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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慈善家》 第一章 诚实的笔 “阿诺，做地铁还转笔，你也是没谁了。”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坐在四周围的同学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王诺手上转动的笔，都纷纷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首先这支笔造型很不错，古朴的样式、似木似铁的笔杆材质、有种低调的奢华，一看知道不是便宜货，更重要的是，王诺转笔的动作显得太流畅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又有种爽快感。 事实上，王诺也有这种感觉，他喜欢转笔，但技巧绝不会如此纯熟，但手里面的这支笔，他一根手指都能转得飞起。 “都快实习了，搭地铁还转笔，有点幼稚了。”一个声音响起，大家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苗宏山的声音。 现在是2月26号周一早上接近10点，王诺他们则是沪市金融学院的学生，除了他之外，在场的都是义工协会的成员，这一次是前往世界树孤儿院帮忙。 在沪市，做义工可不是随便就可以的，不信的话，你单枪匹马给孤儿院或者其他看似需要帮助的机构打电话，得到的答案都会是不需要，原因很复杂，但不缺乏资源、或者说对义工有了要求是顺应时代发展的一个事实。 做义工对沪市金融学院的学生来说，除了修学分之外，也有利益上的牵扯，学院的义工协会，成员不但包括在校学生，也包括已经毕业工作的师兄师姐，其中不乏已经进入金融圈中高层的存在。 在大四第二学期即将开始的时间段，如果跟某个师兄师姐搭上关系，找份好点的实习和工作就会容易许多，即使只混了个脸熟，对你以后的工作也会有好处。 即使是两个卖保险的，一个经常参加慈善活动，一个没参加过，单单是客户的心理，就已经会有所偏向了。 再比如券商客户经理、银行柜员等等金融圈的工作，套上义工的光环，开展工作也绝对会容易一些。 王诺不是义工协会的成员，他是编外人员，是舍友李兆丰带他一起来的，这就引起了协会干部苗宏山的不满。 最最重要的是，王诺撬过苗宏山的墙角。 “要不是为了这个东西，像我这种人会来做义工？”看着手里面转动的笔，王诺懒得和苗宏山说什么，心里面满是无奈的情绪。 这是一支笔，但这不是一支简单的笔，这是一个游戏道具，它的名字叫诚实的笔。 王诺在大学参与的社团是游戏竞技协会，属于最好混学分的社团。 两天前社团会长弄到一些新游戏内测名额，王诺得了一个，随着电脑在得到这个游戏道具时发生的一次小小的漏电，他就发现这支笔出现了。 普一出现，这支诚实的笔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王诺甚至试过把笔放在宿舍里，但是当他走到学校食堂、甚至出了校门都能感觉到这支笔的位置。 王诺怀疑，即使把这支笔丢到地心去，他都能感觉到位置。 试验是否能感知道具的位置，原因当然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这个道具的原因则更简单，它好用啊。 这东西是一个游戏里很牛掰的NPC所要求的任务道具，它的功能也非常简单，那就是诚实，它写下来的东西如果是真实的，那就会留下来，如果不是真实的，那就会直接消失。 让王诺觉得略坑的是，诚实的笔，用的是善良的墨水，那群游戏设计人员简直是中二到无可救药了。 “早知道捐款能充值，我才懒得让兆丰帮忙。”看着笔帽上面那个代表使用次数的红色的“0”，想起昨天在支付平台上给慈善组织捐钱后获得的1个使用次数，王诺对于义工协会这一次的活动感到意兴阑珊。 手握大杀器，还做什么义工啊？这个游戏道具使用的时候，对时间轴可是没有半点要求，也就是说，它可以写未来的东西，比如说…… “黔宇新材在一周内呈上涨态势，XX年2月25号19点57分31秒。” 作为一个沪市金融学院投资学专业大四学生，王诺现在最紧张的是确认这东西是否好用。 只要好用，什么找工作之类的“小事情”，王诺统统不在乎，至于做义工……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即便知道参加义工协会可以获取不少利益，王诺也只是为舍友做了推荐，自己则是跑到游戏竞技协会混学分。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王诺由做老师的母亲独自带大。 在一个只有母亲的单亲家庭里，一个男孩子有较大的可能走上两条不同的成长道路，一是比较软弱，另外则是撑起家里阳刚的一面。 王诺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后者，老爹是警察，因公牺牲，县公安局全是父辈的叔叔伯伯，而母亲性格偏柔弱，他不站出来？农村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绝对会找上门。 所以对于魔王诺的小名，王诺是不拒绝的，打架那是家常便饭，打到没人敢欺负王家的孤儿寡母了，他就非常确定“人善被人欺、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句话是正确的。 王溪村的王诺，如果没有意外，王诺老爹这个警察的在天之灵，就要看着儿子走上邪道。 还好再混账的人也有弱点，王诺的逆鳞和软肋就是母亲罗淑君，所以他现在是大学生，而不是监狱服刑人员。 “妈的，居然绿了。”王诺不搭苗宏山的茬，大家进行其他话题的时候，打开手机看股市行情的李兆丰突然爆了个粗口，然后苦着脸看着王诺：“阿诺，你不能坑我啊，这黔宇新材真的会涨？” “你跟我都读一个专业，不懂分析啊？”王诺有些无语的回了句。 中国股市有一句诗可以形容，那就是“我以我血溅轩辕”，散户们拿自己的血汗钱溅了股市一脸，竖着走进去、横着抬出来。 在这个还不成熟的市场中，即使是投资学专业的学生，也不见得比大妈们更能赚钱，因为看脸的比重太大了。 “呵，你们学投资的，投资能力也不怎么样啊。”随着苗宏山的话说出口，地铁车厢内所有义工协会的同学都竖起了八卦耳朵、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神色。 第二章 专业的 大学里面，学修车的显摆修车技巧、学销售的显摆交际能力、学什么就显摆什么，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当一个学修车的连自行车都搞不定，那肯定会被笑话。 最主要的是，苗宏山三番两次搞针对，在场众人哪一个看不出来，在这种时候，王诺如果怂了，就会让人看不起，无关利益、只是象牙塔里面一个小小的“游戏”和惯例。 苗宏山看着王诺，心里也是有一把火在燃烧，不管是感情还是利益，他都和王诺有冲突。 大二的时候，苗宏山谈过一个女朋友，虽然这个女朋友的男“性”朋友比较多，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她、一起走到最后，直到王诺挥舞了锄头，直到王诺和那女的友好分手。 再者，今天参加义工协会活动的，除了学生之外，还有几个师兄师姐，其中不乏能量过人的，多一个人进来就多一个“争宠”的对象，苗宏山搞针对，其实协会成员还是抱着支持态度的。 王诺也觉得无奈，他本来是准备刷点“善良的墨水”，在发现可以通过捐款达成目标且消耗不多之后，如果不是不想落了李兆丰的面子，他懒得来参加这次活动。 至于苗宏山那个女朋友，王诺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那女的称不上人尽可夫，但饮食男女这个称谓总是配得上的，假如苗宏山跟对方结了婚，头上不带点绿才是怪事，自己这是帮他早点解脱。 无关对错，只是立场和生活理念不同，但你苗宏山可以为此搞针对，我也只能接招了。 抬抬手阻止了李兆丰想要接茬的动作，王诺摇了摇头，对着苗宏山问道：“你一个学保险精算的，准备和我讨论一下股票投资？” “学保险精算怎么了？学保险精算的，不见得比你们学投资的更外行。”苗宏山不假思索的说道。 话音一落，车厢内顿时就有很多人不希望王诺输了，原因非常简单，保险精算是个新专业，在场众人里面就苗宏山一个是保险精算专业，而投资这个概念，可不只只是投资学专业才算是学投资的。 苗宏山开了个地图炮，王诺一句话就争取到第三者的支持，李兆丰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沪市金融学院的学生宿舍，每间四人，在王诺的宿舍里，他年龄不是最大的，但话语权绝对是最重的，因为李兆丰等三个舍友，不是被收拾过就是看过他收拾别人。 王诺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几乎抓不住他的把柄，这就是李兆丰等人佩服和惊惧的地方。 “那我们就来说点专业的东西。”王诺笑着打开手机，调出炒股软件中关于黔宇新材的数据图，“这东西看得懂吧。” “不就是K线图嘛。”苗宏山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之间就转为专业讨论了。 “很好，这个东西呢？”王诺又拉出一个数据图，看到苗宏山进入思考，他露出有些无语的表情，道：“十字星，一种K线图的基本形态，你不会不懂吧？” “就当你懂。”不等苗宏山回答，王诺继续说道：“也当你知道十字星是出现反转的信号，还当你知道黔宇新材前一段时间是处于下跌通道，那么……” 王诺又陆续拉出几张数据图，同时不停说道：“刚才是以天为单位的K线图，这是两天一柱的、三天的、五天的、十天的，保险精算专业的苗同学，你都看出什么了吗？” “底部都有十字星。”苗宏山涨红了脸不说话，但是有人帮他开口了。 “是的，都有底部十字星，从数据面来看，它要反转了，止跌回涨是有数据面支撑的。”王诺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的看着苗宏山，继续道：“别急，还有呢。” 又调出几张数据图，王诺再次开口道：“苗同学应该知道CCI这种最浅层的专业知识吧，也应该知道CCI破百是超买、低于负一百是超卖，是吧。” “……”苗宏山继续沉默，但眼睛里似乎在冒火，车厢内其他同学却是唯恐世界不乱，起哄的立场显而易见。 “这几张数据图里面显示的CCI是属于黔宇新材的，但都没有破百。”王诺懒得再纠结下去，“基本上都是八九十，属于无效区域。” 说完这些话，王诺看着苗宏山，摆明了就是坐等被嘲笑，然而苗宏山不敢发言。 K线图、CCI这些东西，苗宏山倒是知道，但他怎么可能比得过王诺这种专业学投资的人。 “再给你看多几张图。”王诺不停的调出手机里保存的数据图，看得大家眼花缭乱，但金融学院的学生不缺理论扎实的同窗，有人就看了出来。 “数据图重叠部分截止V底？”有人提出了观点，然后心里一动。 “技术分析三大公理中有一个叫做，历史会不断重演。”王诺笑着说道：“不同时期的数据图像都能够挑出几乎重叠的部分。” “有的人觉得正负一百之间的CCI指标无用，有的人会觉得正负九十就够拿来用了，还有人觉得正负八十也行，其实用市场心理学来说，指标这种东西有用，但也没用，因为……” “它处于八十的时候，主力挂买盘，破百是分分钟的事，它负八十了，主力抛售，也是分分钟跌穿负一百，所以指标是可以做出来的，但我们可以从某些迹象中分析出指标是否要变、往哪里变、什么时候变。” “一百个人全部觉得CCI破百可以买，五十个觉得破八十就行了，于是乎破八十的时候买盘来了，它也就可能破了一百。” “我赌它的CCI会破一百，我觉得这个十字星可以用，我认为它会涨，所以我买入。”王诺笑着道。 对于这些专业的讨论，苗宏山无可辩驳，这是技术层面的碾压，但他可以抓住的一点是股票没涨。 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你也是买了飘绿的股票，你还是亏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王诺也在等待苗宏山抓住这个“弱点”，因为这对投资学专业的学生来说，不是技术分析出现了错误。 第三章 涨 “说来说去，这个股票还是绿了。”苗宏山果不其然直接说出了外行的言论。 这一下子，不用王诺开口，其他金融学、投资学、经济学等专业的同学就忍不住心里的洪荒之力了。 “市场是不定性的。” “盈亏概率对投资者来说是无法消除的。” “能降低亏损概率的技术分析，就是正确的技术分析。” 大家三言两句就把苗宏山打击得够呛，这就是内行和外行的区别，如果能保证百分百正确率，谁愿意打工啊，金融学院的投资专业也应该碾压全球了。 所以说，类似于王诺这样的毕业生，工作内容是“降低亏损概率或提高盈利概率”，而不是消除概率，苗宏山身为一个金融学院的学生，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任何概率，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是百分之百。”苗宏山当然懂，但他可以装不懂，而且还可以直接略过技术分析这种东西：“你只分析了技术面，基本面呢？” 苗宏山这就是摆明了耍赖，虽然讨论基本面这个问题，王诺也有把握，但何必呢，现在这个局面，对自己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的交际环境取得改善，这就是王诺彪专业知识的原因。 至于黔宇新材这只股票，王诺在得到游戏道具之前就已经关注了，甚至得到道具之前他就已经购入了6手，早上开盘的时候再买了5手，一共11手直接满仓。 “嘿，王诺，能不能把刚才那几张图发给我。” “是啊，听了你的分析，我都准备开始买几手了。” “加个好友呗，沾沾我大投资学的仙气。” 跟王诺想的一样，苗宏山处境有些不妙，四周围的同学通过这次的对话，都“明白”了谁才是值得交往的。 李兆丰再次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他佩服王诺的交际能力，这家伙无论在哪个场合，都可以做出适当的选择，目的性极强而且成功率极高。 有的时候，李兆丰觉得王诺不应该读金融，去学下销售肯定大有前途。 “指不定是瞎说的呢。”苗宏山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心里复仇的小火焰还是一直在燃烧。 王诺也想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但他还不确定黔宇新材是否会上涨，要是没涨呢？如果那支笔不好用呢？ 既然已经几乎大获全胜，王诺也不想画蛇添足，反正投资学也就这么回事，概率是无法消除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苗宏山那明显的“复仇小火焰”，王诺突然觉得可以拿来试验一下。 李兆丰等人也非常清楚金融学院的阿克琉斯之踵，大家只能用“结果不比过程更重要”来安慰自己，但心里面总少不了不甘，一些个人还是打开了手机，默默观察着黔宇新材的实时走势。 气氛沉寂了下来。 “阿俊，实习单位找到了吗？”看到王诺等人沉默下来，苗宏山心里面有些得意，对着身边一个同学问道。 再专业的投资学毕业生，在找工作方面也不如保险精算这个新型专业。 “还没呢？山哥确定了吗？”在这种时候能坐在苗宏山身边的，当然是他的朋友，闻弦歌知雅意的捧了捧场。 “平海保险的面试我倒是通过了，对方可以让我先实习再直接进入组织部门，可惜的是，中小型保险公司的薪资水平有些低，我还在犹豫。”苗宏山“抖了起来”，脸上表情颇有种傲视群雄的味道。 沪市有两个金融院校，一个是沪市财经大学，一个则是刚升本科没几年的沪市金融学院，前者是重点大学，后者则是普通得很，而金融学院的毕业生更是有些悲剧，大部分毕业生进入金融圈之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当“民工”。 金融三驾马车是银行、证券、保险，而三大民工就是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保险公司的底层销售人员、银行的柜员。 卖保险被国人当做骗子、做开户小弟几乎被当乞丐看、银行柜员则会被领导当狗使唤，所以金融学院的大部分毕业生就是在“行骗”、“行乞”和“当狗”之中选择就业。 能够进入保险公司组织部门任职，对金融学院毕业生来说算得上一份美差，苗宏山可以确定的是，车厢内大部分同窗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苗宏山心里越发得意，任你再怎么能力过人，大家在起跑线就不是同档次的。 包括王诺在内、李兆丰等一些“民工预备役专业”的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别人是每个人拿一个铁饭碗，十个人争一个银饭碗，我们是一百个人争一个金饭碗，概率问题而已。”王诺吐了口气，悠悠然说道。 “上限高也就是我们为数不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旁边有人附和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也有一丝期待。 “不成功便成仁的另类诠释。”大家相视一笑，都放下了心里的忐忑。 要么就被金融圈淘汰，要么就杀出一条路、吃香喝辣，这就是王诺这些“民工预备役专业”学生的唯二选择，像苗宏山这些保险精算专业的学生，上限反而更低、上升通道反而更不顺畅。 但抵不过人家稳拿一个铁饭碗啊，苗宏山觉得扳回一局，心里美得很，脸上也终于挂上了笑容。 车厢内气氛又变得更加沉寂，虽然苗宏山这种表现反而会更加被孤立，但王诺心里还是仿佛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能力也需要有展示的平台，”苗宏山眼珠子一转，就准备捅刀子，开口道：“像是我们义工协会的师兄师姐们，如果建立起一定的关系，别的不说，找份好工作还是可以的，这也应该某些编外人员眼巴巴凑过来……” 苗宏山的话还没说完，车厢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让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靠，黔宇新材、涨了涨了，好快！好猛！”突然间，坐在李兆丰右边的同学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喊道。 车厢里，时间仿佛有一秒钟被凝固了下来。 第四章 消耗 在技术分析和人际交往能力的比拼中，王诺毫无疑问压了苗宏山一头，后者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结果论的优势。 包括就业优势在内，苗宏山所有的话都建立在黔宇新材飘绿的前提下，现在股票涨了，只能证明一件事：他被抽了一巴掌。 金融学院大部分毕业生是去做金融民工，但也有一部分人活得非常滋润，那就是有能耐的人，用校长的话来解释，就是“专业并非没用，而是你不专业”。 只要专业能力过关，金融学院的学生去哪里不能混口饭吃？残酷的是，金融圈对沪市金融学院毕业生的要求比较苛刻罢了，但有能力的人总归是受欢饮的。 退一万步来说，王诺刚才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他去炒炒股也够养活自己了，这对苗宏山来说就是硬实力上的碾压。 “概率只要发生了，它就是百分之百的。”李兆丰迅速拿出手机，调出黔宇新材的实时走势图，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有些人说的没错。” “能力也需要有展示的平台，幸好，市场是最公平的，这个平台应该足够大。” “保险公司组织部门哦。” “中小型保险公司的薪资水平的确不高，辛辛苦苦一个月，可能不如别人进行一次证券买卖。” 金融学院的“预备役民工”比较多，大家的立场本来就偏向王诺，现在更是直接，各种冷嘲热讽对着苗宏山涌了过去。 王诺心里也是很激动，钱不钱的是小事，苗宏山这厮更不是个问题，重要的是，这个道具真的好用！ “黔宇新材披露财务年报，好过市场预测。”王诺第一眼看到的是利好，上市公司的年报要在四个月内披露，但季报在一个月内披露。 是以业内会根据标的企业的四个季度报表来推测年报详细数据，一般相差不大，但有的时候也会出错，或者说在我大中国，有很多上市公司会“做表”，也就是吃一波年报行情。 联系一下黔宇新材这一段时间的萎靡，再看看现在的披露信息，业内人一眼就看出猫腻，但规则允许之下，大家没什么办法，甚至世金所和中国证监会都很难拿到具体证据。 黔宇新材早上开盘价9.30元，刚才处于9.21元的低位，在利好出来之时，狂飙突进涨到9.98元，目前当日涨幅大约为7%。 王诺持有11手股票，也就是1100股，每股赚个几毛钱，那也有几百块收入了，这可比打工来得快。 车厢里几乎所有人都能算清楚这种简单的数字题，某些有意拉近关系的同学更是起哄着要王诺请客，但大家又很明显的看到王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幻了下。 “为什么是-7？使用次数为什么是负数的？”王诺看着笔帽上面那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数字和只亮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环绕数字的圆圈，整个人都迷糊了。 诚然，道具的实用性得到验证是一件好事，但王诺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的使用次数居然有负数的，也就是说它的消耗不仅仅是使用时的那1个数值的“墨水”，而是有另外的公式。 这是天大的问题，从昨天开始，王诺的心态一直很飘，他就是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终点，现在回过头一看，却还是在原地踏步，怎么能不急？ 捐款一百四十多元才获得一个使用次数，算上加仓的5手股票，王诺拿这个东西获取了300多元的金钱收益，然后……亏了接近7的使用次数？细算起来，岂不是净亏五百元。 那还用个屁啊！用一次亏一次的话，谁敢用？ “不对，不是300多，我让兆丰也买了5手，那就是差不多670，正好是不到7次，但是即便这个数字，也是得不偿失啊，再者，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算消耗？” “试下？抛掉我加仓的5手！”王诺仿佛下意识般的操作，又发现了一些端倪：“果然波动幅度缩小一半了！真的和获利有关？” 王诺的脑子乱哄哄的，他仿佛从云端突然坠落，心里涌起一股沮丧的情绪。 钱的事情不是重点，即使是使用次数为负，王诺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但里面蕴含的信息却是让他非常失望，本以为得到了全世界，到头来只剩一亩三分地，这种落差感实在太明显。 “阿诺，到站了。”王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地铁到站，李兆丰笑着搂住他的肩膀，道：“诺哥威武霸气，以后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我啊。” “没问题。”王诺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滴血，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消耗公式，但消耗和获利挂钩却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李兆丰这家伙获利多少，代表着自己就要亏多少能量。 本来是投入远小于收益，王诺根本不在乎所谓“善良的墨水”应该如何获得，反正捐款就是，现在他发现这个渠道不行，那么就必须尝试其他的方式了。 “总算到啦，苗部长你负责男生的工作分配，女生这边我负责，室内漆你也注意检查下。”