当初公孙倚樊劝他的那番话.以为她会跟自己一样倍受着思念的煎熬.会适当的时候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中的希望却一点一点地被磨灭.到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抱着她会回來的希望.

见他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他身边的小顺子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安静地跟随在他身边.只在将要转弯或者前面有东西的时候.才小声地提醒他注意脚底下.其他时间都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转过一处花丛.眼前陡然出现了一群人.小顺子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主子.不意外地看见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影.

迟疑了一下.小顺子决定还是提醒他一声.“皇上.”

“嗯.”沈无岸闻声停下脚步.见他示意自己看前面.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么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侧脸.熟悉的眉眼和神情.一下子就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沒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每一天都过得开心满足.

看了那一眼之后.沈无岸突然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的人影走去.

小顺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之所以出声提醒.就是觉得皇上应该不想见到那个人才是.怎么皇上看见她之后非但不避开.反而迎上去了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小顺子这会儿却沒有心思去追究原因.见自家主子已经走远了.他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曲无忧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完全是个偶然.

在过去的这三年里.她想尽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接近沈无岸.但是都沒能得逞.即使在宫里偶尔远远地碰到了.结果还沒等她走上前行礼.那个人就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很明显是在故意躲着她.

不过她却从來沒有生过放弃的念头.反正她现在还很年轻也耗得起.她相信只要自己耐心地等待下去.总有一天沈无岸会忘记曲无容那个小贱人.把所有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來.而且她也相信.这一天不会來得太迟.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曲无忧的心态也放得平和了许多.她不再主动地凑上前去碍沈无岸的眼.而是隔三差五地借着关心的名义送些补品过去.至于送过去的东西最终有沒有到沈无岸的手里.她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反正心思到了就够了.

她觉得上天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诚意.否则今天她怎么会幸运地在这里碰上沈无岸呢.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人.曲无忧连忙抬起手扶了扶发鬓.走上前去袅袅婷婷地施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按理说她如今是太妃的身份.用“臣妾”自称自己是不恰当的.她故意选了这么一个称呼.目的也是为了试探沈无岸的反应.她直觉今天的沈无岸看起來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其实沈无岸只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觉得她的侧脸很像曲无容.走得近了才发现自己是认错了人.本來是想立马掉头离开的.但是看她主动迎上來行礼.沈无岸也不好躲着.只好停下了脚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他也沒有纠正自己的称呼问題.曲无忧心中不由得一喜.面上却并沒有表现出來.“臣妾看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就出來走走.”

“嗯.”沈无岸沒有心思跟她寒暄.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离开.

曲无忧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追上一步.“皇上.”

“你找朕有事.”沈无岸停下脚步.不耐地问道.

“臣妾沒有什么事.”曲无忧走上前一步.看着他柔声说道.“只是看见皇上眉宇间带着疲惫.想嘱咐皇上不要太累.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

沈无岸点点头应下.“朕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沒有了.”曲无忧轻轻地摇了摇头.

“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沈无岸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曲无忧沒有再叫住他.而是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的同时.俏脸上也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

只要沈无岸肯给她机会.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得到他的心.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见沈无岸离开之后很久.自家主子却还定定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曲无忧回过神.转身朝着太清宫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她:“你待会儿记得去太医院抓些养神驱乏的药.熬好了给皇上送过去.”

“啊.”听到她的话.丁香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咱们上次送过去的东西.还沒送到皇上那儿就被退了回來.这次会不会也……”

“不会的.”沒等她把话说完.就被曲无忧给打断了.“刚才你沒有看到吗.是皇上自己走过來的.这说明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皇上他并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沒有.只要咱们再接再厉.肯定能抓住皇上的心.”

以前有曲无容在中间碍手碍脚.沈无岸才沒有把心思分给她.现在曲无容都已经嫁到了其他国家去.再也不能挡在她跟沈无岸中间碍事了.如果她还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她这个“大梁第一美人”的名头真是白得了.

丁香闻言抿了下嘴巴.很想告诉她.刚才皇上看着她的神情跟以往并沒有什么区别.可是她毕竟服侍了曲无忧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给她泼冷水的.

于是她什么也沒说.只是点点头应下來:“是.奴婢马上就去.”

268 挡箭牌

曲无忧带着丁香款款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丁香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白花的汤盅.隐约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两个人刚走到御书房外面.就被门外当班的侍卫给拦了下來.其中一个侍卫把手一挥.神情严肃地说道:“太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皇上在跟大人们谈事情吗.”曲无忧沒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这样问道.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道:“來谈事的大人们已经离开了.这会儿里面只有皇上和太子殿下.”

听到他的话.曲无忧点了点头.“那本宫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那侍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同伴给拦住了.同伴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又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再理会曲无忧.

原來.这侍卫是新來的不知道.可是他的同伴却不止一次地在当差的时候见过曲无忧了.而且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就算她等到天黑皇上也不会见她.因此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既然她乐意等.那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好了.

御书房里.

沈无岸正抱着儿子说话.一旁的小顺子看到门口的小太监跟自己使眼色.便悄悄地走了出去.在听说了外面的情景之后.他微微地皱了下眉头.低声对那小太监吩咐道:“找个由头把她赶走吧.皇上应该不会见她的.”

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抵不住沈无岸耳力好.听到他的话便随口问道:“是什么人在外面.”

小顺子原本不想惊动到他.却沒想到还是被他听见了.这会儿听到他问便如实地回道:“回皇上的话.是曲太妃.”

曲太妃.沈无岸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來他说的是曲无忧.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來做什么.”

“应该是來给皇上送补品的吧.”小顺子猜测道.那小太监并沒有跟他说明曲无忧的來意.不过这一阵子她倒是时不时会送些补身子的汤水或者食物过來.小顺子猜想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沈无岸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儿子.只见小家伙也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让她进來吧.”

这个回应让小顺子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沒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小太监摆了摆手.于是那个小太监便颠颠儿地跑出去传话了.

小沈离仰着脸不解地问道:“父皇.曲太妃是谁.”

“按理來说.你应该喊她姨娘.”沈无岸想了想.摸着他的头回道.“不过.你要是不想喊她的话也沒有关系.”

“哦.”小沈离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沒过多大一会儿.曲无忧便带着丁香走了进來.“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沈无岸抬起头看着她.熟悉的容颜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御花园里的惊鸿一瞥.“你來找朕有什么事吗.”

“臣妾让御膳房里熬了点儿滋补的药膳.特意给皇上送來补身子的.”曲无忧说着.示意丁香把手里的汤盅呈上.

沈无岸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汤盅.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又何必烦劳你亲自跑一趟呢.”

“反正臣妾闲着也无事.能为皇上做点儿什么.是臣妾的荣幸.”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曲无忧不紧不慢地回道.“上次臣妾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看起來似乎很累的样子.想必是为国事操劳日久伤了心神.这药膳是臣妾特意命御厨做出來的.希望能够减轻一些皇上的不适.”

听她说完这番话.沈无岸微微勾起了嘴角.“既然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了.”

这是曲无忧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只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足够让她心神为之一震.她强压下心中溢出的欣喜.故作谦虚地摇了摇头.“皇上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沈无岸点点头.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而是低下头轻声地跟怀中的小沈离说着什么.父子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一抬头看见她仍旧站在那里.沈无岸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沒有了.”曲无忧摇摇头.却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难得的.沈无岸居然也沒有出言赶她走.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

起初的时候.曲无忧还能坦然地迎合着他审视的目光.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便支撑不住地败下阵來.“皇上为什么这样看着臣妾.”

沈无岸弯了弯嘴角.问道:“你想要什么.”

“臣妾……”听到他这么问.曲无忧下意识地就想回答自己什么也不要.可是话刚到嘴边.她却突然间意识到沈无岸的这句问话.似乎并不像是在试探她.而是包含着更深一层的含义.而这或许对她來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心中思虑了半晌.曲无忧决定赌一把.反正就算是赌输了.大不了她再继续努力.可万一要是赌赢了呢.那可就是她翻身的大好机缘.

于是.她稍微定了定神.出口的答案就变成了:“臣妾只希望能够在皇上的身边陪伴您、照顾您.除此之外.臣妾再无别的心愿.”

她说出这番话之后.便屏住呼吸等着沈无岸的回答.可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御书房里却陷入了一片沉寂.许久都沒有再听到沈无岸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沈无岸不会回应自己的请求时.却终于听见他开了口.“好.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朕想好之后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曲无忧闻言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她只是朝着龙椅上的沈无岸盈盈施了一礼.“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带着丁香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小沈离才扬起小脑袋问道:“父皇.她是不是想做我的母后呀.”

“是啊.”沈无岸点点头.用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离儿觉得怎么样.”

“那父皇你喜欢她吗.”小沈离又问道.

见他一脸认真地问着自己.沈无岸失笑地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不过她应该能为朕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父皇说的‘麻烦’.是指那些画像吗.”小家伙聪明得很.很快就联想到了上次在这里看到的那些据说也是想做他母后的人的画像.

沈无岸用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聪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小沈离用手拄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小大人似的模样引得沈无岸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

“哎呀.父皇你不要老是捏儿臣的脸啦.”被他捣乱的手打搅了思绪.小沈离不耐烦地拨开他.“阳春姐姐都说了.要是儿臣总是这样被你们捏脸的话.那等儿臣长大了.也会是现在这样的包子脸.肯定沒有小姑娘喜欢儿臣的.”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用力地捏了捏他口中的“包子脸”.语带不满地说道:“那几个丫头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沈离拉下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握住省得他再捏自己.又把话头引到刚才的问題上.“父皇.你会让刚才的那个女人做我母后吗.”

“这个嘛.朕还沒有想好.”沈无岸不甚在意地回道.

“那你慢慢想吧.儿臣就先告退了.”小沈离说着.从他腿上爬了下來.迈着小短腿儿就要往门外走去.结果却被他拽着衣领拎了回來.“干嘛.”

沈无岸神情无奈地看着他.“朕让你走了吗.”

“唔……”听到他问.小沈离嘟了嘟嘴巴.小小声地嘀咕道.“儿臣出來的时候.良缘姐姐答应了要给儿臣做桃花酥.如果儿臣再不回去的话.肯定会被金玉姐姐和阳春姐姐抢光的……”

这番话让沈无岸更加无奈了.原本还想嘱咐他些什么.这会儿也只能先作罢.哭笑不得地松开手.拍拍他的小屁股.“行了.滚吧.”

“谢谢父皇.”小沈离开心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望着他欢快离去的小背影.沈无岸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果然.无论小家伙再怎么聪明懂事.也不过是个才三岁多点儿的孩子罢了.一听到好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小吃货的本质真是显露无疑.

跟儿子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的.不过小家伙离开之后.沈无岸却又不得不重新面对眼前繁重的政务.他抬起手轻揉了揉眉际.拿起一本奏折打开.

可是奏折刚看了不到一半.沈无岸的思绪却已经飞远了.他想起刚才跟曲无忧的对话.以及这阵子每天早朝上都会被提起的选妃话題.或许他真的可以拿曲无忧作为挡箭牌.暂时先堵住朝臣们的嘴巴.

反正他们不过就是想让自己选妃罢了.选谁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只不过.曲无忧这个女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來.虽然他有信心能够让这个女人翻不出什么浪花.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身边有着一个还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小家伙.他还是需要慎重地考虑一下才行.

想到儿子.沈无岸忍不住又想起了远在百辽的曲无容.如果她这个时候还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他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苦恼了吧.他们一家人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用勉强自己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留在身边.既碍眼又碍事.

杂乱的思绪充斥在脑海中.沈无岸整理了许久都理不出一个头绪來.索性便放弃了思考.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急需要解决的问題.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地考虑.

曲无忧带着丁香款款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丁香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白花的汤盅.隐约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两个人刚走到御书房外面.就被门外当班的侍卫给拦了下來.其中一个侍卫把手一挥.神情严肃地说道:“太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皇上在跟大人们谈事情吗.”曲无忧沒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这样问道.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道:“來谈事的大人们已经离开了.这会儿里面只有皇上和太子殿下.”

听到他的话.曲无忧点了点头.“那本宫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那侍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同伴给拦住了.同伴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又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再理会曲无忧.

原來.这侍卫是新來的不知道.可是他的同伴却不止一次地在当差的时候见过曲无忧了.而且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就算她等到天黑皇上也不会见她.因此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既然她乐意等.那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好了.

御书房里.

沈无岸正抱着儿子说话.一旁的小顺子看到门口的小太监跟自己使眼色.便悄悄地走了出去.在听说了外面的情景之后.他微微地皱了下眉头.低声对那小太监吩咐道:“找个由头把她赶走吧.皇上应该不会见她的.”

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抵不住沈无岸耳力好.听到他的话便随口问道:“是什么人在外面.”

小顺子原本不想惊动到他.却沒想到还是被他听见了.这会儿听到他问便如实地回道:“回皇上的话.是曲太妃.”

曲太妃.沈无岸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來他说的是曲无忧.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來做什么.”

“应该是來给皇上送补品的吧.”小顺子猜测道.那小太监并沒有跟他说明曲无忧的來意.不过这一阵子她倒是时不时会送些补身子的汤水或者食物过來.小顺子猜想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沈无岸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儿子.只见小家伙也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让她进來吧.”

这个回应让小顺子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沒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小太监摆了摆手.于是那个小太监便颠颠儿地跑出去传话了.

小沈离仰着脸不解地问道:“父皇.曲太妃是谁.”

“按理來说.你应该喊她姨娘.”沈无岸想了想.摸着他的头回道.“不过.你要是不想喊她的话也沒有关系.”

“哦.”小沈离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沒过多大一会儿.曲无忧便带着丁香走了进來.“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沈无岸抬起头看着她.熟悉的容颜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御花园里的惊鸿一瞥.“你來找朕有什么事吗.”

“臣妾让御膳房里熬了点儿滋补的药膳.特意给皇上送來补身子的.”曲无忧说着.示意丁香把手里的汤盅呈上.

沈无岸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汤盅.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又何必烦劳你亲自跑一趟呢.”

“反正臣妾闲着也无事.能为皇上做点儿什么.是臣妾的荣幸.”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曲无忧不紧不慢地回道.“上次臣妾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看起來似乎很累的样子.想必是为国事操劳日久伤了心神.这药膳是臣妾特意命御厨做出來的.希望能够减轻一些皇上的不适.”

听她说完这番话.沈无岸微微勾起了嘴角.“既然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了.”

这是曲无忧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只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足够让她心神为之一震.她强压下心中溢出的欣喜.故作谦虚地摇了摇头.“皇上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沈无岸点点头.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而是低下头轻声地跟怀中的小沈离说着什么.父子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一抬头看见她仍旧站在那里.沈无岸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沒有了.”曲无忧摇摇头.却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难得的.沈无岸居然也沒有出言赶她走.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

起初的时候.曲无忧还能坦然地迎合着他审视的目光.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便支撑不住地败下阵來.“皇上为什么这样看着臣妾.”

沈无岸弯了弯嘴角.问道:“你想要什么.”

“臣妾……”听到他这么问.曲无忧下意识地就想回答自己什么也不要.可是话刚到嘴边.她却突然间意识到沈无岸的这句问话.似乎并不像是在试探她.而是包含着更深一层的含义.而这或许对她來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心中思虑了半晌.曲无忧决定赌一把.反正就算是赌输了.大不了她再继续努力.可万一要是赌赢了呢.那可就是她翻身的大好机缘.

于是.她稍微定了定神.出口的答案就变成了:“臣妾只希望能够在皇上的身边陪伴您、照顾您.除此之外.臣妾再无别的心愿.”

她说出这番话之后.便屏住呼吸等着沈无岸的回答.可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御书房里却陷入了一片沉寂.许久都沒有再听到沈无岸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沈无岸不会回应自己的请求时.却终于听见他开了口.“好.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朕想好之后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曲无忧闻言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她只是朝着龙椅上的沈无岸盈盈施了一礼.“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带着丁香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小沈离才扬起小脑袋问道:“父皇.她是不是想做我的母后呀.”

“是啊.”沈无岸点点头.用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离儿觉得怎么样.”

“那父皇你喜欢她吗.”小沈离又问道.

见他一脸认真地问着自己.沈无岸失笑地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不过她应该能为朕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父皇说的‘麻烦’.是指那些画像吗.”小家伙聪明得很.很快就联想到了上次在这里看到的那些据说也是想做他母后的人的画像.

沈无岸用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聪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小沈离用手拄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小大人似的模样引得沈无岸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

“哎呀.父皇你不要老是捏儿臣的脸啦.”被他捣乱的手打搅了思绪.小沈离不耐烦地拨开他.“阳春姐姐都说了.要是儿臣总是这样被你们捏脸的话.那等儿臣长大了.也会是现在这样的包子脸.肯定沒有小姑娘喜欢儿臣的.”

听到他的话.沈无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用力地捏了捏他口中的“包子脸”.语带不满地说道:“那几个丫头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沈离拉下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握住省得他再捏自己.又把话头引到刚才的问題上.“父皇.你会让刚才的那个女人做我母后吗.”

“这个嘛.朕还沒有想好.”沈无岸不甚在意地回道.

“那你慢慢想吧.儿臣就先告退了.”小沈离说着.从他腿上爬了下來.迈着小短腿儿就要往门外走去.结果却被他拽着衣领拎了回來.“干嘛.”

沈无岸神情无奈地看着他.“朕让你走了吗.”

“唔……”听到他问.小沈离嘟了嘟嘴巴.小小声地嘀咕道.“儿臣出來的时候.良缘姐姐答应了要给儿臣做桃花酥.如果儿臣再不回去的话.肯定会被金玉姐姐和阳春姐姐抢光的……”

这番话让沈无岸更加无奈了.原本还想嘱咐他些什么.这会儿也只能先作罢.哭笑不得地松开手.拍拍他的小屁股.“行了.滚吧.”

“谢谢父皇.”小沈离开心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望着他欢快离去的小背影.沈无岸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果然.无论小家伙再怎么聪明懂事.也不过是个才三岁多点儿的孩子罢了.一听到好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小吃货的本质真是显露无疑.

跟儿子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的.不过小家伙离开之后.沈无岸却又不得不重新面对眼前繁重的政务.他抬起手轻揉了揉眉际.拿起一本奏折打开.

可是奏折刚看了不到一半.沈无岸的思绪却已经飞远了.他想起刚才跟曲无忧的对话.以及这阵子每天早朝上都会被提起的选妃话題.或许他真的可以拿曲无忧作为挡箭牌.暂时先堵住朝臣们的嘴巴.

反正他们不过就是想让自己选妃罢了.选谁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只不过.曲无忧这个女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來.虽然他有信心能够让这个女人翻不出什么浪花.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身边有着一个还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小家伙.他还是需要慎重地考虑一下才行.

想到儿子.沈无岸忍不住又想起了远在百辽的曲无容.如果她这个时候还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他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苦恼了吧.他们一家人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用勉强自己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留在身边.既碍眼又碍事.

杂乱的思绪充斥在脑海中.沈无岸整理了许久都理不出一个头绪來.索性便放弃了思考.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急需要解决的问題.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地考虑.

269 如愿以偿

几日后.沈无岸在早朝上颁布了一道圣旨.宣布册封曲无忧为安嫔.并且一反常态地对曲家大肆封赏.这番举动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惊奇不已.毕竟以前曲无容在的时候.曲家也沒有受到过如此浩荡的皇恩不是.

曲孝良也被这突如其來的封赏砸懵了.自从圣旨宣布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就连早朝是什么时候散的都不知道.直到身边的同僚一个个前來向他祝贺才突然惊觉.

“曲大人.不对.应该改口唤您曲国丈了.”散朝后.一位平时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同僚快走赶上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恭喜恭喜啊.”

曲孝良朝他拱了拱手.“多谢章大人.”

“国丈大人这也算是平步青云了.以后还希望您能多多提携下官才是.”那位同僚又接着说道.心里却暗恨自己沒能多生几个漂亮能干的女儿.否则他说不定也能享受今日这般的风光无限.

“一定一定.”

接下來又有不少的人上前表示祝贺.曲孝良一一地回敬着同僚们的贺词.如此一耽搁.回到府里时间足足晚了小半柱香的时辰.

“老爷今日怎么回得迟了一些.”花氏一边带着丫鬟们给他换上朝服.一边奇怪地问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沒指望曲孝良真的回答自己.结果却沒有想到曲孝良不但回答了.还给自己带來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爷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听到曲孝良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跟自己说了一遍之后.花氏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來.“咱们忧儿真的被皇上册封为安嫔娘娘了.就连老爷跟妾身也都有封赏.”

“我骗你做什么.”曲孝良这会儿其实跟她一样的激动.不过相比起花氏.他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镇定多了.“再说了.谁敢拿这么大的事情骗人啊.你以为我有几个胆子拿圣旨來开玩笑.”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最后只得一个劲儿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的忧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相比起自己的荣耀.花氏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毕竟她一个人生活在那偌大的皇宫里.若是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恐怕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她前些日子还在跟曲孝良商量.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让曲无忧离开皇宫.结果却被曲孝良训斥了一顿.说她是痴心妄想.当时她还挺不服气的.不过这会儿她倒是庆幸曲孝良沒有听从自己的提议.否则他们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恩宠了.

“是啊.”虽然不像她那样事事以曲无忧为先.但毕竟是自己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曲孝良也为她感到开心.“现在后宫里正空虚着.咱们忧儿算是皇上唯一的嫔妃了.日后肯定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说不是呢.”听到他这么说.花氏美滋滋地接口道.“若是再给皇上生个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

曲孝良点点头.“你说得沒错.虽然皇上已经册立了太子.但是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回头你进宫一趟.把这事好好地跟她说一说.”

“好.我待会儿就进宫去.”花氏答应下來.又自顾自地开心了片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既然老爷你现在已经是国丈大人了.那咱们这府邸是不是也应该修缮一下才行啊.”

学士府还是当年曲孝良刚刚踏上仕途的时候修建起來的.经过这些年的风吹日晒.虽然还是很坚固.但是从外面看來却有点儿残旧.既然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喜事.而且皇上还给了不少的赏赐.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整座府邸焕然一新.

听到她的话.曲孝良稍稍沉吟了一下.点头.“这件事你就看着安排吧.”

“行.我一定会好好安排的.”

夫妻两个接下來又说了一会儿别的.曲孝良便起身去了书房.花氏也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裳.准备进宫向自己的女儿道贺.

而此时的太清宫里.迎來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热闹.

一大清早就有人进进出出的.惊动了不少尚未起身的嫔妃.大家被外面的动静惊扰.纷纷走出各自的寝殿來查看究竟.然后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曲无忧住的地方而去的.

“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余昭容用手掩面打了个哈欠.询问着身边的熙嫔.“曲姐姐要出宫了吗.”怎么开始往外搬东西了.

熙嫔闻言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舍得出宫.”

“那这是……”余昭容不解地看着她.“难道她是突然间发达了.想要把宫里用的东西都换一换不成.”

“人家的确是发达了.”这时候另外一个嫔妃走了过來.语气凉凉地接口道.

听到她的话.余昭容越发地疑惑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大家好像都知道的样子.就瞒着她一个人.

“我说你的心还真是大.”熙嫔无奈瞥了她一眼.“这个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你怎么还跟活在昨天一样啊.”

余昭容更加好奇了.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嘴里央求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好姐姐你就快点儿告诉我嘛.”

“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了.”熙嫔语气凉凉地公布答案.

“啊.”听到这话.余昭容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可能.”

她们都是先帝沈端朗的嫔妃.平时也都是住在这个偏僻寂静得如同冷宫一样的太清宫里.连当今皇上的面儿都很少见到.怎么偏偏就是曲无忧被皇上看中并且册封为了嫔妃.而不是她们呢.

在场的众人跟她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心思.当初选择留下來.除了少数几个人是因为出宫之后无处可去.不得不留下來之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地抱着能够被当今皇上看中.重新过上以前那种风光无限生活的希望.可这都三年过去了.她们的愿望一直都沒有实现.本來以为这辈子也就只能像这样行尸走肉地过下去了.结果却突然有人实现了心中的愿望.只不过这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而被众人既羡慕又嫉妒的曲无忧.这会儿正指挥着下人们往外搬运东西.她既然被册封为了安嫔.那么就不用再跟这些前朝的旧嫔妃们住在一处.沈无岸也特意赏赐了一座别处的宫殿给她.

本來这些旧的东西是不用搬走的.内务府自然会为她新的住处安排新的.不过曲无忧却主动地回绝了.说是这些东西她已经用惯了.换成新的可能会不习惯.同时也劝沈无岸不要太为了自己太过铺张浪费.

其实这并不是曲无忧的本性.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是怎么张扬就怎么來.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安嫔的名号來得有些蹊跷.那日沈无岸问了她想要什么不久.册封她的圣旨就下了.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所以她不敢像以前那样张扬.行事起來也多加了一些小心.生怕哪里一个做不好.这好不容易得來的恩宠就会不翼而飞了.

不过她的隐忍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她真正地赢得了沈无岸的心之后.还怕沒有她风光张扬的时候吗.说不定到时候这整个后宫都归她掌管了呢.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曲无忧这会儿沒有心思去管.虽然她多少也猜测到了那些人不可能会看着自己获得荣宠而无动于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毕竟获得荣宠的人是她.那些人就算再怎么眼红.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嫉妒罢了.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东西.曲无忧看了一会儿觉得沒什么问題.便带着丁香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众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见到她出來.纷纷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迎上來.“哎呀.真是恭喜了.”

曲无忧脸上也挂起了笑容.“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姐妹们对我的照顾.无忧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熙嫔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是妹妹你福气好.才被皇上看中脱离了这无边苦海.希望妹妹不要吝啬.让姐妹们也沾沾你的福气才是.这样以來.说不定哪天咱们姐妹又能互相作伴了呢.”

她这话看似说得漂亮.其实却暗指曲无忧被皇上看中不过是运气罢了.以后说不定有更多的人会有这样的运气.她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曲无忧听了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姐姐说得真是对极了.我也盼着姐妹们能够尽快來跟我作伴.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才是.”

两个人的话里都暗藏机锋.这样你來我往了几句.一旁的余昭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插进來打断了两个人的交锋.“无忧姐姐这一搬到别处去.以后咱们姐妹们见面的机会怕是就少了.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才是呀.”

“不会的.我怎么会忘了大家呢.”曲无忧笑着回道.“等我在寿安宫里安顿好之后.还要请众位姐妹们前去一聚呢.你们到时候可都要來捧场啊.”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应道:“一定一定.”

几个人又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被人叫走的丁香突然返了回來.在曲无忧耳边轻声说道:“娘娘.老夫人來了.被人挡在了宫门外.”

曲无忧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以往沈端朗还在位的时候.特意恩准过花氏能够随时进宫看望她.可是现在皇位上已经换了个人.自然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纵容着她.于是花氏进宫的次数就越來越少了.

想到这里.她吩咐丁香道:“你去跟皇上求一道口谕.把人领进來就是了.”

“是.”

几日后.沈无岸在早朝上颁布了一道圣旨.宣布册封曲无忧为安嫔.并且一反常态地对曲家大肆封赏.这番举动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惊奇不已.毕竟以前曲无容在的时候.曲家也沒有受到过如此浩荡的皇恩不是.

曲孝良也被这突如其來的封赏砸懵了.自从圣旨宣布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就连早朝是什么时候散的都不知道.直到身边的同僚一个个前來向他祝贺才突然惊觉.

“曲大人.不对.应该改口唤您曲国丈了.”散朝后.一位平时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同僚快走赶上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恭喜恭喜啊.”

曲孝良朝他拱了拱手.“多谢章大人.”

“国丈大人这也算是平步青云了.以后还希望您能多多提携下官才是.”那位同僚又接着说道.心里却暗恨自己沒能多生几个漂亮能干的女儿.否则他说不定也能享受今日这般的风光无限.

“一定一定.”

接下來又有不少的人上前表示祝贺.曲孝良一一地回敬着同僚们的贺词.如此一耽搁.回到府里时间足足晚了小半柱香的时辰.

“老爷今日怎么回得迟了一些.”花氏一边带着丫鬟们给他换上朝服.一边奇怪地问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沒指望曲孝良真的回答自己.结果却沒有想到曲孝良不但回答了.还给自己带來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爷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听到曲孝良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跟自己说了一遍之后.花氏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來.“咱们忧儿真的被皇上册封为安嫔娘娘了.就连老爷跟妾身也都有封赏.”

“我骗你做什么.”曲孝良这会儿其实跟她一样的激动.不过相比起花氏.他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镇定多了.“再说了.谁敢拿这么大的事情骗人啊.你以为我有几个胆子拿圣旨來开玩笑.”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最后只得一个劲儿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的忧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相比起自己的荣耀.花氏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毕竟她一个人生活在那偌大的皇宫里.若是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恐怕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她前些日子还在跟曲孝良商量.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让曲无忧离开皇宫.结果却被曲孝良训斥了一顿.说她是痴心妄想.当时她还挺不服气的.不过这会儿她倒是庆幸曲孝良沒有听从自己的提议.否则他们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恩宠了.

“是啊.”虽然不像她那样事事以曲无忧为先.但毕竟是自己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曲孝良也为她感到开心.“现在后宫里正空虚着.咱们忧儿算是皇上唯一的嫔妃了.日后肯定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说不是呢.”听到他这么说.花氏美滋滋地接口道.“若是再给皇上生个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

曲孝良点点头.“你说得沒错.虽然皇上已经册立了太子.但是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回头你进宫一趟.把这事好好地跟她说一说.”

“好.我待会儿就进宫去.”花氏答应下來.又自顾自地开心了片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既然老爷你现在已经是国丈大人了.那咱们这府邸是不是也应该修缮一下才行啊.”

学士府还是当年曲孝良刚刚踏上仕途的时候修建起來的.经过这些年的风吹日晒.虽然还是很坚固.但是从外面看來却有点儿残旧.既然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喜事.而且皇上还给了不少的赏赐.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整座府邸焕然一新.

听到她的话.曲孝良稍稍沉吟了一下.点头.“这件事你就看着安排吧.”

“行.我一定会好好安排的.”

夫妻两个接下來又说了一会儿别的.曲孝良便起身去了书房.花氏也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裳.准备进宫向自己的女儿道贺.

而此时的太清宫里.迎來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热闹.

一大清早就有人进进出出的.惊动了不少尚未起身的嫔妃.大家被外面的动静惊扰.纷纷走出各自的寝殿來查看究竟.然后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曲无忧住的地方而去的.

“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余昭容用手掩面打了个哈欠.询问着身边的熙嫔.“曲姐姐要出宫了吗.”怎么开始往外搬东西了.

熙嫔闻言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舍得出宫.”

“那这是……”余昭容不解地看着她.“难道她是突然间发达了.想要把宫里用的东西都换一换不成.”

“人家的确是发达了.”这时候另外一个嫔妃走了过來.语气凉凉地接口道.

听到她的话.余昭容越发地疑惑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大家好像都知道的样子.就瞒着她一个人.

“我说你的心还真是大.”熙嫔无奈瞥了她一眼.“这个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你怎么还跟活在昨天一样啊.”

余昭容更加好奇了.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嘴里央求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好姐姐你就快点儿告诉我嘛.”

“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了.”熙嫔语气凉凉地公布答案.

“啊.”听到这话.余昭容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可能.”

她们都是先帝沈端朗的嫔妃.平时也都是住在这个偏僻寂静得如同冷宫一样的太清宫里.连当今皇上的面儿都很少见到.怎么偏偏就是曲无忧被皇上看中并且册封为了嫔妃.而不是她们呢.

在场的众人跟她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心思.当初选择留下來.除了少数几个人是因为出宫之后无处可去.不得不留下來之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地抱着能够被当今皇上看中.重新过上以前那种风光无限生活的希望.可这都三年过去了.她们的愿望一直都沒有实现.本來以为这辈子也就只能像这样行尸走肉地过下去了.结果却突然有人实现了心中的愿望.只不过这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而被众人既羡慕又嫉妒的曲无忧.这会儿正指挥着下人们往外搬运东西.她既然被册封为了安嫔.那么就不用再跟这些前朝的旧嫔妃们住在一处.沈无岸也特意赏赐了一座别处的宫殿给她.

本來这些旧的东西是不用搬走的.内务府自然会为她新的住处安排新的.不过曲无忧却主动地回绝了.说是这些东西她已经用惯了.换成新的可能会不习惯.同时也劝沈无岸不要太为了自己太过铺张浪费.

其实这并不是曲无忧的本性.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是怎么张扬就怎么來.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安嫔的名号來得有些蹊跷.那日沈无岸问了她想要什么不久.册封她的圣旨就下了.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所以她不敢像以前那样张扬.行事起來也多加了一些小心.生怕哪里一个做不好.这好不容易得來的恩宠就会不翼而飞了.

不过她的隐忍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她真正地赢得了沈无岸的心之后.还怕沒有她风光张扬的时候吗.说不定到时候这整个后宫都归她掌管了呢.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曲无忧这会儿沒有心思去管.虽然她多少也猜测到了那些人不可能会看着自己获得荣宠而无动于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毕竟获得荣宠的人是她.那些人就算再怎么眼红.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嫉妒罢了.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东西.曲无忧看了一会儿觉得沒什么问題.便带着丁香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众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见到她出來.纷纷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迎上來.“哎呀.真是恭喜了.”

曲无忧脸上也挂起了笑容.“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姐妹们对我的照顾.无忧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熙嫔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是妹妹你福气好.才被皇上看中脱离了这无边苦海.希望妹妹不要吝啬.让姐妹们也沾沾你的福气才是.这样以來.说不定哪天咱们姐妹又能互相作伴了呢.”

她这话看似说得漂亮.其实却暗指曲无忧被皇上看中不过是运气罢了.以后说不定有更多的人会有这样的运气.她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曲无忧听了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姐姐说得真是对极了.我也盼着姐妹们能够尽快來跟我作伴.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才是.”

两个人的话里都暗藏机锋.这样你來我往了几句.一旁的余昭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插进來打断了两个人的交锋.“无忧姐姐这一搬到别处去.以后咱们姐妹们见面的机会怕是就少了.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才是呀.”

“不会的.我怎么会忘了大家呢.”曲无忧笑着回道.“等我在寿安宫里安顿好之后.还要请众位姐妹们前去一聚呢.你们到时候可都要來捧场啊.”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应道:“一定一定.”

几个人又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被人叫走的丁香突然返了回來.在曲无忧耳边轻声说道:“娘娘.老夫人來了.被人挡在了宫门外.”

曲无忧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以往沈端朗还在位的时候.特意恩准过花氏能够随时进宫看望她.可是现在皇位上已经换了个人.自然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纵容着她.于是花氏进宫的次数就越來越少了.

想到这里.她吩咐丁香道:“你去跟皇上求一道口谕.把人领进來就是了.”

“是.”

270 喜忧参半

花氏很快就被丁香领进了宫里.自从她女儿进宫以來.她还从來沒有被人挡在宫门外过.原本欢喜的心情也被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给破坏了.一路上都有些不太开心.丁香安慰了她几句沒有效果.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这会儿太清宫里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曲无忧也不愿意在那里多待.便直接带着人进了寿安宫.这以后将会是她生活的地方.

“娘娘.老夫人到了.”把人领到寿安宫之后.丁香恭敬地回道.

曲无忧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她进來吧.”话音刚落.就看见花氏一脸怒意地走了进來.曲无忧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娘.您怎么突然进宫來了.”

“我这不是听你爹回來说你被册封了安嫔娘娘.特意來向你贺喜來了吗.”花氏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來.“怎么.不欢迎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无忧满脸无奈地看着她.“只是我今天才刚刚被册封.您就巴巴地进宫來了.若是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说起这个.花氏就一肚子的气.“皇上知道又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进宫來看看自己的女儿了吗.那些人居然敢拦着我不让进.真是反了他们了.”

“娘.您小声一点儿.”见她旁若无人地嚷嚷起來.曲无忧连忙出声制止道.然后挥退了在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现在可跟以前不同.您知道女儿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吗.要是您今天的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他一生气收回成命的话.那女儿所有的努力都要变成泡影了.这个责任您担当得起吗.”

被她这么一教训.花氏心中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小声地嘀咕道:“我这不也是太生气了吗.”说完.她又有所顾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忧儿.娘不会真的给你惹祸吧.”

“那倒还不至于.”见她被自己吓住.曲无忧也有些不忍心了.不过该对她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才行.“不过.娘您可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要是想进宫.一定得先派个人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安排好了再接您进宫.听明白了吗.”

“明白.”花氏点点头.“我就是以前随便惯了.一时沒有注意.下次不会了.”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忧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轻声叹道:“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当今皇上脾气古怪得很.这次虽然册封了我.可是我这心里却不怎么踏实.你回去也转告爹一声.别以为做了国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们做事都仔细着一点儿.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來才是.”

“知道了.”花氏不情不愿地回道.“原本以为可以从此飞黄腾达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还不如以前呢.”还得时时处处小心着.

明白她此时的心情.曲无忧起身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现在女儿在这宫里还沒有站稳脚跟.行事自然是要当心一些;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女儿得到了皇上的心.到时候您和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被她这么安慰了一番.花氏的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说的这些娘都记住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就放心吧.”

母女两个接下來又说了一会儿别的.多半是互相嘱咐安慰.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曲无忧这次的行事作风改变了不少.为了抓住好不容易到手的恩宠.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相比起曲家人的欢喜雀跃.在勤政殿里伺候的几个丫头就沒那么开心了.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金玉和良缘两个人的反应最大.她们可是还记得以前曲无忧母女是怎么欺负自家小姐的.如今小姐不在.皇上怎么可以宠幸其他人呢.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小姐最讨厌的死对头曲无忧.这让她们怎么能够咽下心中这口气.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清楚.”越想越觉得生气.金玉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被阳春跟白雪及时地拉住了.

平常最喜欢跟她拌嘴的阳春.这次难得好心地安慰她道:“哎呀.你先别这么生气好不好.我相信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思量.你不要这么冲动.”

“有什么思量.”金玉气呼呼地看着她.“我看他就是忘记了跟小姐之间的情意.要不然选谁不好.非要选小姐最讨厌的那个人呢.”

人一生气就很容易失言.幸好这会儿殿中除了她们四个之外沒有外人.否则她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不治她个大不敬之罪才怪.

白雪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袖子.沉声提醒道:“你生气归生气.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儿.别忘了你的身份.”

“是啊.你不要气急了就什么都往外说.”阳春也跟着一起劝她.“你学学人家良缘.她明明也很生气的.可是就不像你这样口无遮拦.”

金玉的脾气向來是直來直去.火气发出來了其实也就沒有太大事情了.这会儿听到她们劝自己.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动肝火.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见她这把火总算是灭了下來.阳春和白雪才松了一口气.否则要是真的任由她的脾气去闹的话.就算皇上平时再怎么宠她们.她这一去也是落不到什么好的.

“说起來.皇上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见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阳春不甘寂寞地开口问道.“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做就不怕后宫被她给祸害了吗.”

“刚刚才说完金玉.这会儿又轮到你了.”听到她的话.白雪沒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安嫔娘娘了.你再说话这么不注意.就不怕有心之人听了去.然后去告你一状吗.”

“我看谁敢.”阳春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巴.见她又瞪了自己一眼.连忙讨好地放软语气道.“我也不是到处地去说那个女人的坏话.这会儿不是只有咱们四个在吗.难道你们会去告状不成.”

“那也要小心一些.”白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良缘.“良缘.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被点到名的良缘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想什么.我觉得阳春刚才说得很对.皇上这么做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咱们不过是伺候人的丫头罢了.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还是不要管那么多比较好.”

她这话一出.阳春和白雪都赞成地点了点头.倒是金玉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颇为不情愿地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良缘白了她一眼.“我看就是皇上跟小姐把你给宠得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刚才阳春跟白雪真不应该拦着你.就得让你被皇上打一顿板子.才能让你长点儿记性.”

见她们三个人达成了一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金玉不服气地扁扁嘴巴.她这不也是为小姐打抱不平吗.

几个丫头又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忘记这件事情.像往常一样各自去忙了.

还沒等她们起身.就听见门上传來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小沈离嫩生生的询问声:“良缘姐姐、阳春姐姐.你们在里面吗.”

阳春赶紧走上前把门打开.把面前的小人儿抱起來.笑眯眯地问道:“太子殿下你这么早回來.是太傅大人又生病了.还是你又逃课了.”

听她又提起自己的糗事.小沈离不满地嘟起嘴巴.一字一顿地回道:“太傅大人既沒有生病.我也沒有逃课.是父皇把钟太傅叫去问话了.”

“哦.原來是这样啊.”阳春本來就是故意逗他.这会儿听见小家伙较真的回答.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盛了.“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小沈离点点头.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看见她身后满脸通红的金玉.忍不住奇怪地问道:“金玉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谁又惹你生气了.”

熟悉金玉的人都知道.她有生气就容易脸红的毛病.被小家伙这么直白地问出來.金玉忍不住脸上一热.连忙摇了摇头道.“沒有人惹我生气.我只是……太热了.对.就是太热了才脸红的.”

这会儿正值仲夏时节.她拿天热做借口也不算是胡说.小沈离了然地点点头.沒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抱着他往前走的阳春.突然很好奇小家伙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你知道皇上册封安嫔娘娘的事情吗.”

“知道呀.”小沈离点点头.“父皇跟我说过.要是让她做了我的母后.就不会有人再给父皇送那些画像了.”

“画像.”阳春奇怪地看着他.“什么画像.”

“应该是让皇上选妃的美人像吧.”沒等小沈离回答.白雪就开口为她解开了疑惑.她说完又问小家伙.“皇上让别人做了你的母后.太子殿下不生气吗.”

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不生气.”

“因为……”这个问題还真不好回答.白雪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她抢了你娘的位置啊.”

“那等娘回來.让她还给娘不就行了.”小沈离满不在乎地回道.

听到小家伙带着稚气的回答.在场的几个丫头都愣了一愣.随后便有种醍醐灌顶的开悟感:是啊.她们几个为曲无容打报不平.也不过是因为曲无忧占据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有一天曲无容回來了.属于她的东西都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她.那她们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花氏很快就被丁香领进了宫里.自从她女儿进宫以來.她还从來沒有被人挡在宫门外过.原本欢喜的心情也被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给破坏了.一路上都有些不太开心.丁香安慰了她几句沒有效果.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这会儿太清宫里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曲无忧也不愿意在那里多待.便直接带着人进了寿安宫.这以后将会是她生活的地方.

“娘娘.老夫人到了.”把人领到寿安宫之后.丁香恭敬地回道.

曲无忧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她进來吧.”话音刚落.就看见花氏一脸怒意地走了进來.曲无忧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娘.您怎么突然进宫來了.”

“我这不是听你爹回來说你被册封了安嫔娘娘.特意來向你贺喜來了吗.”花氏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來.“怎么.不欢迎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无忧满脸无奈地看着她.“只是我今天才刚刚被册封.您就巴巴地进宫來了.若是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说起这个.花氏就一肚子的气.“皇上知道又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进宫來看看自己的女儿了吗.那些人居然敢拦着我不让进.真是反了他们了.”

“娘.您小声一点儿.”见她旁若无人地嚷嚷起來.曲无忧连忙出声制止道.然后挥退了在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现在可跟以前不同.您知道女儿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吗.要是您今天的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他一生气收回成命的话.那女儿所有的努力都要变成泡影了.这个责任您担当得起吗.”

被她这么一教训.花氏心中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小声地嘀咕道:“我这不也是太生气了吗.”说完.她又有所顾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忧儿.娘不会真的给你惹祸吧.”

“那倒还不至于.”见她被自己吓住.曲无忧也有些不忍心了.不过该对她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才行.“不过.娘您可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要是想进宫.一定得先派个人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安排好了再接您进宫.听明白了吗.”

“明白.”花氏点点头.“我就是以前随便惯了.一时沒有注意.下次不会了.”

听到她这么说.曲无忧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轻声叹道:“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当今皇上脾气古怪得很.这次虽然册封了我.可是我这心里却不怎么踏实.你回去也转告爹一声.别以为做了国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们做事都仔细着一点儿.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來才是.”

“知道了.”花氏不情不愿地回道.“原本以为可以从此飞黄腾达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还不如以前呢.”还得时时处处小心着.

明白她此时的心情.曲无忧起身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现在女儿在这宫里还沒有站稳脚跟.行事自然是要当心一些;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女儿得到了皇上的心.到时候您和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被她这么安慰了一番.花氏的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说的这些娘都记住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就放心吧.”

母女两个接下來又说了一会儿别的.多半是互相嘱咐安慰.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曲无忧这次的行事作风改变了不少.为了抓住好不容易到手的恩宠.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相比起曲家人的欢喜雀跃.在勤政殿里伺候的几个丫头就沒那么开心了.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金玉和良缘两个人的反应最大.她们可是还记得以前曲无忧母女是怎么欺负自家小姐的.如今小姐不在.皇上怎么可以宠幸其他人呢.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小姐最讨厌的死对头曲无忧.这让她们怎么能够咽下心中这口气.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清楚.”越想越觉得生气.金玉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被阳春跟白雪及时地拉住了.

平常最喜欢跟她拌嘴的阳春.这次难得好心地安慰她道:“哎呀.你先别这么生气好不好.我相信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思量.你不要这么冲动.”

“有什么思量.”金玉气呼呼地看着她.“我看他就是忘记了跟小姐之间的情意.要不然选谁不好.非要选小姐最讨厌的那个人呢.”

人一生气就很容易失言.幸好这会儿殿中除了她们四个之外沒有外人.否则她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不治她个大不敬之罪才怪.

白雪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袖子.沉声提醒道:“你生气归生气.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儿.别忘了你的身份.”

“是啊.你不要气急了就什么都往外说.”阳春也跟着一起劝她.“你学学人家良缘.她明明也很生气的.可是就不像你这样口无遮拦.”

金玉的脾气向來是直來直去.火气发出來了其实也就沒有太大事情了.这会儿听到她们劝自己.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动肝火.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见她这把火总算是灭了下來.阳春和白雪才松了一口气.否则要是真的任由她的脾气去闹的话.就算皇上平时再怎么宠她们.她这一去也是落不到什么好的.

“说起來.皇上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见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阳春不甘寂寞地开口问道.“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做就不怕后宫被她给祸害了吗.”

“刚刚才说完金玉.这会儿又轮到你了.”听到她的话.白雪沒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安嫔娘娘了.你再说话这么不注意.就不怕有心之人听了去.然后去告你一状吗.”

“我看谁敢.”阳春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巴.见她又瞪了自己一眼.连忙讨好地放软语气道.“我也不是到处地去说那个女人的坏话.这会儿不是只有咱们四个在吗.难道你们会去告状不成.”

“那也要小心一些.”白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良缘.“良缘.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被点到名的良缘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想什么.我觉得阳春刚才说得很对.皇上这么做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咱们不过是伺候人的丫头罢了.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还是不要管那么多比较好.”

她这话一出.阳春和白雪都赞成地点了点头.倒是金玉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颇为不情愿地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良缘白了她一眼.“我看就是皇上跟小姐把你给宠得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刚才阳春跟白雪真不应该拦着你.就得让你被皇上打一顿板子.才能让你长点儿记性.”

见她们三个人达成了一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金玉不服气地扁扁嘴巴.她这不也是为小姐打抱不平吗.

几个丫头又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忘记这件事情.像往常一样各自去忙了.

还沒等她们起身.就听见门上传來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小沈离嫩生生的询问声:“良缘姐姐、阳春姐姐.你们在里面吗.”

阳春赶紧走上前把门打开.把面前的小人儿抱起來.笑眯眯地问道:“太子殿下你这么早回來.是太傅大人又生病了.还是你又逃课了.”

听她又提起自己的糗事.小沈离不满地嘟起嘴巴.一字一顿地回道:“太傅大人既沒有生病.我也沒有逃课.是父皇把钟太傅叫去问话了.”

“哦.原來是这样啊.”阳春本來就是故意逗他.这会儿听见小家伙较真的回答.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盛了.“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小沈离点点头.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看见她身后满脸通红的金玉.忍不住奇怪地问道:“金玉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谁又惹你生气了.”

熟悉金玉的人都知道.她有生气就容易脸红的毛病.被小家伙这么直白地问出來.金玉忍不住脸上一热.连忙摇了摇头道.“沒有人惹我生气.我只是……太热了.对.就是太热了才脸红的.”

这会儿正值仲夏时节.她拿天热做借口也不算是胡说.小沈离了然地点点头.沒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抱着他往前走的阳春.突然很好奇小家伙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你知道皇上册封安嫔娘娘的事情吗.”

“知道呀.”小沈离点点头.“父皇跟我说过.要是让她做了我的母后.就不会有人再给父皇送那些画像了.”

“画像.”阳春奇怪地看着他.“什么画像.”

“应该是让皇上选妃的美人像吧.”沒等小沈离回答.白雪就开口为她解开了疑惑.她说完又问小家伙.“皇上让别人做了你的母后.太子殿下不生气吗.”

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不生气.”

“因为……”这个问題还真不好回答.白雪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她抢了你娘的位置啊.”

“那等娘回來.让她还给娘不就行了.”小沈离满不在乎地回道.

听到小家伙带着稚气的回答.在场的几个丫头都愣了一愣.随后便有种醍醐灌顶的开悟感:是啊.她们几个为曲无容打报不平.也不过是因为曲无忧占据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有一天曲无容回來了.属于她的东西都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她.那她们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271 童言无忌

安乐侯府.

皇上册封曲无忧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曲遗珠作为安乐侯夫人.又是从曲家出來的人.自然有的是好事之人主动登门告知.

送走了又一位八卦好事的官太太.曲遗珠便借由身体不适.让门房谢绝了所有前來找她的访客.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房中.

她都跟金玉和良缘一样.对沈无岸这样的做法非常不理解.只不过她的性子素來平和.不像金玉那样沉不住气.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像是有一口闷气堵在了嗓子眼儿里.让她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越想越觉得坐不住.她索性又从屋子里走了出來.拦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侯爷回來了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还沒有呢.”

“我知道了.”曲遗珠点点头.想了想又拽住准备离开的小丫鬟.“等等.你让人去准备一辆马车.我要进宫.”

“是.”小丫鬟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安乐侯回來的时候.就听见门房跟自己回报.说是侯爷夫人在半个时辰之前进宫去了.他不用问也知道曲遗珠是为了什么事情才进宫的.本來想着自己办完事回來跟她解释.现在看來是晚了一步.

怕曲遗珠分不清楚轻重.说错什么话惹怒了沈无岸.安乐侯略微沉吟了片刻.连府门都沒有进.也跟着进宫去了.

进宫之后他便直奔御书房.这会儿沈无岸刚刚批阅完今天的奏折.让小顺子沏了壶茶正自顾自地品着.看见他进來便抬起手朝他招了招.“你來得正好.这是今年进贡的新茶.你过來尝尝看.”

安乐侯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來.端起小顺子为他斟好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前几天刚听说今年的茶叶下來了.沒想到这么快就喝上了新茶.多亏了皇上.微臣才能有这样的口福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些人拍朕马屁了.”沈无岸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吧.今天进宫來是为了什么事儿.”

听到他主动问起.安乐侯便也沒有再多做隐瞒.笑着回道:“微臣是听说遗珠今天进宫了.所以來想问问她有沒有给皇上添麻烦.”

“添麻烦.”沈无岸闻言勾了勾嘴角.“你是怕朕把她怎么着吧.”

被他猜中了心思.安乐侯脸上也沒有现出尴尬的神色.一脸坦然地迎上他打趣的目光.“若是她说了什么冲撞您的话.希望皇上能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不要太跟她计较了.微臣现在这里向皇上赔罪.”说完.站起身就要给他行大礼.

沈无岸连忙伸出手去虚扶了他一把.笑着摇了摇头.“沒想到你倒是护妻心切得很.放心吧.朕今天根本就沒有见到她.”

听到他这么说.安乐侯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有进宫來吗.”

“进沒进宫朕不知道.”沈无岸说着.低下头浅呷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然后才又接着说道:“反正她沒有來找朕讨说法是真的.”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引起身边人的不满.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结果从早上等到现在.不要说是跟曲无容姐妹情深的曲遗珠了.就连那几个丫头都沒有看见人影.这一天居然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所以他心里还在纳着闷呢.其他人也就算了.金玉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就她那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应该怒气冲冲地找來了.可是到了现在都还沒有看见人影.不知道是转了性子.还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他自然想不到.金玉的怒火已经被他儿子的一句话给浇熄了.而且今天曲遗珠进宫之后.几个丫头便把小家伙的话跟她说了.让她觉得很有道理.不管曲无忧现在这个地位是不是她应得的.以沈无岸对曲无容的用情之深.只要曲无容回來了.即使是握在了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曲无忧也得乖乖地交还回來.

这也是她今天沒有來找沈无岸的原因.

安乐侯心里也觉得十分疑惑.不过他却沒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低着头品了一会儿茶.他才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问道:“皇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相交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虽然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眼前这个人.但是安乐侯却明白他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曲家姐妹之间的恩怨.就连他这个后來的人都一清二楚.他不相信沈无岸真的会看上曲无忧.那沈无岸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实在是好奇得很.

“嗯.”似乎是沒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沈无岸正要喝茶的手顿了一顿.又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了.“朕只是觉得.这样做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那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安乐侯不解.

“呵.”沈无岸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复又抬起头來看着他.神色认真地问道:“你说.如果她知道朕娶了她最讨厌的人.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气得从百辽回來找朕问个究竟.”

听到他的话.安乐侯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皇上是想……”

“其实朕也不能确定.”虽然他的话并沒有说完.但是沈无岸明白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情.他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苦涩.“不过.试一试总沒有什么坏处吧.”

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要想堵住朝臣们的嘴巴.曲无忧并不是唯一的人选.在这之前他也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之所以会下定决心册封曲无忧.还是受到了金玉不经意一句话的启发.

那天.他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几个丫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他就听见金玉说了一句“要是小姐知道肯定气死了”.他的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要是曲无容知道自己娶了她最痛恨的人.会不会也觉得很生气呢.

于是.才会出现今天的这个局面.

听出他声音里明显的低落.安乐侯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还能够帮着出出主意.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随随便便插手的.这种事情就如同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说得再多也沒有用.

从御书房里出來.安乐侯先是去勤政殿里接了还沒离开的曲遗珠.然后才两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回侯府.

在回去的路上.安乐侯把自己跟沈无岸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曲遗珠.听完他的话之后.曲遗珠怔愣了许久.才心情复杂地开口问道:“夫君觉得.皇上的心愿会达成吗.”

“我不知道.”安乐侯轻轻地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不过我希望.姐姐能够体谅到皇上的一片苦心.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容易.”

“嗯.”曲遗珠赞成地点点头.“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应该够了.离儿从小就沒有见过自己的娘.真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

说到这里.安乐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起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闯祸呢.沒想到你的情绪居然这么平静.”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曲遗珠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我今天本來的确是想找皇上问个究竟的.可是进宫之后却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安乐侯好奇地看着她.“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是因为离儿的一句话.”提到这个.曲遗珠忍不住抿起嘴笑了一下.“我听白雪她们说.金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坏了.可是就因为离儿说了这句话.她的怒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听到她这么说.安乐侯更加好奇了.“小家伙说了什么.”

“他说.谁占了他娘的位置.等他娘回來之后都要还给她.”曲遗珠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來.“我很想知道.曲无忧听了这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安乐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來.“这个小家伙真是不简单啊.”

与此同时.沈无岸也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惊人之语.反应跟安乐侯简直如出一辙.笑过之后问道:“所以呢.你这么说了之后.姐姐们就不生气了吗.”

怪不得他刚才回來的时候.看见几个丫头的神色都很正常.就连金玉对他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好像根本沒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一样.他本來还觉得奇怪.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倒是能够想象到几个丫头听到时是怎么样一个反应了.

“姐姐们沒有生气呀.”听到他这么问.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虽然金玉姐姐的脸红红的.不过她说是因为天太热了.不是生气.”

沈无岸抽了抽嘴角.这么明显的借口.大概也只有小家伙才会相信了.

“父皇.娘到底什么时候回來呀.”见他突然不跟自己说话了.小沈离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领.软糯糯地问道.

从小到大.每次问起娘在哪里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会告诉他.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了就会回來.可是他现在都已经长了这么大.却还是连娘的面都沒有见过.

若是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也就罢了.可是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又勾起了他对娘亲的思念.所以他才会向沈无岸提出这样的问題.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沈无岸抿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小家伙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轻轻地摇了摇头.“父皇也不知道.”

果然.在听见他的回答之后.小沈离眸中的神色顿时暗了下去.

不忍心看他失望.沈无岸摸摸他的头.承诺道:“不过.父皇会想法子让你娘尽快回到我们身边的.”

沈离的小脸儿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嗯.”

安乐侯府.

皇上册封曲无忧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曲遗珠作为安乐侯夫人.又是从曲家出來的人.自然有的是好事之人主动登门告知.

送走了又一位八卦好事的官太太.曲遗珠便借由身体不适.让门房谢绝了所有前來找她的访客.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房中.

她都跟金玉和良缘一样.对沈无岸这样的做法非常不理解.只不过她的性子素來平和.不像金玉那样沉不住气.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像是有一口闷气堵在了嗓子眼儿里.让她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越想越觉得坐不住.她索性又从屋子里走了出來.拦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侯爷回來了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还沒有呢.”

“我知道了.”曲遗珠点点头.想了想又拽住准备离开的小丫鬟.“等等.你让人去准备一辆马车.我要进宫.”

“是.”小丫鬟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安乐侯回來的时候.就听见门房跟自己回报.说是侯爷夫人在半个时辰之前进宫去了.他不用问也知道曲遗珠是为了什么事情才进宫的.本來想着自己办完事回來跟她解释.现在看來是晚了一步.

怕曲遗珠分不清楚轻重.说错什么话惹怒了沈无岸.安乐侯略微沉吟了片刻.连府门都沒有进.也跟着进宫去了.

进宫之后他便直奔御书房.这会儿沈无岸刚刚批阅完今天的奏折.让小顺子沏了壶茶正自顾自地品着.看见他进來便抬起手朝他招了招.“你來得正好.这是今年进贡的新茶.你过來尝尝看.”

安乐侯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來.端起小顺子为他斟好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前几天刚听说今年的茶叶下來了.沒想到这么快就喝上了新茶.多亏了皇上.微臣才能有这样的口福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些人拍朕马屁了.”沈无岸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吧.今天进宫來是为了什么事儿.”

听到他主动问起.安乐侯便也沒有再多做隐瞒.笑着回道:“微臣是听说遗珠今天进宫了.所以來想问问她有沒有给皇上添麻烦.”

“添麻烦.”沈无岸闻言勾了勾嘴角.“你是怕朕把她怎么着吧.”

被他猜中了心思.安乐侯脸上也沒有现出尴尬的神色.一脸坦然地迎上他打趣的目光.“若是她说了什么冲撞您的话.希望皇上能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不要太跟她计较了.微臣现在这里向皇上赔罪.”说完.站起身就要给他行大礼.

沈无岸连忙伸出手去虚扶了他一把.笑着摇了摇头.“沒想到你倒是护妻心切得很.放心吧.朕今天根本就沒有见到她.”

听到他这么说.安乐侯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有进宫來吗.”

“进沒进宫朕不知道.”沈无岸说着.低下头浅呷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然后才又接着说道:“反正她沒有來找朕讨说法是真的.”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引起身边人的不满.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结果从早上等到现在.不要说是跟曲无容姐妹情深的曲遗珠了.就连那几个丫头都沒有看见人影.这一天居然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所以他心里还在纳着闷呢.其他人也就算了.金玉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就她那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应该怒气冲冲地找來了.可是到了现在都还沒有看见人影.不知道是转了性子.还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他自然想不到.金玉的怒火已经被他儿子的一句话给浇熄了.而且今天曲遗珠进宫之后.几个丫头便把小家伙的话跟她说了.让她觉得很有道理.不管曲无忧现在这个地位是不是她应得的.以沈无岸对曲无容的用情之深.只要曲无容回來了.即使是握在了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曲无忧也得乖乖地交还回來.

这也是她今天沒有來找沈无岸的原因.

安乐侯心里也觉得十分疑惑.不过他却沒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低着头品了一会儿茶.他才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问道:“皇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相交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虽然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眼前这个人.但是安乐侯却明白他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曲家姐妹之间的恩怨.就连他这个后來的人都一清二楚.他不相信沈无岸真的会看上曲无忧.那沈无岸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实在是好奇得很.

“嗯.”似乎是沒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沈无岸正要喝茶的手顿了一顿.又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了.“朕只是觉得.这样做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那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安乐侯不解.

“呵.”沈无岸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复又抬起头來看着他.神色认真地问道:“你说.如果她知道朕娶了她最讨厌的人.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气得从百辽回來找朕问个究竟.”

听到他的话.安乐侯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皇上是想……”

“其实朕也不能确定.”虽然他的话并沒有说完.但是沈无岸明白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情.他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苦涩.“不过.试一试总沒有什么坏处吧.”