世界树孤儿院门口，已经在此等候的女生们走出一个人，开口对走在旁边的苗宏山开口吩咐道。 “没问题，会长你放心，粗活累活交给我们男生就行。”苗宏山胸口拍得通通作响，看着陶琇的侧脸，只觉得浑身都充满动力，雄性荷尔蒙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金融学院没有所谓的校花排行榜，但公认长得漂亮的女生却也就那么几个，其中陶琇默认占据一个名额，如果不是不愿意留长发和勤化妆，那个“之一”应该也要去掉。 义工协会能成为金融学院第一社团，陶琇可以说功不可没。 “你看着办吧。”陶琇又回头和孤儿院院长沟通起来。 大学生集体活动的时候，男女生分三种群体，一种是没有男朋友的女生队伍，一种是没有女朋友的男生队伍，一种是虐狗的男女朋友二人组。 后天周三开学，所以开学前义工协会举行的这次活动只有单身汪参加，男生搭地铁，女生则是搭乘由陶琇找来的汽车。 刚才车厢里发生的事，女生们一无所知，而苗宏山作为社团干部，替男生队伍分配工作是理所应当的事。 苗宏山马上就明确了自己的想法：最重最累的活肯定是要交给王诺的。 第五章 试验 不多时，男生把女生车上带的东西都搬进了孤儿院。 这地方之所以叫世界树孤儿院，原因有很多，但从院长和骨干成员都是外国人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些东西。 由于不是公立的孤儿院，戴安娜院长她们接收的孤儿中又有很大比例是身体存在着缺陷，所以世界树孤儿院的处境不算太好。 幸运的是，沪市不缺资源，对于弱势群体的帮扶力度也还可以，虽然无法帮孤儿院的孩子们进行全面且彻底的医治，但生存保障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单单是拨了小半个苏式筒子楼给孤儿院使用，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资源了，再加上社会热心人士和各个慈善组织不时的拨款和援助，孤儿院的日常运转还是很顺畅的。 但是，由于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帮孩子们治疗，世界树孤儿院永远都存在着资金缺口，所以金融学院义工协会来帮忙干活，可以帮孤儿院省下一笔费用。 王诺开始重视这次的孤儿院之行，并且把前两天刚丢弃的人生规划又重新捡了回来。 他甚至连抓住机会“教育”一下苗宏山的计划都忘记了，本来在自己大获全胜的情况下，只要和苗宏山起点冲突，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后者输不起，然后……事情就完美了。 但在消耗模式已经确定一部分的前提下，王诺知道一步登天的想法已经无法实现，按部就班的发展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虽然有些失落，但重拾计划的王诺却莫名有种脚踏实地的充实感，这两天飘在空中的虚幻感也终于消失无踪。 “今天是周一，但据说周师兄会来一起帮忙，”李兆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在王诺身边低声道：“要是能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工作，那可是赚到了。” “你想的真多。”王诺调侃了李兆丰一句，心里面却是有一丝丝的期待。 金融学院投资学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如果能进入金融研究所工作，当然是非常厉害的。 首先你可以知道更多的信息，其次研究所的任职人员是可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参与市场交易的，再者是环境改变人，研究所工作人员一般都会边工作边考证，即使离职也很容易找到其他不错的工作。 只不过金融研究所的招聘要求都几乎是研究生学历起步，最次也要重点大学本科，沪市财经大学还可以够得上要求，沪市金融学院就有点不行了。 李兆丰、甚至是义工协会众位同学的想法，王诺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这里面不包括他，也许……有机会呢。 “如果我借用道具通过了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考试，即使是第一阶段的考试，也应该是具有在金融研究所工作的资本了，”王诺在心里想到：“假如可以先进去实习一段时间，那也是不错的起点。” “怕就怕周明海没心思拉学弟学妹们一把。” 王诺想的没错，周明海刚一到场就和戴安娜院长谈起了孤儿院其中一个孩子的治疗事项，没有和陶琇谈起关于研究所招新的事项。 这一边，王诺也抛开了这些算计，准备尝试着获取那些名为“善良”的能量。 苗宏山果然是不客气，直接安排王诺、李兆丰等几个人去把最后的几个房间刷墙，然后自己就跑去对着周明海和陶琇“拍马屁”，顺便不着痕迹的黑了王诺等人一下子。 上午十点出头，被分配到最粗重的工作，王诺耐着性子和李兆丰等人开始整理几个还没完全刷漆的房间。 学院义工协会已经帮世界树孤儿院忙了几天，计划在元宵节到来之前把孩子们的居住环境改善一下，现在是26号正月十一，还没搞定的房间只剩下八个，院方早上就提前把该挪走的东西先搬到其他地方，剩下的一些东西直接用帆布盖着就行。 王诺等人需要做的就是用乳胶漆刷墙，看似非常简单，但干过这活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很累的体力劳动，一天下来绝对会让你两手双肩都酸疼无比。 “妈的，苗宏山那厮公报私仇，我特么刷过一天漆了。”李兆丰有些后怕的挥舞了一下手臂，有些“幽怨”的看着王诺，觉得自己被拖累了。 “赶紧吧，这东西要来回刷三遍，三个房子就是九遍，我们时间不多。”王诺倒是无所谓，他喜欢健身、打篮球，从小到大家里的体力活也全是自己干的，刷墙什么的更是有好几次的经验。 至于被苗宏山搞针对，王诺更觉得无所谓，他就是来试验一下“善良”能量的获取方式，什么活都会去尝试一次的。 “这种乳胶漆应该是调好的，打开就行，不用加水。” “兆丰，找几张报纸折一下，盖住头就行。” “外套都脱下来，找几件刷墙时穿的衣服，没有的话就找院方要，旧T恤也行，等下流汗就不冷了。” “还有这墙，旧的漆层要磨掉，我们先一起磨掉一层，再一边磨一边刷，很快就搞定了。” 很自然的，王诺就用自己丰富的劳动经验拿到了指挥权，条理分明的安排也获得同学的认可。 当孤儿院的小朋友聚集在门口看着房间内的时候，王诺等人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工作。 工作还没开始呢，王诺就察觉到放在自己口袋里的诚实笔起了小小的变化，笔帽处那个数字还是“-7”，但环绕着这个数字的能量圈却是点亮了多一点点的区域，大约不到一成。 再转头看向门口，迎接王诺的是孩子们闪闪发亮的、带着感激之情的眼神。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孤儿当家更早，最早的则是这种不但是孤儿而且身边小伙伴大多有身体缺陷的孩子，得益于院方的教育，他们比其他孩子先学会了感恩。 毫无疑问，帮大家装修房间的哥哥们就值得感恩的对象，特别是主力队员王诺同学。 “善良？这应该是搜集感谢吧？”王诺心里有了些猜测，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脑海里面找到了一个实验的方式。 王诺走向了门口。 第六章 你们不懂 这几天对王诺来说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一步登天，后来从云端坠落，好在他刚得到诚实笔道具时的安排起了作用，目前这种状况，对于试验能量获取方式来说，着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王诺走向了门口，看着几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家伙，心里面没有太多的怜悯和同情。 对方是孤儿，王诺则从小没了父亲，他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 如果不是对自己有利，王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孤儿院参与慈善活动。 现在嘛……赶鸭子也要上架。 “不要围在门口，小心被油漆溅到。”王诺露出了笑脸，看向几个小朋友的时候，心里面直接把对方当做了能量获取源头。 “我们、我们可以帮忙。”果然是早熟的孤儿，面对王诺的“善意”，几个小豆丁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朋友，你们可以去楼下帮姐姐们准备午饭，我们这边不需要帮忙。”李兆丰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他参加义工协会是为了资源，但哪怕再冷血的人，参与多次类似活动之后，心里都会拥有一些善良。 但是像李兆丰这样的人，很难知道这群孩子需要的是什么，还没走出象牙塔的人也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引导者。 “帮他们折几个帽子，让他们帮忙磨掉墙上的旧漆层。”王诺摆了摆手，给出了和李兆丰截然不同的答案，但这个时候，他也还是抱着试验的心思。 当生存不成问题的时候，尊严会是人类的追求，而劳动这种证明自身价值的事情，是获取尊严的最好选择。 王诺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自己帮母亲干活时的心情，付出劳动之后得到的那一声声赞扬，也许是他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 “当然，被挑衅之后我挥拳的姿势也是帅呆了。”王诺用自恋的话自嘲着嘟囔道。 李兆丰下意识的想要反对王诺的指挥，但看着几个小豆丁期待和兴奋的眼神，他就有些半懂不懂的闭上嘴巴。 加多几个小孩子进来帮忙，反而对工作进程造成负面影响，原本可以更快完成的工作，其实是被拖慢了进程，但是看着能量圈果然亮得更快了，王诺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是逼我做个好人啊。”王诺在心里不由得吐槽道。 “小胖墩，不要抬头擦，小心乳胶漆溅到眼睛里。” “小高个，擦下面就行，把凳子搬出去。” 进度慢了，但王诺发现刷能量的速度却变快了，这个所谓的“善良的墨水”，其实就是做个好人，几个小孩子的反馈让他看得到环绕着“-7”的能量圈不停在闪烁。 于是乎，李兆丰用见鬼一样的眼神不时看向王诺，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宿舍一霸怎会如此和善，这完全不科学。 “你们怎么还在刷第一间？”骤然间，门口传来一把惊讶的声音，苗宏山眼里闪过一道类似“家禽护食”的光芒，故意露出讶异的表情看着王诺等人，在身边是陶琇、周明海和戴安娜院长。 苏式筒子楼的走道是建设于房间的中间，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孤儿院管理人员“霸占”了靠里和靠外的房间，陶琇、周明海和戴安娜现在则刚好是处理完楼下的活动事宜，正准备前往院长办公室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苗宏山则是“很巧”的需要上来“帮”正在干活的同学们一把，是的，“顺路”而已，他当然“不会”提前知道王诺这群家伙的工作进度出乎意料的慢。 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苗宏山的意料，对于热衷慈善的人，他们反感的对象不是那些没参与慈善的人，而是那些装作参与进来、甚至以此牟利的群体。 比如说…… “李兆丰，我们后天就开学了，还有三个房间没搞定，你们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跟我说，但请不要当做儿戏。”苗宏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亏你还找了舍友帮忙。” 李兆丰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但他也知道今天的进度显得有些慢了，第一间房的第一次刷漆都还没完成，这样下去的话，想在开学之前完成任务是不可能的事。 “开学后再来就是。”看到苗宏山一群人“巧合”的出现在这里，王诺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逃不脱幼稚的陷害戏码，他也不像李兆丰那么心急，反而更希望延长做义工的时间。 毕竟，这可是刷经验的好地方，而且自己又没犯错，苗宏山这人真是智商不过关。 回话的时候，王诺很自然的把眼神转到陶琇的身上，心里面莫名有些许的躁动：“果然是陶美人。” 牛仔裤、白衬衫、灰色风衣，修长的双腿、曼妙的身姿，精致的五官配上鹅蛋脸，即使是一头短发也掩盖不住陶琇散发着古典美的脸蛋，现代简约风的装束更是为她的美丽做出了点缀，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身上那股子自信的气质。 周明海则是年近不惑的黄金王老五，时值周一，他穿着正装、戴着眼镜，却是满怀心事。 至于孤儿院的院长戴安娜则属于自带光环的外国中年妇女，虽然神采略显肥胖，但人家善良啊，不用穿白衣服都是天使，脸上笑容似乎都能融化一切罪恶。 此时房间内的状况也是一目了然，王诺、李兆丰和另外一个同学在给墙面刷漆，几个小豆丁拿着磨砂纸在磨掉墙面那层漆层，大家看起来干得热火朝天，其实进度不怎么快。 “你们这是？”当几个小孩子跑到戴安娜身边的时候，陶琇也有点意外的苦笑道：“让小朋友参与是好事，但我们的时间比较紧。” 陶琇也是给了王诺等人一些面子，做了这么久义工协会会长的她，也懂得其中一些道理，只不过观念还是跟王诺不一样罢了。 再者，陶琇认为王诺这几个人并不是处于教育小孩子的目的，而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是以并不赞同这种做法。 本是小事，大家也不打算抓着不放，付之一笑之后就准备带着几个小豆丁离开。 “你们不懂。”王诺有自己的想法。 第七章 条件 从现实利益来说，王诺需要这几个小豆丁来刷经验，而且他也稍微摸清了诚实笔的能量获取方式，此时心里面是抱着“也许能多刷一些能量”的想法。 而且在王诺的眼里，论对这些孤儿的了解，他绝对碾压陶琇、周明海这些人，甚至戴安娜这个院长也不见得比他更擅长，因为……他勉强跟这几个小豆丁是同类。 “怎么在只有母亲的关怀下成长，我比你们都有经验。”看着陶琇、周明海等人诧异的表情，王诺无所谓的说道：“相比让小孩子参与进来，赶进度是次要问题，反正开学后也不是没时间。”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二二和熊熊他们的帮助？”戴安娜停下了帮小朋友擦拭小脸的动作，有些意外的看向王诺，语带双关的问道。 “我母亲告诉我，有些事情我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厉害。”王诺嘴角难得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戴安娜也是笑了，她读得懂这个笑容。 作为孤儿院的院长，戴安娜这种圣母型外国人很懂得怎么教育孤儿，她也知道让小孩子学会实现自身价值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这里面有个前提：必须有人引导。 假如王诺是出于其他目的，那么对这群特殊的小孩子来说，就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是出于教育的目的，那就不同了，拖慢一点进度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且王诺的话也让周围众人有些意外，“怎么在只有母亲的关怀下成长”，这就代表着王诺跟这群小豆丁差不多是同类，身体都健壮的话，单亲妈妈带大的孩子，不见得比世界树孤儿院的孩子更幸运。 最起码戴安娜顶的上半个母亲，而摊上某些生活不习惯的单亲妈妈，孩子还不如生活在世界树孤儿院呢。 “果然有得赚。”王诺抽空看了下插在口袋里的诚实笔，道具上面的能量圈又亮了一小截。 王诺不觉得自己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从来不跟其他人讨论自己的家庭环境，虽然比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孝子，但单亲家庭的环境却少有人知道。 就连李兆丰都是第一次知道，他长大了嘴巴，看着王诺，突然觉得舍友性格里面的侵略性是可以被理解的。 至于苗宏山则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进度变慢还是个好事了呢？姓王的你在地铁里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卖起惨来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在陶琇和周明海开口之前，戴安娜看着王诺只穿薄衫的架势，露出慈祥的笑容嘱咐道：“把窗户关了，小心别着凉。” “OK，小胖墩、小高个，快点，干活了。”王诺对着几个小豆丁招了招手，场面顿时自然了起来，剩下几个人中，除了若有所思的周明海和陶琇，其他人都一脸蒙圈。 “有意思。”周明海看着王诺“真诚”的笑容（赚能量了），觉得自己是被上了一课，心里面也被刚才的一句话稍微点醒了：“有些事情我如果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苗宏山则是差点跌碎自己的眼镜，他是来找茬的啊，怎么突然间就让王诺成功刷了一波脸？让小孩子帮忙是好事？拖慢进度也无所谓？这是什么道理？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苗宏山只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一次，带着满心不甘和周明海等人移步走去院长办公室，王诺则还是带着一群小豆丁刷能量。 “刚才那个是周师兄，万利金融研究所的高级分析师。”一边刷着墙，李兆丰一边挤眉弄眼对着王诺叹息道：“你这家伙刚才只顾着装逼，没搭上关系有点可惜了。” “你不觉得万利这个名字很没档次吗？”王诺打趣道，心里面却是非常清楚，即使自己刚才黏上去，也只会被人看不起，还是抓住机会刷能量比较实在。 经过了加仓黔宇新材股票的试验，王诺虽然丢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但他也不觉得那游戏道具的作用就低到哪里去了。 偏偏有的时候你越不放在心上，机会就反而会降临。 忙活了一整天，看着诚实笔的使用次数从“-7”涨到了“-5”，王诺还是比较满意的，用消耗公式来看，他今天的收获换算成金钱大约为200元不到，如果按照能量的获取公式来计算，则可以接近300元。 但无论怎么算，这混蛋道具总是存在着一个差额，自己必须尽快摸清楚这东西的运转模式。 大学生一般在活动完就会聚餐，甚至可以说活动就是为了聚餐，大一至大三可以乘此机会解决对象问题，大四则开始把心思放在拓展人脉上面。 义工协会是个不缺钱的社团，但又是个必须抠门的组织，大家伙吃饭的地点选择在一家火锅店，吃完了火锅则是周明海请大家唱歌，选的也是经济实惠的场所，一群人嗨一整晚也不会花费超过一千元。 王诺对怎么应付这种场合显得驾轻就熟，但心思都放在计算道具能量上面的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刻意结交和靠近周明海这个师兄。 当王诺还沉浸在思考当中的时候，以周明海为中心，开始聚集起一群人，而且这个小圈子大多是投资学、金融学的学生，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希望进入金融研究所工作。 周明海也看得出师弟师妹们的想法，早上过来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不准备付出太多代价来帮师弟师妹争取研究所实习岗位。 “研究所不准备在本科毕业生中招新。”当话题开始涉及到毕业就业的时候，周明海索性挑明了说：“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可以帮大家争取到实习岗位，但有一个事情需要提前告诉大家，如果你无法通过6月份的世金所金融分析师第一阶段考试，你就无法得到研究所的正式聘用合同，也就是只能去实习。”周明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现场顿时一片的安静，大家都有些悻悻然。 要想拿到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证书，你必须通过三个阶段的考试。 业内普遍认为的是，第一个阶段通过了，就证明你是本科学生中的佼佼者，第二个阶段代表的是研究生阶段，第三个阶段就大约是博士层次，甚至是比博士还高半个级别。 这些都不是问题，即使没拿到金融研究所的正式聘用合同，大家混份实习报告也有利于找工作，但是问题来了，考一次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最少都要花七八百美元。 学生们表示压力山大，沪市金融学院的学渣们表示30%的通过率实在太难，花费五千元得张实习报告会得不偿失。 被拉着坐在旁边的王诺却是眼睛一亮。 第八章 我可以 “我本来就准备报考分析师。”王诺心里一动，脸上挂满了笑容，对着周明海说道：“师兄，我可以去万利实习吧？” “阿诺。”李兆丰被吓了一跳，有些无语的拉住王诺。 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考试通过率大约是30%，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概率如此之“高”，是因为报考的人都具备一定的信心啊，如果费用降低一些，数字低于10%都是十拿九稳的。 就比如沪市金融学院，全校都不见得有100人报考分析师，通过的人不会超过半数，而这100人里面大部分都不愁工作，他们有能力找到不错的单位。 王诺在这100人里面吗？甚至说他在那50人里面吗？李兆丰不这么认为，虽说大家英语6级都过了，但单单是全英文考试的卷子，就可以击溃大部分中国考生了。 最最重要的是，报考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你的成绩会被记录进个人金融档案，到时候考个低分出来，反而对找工作不利，除了弄一张看似光鲜的实习报告，这事情就没什么好处。 毕竟，你如果能通过分析师考试，你找个差不多的金融研究所应聘，也有一定概率会通过。 周明海给出来的机会，其实挺鸡肋的。 “你本来就打算报考？”周明海也有些不敢相信，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却真的试出来了。 诚然，通过分析师第一阶段考试的本科生可以找到一份金融研究所的工作，但同等条件下，在师兄手底下干活、甚至是被师兄先招进去，其他待遇是天渊之别。 王诺只要进万利，起步阶段肯定会得到周明海的支持，这就是优势。 “我当然准备考，师兄你也知道，就我们学院出来的学生，不考多几个证，找份好工作挺难的。”王诺笑了笑，道：“再说了，通过考试的话，用人单位应该会报销费用吧。” “你倒是滑头。”周明海摇头失笑，金融圈对世金所的态度是顶礼膜拜，对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资格也是极度看重，所以只要签订了工作合同的员工通过考试，用人单位都会帮忙报销费用，但考不过就得自己给钱了。 “不过，你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个没有退路的选择。”周明海再次问了一句。 考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你第一次考不过，你的金融档案就留下了这个记录，你必须考过去才能在公司抬起头来，不然就无形间会比那些没报考的人还低一个档次。 半路杀出个王诺，义工协会的同学也是觉得非常惊讶，但很快就压下了跟风的冲动，反而开始打听起王诺平时的成绩，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大家是不会开口的。 然而别人不清楚，作为王诺的舍友，李兆丰非常清楚王诺的平时成绩，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别开玩笑了，王诺的证券从业资格证虽然考过了五科，但没有一科超过80分。 进入金融分析师考试这个绞肉机，李兆芬觉得王诺会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阿诺，你真的要考这个证？”李兆丰有些着急的询问道，更是不停打着暗示。 “包过。”王诺点了点头。 第一阶段的金融分析师考试是120道选择题，全部是4选1，王诺的自信则来源于诚实笔这个道具。 假如自己随机选择一下，120道题全部随机选对答案的话，需要的总次数会在120次到480次之间。 也就是说顶多用诚实笔选个480次，自己直接就提前知道答案了，然后背下答案进考场，稳过。 同理，第二阶段的考试是240道选择题……那么勒紧裤腰带，争取12月份就把第二阶段的也给过掉。 但如果按照每次使用消耗1个数值能量、每1个数值的能量等于一百多元的话，通过第一阶段的考试相当于要付出几万块钱，即使是能够通过“刷经验”来帮衬一下，花个一两万也是应该要的。 接着是结果出来之后的消耗，炒股获利会消耗能量，考试呢？假如有，那么是多少？ 王诺担心的点，跟外人想象的不一样，他不是能不能过的问题，而是需要花费多大代价的问题。 “你的信心挺足啊。”周明海笑着调侃道，他直接把交谈的重心放在了王诺的身上。 至于其他人，周明海就不太想理睬了，又不想考证、又想进入研究所工作，真当他这个师兄是上帝啊？ “早晚要考的。”王诺看着周明海，有些心照不宣的说道：“师兄不也是考过去了吗？” “是啊，早晚要考的。”周明海叹了口气，不是名牌大学出身，要想在金融圈混下去，没一两张过硬的证件还真不好办。 最重要的是，只有想在金融业继续攀登高峰的人，才会破釜沉舟准备考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其他那些毕业就准备着混份好工作的毕业生，周明海根本不看在眼里。 像是王诺这样野心勃勃的后辈，周明海才会去提携一把。 看着王诺和周明海开始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四周围的同学都有些尴尬，相比较而言，他们就仿佛是一群不思进取的人，而且连证都不敢考就想着进入研究所工作，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还是那句话，甘心平凡的人太多，没信心考取金融分析师牌照的人也居多，当自己和主流一样的时候，难道错的不是王诺？ “不是项羽，就别想着破釜沉舟。” “金融分析师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到时候考不过，6月下旬才考试，6月上旬却就毕业了，算下来王诺在研究所的实习期和试用期最少要到6月底才结束，到时候如果考试没过，那就有趣了。” 同学们都不看好王诺的选择，但只要是学金融的，都难免会对那一张纸产生向往，相比大学本科毕业证书，金融分析师的第一阶段考试成绩就已经完胜了，假如再“一不小心”过了第二、第三阶段，那日子可别太美。 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敢报考世界所金融分析师的王诺，无形间是把自己的上下限同时拓展开来，也差不多就是把自己丢到火堆里，如果是真金，那么必定绽放光彩，假如是个木头，绝对会变灰灰。 第九章 认不认错？ 王诺拿到了周明海的名片，还得到了对方的承诺，什么实习证明之类的，完全没问题，但他必须参与6月份的金融分析师考试。 回学校的路上，李兆丰一直在说王诺是疯了，但即使是这样，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佩服的情绪，不是谁都敢报考金融分析师的。 王诺也知道很难，如果没有诚实笔，他是不敢参加的，因为这东西的结果没具体分数，只有过和不过，而且衡量是否通过的标准不是固定的分数，而是一个变动的相关函数。 比如说120道题，所有报考的人都答对了110道，那么只对了110道题的一大群人都过不了，你可能要到有115/120、116/120甚至是更高的准确率才可以通过。 更夸张的是，即使你运气好，碰到了全世界报考人员都发挥失常的一次考试，世金所还是不会放过你，他们有一个复杂机制，比如历届成绩的数据参考、优等生成绩参考、专家审核制度等等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是以参加金融分析师的考试，你不用想着碰运气，你只要证明你这一次的考试成绩配得上“通过”两个字，世金所就会给你公道。 接下来的几天，王诺去孤儿院“刷经验”、回学校参加办理开学事宜、去万利金融研究所办理实习手续，忙得不亦乐乎。 诚实笔的使用次数也终于从负数转正，在出力又出了点小钱的情况下，笔帽那个只有王诺看得到的数字，由“-5”变成了“2”。 期间王诺也是用“充值”的途径获得了几次试验的机会，能量的获取方式和消耗模式也算是被摸清了一些规律。 这东西在王诺看来，说是“以善良为墨”，不如是搜集被感谢、感激和感恩的能量，你善良、你帮助的对象如果不领情，能量根本毫无变化，或者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帮一个不领情的人，不能说是善良的表现。 王诺被这些思考搞得很烦躁，经历了黔宇新材的事情，又通过几次的试验之后，他目前没有使用道具来赚钱的好办法。 3月1号周四，农历正月十四，王诺终于开始了第一天的实习生涯。 负责带一带王诺这个新人的是分析师姚书亮，此君三十岁左右，高高瘦瘦、标配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都难掩身上那一丝不正经的气息，一见面就表示他已经是王诺的师傅了。 “万利证券算不上大型券商，但万利金融研究所却是发展得不错，我们为公司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享受某些待遇是理所当然的。”姚书亮有些得意，然后挤了挤眼睛道：“有些东西，师傅我慢慢教你。” “亮哥，你就那么喜欢当人家师傅？”王诺有些无语的看着姚书亮，道：“说起来，我是周师兄的师弟，你是周师兄的徒弟，也就是说……” “你小子刚进来就想当师叔？”姚书亮吐槽道：“业内规矩哈，你入行由谁带着，谁就是你师傅。” “好吧，师傅你好。”王诺可以随便跟姚书亮开玩笑，但也不会去挑战业内的潜规则，而且这种规矩对新人其实很有利，有个老资格带着，总是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的。 再说了，姚书亮可是分析师，如果不是周明海的关系，王诺入行的师傅应该会是信息采集员、研究员之类的底层老油条。 “乖徒儿。”听到王诺的称呼，姚书亮笑出了声，介绍研究所的时候更加卖力，甚至是有种卖弄的感觉，话里行间也直接就把王诺当做了自己人。 想来也是，周明海是姚书亮的入行师傅，王诺是周明海的校友师弟，姚书亮又是王诺的入行师傅，这放在圈内就是妥妥的嫡系队伍，而且王诺这种普通本科生和姚书亮这个层次的人没半点利益上的矛盾，大家关系自然是能好则好。 在把王诺介绍给其他人的时候，周明海没有出现，但姚书亮的身份也是足够说明某些事情了。 只不过，王诺敏感的察觉到，师兄领导下的研究小组似乎并不怎么具备活力，即使是比较跳脱的姚书亮，来到工作区之后，脸上也似乎带着一丝沉重。 王诺也很快就没有心情去查探这个异常，很快的，在大家见过面之后，他的实习日常马上从打杂开始。 “小诺帮忙复印一下文件。” “阿诺，帮我去楼上报个单子。” “王诺，午饭送来了，你去楼下拿。” 研究部门的新人，基本上都是在被前辈使唤中成长，复印文件、拿外卖、装水跑腿，各种杂活接踵而至。 在忙活这些杂活中，王诺可以接触更多的同事，在这个大集体中刷一波存在感，也能渐渐摸清到研究小组的运作模式，更可以知道周明海领导的研究分析小组处于什么状况。 到了下午，王诺知道的情况就是，研究小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一把手是高级分析师周明海，副手是分析师姚书亮，然后有两个金融研究员，分别是小组双胖陈曼和陆昌，加上他自己，构成了一个研究分析小组。 万利金融研究所拥有好几个像周明海这样的低配研究小组，而业内主流券商的研究所都是作为成本中心存在，是以大家没什么盈利压力，但有刷脸的压力。 比如说你作为一个金融研究所，你要发研究报告吧，你必须言之有物，作为万利证券的研究所，你要帮公司的投资团队分析市场吧，你也必须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然后还有个人的野望、研究所的名气、是否能够参加某些会议的能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称之为刷脸的压力。 在哪里混，都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拿到自己应有的报酬。 周明海的研究分析小组目前处境就很不妙，在针对新材料版块的分析中，他们持续给出看好的结论，巧合的是，万利证券有不少自营资金投入到新材料版块，然后……被小套了。 从去年6月份到现在，新材料版块一直半死不活，量能萎缩不说，居然还有所小跌，要知道，公司丢进去的是千万量级的金钱，单单是半年的利息都在七位数，不赚钱都算亏，更何况居然出现了账面亏损。 于是乎，从去年年末开始，公司有减仓的计划，但怕的是在年报中出现这些实际亏损数据，加上意见不一，这件事拖到今年年初，现在是3月份，资金便有了再次动弹的契机，于是乎继续分析成了任务。 作为研究分析人员，周明海等人可以说压力山大，虽然决定投资的是一线团队，但己方已经出了研究报告啊，不背点锅才是怪事。 研究小组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认不认错？ 第十章 顺势而为 认错，自然是调转枪口，开始甩锅，并且阐明自己对后市的分析观点，从看涨跳到看空那边。 不认错，则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新材料概念股还是后市可期。 这对周明海等人来说，可不是个容易下的决心，要是认错后股票涨了，或者不认错之后股票跌了，都是一个黑乎乎的大锅。 当然，外行人可以说拖着不给答案就行，但王诺却非常清楚，周明海如果拖着，研究所会看不起他，也会直接默认他选择坚持己见，还不如勇敢的站出来，因为……这是个不能逃避的战场。 文件陆续被拿进周明海的办公室，关门开门的时候，王诺甚至能听到办公室内周明海和姚书亮的某些争论声，这一次，大家也是在迎接着考试。 “公司让海哥本周拿出研究报告，依我看，咱们可能要拖到明天周五，正好过元宵节。”陈曼和陆昌坐在那边低声交谈。 “投资部门那群人也真不是个东西，硬是要我们背一锅。”陆昌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有百分百正确的研究报告，我们还打什么工？” “海哥刚升高级分析师没一年，可别出洋相啊。”陈曼继续担忧着，然后和陆昌对视一眼，尽皆叹了口气。 事情放在了眼前，一开始，王诺心情乱糟糟的，他才第一天实习，就发现自家老大的处境不妙。 但慢慢的，王诺的脑海里有了一缕灵感。 “师兄不确定新材料版块的走势，我可以啊！”王诺的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但我不能像上次一样，这可是千万级别的资金，随便来一次，诚实笔的使用次数不得负到几十万去。” “所以……”王诺突然兴奋了起来：“假如我不改变师兄的想法呢？我不改变什么，我只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还是说，我只刷好感度？”王诺突然联想到这些事情。 关于诚实笔的应有和消耗模式，王诺有过几次的试验，能量的消耗应该是和“改变”有关，但这个改变说的是“客观”，对于主观和感观的变化来说，它不存在消耗或者说消耗极低。 也就说，即使没有王诺的参与，周明海也会继续看好新材料版块，那么王诺参与进去之后没有改变这个事情，诚实笔的能量就不会有额外消耗。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王诺又想到另外一个很坑的事实，那就是：“难道我就是天生的二把手？幸运星？还是时灵时不灵的那种？” “开会开会，都来海哥办公室。”没有太多的时间给王诺思考，下午股市收盘之后，姚书亮马上就让大家去周明海办公室开会。 小组成员一共就五人，王诺于是乎也得到一个参加小会议的机会，当然，他就是那种端茶递水的小龙套，大家伙根本不会觉得一个大四本科生有什么能力发表观点。 周明海是办公室有个小待客区，在懒得去使用研究所的会议室的时候，众人一般都是拿他的办公室当讨论地点。 端着茶杯、拿着文件、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围成半圈等着周明海的发言，这就是研究小组日常开会的模式。 “明天是元宵节，所以研究报告我打算今天交过去，让大家明天有时间可以去‘跑业务’。”落座之后，周明海首先就笑着说出了大家都想听的话。 券商的研究所虽然是成本中心，但如果你能卖报告的话，公司这边也肯定是支持的，所以有跑业务一说，甚至送早餐、送美女都有研究所试过，周明海所说的跑业务却是给大家翘班的借口。 正好一个阶段的工作完成了，在老大允许的前提下偷偷懒，也是无伤大雅。 但周明海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大家轻松不起来，小组成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如周明海失败了，众人可就会前途不明，再者研究所这种东西，你跟着一个成功的老大，能获得的东西可就多了去。 “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周明海不管不顾，趁着王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给姚书亮等三个人打了个暗号。 “我偏向看跌……”姚书亮开口分析行情。 “先不说市场怎么样，新材料版块总归是跌了一段时间，想骤然转红也没那么容易，即使我们看跌，就算它止跌回涨，假如我们在它回涨之前找到另外一个好的分析对象，那也是有转圜的机会。”陈曼也在心里暗笑，故意开口分析道。 “我还是看好新材料版块的后市……”陆昌也是满脸正经的分析起来。 实际上，不管是看跌还是看涨，周明海等人都有了一份分析报告可以交出去，而做决定的，永远是周明海本人。 这四个人合作了一段时间，在周明海的暗示和姚书亮近乎明示的情况下，悄悄给王诺挖了个小坑。 新人你敢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新人你有什么看法？新人你有没有干这一行的灵性和天赋？这些都是老资格们喜欢探索的东西。 说对说错是没多大关系的，敢说才是过了第一关，说对了自然加分，说错了，大家也不会觉得你不堪造就，因为你就是个新丁，谁没出过错呢？股神都出过错。 “阿诺，你有什么看法？”周明海忙里偷闲，怀着调整心态的调侃意味对着王诺问道。 “我？”王诺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 我才实习了一天啊，你问我有什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如果是个普通的新人，我肯定要瞒混过关的。 但偏偏的，王诺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用道具写下的两个预测，他就成为了少数能抓住这个机会的新人。 “周明海的分析结论会坚持看涨新材料概念股。” “新材料版块在一个月内呈现上涨趋势。” 王诺确定了两件事，所以，即使他知道姚书亮和陈曼“看跌”，他还是敢发表意见。 “我看涨。”王诺语气非常坚定。 刷的一下，办公室里另外四个人都感觉到了意外。 不是意外王诺看涨，就算王诺看跌都不会让人意外，大家意外的是他的语气很坚定，就那么三个字“我看涨”，透着一股子自信。 第十一章 新的猜测 “有意思。”周明海等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都想不到大家例行公事那般玩了下，就让菜鸟表露出十足的个性。 “说说你的看法。”姚书亮笑嘻嘻的问道。 “数据分析我说出来也没多大用。”王诺有些无奈的想到。 对苗宏山那种人可以用专业碾压这一招，面对着姚书亮这群研究人员，K线图、CCI这些东西就真的只是基础。 而且王诺不用想都知道，只要他抛出证明看涨的数据，姚书亮就有办法找出看跌的证据，到头来还是会被对方用专业知识碾压。 在专业分析上面，王诺不觉得自己比得过姚书亮，但他可以证明一下自己的“嗅觉”和“天赋”。 “我是觉得……”观察了在座的其他四个人，王诺收到的是鼓励发言的反馈，顿时心里一定，先简略说了下数据，再从其他方面入手道：“我看到的数据都在证明新材料版块有向好趋势。” “比如说K线图，对照历史数据，它明显是到达短期底部，再比如……” “而且从基本面来说，十年期间，新的技术开发让高新材料的成本降低了几十倍，国家经济有转型趋势，贸易的顺差额度、顺差方式、顺差方向都在调整，但无论哪一个领域，都少不了新材料的参与，这造就了万亿量级的市场……” “退一万步来说，它的长线是被看好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是稳赚不赔的。” “新材料版块的上市股票PE值也低于股市总体数据，从投资收益比的角度出发，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的，对周明海这些人来说，这就只是一个看法，根本够不上分析两个字。 但敢说就是好事，再者王诺区区一个大学本科生，话里行间已经把学到的一些知识运用起来了，这也是值得肯定的，至于结论……大家表示不在乎。 “你说得很好，等下复印一份资料拿去看，还有，阿亮、小曼和小昌，你们报考分析师的一些资料可以借给阿诺，这小子想拿到正式的聘用合同，还得通过第一阶段考试才行。”周明海对王诺释放了进一步的善意，显然是满意王诺敢于表达意见的做法。 而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周明海还是没下定决心，从他和姚书亮等人的讨论内容中，王诺就看出了端倪。 姚书亮和陈曼保守看跌，陆昌倾向看涨，加上周明海的一票就形成2比2打平的局面。 是以周明海还是摇摆不定，他才独立带领一个研究分析小组不到一年，新材料概念板块的分析报告可谓是第一炮，然而哑了。 如果是平时，哑炮就哑炮，周明海等人在这几个月也不是闲着的，他们也有正确分析出市场走势的时候，偏偏万利证券根据自家研究所的意见进行了操作，这就糟糕得很了。 涉及到八位数的投资，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就会成为难以抹去的污点，周明海的压力非常大，他无法下定决心。 王诺却没压力，只有动力。 研究小组承担的责任其实不大，或者说王诺不觉得大家的意见会左右投资部门的决策，即便大家给出了看涨的分析报告，投资部门会加仓吗？ 反之，就算大家给出看跌的结论，投资部门也不会因此平仓，在金融圈，研究所的报告只是一个参考的对象，一线精英们可是骄傲得很，他们或许会拉一个帮忙背锅，但绝不会盲从所谓的分析报告。 “刚好五个人，投票吧。”似乎是想找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周明海作出一个儿戏的决定，当然，大家也都看得出他就是想走个形式化。 刷的一下，2比2的票数展露无遗，身为前辈的四个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诺，这群货就是喜欢考验新人。 “我看涨。”王诺有点想要吐槽，脸上表情却镇定得很，直接就站在了周明海这一边，为了刷脸又强调道：“中短线肯定涨！” “那就提交看好后市的研究报告。”周明海一锤定音。 大家于是乎忙碌起来，把文件整理一下，组成研究报告之后由周明海亲自去递交。 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都是些零碎杂活，作为新人，王诺马上又忙碌起来。看着陈曼、陆昌和姚书亮三个人可以偷懒的待遇，王诺也没什么怨气，反而乐在其中。 在金融研究所工作，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最起码，一大堆的研究分析报告任你看，想炒股的话，研究分析人员就摆在眼前，你可以随便问。 姚书亮等三个人交谈的内容也大多会覆盖着金融领域的信息，王诺边听边学，骤然间又是想起了一个问题。 “诚实笔的消耗公式肯定是跟主观推动和客观改变有关，但是……” “其他因素呢？” 王诺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诚实笔的消耗公式，他还无法完全确定，但主观意愿导致的客观变动绝对是其中变量。 最重要的是，王诺几乎可以确定一个事情，那就是“不由自己主观推动的客观变化不会有消耗”。 原因非常简单，以黔宇新材为例子，王诺是多买了5手，又推荐李兆丰买了5手，然后引起的变化就只是这10手吗？当然不是。 从小的因素来分析，这接近一万元钱的流向发生变化了，引起的客观变化绝对不会只是这些钱，要是将眼光放大到极限，甚至拿蝴蝶效应来推导，连锁反应绝对能让诚实笔的使用次数负到无穷。 所以这几天王诺也进行了一些测试，确定了这个让他长舒一口气的答案，但现在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消耗公式里面存在哪些其他变量。 “我知道新材料概念板块在一个月内呈上涨趋势，这个是确定量，但这个确定量只是新材料概念板块中某个股票走势的其中一个变量，也可以是关联板块的一个变量，甚至可以是其他无数因子的变量，那么……” 王诺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我无法确定有关联部分的变化，我只能缩小有关标的的变量，消耗是否有所不同？” “是不是有得赚？”王诺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第十二章 认真的王诺 新材料概念板块月内走势对其他人来说是变量，但对王诺来说是100%概率的确定量，那么相对应操作就是100%消耗。 但这个确定量放到分析整个股市上面，肯定无法将涨跌各为50%概率的变量消除掉，也许会是6涨4跌，也许是7涨3跌，那么相对应的数字是否会变化？ 就像是摇三个色子，可能开出的数字是3到18，但我知道其中一个色子是6，对我来说，可能开出的数字就是8到18。 不是100%的概率，是否就不是100%的消耗呢？王诺新的推测便基于此点。 “师傅，跟新材料概念板块有关联的板块是哪一些？”想到了就要尝试，王诺把手里的活先放下，对着姚书亮开口问道。 姚书亮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钢铁、煤炭等等一大堆，你想做什么？” “炒股呗。”