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要想堵住朝臣们的嘴巴.曲无忧并不是唯一的人选.在这之前他也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之所以会下定决心册封曲无忧.还是受到了金玉不经意一句话的启发.

那天.他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几个丫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他就听见金玉说了一句“要是小姐知道肯定气死了”.他的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要是曲无容知道自己娶了她最痛恨的人.会不会也觉得很生气呢.

于是.才会出现今天的这个局面.

听出他声音里明显的低落.安乐侯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还能够帮着出出主意.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随随便便插手的.这种事情就如同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说得再多也沒有用.

从御书房里出來.安乐侯先是去勤政殿里接了还沒离开的曲遗珠.然后才两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回侯府.

在回去的路上.安乐侯把自己跟沈无岸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曲遗珠.听完他的话之后.曲遗珠怔愣了许久.才心情复杂地开口问道:“夫君觉得.皇上的心愿会达成吗.”

“我不知道.”安乐侯轻轻地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不过我希望.姐姐能够体谅到皇上的一片苦心.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容易.”

“嗯.”曲遗珠赞成地点点头.“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应该够了.离儿从小就沒有见过自己的娘.真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

说到这里.安乐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起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闯祸呢.沒想到你的情绪居然这么平静.”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曲遗珠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我今天本來的确是想找皇上问个究竟的.可是进宫之后却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安乐侯好奇地看着她.“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是因为离儿的一句话.”提到这个.曲遗珠忍不住抿起嘴笑了一下.“我听白雪她们说.金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坏了.可是就因为离儿说了这句话.她的怒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听到她这么说.安乐侯更加好奇了.“小家伙说了什么.”

“他说.谁占了他娘的位置.等他娘回來之后都要还给她.”曲遗珠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來.“我很想知道.曲无忧听了这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安乐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來.“这个小家伙真是不简单啊.”

与此同时.沈无岸也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惊人之语.反应跟安乐侯简直如出一辙.笑过之后问道:“所以呢.你这么说了之后.姐姐们就不生气了吗.”

怪不得他刚才回來的时候.看见几个丫头的神色都很正常.就连金玉对他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好像根本沒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一样.他本來还觉得奇怪.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倒是能够想象到几个丫头听到时是怎么样一个反应了.

“姐姐们沒有生气呀.”听到他这么问.小沈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虽然金玉姐姐的脸红红的.不过她说是因为天太热了.不是生气.”

沈无岸抽了抽嘴角.这么明显的借口.大概也只有小家伙才会相信了.

“父皇.娘到底什么时候回來呀.”见他突然不跟自己说话了.小沈离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领.软糯糯地问道.

从小到大.每次问起娘在哪里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会告诉他.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了就会回來.可是他现在都已经长了这么大.却还是连娘的面都沒有见过.

若是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也就罢了.可是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又勾起了他对娘亲的思念.所以他才会向沈无岸提出这样的问題.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沈无岸抿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小家伙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轻轻地摇了摇头.“父皇也不知道.”

果然.在听见他的回答之后.小沈离眸中的神色顿时暗了下去.

不忍心看他失望.沈无岸摸摸他的头.承诺道:“不过.父皇会想法子让你娘尽快回到我们身边的.”

沈离的小脸儿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嗯.”

272 大局已定

七月的大梁已经是仲夏了.但地处大梁西北的百辽国.此时却正值春末夏初.太阳不似盛夏般炽烈.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來的舒服.

这天天气风和日丽的.曲无容用过午膳之后.便让人抬了软榻到院子里.准备边看书边晒晒太阳.只不过手里的书才刚刚翻了沒两页.舒适的阳光就把她的瞌睡虫给勾了起來.她也懒得再起身回寝殿.直接沐浴着阳光就进入了梦乡.

黄鹂过來寻她的时候.见到她睡着了有些吃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却看见睡着的人自己先醒了过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问.黄鹂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夫人.王后娘娘來了.”

“我知道了.”曲无容点点头.把盖在胸前的书本拿开放在一边.正要站起身迎接.却看见萧巧儿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你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在宫里闲着无聊.所以就想过來陪姐姐说说话.”萧巧儿说着.在她身边坐了下來.目光不经意瞥到被她放在一边的书本.笑着问道:“姐姐在看书.”

曲无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脸上不自在地浮起了一抹红晕.“本來是打算看书的.结果还沒看完两页就直接睡着了.”

“那我是不是打扰姐姐睡午觉了.”听到她的话.萧巧儿才突然想起來她有睡午觉的习惯.自己这么唐突地过來.怕是搅了她的午睡.

“沒有.我也是刚刚才睡着.”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见她身后的小尾巴不见了.便问道:“承樾呢.怎么沒有跟你一起过來.”

“笙哥哥带这他出宫打猎去了.”萧巧儿笑着回道.“小家伙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缠着我.他今天猛地不在身边.我还真是不习惯.这不就來打搅姐姐了吗.”

曲无容闻言也笑了.“小家伙如今越來越活泼.你整天看着他也累得很.还不容易他今天不在.你也该好好地歇一歇了.”

照顾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萧巧儿什么事都非要亲力亲为.照顾小承樾的丫鬟嬷嬷倒成了闲人.以至于小承樾长大之后就只爱黏着她.今天能够单独跟着萧南笙出去打猎.倒是出乎了曲无容的意料之外.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萧巧儿主动跟她解释道:“是笙哥哥说.小家伙今年都两岁了.不能总是待在我身边.得让他开始学着独立才行.这样将來长大了才不至于太过依赖别人.能够独当一面.”

“国主这般思虑也不是毫无道理.”曲无容倒是很赞成萧南笙的做法.男孩子不能太娇惯了.即便他是皇子这样显赫的出身.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可是他将來要面对的却是比普通人更加残酷的人生.他必须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才行.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抿嘴笑了起來.“我猜姐姐就会这么说.”

曲无容帮助萧南笙对付玉飞龙的事.她多少也听萧南笙说起过一些.虽然了解得不是很多.但她也知道曲无容是跟自己不一样的.她能够帮着萧南笙一起治国安天下.是个身怀着雄才大略的女子.因此她的看法会跟萧南笙不谋而合.萧巧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他既然身为皇子.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就必须从很小的时候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曲无容也不在意她的打趣.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來.

“嗯.我知道的.”萧巧儿点点头.这些话萧南笙也跟她说过.虽然她还是很心疼小承樾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但也明白这都是为了他好.所以即使再怎么心疼.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忍耐着.

看着她强忍着心疼的模样.曲无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萧巧儿低落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孩子的话題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姐姐你听说了吗.”

“嗯.”见她突然转移了话題.曲无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來.“听说什么.”

“就是玉夫人有了身孕的事情啊.”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道:“怀孕了是好事啊.”

“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见她难得看法跟自己相同.萧巧儿开心地笑眯了眼睛.“我也这么觉得.她怀孕了之后就不会再整天瞎折腾了.这样咱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儿.”

之前她怀孕的时候.不方便管理后宫的事物.便由玉如意代替她掌管.后來她生下小承樾之后.萧南笙为了安抚玉如意.也就沒有提出让她把权力归还给萧巧儿.这无疑让玉如意的气焰更盛了.时不时地在后宫里折腾一番.把大家伙儿的日子都折腾得烦不胜烦.

如果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想办法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从她手中夺回來了.偏偏萧巧儿却根本就不在乎.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反正她再怎么折腾也不敢真的苛待大家.要不然萧南笙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这倒是.”曲无容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估计现在求着她折腾.她都不敢了.”

后宫里的人都知道.玉如意这几年为了能怀上龙子.几乎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遍了.光喝下去的苦药都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小心翼翼地安胎还來不及.更别提整天瞎折腾了.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萧巧儿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玉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其他几位夫人的家族势力正在崛起.玉如意以前得罪过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在暗地里下绊子呢.如今有了这个孩子.也算是能保她在宫里平安无虞了.”

听到她这番话.曲无容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你这么善良.还能在这皇宫里平安地活下來.真是多亏了有国主护着你.”

“是啊.”被她这么一说.萧巧儿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笙哥哥也说我不适合在宫里生活.不过有他保护我.我什么都不用怕.”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一张俏脸上洋溢着幸福.属于小女儿的情态尽显.

曲无容带着些羡慕地看着她.心想萧南笙在他自己都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却还能把眼前这个女子保护得这样滴水不漏.可见对她也是用情至深的吧.

不过这个想法只维持了半天.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对此产生了质疑.

亥时初的时候.整座玉馨宫殿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就连在殿门口当班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可是这个时候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小太监被突如其來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上前打开殿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之后.小太监仅剩下的那一半瞌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忙跪下來行礼.“奴才参见国主.”

萧南笙沒有理会他.见门开了就径直往里面闯.只不过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差点儿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幸好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许天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才免去了他跌倒的厄运.

可是萧南笙却似乎并不打算领他的情.不耐烦地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接到回报的曲无容也已经起身了.肩上披着一件外衣走出來.在看到迎面而來的人时.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她虽然问的是萧南笙.但是眼神却看向了他身后的许天明.因为她刚才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萧南笙的异常.也不指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的问題.

不过还沒等许天明开口.萧南笙就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迷蒙着一双醉醺醺的眸子看着她.“朕想见你.所以就过來了.”

从他身上散发出來的浓郁酒气.让曲无容的眉头更深了几分.“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啊.”说完.她转过头吩咐身边的黄莺道:“快去煮碗醒酒汤來.”

“是.”黄莺答应着便离开了寝殿.

“朕今天高兴.所以就多喝了几杯.”虽然醉得厉害.但是萧南笙却难得还能清晰地回答她所提出的问題.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国主这么开心啊.”曲无容一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一边跟许天明一起把人扶进了殿中.安置在椅子上.

“你猜猜看.”萧南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她道.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都多大了还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懒得跟这个醉鬼多费唇舌.于是她便直接回道:“我猜不到.”

“朕今天……”萧南笙正想要说什么.看见许天明仍旧站在一旁.不由得瞪起了眼睛.“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儿沒你的事了.你赶快走吧.”

许天明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曲无容.不确定把他留在这里合不合适.看见曲无容对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应道:“那属下先告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萧南笙才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朕今天已经跟玉飞龙达成了协议.他将在三日后离开萧城.前去驻守西南边陲.从此沒有传召不得再踏入萧城半步.”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倒不是意外他话里的内容.毕竟这个决定是她跟萧南笙商量过后才定下來的;她奇怪的是玉飞龙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虽说以如今的形势他早晚都要妥协.但曲无容一直都以为他还要再挣扎一阵子呢.

经过这三年的努力.萧南笙将朝中依附于玉飞龙的势力打压得所剩无几.如今朝中一半以上的朝臣都是由他亲自提拔的心腹.玉飞龙在萧城已经完全沒有优势可言.他唯一剩下的也只是手中的一部分兵权罢了.

离开萧城.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萧南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七月的大梁已经是仲夏了.但地处大梁西北的百辽国.此时却正值春末夏初.太阳不似盛夏般炽烈.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來的舒服.

这天天气风和日丽的.曲无容用过午膳之后.便让人抬了软榻到院子里.准备边看书边晒晒太阳.只不过手里的书才刚刚翻了沒两页.舒适的阳光就把她的瞌睡虫给勾了起來.她也懒得再起身回寝殿.直接沐浴着阳光就进入了梦乡.

黄鹂过來寻她的时候.见到她睡着了有些吃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却看见睡着的人自己先醒了过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问.黄鹂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夫人.王后娘娘來了.”

“我知道了.”曲无容点点头.把盖在胸前的书本拿开放在一边.正要站起身迎接.却看见萧巧儿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你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在宫里闲着无聊.所以就想过來陪姐姐说说话.”萧巧儿说着.在她身边坐了下來.目光不经意瞥到被她放在一边的书本.笑着问道:“姐姐在看书.”

曲无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脸上不自在地浮起了一抹红晕.“本來是打算看书的.结果还沒看完两页就直接睡着了.”

“那我是不是打扰姐姐睡午觉了.”听到她的话.萧巧儿才突然想起來她有睡午觉的习惯.自己这么唐突地过來.怕是搅了她的午睡.

“沒有.我也是刚刚才睡着.”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见她身后的小尾巴不见了.便问道:“承樾呢.怎么沒有跟你一起过來.”

“笙哥哥带这他出宫打猎去了.”萧巧儿笑着回道.“小家伙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缠着我.他今天猛地不在身边.我还真是不习惯.这不就來打搅姐姐了吗.”

曲无容闻言也笑了.“小家伙如今越來越活泼.你整天看着他也累得很.还不容易他今天不在.你也该好好地歇一歇了.”

照顾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萧巧儿什么事都非要亲力亲为.照顾小承樾的丫鬟嬷嬷倒成了闲人.以至于小承樾长大之后就只爱黏着她.今天能够单独跟着萧南笙出去打猎.倒是出乎了曲无容的意料之外.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萧巧儿主动跟她解释道:“是笙哥哥说.小家伙今年都两岁了.不能总是待在我身边.得让他开始学着独立才行.这样将來长大了才不至于太过依赖别人.能够独当一面.”

“国主这般思虑也不是毫无道理.”曲无容倒是很赞成萧南笙的做法.男孩子不能太娇惯了.即便他是皇子这样显赫的出身.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可是他将來要面对的却是比普通人更加残酷的人生.他必须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才行.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抿嘴笑了起來.“我猜姐姐就会这么说.”

曲无容帮助萧南笙对付玉飞龙的事.她多少也听萧南笙说起过一些.虽然了解得不是很多.但她也知道曲无容是跟自己不一样的.她能够帮着萧南笙一起治国安天下.是个身怀着雄才大略的女子.因此她的看法会跟萧南笙不谋而合.萧巧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他既然身为皇子.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就必须从很小的时候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曲无容也不在意她的打趣.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來.

“嗯.我知道的.”萧巧儿点点头.这些话萧南笙也跟她说过.虽然她还是很心疼小承樾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但也明白这都是为了他好.所以即使再怎么心疼.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忍耐着.

看着她强忍着心疼的模样.曲无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萧巧儿低落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孩子的话題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姐姐你听说了吗.”

“嗯.”见她突然转移了话題.曲无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來.“听说什么.”

“就是玉夫人有了身孕的事情啊.”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道:“怀孕了是好事啊.”

“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见她难得看法跟自己相同.萧巧儿开心地笑眯了眼睛.“我也这么觉得.她怀孕了之后就不会再整天瞎折腾了.这样咱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儿.”

之前她怀孕的时候.不方便管理后宫的事物.便由玉如意代替她掌管.后來她生下小承樾之后.萧南笙为了安抚玉如意.也就沒有提出让她把权力归还给萧巧儿.这无疑让玉如意的气焰更盛了.时不时地在后宫里折腾一番.把大家伙儿的日子都折腾得烦不胜烦.

如果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想办法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从她手中夺回來了.偏偏萧巧儿却根本就不在乎.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反正她再怎么折腾也不敢真的苛待大家.要不然萧南笙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这倒是.”曲无容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估计现在求着她折腾.她都不敢了.”

后宫里的人都知道.玉如意这几年为了能怀上龙子.几乎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遍了.光喝下去的苦药都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小心翼翼地安胎还來不及.更别提整天瞎折腾了.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萧巧儿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玉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其他几位夫人的家族势力正在崛起.玉如意以前得罪过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在暗地里下绊子呢.如今有了这个孩子.也算是能保她在宫里平安无虞了.”

听到她这番话.曲无容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你这么善良.还能在这皇宫里平安地活下來.真是多亏了有国主护着你.”

“是啊.”被她这么一说.萧巧儿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笙哥哥也说我不适合在宫里生活.不过有他保护我.我什么都不用怕.”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一张俏脸上洋溢着幸福.属于小女儿的情态尽显.

曲无容带着些羡慕地看着她.心想萧南笙在他自己都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却还能把眼前这个女子保护得这样滴水不漏.可见对她也是用情至深的吧.

不过这个想法只维持了半天.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对此产生了质疑.

亥时初的时候.整座玉馨宫殿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就连在殿门口当班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可是这个时候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小太监被突如其來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上前打开殿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之后.小太监仅剩下的那一半瞌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忙跪下來行礼.“奴才参见国主.”

萧南笙沒有理会他.见门开了就径直往里面闯.只不过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差点儿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幸好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许天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才免去了他跌倒的厄运.

可是萧南笙却似乎并不打算领他的情.不耐烦地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接到回报的曲无容也已经起身了.肩上披着一件外衣走出來.在看到迎面而來的人时.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她虽然问的是萧南笙.但是眼神却看向了他身后的许天明.因为她刚才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萧南笙的异常.也不指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的问題.

不过还沒等许天明开口.萧南笙就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迷蒙着一双醉醺醺的眸子看着她.“朕想见你.所以就过來了.”

从他身上散发出來的浓郁酒气.让曲无容的眉头更深了几分.“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啊.”说完.她转过头吩咐身边的黄莺道:“快去煮碗醒酒汤來.”

“是.”黄莺答应着便离开了寝殿.

“朕今天高兴.所以就多喝了几杯.”虽然醉得厉害.但是萧南笙却难得还能清晰地回答她所提出的问題.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国主这么开心啊.”曲无容一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一边跟许天明一起把人扶进了殿中.安置在椅子上.

“你猜猜看.”萧南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她道.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都多大了还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懒得跟这个醉鬼多费唇舌.于是她便直接回道:“我猜不到.”

“朕今天……”萧南笙正想要说什么.看见许天明仍旧站在一旁.不由得瞪起了眼睛.“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儿沒你的事了.你赶快走吧.”

许天明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曲无容.不确定把他留在这里合不合适.看见曲无容对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应道:“那属下先告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萧南笙才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朕今天已经跟玉飞龙达成了协议.他将在三日后离开萧城.前去驻守西南边陲.从此沒有传召不得再踏入萧城半步.”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倒不是意外他话里的内容.毕竟这个决定是她跟萧南笙商量过后才定下來的;她奇怪的是玉飞龙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虽说以如今的形势他早晚都要妥协.但曲无容一直都以为他还要再挣扎一阵子呢.

经过这三年的努力.萧南笙将朝中依附于玉飞龙的势力打压得所剩无几.如今朝中一半以上的朝臣都是由他亲自提拔的心腹.玉飞龙在萧城已经完全沒有优势可言.他唯一剩下的也只是手中的一部分兵权罢了.

离开萧城.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萧南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273 酒后失德

曲无容的惊讶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因为她突然想起了白天萧巧儿跟自己说过的话.玉飞龙所做的这一切.目的无非是想要一个带着玉家血脉的继承人.如今玉如意已经怀上了身孕.那么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插手国主之位罢了.

“玉将军这么轻易便答应离开萧城.应该是有条件的吧.”站得有些累了.曲无容索性在萧南笙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问道.“国主给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让玉夫人怀上龙子.”

“嗯.”萧南笙闻言吃惊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做这个决定.他之前并沒有跟曲无容商议过.事实上从两年前起.他便不再事事依赖于曲无容了.除非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來找她商量.其他的事情都是完全由他自己做主.用玉如意怀孕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曲无容低着眼帘看自己的手.“巧儿白天來过了.是她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下去:“国主这一步棋走得有点儿太冒险了.”

“嗯.朕知道.”萧南笙点点头.“朕知道你是担心这个孩子生下來之后.玉飞龙仍然有翻身的机会.不过朕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沒有再说别的.“国主心里有分寸就行了.”

“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多亏了有你在朕身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南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自己怀中.用手臂牢牢地箍着她的纤腰.“朕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曲无容被他突如其來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沒來得及有所反应.就被他抱了个满怀.挣了几下沒能挣脱他的束缚.她忍不住冷下声音道:“你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赶快放开我.”

“不放.”萧南笙一口回绝了她.“朕知道一放手.你就会逃得远远的.所以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放开你的.”说完.抱起她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萧南笙.你答应过不碰我的.你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眼看着离床铺越來越近了.曲无容又气又急地大声喊起來.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的脚步顿了一顿.但随后便三两步走到了床前.把她放倒在下.然后整个人覆了上去.

曲无容被他困在身下动弹不得.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朕想做什么.”萧南笙刻意不去看她眼里散发出的抵触.一只手扯开她胸前的衣襟.“朕想让你彻底地成为朕的人.朕想让你的心里只装着朕.”

“你做梦.”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的力气也挣不脱他的钳制.曲无容索性放弃了挣扎.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萧南笙.你别逼着我后悔帮了你.”

这句话里带着太过明显的恨意.以至于让萧南笙不敢再继续造次.他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从床上退了下去.

重新获得自由的曲无容.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旁边的被子遮挡住自己胸前凌乱的衣襟.然后抬起眸子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人.冷冷地说道:“滚出去.”

萧南笙却仿佛沒有听见她的话一般.抬起眼对上她犹带着恨意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问道:“你真的就那么爱他吗.”

曲无容本來不想再搭理他.可是听到他这么问自己.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沒有在意她的语气.萧南笙又接着问道:“那如果他娶了别人呢.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为他守身如玉吗.”

心里最在意的地方被他这么直白地问出來.曲无容不由得浑身一震.低垂下眼帘遮挡住自己最真实的心情.“是.就算是他娶了别人.我对他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所以你就不用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感情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他偶尔喝醉的时候.也会借着酒劲儿对她动手动脚.只是都不像今天这样过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竟然是有着渴望的.

“即使那个人是你最痛恨的.”萧南笙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曲无容闻言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那朕就跟你直说了吧.”萧南笙也不再隐瞒她.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朕前几日刚接到消息.你们大梁的皇帝上个月刚刚纳了新的妃子.据说那个人你也认识.”

听完他这番话.曲无容不由得愣住了.虽然早就猜到她离开之后沈无岸会另结新欢.可是如今真的得到了证实.她心里却仍然沒有办法接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声问道:“是……什么人.”

“听说她也姓曲.朕猜如果她跟你不是一家人的话.也应该是你的亲戚才对.”萧南笙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说沈无岸新纳的妃子也姓曲的时候.曲无容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來.“不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是吗.”萧南笙闻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朕明天让传信的人进宫一趟.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不.我不相信.”曲无容摇摇头.再摇摇头.脸上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了骗我的.他怎么会娶那个人呢.一定不会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萧南笙本來想走上前安慰她一下的.结果才刚刚靠近一步.就看到她整个人往床里面缩了缩.想必是被他刚才的举动惊到了.于是他便也不再往前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想太多了.”

他这会儿酒已经完全醒了.也知道刚才自己借着酒劲儿做的事、说的话对她造成了伤害.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只有断了她心中所有的念想.她才能安心地继续留在他身边.而不是时时刻刻地想着逃离他.

说完这些话之后.萧南笙便朝着门外走去.

他刚走出寝殿.就碰上了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來的黄莺.看见他一副神色清明的样子.黄莺不由得呆了一呆.“国主.”

“嗯.”萧南笙应了一声.看也沒看她手中的醒酒汤.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你家夫人今天有点儿不太舒服.你今天晚上就留下來陪着她吧.记住.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不过黄莺还是点点头应下了.“奴婢遵命.”

目送着他离开之后.黄莺才把手中的醒酒汤放在一边.自己则是走进了寝殿.看见曲无容正坐在床上发呆.便走上前问道:“夫人.国主说您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來瞧瞧.”

“不用.”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事.你回去歇着吧.”

“奴婢今天晚上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夫人吧.”黄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柜子前面拿了一套被褥出來.铺在床前的脚踏上.准备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

她沒敢跟曲无容说是萧南笙让她留下來的.因为根据她刚才的观察.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认为还是不要把实话说出來比较好.

曲无容沒有在意她这个举动.也沒有回绝她的好意.事实上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刚才萧南笙跟她说的话.他说沈无岸纳妃了.而且新纳的妃子跟她一样也姓曲.她实在想不出來.除了曲无忧之外还会有谁.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沈无岸明明知道她跟曲无忧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缠.为什么放着全大梁那么多的人不娶.却单单要娶一个令她厌恶憎恨的人呢.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來报复自己的远嫁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曲无容便觉得心中一阵闷疼.

于是她只好安慰自己.沈无岸这么做或许并不是为了故意报复她.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只不过她暂时还想不到这个原因是什么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沈无岸明明知道她嫁到百辽來是迫不得已.就算她的人嫁來了百辽.但她的心还留在大梁的皇宫里.跟他和儿子紧紧地拴在一起.所以他不能怨恨她.更不能用这种近乎凌迟的方式來报复她.

这么想着.曲无容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可是接下來她又忍不住担心起來.

曲无忧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让那样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留在沈无岸和儿子身边.每天跟他们朝夕相处.她怎么想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或许她应该想办法给沈无岸传封书信回去.提醒他千万要多加提防曲无忧.还要提醒他千万看好儿子.不能给那个女人接近小沈离的机会.否则她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夫人.您还不睡吗.”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黄莺突然开口问道.

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纷乱的思绪.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还是要休息的.你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她这样的反常更加印证了黄莺心中的猜想.“有什么想不通的.等睡一觉醒來有精神了再想.或许就能想通了呢.”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睡吧.”

曲无容的惊讶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因为她突然想起了白天萧巧儿跟自己说过的话.玉飞龙所做的这一切.目的无非是想要一个带着玉家血脉的继承人.如今玉如意已经怀上了身孕.那么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插手国主之位罢了.

“玉将军这么轻易便答应离开萧城.应该是有条件的吧.”站得有些累了.曲无容索性在萧南笙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问道.“国主给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让玉夫人怀上龙子.”

“嗯.”萧南笙闻言吃惊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做这个决定.他之前并沒有跟曲无容商议过.事实上从两年前起.他便不再事事依赖于曲无容了.除非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來找她商量.其他的事情都是完全由他自己做主.用玉如意怀孕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曲无容低着眼帘看自己的手.“巧儿白天來过了.是她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下去:“国主这一步棋走得有点儿太冒险了.”

“嗯.朕知道.”萧南笙点点头.“朕知道你是担心这个孩子生下來之后.玉飞龙仍然有翻身的机会.不过朕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沒有再说别的.“国主心里有分寸就行了.”

“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多亏了有你在朕身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南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自己怀中.用手臂牢牢地箍着她的纤腰.“朕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曲无容被他突如其來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沒來得及有所反应.就被他抱了个满怀.挣了几下沒能挣脱他的束缚.她忍不住冷下声音道:“你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赶快放开我.”

“不放.”萧南笙一口回绝了她.“朕知道一放手.你就会逃得远远的.所以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放开你的.”说完.抱起她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萧南笙.你答应过不碰我的.你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眼看着离床铺越來越近了.曲无容又气又急地大声喊起來.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的脚步顿了一顿.但随后便三两步走到了床前.把她放倒在下.然后整个人覆了上去.

曲无容被他困在身下动弹不得.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朕想做什么.”萧南笙刻意不去看她眼里散发出的抵触.一只手扯开她胸前的衣襟.“朕想让你彻底地成为朕的人.朕想让你的心里只装着朕.”

“你做梦.”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的力气也挣不脱他的钳制.曲无容索性放弃了挣扎.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萧南笙.你别逼着我后悔帮了你.”

这句话里带着太过明显的恨意.以至于让萧南笙不敢再继续造次.他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从床上退了下去.

重新获得自由的曲无容.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旁边的被子遮挡住自己胸前凌乱的衣襟.然后抬起眸子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人.冷冷地说道:“滚出去.”

萧南笙却仿佛沒有听见她的话一般.抬起眼对上她犹带着恨意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问道:“你真的就那么爱他吗.”

曲无容本來不想再搭理他.可是听到他这么问自己.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沒有在意她的语气.萧南笙又接着问道:“那如果他娶了别人呢.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为他守身如玉吗.”

心里最在意的地方被他这么直白地问出來.曲无容不由得浑身一震.低垂下眼帘遮挡住自己最真实的心情.“是.就算是他娶了别人.我对他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所以你就不用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感情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他偶尔喝醉的时候.也会借着酒劲儿对她动手动脚.只是都不像今天这样过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竟然是有着渴望的.

“即使那个人是你最痛恨的.”萧南笙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曲无容闻言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那朕就跟你直说了吧.”萧南笙也不再隐瞒她.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朕前几日刚接到消息.你们大梁的皇帝上个月刚刚纳了新的妃子.据说那个人你也认识.”

听完他这番话.曲无容不由得愣住了.虽然早就猜到她离开之后沈无岸会另结新欢.可是如今真的得到了证实.她心里却仍然沒有办法接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声问道:“是……什么人.”

“听说她也姓曲.朕猜如果她跟你不是一家人的话.也应该是你的亲戚才对.”萧南笙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说沈无岸新纳的妃子也姓曲的时候.曲无容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來.“不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是吗.”萧南笙闻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朕明天让传信的人进宫一趟.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不.我不相信.”曲无容摇摇头.再摇摇头.脸上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了骗我的.他怎么会娶那个人呢.一定不会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萧南笙本來想走上前安慰她一下的.结果才刚刚靠近一步.就看到她整个人往床里面缩了缩.想必是被他刚才的举动惊到了.于是他便也不再往前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想太多了.”

他这会儿酒已经完全醒了.也知道刚才自己借着酒劲儿做的事、说的话对她造成了伤害.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只有断了她心中所有的念想.她才能安心地继续留在他身边.而不是时时刻刻地想着逃离他.

说完这些话之后.萧南笙便朝着门外走去.

他刚走出寝殿.就碰上了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來的黄莺.看见他一副神色清明的样子.黄莺不由得呆了一呆.“国主.”

“嗯.”萧南笙应了一声.看也沒看她手中的醒酒汤.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你家夫人今天有点儿不太舒服.你今天晚上就留下來陪着她吧.记住.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不过黄莺还是点点头应下了.“奴婢遵命.”

目送着他离开之后.黄莺才把手中的醒酒汤放在一边.自己则是走进了寝殿.看见曲无容正坐在床上发呆.便走上前问道:“夫人.国主说您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來瞧瞧.”

“不用.”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事.你回去歇着吧.”

“奴婢今天晚上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夫人吧.”黄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柜子前面拿了一套被褥出來.铺在床前的脚踏上.准备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

她沒敢跟曲无容说是萧南笙让她留下來的.因为根据她刚才的观察.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认为还是不要把实话说出來比较好.

曲无容沒有在意她这个举动.也沒有回绝她的好意.事实上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刚才萧南笙跟她说的话.他说沈无岸纳妃了.而且新纳的妃子跟她一样也姓曲.她实在想不出來.除了曲无忧之外还会有谁.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沈无岸明明知道她跟曲无忧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缠.为什么放着全大梁那么多的人不娶.却单单要娶一个令她厌恶憎恨的人呢.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來报复自己的远嫁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曲无容便觉得心中一阵闷疼.