王诺无所谓的说道，金融研究所的职员也算是金融从业者，但他们几乎不会有金融市场的准入限制，这种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 “买新材料概念股不就得了，你不是看涨吗？”姚书亮道。 “我买了6手黔宇新材，现在想分散风险。”王诺打开手机里的炒股软件，把持仓亮给三个前辈看。 “阿诺可以啊，这成本价亮瞎我双眼。”陆昌看到王诺持有的黔宇新材股票，有些夸张的说道：“你是做了不少T+0吧，厉害。” “请客请客，我本来还不想宰你这个新人一顿，现在不得不宰了。”姚书亮还是笑嘻嘻的样子，跳脱的性格展露无遗。 王诺却是有些无奈，他使用的炒股软件在持仓股票成本价上有一个算法，比如他买了11手黔宇新材，成本价9.31元，涨到9.97之后他抛了5手，那么成本价瞬间就不是9.31了，而是8.76。 假如王诺在9.97元的时候抛了10手，只剩1手的话，那么成本价就会是在2.71元。 算法就是如此酷炫，很多股民所说的加仓拉低成本价，也是用的这种算法，而用T+0来超短线操作、压低成本价也用的这种计算方法。 只是无论怎么算，券商肯定是不会算错你的盈亏数额，上述算法也就是让方便可以计算自己在某一只股票上面的总盈亏而已。 是以，金融圈的老油条甚至连负数的成本价都看过不少，陆昌也就是对王诺例行调侃一下而已。 “请客肯定没问题，不过嘛，有色金属、钢铁两个板块的股票，师傅您老怎么看？”王诺笑着问道，新材料概念板块里的股票，有不少也是有色金属和钢铁板块的股票。 “有色和钢铁？你的黔宇新材就是有色金属板块的股票吧，不是涨了吗？”姚书亮还是不太正经，他其实就是懒得去长篇大论地分析市场。 反而是一直不开口的陈曼对王诺的话题比较感兴趣，在姚书亮不想动弹的时候，她附和着道：“我最近也在关注钢铁板块，亮哥露两手啦。” “好吧，我没重点关注这个，就拿一下分析新材料概念板块时得到的信息、用阿诺能理解的话来说两句。”姚书亮不忘调侃王诺两句，然后才正经的开口道：“两个字，走低！” “钢铁、煤炭、能源等几个板块股票这两年面临的最重大问题就是产能过剩，本来盈利状况不错的企业变差了，本来盈利状况较差的企业出现亏损了，股价下跌、估值降低的整体幅度超过大盘跌幅。” “妙的是，盈利少了、股价跌了，它们的PE居然也降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股价跌幅比盈利能力下跌的幅度还要大，它们前景不被看好，PE呈负数的更是数不胜数。” “重点是，全世界都知道中国要保住经济增长，去产能的力度自然不能过高，要消化掉这些产能，拉动内外需、大搞基建，一带一路之类的战略可以说是应运而生，而推动一个战略计划需要作出牺牲，更需要时间和不停的努力。” “现在几个板块的股票估值已经算上了基本面的变量，而基本面信息对它们来说也几乎是生命线。” “最后我想说的是，新材料概念板块和我刚才说的几个板块有莫大关联性，打个比方，以目前中国的经济形势，假如要消费一吨刚、一百吨煤，可能需要联动消费掉的就有一百公斤所谓新材料。” “假如新材料概念板块涨，那么我们可以几乎确定的就是联动板块出现上涨的概率会很高，我买瓶饮料，我可能也要配一根吸管。” 姚书亮跳脱的时候很跳脱，但当他想分析市场的时候，即便是为了迁就王诺而采用了较为浅层的角度和词汇，他的专业性也展露无遗。 “前提是新材料版块要涨，然而如果我知道新材料版块要涨的话，我干嘛不买新材料概念板块的股票？所以阿诺，你想分散风险的话，就必须寻找你觉得上涨概率和黔宇新材差不多的标的，不然的话就属于闲得蛋疼。”姚书亮下了结论。 王诺听完这场分析，唯一的感受就是佩服，金融研究这种东西想要讲得深入是不难的，但想深入浅出，那就需要相当的水平。 亮哥刚才的话无疑就配得上“深入浅出”四个字，少量的数据、大量的论证、简洁的观点，没个三五年的工作经验，语气中就不敢带上那些自信的情绪。 在姚书亮、陆昌和陈曼看来，最后那个结论却是和没下结论差不多，你知道吸管卖得多，你难道分析不出来饮料市场也火爆了？你知道饮料市场火爆了，相应商业链的状况难道不应该添加确定量？ 经济数据并非孤立的，它是一个链条，你确定了其中一个，你就能减少其他环节的变量，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他人无法确定某个概率性事件，于是乎整条数据链对他们来说都是变量，王诺可以啊，数据链在他眼里的变量就减少了，而他急需找到的是关于诚实笔消耗公式里面的变量，再参照数据找出一条路。 “说到分析报告和经济数据，哪个地方有金融研究所多？”一股子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王诺投身浩瀚的文件海洋中。 一直到深夜，王诺都留在研究所看文件和分析行情，他仿佛入魔的状态让本想要求请客的姚书亮都不好意思打断。 第一天上班，王诺就让大家知道了他的“认真”。 第十三章 活盘 只不过，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以及对金钱和实力的渴望，才是王诺这么做的原因。 金钱几乎是万能的，王诺喜欢钱，这是毫无疑问的，而诚实笔的使用次数、或者说能量，在王诺的心里却是比金钱还要重要。 别人不确定的事情，我能确定，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更何况，诚实笔的使用次数也可以算是一种货币，它和货币有无数种转换的渠道和方式。 有基于此，王诺觉得自己的资产分配比例，就应该侧重道具能量这个点。 当然，像这种超自然的东西，王诺会觉得不安全，所以把全部资产都换成能量，也是不可取的，万一它的消失和出现时一样突然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维持一个可以顺畅转换的通道，然后保留一定的能量，再慢慢积累现实的资产，寻找两者共存的一个平衡点。 以一个别人眼中的变量、自己眼里的确定量去推导众多变量，王诺有种超然的感觉。 在某种层面上，就算是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都无法将概率缩小到王诺心里的数字，他当然是乐在其中。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忽略时间的流逝，周四加班到半夜，周五元宵节，姚书亮三人去“跑业务”的时候，王诺也一直留在研究所里面翻阅文件，甚至周六放假也申请留下来。 王诺认真的劲头让周明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后者看得出王诺是否在装，偶尔问出的一些问题，也能看出王诺是真的把文件资料读进去了。 作为领导，没有人是不喜欢下属努力工作的，周明海心情很不错，是以本来周六日不太想加班看文件的他，为了让王诺有留在研究所的时间，还是决定加个班。 到了3月4号周日这一天早上，王诺总算是把应该看的文件数据看了个大概，心里面也终于有了初步的认知和猜测。 王诺回过神来，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办公区和周明海不关门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面，小组成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到达，正聚在待客区那里喝茶聊天，但王诺即使离着有十几米远，也嗅得出办公室里那紧张的气息。 “阿诺，乖徒弟，快点来请客，午饭就靠你了。”看到王诺把目光投射过来，姚书亮眼睛一亮，马上笑着喊道：“你这个新人是逃不掉请一顿的。” 王诺无语的走进了办公室。 “坐吧，阿诺看到哪了？”等王诺走到办公室里，周明海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就是瞎看。”王诺敷衍着回答，坐下来之后主动接过倒茶递水的工作。 周明海等人也不以为意，气氛又恢复到略为紧张的状态，四个人都不时的低头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机，偶尔抬头交流几声，言谈中句句不离金融市场。 不到半小时，在周明海和姚书亮有意透露信息的前提下，王诺就知道了大家聚在这里的原因。 中国与东盟可能会在今天宣布新的贸易协定内容，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这些国家以后某些东西的贸易关税降低甚至清零了，对金融圈来说，这却是影响市场走势的一个变量。 至于周明海这样的金融圈研究人员，则可以从贸易协定的改变来推测接下来的大趋势。 “如果国家能让央企拿下大量基建项目、假如国家加大解决几大行业产能过剩问题的力度，那么修正之后的贸易协定就会表露态度。” “拿到了好处，肯定是需要在其他领域做出牺牲，这又是一个变量。” “国家的方向就在一张张协议内容中透露出来，这就是基本面的影响和趋势。” 王诺从周明海几个人嘴里听到了他以前根本没考虑过的问题，然而这才是金融圈，牵一发而动全身，金融数据也并非是死的，它有自己的生命、赋予它生命的存在，就是所有参与金融市场的人。 “有变量可能会转为确定量。”王诺很期待，周五元宵不休市，他买了四只非新材料概念板块的股票，为的不是赚钱，而是测试消耗公式，现在则到了可能会揭晓答案的时间。 如果新材料版块出利好，会不会让联动板块也应声上涨？ 如果自己因为一个无法推导出确定量的信息而入市获利，消耗额度应该怎么计算？ 什么样的操作，才能让消耗低于收获？ 当消耗低于收获的时候，风险有多少？亏损会不会也导致道具产生消耗？ 一系列的问题浮上心头，王诺却是突然听到姚书亮惊喜的喊话声：“改了！降了！免税清单扩展！马泰印菲放宽准入制度！” “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陈曼也是兴奋的说出了标题。 大家都各自打开手机，打开新闻信息阅读起来，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三个字：“盘活了。” 普通人对国家政策不算十分关注，金融圈的人却经常能从中找出机会，贸易协定的每一次变动，就是业内人疯狂想抓住的机会。 以刚才的信息为例，利好对象应该是钢铁、煤炭、新材料、电子制造、服装家纺等等一系列的第二产业板块，但对于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却算得上小小的利空。 更重要的是，新材料概念板块这个标的被盘活了，数据面长期承压、基本面一潭死水，这是原本的状态，新的消息却表明了国家开始动手扶持和战略政策的偏向，这会让大多数受益股票的交易量开始增加。 只要盘活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割肉退场，亏损比例也会比较容易把握，更何况现在是利好，小涨有保障、大涨也可期。 可惜今天是周日，等到明天股市开盘，业内也早就对数据有了定论，周明海等人在前期的研究优势会迅速丧失，通过超短线来割一刀的想法还没生成就直接消失。 “这次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周明海狠狠的挥了下拳头，脸上满是自信的神采，盘面活了、数据面和基本面都要开始向好，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投资部门那群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诺也是兴奋，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问题上面。 第十四章 青眼有加 “这对吉北一钢、晋祥煤业、沪源科技和琼海金属来说也一定是利好，明天就可以计算一下消耗幅度是否有差异。”王诺在心里暗暗想到，不自觉的打开了手机上面的炒股软件，看着自己的持仓，计划着试验的方法。 姚书亮的座位正好靠近王诺，性格跳脱的他也没忘记王诺周四的发问，在王诺打开手机的时候，他便悄悄把视线转了过来。 “靠，阿诺你这顿午饭跑不掉了。”看到王诺的持仓，姚书亮脸上顿时有一丝丝的羡慕。 王诺的持仓股票中，不是新材料概念板块的股票，就是钢铁、煤炭和有色金属，统统属于这波利好的笼罩范围，虽然总持仓只是接近一万元，但仔细算下，赚个几百元还是没问题的。 几百元对金融研究所的高层来说不算什么，对周明海和姚书亮来说也只是一两天的收入，但是可以拿来炫耀啊。 而且王诺的入场时间很近，这就称得上时间短、收益多的投资计划，发个朋友圈什么的，还不得赚它几十个赞？ “阿诺买的都是受益股。”陈曼和陆昌也发出羡慕的感叹，后者更是有了些其他的心思，只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周明海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天道酬勤，阿诺这两天看的文件可不少。”周明海想起了王诺看涨新材料概念股的分析言论，也想起了王诺这两天的努力，再看看王诺的持仓，他心里面的确有些异动。 金融和其他行业一样，是有“天赋”一说的，某些人看数字就是数字，一部分人在学习专业知识之后，他们却能看出异于常人的东西，比如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就是一个经常把“数字有情绪”挂在嘴边的人。 周明海看到一大片数据的时候，在下意识根据专业知识进行分析之后，便会隐隐有种它们应该这样变动的感觉。 圈内老前辈们把这个叫金融业的阴阳眼，阴时成鬼、就会误导你，让你万劫不复，阳时成仙、则引导你，让你踏上巅峰。 所以金融业最顶层的那些人，除去家庭背景太过厉害的，剩下的就统统是对数字敏感的这批天赋者，但更多的有天赋的人是走上失败的道路。 总的来说，你进入金融圈，你有天赋，那么你就相当于上下限被拓展了，而且是呈金字塔形状拓展，而没有这种嗅觉的从业者一般只在中间区域晃荡。 “如果没有意外，小曼和阿昌很可能是熬到针对某个小市场的首席分析师就到头了，阿亮这家伙没定性，王诺如果有天分，也许可以培养培养。”周明海在心里暗暗想道。 金融圈非常讲究人脉关系，而且这是个相对公平的圈子，最起码你只要有才能，就百分百有出头的一天，所以做伯乐也是会有很大收获的。 你曾经的下属成功了，你如果在他成功的过程中扶了一把，你也相当于分润了一部分的成绩。 “小曼、阿昌和阿诺先把信息采集起来，阿亮，我们今天加个班，把进一步的分析报告做好，明天我拿给上头。”周明海开始分配任务，最后看了看王诺，犹豫一下，才开口道：“阿诺你给我和阿亮打下手。” “……” 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一阵的安静。 给首席分析师和分析师打下手？这可不是一种惩罚，首席分析师让你帮忙，那是看得起你，也是准备教你东西了。 研究小组以往都是周明海和姚书亮把最后一道关，研究报告也大多是他们两个人商讨确定，陈曼和陆昌也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周明海觉得没必要。 该学的都学了，该尝试的也都尝试过了，陈曼和陆昌整天给出平庸的意见，周明海已经不觉得能跟这两个下属有思维上的精彩碰撞了。 而王诺这个新丁，却在第一周实习就得到了这个机会，确实是非常难得。 “那我们就是三代同堂闯金融圈咯？”姚书亮笑嘻嘻的说道，不着痕迹的拦住了想要说什么的陆昌。 王诺则是不明所以，放在平时，他确实会乐于留下来帮忙，别的不说，单单是参与到一整个书写分析报告的流程，就可以受益匪浅，但今天下午不行，他要去刷经验。 “海哥，我下午跟人约好了。”王诺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要不我晚上再来？” “有约啊？行吧，我下午再通知你，这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忙到晚上。”周明海笑了笑，也不强求。 “我留下来帮忙。”陆昌抓住机会开口道，眼睛里有一丝的不甘和期待，语带双关的笑道：“阿诺毕竟还是大四，周日肯定是忙着约会吧。” “昌哥你要帮我这个单身汪介绍女朋友吗？”王诺察觉到了气氛有些许不对劲，下意识的出声缓和了下，但着实是摸不清头脑。 说完这话，在收到姚书亮的眼神暗示之后，王诺稍加思索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是……一种竞争？ “因为我这几天的表现？所以周明海看好我了？想要培养我？”王诺心里有些不确定：“我顶了陆昌的位置？给周明海和亮哥打下手是个美差？也是，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确定了这个事实，王诺又有些为难，跟着周明海一起制定研究分析报告，是可以充实自己又能亲近领导的机会，但刷经验才是最重要的啊，答应了孤儿院那边的事情如果不做，以后想刷经验就需要换个地方咯。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王诺马上就对一直在作暗示的姚书亮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故作腼腆的开口道：“我下午真有事，海哥，对不起啊。” “没事，今天是周RB来就是假日。”周明海无所谓的说道，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很痛快，他的橄榄枝才递过去，王诺居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拒绝，这真的是很没面子啊。 这边姚书亮马上就露出一种“你小子走宝”的表情看着王诺，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而陆昌则是暗暗攥紧了拳头。 就因为周明海临时起意的青眼有加，研究小组似乎有了些不同的氛围。 第十五章 好人有好报 这一天，王诺在研究所帮忙到吃完午饭就离开了。 研究小组的人都没说什么，但一共五个人，就连没什么事的陈曼也留下来帮忙，而王诺这个新人却没这种自觉，难免会让老前辈们心里有些不爽利。 好在今天需要加班搞定的东西也不多，就是针对新的基本面变化来做一份新的研究报告而已，很多资料前期都有，研究小组的人只需要针对数据和信息来推测后市变动方向即可。 忙活到下午5点多，周明海等人终于把事情都搞定，大家于是乎决定选个地方吃晚饭庆祝下这一阶段的成功。 “我打个电话给阿诺吧，有免费大餐吃，对大四学生汪来说可不常见。”一起坐进周明海的车里时，作为王诺的师傅，姚书亮还是挺为徒弟着想的。 已经有了竞争意识的陆昌却不怎么情愿，他的职称是在研究所的研究员，其实就是靠熬资历熬起来的。 只要研究小组取得成功，不管是周明海还是姚书亮升职，都会多出一个分析师的职位，他早就盯着了。 但是周明海和姚书亮想升职还需要一段时间，王诺假如有实力，就可以堪堪赶得上，这里面就存着竞争了。 排除掉职位和待遇，跟着周明海、姚书亮的学习机会也需要竞争，王诺身为周明海的师弟、又有姚书亮作为入行师傅，本身也是得天独厚，陆昌有了莫大的危机感。 让陆昌庆幸的是，姚书亮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悻悻然，摊开双手道：“那小子说吃完饭才有空。” “我就说嘛，大四的学生，心思还不一定都放在工作上面。”陆昌忍不住说道：“阿诺还只是来实习而已，考分析师和写毕业论文也需要占用大量时间。” “阿昌你是不是还想说，阿诺还要忙着泡妞呢？”姚书亮属于有一说一的人，但他也不想完全得罪陆昌，只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着道：“你给他介绍一个？” “我还是个三十一岁的单身狗呢。”陆昌附和着打趣道：“哪来的介绍对象啊。” “行了，今晚继续吃火锅，人民公园前面有家店不错，我带你们去试试。”周明海读得懂陆昌的危机感，心里面也有点不爽王诺今天下午的离开，语带双关开口道：“不带新人了，还是我们四个。” 车内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职场的诡异表露无遗，像王诺这种新丁，吃点小亏着实是正常不过，而大家又跟他不熟，也就没什么异议。 正常来说，王诺就会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在前辈们丢分，而想要弥补一次失误，最少也需要双倍的努力，然而世事无常，当大家驱车路过人民公园的时候，所见到的却是令人意外的一幕。 沪市的冬天，接近6点的天空就几乎昏暗下来，路灯的光芒交缠着白天最后一丝光亮，照射在公园门口小广场花圃边上的几个人，是王诺和三个小孩子以及一个世界树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诺哥、诺哥，我们还差多少？”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 “天都黑了，我们要回去了。” 公园里面，王诺抱着一个募捐箱，箱子上面还印着二维码，身边围着三个小豆丁，每个孩子身上也都抱着一个类似的募捐箱，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则在旁边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王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面却是有种想摔箱子的冲动。 五六岁的小孩子，即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孩子，那也是熊孩子啊，自己拒绝了领导和同事的邀请，陪着这群小家伙在公园里搞募捐，这种高尚情操简直感天动地。 但为什么自己就是有种想要让这几个熊孩子闭嘴的冲动呢？沪市这地方，塞车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没吃晚饭？我难道吃了吗？箱子里的钱又不能拿来用，难道我还要请你们去吃大餐吗？ 最最重要的是，我在帮你们的小伙伴募捐医疗费啊，主意是我出的、活也是我干的，你们难道不感动？这难道不是善良？好歹给多点能量吧，一个下午就赚了不到“1”个数值是为什么呢？ “产粮大户戴安娜院长还没来，我得忍。”王诺自我安慰了一把，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温暖了三个小豆丁的心灵，开口道：“快了，等下个礼拜，我们就可以来两天，按照现在的速度，两三个礼拜就能帮蛋蛋筹集到植皮的费用咯。” “植皮是什么？” “蛋蛋治好之后还像个蛋吗？” 新一轮的问题又袭来，王诺生无可恋。 汽车里面，气氛骤变，周明海等人心里仿佛有个地方被触动了，大家先是满脸惊讶，看清楚情况之后便是心情复杂。 多好的年轻人啊，放弃了接近上司的机会、无视了跟分析师学习的待遇、拒绝了同事聚餐的邀请，就是为了来帮孤儿院募捐，这是何等情操？这是何等的善良？ 大家心里居然还有怪罪他的想法？这简直是……邪恶啊。 “我就是在世界树孤儿院认识的阿诺。”等着红灯的时候，周明海看了看还在公园里面募捐的王诺和几个小孩子，想起了王诺单亲家庭长大的身份，他嘴角露出了笑容，道：“是个好人。” “这小子有点单纯了，拍领导马屁的机会都不要，就为了这个？”陈曼母性大发，似贬实褒的说道：“这种人不适合在职场混啊。” “应该是被我感染了，不愧是我徒弟。”姚书亮很不要脸的说道。 陆昌则是心情最复杂的那个人，他要和王诺竞争，但面对着宁愿放弃竞争机会也要来帮孤儿院募捐的同事，他又很清楚自己输了。 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人家王诺的追求跟你不同啊，他是个高尚的人，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庸俗者所谓的机会。 这还怎么争？这根本不用争？只是看看周明海、姚书亮和陈曼三个人脸上那表情，就可以知道王诺已经完胜了。 “阿亮，你打个电话给阿诺，我们等他一起吃饭吧。”周明海突然开口道：“反正今晚还得加班，不是吗？” “海哥……”姚书亮等人有些意外，工作不是做完了吗？怎么还要加班，但是再想起周明海也是个热衷慈善的人，他们就有些明白了。 