于是她只好安慰自己.沈无岸这么做或许并不是为了故意报复她.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只不过她暂时还想不到这个原因是什么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沈无岸明明知道她嫁到百辽來是迫不得已.就算她的人嫁來了百辽.但她的心还留在大梁的皇宫里.跟他和儿子紧紧地拴在一起.所以他不能怨恨她.更不能用这种近乎凌迟的方式來报复她.

这么想着.曲无容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可是接下來她又忍不住担心起來.

曲无忧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让那样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留在沈无岸和儿子身边.每天跟他们朝夕相处.她怎么想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或许她应该想办法给沈无岸传封书信回去.提醒他千万要多加提防曲无忧.还要提醒他千万看好儿子.不能给那个女人接近小沈离的机会.否则她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夫人.您还不睡吗.”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黄莺突然开口问道.

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纷乱的思绪.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还是要休息的.你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她这样的反常更加印证了黄莺心中的猜想.“有什么想不通的.等睡一觉醒來有精神了再想.或许就能想通了呢.”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睡吧.”

274 查证

虽然在黄莺的劝说下.曲无容及时地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是这一夜她睡得却不是十分踏实.混乱的梦境更加加深了她的担忧与恐惧.以至于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难得地起晚了.

这已经是黄鹂不知道第几次伸着脖子往寝殿里探望了.可里面始终都是静悄悄的.连一点儿声音都沒有.让她不由得纳闷起來:平时曲无容醒得挺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就在她探头探脑地往寝殿里张望的时候.黄莺端着一盆水路过她身边.见状便问道:“夫人还沒有起身吗.”

“是啊.”黄鹂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寝殿的方向.“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沒有.”

黄莺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昨天晚上睡得挺晚的.”虽然听从了她的提议.但是曲无容躺在床上之后却仍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她最后还是听着床上的动静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呢.

听到她这么说.黄鹂也不再守在寝殿外面了.一边跟着她往外面走去.一边问道:“哎.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发生什么事情.”黄莺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见她反过來问自己.黄鹂不由得奇怪地看着她.“你昨天不是留在寝殿里陪着夫人的吗.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莺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

沒能从她嘴里问出八卦來.黄鹂不满地撇了撇嘴巴.却也沒有再揪着这个问題不放.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曲无容醒來的时候.已经快接近辰时末了.她拥着被子从床上做起來.昨天晚上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忍不住扶着额头**了一声.

“夫人你醒啦.”黄莺走进來的身后.就看见她用手捂着头.脸上一副痛苦的神情.连忙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头疼么.”

“沒有.”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头有点儿不太舒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沒事了.”

听到她这么说.黄莺也就沒有再多问.“那夫人快起來洗漱吧.”

在她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曲无容走出了寝殿.刚一走出寝殿门便看到黄鹂正带着宫女们往桌子上摆放早膳.看见她主动开口道:“夫人今天起得迟了一些.御膳房里准备的早膳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些都是奴婢在小厨房里给您做的.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曲无容在桌边坐下來.眼前的早膳很丰盛.可是她却一点儿胃口也沒有.只每样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害得黄鹂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对她的口味.“夫人您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啊.那奴婢再重新给你做好了.”

她说着便要让人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撤掉.然后再换上新的.不过却被曲无容给拦住了.“不是饭菜的问題.是我自己今天沒什么胃口.你别再张罗了.”

“沒有胃口.”黄鹂奇怪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沒有生病啊.怎么好端端地就沒有胃口了呢.要不然请太医來给您瞧瞧吧.”

“不用.我沒事.”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沒有睡好的缘故吧.待会儿你们陪我去宫外走走.说不定会好一些.”

黄鹂跟黄莺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道:“夫人要出宫吗.”

说起來.她只有在刚到百辽來的那一年出宫比较勤.除了那一年之外.她便很少再提起出宫的事情了.今天怎么又突然想起要出宫了呢.

其实曲无容这样做是有着自己打算的.经过昨天比较混乱的一夜之后.她今天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也对萧南笙跟自己说过的话起了一丝怀疑.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说那些话呢.会不会是他为了留住自己.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借此断了她对沈无岸的念想.让她能够安心地留在百辽.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该怎么解释.沈无岸娶的人居然会是曲无忧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曲无容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得亲自去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才可以.如果真的是像萧南笙所说的这样.那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沈无岸.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那样一个危险的女人身边生活.哪怕只是一天.她的心都快要揪起來了.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便想到了出宫.

心绪一瞬间辗转了千百回.然后曲无容才想起回答黄鹂的问題.“是啊.好久都沒有出宫去走走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很适合出去散心.”

“那……”黄莺迟疑着开口道.“是不是要像以前一样.跟国主说一声才行.”

“嗯.”曲无容点点头.神情中并沒有什么异常.“你们两个看谁去跑一趟吧.等你们回來了.咱们就出宫.”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黄鹂主动请缨道:“还是我去吧.”说完便离开了.

曲无容让人把面前的食物都撤下去.并嘱咐黄莺给自己沏了杯茶.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等着黄鹂从萧南笙哪里回來.

见她的神情跟往常沒有什么区别.不再像昨天晚上似的失魂落魄.黄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沒事了吧.”

“嗯.”曲无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來她是在为昨天自己的表现担忧.于是便笑着摆了摆手.“我沒事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现在还不确定萧南笙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那她就沒有必要再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还是要等到她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之后再做决定.

黄鹂很快便折了回來.身后依旧跟着脸上沒有什么表情的许天明.他进门跟曲无容行了礼之后.便负手站到了一边.

曲无容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问黄鹂道:“国主怎么说的.”

“哦.国主说夫人要是想出宫散心的话就尽管去好了.反正有许侍卫陪着.他也不用担心夫人的安危.”黄鹂把萧南笙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给她.

这话若是平时听起來还沒有什么.可是发生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之后.曲无容再听起來就觉得别扭了.不过她什么也沒有说.直接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一行人出了宫门之后.并沒有像以前那样随意闲逛.这次曲无容有着很明确的目的地.便让车夫直接载着他们去了城南.

当马车行驶到一家成衣铺子的时候.曲无容突然撩开车帘叫了停.几个人随后走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外面等着之后.便走进了那家成衣铺子.

几个人刚一进门.铺子里的伙计便迎了上來.热情地问他们想买些什么.曲无容在铺子里扫视了一圈.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啊.”沒想到他们不是來买衣服.而是來找人.那伙计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客官您是要找我们掌柜的.”

“对.沒错.”曲无容点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儿玉珏递给他.“如果你们掌柜的在的话.你就把这个拿给他看.他看到之后就会见我们了.”

那伙计接过玉珏.对着她说了声“稍等”.然后便掀开帘子钻进后堂去了.

刚才曲无容做这些的时候.并沒有刻意避开身后的几个人.而黄莺他们也都识趣地沒有多嘴.各自打量着这铺子里出售的成衣.并沒有把心思放在她这里.这让曲无容觉得十分欣慰.

进去通报的伙计很快便折了回來.对着曲无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客官.我们家掌柜的请您到后堂一叙.”

“嗯.”曲无容点点头.对其他三个人吩咐道:“你们三个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跟他们掌柜的谈一点儿事情.很快就出來了.”

见其他三个人应了.她才跟着那伙计往后堂里走去.

与前面铺子紧紧相连的.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那伙计领着曲无容穿过第一进院子.來到了后面的一间屋子前面.举起手叩了叩房门.“掌柜的.客人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他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两个人.然后对那伙计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

“是.”那伙计答应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那掌柜的才对曲无容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妃娘娘快里面请.”

“你认识我.”曲无容一边走进屋子里.一边奇怪地问道.这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夫人”.见面就称呼她“贵妃娘娘”.这个掌柜的应该是大梁人才对.

那掌柜的连忙回道:“小的姓路.是从天都城來到这里做生意的.前几年小的曾经跟安乐侯有过一面之缘.侯爷他特意嘱咐小的.若是有人拿着这玉珏的另外一半來找.让小的千万要好生招待才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小的也是后來跟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來贵妃娘娘嫁到了这里.心里想着侯爷让小的好生招待的人.应该就是贵妃娘娘您才对.”

听完他的这番话.曲无容才终于明白过來.怪不得当初安乐侯离开的时候.把这块儿玉珏留给了她.说是她想往大梁捎带消息的时候.就拿着玉珏到这里來找掌柜的.原來这是他临走之前特意为她安排的.

只可惜.这三年里她从來都沒有动用过这块儿玉珏.今天才是头一次.

既然已经明白了彼此的身份.那曲无容也就不跟他见外了.坐下來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前來.是想请路掌柜帮我查证一件事情.”

虽然在黄莺的劝说下.曲无容及时地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是这一夜她睡得却不是十分踏实.混乱的梦境更加加深了她的担忧与恐惧.以至于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难得地起晚了.

这已经是黄鹂不知道第几次伸着脖子往寝殿里探望了.可里面始终都是静悄悄的.连一点儿声音都沒有.让她不由得纳闷起來:平时曲无容醒得挺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就在她探头探脑地往寝殿里张望的时候.黄莺端着一盆水路过她身边.见状便问道:“夫人还沒有起身吗.”

“是啊.”黄鹂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寝殿的方向.“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沒有.”

黄莺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昨天晚上睡得挺晚的.”虽然听从了她的提议.但是曲无容躺在床上之后却仍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她最后还是听着床上的动静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呢.

听到她这么说.黄鹂也不再守在寝殿外面了.一边跟着她往外面走去.一边问道:“哎.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发生什么事情.”黄莺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见她反过來问自己.黄鹂不由得奇怪地看着她.“你昨天不是留在寝殿里陪着夫人的吗.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莺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

沒能从她嘴里问出八卦來.黄鹂不满地撇了撇嘴巴.却也沒有再揪着这个问題不放.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曲无容醒來的时候.已经快接近辰时末了.她拥着被子从床上做起來.昨天晚上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忍不住扶着额头**了一声.

“夫人你醒啦.”黄莺走进來的身后.就看见她用手捂着头.脸上一副痛苦的神情.连忙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头疼么.”

“沒有.”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头有点儿不太舒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沒事了.”

听到她这么说.黄莺也就沒有再多问.“那夫人快起來洗漱吧.”

在她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曲无容走出了寝殿.刚一走出寝殿门便看到黄鹂正带着宫女们往桌子上摆放早膳.看见她主动开口道:“夫人今天起得迟了一些.御膳房里准备的早膳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些都是奴婢在小厨房里给您做的.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曲无容在桌边坐下來.眼前的早膳很丰盛.可是她却一点儿胃口也沒有.只每样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害得黄鹂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对她的口味.“夫人您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啊.那奴婢再重新给你做好了.”

她说着便要让人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撤掉.然后再换上新的.不过却被曲无容给拦住了.“不是饭菜的问題.是我自己今天沒什么胃口.你别再张罗了.”

“沒有胃口.”黄鹂奇怪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沒有生病啊.怎么好端端地就沒有胃口了呢.要不然请太医來给您瞧瞧吧.”

“不用.我沒事.”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沒有睡好的缘故吧.待会儿你们陪我去宫外走走.说不定会好一些.”

黄鹂跟黄莺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道:“夫人要出宫吗.”

说起來.她只有在刚到百辽來的那一年出宫比较勤.除了那一年之外.她便很少再提起出宫的事情了.今天怎么又突然想起要出宫了呢.

其实曲无容这样做是有着自己打算的.经过昨天比较混乱的一夜之后.她今天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也对萧南笙跟自己说过的话起了一丝怀疑.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说那些话呢.会不会是他为了留住自己.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借此断了她对沈无岸的念想.让她能够安心地留在百辽.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该怎么解释.沈无岸娶的人居然会是曲无忧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曲无容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得亲自去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才可以.如果真的是像萧南笙所说的这样.那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沈无岸.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那样一个危险的女人身边生活.哪怕只是一天.她的心都快要揪起來了.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便想到了出宫.

心绪一瞬间辗转了千百回.然后曲无容才想起回答黄鹂的问題.“是啊.好久都沒有出宫去走走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很适合出去散心.”

“那……”黄莺迟疑着开口道.“是不是要像以前一样.跟国主说一声才行.”

“嗯.”曲无容点点头.神情中并沒有什么异常.“你们两个看谁去跑一趟吧.等你们回來了.咱们就出宫.”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黄鹂主动请缨道:“还是我去吧.”说完便离开了.

曲无容让人把面前的食物都撤下去.并嘱咐黄莺给自己沏了杯茶.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等着黄鹂从萧南笙哪里回來.

见她的神情跟往常沒有什么区别.不再像昨天晚上似的失魂落魄.黄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沒事了吧.”

“嗯.”曲无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來她是在为昨天自己的表现担忧.于是便笑着摆了摆手.“我沒事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现在还不确定萧南笙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那她就沒有必要再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还是要等到她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之后再做决定.

黄鹂很快便折了回來.身后依旧跟着脸上沒有什么表情的许天明.他进门跟曲无容行了礼之后.便负手站到了一边.

曲无容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问黄鹂道:“国主怎么说的.”

“哦.国主说夫人要是想出宫散心的话就尽管去好了.反正有许侍卫陪着.他也不用担心夫人的安危.”黄鹂把萧南笙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给她.

这话若是平时听起來还沒有什么.可是发生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之后.曲无容再听起來就觉得别扭了.不过她什么也沒有说.直接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一行人出了宫门之后.并沒有像以前那样随意闲逛.这次曲无容有着很明确的目的地.便让车夫直接载着他们去了城南.

当马车行驶到一家成衣铺子的时候.曲无容突然撩开车帘叫了停.几个人随后走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外面等着之后.便走进了那家成衣铺子.

几个人刚一进门.铺子里的伙计便迎了上來.热情地问他们想买些什么.曲无容在铺子里扫视了一圈.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啊.”沒想到他们不是來买衣服.而是來找人.那伙计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客官您是要找我们掌柜的.”

“对.沒错.”曲无容点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儿玉珏递给他.“如果你们掌柜的在的话.你就把这个拿给他看.他看到之后就会见我们了.”

那伙计接过玉珏.对着她说了声“稍等”.然后便掀开帘子钻进后堂去了.

刚才曲无容做这些的时候.并沒有刻意避开身后的几个人.而黄莺他们也都识趣地沒有多嘴.各自打量着这铺子里出售的成衣.并沒有把心思放在她这里.这让曲无容觉得十分欣慰.

进去通报的伙计很快便折了回來.对着曲无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客官.我们家掌柜的请您到后堂一叙.”

“嗯.”曲无容点点头.对其他三个人吩咐道:“你们三个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跟他们掌柜的谈一点儿事情.很快就出來了.”

见其他三个人应了.她才跟着那伙计往后堂里走去.

与前面铺子紧紧相连的.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那伙计领着曲无容穿过第一进院子.來到了后面的一间屋子前面.举起手叩了叩房门.“掌柜的.客人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他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两个人.然后对那伙计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

“是.”那伙计答应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那掌柜的才对曲无容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妃娘娘快里面请.”

“你认识我.”曲无容一边走进屋子里.一边奇怪地问道.这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夫人”.见面就称呼她“贵妃娘娘”.这个掌柜的应该是大梁人才对.

那掌柜的连忙回道:“小的姓路.是从天都城來到这里做生意的.前几年小的曾经跟安乐侯有过一面之缘.侯爷他特意嘱咐小的.若是有人拿着这玉珏的另外一半來找.让小的千万要好生招待才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小的也是后來跟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來贵妃娘娘嫁到了这里.心里想着侯爷让小的好生招待的人.应该就是贵妃娘娘您才对.”

听完他的这番话.曲无容才终于明白过來.怪不得当初安乐侯离开的时候.把这块儿玉珏留给了她.说是她想往大梁捎带消息的时候.就拿着玉珏到这里來找掌柜的.原來这是他临走之前特意为她安排的.

只可惜.这三年里她从來都沒有动用过这块儿玉珏.今天才是头一次.

既然已经明白了彼此的身份.那曲无容也就不跟他见外了.坐下來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前來.是想请路掌柜帮我查证一件事情.”

275 心痛

在听完曲无容所提出的想要查证的事情之后.路掌柜有一会儿沒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曲无容也沒有催他.一边安静地喝着茶.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掌柜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说道:“要是娘娘想打听的是这件事的话.那就不用去查了.”

曲无容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可她还是强压下中的悸动.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的前几天刚刚才接到从天都城寄來的家书.”路掌柜说着.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信中也有提起皇上纳妃的事情.说是这件事在天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想來应该不会有假.”

“我沒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都已经离开天都城三年了.沈无岸要纳新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代替她站在沈无岸身边的那个人会是曲无忧罢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路掌柜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來找他查证的.这么看來似乎不是.

曲无容抿嘴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下來.

本來她想说的是.她不相信沈无岸真的会娶曲无忧.怀疑是萧南笙想骗她死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刚才她却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題.那就是萧南笙不可能知道她跟曲无忧之间有解不开的恩怨.

之前或许是被自己对他动机的怀疑蒙蔽住了眼睛.这会儿才陡然意识到这个事实.如果这真的只是萧南笙为了留下她而刻意编造出來的谎话.那他完全沒有必要撒这么一个她根本不会相信的谎.不是吗.

见她说到一半却突然住了口.路掌柜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也沒有识趣地追问.只是看到她脸色不好便问道:“娘娘.您沒事吧.”

曲无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事.”说完停顿了一下.她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沒有什么疑问了.掌柜的就当我今天沒有來过吧.”

她说完就要站起身离开.不过却被路掌柜给叫住了.“小的这几日要回天都城一趟.娘娘可有什么东西想要捎回去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那就麻烦掌柜的帮我带封信给安乐侯吧.”

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那她身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再怎么着急担心也是无力回天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修书一封.让安乐侯跟曲遗珠多加小心提防着曲无忧.保护沈无岸父子不会受到伤害.

路掌柜闻言连忙取來了笔墨纸砚.“娘娘且在此写信.小的就先出去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拿起手边的笔沾了墨汁.然后便在铺开的宣纸上走笔如飞地写起信來.

一封书信很快就完成了.曲无容放下手中的笔.拿起面前的信纸抖了抖.然后又从书桌上找出了一个空信封.在封皮写上“安乐侯亲启”的字样.把自己刚才写好的书信塞进去封好.这才拿着信封走出了屋子.

路掌柜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见她走门边迎了上來.接过她手中的信封收进袖袋里.“娘娘放心吧.小的一定会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侯爷.”

“那就有劳路掌柜了.”曲无容感激地跟他道谢.

做完这一切之后.曲无容便离开了后堂回到铺子里.许天明他们三个人正坐在铺子的一角等着.见她出來急忙站起身.“夫人.事情都谈好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我们走吧.”

一行人离开成衣铺子.便乘坐马车准备回宫.黄鹂似乎还有些不舍.凑到曲无容身边问道:“夫人.咱们不再去别的地方逛逛了吗.”

曲无容瞄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这段时间也是在宫里被憋坏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现在却沒有心思闲逛.听到她问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若是还想逛的话.让许侍卫停车把你放下去吧.等你逛完了再回宫.我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回去歇着了.”

“夫人不舒服吗.”沒等黄鹂接话.一旁的黄莺就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先找个医馆瞧瞧.”

“不用.”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儿累了.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缘故.回去歇会儿应该就会沒事了.”

黄莺也知道她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沒睡好是正常的.因此也沒有再坚持.“夫人的脸色的确有点儿不太好.”说完.对着黄鹂使了个眼色.

黄鹂会意地接口道:“奴婢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既然夫人不舒服.那咱们就赶紧回宫吧.下次再出來逛也是一样的.”

听着她们两个一人一句地说着.曲无容沒有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概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用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接收到指令的马儿便撒开四蹄飞快地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到玉馨宫里之后.曲无容便径直地走进了寝殿.对着想要尾随着她进门的黄鹂和黄莺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点头.“那夫人好好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叫我们.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候着.”

“嗯.”曲无容应了一声.沒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寝殿.

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殿门.黄鹂用手戳了戳身边的黄莺.压低声音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起來不像是沒有睡好.倒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黄莺对此也有同感.听到她问便猜测道:“会不会是刚才在那间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什么人惹她生气了.”

“有可能.”黄鹂赞成地点点头.“要不然咱们跟许侍卫说说.让他去那间铺子里查查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这个提议让黄莺迟疑了一下.想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夫人既然沒有让咱们跟着.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要是这么做了.她知道之后怕是会更加生气的.”

黄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好吧.那就听你的.”

此时正呆坐在寝殿的曲无容.并不知道两个丫头在为自己担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无岸纳妃的事情.原本她以为自己当初在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可是直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因为她根本就沒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曲无容不知道.自己不能接受的到底是沈无岸纳妃这件事.还是他纳的妃子是曲无忧.不过她想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她们之间的恩怨就摆在那里.谁又能接受自己的仇人成为了取代自己的那个人呢.

可是不能接受又怎么样呢.

她现在是百辽国国主的夫人.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独占着沈无岸后宫的贵妃娘娘了.无论他想娶谁、娶的是不是她讨厌的人.都不会再知会她一声.而她也沒有权利过问了……

直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她跟沈无岸之间的缘分是真的走到头了.他的生活自己不再事事参与其中;而自己的事情.他就算是想过问怕也是鞭长莫及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抽痛.

她抬起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明明很就痛.痛得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可她却偏偏感觉不到心的跳动.掌下的位置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她想.或许痛楚就是这么來的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想到当初自己执意要來百辽和亲的时候.沈无岸的心情是不是也像她现在一样心痛难耐.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这一整天.曲无容都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就连正午的时候.黄鹂进來叫她用午膳.她都推说自己沒有胃口.让人把原封未动的午膳撤了下去.

起初以为她仍是身体不舒服.黄鹂跟黄莺也沒有勉强她.可是直到晚膳也一点儿沒动地端了出來.两个丫头终是坐不住了.想着进去劝劝她.无奈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人.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左思右想都沒有办法.两个丫头只好去回禀了萧南笙.本意是想让他來劝劝自家主子.结果萧南笙在听她们讲述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却只说了一句随她去吧.然后就把她们给赶了出來.

从御书房里出來.黄鹂跟黄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时看国主跟夫人两个人的感情还挺好的.怎么国主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了呢.

“哎.”回玉馨宫的路上.黄鹂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忍不住拉了拉黄莺的袖子问道.“你说.夫人该不会其实是跟国主吵架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莺白了她一眼.自己也沒比她多知道什么好吧.

“昨天晚上国主來的时候.你不是在场的吗.”听到她这么说.黄鹂忍不住撇撇嘴道.“难道他们吵沒吵架你不知道.”

听到她这么说.黄莺倒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昨天国主喝醉了.夫人就让我去给国主煮醒酒汤.可是等我熬好了醒酒汤再回來的时候.国主却已经准备离开了.”

黄鹂听完“啪”地一声拍了下手.“那就是了.肯定是你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吵了一架.所以今天才会都这么的反常.”

看她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一脸兴奋.黄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色.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

在听完曲无容所提出的想要查证的事情之后.路掌柜有一会儿沒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曲无容也沒有催他.一边安静地喝着茶.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掌柜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说道:“要是娘娘想打听的是这件事的话.那就不用去查了.”

曲无容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可她还是强压下中的悸动.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的前几天刚刚才接到从天都城寄來的家书.”路掌柜说着.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信中也有提起皇上纳妃的事情.说是这件事在天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想來应该不会有假.”

“我沒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都已经离开天都城三年了.沈无岸要纳新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代替她站在沈无岸身边的那个人会是曲无忧罢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路掌柜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來找他查证的.这么看來似乎不是.

曲无容抿嘴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下來.

本來她想说的是.她不相信沈无岸真的会娶曲无忧.怀疑是萧南笙想骗她死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刚才她却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題.那就是萧南笙不可能知道她跟曲无忧之间有解不开的恩怨.

之前或许是被自己对他动机的怀疑蒙蔽住了眼睛.这会儿才陡然意识到这个事实.如果这真的只是萧南笙为了留下她而刻意编造出來的谎话.那他完全沒有必要撒这么一个她根本不会相信的谎.不是吗.

见她说到一半却突然住了口.路掌柜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也沒有识趣地追问.只是看到她脸色不好便问道:“娘娘.您沒事吧.”

曲无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事.”说完停顿了一下.她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沒有什么疑问了.掌柜的就当我今天沒有來过吧.”

她说完就要站起身离开.不过却被路掌柜给叫住了.“小的这几日要回天都城一趟.娘娘可有什么东西想要捎回去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那就麻烦掌柜的帮我带封信给安乐侯吧.”

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那她身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再怎么着急担心也是无力回天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修书一封.让安乐侯跟曲遗珠多加小心提防着曲无忧.保护沈无岸父子不会受到伤害.

路掌柜闻言连忙取來了笔墨纸砚.“娘娘且在此写信.小的就先出去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拿起手边的笔沾了墨汁.然后便在铺开的宣纸上走笔如飞地写起信來.

一封书信很快就完成了.曲无容放下手中的笔.拿起面前的信纸抖了抖.然后又从书桌上找出了一个空信封.在封皮写上“安乐侯亲启”的字样.把自己刚才写好的书信塞进去封好.这才拿着信封走出了屋子.

路掌柜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见她走门边迎了上來.接过她手中的信封收进袖袋里.“娘娘放心吧.小的一定会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侯爷.”

“那就有劳路掌柜了.”曲无容感激地跟他道谢.

做完这一切之后.曲无容便离开了后堂回到铺子里.许天明他们三个人正坐在铺子的一角等着.见她出來急忙站起身.“夫人.事情都谈好了.”

“嗯.”曲无容点点头.“我们走吧.”

一行人离开成衣铺子.便乘坐马车准备回宫.黄鹂似乎还有些不舍.凑到曲无容身边问道:“夫人.咱们不再去别的地方逛逛了吗.”

曲无容瞄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这段时间也是在宫里被憋坏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现在却沒有心思闲逛.听到她问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若是还想逛的话.让许侍卫停车把你放下去吧.等你逛完了再回宫.我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回去歇着了.”

“夫人不舒服吗.”沒等黄鹂接话.一旁的黄莺就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先找个医馆瞧瞧.”

“不用.”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儿累了.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缘故.回去歇会儿应该就会沒事了.”

黄莺也知道她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沒睡好是正常的.因此也沒有再坚持.“夫人的脸色的确有点儿不太好.”说完.对着黄鹂使了个眼色.

黄鹂会意地接口道:“奴婢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既然夫人不舒服.那咱们就赶紧回宫吧.下次再出來逛也是一样的.”

听着她们两个一人一句地说着.曲无容沒有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概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用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接收到指令的马儿便撒开四蹄飞快地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到玉馨宫里之后.曲无容便径直地走进了寝殿.对着想要尾随着她进门的黄鹂和黄莺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点头.“那夫人好好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叫我们.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候着.”

“嗯.”曲无容应了一声.沒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寝殿.

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殿门.黄鹂用手戳了戳身边的黄莺.压低声音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起來不像是沒有睡好.倒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黄莺对此也有同感.听到她问便猜测道:“会不会是刚才在那间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什么人惹她生气了.”

“有可能.”黄鹂赞成地点点头.“要不然咱们跟许侍卫说说.让他去那间铺子里查查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这个提议让黄莺迟疑了一下.想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夫人既然沒有让咱们跟着.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要是这么做了.她知道之后怕是会更加生气的.”

黄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好吧.那就听你的.”

此时正呆坐在寝殿的曲无容.并不知道两个丫头在为自己担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无岸纳妃的事情.原本她以为自己当初在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可是直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因为她根本就沒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曲无容不知道.自己不能接受的到底是沈无岸纳妃这件事.还是他纳的妃子是曲无忧.不过她想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她们之间的恩怨就摆在那里.谁又能接受自己的仇人成为了取代自己的那个人呢.

可是不能接受又怎么样呢.

她现在是百辽国国主的夫人.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独占着沈无岸后宫的贵妃娘娘了.无论他想娶谁、娶的是不是她讨厌的人.都不会再知会她一声.而她也沒有权利过问了……

直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她跟沈无岸之间的缘分是真的走到头了.他的生活自己不再事事参与其中;而自己的事情.他就算是想过问怕也是鞭长莫及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抽痛.

她抬起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明明很就痛.痛得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可她却偏偏感觉不到心的跳动.掌下的位置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她想.或许痛楚就是这么來的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想到当初自己执意要來百辽和亲的时候.沈无岸的心情是不是也像她现在一样心痛难耐.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这一整天.曲无容都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就连正午的时候.黄鹂进來叫她用午膳.她都推说自己沒有胃口.让人把原封未动的午膳撤了下去.

起初以为她仍是身体不舒服.黄鹂跟黄莺也沒有勉强她.可是直到晚膳也一点儿沒动地端了出來.两个丫头终是坐不住了.想着进去劝劝她.无奈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人.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左思右想都沒有办法.两个丫头只好去回禀了萧南笙.本意是想让他來劝劝自家主子.结果萧南笙在听她们讲述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却只说了一句随她去吧.然后就把她们给赶了出來.

从御书房里出來.黄鹂跟黄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时看国主跟夫人两个人的感情还挺好的.怎么国主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了呢.

“哎.”回玉馨宫的路上.黄鹂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忍不住拉了拉黄莺的袖子问道.“你说.夫人该不会其实是跟国主吵架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莺白了她一眼.自己也沒比她多知道什么好吧.

“昨天晚上国主來的时候.你不是在场的吗.”听到她这么说.黄鹂忍不住撇撇嘴道.“难道他们吵沒吵架你不知道.”

听到她这么说.黄莺倒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昨天国主喝醉了.夫人就让我去给国主煮醒酒汤.可是等我熬好了醒酒汤再回來的时候.国主却已经准备离开了.”

黄鹂听完“啪”地一声拍了下手.“那就是了.肯定是你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吵了一架.所以今天才会都这么的反常.”

看她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一脸兴奋.黄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色.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

276 开导

接下來的几天.曲无容依旧沒能从这件事的打击中回过神來.虽然不再像那天一样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但是情绪却一直都很低落.话也少了.每天也只待在寝殿里想着心事.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天午膳后.黄鹂和黄莺端着收拾好了的碗碟走出寝殿.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來.身后紧跟着照顾他的一群丫鬟和嬷嬷.

“奴婢见过小皇子.”两个丫头连忙行礼.抬头看见随后而來的萧巧儿.又低下头去施了一礼.“见过王后娘娘.”

“起來吧.”萧巧儿冲她们摆了摆手.问道.“姐姐午睡了吗.”