加班是假，多教点东西给王诺才是真，毕竟……好人应该有好报啊。 第十六章 慈善圈二道贩子 王诺最后还是没办法跟周明海他们一起吃晚饭，等他到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出头了，他只是跟着几个同事回了研究所，感受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招待。 另外一边，当善款交到院方手里的时候，王诺收获了总数为“3”的能量，诚实笔的使用次数停留在“5”这个数字上面，距离完成通过分析师第一阶段考试的需求量又进了一步。 第二天股市开盘，额外购买的四只股票各有涨幅，算起来赚了220元出头，而能量的消耗却不是2.2，而是堪堪把“5”变为“3”，数字四周围的能量圈连变都没变。 这就证实了王诺的猜测，假如货币和能量有一个置换公式，从每100元消耗1的能量，到220元出头才消耗2的能量，这个等式是起了变化。 但此结论目前来说尚无太大作用，因为还是亏。 “假如我有80%的概率赚到100元，那么我花费的能量绝对是超过0.9，甚至接近0.95，长期操作下去，不亏损才是怪事。”王诺有些郁闷。 正常来说，王诺如果有10%的概率亏100元，同时有90%的概率赚到10元，按照数学来说，他操作十次，亏100元的同时赚了90元，也就是每次都亏1元。 另外，出现亏损的时候也是会消耗能量的，一个不好亏得太厉害，王诺觉得自己跳河的心都有。 当然，只要是规则，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假如出现一个自己看来是正数而道具看来是零的概率，就可以上台押注了。 “首先，经验要刷起来。”抛开了对公式的猜测，王诺脑海里浮现出一连串的想法和猜测。 从周末的募捐活动中，王诺确认了自己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假如没有中间环节的消耗，能量和金钱的兑换比例应该是1比100元。 用捐款来“充值”的时候为什么最大比例都是1比140元呢？答案就是有中间商，慈善机构就是中间商。 就像是自己周末帮助孤儿院搞募捐，得到的金钱是好几千，但最终收取的能量却是“3”的数值，也就是说自己得到的“善良”的能量从某种角度来看，只是300元。 另外的经验应该是被捐款者拿走了，院方当然会感谢自己这个援助者，但他们也会很感谢那些捐款的好心人。 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假如能量和善良是可以互相置换的，慈善机构就是一个平台，A需要帮助、B想献爱心，平台在中间撮合，然后……收取手续费（受到感恩）。 “道具一直存在着的话，不久的将来，我将会建立一个慈善基金？”王诺突然觉得心里好别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哎。” 办公区里面，几个同事早就看到了王诺在那里发呆，听到他叹气，直到现在还对王诺很有好感的陈曼不由得走近过来，轻声问道：“阿诺怎么啦？有什么事跟姐姐说，能帮的，姐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胖乎乎的陈曼眼睛里散发着母性光辉，此时此刻，她眼里的王诺就是大大的好青年，是没有被社会污染的、纯粹的人。 王诺能感受到同事们的转变，也知道了大家转变的原因，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有好处的事情，干吗要推开呢？ 稍微犹豫了下，王诺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寻求几个同事的帮助。 “曼姐，”装出迟疑的样子，王诺开口对着陈曼说道：“有没有可能，在我们写字楼的一楼大厅弄个募捐活动。” “……” 办公区里顿时陷入一阵的沉默，陈曼、陆昌两人被王诺的话吓到了，但仔细一想，又不觉得这件事没有可能。 写字楼一楼大厅搞慈善活动、号召大家献爱心也是有先例的，而且巧的是，万利研究所在这幢写字楼的一楼大厅搞过不少活动，综合部那群人似乎跟大楼管理方有些关系。 “也不是不可以。”陈曼认真的想了想，道：“有这个先例的，不过对我们来说，促成这件事就比较难了。” “是啊，你如果是贴几张宣传海报的话，还算比较容易，弄个募捐活动就比较难了。”陆昌也摇了摇头，道：“除非你出钱，但出钱的话，可能募捐到的款项都补不回来。” 陆昌说完，没等王诺开口，陈曼突然眼睛一亮，道：“海哥不是促成过一次吗？问问他啊，也许有办法。” “没错，海哥是我们研究所最热衷参与慈善活动的人，他肯定有经验。”陆昌笑着说：“也肯定有门路。”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难者不能、能者不难的状态。 周明海这种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的人，想做点事会比较简单，王诺则不太好办，你说要搞活动？你谁啊？ “我去问问海哥。”王诺没有半点的犹豫，对着陈曼和陆昌笑了笑，就转身走向周明海的办公室。 单亲家庭长大的王诺有个跟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性格特点，那就是迎难而上，在他的字典里，困难只分两种，一种是现在可以解决的，一种是过段时间就可以解决的。 他的信念是“人如果遇到困难就停止前进的步伐，就永远只会停在原地”，就像母亲说的一样“你不去尝试，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事情也跟王诺预料的一样，问清楚事情之后，周明海没有拒绝，稍加犹豫就答应了帮忙去综合部走一趟。 当然，这是建立在周明海今天大出风头的份上，也是因为王诺想做的事情很合周明海的胃口，所以他不介意出手帮一把，心里还对王诺更有一些的好感。 但周明海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诺就是想做个二道贩子，别人赚的是钱，他赚的是诚实笔的能量，并且，金钱不难获取，但诚实笔的能量对王诺来说，是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种模式行得通，王诺一直为之烦恼的分析师考试所需的能量就有获取途径了。 赚能量、提高自己赚能量的实力、再赚能量、再提高自己赚取能量的实力，王诺确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他要先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慈善圈的二道贩子。 第十七章 总要有人去做 中午。 周明海动作很迅速，吃午饭的时候就找了综合部的同事，得到的回复却让他有些无奈。 “让我应付杂志社《百业百事》栏目组的人？”当周明海说出综合部要求的时候，王诺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家伙，自己想让综合部帮个忙，那群家伙就让我去接受采访？ 还有，那个《百业百事》是什么鬼？为什么是我去应付？研究所大把的分析师，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可以称得上在业内颇有名气啊，轮得到菜鸟上阵吗？ 看着王诺惊讶不已的表情，周明海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道：“老方也是被逼急了，才想拿你出去背锅，这家伙……太不给面子了。” “背锅？”王诺更糊涂了。 “《百业百事》是沪市《财经观察》杂志的一个版块，具体内容就是八卦各个行业的内幕，他们上一期坑了投资部门，据说这一期准备再接再厉，把金融研究所也坑进去。”周明海无奈的说道：“老总跟他们那边有交情，答应下来了。” “所以？”王诺还是不明所以：“他们怎么坑？” “他们大多会特意找业内人设置语言陷阱，然后是什么能力展示，陌生人点评和采访之类的，后期剪辑的时候，拿来逗乐调侃，反正不是个正经栏目。”周明海无所谓的说道：“但关注的人挺多，毕竟比较有趣。” 看到王诺还是满脑门疑惑，周明海摆了摆手，继续道：“反正你记得杂志社准备坑人就是，我已经替你拒绝了，阿诺，你是新人，如果在公开出了丑，总归是有影响的，甚至是……实习期都熬不过去。” 周明海真的是很喜欢“善良”的王诺，把事情说得很细，也苦口婆心的劝诫了几番，甚至保证等这件事完了再去综合部再沟通一次。 随着交谈的深入，王诺也渐渐明白了过来，接受采访会被坑，也就是展现自己不专业的一面，然后呢？研究所可能转过头就把你抛弃掉，毕竟你是个不专业的新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专栏负责人很坑、又不愿意作假，才会陷入找不到分析师接受采访的窘境，最终只能用人情关系让万利金融研究所挑个新人来接受揉虐。 综合部那群人更是强大得很，他们准备临时招聘一个新员工，不管他原先是在卖菜还是在杀猪，反正等杂志社过来的那一天，他就是金融研究所的临时工了，到时候让对方不要公布研究所的名字，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如此敷衍的态度，对方肯定是有意见的，到时候如果问一下受访者学习的是什么专业，蹦出一个小学学历怎么破？双方为此在闹别扭，而研究所老总却是把任务交给方沫城之后就跑去“度假”了。 “对方来头肯定不小吧。”王诺对着周明海发问。 “废话。”周明海没好气的说道：“金融研究所和财经杂志，都是有点关系的。” 王诺安静了下来，细细思索，他却是从这里面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怒刷诚实笔能量的机会。 上杂志这种事情，放在平时，王诺是不愿意的，但抵不住他现在要刷经验啊。 世界树孤儿院是个很缺钱的机构，她们收养的孩子有不少都需要治疗，就比如王诺帮忙募捐的对象，就是一个被烫伤、需要植皮的小孩子，医疗费经过几度减免之后还要大几万。 公共资源能让孤儿院的孩子活着，但无法让每个人都健健康康地活着，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量的经验在等着王诺去刷。 假如能在杂志上打打广告，放个二维码上去，经验还不是哗啦啦的就收集到了？说不定连考分析师的需求都可以搞定。 “如果他们答应我几个要求，”在周明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王诺开口道：“海哥，我可以上杂志的。” “你开什么玩笑！”周明海有些生气了，他解释了这么多，难道王诺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为什么要答应？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在胡闹啊！ 周明海语气有些重了，道：“阿诺，你是我周明海招进来的实习生，你不需要答应这件事。” “可是我想答应。”王诺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只要他们答应让我打个广告，海哥，这是个机会，我可以在杂志上面募捐啊。” “我不答应……你说什么？”周明海刚才完全是在为他自己考虑，他招进来的实习生，在公众面前出了丑，说不定他也会被连累啊。 但是当听到王诺最后的话，周明海脸上讶异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他听到了什么？募捐？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诺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周明海脸上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他看着王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佩服。 良久，周明海叹了口气，看着王诺，认真的说道：“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等这件事完了，我帮你跟综合部要个募捐的活动，绝对没问题的。” “能做得更多，为什么不去尝试？”王诺继续装。 “做得再多，也不可能做完。”周明海继续劝说。 “总要有人去做吧。”王诺不断的自我催眠，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 一句“总要有人去做”，直接击穿了周明海的心理防线，他再一次认真的看着王诺。 这个年轻人，宁愿放弃亲近上司的机会，也要跑去帮孤儿院募捐。 这个年轻人，宁愿冒着职业生涯尚未起步就遭受重创的风险，也要抓住一个帮助孤儿院孩子的机会。 他是善良的人！他绝对是善良的人！他是善良到冒着傻气的年轻人。 “阿诺，听哥一句劝，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周明海对王诺的观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他在心里暗下决定，即使王诺的分析师考试没通过，他也要帮王诺拿到研究所的聘用合同！ 不为别的，只因为放心，一个善良到这种程度的年轻人，在金融圈是多么的罕见啊，专业知识不过关？教一教就会了呗。 周明海连“哥”的自称都冒出来了，可以想象得到，王诺在他心里的好感度已经刷到快爆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诺会妥协吗？当然是不可以的。 做慈善（刷经验）这种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十八章 来者不善 “我想做。”王诺坚定的语气，继续震撼着周明海的心灵，后者已经无法再次拒绝了。 阻拦别人行善，就是一种罪恶啊。 “哎，你个臭小子。”周明海无奈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只不过，周明海虽然不看好王诺，却也不觉得这里面没有机会。 也许王诺会出丑，但他只要能在节目上打个募捐的广告，事情就不一样了。 专业不专业先放一边，王诺最少是让大家知道了他的人品，这对于金融从业者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么一想，事情的后果也是可控的。”周明海想通了事情，脸上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看着王诺的时候，笑容更是忍不住浮现出来。 “我帮你问一下。”当着王诺的面，周明海拨通了综合部经理方沫城的电话。 万利金融研究所综合部，当方沫城挂断了和周明海的通话之后，一开始他的脸上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智商正常的傻瓜？明摆着是个坑，居然还有人跳进去，就为了帮一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弱势群体？这有点太圣母了吧。 但是仔细一想方沫城又对王诺的选择喝了一声彩，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人品过得去、又有相应的学历、怎么也混得下去。 “这下子算是将了对方一军吧。”方沫城暗自偷笑，把信息传递了过去。 沪市，天仁传媒，《财经观察》杂志社，花梅差点被气炸了。 “你们知不知道在《财经观察》打广告要花多少钱？我哪有版面分出去？就算有，主编会答应吗？总编会答应吗？”顶着个寸发圆头造型，花梅肆无忌惮的对着电话那头的方沫城疯狂吐槽。 作为集团董事长花仁天的女儿，花梅在《财经观察》杂志社是个独特的存在，当同事们听到她的话之后，都默默转过头装作没听到，谁都知道，什么主编、总编，根本没有对《百业百事》板块有过多限制。 杂志社连得罪人的事都敢干，还怕给几个版面。 花梅生气的是自己被算计了，她是江浙大学的传媒研究毕业生，又出身传媒世家，在强大的背景下，入行以来就没碰到过挫折。 无论是哪一个行业，花梅都可以找到具有一定身份的受访者，偏偏她就牢牢抓住新闻中的针对性和真实性两个特点，弄出个《百业百事》专栏，几乎膈应了一大堆受访者。 但是还别说，现在的读者就爱看记者去揭露各行各业的丑事，什么厨师拿老鼠肉当羊肉卖咯、非遗手艺传承人造假、歌手唱歌全靠修音之类的新闻，简直太有趣了。 这一次花大记者瞄准了金融大染缸，先踢爆了投资领域的黑暗集资模式，又准备让金融研究所也来背一口锅，没想到被人“算计”了一波。 如果受访者能打个募捐广告，那读者还愿意看吗？看一个好人被质疑不专业、搞黑幕？这肯定是不行的啊。 “行行行，我答应你。”心里面完全否定了对方的要求，但花梅却在方沫城的连声解释下把事情应承下来，让电话那边的方沫城都以为听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沫城打消了换一个受访者的小心思，直接把花梅的答复转告给周明海。 王诺马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马上就憧憬起能量狂飙的那一天。 第二天3月6号，周二，下午。 当见到花梅这个寸头美女记者的时候，王诺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大多数人的气质基本上都表露在外，像花梅这种留着寸头、穿着米奇色风衣又不屑于化妆的女人，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惹。 再加上传说中的背景论和周明海的一些叮嘱，已经熟知《百业百事》以往风格的王诺顿时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以梅为名的女人一般不都是较为温和的吗？”王诺脑海里浮现出诸如张梅、王梅、李梅等女性形象，最终还是觉得花姓比较衬这个“梅”字，花和梅都较为常见，组合为姓名却又别有气质，而且这还是梅花的别称。 毫无疑问，名字是个好名字，但王诺对花梅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身为一个女性却剃了个寸头，足可见对方性格偏硬，穿着风衣却又露出黑色蕾丝的上衣，这种搭配也显得很特立独行。 加上那对银灰色长靴，王诺觉得花梅就活脱脱是一只怪异的雌性生物，即使五官看起来很精致甚至惊艳，那也只能是一只五官精致的、怪异的雌性生物。 花梅对王诺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样，她先入为主，认为王诺想在杂志上面登募捐广告是捞点名气，能有好印象才是怪事。 “小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花梅花记者，花记者是《财经观察》知名栏目《百业百事》的策划、编辑和负责人……”带花梅过来的是研究所综合部经历方沫城，他笑容满面的介绍着，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这一些信息王诺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天仁传媒的董事长叫花仁天，所以对方来头很大的确显而易见，连研究所老总都得给面子，这背景绝对够碾压某个实习生。 “这是我们研究所的实习生王诺。”轮到介绍王诺的时候，方沫城只用了区区一句话。 “你好。”花梅伸出了手。 “你好。”王诺跟对方握了握手，看了看四周围装作在工作却注意这边的同事，他露出了笑容。 周明海、姚书亮、陈曼和陆昌也都对着王诺报以微笑，但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财经观察》每期发行量在三四万本区间，算是圈内较为知名的财经杂志，但接受这种杂志的一个小采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上个市区电视台都有比这个更多的受众。 大家重视的原因就是财经杂志的受众偏向中高端，而且业内人的比例很高，你如果出丑了，绝对是会受到影响，最起码对于王诺这种学历和资质的应届毕业生来说会有很大影响。 这一边，看到了花梅本人，脑海里浮现出《百业百事》的光辉战绩，王诺很确定对方是来者不善。 第十九章 我只是实习生 不一会，沾了花梅的光，王诺总算是见识到研究所的土豪风格会客室，刚坐到据说价值好几万的真皮沙发上，他就被花梅嘴里的称呼给呛了一下。 “王同学，”看了看王诺，压下心里的鄙视，花梅拿出一个录音笔，开口道：“接下来我会对我们的谈话进行录音，也会拿对话内容作为新闻素材，你同意吗？” “花记者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我就答应你刊登我的受访言论。”王诺说道。 “当然，我说到做到。”花梅笑着回答道，但根本没打算履约。 事实上，花梅还算注重自己的承诺，问题就在于，人与人之间互相作承诺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互相认可。 花梅根本就不认可王诺，觉得对方在投机取巧，她违约的成本又几乎没有，那干嘛要履约。 到时候给个主编或者总编不通过的答复，王诺难道还能杀上杂志社去？就算王诺要闹，那也没有半点效果。 所以花梅从一开始就不想履约，她对王诺、甚至对金融研究这个圈子都没有太多的尊重，只因为她知道这个圈子有多黑。 王诺可以看得出自己没有受到应有尊重，只不过他也不在乎，财经杂志记者和金融研究所实习生之间，本来就不是可以平等交流的两种身份。 只要花梅把答应的事情做到了，王诺可以想象得到诚实笔能量狂飙的那一刻。 “财经杂志的读者可都是有钱人，即使按照十分之一的获取比例，这群家伙捐个十万八万的，也能有几十点能量。”王诺很满意这次的交易。 “据我所知，你还是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贵校毕业生直接进入金融研究所实习的比例可不算太高。”花梅这一期的采访是拿王诺当做切入点，第一个问题就给人尖锐的感觉。 “实习生的工作内容很简单，或者说比较繁琐，对于专业上的要求不太高，当然，如果我想要拿到正式的聘用合同，就必须通过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考试。”王诺回答道。 “万利金融研究所应该不缺这种条件的应聘者吧？”花梅笑了笑，继续问道：“周明海是你的师兄，是吗？” “是的。”王诺皱了皱眉，想接着说下去，却被对方抓住机会打断掉。 花梅根本不等王诺说下去，直接继续问道：“作为一个实习生，你在研究所的工作内容可以具体说一说吗？” “我入行的时间还不到一周，目前负责的工作比较底层和繁琐。”王诺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即使是一个非金融专业的学生，也可以完成你目前的工作？”花梅又打断王诺的话。 这记者有毒，王诺在心里默默吐槽，他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根本没有给予半点尊重。 像花梅刚才的问题根本就不正常，而且连掩饰意图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直白的表露了出来。 在王诺看来，对方的心态就是拿这件事当做一个交易，自己配合对方获取素材，然后对方给出一些版面刊登下募捐广告，简单明了。 问题是，王诺没准备跳到对方的坑里，他还打着一举两得的主意呢。 “金融圈的竞争很激烈，”想了想，王诺开口回答：“拿建筑工地招工来形容吧，如果一份搬砖的工作，应聘者全是土木工程系学生，非专业人士还有机会吗？” 王诺现在明白了花梅的难缠，不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继续说道：“金融研究所就是这么一个工地，复印文件、跑腿打杂、甚至采集信息这些工作，外行人可能也做得了，但金融专业的毕业生足够多，多到我们可以连清洁工都要求金融本科学历，为什么要刻意招一个外行呢？” 这新人很狡猾，花梅也在心里默默吐槽，她知道王诺悄悄挖了个坑，假如她继续在这个问题点纠缠下去，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的王诺根本不会害怕。 “这个答案很新奇。”花梅有些悻悻然，但更多的是不爽，这算得上是出师不利了，而且她也感觉到王诺不像是普通的大四学生，社交能力有点令人意外。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花梅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每问出一个问题，王诺都滑不溜秋地躲了过去，不但没有跳到坑里，还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研究所的马屁，简直比猴儿还精。 “难怪能想出刊登募捐广告这种投机取巧的交易方式。”花梅后悔了，她就是想找个新人来揭露一些金融研究所的黑幕，没料到碰见王诺这么一个不像新人的实习生，很多的坑都被绕了过去，这还揭露什么？这还有什么揭露的？ 而且采访内容完全没有爆点，对花梅来说就是浪费了整个下午，她可能还要去找另外一个采访对象来填补文章内容，这简直不能忍。 “王同学，你这些答案……”到了后面，花梅有些咬牙切齿了，开口道：“未免有点太四平八稳了吧？我怎么可能据此写出合格的专栏文章？你就像是给了我一堆的官方答复，根本什么都没说。” “花记者有哪个地方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交流，我可以回答到你满意为止。”王诺笑着说道，他算是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了，怎么可能傻乎乎跳坑？ “如果你是这些答案，那我只能找其他人了。”花梅也是皱着眉头，甚至有些不爽的说道：“目前为止，你是万利金融研究所唯一一个敢戏弄我的人。” “你要坑我，没理由要我配合你吧，我只是个实习生。”王诺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惹恼花梅的意思，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对方。 “我们换一个方向，金融研究所招聘实习生，对专业能力肯定是有自己的要求的……”花梅继续挖坑。 “就像你刚才说的，实习生的工作谁都做得来，就仿佛工地上搬砖的，招个有成为建筑设计师潜力的搬砖工，总比招个外行人好。”王诺开口道：“而且我只是个实习生，我不知道研究所的人事安排。” “金融研究所的盈利……”花梅觉得自己内分泌都被气到失调了。 “我只是个实习生，我不懂这些。”王诺继续装小白。 “在金融研究所工作，你们是否可以接触到一些外人眼里的内幕呢？”花梅觉得胸口有些疼。 “我只是个实习生，我没办法接触到这些。”王诺还是装。 “券商的研究所和独立的金融研究所，你觉得差别在哪？”花梅有些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了：“你为什么选择券商旗下的研究所？” “能够到万利金融研究所工作学习，我还需要考虑其他的吗？我只是个实习生。”王诺笑容灿烂。 花大记者快被气死了。 第二十章 吃亏是福 从小到大，花梅很少尝到挫折的滋味，入行以来，凭着强大的背景能力，她也几乎可以无往不利，但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 早知道王诺是个不一般的新人，花梅肯定会再做一些准备，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草率，此事过后，她可能会学到认真对待每一件事的做法，但现在她很郁闷，甚至是羞恼。 如果不是王诺这个新人跟其他大学生不同，她花梅即使没做太多准备，也不应该陷入现在的窘境。 “想出丢了脸面、刷点名声的交易方式，我本来就不应先入为主地不重视对方。”花梅从挫折中学习到了一些东西，决定以后采访之前都必须好好研究下受访对象，即使对方是个不起眼的新人实习生。 “好在我还有杀手锏。”花梅无奈的承认了王诺前期躲闪连环坑的动作很漂亮，但她还是有自信能把对话进行下去、并且取得优势。 再怎么说，你是金融从业者，你在专业领域必须有自己的水准，你滑不溜秋，我就不跟你玩虚的。 “据我所知，金融研究所几乎不发布短线的研究报告，万利也是这样的吗？”花梅单刀直入。 王诺不用想，就知道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他如果是没有半点社交经验的实习生，很可能会说出对研究所不利的话语。 好在周明海的确对王诺很不错，在昨天晚上就帮忙突击了一下，让王诺知道了更多金融行业的内幕，这个问题也不能拿“我是实习生”来敷衍花梅。 “不是不想发，而是没必要。”王诺简单的回答道，“线的长短关乎到资金的容纳量，资金的多寡关系到盈亏幅度，假如预期收益的最大值比研究报告的成本还高，那有什么必要针对短线发布报告？” 假如一个标的市场每天交易量为一千万，算上进退场时间，投资者可以在一个礼拜内买卖一次几百万的筹码，然而预期涨幅不大，那么我研究个屁啊。 像周明海这样的高级分析师，和姚书亮、陈曼、陆昌等人加起来年薪稳稳过百万，再算上税收、保险、场地等支出，最后衡量一下一直存在的亏损概率，研究所会让他们随便针对短线发布研究报告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大资金较少进行短线投资，研究所发布短线报告的话，难道是给散户看？散户根本不会给研究所带来足够的利益。 “也就是说，研究所对短线分析能力不作要求？”花梅却是不放过这个点。 “我只是个实习生，不知道这些。”王诺继续装傻。 “你要么回答，要么我们的交易作废。”花梅选择了一力降十会的方式。 我不管什么虚头巴脑的，你不按照我的剧本走，我就摧毁交易，这就是花梅现在的处理方式。 采取这种方式的时候，花梅心里其实有些七上八下，在她看来，王诺是个投机取巧的新人，那么是否完成交易，王诺会在乎吗？ 答案是肯定的，王诺不在乎小小得罪花梅这个背景强大的记者，因为他得到了诚实笔之后自信爆棚，但是他很在乎刷能量这件事。 一个金融研究所的实习生，能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王诺不用想都知道是极少，错过了花梅，他想等到张梅、李梅之类的人，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王诺不想放过、甚至是花了很多心思争取过来的机会。 “从技术上来说，短线、中线、长线对业内人来说没太大区别。”王诺沉吟一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了花梅眼睛一亮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 失策了，自己重视这个机会，但是对方原本不知道的啊，现在却把这个事实暴露无遗。 “将错就错！”心里面闪过几个念头，王诺马上就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直接不掩饰自己对这次交易的重视，叹了口气道：“花记者有什么话直接问，只要你答应在杂志上刊登募捐广告，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 “恩？”花梅有些意外，她认为王诺是个投机取巧的人，所以才选择了那样的交易方式，而王诺前面那老道的社交能力也佐证了这个猜测。 但如果王诺是个投机取巧的人，他就会计算得失，他就不应该说出刚才那句话。 “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花梅下意识的说道。 “短线、中线、长线对业内人来说没太大区别，原因就在于数据在某种层次上是几乎都会类似的，但前提是市场必须有足够的交易量。”王诺也不玩虚的，用专业的语气开始回答问题。 “普遍来说，我们的数据图都是以天为单位来组成的，但很多投资者都懂得调整形成单位数据图的时间跨度，比如日K线、5日K线，又比如10日均线、20日均线这些。” “那么在市场拥有足够交易量的前提下，中长短线的区分就没什么必要，我想看半年走势，我把单位数据图的时间跨度设置为一天，扣除周六周日休息日，我看到的就是130个单位数据图组成的整体数据图。” “再换个角度，你把时间弄成1小时、1分钟、甚至1秒，只要市场交易量足够形成有效图案，是否短线就和长线不同了呢？我们也有专业的课程来分析这种数据。” 王诺的意思就是会分析中长线行情的专业人员，绝对会分析短线，所以花梅问的问题太外行。 “很多人都觉得，金融研究所不发布短线报告，是因为出错之后时效性太强。”花梅硬拗了过来，开口问道：“有这方面的考虑吗？” “我们不会考虑这一点……”王诺回答。 “咳咳。”花梅咳嗦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威胁的光芒。 “花记者是什么意思？”王诺作出恼怒的表情。 “我只是想听真话。”花梅耍起了无赖。 “好，是的，出于对报告出错的时效性控制，金融研究所较少会发布短线研究报告。”慢慢的把手掌收拢成拳头，王诺作出咬咬牙的表情，道：“你满意了吗？” 花梅心里有些罪恶感，虽然从客观上来看待，金融研究所就是出于对报告出错的时效性控制，才减少了发布短线研究报告，但她获取答案的方式有些过分了，甚至称得上逼迫。 心理学有个术语叫做“承诺一致原理”，具体表现就是人类在作出决定和表态的时候，其后续的言行会不自觉跟自己的决定和表态表现一致。 比如说周明海等人觉得王诺是个好人，那么他们在找到足够证据来推翻这个理论之前，他们的言行会跟这个心态表现一致，而花梅觉得王诺投机取巧、也会下意识的就坚持这个观点，并且以此为基础推动事情发展。 总结起来，也可以说“人一旦犯错就会找借口”。 巧合的是，王诺修过学院的心理学课程，他不但知道“承诺一致原理”，还知道“心理补偿理论”。 出来社会混，不读个几本心理学书籍，很容易错过一些机会，王诺知道，有时候吃亏是福。 第二十一章 请求 王诺是个善于思考、勇于尝试的人，在得到诚实笔、获知周明海等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之后，他就开始重新审视起以后的道路。 我将来会做些什么？ 我应该怎么去做？ 我可以得到什么？ 答案就出来了。 待客室里，花梅“大获全胜”，但莫名的，她心里有些发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只不过惯性使得她继续提出尖锐的问题。 王诺很配合，心里面却松了口气，他没猜错，像花梅这种敢剃个平头就出来见人的女性，硬碰硬是没好结果的，以退为进、让对方去自我分析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哪一个行业，只要对业务有需求，都会采取一定的销售手段，送礼之类的，是商场通病。” “我不知道公司有无参与，但世金所的评价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证明我们的清白。” “金融研究所的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大资金，假如客户有需求，是的，这个行业会作假。” 即使是一个金融新人，说到对金融业的看法，王诺应该是会比普通人知道得更多一点点。 发布假分析报告来帮助大资金进退场、为了卖出产品直接陪客户嗨、大市趋好而产品收益却比不上定期利息……这等等的事情，放在金融圈都不奇怪，金融研究所给基金经理送过的美女，更是数不胜数。 这个圈子是黑暗的，但哪一个圈子没有黑暗面，王诺说出这些话也不觉得有太大压力。 沙发上，花梅拿着速记本在记录着，注意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她脸上有些不明显的羞红，今天这事，她自觉办砸了。 “所以，你也觉得金融研究所的销售属性已经越线了，是吗？”花梅很勉强的刺出最后一刀，也是她这一期的主题“金融研究所到底在卖什么”的主要观点。 王诺还没回答这个问题，花梅就已经在速记本上写上了肯定的答案。 但事情最后的发展却又是出乎了花梅的预料。 “我不这么觉得，营销属性永远不是金融研究所的主体。”王诺脸上作出犹豫和挣扎的表情，但却很快回答道：“专业就是专业，我们不会舍本逐末。” “……”花梅心里面的羞恼又增添一丝，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此次对话，然后回去调查一下，再来决定这次的文章应该怎么写，然而王诺居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们是金融研究所，也许有黑暗面，但我们是专业的。”王诺重复了一次，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就仿佛是一个人在守护着自己的底线。 以退为进也是有限度的，退太多就是怂，王诺想引导花梅接下来的行动方向，进退之间就必须有自己的章法。 硬碰硬不是好办法，太怂也不适合，把对方逼近自我审视的角落里，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况且，王诺也抱着要在专业领域证明自己的想法。 怎么去证明呢？当然是开挂了，自从确定了要走上慈善这条路，王诺对于开挂这种事就更加没了心理负担，他越成功，对这个世界来说岂不是越是一件好事？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是高尚的，我理应受到尊重、认可、甚至是谅解。 花梅也跟王诺所预料的一样，开始恼羞成怒，语气变冷地问道：“你说的专业，也包括你这个实习生在内吗？” “我说的专业，是指我们存在的意义，但是……”王诺耸了耸肩膀，道：“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无所谓。” “口气不小。”花梅在心里嗤笑一句，她或许会认为自己准备不充分，可能也会觉得以势压人有点对不起王诺，由此产生的补偿心理也的确让她的潜意识里对王诺抱有歉意。 但是，一个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在花梅面前谈专业，傻子都不信啊，王诺的大部分同学都应该去金融圈当“三大民工”，哪来的专业可言？ “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放你一马，现在可是你自己跳进坑的。”花梅在心里暗暗想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可是有备而来。 王诺也是露出了笑容，并且心怀期待，他昨晚看过《百业百事》的新闻风格，这个平头女人的确选择了很刁钻角度来获取素材。 采访厨师就让对方做菜；采访裁缝就让对方做衣服；采访画廊就敢让对方找画师来一幅画……然后就通过各种方式来衡量产品的价值，踢爆了诸如高价菜、高价衣服、高价画等等行业内幕。 后来因为名声不好，花梅开始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说天仁传媒的记者，然后采访谁就说是什么类型的杂志栏目，亏得她老爹能罩住，不然此女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但人家厉害就厉害在背景强、专业能力也不错，因为《百业百事》这个板块，《财经观察》的发行量甚至多了几千。 来到万利金融研究所，花梅是自信满满的，她连掩饰都懒得做，因为她在金融圈有不少关系。 而且要把类似专业测试的环节套在金融圈上面，是一件完全没有难度的事情，都不用花梅说，王诺就猜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争取受访资格的一个原因。 把问题撂下之后，花梅把录音笔换成一个小型的摄像机，留下王诺待在那边应付最后的环节，她自己便看似悠闲的走出了待客室。 “我倒是要查一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推开门走出来，花梅在心里暗暗想道。 然而花梅刚出现，迎接她的是几道投向待客室的关心的目光，王诺所在的研究小组的成员们居然是挤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边。 “花小姐。”身为高级分析师、又是王诺的师兄，周明海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没毛病的，他坚决否认自己对王诺的偏爱，但乍一看到花梅出现，他就迎了上来，显然是表明了些什么。 “你们怎么在这？”研究所的主待客室距离证券市场分析部中国股市研究分析小组的办公区有十几米的距离，周明海等人的出现，让花梅也有些意外。 “咳咳，阿诺只是个实习生，我们有点担心他。”在下属们的注视下，周明海有些不自在的说出这话，然后犹豫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花记者，有个事跟你商量下，能不能……” “不要在文章里面提阿诺的名字。” 第二十二章 太难了 “为什么？”花梅感到了诧异，然后挑了挑眉，道：“周分析师挺照顾自己师弟的啊。” “我的师弟可不少，每一个都照顾，怎么忙得过来。”周明海有些尴尬，说的话却没毛病：“我跟阿诺也才认识几天而已。” “这就怪了，难道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花梅开了个玩笑。 一直站在旁边的姚书亮忍不住开口，帮着说了句：“阿诺是个好人，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前程。” “好人？”花梅顿时就抓住了重点，然后她就看到周明海、姚书亮、陈曼和陆昌四个人都露出认可的表情，后两者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霎时间，投机取巧和好人两个词语在花梅的脑海里碰撞，再回想一下王诺后面及其配合的态度，她心里面有了些猜测，对王诺的观感开始摇摆不定。 “我不认识他，我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花梅脑子有些乱。 王诺的基本资料，花梅还是知道的，她很清楚王诺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才实习才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 但就这么短短的几天，王诺就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认可，并且给戴上了好人的帽子，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花梅觉得王诺投机取巧也只是一个假设和猜测，如果换上一个假设，事情是否也成立呢？ 如果对方是个好人，那么因为募捐广告而跳坑也是理所当然的，后期交谈的节奏也就有了合适的解释。 “那家伙滑不溜秋的，怎么可能是个好人。”花梅想起了王诺前期对话的表现，尝试着坚持己见。 杂志专栏板块说到底也是新闻，五“W”一“H”共六要素中的人物如果没了，对整体而言会是负面影响，花梅不觉得一篇单纯以行业为主体的报道文章会受到太多认可，所以她想把王诺的名字放进去。 “阿诺怎么还不出来呢？花记者，我能进去看看不？”陈曼母这个胖乎乎的女性最为感性，不由得开口道。 “你们先不要进去。”花梅压下心里的波动，莫名的心虚却让她还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这次不能怪我，他自己跟我抬的杠。” “咳咳，花记者，我们站着也不是个事，要不然，我办公室还有一些好茶，大家一起尝尝？”周明海笑着邀请道。 大家于是乎开始转移阵地，短短的十几米路程，花梅却是从王诺几个同事里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王诺就是周明海在慈善活动中招进来的师弟，比如王诺宁为了募捐而放弃了一些职场机会，比如王诺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又比如大家是在怎样的巧合中才发现这些事情的…… 总而言之，王诺在几个同事这里的好感度是刷到很高了，大家对他的评价也好得不能再好，而且事实摆在那里，都是有据可查的，假如你查不到，那就是因为王诺隐瞒下来了，他去募捐不也没告诉同事们吗。 听到了最后，花梅心里面有了一些罪恶感，她发现自己好像、仿佛、似乎对王诺这个实习生有错误的认知，而她的所有动作都是基于错误认知来确定的。 那么……假如王诺是好人，她花梅就是活脱脱的大反派啊。 而且，就连只认识王诺几天的同事都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他在旧有圈子里的风评会高到什么程度呢？家里面是不是三好学生奖状贴满了墙面呢？就这么一个五讲四美的年轻人，自己还要坑吗？ “花记者，你大人有大量，阿诺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可能不太会讲话，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个歉。”陈曼有些动情的说道，“你千万别把他名字写上专栏，这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阿诺平时工作很认真。” “阿诺还要勤工俭学。” “阿诺乐于助人。” 为了帮王诺一把，周明海等四个人也是假的真的一起说，到最后说得花梅脸都开始红了，她就觉得自己好像罪人，在被这一句句话审判着。 人家王诺那么自强不息、那么善良，你好意思坑吗？你心肝是不是黑的啊？大家虽然没说这话，但意思却是这么个意思。 花梅简直要崩溃了，获取受访者信息本来是她的计划，但这信息能登上去？能配合着募捐广告登上去？杂志社还要不要脸了呢？ 不知不觉间，花梅的补偿心理开始起作用，她已经完全忘了要食言的打算，募捐广告那是肯定要登的，但这个事情却不好办，她要么选择把事情搞砸，要么选择做个坏人。 “对了，花记者，阿诺在里面做什么？”在周明海的眼神暗示下，身为唯一女性的陈曼出声问道：“我听说贵栏目有个专业测试的环节，你给他出了什么题呢？” 花梅快哭了，她出了什么问题？她能出什么问题？到金融圈进行采访，她还能出什么问题？ “这个……”花梅脸上有些尴尬，在大家的注视下，干巴巴的回答道：“就是技术分析，没什么难度的，这不怪我，题目是你们同行出的，保证只是技术面的测试。” 当花梅把题目说出来完之后，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再次起了变化。 “阿诺才大四啊。”周明海叹了口气。 “他才工作多久。”姚书亮也是摇摇头。 “有这能耐，他还需要工作吗？”陆昌脸色有些臭臭的。 “这是强人所难。”陈曼很是不满。 花梅如坐针毡，她的良心在接受拷问。 待客室里，王诺表面上脸色严肃，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经过和花梅的“针锋相对”，王诺成功把问题引导到自己希望的方向上面。 某些对别人而言非常艰难的事情，手握诚实笔的王诺，却是可以毫无压力的搞定，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能量，运气好一点的话，把消耗换算成金钱，可能还不足一千元。 时间慢慢地流逝，周明海的办公室里，大家面面相觑，在花梅沉默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花记者，阿诺在研究所只是负责较为底层的工作，你让他分析行情，是有点为难他了。”周明海忍不住再次发表意见。 “而且我们研究分析小组是针对中国股市进行工作的，现在国内股市处于休息阶段，他只能挑其他标的。”