“沒有.刚用完午膳.”黄鹂回答着.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王后娘娘快去劝劝我家夫人吧.这都好几天了.连寝殿门都沒有出过.”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脸上现出了一丝困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鹂正准备回答她.却不想被黄莺抢先了一步.“奴婢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夫人这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奴婢们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王后娘娘今天來了正好.夫人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了.”

“好.本宫知道了.”萧巧儿点点头.牵住自己儿子的小手道.“樾儿.走.咱们去看看你姨姨.”

小承樾乖乖地任由她牵着朝寝殿里走去.不过进了门之后.看到窗边那个熟悉的人影.他却沒那么老实了.直接挣脱了自己母后的手.小跑着朝曲无容扑去.

“姨姨.”

被嫩生生的声音唤回思绪.曲无容刚一回神.就发现腿上多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脸上也露出了这几日來罕见的笑容.“樾儿來啦.”

“嗯.”小承樾点点头.伸出小手指了指身后.“母后也來了.”

曲无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正走进來的萧巧儿.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王后娘娘驾到.怎么也沒有人通传一声啊.”

“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萧巧儿闻言笑了一下.回道.“你这宫里我又不是头一次來.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

“就算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再好.该有的礼节总还是要的.否则让有心之人看在眼里.怕是又要存心给咱们找麻烦了.”曲无容说着.握了握怀中小家伙的手.笑着问道:“樾儿说是不是.”

小承樾哪里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听见她问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明白她所说的“有心之人”指的是谁.萧巧儿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她现在眼睛里只能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曲无容说完.便抱着小承樾重新坐了下來.

萧巧儿也跟着在她身边入座.想起刚才黄鹂和黄莺在外面跟自己说起的话.便问道:“我刚刚听两个丫头说姐姐这几天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沒想到她会这么问.曲无容怔愣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事.”

“可是姐姐的样子却不像是沒事呢.”她的神色不好.萧巧儿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的.“虽然我沒有姐姐的本事大.可能也帮不上姐姐你什么忙.不过有些话总闷在心里也不好受.说出來说不定还会好过一些.你说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诚.发自内心的关怀让曲无容觉得很窝心.她低着头看怀里的小承樾玩耍.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把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

经过了这三年的相处.她跟沈无岸之间的事萧巧儿也是听说了一些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之间的关系才会变得更加亲密.这会儿听见她所说的事情.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几天我的脑子里都乱得像一团麻.我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去钻牛角尖.”

萧巧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那姐姐有沒有想过回去.”

“回去.”曲无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她怎么沒有想过呢.可是以她现在百辽国国主夫人的身份.又岂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更何况.就算她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当初是她不顾沈无岸的反对.执意要到百辽來和亲.就算她的初衷是为了沈无岸好.可现在事实却是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沈无岸也娶了其他的女人.现在就算她回去了.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吧.

萧巧儿不知道她心中的纠结.以为她沒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便又接着说下去:“是啊.你在这里再怎么难过和担心.那个人在千里之外也不可能会感知到你的心意;可是如果你回去了.回到他的身边.这样即使他还在为你当初的决定生气.但你们之间有着那么深厚的感情.我相信一切误会都会解开的.”

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萧巧儿绝对不会说出劝她回去这样的话.可她既然已经了解到.当初曲无容并不是心甘情愿前來百辽和亲.而且她爱的人也不是萧南笙.而是另有其人.那现在曲无容跟她所爱的人之间出了问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回去把话说清楚.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而不是像曲无容现在这样.待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自怨自艾.

她的心思单纯.所以想法也很直接.可曲无容却不像她那样乐观.听完她的话之后.曲无容嘴角的苦笑越发深了.“我也想过要回去.可是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抿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她一直待在这后宫里.又被萧南笙保护得很好.对朝政之事丝毫不关心.自然也想不到这里面存在的利害关系.曲无容当初是和亲才來的百辽.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又岂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

看到面前的人仍旧在等着自己的答案.曲无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这样简单.我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听到她的话.萧巧儿凝眉细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姐姐是怕笙哥哥不答应吗.”

“就算他答应了.朝臣们也不会答应的.”想到这里.曲无容又是一声叹息.

“看來这件事是真的很复杂.”听她说还要牵扯到朝臣们.萧巧儿终于相信了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曲无容也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见状便主动地转移了话題.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而一直窝在曲无容怀里玩耍的小承樾.这会儿也重视不甘寂寞地加入了两个人的谈话.稚嫩的话语惹得两个大人忍俊不禁.冲散了最初的感伤.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萧巧儿便准备带着儿子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对曲无容说道:“虽然我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么的复杂.不过我觉得姐姐整天这么钻牛角尖也不是办法.不如把你心里的想法跟笙哥哥说一下.他那么厉害.说不定能帮你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萧南笙对她做的事情.以及他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想着他就是为了彻底打消自己离开的念头.所以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如果向他求助的话.恐怕他只会为了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暗自高兴吧.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如实地跟萧巧儿说.所以对于她的好意.曲无容也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听见她答应.萧巧儿也就放心了.因为在她的心里.萧南笙是无所不能的.就连玉将军那样曾经权倾一时的人.都被他赶去了戍守西南边陲.那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对于他來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那时间不早.我跟樾儿就先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沒有露过面的萧南笙.终于再次驾临了玉馨宫.这让黄鹂跟黄莺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两个丫头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两个吵架的缘故.所以曲无容这些天以來才会如此反常.现在国主终于出现了.相信两个人好好地谈过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了吧.

“夫人.国主來了.”

曲无容正坐在桌边想心事.那天跟萧巧儿倾诉过之后.她心里的确好受了许多.也觉得自己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无济于事.她要想顺利地离开百辽.还需要得到萧南笙的首肯和帮助.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办法.该怎么说服萧南笙才好.

沒想到她办法还沒有想出來.萧南笙就先出现了.听到黄鹂的回报.她正准备起身迎接.却看见萧南笙已经走了进來.“国主.”

“你们先下去吧.”萧南笙对着身后的随从摆了摆手.

“是.”一众随侍答应着.鱼贯而出地离开了.

偌大的寝殿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曲无容抿了抿嘴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还沒开口就听见萧南笙的声音先响了起來:“朕那天……酒喝得有点儿多了.举止失了分寸.抱歉.”

原本曲无容是打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翻过去不再提起的.现在听到他跟自己道歉.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好.不提了.”萧南笙说着.在桌子旁边坐了下來.直视着她的眸子缓缓地说道.“不过朕要想让你知道的是.朕那天说的话却并不是醉话.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

接下來的几天.曲无容依旧沒能从这件事的打击中回过神來.虽然不再像那天一样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但是情绪却一直都很低落.话也少了.每天也只待在寝殿里想着心事.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天午膳后.黄鹂和黄莺端着收拾好了的碗碟走出寝殿.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來.身后紧跟着照顾他的一群丫鬟和嬷嬷.

“奴婢见过小皇子.”两个丫头连忙行礼.抬头看见随后而來的萧巧儿.又低下头去施了一礼.“见过王后娘娘.”

“起來吧.”萧巧儿冲她们摆了摆手.问道.“姐姐午睡了吗.”

“沒有.刚用完午膳.”黄鹂回答着.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王后娘娘快去劝劝我家夫人吧.这都好几天了.连寝殿门都沒有出过.”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脸上现出了一丝困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鹂正准备回答她.却不想被黄莺抢先了一步.“奴婢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夫人这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奴婢们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王后娘娘今天來了正好.夫人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了.”

“好.本宫知道了.”萧巧儿点点头.牵住自己儿子的小手道.“樾儿.走.咱们去看看你姨姨.”

小承樾乖乖地任由她牵着朝寝殿里走去.不过进了门之后.看到窗边那个熟悉的人影.他却沒那么老实了.直接挣脱了自己母后的手.小跑着朝曲无容扑去.

“姨姨.”

被嫩生生的声音唤回思绪.曲无容刚一回神.就发现腿上多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脸上也露出了这几日來罕见的笑容.“樾儿來啦.”

“嗯.”小承樾点点头.伸出小手指了指身后.“母后也來了.”

曲无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正走进來的萧巧儿.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王后娘娘驾到.怎么也沒有人通传一声啊.”

“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萧巧儿闻言笑了一下.回道.“你这宫里我又不是头一次來.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

“就算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再好.该有的礼节总还是要的.否则让有心之人看在眼里.怕是又要存心给咱们找麻烦了.”曲无容说着.握了握怀中小家伙的手.笑着问道:“樾儿说是不是.”

小承樾哪里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听见她问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明白她所说的“有心之人”指的是谁.萧巧儿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她现在眼睛里只能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曲无容说完.便抱着小承樾重新坐了下來.

萧巧儿也跟着在她身边入座.想起刚才黄鹂和黄莺在外面跟自己说起的话.便问道:“我刚刚听两个丫头说姐姐这几天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沒想到她会这么问.曲无容怔愣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事.”

“可是姐姐的样子却不像是沒事呢.”她的神色不好.萧巧儿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的.“虽然我沒有姐姐的本事大.可能也帮不上姐姐你什么忙.不过有些话总闷在心里也不好受.说出來说不定还会好过一些.你说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诚.发自内心的关怀让曲无容觉得很窝心.她低着头看怀里的小承樾玩耍.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把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

经过了这三年的相处.她跟沈无岸之间的事萧巧儿也是听说了一些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之间的关系才会变得更加亲密.这会儿听见她所说的事情.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几天我的脑子里都乱得像一团麻.我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去钻牛角尖.”

萧巧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那姐姐有沒有想过回去.”

“回去.”曲无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她怎么沒有想过呢.可是以她现在百辽国国主夫人的身份.又岂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更何况.就算她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当初是她不顾沈无岸的反对.执意要到百辽來和亲.就算她的初衷是为了沈无岸好.可现在事实却是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沈无岸也娶了其他的女人.现在就算她回去了.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吧.

萧巧儿不知道她心中的纠结.以为她沒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便又接着说下去:“是啊.你在这里再怎么难过和担心.那个人在千里之外也不可能会感知到你的心意;可是如果你回去了.回到他的身边.这样即使他还在为你当初的决定生气.但你们之间有着那么深厚的感情.我相信一切误会都会解开的.”

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萧巧儿绝对不会说出劝她回去这样的话.可她既然已经了解到.当初曲无容并不是心甘情愿前來百辽和亲.而且她爱的人也不是萧南笙.而是另有其人.那现在曲无容跟她所爱的人之间出了问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回去把话说清楚.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而不是像曲无容现在这样.待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自怨自艾.

她的心思单纯.所以想法也很直接.可曲无容却不像她那样乐观.听完她的话之后.曲无容嘴角的苦笑越发深了.“我也想过要回去.可是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奇怪地问道.

曲无容抿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她一直待在这后宫里.又被萧南笙保护得很好.对朝政之事丝毫不关心.自然也想不到这里面存在的利害关系.曲无容当初是和亲才來的百辽.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又岂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

看到面前的人仍旧在等着自己的答案.曲无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这样简单.我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听到她的话.萧巧儿凝眉细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姐姐是怕笙哥哥不答应吗.”

“就算他答应了.朝臣们也不会答应的.”想到这里.曲无容又是一声叹息.

“看來这件事是真的很复杂.”听她说还要牵扯到朝臣们.萧巧儿终于相信了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曲无容也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见状便主动地转移了话題.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而一直窝在曲无容怀里玩耍的小承樾.这会儿也重视不甘寂寞地加入了两个人的谈话.稚嫩的话语惹得两个大人忍俊不禁.冲散了最初的感伤.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萧巧儿便准备带着儿子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对曲无容说道:“虽然我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么的复杂.不过我觉得姐姐整天这么钻牛角尖也不是办法.不如把你心里的想法跟笙哥哥说一下.他那么厉害.说不定能帮你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萧南笙对她做的事情.以及他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想着他就是为了彻底打消自己离开的念头.所以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如果向他求助的话.恐怕他只会为了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暗自高兴吧.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如实地跟萧巧儿说.所以对于她的好意.曲无容也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听见她答应.萧巧儿也就放心了.因为在她的心里.萧南笙是无所不能的.就连玉将军那样曾经权倾一时的人.都被他赶去了戍守西南边陲.那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对于他來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那时间不早.我跟樾儿就先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沒有露过面的萧南笙.终于再次驾临了玉馨宫.这让黄鹂跟黄莺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两个丫头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两个吵架的缘故.所以曲无容这些天以來才会如此反常.现在国主终于出现了.相信两个人好好地谈过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了吧.

“夫人.国主來了.”

曲无容正坐在桌边想心事.那天跟萧巧儿倾诉过之后.她心里的确好受了许多.也觉得自己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无济于事.她要想顺利地离开百辽.还需要得到萧南笙的首肯和帮助.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办法.该怎么说服萧南笙才好.

沒想到她办法还沒有想出來.萧南笙就先出现了.听到黄鹂的回报.她正准备起身迎接.却看见萧南笙已经走了进來.“国主.”

“你们先下去吧.”萧南笙对着身后的随从摆了摆手.

“是.”一众随侍答应着.鱼贯而出地离开了.

偌大的寝殿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曲无容抿了抿嘴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还沒开口就听见萧南笙的声音先响了起來:“朕那天……酒喝得有点儿多了.举止失了分寸.抱歉.”

原本曲无容是打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翻过去不再提起的.现在听到他跟自己道歉.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好.不提了.”萧南笙说着.在桌子旁边坐了下來.直视着她的眸子缓缓地说道.“不过朕要想让你知道的是.朕那天说的话却并不是醉话.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

277 执念

曲无容本來想借机跟他说离开的事情.可是还沒等她开口.萧南笙却先把她接下來要说的话都给堵住了.这下子她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了.

沉默了片刻.她才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吧.”

“嗯.”萧南笙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什么故意.”

见他明知故问.曲无容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猜到了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所以才故意來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萧南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对于朕來说其实并沒有什么区别.除非你希望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这话正好戳中了曲无容的软肋.她微微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朕也沒有办法.”萧南笙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來.”

他的话让曲无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冰冷.“值不值得、后不后悔.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只要我认为他值得就行了.”

听到她这话.萧南笙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來到百辽的.”

“你不提起这个.我倒还真忘记了.”曲无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当初说让我來和亲的目的.只是想让我帮助你稳定政局.好让百辽的百姓们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我答应了也做到了.这三年來.我尽心尽力地帮你.可结果呢.只换來你要背信弃义.违背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萧南笙“啪”地一声拍上了面前的桌子.“朕从來就沒有承诺过要让你离开.”

曲无容抬起眸子看着他.沒有再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可就是这样平静无波的注视.却让萧南笙的底气一点儿一点儿地瓦解了.莫名地变得心虚起來.不由自主地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曲无容才缓缓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眼帘.“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沒有什么话好说了.我有些累了.国主请回吧.”

听见她下逐客令.萧南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却沒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带着满心的怒气匆匆离开了.

因为里面传來的争吵声而赶來的黄鹂和黄莺.被他突然冲出來的身影吓了一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今天不是來跟曲无容讲和的吗.怎么话都还沒说两句.就又吵起來了呢.而且她们刚才好像还听见了拍桌子的声音.随后就看到萧南笙走了出來.而看样子好像是更加生气了.

“国主跟夫人好像又吵起來了.”从怔愣中回过神來.黄鹂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本來还以为他们会和好的.可是现在看來应该是更加严重了.”

黄莺脸上则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怎么会这样呢.”

“谁知道.”黄鹂撇撇嘴巴.提议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瞧瞧吧.”

听到她的提议.黄莺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两个刚刚才吵完架.夫人现在肯定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咱们还是等等看吧.”

“那好吧.”

离开玉馨宫之后.萧南笙怒气冲冲地回到御书房.把当班的宫女太监通通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生闷气.

他今天本來是去道歉的.不仅仅是因为那天晚上醉酒之后的失德.更是因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想要把曲无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为什么非要把曲无容留下來不可.或许是这三年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个人商量.并且能从她那里得到中肯的建议.这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他沒有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还能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继续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所以.即使明知道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而且她也一直都盼望着能够回到那个人身边.他仍是不愿意放手.甚至想到了用这种方法逼迫她死心.以为这样她就能永远地留在百辽.留在他的身边.

他虽然抱着这样的私心.却其实他却并不想让曲无容受到伤害.在听到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前來回报.说她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他后悔也沒有用.于是他逼迫着自己狠下心來不用理会.以为她伤心难过几天之后.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段日子都沒有出现在玉馨宫的原因.他以为让曲无容先自己想通.然后他再去真诚地向她道个歉.这样她就会原谅他从而答应留下來.

只可惜.事实跟他的想象却是相差甚远.

在他以为曲无容应该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了她想要离开的想法.于是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和惶恐.原本的道歉也变成了争执.看着她仍旧在维护着她心里的那个人.萧南笙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他只能带着怒气离开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地断了离开的心思呢.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萧南笙完全沒有注意到时光的流逝.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当班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來掌灯.他才终于从烦乱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也沒有心思处理朝政.索性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看见他出门.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太监总管连忙迎了上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国主今天晚上要去哪个宫里.”

萧南笙下意识地想要说去玉馨宫.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不久之前才跟曲无容吵了一架.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想了想回道:“去凤栖宫吧.”

凤栖宫里.萧巧儿跟小承樾刚刚用完晚膳.这会儿正看小家伙带着一群丫鬟嬷嬷玩耍.听到回报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对着进门的人关切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用过晚膳了吗.”

萧南笙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沒有.”

“不知道你要过來.我跟樾儿已经吃过了.”萧巧儿说着.转过头吩咐紫鸢赶紧去御膳房给他拿晚膳回來.“先进殿里等一下吧.她马上就回來了.”她说完就要拉着萧南笙进殿.结果刚转身就被他从身后拥住了.“笙哥哥.”

“嗯.”萧南笙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是背对着他.萧巧儿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声音却能听出一丝异常來.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沒事.”萧南笙摇摇头.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一分.“让我抱一会儿.”

直到他不想说.萧巧儿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樾儿.你怎么出來了.”

“母后.你跟父王在做什么.”小承樾跑到两个人跟前.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随后伸出自己的小手要求道:“樾儿也要抱抱.”

听到小家伙嫩生生的嗓音.萧南笙放开怀里的人.弯下腰把小家伙抱了起來.用手点点他的小鼻子.“怎么哪里都有你.”

“父王难道不是來看樾儿的吗.”小承樾皱了皱鼻子.问道.

“还真不是.”萧南笙认真地摇了摇头.“朕是來看望你母后的.”

小承樾闻言也不生气.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樾儿跟母后住在一起.父王來看望母后.就是來看望樾儿的.”

小家伙笃定的语气.惹得萧南笙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回道:“是是.朕是來看你的.”说完抱着他走进了殿中.坐下來把他放在腿上.萧南笙才又接着问道:“你这几天有沒有调皮惹你母后生气.”

“沒有.”小承樾摇晃了一下脑袋.抬起头看向一边的萧巧儿.“母后.樾儿最乖了.对不对.”

见他一副讨表扬的神情.萧巧儿忍不住笑了起來.屈起手指轻轻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笑道:“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不害臊.”

“本來就是嘛.”小承樾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巴.随后伸出手拉着萧南笙的袖子央求道:“父王.你陪我玩儿好不好.”

沒等萧南笙回答.萧巧儿就先接口了.“你父王还沒有用晚膳呢.你先去跟嬷嬷们玩儿.待会儿父王再去陪你.”

“哦.”听到她的话.小承樾乖巧地点点头.从萧南笙腿上爬了下來.还不忘嘱咐他快一点儿.然后才颠颠儿地跑去跟丫鬟嬷嬷们继续玩耍了.

这时紫鸢也已经带着人把晚膳端了回來.萧巧儿一边给眼前的人递筷子一边问道:“笙哥哥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心事啊.”她还是很在意萧南笙刚才的反常.

萧南笙接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朕哪有什么心事.我就是有点儿累了而已.你不要多想.”说完便低下头专心地用起膳來.

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也就知趣地不再多问了.

用完晚膳.萧南笙陪着儿子玩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小家伙揉着眼睛直喊困.这才让丫鬟嬷嬷们把他带下去洗漱睡觉.

沒有了小家伙在一旁逗趣.萧南笙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收敛了起來.随后走进寝殿的萧巧儿见状.迟疑了片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笙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为了曲姐姐的事情而感到烦恼.”

曲无容本來想借机跟他说离开的事情.可是还沒等她开口.萧南笙却先把她接下來要说的话都给堵住了.这下子她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了.

沉默了片刻.她才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吧.”

“嗯.”萧南笙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什么故意.”

见他明知故问.曲无容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猜到了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所以才故意來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萧南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对于朕來说其实并沒有什么区别.除非你希望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这话正好戳中了曲无容的软肋.她微微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朕也沒有办法.”萧南笙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來.”

他的话让曲无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冰冷.“值不值得、后不后悔.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只要我认为他值得就行了.”

听到她这话.萧南笙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來到百辽的.”

“你不提起这个.我倒还真忘记了.”曲无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当初说让我來和亲的目的.只是想让我帮助你稳定政局.好让百辽的百姓们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我答应了也做到了.这三年來.我尽心尽力地帮你.可结果呢.只换來你要背信弃义.违背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萧南笙“啪”地一声拍上了面前的桌子.“朕从來就沒有承诺过要让你离开.”

曲无容抬起眸子看着他.沒有再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可就是这样平静无波的注视.却让萧南笙的底气一点儿一点儿地瓦解了.莫名地变得心虚起來.不由自主地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曲无容才缓缓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眼帘.“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沒有什么话好说了.我有些累了.国主请回吧.”

听见她下逐客令.萧南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却沒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带着满心的怒气匆匆离开了.

因为里面传來的争吵声而赶來的黄鹂和黄莺.被他突然冲出來的身影吓了一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今天不是來跟曲无容讲和的吗.怎么话都还沒说两句.就又吵起來了呢.而且她们刚才好像还听见了拍桌子的声音.随后就看到萧南笙走了出來.而看样子好像是更加生气了.

“国主跟夫人好像又吵起來了.”从怔愣中回过神來.黄鹂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本來还以为他们会和好的.可是现在看來应该是更加严重了.”

黄莺脸上则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怎么会这样呢.”

“谁知道.”黄鹂撇撇嘴巴.提议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瞧瞧吧.”

听到她的提议.黄莺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两个刚刚才吵完架.夫人现在肯定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咱们还是等等看吧.”

“那好吧.”

离开玉馨宫之后.萧南笙怒气冲冲地回到御书房.把当班的宫女太监通通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生闷气.

他今天本來是去道歉的.不仅仅是因为那天晚上醉酒之后的失德.更是因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想要把曲无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为什么非要把曲无容留下來不可.或许是这三年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个人商量.并且能从她那里得到中肯的建议.这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他沒有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还能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继续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所以.即使明知道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而且她也一直都盼望着能够回到那个人身边.他仍是不愿意放手.甚至想到了用这种方法逼迫她死心.以为这样她就能永远地留在百辽.留在他的身边.

他虽然抱着这样的私心.却其实他却并不想让曲无容受到伤害.在听到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前來回报.说她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他后悔也沒有用.于是他逼迫着自己狠下心來不用理会.以为她伤心难过几天之后.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段日子都沒有出现在玉馨宫的原因.他以为让曲无容先自己想通.然后他再去真诚地向她道个歉.这样她就会原谅他从而答应留下來.

只可惜.事实跟他的想象却是相差甚远.

在他以为曲无容应该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了她想要离开的想法.于是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和惶恐.原本的道歉也变成了争执.看着她仍旧在维护着她心里的那个人.萧南笙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他只能带着怒气离开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地断了离开的心思呢.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萧南笙完全沒有注意到时光的流逝.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当班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來掌灯.他才终于从烦乱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也沒有心思处理朝政.索性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看见他出门.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太监总管连忙迎了上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国主今天晚上要去哪个宫里.”

萧南笙下意识地想要说去玉馨宫.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不久之前才跟曲无容吵了一架.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想了想回道:“去凤栖宫吧.”

凤栖宫里.萧巧儿跟小承樾刚刚用完晚膳.这会儿正看小家伙带着一群丫鬟嬷嬷玩耍.听到回报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对着进门的人关切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用过晚膳了吗.”

萧南笙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沒有.”

“不知道你要过來.我跟樾儿已经吃过了.”萧巧儿说着.转过头吩咐紫鸢赶紧去御膳房给他拿晚膳回來.“先进殿里等一下吧.她马上就回來了.”她说完就要拉着萧南笙进殿.结果刚转身就被他从身后拥住了.“笙哥哥.”

“嗯.”萧南笙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是背对着他.萧巧儿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声音却能听出一丝异常來.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沒事.”萧南笙摇摇头.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一分.“让我抱一会儿.”

直到他不想说.萧巧儿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樾儿.你怎么出來了.”

“母后.你跟父王在做什么.”小承樾跑到两个人跟前.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随后伸出自己的小手要求道:“樾儿也要抱抱.”

听到小家伙嫩生生的嗓音.萧南笙放开怀里的人.弯下腰把小家伙抱了起來.用手点点他的小鼻子.“怎么哪里都有你.”

“父王难道不是來看樾儿的吗.”小承樾皱了皱鼻子.问道.

“还真不是.”萧南笙认真地摇了摇头.“朕是來看望你母后的.”

小承樾闻言也不生气.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樾儿跟母后住在一起.父王來看望母后.就是來看望樾儿的.”

小家伙笃定的语气.惹得萧南笙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回道:“是是.朕是來看你的.”说完抱着他走进了殿中.坐下來把他放在腿上.萧南笙才又接着问道:“你这几天有沒有调皮惹你母后生气.”

“沒有.”小承樾摇晃了一下脑袋.抬起头看向一边的萧巧儿.“母后.樾儿最乖了.对不对.”

见他一副讨表扬的神情.萧巧儿忍不住笑了起來.屈起手指轻轻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笑道:“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不害臊.”

“本來就是嘛.”小承樾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巴.随后伸出手拉着萧南笙的袖子央求道:“父王.你陪我玩儿好不好.”

沒等萧南笙回答.萧巧儿就先接口了.“你父王还沒有用晚膳呢.你先去跟嬷嬷们玩儿.待会儿父王再去陪你.”

“哦.”听到她的话.小承樾乖巧地点点头.从萧南笙腿上爬了下來.还不忘嘱咐他快一点儿.然后才颠颠儿地跑去跟丫鬟嬷嬷们继续玩耍了.

这时紫鸢也已经带着人把晚膳端了回來.萧巧儿一边给眼前的人递筷子一边问道:“笙哥哥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心事啊.”她还是很在意萧南笙刚才的反常.

萧南笙接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朕哪有什么心事.我就是有点儿累了而已.你不要多想.”说完便低下头专心地用起膳來.

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也就知趣地不再多问了.

用完晚膳.萧南笙陪着儿子玩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小家伙揉着眼睛直喊困.这才让丫鬟嬷嬷们把他带下去洗漱睡觉.

沒有了小家伙在一旁逗趣.萧南笙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收敛了起來.随后走进寝殿的萧巧儿见状.迟疑了片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笙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为了曲姐姐的事情而感到烦恼.”

278 情深

萧南笙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她.毕竟这是他跟曲无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过听见她主动问起.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毕竟有些话在他心里憋闷了许久.或许找个人倾诉一下会好点儿.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只是抬起手朝她招了招.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來.这才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唔……”听到他问.萧巧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也沒什么.我就只知道曲姐姐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她很担心和挂念她的孩子.”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她担心和挂念的不只是孩子吧.

不过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面上却一点儿也沒有表现出來.而是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題.“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嗯.”萧巧儿不解地眨眨眼睛.“笙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南笙笑了一下.解释道:“朕看你平时跟她走得挺近的.而且樾儿也很喜欢她.猜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是啊.我的确很喜欢曲姐姐.”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不疑有他地点点头回道.“她人很好的.而且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沒有在身边.她几乎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樾儿.所以小家伙也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萧南笙便趁热打铁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是这样.那你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帮忙.”萧巧儿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今天说话有点儿怪怪的.“我什么都不会.能帮笙哥哥做什么啊.”

于是萧南笙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这是他刚才转念之间想到的.

他走错了第一步.现在无论他再想什么办法补救都已经无济于事.只会让她更加地坚定离开的决心而已.所以要想让她答应留下來.就必须想别的办法才行.或许让跟她关系不错的萧巧儿去做说客.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说完.他又拉着萧巧儿的手说道:“之前朕跟她谈过一次.不过还沒有说几句就不欢而散了.所以朕希望你能帮忙劝劝她.”

听了他的话之后.萧巧儿沒有立即答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问道:“笙哥哥不希望曲姐姐回去吗.”

沒想到她会这么问.萧南笙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你希望她离开百辽.”

“我不希望她离开.”萧巧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见他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她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我却觉得她应该回去.”

萧南笙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连你也这么认为.”

“是啊.”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萧巧儿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或许以前我还不太明白.跟自己的孩子分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是自从有了樾儿之后.我明白了孩子对于母亲來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现在有人让我离开他.哪怕只是一天.我想我都会疯掉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抿了抿嘴巴.沒有接话.

萧巧儿沒有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曲姐姐离开了她的孩子整整三年.我都想象不到这三年她是怎么一天天熬过來的.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够理解她此时心中所受的煎熬.所以才会提议让她回去看看孩子.”

萧南笙原本只是安静地听她说话.可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色蓦地沉了下來.“是你提出让她离开的.”

被他突然严肃起來的语气吓了一跳.萧巧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说错话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來却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啊.”

“你……”听到她承认.萧南笙只觉得有一股怒气冲上头顶.让他变得口不择言起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萧巧儿愣住了.他从來沒有像这样训斥过自己.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要反驳.只是呆呆地看了面前的人.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笙哥哥觉得.我安的是什么心.”

其实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萧南笙就后悔了.这会儿听见她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好抿着嘴不说话.

“你觉得我是故意要赶她离开.对吗.”他的沉默.让萧巧儿的心一下子像堕入了深渊.“原來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朕不是……”见她误会了自己.萧南笙正想开口解释.可是还沒等他把话说出口.却被萧巧儿给打断了.

“好.我告诉你.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萧巧儿刻意地忽视掉从胸口处隐隐传來的闷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曲姐姐很可怜而已.当初笙哥哥执意让她离开她才刚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千里迢迢地到百辽來.原本就已经做错了.现在又要阻止她回去.笙哥哥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朕过分.”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跟自己说话.萧南笙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涌上了一抹莫名的愤怒.“她当初到百辽來和亲.是因为他们大梁害怕输掉跟西塞国的战争.想要我们出手相帮的代价.又不是朕逼着她嫁过來.你倒是说说看.朕究竟哪里过分了.”