姚书亮附和着说道。 “越是开放性的题目，越是难做。”陆昌换位思考一下，都觉得头疼无比。 “太难了。”陈曼则是只有这么一句话。 花梅快疯了。 第二十三章 罪恶感 好人天然就站在道德制高点，同一件事情，当事者假如是公认的好人，他的待遇就截然不同。 就像是花梅现在的心情，她坑起人来毫无压力，但她坑起好人来，心里压力就大了，欺善是行恶，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要不然怎么会有“你欺负好人”这种流传甚广的句子呢？ 欺负人和欺负好人是两种不同的性质。 花梅走出待客室，既是给王诺留下一点分析的时间和空间，也是为了搜集下采访对象的资料和信息，但她现在连速记本都没掏出来，就逃也似的回去了。 会客室里，王诺其实早就把答案写到了自己的速记本上面，接下来的那些写写画画，其实都是做个样子而已，但他还是必须把研究标的的数据特征记忆下来，然后用自己的知识组织好分析结论，以防花梅再次刻意刁难。 当花梅强自镇定的坐下来，王诺顿时把心里的防备调低了一个等级。 “我就知道，海哥他们应该会帮我说好话，再说了，花梅肯定也需要搜集受访者资料，这两边一定会有交际。”王诺心里暗暗想到。 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花梅一定会去找周明海这些人，而且肯定会询问王诺的相关信息，因为她的文章要用到这些东西。 而周明海等同事对王诺的印象怎么样呢？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所以花梅暂时所能知道的王诺，就是周明海等人印象中的王诺。 事情显然没有出现半点偏差，花梅很明显是有些心烦意乱了。 “你进展到哪里了？选好分析标的了吗？”花梅当然是心烦意乱，她心里开始怀着愧疚，却也没有低头认错的意思。 好人就怎么了？好人就不会犯错吗？好人就了不起啊？花梅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但本性不坏的她还是下意识的作出让步，开口道：“如果你觉得时间紧，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可以放宽一下标准，你给我三个结论就好了。” “对技术分析来说，半小时到半天是同档次的工作时间，能在半小时分析出来的东西，用半天去分析也差不多是相同答案。”王诺抬抬头说道。 花梅表示听不懂，但她能听得出王诺的态度，那就是不接受她的新提议，而且有种嫌弃的意思。 “不把单个任务的完成时间增加到相应层次，一小时内，给出五个结论和三个结论，就技术分析而言，只会是一样的难度。”王诺的话，让心态差点爆炸的花梅顿时安静下来。 隔行如隔山，王诺是需要在一小时内挑选任意五个标的进行技术分析、给出分析结论，花梅觉得把数量从五降到三，会是难度的下降，但她想错了。 对金融研究人员来说，只是单纯的技术分析，一小时就足够给五个标的初步结论了，想要更为详细和精准的分析结论，单凭王诺一个人的话，半天之后的答案也是相同档次的质量。 “我真不是故意的。”察觉到王诺脸上有些愤怒的神色，花梅在心里狂喊，她这次是真的想降低难度，不是存心戏弄啊。 但换位思考一下，花梅觉得她在王诺心里就是个蛮横霸道的小人，存心戏弄也是不稀奇的事。 “气得我肝疼。”花梅脸色很不好，对她来说，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王诺开口请求一下，她顺坡下驴，既可以让王诺不掉坑，又可以让她花梅免去心里的愧疚，多完美啊。 偏偏想递过去橄榄枝的时候，花梅弄成了大铁棍，直接弄巧成拙，她心里能不尴尬才怪。 待客室里，花梅看着王诺低头认真分析的姿势，她感觉到一种倔强，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切入点来推动事情回复到正常轨道。 “按照计划书来执行的话，我心里过不去，推翻计划的话，我这几天的工作、付出的资源就都白费了。”花梅纠结万分。 王诺一边在用分析结论反推分析过程，一边在观察着花梅，时间也慢慢来到下午5点30分。 “我OK了。”王诺开口道，顺势在速记本上撕下几页纸，放在桌子上。 “亮给摄录机就好。”花梅淡淡的说了句，她还是没有找到完美的解决方式，但却找到了一个能接受的方案，那就是按照周明海的意思，不刊登王诺的名字。 虽然文章的力度会小一点，但以行业为主体，不以面及点，也能写出一篇合格的文章，再说了，花大小姐会担心主编和总编有意见吗？她鸟都不鸟那俩货。 唯一的问题是，花梅觉得下不来台，她气势汹汹来研究所搞事，然后自动自觉作出让步，这怎么看都有点弱，她是这种人吗？她可是花梅。 “你还真做了。”看到王诺的分析结论，花梅犹豫着，说：“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文章里面，这个没问题吧。” “只要你刊登一下募捐广告，我可以接受。”王诺故意笑得有些腼腆，脸上也适时露出坚毅的表情。 花梅觉得王诺的笑容像一把刀刺进她的心里，有些不自在的提醒道：“你才刚入行，这事……应该会有些影响吧。” “有所得、有所失，我可以接受。”王诺觉得自己头上应该出现了光环。 但是王诺越是这样，花梅就越觉得心里憋得慌，用有些干巴巴的语气、很明显的暗示道：“其实，我做过两份预案，一是先拉开金融研究圈的大幕，然后拿采访对象作为例子来书写文章，一种是直接拿行业作为主角，你觉得哪一种比较好。” 花梅说完这话，就在心里狂吼着：“快求我，快求我用第二种方式，让我有个台阶下。” “第一种吧，花记者如果不觉得第一种比较好，刚才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了。”王诺笑着回答道，脸上挤出一丝落寞，“我不会怪你，各取所需罢了。” “恩。”花梅憋到快内伤了，看着王诺完全“不开窍”的样子，她莫名就有些心酸，而且真的是恍惚间看到了王诺身上似乎在发光。 这才是一个坚持心理底线的年轻人，这才是王诺正常的表现，他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利益的准备，他坚定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毫不犹豫牺牲掉普通人觉得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没有求情的意思。 王诺那一声“我不怪你”，更是神来之笔，直接击穿了花梅的心脏，她突然有满满的罪恶感。 第二十四章 这不可能 “其实第二种也不错，以一个行业为主角，揭穿这个行业的黑幕，力度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比较大气。”花梅开始把话说得非常直白，就差帮王诺说出“别登名字”这句话了。 “我不太懂。”王诺摇了摇头，笑道：“但这是你的事，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我的事？我的事？”花梅脑海里不停浮现出这三个字，觉得心好累，突然又有个另外的想法，“这家伙会不会看出来了？然后……他不开口，是想让我自己把事情办了？” 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花梅即使情绪起伏很大，心里面也理智尚存，她才准备着把事情再捋一遍的时候，眼光扫过王诺那边，就看到了王诺脸上表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花记者想采用第二种方式，我还不愿意呢。”王诺看向花梅，道：“我还是那句话，金融研究所是靠专业性在生存着，营销不是我们的主要属性！” “呵。”花梅表情都僵了，她觉得自己和王诺的思维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我会用实力说话！”王诺看着花梅说道，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花梅却是麻木了，反正她这个坏蛋是当定了，但她又不至于坏到去坑一个像王诺这般“善良”的年轻人，那么回杂志社再想一想怎么把事情捋顺便是，总归是有办法的。 “不对，我忽略了一个可能。”花梅突然从王诺的话里面抓到什么，稍微思考一下，脑海里顿时清晰起来：“我为什么一定要从负面角度来写文章？既然采访对象是正面的，事情也可以是正面的！” “但是，他只是一个实习生。” “又或者说，我可以……”花梅迅速思考着，“也不可以，少了展现专业能力的环节，文章就没有半点张力，读起来会味同嚼蜡。” “作假？反正是文字和图像报道，我是可以作假的，”花梅又陷入纠结，很快又否定这个想法：“我凭什么替他作假，我只站在客观的角度！” “你行你上！你不行我也不帮！最多不登你名字上去便是。”花梅看了看王诺，低头第一次认真看了看桌子上的几张速写纸。 当花梅恢复正常的时候，王诺还是很镇定。 在王诺看来，事情本来就会发展到现在的状况，最好也只能发展到现在的状况。 王诺又不是花梅的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帮忙？ 即使看在王诺是好人的份上，当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时，花梅顶多在文章里面抹去王诺的名字，就算是对她自己有了交代。 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永远是自己，你自己不行，你即使是个圣母，那也是渣渣圣母。 “能让她从负面立场转换到偏向我的立场，就已经够可以了。”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而且我还引导她提出了看似严苛的测试，也足够让我得到一些什么。” “18点之前，美元/日元会走到115.2100。” “18点之前，美元/韩元会走到1160.8700。” “17点至18点，德国DAX破12370点。” “……CAC40破5210点。” “……UKX破7220点。” 两个汇率、三个股市英法德，王诺在这几个分析结论上面是有些投机取巧的，前者可以看做美元走弱、后三者可以看为欧洲股市走强，甚至五条信息之间还在某种层面上有关联。 但全球金融市场本来就是一环扣一环，只要是能在世界金融交易所看得到的金融产品，它们之间就必然有联系。 而现在是中国燕京时间下午5点30分，美洲下班、亚洲也下班，所以美亚两洲的货币汇率进入到倾向技术面震荡的时刻，也就是说货币汇率不会受到本土信息冲击。 欧洲股市处于正常交易时段，但算起来那边是中午，也几乎是休息阶段，技术面博弈的比例非常高。 这就是王诺和花梅的约定，王诺可以任意挑选五个标的进行技术分析，在这个巧妙的时间点，技术分析是最有用的。 “你居然写了具体数据。”花梅却是有点抓狂，分析结论你写个看涨看跌就行了啊，写什么具体数据，这无疑是自己给自己添了难度。 打个比方，看涨沪市证券综合指数是一个分析结论，觉得沪市证券综合指数会破3300点也是一个分析结论，觉得沪市证券综合指数在某个时间段会破3300点还是一个分析结论，但难度却一直在提高。 花梅本来觉得王诺给出涨跌看法就足够了，现在后者却无疑是把难度自行提高了两个档次，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你要求的，不是吗？”王诺摊开手，装作鄙视地说道。 “我……”花梅想起了自己和王诺的对话，然后沉默了，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下去，她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在情绪起伏太大的状态下作出的决定。 “分析不出一定波幅的结论，跟赌运气有什么区别，我挑的就是有足够波幅的标的。”王诺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是专业的。” “你行，你能耐。”花梅无奈地在心里吐槽着，她不觉得王诺有这能力，王诺才只是一个普通金融研究所的实习生而已，有这能力，还需要来研究所实习？自己随便去市场溜一圈，什么钱赚不到？ 而且金融研究所是什么德行，花梅还不清楚吗？她老爸采访过的金融大鳄，比王诺知道的还要多，她花家也是有参与金融市场的啊，她从小就知道这圈子的事情啊，她能不清楚吗？ 金融研究所的专业性，轮得到你王诺这个区区实习生来证明吗？就连周明海这个档次的人，都没资格说他要在财经杂志面前证明研究行业的专业性。 当然，如果任意一个研究所实习生都可以做到花梅的要求，那么可以非常确定的是，这个金融研究所太厉害，比世金所的研究部门还要厉害，简直可以上天了。 但这有可能吗？花梅不这么觉得，因为……王诺针对三个欧洲证券综合指数所做出的分析结论都具有0.1%的数值波动空间。 现在的DAX是12356点、CAC40甚至不到5200点、UCK则是在7210附近震荡，半小时内获取超过0.1%的涨幅，从技术分析的角度来看，已经是非常难的事情了。 汇率方面也是具备几十个基点的偏离值，这直接就是千分之几的波幅，假如这都中，花梅觉得自己可以直接跪下唱征服了。 然而，就当花梅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打开的世金所行情软件上面，欧洲股市突然就小小跳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一下…… 也就那么几分钟，欧洲股市诡异上扬，缩量上涨了那么小小的一点点，恰好破掉王诺划下来的那三根线。 “这不可能！”花梅惊呼出声。 “砰”的一声，待客室的门被人推了开来，满脸尴尬的周明海非常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门虽然合上了，但却没有锁住，不用拧动门把、轻轻一碰就开了。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目的 “下班时间到了，我来看下。”周明海干笑着说道，“阿诺，晚上一起吃烤肉，阿亮他们问你意见。” “我没意见。”王诺差点没把笑声憋住。 花梅也是回过神来，她只是看了看周明海，就把眼神重新停留在王诺身上，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居然说对了？”花梅很是意外，道：“你怎么分析出来的？学金融的就那么神奇吗？不对，我也不是不认识分析师，你们哪有这么神奇，你是蒙的？是不是？你肯定是蒙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王诺眨了眨眼，已经不准备再刺激花梅了，直接开口道：“没有人可以百分百确定市场走向，我们工作的范围是一堆概率，同样的变量，对业内人士和外行来说，是两种不同概率。” “你一定要说这是运气，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运气就是概率，专业和不专业的区别就在于专业投资者比其他投资者的运气要好。” 王诺简短的解释着，周明海听着这话、再感受下房间内的状况，心里顿时一喜。 “花记者……”周明海走了过来。 “股市走强，不一定货币就会走强，欧元不走强，美元不一定走弱，美元不走弱，你前面两个分析就不一定正确。”作为一个财经杂志的记者，花梅对金融也有一些了解，她理都没理周明海，而是对着王诺说到：“就算是你的分析方向正确，波动幅度也不一定足够。” “花记者，欧洲股市走强是我的一个论点也是论据，它一旦被证实了，另外两个论点也就很可能正确。”王诺摇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们是专业的，你跟我们讨论金融市场，能有什么优势？” “……”花梅心情复杂，她一开始是想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知道王诺是个“好人”之后就陷入纠结，但还是准备按照原先的方向去推动事情，顶多就是把王诺摘出来而已，未曾想最后却被刺了一刀，而且是致命的一刀。 金融业和其他行业不同，谁赢谁输在这里是一目了然的，一切都可以用数字来说话，王诺毫无疑问是赢了，那么这一期的《百业百事》该怎么弄？对金融分析行业歌功颂德？开什么国际玩笑。 “咳咳。”当花梅陷入沉默的时候，周明海不甘寂寞地咳嗽一声，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周分析师，恭喜你有个好师弟。”知道了王诺是个“好人”，花梅倒也大气，把手里几张速写纸递给周明海，道：“这下子还要我不登王诺的名字吗？” “你等等哈，我先看下。”周明海笑呵呵的说道，看清楚速写纸上面的内容，差点就想吐血。 技术分析这种工作，只要是个金融毕业生，都可以做得来，但你要分场合啊，也要学会藏一手，你觉得指数会涨到某个点位，那你就直接只说指数会涨就行，同理，时间线上的选择是能长则长。 再看看王诺这几个句子，周明海看都不看市场走势，直接就先否定这种结论的格式，不管对错，你这么莽撞就是不对，哪有人是把时间精确到一个小时的！哪有人不但说了趋势还写出了具体点位的！ 这是原则性错误，而王诺居然犯了这种错误，简直……不想在金融研究所混了吗？ “等这件事完了，圈内的潜规矩我得跟阿诺说清楚才行。”周明海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然后思维一转，马上就反应过来。 按照花梅刚才的表现，王诺难道是……说对了？ “不可能吧，阿诺就一大四学生，还能跑去分析欧洲股市和美元汇率？”周明海脸上顿时浮现出疑惑和期待的表情：“也许呢？前两天的新材料概念板块，阿诺也分析对了，他有这个天赋？” 周明海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他有些激动。 当打开世金所的行情走势软件，看到相应的指数之后，周明海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红润，他很激动。 “股市走向分析对了，欧元会走强吗？美元走弱？他真的能全对？”周明海心里有种预感，他可能捡到宝了。 短短的时间内，王诺写出来的几个分析结论如果全对，再加上新材料概念板块的那一次，他应该是对市场有自己的感觉，用业内话来说，就是老爷天赏饭吃。 有天赋，又是个“善良”到冒傻气的年轻人，还是师弟的身份，对周明海来说，再没有任何人比王诺更适合当自己的同事了。 “破了，115.21。”当周明海在心情激荡的时候，旁边花梅突然出声，再看向王诺的时候，眼神很是复杂。 “在这个时间点，美元对日元走弱的话，很可能也会对韩元走弱，果然，1161！五个结论全部正确，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周明海迅速调出汇市行情走势图，心里笑开了花。 不管王诺是有天赋还是有能力，周明海都赚翻了，他就是找个师弟来实习而已，没想到随手在路边捡的石头，里面居然有料，这属于纯赚。 “还真被他说中了。”花梅心情有些复杂，她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种情况，所以她有不少的备案，比如说再来测个几次，比如说找人把题目做得更难一点，反正她就是不信一个金融圈新人能有多大能耐。 问题是针对王诺的试验已经拥有足够难度了，而怀着补偿心理的花梅也不想再来几轮测试，反而有种顺势帮王诺这个“大好人”一把，她唯一过不去的是打破习惯这一关。 再说了，《百业百事》向来以辛辣报道为特色，现在突然转变为吹捧，读者能习惯才是一件怪事，这波肯定亏大了啊。 “其实，我很不明白一件事。”别人不确定这件事的发展节奏，王诺却对自己的分析结论有信心，所以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而他也不是怀着跟花梅作对的心思。 跟花梅作对有什么好处？没半点好处的。 王诺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少有独赢的事情，双赢才是赢，只是自己赢，很大概率就会得罪输的那一方，长此下去，自己的敌人会越来越多。 “花记者，《百业百事》为什么一定要是负面报道呢？总是吐槽，读者唯一期待的就是你怎么去吐槽某个行业，但你的读者很多都是你吐槽的行业中的一员，无形间你是否得罪了他们呢？”王诺开口问道。 “分析金融市场是你专业，但新闻领域我才是专业的。”花梅有些不舒服的说道：“今天算我输，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就是了。” “或许你可以尝试下换一种方式。”王诺不再掩饰自己最后的目的。 第二十六章 橙色数字 “花记者可以把今天的事当做一个考验，我代表金融研究行业接受杂志社的考验，我通过了，所以杂志社答应我的要求，刊登募捐广告，如何？”王诺给了花梅一个建议。 “你是说……你等等，我想想。”花梅觉得和王诺有了思维上的碰撞，她猜出了王诺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是负面的报道呢？杂志社给受访者提出考验，受访者通过了，就可以对杂志社提出一个合理要求，比如刊登广告。 如果不通过，那当然是各种揭发和吐槽，即使通过了，也可以客观报道某个行业的黑点和优点。 这样的话，《百业百事》的卖点就不只是吐槽和揭黑幕了，还带上了竞技性，这看起来很不错啊。 花梅开始兴奋起来了，她出身传媒世家，从小就觉得做记者非常酷，入行以后也着实过了一把揭露黑暗面的瘾，但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和经验的积累，她也知道世界不只是黑暗，也有好的一面，做新闻不能太狭隘。 但花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转换方式，她负责的《百业百事》也都处于良性发展中，是以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直到现在，王诺给出了建议，花梅顿时犹如拨开眼前的迷雾，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能不兴奋才是怪事。 “对啊，你说的没错。”花梅一拍手掌，两眼发光的看着王诺，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忙不迭的说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增加悬念，受访者可以吃瘪，但也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样的话，是不是更有期待感呢？反正我觉得你如果这么改的话，我看完这一期，就会期待下一期。”王诺笑道：“就比如说这一次。” “恩，你通过了考验，我愿赌服输，杂志社为你刊登募捐广告，然后下一次，我要找其他行业的人来接受考验，”花梅想到了很多东西，自言自语道：“反正我文章的开头就先圈范围、摆数据，然后客观指出目标行业的正反面，再找出受访者……” “这主意不错。”花梅开心了起来，顿时觉得今天栽的跟头完全值得了，对王诺也是刮目相看。 有能力、有性格、又善良、长得也不赖等等的优点被花梅套在王诺身上，她开始想结交王诺这个朋友了。 王诺只是平淡的笑着，他是灵光一闪想到的东西，但眼前的局面确实是他争取到的。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朋友，你想结交任何人，都不可能单方面成功，朋友关系就是互相需求。 展示性格、展示能力，然后互相契合、各取所需，来回几次之后，任意两者都可以成为朋友。 花梅是传媒圈的工作人员，非常适合帮忙刷一刷诚实笔的能量，王诺不觉得开拓这个人脉有何不妥，即使对方性格乖张了点、发型怪异了点。 “你帮我大忙了。”花梅开心不已，站起来狠狠拍了下王诺的肩膀，开口道：“以后大家就算是朋友，我叫花梅，外号话梅，小记者一个。” “王诺，大家都叫我阿诺。”王诺苦笑着伸出手，他也没想到花梅居然如此直接，而且手劲也不小，那一巴掌差点没把他拍脱臼。 “那我就叫你阿诺了，走走走，吃饭去，我们聊一聊这期《百业百事》该怎么弄，还有你那个募捐广告，也要快点搞定。”