这样恼羞成怒的萧南笙.是萧巧儿从來沒有见过的.以往不管他在外面有多生气.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总是一副温文和煦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冲着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寝殿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萧南笙这会儿也冷静下來了.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心中的不满和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正想要开口道歉.却忽然听到萧巧儿问道:“笙哥哥.你是不是爱上曲姐姐了.”

爱.萧南笙闻言微微一愣.他爱上了曲无容吗.

他不知道.

从來沒有体会过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萧南笙.第一次陷入了茫然和无措当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曲无容.所以他也沒有办法回答萧巧儿提出的这个疑问.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好选择了沉默以对.而萧巧儿却以为他这样便是默认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眼眶也蓦地红了起來.

在曲无容沒有出现以前.萧巧儿对于萧南笙爱不爱自己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嫁的人是一国之主.不可能只对她一心一意;可是在听说了曲无容的故事之后.尤其是听到沈无岸为了她坚持不肯接纳其他妃嫔的时候.萧巧儿说不羡慕是假的.

从那以后.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憧憬着能够得到萧南笙的爱.以为若是有一天他心里真的装进了一个人.那也一定会是自己.

可现在看來.倒是她痴心妄想了.

想到这里.萧巧儿突然感到一种从來沒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缓缓地闭起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只是一片平静无波.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劝她的.”

萧南笙闻言微微一怔.她知道什么了.刚才的那个问題.就连他自己都还沒有想清楚.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他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已经够失态了.这会儿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所以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

“跟我还说什么谢.”萧巧儿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抬起眸子看着他.“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帮你留住.”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还沒等他碰到自己.萧巧儿却先一步躲开了.

刻意忽略掉他疑惑的眼神.萧巧儿站起身背对着他说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樾儿.这孩子晚上睡觉会踢被子.”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走了出去.

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萧南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不住了.那种莫名的心慌是从何而來.

玉馨宫.

自从上次萧南笙跟自己说过那些话之后.曲无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顺利地离开百辽了.毕竟经过这三年來的相处.她对萧南笙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惹怒他的后果.曲无容是绝对不想见到的.

看來.她还是得想办法先说服他才行.

脑子里这几天都被这件事情占据着.曲无容连睡午觉的心思都沒有了.用过午膳之后便坐在寝殿里认真地想对策.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夫人.王后娘娘來了.”

黄鹂的声音突然在寝殿门口响起.将曲无容不知道飞去哪里的思绪拉了回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迎了出去.

“姐姐.”

“用过午膳沒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过來了呢.”看着迎面走來的人.曲无容笑着说道.她早上的时候就让人來传话.说是午后过來看望她.曲无容还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在午时末的时候就会出现.结果却想不到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原本是想早些过來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萧巧儿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到前几日过來.姐姐不是午睡刚睡下.就是睡得好好的却被我吵醒了.所以今天就特意來得迟了一点儿.免得又搅到姐姐的午睡.”

曲无容闻言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沒办法.谁叫我有事相求呢.”萧巧儿耸耸肩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要是我太不客气的话.到时候姐姐不肯答应我的请求.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萧南笙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她.毕竟这是他跟曲无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过听见她主动问起.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毕竟有些话在他心里憋闷了许久.或许找个人倾诉一下会好点儿.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只是抬起手朝她招了招.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來.这才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唔……”听到他问.萧巧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也沒什么.我就只知道曲姐姐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她很担心和挂念她的孩子.”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她担心和挂念的不只是孩子吧.

不过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面上却一点儿也沒有表现出來.而是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題.“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嗯.”萧巧儿不解地眨眨眼睛.“笙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南笙笑了一下.解释道:“朕看你平时跟她走得挺近的.而且樾儿也很喜欢她.猜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是啊.我的确很喜欢曲姐姐.”听到他这么说.萧巧儿不疑有他地点点头回道.“她人很好的.而且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沒有在身边.她几乎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樾儿.所以小家伙也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萧南笙便趁热打铁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是这样.那你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帮忙.”萧巧儿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今天说话有点儿怪怪的.“我什么都不会.能帮笙哥哥做什么啊.”

于是萧南笙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这是他刚才转念之间想到的.

他走错了第一步.现在无论他再想什么办法补救都已经无济于事.只会让她更加地坚定离开的决心而已.所以要想让她答应留下來.就必须想别的办法才行.或许让跟她关系不错的萧巧儿去做说客.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说完.他又拉着萧巧儿的手说道:“之前朕跟她谈过一次.不过还沒有说几句就不欢而散了.所以朕希望你能帮忙劝劝她.”

听了他的话之后.萧巧儿沒有立即答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问道:“笙哥哥不希望曲姐姐回去吗.”

沒想到她会这么问.萧南笙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你希望她离开百辽.”

“我不希望她离开.”萧巧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见他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她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我却觉得她应该回去.”

萧南笙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连你也这么认为.”

“是啊.”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萧巧儿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或许以前我还不太明白.跟自己的孩子分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是自从有了樾儿之后.我明白了孩子对于母亲來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现在有人让我离开他.哪怕只是一天.我想我都会疯掉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抿了抿嘴巴.沒有接话.

萧巧儿沒有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曲姐姐离开了她的孩子整整三年.我都想象不到这三年她是怎么一天天熬过來的.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够理解她此时心中所受的煎熬.所以才会提议让她回去看看孩子.”

萧南笙原本只是安静地听她说话.可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色蓦地沉了下來.“是你提出让她离开的.”

被他突然严肃起來的语气吓了一跳.萧巧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说错话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來却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啊.”

“你……”听到她承认.萧南笙只觉得有一股怒气冲上头顶.让他变得口不择言起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萧巧儿愣住了.他从來沒有像这样训斥过自己.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要反驳.只是呆呆地看了面前的人.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笙哥哥觉得.我安的是什么心.”

其实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萧南笙就后悔了.这会儿听见她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好抿着嘴不说话.

“你觉得我是故意要赶她离开.对吗.”他的沉默.让萧巧儿的心一下子像堕入了深渊.“原來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朕不是……”见她误会了自己.萧南笙正想开口解释.可是还沒等他把话说出口.却被萧巧儿给打断了.

“好.我告诉你.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萧巧儿刻意地忽视掉从胸口处隐隐传來的闷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曲姐姐很可怜而已.当初笙哥哥执意让她离开她才刚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千里迢迢地到百辽來.原本就已经做错了.现在又要阻止她回去.笙哥哥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朕过分.”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跟自己说话.萧南笙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涌上了一抹莫名的愤怒.“她当初到百辽來和亲.是因为他们大梁害怕输掉跟西塞国的战争.想要我们出手相帮的代价.又不是朕逼着她嫁过來.你倒是说说看.朕究竟哪里过分了.”

这样恼羞成怒的萧南笙.是萧巧儿从來沒有见过的.以往不管他在外面有多生气.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总是一副温文和煦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冲着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寝殿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萧南笙这会儿也冷静下來了.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心中的不满和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正想要开口道歉.却忽然听到萧巧儿问道:“笙哥哥.你是不是爱上曲姐姐了.”

爱.萧南笙闻言微微一愣.他爱上了曲无容吗.

他不知道.

从來沒有体会过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萧南笙.第一次陷入了茫然和无措当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曲无容.所以他也沒有办法回答萧巧儿提出的这个疑问.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好选择了沉默以对.而萧巧儿却以为他这样便是默认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眼眶也蓦地红了起來.

在曲无容沒有出现以前.萧巧儿对于萧南笙爱不爱自己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嫁的人是一国之主.不可能只对她一心一意;可是在听说了曲无容的故事之后.尤其是听到沈无岸为了她坚持不肯接纳其他妃嫔的时候.萧巧儿说不羡慕是假的.

从那以后.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憧憬着能够得到萧南笙的爱.以为若是有一天他心里真的装进了一个人.那也一定会是自己.

可现在看來.倒是她痴心妄想了.

想到这里.萧巧儿突然感到一种从來沒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缓缓地闭起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只是一片平静无波.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劝她的.”

萧南笙闻言微微一怔.她知道什么了.刚才的那个问題.就连他自己都还沒有想清楚.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他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已经够失态了.这会儿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所以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

“跟我还说什么谢.”萧巧儿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抬起眸子看着他.“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帮你留住.”

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还沒等他碰到自己.萧巧儿却先一步躲开了.

刻意忽略掉他疑惑的眼神.萧巧儿站起身背对着他说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樾儿.这孩子晚上睡觉会踢被子.”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走了出去.

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萧南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不住了.那种莫名的心慌是从何而來.

玉馨宫.

自从上次萧南笙跟自己说过那些话之后.曲无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顺利地离开百辽了.毕竟经过这三年來的相处.她对萧南笙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惹怒他的后果.曲无容是绝对不想见到的.

看來.她还是得想办法先说服他才行.

脑子里这几天都被这件事情占据着.曲无容连睡午觉的心思都沒有了.用过午膳之后便坐在寝殿里认真地想对策.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夫人.王后娘娘來了.”

黄鹂的声音突然在寝殿门口响起.将曲无容不知道飞去哪里的思绪拉了回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迎了出去.

“姐姐.”

“用过午膳沒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过來了呢.”看着迎面走來的人.曲无容笑着说道.她早上的时候就让人來传话.说是午后过來看望她.曲无容还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在午时末的时候就会出现.结果却想不到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原本是想早些过來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萧巧儿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到前几日过來.姐姐不是午睡刚睡下.就是睡得好好的却被我吵醒了.所以今天就特意來得迟了一点儿.免得又搅到姐姐的午睡.”

曲无容闻言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沒办法.谁叫我有事相求呢.”萧巧儿耸耸肩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要是我太不客气的话.到时候姐姐不肯答应我的请求.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279 放手(一)

她这番话让曲无容不由觉得更加奇怪了.不过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好暂时压下满心的疑问.跟萧巧儿一起走进殿中.又吩咐黄莺准备了茶水.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萧巧儿抿了抿嘴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姐姐留下來好不好.”

“嗯.”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前几日她不是还在开导自己.劝自己回去看看的吗.怎么又突然间改变主意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她问.萧巧儿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萧南笙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脸上的神色也跟着黯了一黯.“笙哥哥希望姐姐能够留下來.所以才让我來劝劝你.”

这话让曲无容又是一愣.但是看着眼前的人明显低落伤感的神情.她很快就明白过來是怎么一回事了.同时心里也颇为无奈地想着:萧南笙是不是疯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他可知道这么做.会让深爱着他的人有多心寒吗.

这么想着.道歉的话便不自觉脱口而出.“对不起.”

萧巧儿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吃惊和不解.“姐姐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让你伤心了.”曲无容说着.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如果今天是别人说出这番话.她相信一定是因为迫于无奈.又或者是为了讨好萧南笙.不会心甘情愿;可是她了解眼前这个女子的秉性.也知道她一定是经过了痛苦的挣扎之后.才会发自真心地说出这番话.

也正是这样.让曲无容心里觉得愧疚.虽然她并不是始作俑者.但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这个善良的女子受到了伤害.

萧巧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关姐姐的事.”说完.又害怕她不相信似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很希望姐姐能够留下來.毕竟在这宫里.能与我交心的也就只有姐姐你了.”

她这话倒不是在说谎.虽然她贵为王后.但因为出身低微的缘故.她跟宫里的其他几位夫人并不能合得來;而且就算是不是这个原因.在后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之下.她想要跟她们真心相交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们嫁给了同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拥有着无上权力的男人.这就注定了她们只能为了恩宠明争暗斗.像现在这样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有从头到尾都沒有对萧南笙起过任何心思的曲无容.才会真正地像姐姐那样与她相交.所以在得知她才是那个让萧南笙动心的人之后.萧巧儿虽然很是伤心难过.但却并不怨恨她.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其实就算你不來劝我.要是国主执意不同意的话.我也是不可能会离开的.”

她并不是沒有想过偷偷溜走.在最开始听到沈无岸娶了曲无忧的那几天.担心和忧虑几乎吞噬了她整颗心.让她想要不管不顾、不计一切后果地离开这里;可是等到她冷静下來之后.她却沒有了这种偏激的想法.毕竟她身系着两国人民安静平和的生活.若是因为她而导致两国交恶.甚至是引起战争、生灵涂炭.那她的罪过恐怕死一万次都不可能救赎得了.

因此.相比起她心中的担心和顾虑.那成千上万百姓们的安乐生活才是更加重要.而是更加值得她去守护的.

“真的吗.”她的话让萧巧儿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说话.“如果姐姐能够留下來的话.那笙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着她一脸开心的模样.曲无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时也为她感到心疼不已.她这样一心一意地为了萧南笙.可是萧南笙竟然能够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非要追逐一颗完全不属于他的心.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殿外.

萧南笙本來是想來找曲无容和解的.毕竟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沒有办法.想要让曲无容留在他身边.就必须解决她此时最为牵挂的事情.而这也是他今天过來想要与她商量的另外一件事情.

他到了玉馨宫之后.才发现萧巧儿也在这里.那天晚上跟她提出那样的要求.事后萧南笙认真地反省过.也觉得自己那样做似乎残忍对她了一些.因此也不再奢望她真的能够帮助自己说服曲无容.

可是听到刚才两个人的对话.萧南笙却突然感到了一阵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等他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玉馨宫外面了.

站在高高的宫墙下面.萧南笙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问身后的许天明:“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许天明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这个答案是萧南笙意料之中的.因此他也沒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朕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朕知道想要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地将她抢过來.即使她的心早已经属于另外一个男人.可是……”

可是刚才在听到萧巧儿的话之后.他心里的这个念头却不知不觉地动摇了.同时心里也产生了疑惑:萧巧儿能够接受他心里的人不是她.而且还帮着他劝说曲无容留下來.难道是因为不爱他吗.

不.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萧南笙给否定了.

他能够肯定萧巧儿是爱着他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他而努力地学习着如何在宫里生存了;可是按照他的想法.既然萧巧儿爱着他.那就应该想方设法地留住他的心.为什么她却又能允许他的心里装着别人.是她爱得不够深.还是自己根本就误解了爱的定义.

见他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无措的神情.许天明抿了抿嘴.突然问道:“若是曲夫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执意离开.国主会怎么做.”

沒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萧南笙愣了一下.摇头.“朕不知道.”

这种情形他也不是沒有设想过.如果曲无容冒着破坏两国邦交的危险也要离开.那他会怎么做.真的会放弃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与安定.为了她一个人而向大梁开战.让两国的百姓们都陷入战争吗.

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他知道这么做根本就不值得.如果真的沒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來.那他想自己最后大概会放弃吧.

“那要是换成了王后娘娘呢.”沒有在意他的回答.许天明又接着问道.“如果有一天.王后娘娘也要离开国主.到时候国主又会怎么做.”

虽然明知他这么问是个假设.可萧南笙的心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脸色也随着沉了下來.“她不可能会离开朕.”

“属下只是说如果.”许天明神色平静地强调.

“沒有这个如果.”他话音刚落.萧南笙便厉声反驳道.“她从小就跟在朕的身边.除了朕被接回皇宫的那几年.她也从來就离开过朕身边半步.若是离开了朕.那她能去哪里.”

“百辽这么大的地方.她总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处的.”仿佛觉得他这样的反应还不够激烈.许天明继续拿话刺激他道.“再说了.即使百辽容不下她.大梁和西塞甚至是其他的国家.总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安身的.”

尽管心里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萧南笙明白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天萧巧儿离开了他.那一定是对他彻底失望了.而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找一个连他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这辈子都不再与他相见.

想到这里.萧南笙的心莫名地慌张起來.而表现在脸上就变成了恼羞成怒.“住口.你给朕住口.”

许天明识趣地不再继续刺激他.而是神情淡定地解释道:“属下这么说并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国主能够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曲夫人和王后娘娘.到底哪个对您才更重要一些.”

萧南笙闻言微微愣了一愣.他从來沒有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过.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存在.对于他來说意义完全不同.也沒有可以拿來比较的地方.

而听到许天明这么问之后.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題.

这三年來.曲无容对他的帮助可谓良多.算得上是一个良师益友.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但是萧南笙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在自己还沒有來得及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错失了赢得她芳心的机会;

而萧巧儿这么多年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即使他后來又娶了其他的女人.她依旧是安安静静地守着他.还为他生下了第一个皇子.

她的存在.让萧南笙感觉到很安心.也很笃定她会一直像这样陪伴着自己.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用担心她会离自己而去.

或许就是这种笃定.才让萧南笙忽略了她的感受.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因为自己的无视而感到疲惫和厌倦.从而选择离开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南笙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來.就像是一直以來都支撑着自己的力量突然被人抽走.他开始感到惊恐和不安.那种仿佛全世界都要坍塌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也无法接受.

直到这一刻萧南笙才明白.萧巧儿对于他來说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而是这么长时间以來与他共同进退.并且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的后盾.如果她离开了.那他辛辛苦苦所建立的一切也就沒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这里.萧南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不复刚才的茫然无措.清明的神色表明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这番话让曲无容不由觉得更加奇怪了.不过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好暂时压下满心的疑问.跟萧巧儿一起走进殿中.又吩咐黄莺准备了茶水.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萧巧儿抿了抿嘴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姐姐留下來好不好.”

“嗯.”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前几日她不是还在开导自己.劝自己回去看看的吗.怎么又突然间改变主意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她问.萧巧儿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萧南笙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脸上的神色也跟着黯了一黯.“笙哥哥希望姐姐能够留下來.所以才让我來劝劝你.”

这话让曲无容又是一愣.但是看着眼前的人明显低落伤感的神情.她很快就明白过來是怎么一回事了.同时心里也颇为无奈地想着:萧南笙是不是疯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他可知道这么做.会让深爱着他的人有多心寒吗.

这么想着.道歉的话便不自觉脱口而出.“对不起.”

萧巧儿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吃惊和不解.“姐姐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让你伤心了.”曲无容说着.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如果今天是别人说出这番话.她相信一定是因为迫于无奈.又或者是为了讨好萧南笙.不会心甘情愿;可是她了解眼前这个女子的秉性.也知道她一定是经过了痛苦的挣扎之后.才会发自真心地说出这番话.

也正是这样.让曲无容心里觉得愧疚.虽然她并不是始作俑者.但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这个善良的女子受到了伤害.

萧巧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关姐姐的事.”说完.又害怕她不相信似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很希望姐姐能够留下來.毕竟在这宫里.能与我交心的也就只有姐姐你了.”

她这话倒不是在说谎.虽然她贵为王后.但因为出身低微的缘故.她跟宫里的其他几位夫人并不能合得來;而且就算是不是这个原因.在后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之下.她想要跟她们真心相交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们嫁给了同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拥有着无上权力的男人.这就注定了她们只能为了恩宠明争暗斗.像现在这样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有从头到尾都沒有对萧南笙起过任何心思的曲无容.才会真正地像姐姐那样与她相交.所以在得知她才是那个让萧南笙动心的人之后.萧巧儿虽然很是伤心难过.但却并不怨恨她.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其实就算你不來劝我.要是国主执意不同意的话.我也是不可能会离开的.”

她并不是沒有想过偷偷溜走.在最开始听到沈无岸娶了曲无忧的那几天.担心和忧虑几乎吞噬了她整颗心.让她想要不管不顾、不计一切后果地离开这里;可是等到她冷静下來之后.她却沒有了这种偏激的想法.毕竟她身系着两国人民安静平和的生活.若是因为她而导致两国交恶.甚至是引起战争、生灵涂炭.那她的罪过恐怕死一万次都不可能救赎得了.

因此.相比起她心中的担心和顾虑.那成千上万百姓们的安乐生活才是更加重要.而是更加值得她去守护的.

“真的吗.”她的话让萧巧儿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说话.“如果姐姐能够留下來的话.那笙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着她一脸开心的模样.曲无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时也为她感到心疼不已.她这样一心一意地为了萧南笙.可是萧南笙竟然能够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非要追逐一颗完全不属于他的心.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殿外.

萧南笙本來是想來找曲无容和解的.毕竟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沒有办法.想要让曲无容留在他身边.就必须解决她此时最为牵挂的事情.而这也是他今天过來想要与她商量的另外一件事情.

他到了玉馨宫之后.才发现萧巧儿也在这里.那天晚上跟她提出那样的要求.事后萧南笙认真地反省过.也觉得自己那样做似乎残忍对她了一些.因此也不再奢望她真的能够帮助自己说服曲无容.

可是听到刚才两个人的对话.萧南笙却突然感到了一阵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等他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玉馨宫外面了.

站在高高的宫墙下面.萧南笙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问身后的许天明:“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沒想到他会这么问.许天明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这个答案是萧南笙意料之中的.因此他也沒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朕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朕知道想要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地将她抢过來.即使她的心早已经属于另外一个男人.可是……”

可是刚才在听到萧巧儿的话之后.他心里的这个念头却不知不觉地动摇了.同时心里也产生了疑惑:萧巧儿能够接受他心里的人不是她.而且还帮着他劝说曲无容留下來.难道是因为不爱他吗.

不.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萧南笙给否定了.

他能够肯定萧巧儿是爱着他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他而努力地学习着如何在宫里生存了;可是按照他的想法.既然萧巧儿爱着他.那就应该想方设法地留住他的心.为什么她却又能允许他的心里装着别人.是她爱得不够深.还是自己根本就误解了爱的定义.

见他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无措的神情.许天明抿了抿嘴.突然问道:“若是曲夫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执意离开.国主会怎么做.”

沒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萧南笙愣了一下.摇头.“朕不知道.”

这种情形他也不是沒有设想过.如果曲无容冒着破坏两国邦交的危险也要离开.那他会怎么做.真的会放弃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与安定.为了她一个人而向大梁开战.让两国的百姓们都陷入战争吗.

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他知道这么做根本就不值得.如果真的沒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來.那他想自己最后大概会放弃吧.

“那要是换成了王后娘娘呢.”沒有在意他的回答.许天明又接着问道.“如果有一天.王后娘娘也要离开国主.到时候国主又会怎么做.”

虽然明知他这么问是个假设.可萧南笙的心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脸色也随着沉了下來.“她不可能会离开朕.”

“属下只是说如果.”许天明神色平静地强调.

“沒有这个如果.”他话音刚落.萧南笙便厉声反驳道.“她从小就跟在朕的身边.除了朕被接回皇宫的那几年.她也从來就离开过朕身边半步.若是离开了朕.那她能去哪里.”

“百辽这么大的地方.她总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处的.”仿佛觉得他这样的反应还不够激烈.许天明继续拿话刺激他道.“再说了.即使百辽容不下她.大梁和西塞甚至是其他的国家.总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安身的.”

尽管心里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萧南笙明白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天萧巧儿离开了他.那一定是对他彻底失望了.而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找一个连他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这辈子都不再与他相见.

想到这里.萧南笙的心莫名地慌张起來.而表现在脸上就变成了恼羞成怒.“住口.你给朕住口.”

许天明识趣地不再继续刺激他.而是神情淡定地解释道:“属下这么说并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国主能够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曲夫人和王后娘娘.到底哪个对您才更重要一些.”

萧南笙闻言微微愣了一愣.他从來沒有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过.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存在.对于他來说意义完全不同.也沒有可以拿來比较的地方.

而听到许天明这么问之后.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題.

这三年來.曲无容对他的帮助可谓良多.算得上是一个良师益友.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但是萧南笙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在自己还沒有來得及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错失了赢得她芳心的机会;

而萧巧儿这么多年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即使他后來又娶了其他的女人.她依旧是安安静静地守着他.还为他生下了第一个皇子.

她的存在.让萧南笙感觉到很安心.也很笃定她会一直像这样陪伴着自己.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用担心她会离自己而去.

或许就是这种笃定.才让萧南笙忽略了她的感受.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因为自己的无视而感到疲惫和厌倦.从而选择离开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南笙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來.就像是一直以來都支撑着自己的力量突然被人抽走.他开始感到惊恐和不安.那种仿佛全世界都要坍塌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也无法接受.

直到这一刻萧南笙才明白.萧巧儿对于他來说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而是这么长时间以來与他共同进退.并且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的后盾.如果她离开了.那他辛辛苦苦所建立的一切也就沒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这里.萧南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不复刚才的茫然无措.清明的神色表明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280 放手(二)

玉馨宫.

曲无容刚刚用过早膳.就接到守门的小太监前來回报.说是国主來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才散了早朝.以前萧南笙倒是经常会一下早朝就往她这里跑.不过自从他跟玉飞龙之间的角逐占了上风之后.就已经很久沒有这么早出现过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曲无容还沒有细想.起身迎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表面平静如常.但态度却不似往常那样自然.萧南笙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解释道:“朕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朕.不过朕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所以便过來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微微抿了下嘴.“进殿里说吧.”

两个人在殿中坐下來.黄鹂和黄莺奉上沏好的茶水之后便退下了.萧南笙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朕好像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看來下次再跟大梁交易的时候.得多换些茶叶回來才行.”

其实百辽人并沒有喝茶的习惯.嫌弃它刚入口时的味道带着点儿苦涩.不如乳酒來得甘甜.所以茶叶生意在百辽并不十分景气.萧南笙也是在这玉馨宫里喝得多了.才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味道.

曲无容沒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国主想跟我说什么.”

听到她问.萧南笙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小的时候生活在宫外.因为不是亲生的.朕时常被别人说成是不知道从哪里來的野孩子.养父养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即使知道朕在外面受了委屈.也只会安慰朕不要在意别人说些什么.有时候朕被惹急了.就只能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报仇.跟那些比朕大上许多的孩子们打架.”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曲无容张了张嘴巴.最后却什么也沒有说.只是安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八岁那年被接回宫里.父王整天忙于政务.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朕.而朕那些从小生长在皇宫里的兄弟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刚回來的那两年.朕可沒少受到他们的欺负和挤兑.”萧南笙端着手中的杯子.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起初不管他们怎么侮辱奚落朕.朕都会咬牙坚持着;可是后來朕却发现.朕越是不肯对他们低头.他们对朕的兴趣就越大.朕也就会受到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那个时候沒有一个人能够帮朕.”

说到这里.萧南笙停下來喝了一口茶.

他以为自己再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会对那些人曾经欺负过他的恨之入骨.但事实上他却十分平静.就连昔日压在心底的怨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毕竟那些人如今都已经被掩埋在了黄土下面.而他却还好好地活着.并且成为了他们求而不得的一国之主.

从他的讲述中.曲无容能够想象得到.他那些年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來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是想用这些经历打动自己.从而让她放弃离开百辽的打算不成.

沒有注意到她脸上突然变得古怪的神情.萧南笙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父王驾崩之后.朕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些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可朕却一点儿办法也沒有.因为朕那个时候无权无势.只能任人鱼肉.”

“后來玉飞龙找到了朕.主动提出要扶持朕登上国主之位.说实话.朕那个时候真的很感激他.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朕.所以朕几乎是好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即使他的帮助还附带着条件.”

“成为国主之后.朕才明白自己跟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出手帮助朕、扶持朕.也不过只是想要利用朕身为先皇之子的身份罢了.”

萧南笙说完这些话.突然抬起了眸子.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视曲无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这么多年以來.只有你是发自真心地帮助朕.而且还不向朕索取回报.”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你知道吗.朕这里觉得很踏实.终于不再只有朕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忍不住抿紧了双唇.

这三年來.不只是她对萧南笙的了解更深了一些.萧南笙对她的性格同样了如指掌.知道她容易心软.所以今天才专门跑來跟她说这些话.就是想利用她的心软來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她明明很清楚他的用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曲无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道:“你今天特意跑來跟我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能够让我答应留下來.”

听到她这么问.萧南笙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曲无容诧异地看着他.“那你……”

“朕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于朕來说.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特殊的存在.”萧南笙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跟她解释道.“而且朕希望你能明白.朕想让你留下來.并不是在刻意地为难你.也不是想阻止你们夫妻母子团聚.朕只是不希望失去一个难得的助力罢了.”

这是他认真思考了好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他不否认自己对曲无容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而已.离爱上她却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之所以会对她抱着不肯放手执念.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跟他悲喜与共的人.他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她.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抿嘴沉默了片刻.终是摇摇头道:“我从來都沒有想过你是故意想阻止我回去团聚.”

尽管今天才真正地明白了他希望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但是在这之前.她也只是认为萧南笙出于某种目的想要留下她留.却从來沒有想过他是故意想要阻拦自己跟沈无岸父子团聚.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松了一口气.眉眼也跟着舒展开來.“等你决定好了什么时候离开.让人提前告诉朕一声.朕好替你安排.”

他的话曲无容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怎么.有这么意外吗.”她惊愕的表情明显取悦了萧南笙.让他突然起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看來朕好像答应得太过轻易了.要不然朕还是回去再仔细地考虑一下好了.”说完便要作势离开.

明白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曲无容也不拦着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谢谢你.”

“要说谢.理应是朕应该谢谢你才对.”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沒有你的帮助.朕不可能安全摆脱玉飞龙的控制.也不可能让百姓们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你为朕做得已经够多了.朕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念私欲.就想着把你永远地留在身边.之前的确是朕做错了.”

他能说出这番话.是曲无容万万沒有想到的.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也很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吗.”

“或许是因为朕终于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最值得朕珍惜的东西吧.”萧南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见他似乎并不太想说.曲无容也沒有继续追问.不管怎么样.他能答应让自己离开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对沈无岸父子的思念和担忧会不会把她折磨得疯掉.

所谓的归心似箭.形容的大概就是曲无容此时的心情.

在萧南笙说完那些话离开之后.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天都城去.好在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等着心中的悸动平息之后.这才起身回到寝殿收拾东西.准备就在这两天离开百辽.

黄鹂和黄莺一直关注着殿中两个人的动静.见这次他们沒有争吵起來.而且国主离开的时候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猜想着他们应该是和好了.便走进來准备恭喜向曲无容道贺.

结果两个人一进门.却看到曲无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黄鹂先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收拾起东西來了.”

“是啊.您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黄莺也是满脸的疑惑.“要不然您告诉奴婢们要找什么.奴婢们帮您找吧.”

曲无容闻声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沒有停下來.“我不找什么东西.就是想把当初带來的东西收拾一下.省得离开的时候忘记.”

听到她说要离开.黄鹂和黄莺都愣了一愣.“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被她们这么一问.曲无容才想起來自己还沒跟两个丫头说要离开的事情.“我应该这两天就会离开百辽了.”

“离开百辽.为什么.”黄鹂和黄莺闻言都愣住了.她跟国主难道不是已经和好了吗.难道是她们想错了.她跟国主之间的矛盾已经深到不可调和.以至于让她起了离开百辽的念头.

曲无容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目光在偌大的寝殿里环视了一圈.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我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您要离开的事情.国主知道了吗.”黄莺最先回过神來.问道.

“嗯.”曲无容点点头.“他已经同意了.”

黄鹂和黄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虽然只是主仆关系.可曲无容却几乎沒有把她们当成下人看待.现在蓦地听见她说要离开了.她们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玉馨宫.

曲无容刚刚用过早膳.就接到守门的小太监前來回报.说是国主來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才散了早朝.以前萧南笙倒是经常会一下早朝就往她这里跑.不过自从他跟玉飞龙之间的角逐占了上风之后.就已经很久沒有这么早出现过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曲无容还沒有细想.起身迎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表面平静如常.但态度却不似往常那样自然.萧南笙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解释道:“朕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朕.不过朕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所以便过來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微微抿了下嘴.“进殿里说吧.”

两个人在殿中坐下來.黄鹂和黄莺奉上沏好的茶水之后便退下了.萧南笙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朕好像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看來下次再跟大梁交易的时候.得多换些茶叶回來才行.”

其实百辽人并沒有喝茶的习惯.嫌弃它刚入口时的味道带着点儿苦涩.不如乳酒來得甘甜.所以茶叶生意在百辽并不十分景气.萧南笙也是在这玉馨宫里喝得多了.才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味道.

曲无容沒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国主想跟我说什么.”

听到她问.萧南笙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小的时候生活在宫外.因为不是亲生的.朕时常被别人说成是不知道从哪里來的野孩子.养父养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即使知道朕在外面受了委屈.也只会安慰朕不要在意别人说些什么.有时候朕被惹急了.就只能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报仇.跟那些比朕大上许多的孩子们打架.”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曲无容张了张嘴巴.最后却什么也沒有说.只是安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八岁那年被接回宫里.父王整天忙于政务.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朕.而朕那些从小生长在皇宫里的兄弟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刚回來的那两年.朕可沒少受到他们的欺负和挤兑.”萧南笙端着手中的杯子.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起初不管他们怎么侮辱奚落朕.朕都会咬牙坚持着;可是后來朕却发现.朕越是不肯对他们低头.他们对朕的兴趣就越大.朕也就会受到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那个时候沒有一个人能够帮朕.”

说到这里.萧南笙停下來喝了一口茶.

他以为自己再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会对那些人曾经欺负过他的恨之入骨.但事实上他却十分平静.就连昔日压在心底的怨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毕竟那些人如今都已经被掩埋在了黄土下面.而他却还好好地活着.并且成为了他们求而不得的一国之主.

从他的讲述中.曲无容能够想象得到.他那些年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來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是想用这些经历打动自己.从而让她放弃离开百辽的打算不成.

沒有注意到她脸上突然变得古怪的神情.萧南笙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父王驾崩之后.朕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些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可朕却一点儿办法也沒有.因为朕那个时候无权无势.只能任人鱼肉.”

“后來玉飞龙找到了朕.主动提出要扶持朕登上国主之位.说实话.朕那个时候真的很感激他.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朕.所以朕几乎是好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即使他的帮助还附带着条件.”

“成为国主之后.朕才明白自己跟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出手帮助朕、扶持朕.也不过只是想要利用朕身为先皇之子的身份罢了.”

萧南笙说完这些话.突然抬起了眸子.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视曲无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这么多年以來.只有你是发自真心地帮助朕.而且还不向朕索取回报.”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你知道吗.朕这里觉得很踏实.终于不再只有朕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忍不住抿紧了双唇.

这三年來.不只是她对萧南笙的了解更深了一些.萧南笙对她的性格同样了如指掌.知道她容易心软.所以今天才专门跑來跟她说这些话.就是想利用她的心软來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她明明很清楚他的用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曲无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道:“你今天特意跑來跟我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能够让我答应留下來.”

听到她这么问.萧南笙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曲无容诧异地看着他.“那你……”

“朕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于朕來说.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特殊的存在.”萧南笙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跟她解释道.“而且朕希望你能明白.朕想让你留下來.并不是在刻意地为难你.也不是想阻止你们夫妻母子团聚.朕只是不希望失去一个难得的助力罢了.”

这是他认真思考了好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他不否认自己对曲无容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而已.离爱上她却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之所以会对她抱着不肯放手执念.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跟他悲喜与共的人.他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她.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抿嘴沉默了片刻.终是摇摇头道:“我从來都沒有想过你是故意想阻止我回去团聚.”

尽管今天才真正地明白了他希望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但是在这之前.她也只是认为萧南笙出于某种目的想要留下她留.却从來沒有想过他是故意想要阻拦自己跟沈无岸父子团聚.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松了一口气.眉眼也跟着舒展开來.“等你决定好了什么时候离开.让人提前告诉朕一声.朕好替你安排.”

他的话曲无容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怎么.有这么意外吗.”她惊愕的表情明显取悦了萧南笙.让他突然起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看來朕好像答应得太过轻易了.要不然朕还是回去再仔细地考虑一下好了.”说完便要作势离开.

明白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曲无容也不拦着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谢谢你.”

“要说谢.理应是朕应该谢谢你才对.”听到她这么说.萧南笙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沒有你的帮助.朕不可能安全摆脱玉飞龙的控制.也不可能让百姓们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你为朕做得已经够多了.朕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念私欲.就想着把你永远地留在身边.之前的确是朕做错了.”

他能说出这番话.是曲无容万万沒有想到的.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也很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吗.”

“或许是因为朕终于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最值得朕珍惜的东西吧.”萧南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见他似乎并不太想说.曲无容也沒有继续追问.不管怎么样.他能答应让自己离开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对沈无岸父子的思念和担忧会不会把她折磨得疯掉.

所谓的归心似箭.形容的大概就是曲无容此时的心情.

在萧南笙说完那些话离开之后.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天都城去.好在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等着心中的悸动平息之后.这才起身回到寝殿收拾东西.准备就在这两天离开百辽.

黄鹂和黄莺一直关注着殿中两个人的动静.见这次他们沒有争吵起來.而且国主离开的时候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猜想着他们应该是和好了.便走进來准备恭喜向曲无容道贺.

结果两个人一进门.却看到曲无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黄鹂先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收拾起东西來了.”

“是啊.您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黄莺也是满脸的疑惑.“要不然您告诉奴婢们要找什么.奴婢们帮您找吧.”

曲无容闻声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沒有停下來.“我不找什么东西.就是想把当初带來的东西收拾一下.省得离开的时候忘记.”

听到她说要离开.黄鹂和黄莺都愣了一愣.“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被她们这么一问.曲无容才想起來自己还沒跟两个丫头说要离开的事情.“我应该这两天就会离开百辽了.”

“离开百辽.为什么.”黄鹂和黄莺闻言都愣住了.她跟国主难道不是已经和好了吗.难道是她们想错了.她跟国主之间的矛盾已经深到不可调和.以至于让她起了离开百辽的念头.

曲无容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目光在偌大的寝殿里环视了一圈.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我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您要离开的事情.国主知道了吗.”黄莺最先回过神來.问道.

“嗯.”曲无容点点头.“他已经同意了.”

黄鹂和黄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虽然只是主仆关系.可曲无容却几乎沒有把她们当成下人看待.现在蓦地听见她说要离开了.她们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281 离开百辽

因为牵挂着沈无岸父子.曲无容想要回去的心情就越发迫切起來.要不是她身份特殊.需要安排妥当了才能顺利离开百辽.她真是连一天都不愿意耽误.

在她焦急的期盼中.终于等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

一大早.萧巧儿就带着儿子來了玉馨宫.虽然当初是她主动提出让曲无容回到大梁去.但是真正到了分别的这一天.她心里还是有许多伤感和不舍的.

两个人在殿中坐下來.将当班的宫女太监都屏退了之后.萧巧儿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满是不舍地开口问道:“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曲无容正低着头逗弄怀里的小承樾.沒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听到她这么问便点点头应道:“是啊.”

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萧巧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又接着问道:“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还不知道.”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国主说他安排好了之后.会让人來通知我.让我只要等消息就行了.”

听他提到萧南笙.萧巧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她抿着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笙哥哥他……为什么突然就答应让你离开了.”

“怎么.他沒有告诉你吗.”曲无容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來.她还以为萧南笙已经跟萧巧儿说清楚了.现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那天萧南笙说得并不十分真切.但是曲无容却多少能够猜得到.他突然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绝对跟萧巧儿脱不了关系.

萧巧儿诚实地摇了摇头.“沒有.”

“那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曲无容想了想.还是沒有告诉她.毕竟那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萧南笙不是这么想的.那岂不是白白地给了她希望吗.

见她不愿意说.萧巧儿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跟她一起逗弄小承樾.

萧南笙下朝之后也赶了过來.看见她们母子两个有点儿意外.毕竟现在时辰还尚早.便随口问道:“巧儿.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

听到他这么问.萧巧儿还以为他是不希望她们母子两个留下來.急忙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我就先带着樾儿回去了.”

“不用.”曲无容侧身避开她想要接过小承樾的手.抱着怀中的小家伙站起身來.“我都要离开了.就让小家伙再跟我多待一会儿吧.再说了.国主要跟我说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事情.有什么不能让你们听见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萧南笙也明白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道:“朕只是沒有想到你们会起这么早罢了.不过既然已经來了.那就留下來吧.”说完.他才把目光移向一旁的曲无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沒有多少要带的东西.前几天就已经收拾好了.”曲无容一边握着小承樾的小手把玩着.一边回道.“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发.”

“今天晚上.”听见她问.萧南笙便索性说出了自己全部的计划.“白天出城太过招摇.很容易会被有心之人发现.晚上安全也稳妥许多.到时候朕让天明过來接你.他会带着侍卫一直护送着你到大梁的边城.”

曲无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她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我走了之后.你怎么跟大臣们交代.”

当初她毕竟是和亲來的.按照常理來讲.要是沒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她今生今世都不能离开百辽.如今她这一走.应付朝臣们的事就全都留给萧南笙了.

“这一点儿你就不用担心了.”萧南笙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儿.并且已经想好了应对的错失.“等你离开之后.朕就会宣布你染上了恶疾.太医们已经倾尽了全力医治.可最后却还是无力回天.”

“啊.”还沒等曲无容有所反应.在旁边安静听着他们交谈的萧巧儿就先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这样对姐姐不太好吧.”

明明还是一个大活人.却说她已经病死了.这在百辽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虽然不知道大梁有沒有这样的禁忌.但曲无容还是应该会介意的吧.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目前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曲无容倒是沒有表现出太多的吃惊.因为只有她“死”了.才能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巴.不过有一点儿她还是很在乎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按照常理也应该要通知大梁的吧.”

萧南笙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朕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大梁传递消息.当然只让他们装装样子而已.不会真的把你的‘死’讯传到大梁去.”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就放心了.毕竟如果她的“死”讯传到了沈无岸的耳朵里.她还真是想象不到那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接下來他们又商定了一些细节.于是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由于萧南笙还有政务要处理.他便先一步离开了玉馨宫.萧巧儿左右沒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带着儿子留下來继续陪着曲无容.因为这次分别之后.也许以后就再也沒有相见的机会了.

“姐姐……”

“嗯.”曲无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人.笑着说道.“有什么话你可得抓紧时间快点儿说.否则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想跟我说.我都听不见了呢.”

萧巧儿抿了下嘴巴.“其实也沒什么.我就是有点儿担心笙哥哥罢了.”

刚开始曲无容并沒有听懂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经过认真的思考过之后.她才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良苦用心.“傻丫头.你还沒看出來呀.”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满面疑惑地看着她.“看出來什么.”

“本來这些话我是不打算跟你说的.想着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应该由你们自己说清楚比较好.”曲无容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看起來.要是我跟你不说清楚的话.你心中的疙瘩怕是还得有一阵子才能消除了.”

“姐姐要跟我说什么.”萧巧儿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国主是对我产生了感情.所以才执意让我留下來的.”曲无容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題.而是这样反问道.

萧巧儿诚实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曲无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认命地替某个人解释道:“其实国主那天來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他之所以想让我留下來.只是因为我是他身边唯一能够帮助他并且值得他相信的人.你也知道他曾经有过的那些经历.让他变得不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他认为我帮助他并不是图他什么.所以他希望我能继续留下來帮助他.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

听完她的话.萧巧儿眨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其实笙哥哥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姐姐.这才要把姐姐留在身边的.”

曲无容点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他……”萧巧儿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是夜.

直到守夜的太监敲响了二更天的更鼓.许天明才出现在了玉馨宫.而这个时候曲无容已经等候他多时了.“夫人.外面都已经安排好了.夫人收拾好东西.就赶紧随属下离开吧.”

“不用收拾了.”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包袱.“走吧.”

见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许天明也不再说什么.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曲无容紧随其后.可是才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黄鹂和黄莺带着不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來.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强忍着沒有回过头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们两个要保重”.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黄鹂看着身边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嗯.”黄莺轻轻地应了一声.久久沒有说话.

为了不让人发现.曲无容一路跟着许天明躲开值夜的侍卫.从最为偏僻的一道宫门出了皇宫.外面已经有了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

“夫人上车吧.”徐天明走上前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曲无容说道.

曲无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曾经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地方.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钻进了马车里.

在她上车之后.许天明就支走了原來的车夫.由他亲自赶着马车朝城外驶去.并且在路上跟曲无容交代了一下他们接下來几天的行程.

曲无容坐在车上静静地听他说着.夜风时不时地撩起车窗帘.尽管外面一片漆黑.她却仍然能够辨认出路两边熟悉的街景.毕竟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即使这里并不是她的故乡.可待的时间久了.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马车一路静悄悄地驶出了萧城.在距离萧城五里的地方.一队黑衣的侍卫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等到马车停下來之后.其中一个侍卫便接过了许天明手里的马鞭.代替他继续赶着马车.而许天明则是跨上了一旁的骏马.

“夫人.咱们要出发了.”在临行之前.许天明特意跟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声.

曲无容撩开车帘.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吧.”

马车再次缓缓地驶动.曲无容却沒有放下手中的车帘.而是从马车里探出头.望着身后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萧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因为牵挂着沈无岸父子.曲无容想要回去的心情就越发迫切起來.要不是她身份特殊.需要安排妥当了才能顺利离开百辽.她真是连一天都不愿意耽误.

在她焦急的期盼中.终于等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

一大早.萧巧儿就带着儿子來了玉馨宫.虽然当初是她主动提出让曲无容回到大梁去.但是真正到了分别的这一天.她心里还是有许多伤感和不舍的.

两个人在殿中坐下來.将当班的宫女太监都屏退了之后.萧巧儿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满是不舍地开口问道:“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曲无容正低着头逗弄怀里的小承樾.沒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听到她这么问便点点头应道:“是啊.”

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萧巧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又接着问道:“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还不知道.”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国主说他安排好了之后.会让人來通知我.让我只要等消息就行了.”

听他提到萧南笙.萧巧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她抿着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笙哥哥他……为什么突然就答应让你离开了.”

“怎么.他沒有告诉你吗.”曲无容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來.她还以为萧南笙已经跟萧巧儿说清楚了.现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那天萧南笙说得并不十分真切.但是曲无容却多少能够猜得到.他突然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绝对跟萧巧儿脱不了关系.

萧巧儿诚实地摇了摇头.“沒有.”

“那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曲无容想了想.还是沒有告诉她.毕竟那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萧南笙不是这么想的.那岂不是白白地给了她希望吗.

见她不愿意说.萧巧儿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跟她一起逗弄小承樾.

萧南笙下朝之后也赶了过來.看见她们母子两个有点儿意外.毕竟现在时辰还尚早.便随口问道:“巧儿.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

听到他这么问.萧巧儿还以为他是不希望她们母子两个留下來.急忙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我就先带着樾儿回去了.”

“不用.”曲无容侧身避开她想要接过小承樾的手.抱着怀中的小家伙站起身來.“我都要离开了.就让小家伙再跟我多待一会儿吧.再说了.国主要跟我说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事情.有什么不能让你们听见的.”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萧南笙也明白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道:“朕只是沒有想到你们会起这么早罢了.不过既然已经來了.那就留下來吧.”说完.他才把目光移向一旁的曲无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沒有多少要带的东西.前几天就已经收拾好了.”曲无容一边握着小承樾的小手把玩着.一边回道.“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发.”

“今天晚上.”听见她问.萧南笙便索性说出了自己全部的计划.“白天出城太过招摇.很容易会被有心之人发现.晚上安全也稳妥许多.到时候朕让天明过來接你.他会带着侍卫一直护送着你到大梁的边城.”

曲无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她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我走了之后.你怎么跟大臣们交代.”

当初她毕竟是和亲來的.按照常理來讲.要是沒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她今生今世都不能离开百辽.如今她这一走.应付朝臣们的事就全都留给萧南笙了.

“这一点儿你就不用担心了.”萧南笙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儿.并且已经想好了应对的错失.“等你离开之后.朕就会宣布你染上了恶疾.太医们已经倾尽了全力医治.可最后却还是无力回天.”

“啊.”还沒等曲无容有所反应.在旁边安静听着他们交谈的萧巧儿就先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这样对姐姐不太好吧.”

明明还是一个大活人.却说她已经病死了.这在百辽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虽然不知道大梁有沒有这样的禁忌.但曲无容还是应该会介意的吧.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目前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曲无容倒是沒有表现出太多的吃惊.因为只有她“死”了.才能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巴.不过有一点儿她还是很在乎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按照常理也应该要通知大梁的吧.”

萧南笙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朕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大梁传递消息.当然只让他们装装样子而已.不会真的把你的‘死’讯传到大梁去.”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就放心了.毕竟如果她的“死”讯传到了沈无岸的耳朵里.她还真是想象不到那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接下來他们又商定了一些细节.于是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由于萧南笙还有政务要处理.他便先一步离开了玉馨宫.萧巧儿左右沒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带着儿子留下來继续陪着曲无容.因为这次分别之后.也许以后就再也沒有相见的机会了.

“姐姐……”

“嗯.”曲无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人.笑着说道.“有什么话你可得抓紧时间快点儿说.否则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想跟我说.我都听不见了呢.”

萧巧儿抿了下嘴巴.“其实也沒什么.我就是有点儿担心笙哥哥罢了.”

刚开始曲无容并沒有听懂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经过认真的思考过之后.她才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良苦用心.“傻丫头.你还沒看出來呀.”

听到她这么说.萧巧儿满面疑惑地看着她.“看出來什么.”

“本來这些话我是不打算跟你说的.想着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应该由你们自己说清楚比较好.”曲无容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看起來.要是我跟你不说清楚的话.你心中的疙瘩怕是还得有一阵子才能消除了.”

“姐姐要跟我说什么.”萧巧儿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国主是对我产生了感情.所以才执意让我留下來的.”曲无容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題.而是这样反问道.

萧巧儿诚实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曲无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认命地替某个人解释道:“其实国主那天來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他之所以想让我留下來.只是因为我是他身边唯一能够帮助他并且值得他相信的人.你也知道他曾经有过的那些经历.让他变得不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他认为我帮助他并不是图他什么.所以他希望我能继续留下來帮助他.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

听完她的话.萧巧儿眨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其实笙哥哥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姐姐.这才要把姐姐留在身边的.”

曲无容点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他……”萧巧儿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是夜.

直到守夜的太监敲响了二更天的更鼓.许天明才出现在了玉馨宫.而这个时候曲无容已经等候他多时了.“夫人.外面都已经安排好了.夫人收拾好东西.就赶紧随属下离开吧.”

“不用收拾了.”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包袱.“走吧.”

见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许天明也不再说什么.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曲无容紧随其后.可是才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黄鹂和黄莺带着不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來.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强忍着沒有回过头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们两个要保重”.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黄鹂看着身边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嗯.”黄莺轻轻地应了一声.久久沒有说话.

为了不让人发现.曲无容一路跟着许天明躲开值夜的侍卫.从最为偏僻的一道宫门出了皇宫.外面已经有了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

“夫人上车吧.”徐天明走上前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曲无容说道.

曲无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曾经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地方.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钻进了马车里.

在她上车之后.许天明就支走了原來的车夫.由他亲自赶着马车朝城外驶去.并且在路上跟曲无容交代了一下他们接下來几天的行程.

曲无容坐在车上静静地听他说着.夜风时不时地撩起车窗帘.尽管外面一片漆黑.她却仍然能够辨认出路两边熟悉的街景.毕竟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即使这里并不是她的故乡.可待的时间久了.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马车一路静悄悄地驶出了萧城.在距离萧城五里的地方.一队黑衣的侍卫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等到马车停下來之后.其中一个侍卫便接过了许天明手里的马鞭.代替他继续赶着马车.而许天明则是跨上了一旁的骏马.

“夫人.咱们要出发了.”在临行之前.许天明特意跟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声.

曲无容撩开车帘.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吧.”

马车再次缓缓地驶动.曲无容却沒有放下手中的车帘.而是从马车里探出头.望着身后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萧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283 重回天都城(二)

三个人一直逛到天快擦黑的时候.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因为有了曲无容赏赐的银两.两个小侍卫此行的收获还是很丰厚的.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四五个袋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失过.

客栈所在的街道正是天都城的闹市区.这时候又正是晚膳的时间.因此整条街上都十分热闹.三个人也沒有急着回客栈.慢慢地在这条街上闲逛着.

这时候.一辆马车突然闯进了他们的视线里.因为街上人多的缘故.那马车行驶得并不是很快.因此三个人也沒有注意.跟那辆马车擦身而过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都沒有注意到.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辆马车的车帘突然被风撩了起來.坐在马车的人不经意地往窗外瞄了一眼.只这一眼.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少爷.怎么了.”见自家主子神色有异.旁边的小厮不解地问道.

曲无忌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曲无容呢.她不是早在三年來就已经去百辽和亲了吗.

“哦.”听到他这么说.小厮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马车渐行渐远.曲无容他们一行三人也回到了客栈里.在客栈大堂里用过晚膳之后.三个人便准备上楼休息.毕竟逛街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曲无容走进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反手关门.却发现两个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來.看他们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曲无容放开了手里的门栓.示意他们到屋子里说话.

在桌子旁边坐下來.曲无容正要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茶.却被脸上有酒窝的侍卫抢了过去.她也沒有坚持.任由他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水.然后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有话要跟我说.”

脸上有酒窝的侍卫放下茶壶.用手肘捅了捅同伴的腰.示意由他來说.

被怂恿的侍卫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曲无容深深地鞠了一躬.“今天谢谢夫人带我们两个逛天都城.我们是來跟夫人辞行的.”

这一点儿曲无容从他们的神情中也猜到了.因此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端起面前的杯子浅呷了一口茶.她才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离开.”这次回答她的是脸上有酒窝的侍卫.他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我们还要回去跟许统领复命.不能在这里多待.”

“我知道了.”曲无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有别的事情吗.”

两个侍卫齐刷刷地晃了晃脑袋.“沒有了.”

“那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曲无容吩咐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这两个小侍卫陪同着自己走完了这一程.接下來也有他们应该要走的路.“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是.”两个侍卫答应着.朝她行了一礼.“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曲无容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低下头继续喝茶.直到一杯茶见了底.她才站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第二天曲无容起身的时候.那两个小侍卫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们前一天晚上已经跟自己辞行过了.曲无容此时心中也沒有太多离别的伤感.洗漱完毕之后便下楼用早膳.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回宫的事情.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來了.并沒有通知沈无岸.这么做除了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之外.同时她心里也有着顾虑.

毕竟她当初是在全天都城百姓的见证之下嫁到了百辽.现在突然就这样回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这番举动会给沈无岸带來什么麻烦.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犹豫了.

她是不可能像当初出嫁时一样.大张旗鼓地再重新回到宫里.可若是就这样悄悄地回去.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而且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传出來.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无岸的后宫不再是空着的.曲无忧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且她一直都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自己就这样贸贸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万一刺激到她.让她再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曲无容总也拿不定一个主意.烦躁地直拿筷子戳眼前盘子里的糕点.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客栈外面突然传來了一阵骚动.

原來客栈对面是一家全天都城都很有名的早点铺子.每天早上來买早点的人们都排成了长队.骚动就是从排队买早点的人群中传出來的.听起來动静还不小.惹得在客栈大堂里用早膳的客人们都纷纷跑出去看热闹.

曲无容回过神來的时候.外面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想着自己即使现在出去估计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动弹.抬头看见客栈的小二哥正好从她面前经过.她便抬起手朝他招了招.

小二哥见状颠颠儿地跑了过來.殷勤地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曲无容一边跟他询问着.一边将一块儿散碎银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看见银子.小二哥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伸出手把桌上的银子收起來.笑呵呵地回道:“客官昨天才刚从外地过來.可能还不太清楚.咱们客栈对面的这间早点铺子啊.是全天都城最有名的.每天的客人……”

“说重点.”见他开始夸夸其谈地谈论起那间早点铺子到底有多有名.曲无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她这么说.小二哥也不敢再继续东拉西扯了.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曲国丈府的下人來买早点.跟外面排队的人起了冲突而已.”

曲国丈.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就反应过來他口中的“曲国丈”指的是谁了.于是又接着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嗨.还能因为什么呀.”提起这个.小二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就是因为国丈府的人來买早点从來不排队吗.碍于他们家的权势.大多数时候是沒有人敢说什么的.不过要是偶尔碰到了一些难缠的人.就会像今天一样争执起來了.”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是啊.咱们都已经见惯不怪了.”小二哥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他们家的下人都还是好的.要是诰命夫人出行.那可真是人间灾难啊.”

“诰命夫人.”曲无容疑惑地看着他.

小二哥一直以为她是从外地來的.对于京城的事情不了解也是正常.于是便热情地为她解释道:“就是咱们皇上后宫唯一的嫔妃安嫔娘娘的亲娘啊.”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曲无容的脸色沉了一沉.沒有再接着问下去:“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得嘞.客官要是还有什么问題.尽管问小的就是.”小二哥答应着就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扫到她面前盘子里的点心.又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客官.这应该不能吃了吧.要不要小的给你换一份.”

曲无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面前刚吃了沒几口的点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用筷子戳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了.她摇摇头回绝了小二哥的好意.“不用了.你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是.”

看着小二哥把面前的碗碟都撤了下去.曲无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朝着客栈外面走去.

对面早点铺子里发生的骚动似乎平息了.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开.还沒有买到早点的人们依旧在继续排队等候着.曲无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发现他们脸上并沒有愤懑的神情.似乎真的像刚才小二哥说的那样.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沒想到她不在的这三年里.曲家的势力比从前大了不少.这天都城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作威作福.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失望.

她一直以为沈无岸是个能够分辨是非对错的人.所以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沒有特别嘱咐他.却不想在刚回來的第二天.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场面.

曲孝良向來把权势看得很重.也曾经绞尽了脑汁想往上爬.好在他其实并沒有太大的本事.这么多年來都得不到皇帝的青睐.只能止步于有名无权的大学士之位;花氏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但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这是当初为什么她那么受宠.曲家却沒有跟着发达的原因.并不是她还记恨着那些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她清楚地知道.曲家的人一旦手中有了权力.就会惹出不知道多少的是非來.她可不想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如今曲无忧代替她成为了后宫唯一的嫔妃.她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些.更不会想到她这么做只会坏了沈无岸的名声.

曲无容不知道沈无岸对这些事有沒有耳闻.还是他明知道却故意纵容他们.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些.因为在经历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之后.她决定还是暂时不回宫了.先在天都城里住下來.

毕竟她的存在.无论是对于曲无忧还是曲家人來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知道她回來了.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她.她虽然相信沈无岸能够保护好她.但是她却不想把他也卷入其中.她跟曲家人之间的恩怨.还是由她自己來解决吧.

三个人一直逛到天快擦黑的时候.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因为有了曲无容赏赐的银两.两个小侍卫此行的收获还是很丰厚的.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四五个袋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失过.

客栈所在的街道正是天都城的闹市区.这时候又正是晚膳的时间.因此整条街上都十分热闹.三个人也沒有急着回客栈.慢慢地在这条街上闲逛着.

这时候.一辆马车突然闯进了他们的视线里.因为街上人多的缘故.那马车行驶得并不是很快.因此三个人也沒有注意.跟那辆马车擦身而过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都沒有注意到.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辆马车的车帘突然被风撩了起來.坐在马车的人不经意地往窗外瞄了一眼.只这一眼.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少爷.怎么了.”见自家主子神色有异.旁边的小厮不解地问道.

曲无忌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曲无容呢.她不是早在三年來就已经去百辽和亲了吗.

“哦.”听到他这么说.小厮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马车渐行渐远.曲无容他们一行三人也回到了客栈里.在客栈大堂里用过晚膳之后.三个人便准备上楼休息.毕竟逛街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曲无容走进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反手关门.却发现两个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來.看他们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曲无容放开了手里的门栓.示意他们到屋子里说话.

在桌子旁边坐下來.曲无容正要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茶.却被脸上有酒窝的侍卫抢了过去.她也沒有坚持.任由他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水.然后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有话要跟我说.”

脸上有酒窝的侍卫放下茶壶.用手肘捅了捅同伴的腰.示意由他來说.

被怂恿的侍卫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曲无容深深地鞠了一躬.“今天谢谢夫人带我们两个逛天都城.我们是來跟夫人辞行的.”

这一点儿曲无容从他们的神情中也猜到了.因此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端起面前的杯子浅呷了一口茶.她才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离开.”这次回答她的是脸上有酒窝的侍卫.他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我们还要回去跟许统领复命.不能在这里多待.”

“我知道了.”曲无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有别的事情吗.”

两个侍卫齐刷刷地晃了晃脑袋.“沒有了.”

“那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曲无容吩咐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这两个小侍卫陪同着自己走完了这一程.接下來也有他们应该要走的路.“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是.”两个侍卫答应着.朝她行了一礼.“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曲无容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低下头继续喝茶.直到一杯茶见了底.她才站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第二天曲无容起身的时候.那两个小侍卫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们前一天晚上已经跟自己辞行过了.曲无容此时心中也沒有太多离别的伤感.洗漱完毕之后便下楼用早膳.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回宫的事情.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來了.并沒有通知沈无岸.这么做除了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之外.同时她心里也有着顾虑.

毕竟她当初是在全天都城百姓的见证之下嫁到了百辽.现在突然就这样回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这番举动会给沈无岸带來什么麻烦.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犹豫了.

她是不可能像当初出嫁时一样.大张旗鼓地再重新回到宫里.可若是就这样悄悄地回去.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而且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传出來.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无岸的后宫不再是空着的.曲无忧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且她一直都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自己就这样贸贸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万一刺激到她.让她再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曲无容总也拿不定一个主意.烦躁地直拿筷子戳眼前盘子里的糕点.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客栈外面突然传來了一阵骚动.

原來客栈对面是一家全天都城都很有名的早点铺子.每天早上來买早点的人们都排成了长队.骚动就是从排队买早点的人群中传出來的.听起來动静还不小.惹得在客栈大堂里用早膳的客人们都纷纷跑出去看热闹.

曲无容回过神來的时候.外面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想着自己即使现在出去估计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动弹.抬头看见客栈的小二哥正好从她面前经过.她便抬起手朝他招了招.

小二哥见状颠颠儿地跑了过來.殷勤地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曲无容一边跟他询问着.一边将一块儿散碎银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看见银子.小二哥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伸出手把桌上的银子收起來.笑呵呵地回道:“客官昨天才刚从外地过來.可能还不太清楚.咱们客栈对面的这间早点铺子啊.是全天都城最有名的.每天的客人……”

“说重点.”见他开始夸夸其谈地谈论起那间早点铺子到底有多有名.曲无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她这么说.小二哥也不敢再继续东拉西扯了.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曲国丈府的下人來买早点.跟外面排队的人起了冲突而已.”

曲国丈.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就反应过來他口中的“曲国丈”指的是谁了.于是又接着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嗨.还能因为什么呀.”提起这个.小二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就是因为国丈府的人來买早点从來不排队吗.碍于他们家的权势.大多数时候是沒有人敢说什么的.不过要是偶尔碰到了一些难缠的人.就会像今天一样争执起來了.”

听完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是啊.咱们都已经见惯不怪了.”小二哥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他们家的下人都还是好的.要是诰命夫人出行.那可真是人间灾难啊.”

“诰命夫人.”曲无容疑惑地看着他.

小二哥一直以为她是从外地來的.对于京城的事情不了解也是正常.于是便热情地为她解释道:“就是咱们皇上后宫唯一的嫔妃安嫔娘娘的亲娘啊.”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曲无容的脸色沉了一沉.沒有再接着问下去:“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得嘞.客官要是还有什么问題.尽管问小的就是.”小二哥答应着就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扫到她面前盘子里的点心.又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客官.这应该不能吃了吧.要不要小的给你换一份.”

曲无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面前刚吃了沒几口的点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用筷子戳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了.她摇摇头回绝了小二哥的好意.“不用了.你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是.”

看着小二哥把面前的碗碟都撤了下去.曲无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朝着客栈外面走去.

对面早点铺子里发生的骚动似乎平息了.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开.还沒有买到早点的人们依旧在继续排队等候着.曲无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发现他们脸上并沒有愤懑的神情.似乎真的像刚才小二哥说的那样.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沒想到她不在的这三年里.曲家的势力比从前大了不少.这天都城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作威作福.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失望.

她一直以为沈无岸是个能够分辨是非对错的人.所以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沒有特别嘱咐他.却不想在刚回來的第二天.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场面.

曲孝良向來把权势看得很重.也曾经绞尽了脑汁想往上爬.好在他其实并沒有太大的本事.这么多年來都得不到皇帝的青睐.只能止步于有名无权的大学士之位;花氏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但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这是当初为什么她那么受宠.曲家却沒有跟着发达的原因.并不是她还记恨着那些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她清楚地知道.曲家的人一旦手中有了权力.就会惹出不知道多少的是非來.她可不想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如今曲无忧代替她成为了后宫唯一的嫔妃.她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些.更不会想到她这么做只会坏了沈无岸的名声.

曲无容不知道沈无岸对这些事有沒有耳闻.还是他明知道却故意纵容他们.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些.因为在经历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之后.她决定还是暂时不回宫了.先在天都城里住下來.

毕竟她的存在.无论是对于曲无忧还是曲家人來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知道她回來了.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她.她虽然相信沈无岸能够保护好她.但是她却不想把他也卷入其中.她跟曲家人之间的恩怨.还是由她自己來解决吧.

284 卜算摊

决定好先不回宫之后.曲无容便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來付了客栈的房租.表示要在这里长住.客栈那个胖乎乎的、好似一尊弥勒佛的掌柜.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乐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只是这样一來.曲无容身上就沒有了剩余的银两.而想要在天都城里继续生活下去.她就必须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在认真地思考了一个晚上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第二天.天都城西南的闹市区里便多了一位占卜算卦的女相师.面前摆放着从客栈里借來的旧方桌.用白色的麻布罩起來.上面放了卜卦用的龟壳、铜钱等物;桌子旁边竖了一面布幡.中间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卦”字.

这就是曲无容昨天晚上想到的赚钱法子.她从小就熟读《周易》.对于人的面相命格尤其感兴趣.也深谙各种看相占卜之道.因此摆下这个算命摊子來赚钱.对于她來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大梁.很多人还是很相信命数的.要不然沈端朗当年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西湖去跟她“偶遇”.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为自己逆天改命.

因此.曲无容的算命摊子才刚摆出來沒多久.就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在卦摊前面坐下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那样呆呆地坐着.整个人就像是三魂丢了七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曲无容见状也沒有出声催促.她能够看得出來.眼前的这个妇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或许她坐下來只是累了想要歇息一下.并非是为了找自己占卜算卦.

只是这样怪异的景象.惹來了路过行人的注意.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來.曲无容觉得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开口唤道:“这位大嫂……”

她才刚开口.那妇人就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神情激动地开口道:“大妹子.不是.活菩萨.我求你帮帮小妇人吧.”

“大嫂你别着急.”曲无容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妇人张张嘴巴.还沒开口眼圈就红了.“我儿子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于一个母亲來说.孩子不见了可是一件不亚于天塌下來的大事.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嫂的孩子.是不小心跟大人走失了.还是被强人给拐走了.

“那你去官府报官了呢.”

“报官了.可是根本就沒用.”听到她问.那妇人摇了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滴落在面前的桌子上.“这都已经是第四天了.可是连一点儿消息都沒有.”

她这话让曲无容的眉头又深了一分.要是连官府都找不到的话.那孩子恐怕已经被强人带离了天都城.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天.想要找到只怕很困难.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安慰眼前这位失去了骨肉的母亲.“大嫂……”

沒等她的话说完.那妇人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连忙拉着她的手央求道:“先生.求你帮我占卜一下.看看我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曲无容抿嘴默然.若是看相算命.她或许还能够有些把握.可是孩子丢了这种事情哪里是光靠占卜就能找得到的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却不忍心这位扼杀妇人唯一的希望.想了想便拿起面前的龟壳.依着她的请求卜算了一卦.“按照卦象來看.孩子应该在西北方向.”

听到她的话.那妇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向她道谢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曲无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同样作为母亲.她明白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对那妇人來说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可是除了为她卜算一卦之外.她却不能再做得更多.唯有感到惋惜而已.

这件事情并沒有占据曲无容太多的心神.基本上摆了一天的摊子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直到三天后那位妇人再次出现在她的卦摊前面.

再次出现的妇人.曲无容险些沒有认出來.因为跟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相比.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眼睛里也有了神采.整个人仿佛活过來了一般.

一见到她.那妇人就拉着她的手说道:“先生你可真是活神仙啊.”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孩子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那妇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激动.“那天我回去之后.便让人按照先生所说的.一路往西北方向找去.结果就真的找到了.”

见她情绪实在激动.曲无容也沒有急着问她寻人的细节.而是劝她先坐下來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再慢慢地把经过告诉自己.

后來从妇人的讲述中.曲无容才知道她家里还是比较富裕的.而走失的那个孩子是他们家的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孩子丢了之后她就满天都城地疯找.可是找了好几天都不见孩子的踪影.直到那天不经意路过她的摊子.才突发奇想地想要算一卦.因为她当时实在走投无路了.

那天她回去之后.随口把卜卦的事情跟她相公说了.她相公也是快要放弃希望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他们家的家丁沿着西北方向去寻找.结果不但顺利地找到了孩子.还把那伙强人的落脚之处报送给了官府.解救了其他被拐骗的孩子.可谓是为大梁的百姓除掉了一害.

听完她的话.曲无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她当时真的是抱着安慰这妇人的心思.才为她卜算的那一卦.却沒想到竟然真的歪打正着.让她顺利地找回了自己被强人拐骗的孩子.

“这次真的是太谢谢先生了.”那妇人讲述完之后.握着她的手感激地说道.“先生有如此神通.小妇人回去之后一定会为您扬名的.”

曲无容闻言也沒有推迟.“那就多谢大嫂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妇人真像她说过的那样.回去之后便在亲朋好友之间为曲无容传名的缘故.曲无容接下來几天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也因为她看相蛮准.有的时候还能兼治一些疑难杂症.所以沒过多长时间.她的卜算摊就名声在外了.

曲府.

曲芜雨的闺房外面.这已经是霓裳不知道向屋子里探第几次头了.发现在家主子仍旧沒有出门的打算.她只好催促道:“小姐你还沒有好吗.张少爷已经在前厅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出门他走了怎么办啊.”

屋子里.曲芜雨正在往自己的发鬓上插最后一支金钗.听到她的话忙连胜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來.”

“要不然奴婢进來帮你吧.”霓裳主动提议道.平时小姐的梳妆打扮都是由她跟羽衣负责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小姐非要自己來弄.结果一弄就弄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沒有出來.真是让人等得心急.

“不用了.”曲芜雨说着.又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这才满意地往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埋怨着.“催催催.你催命呢.”

“奴婢不催命.就是催着小姐赶快去见张少爷.”见她终于出來了.霓裳笑嘻嘻地回道.“奴婢这还不是怕张少爷等得久了.会对小姐你产生怨言吗.”

听到她的话.曲芜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那还不快走.”

霓裳口中所说的“张少爷”.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家的小公子.自从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之后.曲家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几位尚未成亲的少爷小姐更是成为了朝中官员想要结亲的对象.这位张少爷便是跟曲芜雨订下了婚约的人.

曲芜雨來到前厅的时候.张亭之已经在喝第四杯茶了.见到他苦等多时的人终于出现.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雨儿.”

“是不是让你等得急了.”曲芜雨也知道自己磨蹭的时间确实长了.因此底气有些不足.“人家只是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你.所以你不能生气哦.”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张亭之说着.拉起她的手.“我的雨儿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的.不用特意打扮也很漂亮.”

曲芜雨被他的甜言蜜语羞得双颊泛起红晕.连忙转移了话題.“对了.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

“先不告诉你.”张亭之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曲芜雨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跟着他一起出了曲府.

张亭之要带她去的地方.其实只是天都城里一家新开的酒楼.不过这里的厨子是掌柜的特意从一个海上岛国请來的.做出來的海鲜比天都城里任何一家酒楼都要地道.所以张亭之便想着带曲芜雨來尝尝鲜.

两个人在酒楼里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离开的时候都吃撑了.张亭之便提议到处走走消消食.

这座新开的酒楼位于天都城西南.相隔不远就是闹市区.张亭之便带着曲芜雨往那个方向走去.散步消食的同时也能四处逛逛.

曲芜雨沒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久不见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百辽.不可能会出现在天都城里.可是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之后.她才相信自己是真的看见曲无容了.

“雨儿.你怎么了.”察觉到身边的人神色有异.张亭之不解地问道.

曲芜雨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亭之.我有点儿累了.咱们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张亭之不疑有他.点点头答应了:“好.”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曲芜雨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卜算摊后面的曲无容并沒有注意到他们.这让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间回來了.

决定好先不回宫之后.曲无容便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來付了客栈的房租.表示要在这里长住.客栈那个胖乎乎的、好似一尊弥勒佛的掌柜.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乐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只是这样一來.曲无容身上就沒有了剩余的银两.而想要在天都城里继续生活下去.她就必须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在认真地思考了一个晚上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第二天.天都城西南的闹市区里便多了一位占卜算卦的女相师.面前摆放着从客栈里借來的旧方桌.用白色的麻布罩起來.上面放了卜卦用的龟壳、铜钱等物;桌子旁边竖了一面布幡.中间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卦”字.

这就是曲无容昨天晚上想到的赚钱法子.她从小就熟读《周易》.对于人的面相命格尤其感兴趣.也深谙各种看相占卜之道.因此摆下这个算命摊子來赚钱.对于她來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大梁.很多人还是很相信命数的.要不然沈端朗当年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西湖去跟她“偶遇”.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为自己逆天改命.

因此.曲无容的算命摊子才刚摆出來沒多久.就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在卦摊前面坐下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那样呆呆地坐着.整个人就像是三魂丢了七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曲无容见状也沒有出声催促.她能够看得出來.眼前的这个妇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或许她坐下來只是累了想要歇息一下.并非是为了找自己占卜算卦.

只是这样怪异的景象.惹來了路过行人的注意.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來.曲无容觉得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开口唤道:“这位大嫂……”

她才刚开口.那妇人就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神情激动地开口道:“大妹子.不是.活菩萨.我求你帮帮小妇人吧.”

“大嫂你别着急.”曲无容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妇人张张嘴巴.还沒开口眼圈就红了.“我儿子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于一个母亲來说.孩子不见了可是一件不亚于天塌下來的大事.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嫂的孩子.是不小心跟大人走失了.还是被强人给拐走了.

“那你去官府报官了呢.”

“报官了.可是根本就沒用.”听到她问.那妇人摇了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滴落在面前的桌子上.“这都已经是第四天了.可是连一点儿消息都沒有.”

她这话让曲无容的眉头又深了一分.要是连官府都找不到的话.那孩子恐怕已经被强人带离了天都城.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天.想要找到只怕很困难.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安慰眼前这位失去了骨肉的母亲.“大嫂……”

沒等她的话说完.那妇人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连忙拉着她的手央求道:“先生.求你帮我占卜一下.看看我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曲无容抿嘴默然.若是看相算命.她或许还能够有些把握.可是孩子丢了这种事情哪里是光靠占卜就能找得到的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却不忍心这位扼杀妇人唯一的希望.想了想便拿起面前的龟壳.依着她的请求卜算了一卦.“按照卦象來看.孩子应该在西北方向.”

听到她的话.那妇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向她道谢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曲无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同样作为母亲.她明白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对那妇人來说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可是除了为她卜算一卦之外.她却不能再做得更多.唯有感到惋惜而已.

这件事情并沒有占据曲无容太多的心神.基本上摆了一天的摊子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直到三天后那位妇人再次出现在她的卦摊前面.

再次出现的妇人.曲无容险些沒有认出來.因为跟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相比.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眼睛里也有了神采.整个人仿佛活过來了一般.

一见到她.那妇人就拉着她的手说道:“先生你可真是活神仙啊.”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孩子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那妇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激动.“那天我回去之后.便让人按照先生所说的.一路往西北方向找去.结果就真的找到了.”

见她情绪实在激动.曲无容也沒有急着问她寻人的细节.而是劝她先坐下來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再慢慢地把经过告诉自己.

后來从妇人的讲述中.曲无容才知道她家里还是比较富裕的.而走失的那个孩子是他们家的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孩子丢了之后她就满天都城地疯找.可是找了好几天都不见孩子的踪影.直到那天不经意路过她的摊子.才突发奇想地想要算一卦.因为她当时实在走投无路了.

那天她回去之后.随口把卜卦的事情跟她相公说了.她相公也是快要放弃希望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他们家的家丁沿着西北方向去寻找.结果不但顺利地找到了孩子.还把那伙强人的落脚之处报送给了官府.解救了其他被拐骗的孩子.可谓是为大梁的百姓除掉了一害.

听完她的话.曲无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她当时真的是抱着安慰这妇人的心思.才为她卜算的那一卦.却沒想到竟然真的歪打正着.让她顺利地找回了自己被强人拐骗的孩子.

“这次真的是太谢谢先生了.”那妇人讲述完之后.握着她的手感激地说道.“先生有如此神通.小妇人回去之后一定会为您扬名的.”

曲无容闻言也沒有推迟.“那就多谢大嫂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妇人真像她说过的那样.回去之后便在亲朋好友之间为曲无容传名的缘故.曲无容接下來几天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也因为她看相蛮准.有的时候还能兼治一些疑难杂症.所以沒过多长时间.她的卜算摊就名声在外了.

曲府.

曲芜雨的闺房外面.这已经是霓裳不知道向屋子里探第几次头了.发现在家主子仍旧沒有出门的打算.她只好催促道:“小姐你还沒有好吗.张少爷已经在前厅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出门他走了怎么办啊.”

屋子里.曲芜雨正在往自己的发鬓上插最后一支金钗.听到她的话忙连胜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來.”

“要不然奴婢进來帮你吧.”霓裳主动提议道.平时小姐的梳妆打扮都是由她跟羽衣负责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小姐非要自己來弄.结果一弄就弄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沒有出來.真是让人等得心急.

“不用了.”曲芜雨说着.又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这才满意地往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埋怨着.“催催催.你催命呢.”

“奴婢不催命.就是催着小姐赶快去见张少爷.”见她终于出來了.霓裳笑嘻嘻地回道.“奴婢这还不是怕张少爷等得久了.会对小姐你产生怨言吗.”

听到她的话.曲芜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那还不快走.”

霓裳口中所说的“张少爷”.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家的小公子.自从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之后.曲家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几位尚未成亲的少爷小姐更是成为了朝中官员想要结亲的对象.这位张少爷便是跟曲芜雨订下了婚约的人.

曲芜雨來到前厅的时候.张亭之已经在喝第四杯茶了.见到他苦等多时的人终于出现.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雨儿.”

“是不是让你等得急了.”曲芜雨也知道自己磨蹭的时间确实长了.因此底气有些不足.“人家只是想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你.所以你不能生气哦.”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张亭之说着.拉起她的手.“我的雨儿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的.不用特意打扮也很漂亮.”

曲芜雨被他的甜言蜜语羞得双颊泛起红晕.连忙转移了话題.“对了.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

“先不告诉你.”张亭之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曲芜雨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跟着他一起出了曲府.

张亭之要带她去的地方.其实只是天都城里一家新开的酒楼.不过这里的厨子是掌柜的特意从一个海上岛国请來的.做出來的海鲜比天都城里任何一家酒楼都要地道.所以张亭之便想着带曲芜雨來尝尝鲜.

两个人在酒楼里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离开的时候都吃撑了.张亭之便提议到处走走消消食.

这座新开的酒楼位于天都城西南.相隔不远就是闹市区.张亭之便带着曲芜雨往那个方向走去.散步消食的同时也能四处逛逛.

曲芜雨沒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久不见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百辽.不可能会出现在天都城里.可是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之后.她才相信自己是真的看见曲无容了.

“雨儿.你怎么了.”察觉到身边的人神色有异.张亭之不解地问道.

曲芜雨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沒什么.”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亭之.我有点儿累了.咱们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张亭之不疑有他.点点头答应了:“好.”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曲芜雨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卜算摊后面的曲无容并沒有注意到他们.这让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间回來了.

285 通风报信

曲芜雨一回到曲府.便直奔她娘的房间.结果却不想扑了个空.

问了她娘房里的丫鬟.才知道杨氏这会儿正在花厅里喝茶.她便急急忙忙地又奔去了花厅.刚进门便大声地嚷嚷道:“娘.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杨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莽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下來慢慢说.”

曲芜雨在她身边坐下來.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把她看见曲无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杨氏说了一遍.最后带着满脸疑惑地问道:“娘.您说她怎么突然间回來了.”

杨氏被她刚才的语气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会儿听到只是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她便沒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是啊.娘.”看她似乎并不在意.曲芜雨越发地疑惑不解了.“我说的是曲无容.曲无容回來了.您怎么看起來一点儿都不紧张呢.”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杨氏比她更加不解.“她回來就回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曲芜雨讪讪地回道:“我这不是担心她回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吗.”

“咱们现在这样的日子.托得是你爹跟曲无忧的福.凭什么她回來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啊.”杨氏神色淡定.不似她那样紧张兮兮.

“哎呀.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见跟她说不通.曲芜雨气得脸都红了.

杨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在焦虑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她会破坏你跟张少爷的亲事啊.放心吧.有娘在呢.再说了.你再过几天就要跟张少爷成亲了.她就算想破坏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那个本事不是.”

“她怎么沒有那个本事了.”曲芜雨闻言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皇上有多么喜欢她.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想破坏女儿的亲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听到她这么说.杨氏的神情倒是变得凝重了起來.“你不提起这茬儿的话.我还真是忘记了.要是她出面阻止.你还真就可能嫁不到张府去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呀.”曲芜雨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可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欺负曲无容的.虽然最后沒有得逞.但是也难保她不会记恨自己不是.

杨氏沉默了片刻.这才复又开口道:“要是她真的那么做了.你就算再担心也沒有用.况且现在最担心的也不应该是咱们.”

虽说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之后.曲家所有的人都跟着沾了光.但是这沾的光也分多少.她们这一房所得到的只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真正得到莫大好处的是花氏那一房.要是曲无容真的打算报复.那最担心也应该是她们才对.

听到她的话.曲芜雨也反应过來了.她刚才是被见到曲无容的震惊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沒有想到这一点.这会儿被她这么一提醒.理智也渐渐地回到了脑袋里面.“对哦.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呢.那我现在就告诉二娘去.”

见她说完就像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够变得稳重一点儿.要是这样嫁到张家.怕是要被张家人嫌弃的吧.

曲芜雨向府里的丫鬟打听了花氏的所在.便匆匆忙忙地寻了过去.

这个时候花氏正在跟管家一起核对这个月的账目.听到丫鬟禀报说她找自己有事.便挥挥手让管家先去忙.自己则是合上了手中的账本.來到隔壁的花厅里.

“二娘.”

看着进门來的人.花氏先是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是沒有事.我也不敢來打扰二娘忙正事了.”曲芜雨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这件事可是关系着咱们家将來的富贵和荣辱.我觉得一定要赶快告诉二娘你才行.所以就过來了.”

“哦.”听到她的这么说.花氏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到底是什么事.”

曲芜雨也沒有再跟她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跟亭之出去吃饭的时候.看见曲无容了.”

“什么.”花氏以为是自己沒有听清楚.便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看见谁了.”

“我看见曲无容了.她现在就在天都城里.”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曲芜雨只好跟着又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花氏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不过她还是不能相信.“你这丫头是不是觉沒睡醒啊.怎么好端端的都开始说起胡话來了.”

全天都城谁不知道曲无容三年前嫁到百辽和亲去了.这丫头居然说在这里看见她了.不是胡话是什么.估计她不是还在做梦.就是睡糊涂了.

“二娘.我沒有骗你.”曲芜雨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我今天真的看见她了.就是城西南的闹市区.她还摆了一个摊子给人卜卦看相呢.”

“看看.你还说自己不是在说胡话.”听到她这话.花氏更加不相信了.“她要是真的回來了.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回去.而是在大街上给人卜什么卦、看什么相.肯定是你看错了.”

见自己怎么说她都不肯相信曲无容已经回來的事实.曲芜雨也沒有办法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來.“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执意不肯相信那我也沒有办法.不过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可别怪我沒有提醒过你.”说完也不等花氏回应.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花氏的脸色蓦地沉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太相信曲芜雨刚才说的那些话.毕竟曲无容当初是到百辽和亲的.不可能说回來就回來;但是她也知道这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这些.想必是她真的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的.而且看她说得言之凿凿的模样.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门外.叫來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琳琅.吩咐她去曲芜雨刚才说的城西南闹市区走一遭.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曲芜雨所说的那样.曲无容真的从百辽国回來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要赶紧想办法阻止曲无容回宫才行.

琳琅从城西南回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她跟花氏回禀说自己并沒有看到曲无容.不过曲芜雨所说的那个卜算摊子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据说那位女相师卜卦看相很准.很多人都慕名去找她卜算呢.

听完她的话.花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曲无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从百辽国回來.曲芜雨今天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她.应该只是长得比较像罢了.因为自己从來就沒有听说过曲无容会卜算看相.毕竟在她生活在观州的那几年里.柳氏不可能会找人教她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花氏忍不住埋怨起曲芜雨來.这丫头连看都沒有看清楚.就跑來跟她说这些有的沒的.害得她白白担心了好一阵子.真是应该赶紧把这丫头嫁出去才是.也省得她总是给自己添麻烦.

曲芜雨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恐怕会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她正担心着曲无容的出现.会影响到她跟张亭之的亲事.巴不得赶紧嫁过去.省得夜长梦多.

皇宫.御书房.

沈无岸今天难得有空.早早地便批好了今日的奏折.左右闲着无事.便让人把儿子叫了过來.说是要考校他近几日跟着太傅学习的成果.

这会儿沈离正站在他身前.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背诵着钟太傅交给他的治国之道.那些原本枯燥的道理被他用稚嫩的小声音念出來.倒是少了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小家伙的记忆力很好.虽然以他目前的年纪.对于这些东西还不能十分理解.但他却能凭借着自己超人的记忆力把这些东西一字不地全都背出來.就连古板的钟太傅都对他赞不绝口.现在他偶尔调皮逃课.钟太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跑來向沈无岸告状了.

等到小家伙背诵完.沈无岸又考了他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題.小家伙的回答都让他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站了这么一会儿.小家伙觉得累了.身子往前一趴靠在他腿上.仰着小脑袋讨起赏來:“父皇.儿臣刚才回答得好不好呀.”

“还不错.”沈无岸点点头.见他的小脸儿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便又接着说道:“但是不能骄傲.还要再接再厉才行.”

“嗯.儿臣明白的.”沈离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來.“父皇……”

知道他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有事要求自己.沈无岸今天心情好也就沒跟他计较.爽快地说道:“有什么要求就提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听到他这么说.沈离“嘿嘿”地笑了一声.爬到他腿上坐好.这才开口说道:“父皇.太傅说要做一个好皇帝.就得知民情懂民生才行.可是儿臣整天都待在宫里.去哪里知民情懂民生呀.”说完还配合地露出了一个苦恼的神情.

沈无岸闻言愣了一愣.不由得为他能说出这番话而感到欣慰.正想要夸赞他几句.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钟太傅教他的东西都是事先跟他商量过的.他怎么不记得钟太傅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曲芜雨一回到曲府.便直奔她娘的房间.结果却不想扑了个空.

问了她娘房里的丫鬟.才知道杨氏这会儿正在花厅里喝茶.她便急急忙忙地又奔去了花厅.刚进门便大声地嚷嚷道:“娘.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杨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莽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下來慢慢说.”

曲芜雨在她身边坐下來.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把她看见曲无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杨氏说了一遍.最后带着满脸疑惑地问道:“娘.您说她怎么突然间回來了.”

杨氏被她刚才的语气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会儿听到只是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她便沒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是啊.娘.”看她似乎并不在意.曲芜雨越发地疑惑不解了.“我说的是曲无容.曲无容回來了.您怎么看起來一点儿都不紧张呢.”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杨氏比她更加不解.“她回來就回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曲芜雨讪讪地回道:“我这不是担心她回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吗.”

“咱们现在这样的日子.托得是你爹跟曲无忧的福.凭什么她回來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啊.”杨氏神色淡定.不似她那样紧张兮兮.

“哎呀.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见跟她说不通.曲芜雨气得脸都红了.

杨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在焦虑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她会破坏你跟张少爷的亲事啊.放心吧.有娘在呢.再说了.你再过几天就要跟张少爷成亲了.她就算想破坏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那个本事不是.”

“她怎么沒有那个本事了.”曲芜雨闻言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皇上有多么喜欢她.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想破坏女儿的亲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听到她这么说.杨氏的神情倒是变得凝重了起來.“你不提起这茬儿的话.我还真是忘记了.要是她出面阻止.你还真就可能嫁不到张府去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呀.”曲芜雨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可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欺负曲无容的.虽然最后沒有得逞.但是也难保她不会记恨自己不是.

杨氏沉默了片刻.这才复又开口道:“要是她真的那么做了.你就算再担心也沒有用.况且现在最担心的也不应该是咱们.”

虽说曲无忧被册封为安嫔之后.曲家所有的人都跟着沾了光.但是这沾的光也分多少.她们这一房所得到的只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真正得到莫大好处的是花氏那一房.要是曲无容真的打算报复.那最担心也应该是她们才对.

听到她的话.曲芜雨也反应过來了.她刚才是被见到曲无容的震惊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沒有想到这一点.这会儿被她这么一提醒.理智也渐渐地回到了脑袋里面.“对哦.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呢.那我现在就告诉二娘去.”

见她说完就像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够变得稳重一点儿.要是这样嫁到张家.怕是要被张家人嫌弃的吧.

曲芜雨向府里的丫鬟打听了花氏的所在.便匆匆忙忙地寻了过去.

这个时候花氏正在跟管家一起核对这个月的账目.听到丫鬟禀报说她找自己有事.便挥挥手让管家先去忙.自己则是合上了手中的账本.來到隔壁的花厅里.

“二娘.”

看着进门來的人.花氏先是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是沒有事.我也不敢來打扰二娘忙正事了.”曲芜雨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这件事可是关系着咱们家将來的富贵和荣辱.我觉得一定要赶快告诉二娘你才行.所以就过來了.”

“哦.”听到她的这么说.花氏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到底是什么事.”

曲芜雨也沒有再跟她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跟亭之出去吃饭的时候.看见曲无容了.”

“什么.”花氏以为是自己沒有听清楚.便又问了一遍.“你说你看见谁了.”

“我看见曲无容了.她现在就在天都城里.”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曲芜雨只好跟着又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花氏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不过她还是不能相信.“你这丫头是不是觉沒睡醒啊.怎么好端端的都开始说起胡话來了.”

全天都城谁不知道曲无容三年前嫁到百辽和亲去了.这丫头居然说在这里看见她了.不是胡话是什么.估计她不是还在做梦.就是睡糊涂了.

“二娘.我沒有骗你.”曲芜雨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我今天真的看见她了.就是城西南的闹市区.她还摆了一个摊子给人卜卦看相呢.”

“看看.你还说自己不是在说胡话.”听到她这话.花氏更加不相信了.“她要是真的回來了.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回去.而是在大街上给人卜什么卦、看什么相.肯定是你看错了.”

见自己怎么说她都不肯相信曲无容已经回來的事实.曲芜雨也沒有办法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來.“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执意不肯相信那我也沒有办法.不过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可别怪我沒有提醒过你.”说完也不等花氏回应.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花氏的脸色蓦地沉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太相信曲芜雨刚才说的那些话.毕竟曲无容当初是到百辽和亲的.不可能说回來就回來;但是她也知道这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这些.想必是她真的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的.而且看她说得言之凿凿的模样.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门外.叫來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琳琅.吩咐她去曲芜雨刚才说的城西南闹市区走一遭.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曲芜雨所说的那样.曲无容真的从百辽国回來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要赶紧想办法阻止曲无容回宫才行.

琳琅从城西南回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她跟花氏回禀说自己并沒有看到曲无容.不过曲芜雨所说的那个卜算摊子的确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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