花梅风风火火的说道。 周明海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花梅花大记者可是连研究所老总都不想得罪的人，王诺和对方成朋友了？难不成好人真的就自带光环？ 事实上，周明海想的也没错，花梅如果不是知道了王诺是个“大好人”，即使被王诺在专业能力上震了下、即使得到一个好建议，她也不会主动交朋友。 好人嘛，总是比较吃香的，善良的人肯定比较容易交到朋友。 王诺还是没有单独和花梅去吃饭，后者在兴奋之下，也直接参加了研究小组的聚餐，大家烤肉吃得很开心，在周明海的透露下，姚书亮等人也知道了下午整件事情的经过，差点就要给跪下。 五发五中，还是限定了一小时并且写出具体数字的分析结论，这对首席分析师来说都是值得吹一波的事情，王诺这个实习生居然也行，这简直没天理。 当然，王诺再怎么也就是大四学生，大家认可了他的能力，但也觉得这里面有不少运气成分。 但是和花梅成为朋友就不是什么运气成分了，姚书亮等人也没羡慕嫉妒恨，因为换位思考一下，他们也觉得有王诺这样的朋友是挺不错的事情，毕竟……善良啊。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要讨论《百业百事》的改版和刊登募捐广告，花梅时不时就会打电话给王诺，还抽个时间一起吃了顿饭，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完全搞定。 这一边，研究小组的人也真的是已经完全把王诺当做自己人看待了，努力帮着他融入到金融研究行业和万利金融研究所，周明海甚至暗示着让王诺分析师考试不要太紧张，实习期之后……还不是有试用期吗，想要留下来的话，总归是有办法的。 王诺不知道的是，这里面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像周明海这样的高级分析师，有个分析师副手加俩研究员和一个实习生就足够了。 但研究小组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成绩不错，研究所自然要慢慢尝试着分配更多的任务过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周明海不但可以留下王诺，还需要再招个新人进来帮忙。 时间慢慢走到3月10号，《财经观察》的发行时间就在周六，而《百业百事》每两期才出现一次，王诺却已经从花梅那里得到了信息。 关于金融研究业的内容，花梅会让杂志社提前到本周六发出来，募捐广告也登了上去，为此，花大记者找总编要多了一个页面，专门拿来刊登募捐广告，果断展示了太子女的强势。 在跟孤儿院做好沟通之后，王诺躺在宿舍的床上，手里捧着一叠分析师考试资料，注意力却完全被诚实笔的能量数据吸引过去。 “发行量3万至4万本，读者也全是中高层收入者，这一次能赚到多少？”王诺很期待。 事实也和王诺所想的一样，能花钱订阅财经杂志的读者都是收入水平不错的人，加上这一期《百业百事》比较有趣，大家也不介意用手机扫下二维码、捐几个小钱。 王诺第一次看到诚实笔能量迅速增加的样子，原本只是显示为“2”的红色数字快速跳动，只花了半小时就直接冲到“9”，然后再一个跳动，它变成了一个橙色的数字“1”。 “什么鬼？”王诺的心态差点要爆炸。 第二十七章 查寝 王诺还没试过把诚实笔的使用次数加到10，所以他以为这东西就是一直叠加上去，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是现在，当笔帽处的数字从红色的“9”变为橙色的“1”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这东西的确是十进制，但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变化。 “能量圈也是从红色变为橙色，而且亮度的增加变得非常缓慢了。”看着笔帽上的数字和能量变化，王诺愣了一下，立刻就拿出速写本、马上消耗掉一次使用机会。 “6月份世金所金融分析师第一阶段考试第一题的正确答案为A。” 刷的一下，句子消失，诚实笔的使用次数从橙色的“1”变为红色的“9”。 “也就是说，十进制，1个橙色的数字等于十个红色的数字？”王诺大概确定了这个事情，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相对于橙色，红色光波较长，橙色较密，还有什么呢？”一边转着笔，王诺一边仔细思考，但还是一无所得，这东西本来就是超自然的，用科学去解释当然是徒劳无功。 当把诚实笔放到右手边的时候，王诺却马上察觉到了不同，他和道具的联系似乎变得更紧密了。 王诺出门基本上都会带上诚实笔，但睡觉的时候会把笔放在上锁的抽屉里，而这东西也就仿佛是他身上的一个部分，无论笔放在哪里，王诺都能感觉到，拿到手上更是有种如臂使指的熟悉感。 但是，现在让诚实笔离开了自己，王诺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可以操控得到。 紧紧盯住放在右手边的诚实笔，王诺整个身体都没有碰触到它，随着意念一动，诚实笔却是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把笔头对着旁边的枕头，开始书写着什么。 “真的可以？”王诺看到自己皮肤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他被这种超自然的现象给吓到了，但惊吓过后是狂喜。 诚实笔的功能的确强大，但王诺也感觉到了限制，比如说，如果被人看到写出来的字句消失了，怎么解释？又或者说，很多场合根本不适合你掏出笔来写写画画，应该怎么办？ 现在新的情况一出现，转圜的余地就大了许多。 但再想深一点，王诺就有点无奈，他本不打算积累太多诚实笔的使用次数，因为没必要，现在嘛……橙色数字有这种功能的话，是否代表着还有其他档次呢？ “这是逼着我充值？”王诺有点哭笑不得，他仿佛看到自己又要加大做好人的力度了。 尚未来得及继续测试新的变化，王诺就听到了宿舍外面走廊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兆丰等人打完篮球，也开始陆续回来了。 “不就是一份实习报告吗，我自己弄，这总得了吧，爱谁谁，我反正是不伺候了。”李兆丰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宿舍，看到王诺之后，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诺哥回来了啊。”在李兆丰开口之前，卢海嘉先跟王诺打了招呼，有些羡慕的说道：“还是你自在，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真特么不是人待的地方。” “简直拿我们当免费劳工使唤。”李兆丰无语的说道。 “你们也不看看纺织学院的学生，人家都直接进服装厂了。”王诺开了个玩笑，拿出香烟丢给李兆丰。 大学生实习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自行找实习单位，一种是学校安排实习单位，沪市金融学院是随便学生选择，你自己找得到，学校就不安排，你找不到，学校就帮你安排一个。 现在的学校和学生也都不同以往，学生要求多，而学校更是黑，新闻上揭露的把学生丢到流水线上捞钱的事情，真不是虚构的。 金融学院的学生还好，也就是去卖卖保险、做做客户经理，但也难免会被人当免费劳工使唤，这是正常的。 “明宇呢？”王诺随口问道。 “那家伙跟游戏竞技社团的人通宵去了。”李兆丰回答道，话里面带上了一丝羡慕：“据说社团会长帮他搞定了实习报告，一群人准备趁着毕业前去参加什么比赛来着。” “明宇可能会到游戏公司工作吧，他也挺喜欢这个的。”卢海嘉脸上也有些羡慕，学金融的宿舍老二吴明宇能进入到游戏公司当什么游戏金融架构师，算是前途光明了。 当然，宿舍四人里面，现在就数王诺的实习单位最好，金融研究所五个字，绝对可以碾压绝大部分同学，但金融分析师的考试，却也像是大山一样压在头上，李兆丰、吴明宇和卢海嘉这段时间一直替王诺着急。 “对了，阿诺你最近很忙吗？集体活动一个都不参加。”李兆丰转移了话题，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担心的神色，“这样不是很好。” “是啊，同学关系还是挺重要的。”卢海嘉的语气中也带着劝诫。 大学同窗的关系是很重要的，王诺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不低，属于那种有活动会参加，但却不会活跃的那一类人。 “我最近比较忙……”王诺说了半句话，看到李兆丰和卢海嘉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就有所警惕了，直接问道：“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知道的，你的实习机会是从义工协会那里抢过来的，而且还背着考金融分析师的事情，有些话传得比较难听。”王诺在宿舍是老大，年龄大、能力也最大，李兆丰和卢海嘉没什么隐瞒，把最近一些事说了下。 也不能算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八卦，但却让王诺背上了诸如自不量力和抢夺同学机会的名声，要知道，义工社团里面也不是没有准备报考分析师的人，很多人都觉得王诺是抢了这些人的机会，而且以他的成绩也考不过分析师。 象牙塔里面有一个常见的现象，当一个人被大多人鄙视的时候，他就会被孤立，为了顺利融入大多数人那个群体，其他人会减少跟这个被孤立者的社交接触。 王诺其实也不在意这件事，他甚至有点看不起这种很LOW的中伤方式，但这种事你不管它，它会恶心你，你想去管，却会有点无从下手。 “有人看我不顺眼？”王诺笑着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会是谁呢？” 看到王诺灿烂的笑容，卢海嘉和李兆丰顿时忍不住有点发冷。 “同学，查寝。”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学生会的人来查寝了，而且居然跑到大四学生宿舍查寝。 第二十八章 本性 “妈的，今天是周六。”王诺还没开口，李兆丰顿时就咒骂出声：“又到了兔崽子们来找茬的时间。” 大学的查寝，是被学生们极度厌恶的一件事，甚至有些变态的事情也发生在查寝的时候。 一般来说，到了大四第二学期，学生就算是解脱了，大家从新丁混成老油条，学生会的三俩招起不了作用不说，即使你查出点事情，大家都还是有点认识的人，足够抹除掉查出来的问题。 是以学生会几乎不会来大四学生宿舍查寝，沪市金融学院却是有查大四学生宿舍的惯例，因为出过事。 “师兄，宿舍不准抽烟。”两个查寝的学弟看了看王诺三人手上的香烟，又看了下宿舍里面，其中一人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一边道。 “韩源，这不是香烟，是香烟状的蚊香，不信你闻闻。”李兆丰耍着无赖说道。 “那师兄你们等着跟导师解释咯。”被李兆丰叫做韩源的人撇了撇嘴，道：“我只负责记录我看到的违规点。” “怎么的，点蚊香算违规啊？”李兆丰像是蒙受了不白之冤一样，但脸上的戏谑却清楚明了。 韩源没接这话，而是继续扫视着宿舍，道：“宿舍不准使用电热棒，还有，你们是四个人吧，另外一个呢？大门快关了，我记得你们宿舍都是不住实习单位的……” “你管得太宽了吧。”王诺觉得三观被颠覆，什么时候大四学生也要被查得这么严了？ 让王诺意外的是，听到了他的话，那个叫韩源的似乎有些兴奋，直接就转过头来，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道：“职责所在，师兄你如果有意见，可以找学生会反应，但无论是大几，只要违规了，我们就虎登记并且上报，老师会按照记录扣除你们的班级分。” “我小学同学也是这么说的。”王诺忍不住也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大学生大部分是不怎么成熟的，像是学生会这样的组织，成员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正常人，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怪咖，就像是查寝这样的事，后者简直就觉得已经掌握了同学们的生杀大权，有种踏上巅峰的奇妙感觉。 韩源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只是小小的权力，但他觉得很兴奋，至于给王诺宿舍使绊子，那是因为受人所托。 看着王诺满头雾水的样子，李兆丰才无奈的说道：“第三次咯，我问过阿坤了，周三和周六的查寝小组成员同时也有参加义工协会，阿诺，你懂的。” “故意的？”王诺觉得糟心。 “扣班级分，你不住实习单位又晚归，上个礼拜就被扣过了，班里某些人有点意见。”李兆丰摇了摇头，“这群狗日的智障。” “学院多奇葩。”王诺总算是明白了，先是恶意中伤、再是用查寝来搞事情，大四班虽然不怎么看重班级分这东西，但总有些人觉得被贴在布告栏批评是非常不爽的，这无形也影响到了王诺在同学心里的印象。 大学是自由的，但你获得自由的成本，不应该让同学买单。 “谁？”王诺笑得更灿烂了。 “拿笔记录的是韩源，保险精算专业大三的，周三那一拨也有个是，你觉得呢？”李兆丰挑了挑眉，当着韩源的面就指着对方道：“苗宏山的狗。” “你骂谁呢？”韩源本来还在观赏着李兆丰和王诺生气却又无奈的样子，却也被这句话惹毛了：“等着扣分吧。” “谁答应了我就骂谁，再说了，你够能耐就把我分扣完，让我毕不了业啊。”李兆丰有恃无恐。 查寝查到大四学生头上，你扣扣班级分是无所谓的，闹到要让学生本人影响毕业，学生处那些教职员工可不觉得是好事，到时候指不定谁吃挂落。 所以李兆丰有恃无恐，他知道韩源这群人顶多就是恶心恶心自己，根本不会把事情闹大。 王诺和李兆丰是同样的感受，最糟心的是，这件事是他引起的，而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理都不想理韩源，王诺掏出手机，在班级群里面发了条“正在被学生会查寝”的信息，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还有不少人在聊天的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不用说，事情已经发酵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间，他处境有些不妙。 “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韩源的时候，王诺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怒气。 “你想干什么？”韩源还以为王诺要动手了，退后了一步。 “不把你们剥一层皮下来，我王字倒过来写。”当宿舍里其余四人开始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王诺随手拉开卢海嘉的桌子抽屉，把这个小富二代那已经坏了却还没拿去修的笔记本电脑丢到韩源对面，说出一个让在场几人都跌破眼镜的字：“赔！” “这电脑9998买的，有发票。”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王诺很淡定的对着韩源开口道：“你查寝就查寝，瞎碰什么东西，这下好了吧，弄坏了，赶紧找老师过来，这事得谈谈。” “……”宿舍里瞬间冷场，这赃栽得毫无技术水平。 可是有的时候，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好用，宿舍里一共五个人，学生会两个学弟碰上王诺这三个大四老油条，事情如果闹大了，谁会吃亏？ “师兄，这有点过分了吧，你是在栽赃陷害。”韩源脸都气红了，他就是来找点小茬，你玩这么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但除了说过分，韩源心里还真是有些发虚，按照学院的尿性，这件事到后面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王诺这三个大四老油条可以毕业后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呢？ “既然我们对事情的性质有不同理解，你又说得如此严重，那报警吧，看看警察怎么处理。”王诺笑容满面的看着那个拿着笔记本的学弟，道：“还是说，在老师或者警察到场之前，我们还会发生一场殴斗？” “……”李兆丰和卢海嘉纷纷表示给诺哥跪下了。 第二十九章 王诺的方式 王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办事风格就是凶、狠、准，你敢打我一下，就必须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 用比较文雅的话来解释王诺的处事风格，就是他无限提高了别人针对自己的成本，当然也做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理准备，为的就是杀鸡骇猴。 “海嘉，拿你手机照几张相，”看到对方脸色阴沉不定，王诺摆摆手让卢海嘉留下证据，才指了指宿舍门道：“你们可以先走，去问问你们的学长，打听打听我王诺是什么人，然后我们再来谈一下赔偿问题，这件事还没完。” “你给我等着。”韩源脑子里一堆浆糊，但他也是心虚了，只有学着王诺说道：“这事还没完。” 查寝的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宿舍，李兆丰和卢海嘉非常清楚，他们今晚肯定不会被扣分，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学生处这种为难的方式会停止下来。 但这事情该怎么做，还得看王诺怎么想，李兆丰和卢海嘉已经搬好了小板凳，坐等王大魔王动手了。 “提前知道就好办许多了。”王诺又叹了口气，他在学校里还是认识一些人的，这些人也都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所以只要他问，就会有人把事情说一说，卖个顺手人情。 稍微弄清楚了事情的过程和发展到现在的结果，王诺更觉得糟心了。 大学同窗之间的关系有多重要呢？当你踏入社会之后，你肯定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转过头来，会发现你的同窗可以伸手，要么是他本人、要么他的亲戚朋友，几乎总是有一条路子可以走得通。 不管王诺毕业后是进入什么行业，也不管他能走到什么地位，同窗关系肯定会有起作用的时候。 所以王诺很看重同窗关系，但他又懒得花费四年时间狂刷同班同学的好感度，于是乎他只跟三个舍友成为朋友，在其他同学那里便保持着不好不坏的普通印象。 只要是同窗，到时候在利益的驱使下，同学之间肯定会给个坐下来谈一谈的机会。 苗宏山的抹黑，王诺必须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挽回，这就是糟心的地方。 “是啊。”李兆丰有些无奈的说道，卢海嘉在旁边则只有点头的份。 王诺无奈的叹了口气，宿舍另外三个人，李兆丰是个喜欢运动的猛男，卢海嘉家境不错却是半个乖宝宝，吴明宇是游戏宅，他们不懂得太多的尔虞我诈，或者说大学生很多都是没心没肺，哪能迅速分析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影响。 “不怎么要紧，他喜欢蹦跶，收拾一顿就好了。”对着李兆丰和卢海嘉笑了笑，王诺反而喜欢这两人没太多算计能力的样子，他跟三个舍友关系好，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吗？ 想了想，王诺对李兆丰说道：“你帮我个忙。” …… 这一晚，王诺思考着解决事情的方式，刚才用“丢电脑”的方式赶走了学生会的学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彻底解决事情还需要多花费一些功夫。 好消息是，诚实笔的使用次数在迅速增长中，一个晚上过去之后，橙色的“1”终于变成了“3”，并且能量圈保持着相当的跳跃频率，按照这样的速度，王诺觉得今天应该还可以收获个一两点橙色能量。 总计起来，在杂志上面登个募捐的广告，王诺单单是这两天就可以收获接近五十次使用数值，换算成金钱都是大几千到手。 第二天，沪市的3月份还比较寒冷，历史最低气温曾经去到零下四五度，今天还好，五到十二度的天气，又罕见的出了太阳，着实是春游的好时间。 王诺今天要从学校宿舍搬到研究所宿舍去住，周五的时候，周明海就决定了先来帮他把行李带过去，吃完午饭之后再一起去世界树孤儿院走一趟。 九点三刻多一点点，王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宿舍里跟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聊着天，但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 “放心，把事情闹大点，我也保证大家不会有半点损失。”王诺出声安慰了下三个舍友，笑道：“又不是没做过。” “我可没害怕啊。”李兆丰等人异口同声说道，语气中却分明有些露怯。 也不怪李兆丰他们担心，实在是王诺的办法太过于简单粗暴了点，而且他的算计真的没错吗？要是出个错，少说也要被学生处记个大过啊。 “王诺！”不等大家多说几句，宿舍门被人推了开来，满脸寒霜的苗宏山带着昨晚查寝的韩源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昨晚到现在，听完韩源讲述的苗宏山着实是气疯了，他打死也没想到，王诺的手段居然如此“下三滥”，好好的大学生居然搞起了栽赃陷害。 自认为占着理的苗宏山在收到李兆丰“解决事情”的邀请之后，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王诺的宿舍。 “苗同学真是个好学长啊，这事真的跟你有关系？”王诺第一句话就呛了苗宏山一下，排除掉主观上的对立，苗宏山显然是跟这件事没扯上关系。 问题就在于韩源是帮苗宏山的忙，前者出事，后者必定要帮忙摆平。 王诺也非常清楚苗宏山这种人的心态，他们根本不知道，假如欺负到的是一个普通学生，就可能一生都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人品渣、被孤立，这种校园冷暴力对一个学生的伤害的非常巨大的，大学四年换来一个坏名声，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在苗宏山看来，这却就是一件小事，他只不过是传了点谣言、再让学生会的朋友给王诺下点小绊子而已，犯得着搞出栽赃陷害的事情吗？欺负你，你就受着啦，反抗什么呢？有意思吗？ 苗宏山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地铁车厢那一场对话，也是让他在很多投资专业的同学面前颜面尽失，他的名声才是损失了不少啊，稍微报复一下又怎么了？有错吗？ 然而气势汹汹的苗宏山和韩源根本没注意到，王诺宿舍的窗户早就关了，在他们进来之后，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李兆丰也是顺势就踢了一下门，让宿舍门关了上去。 四打二，完全没什么压力，当王诺半句废话没说就开始动手的时候，苗宏山表示一脸懵逼。 是的，王诺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设个局、先揍苗宏山一顿，再来说其他的。 第三十章 周明海的冷笑 校园斗殴经验极其丰富的王诺，非常清楚校方对此类事件的解决方式。 你打架，你总得有原因吧，是谁先动的手？打成什么样了？在这件事里面谁犯了错、谁受了委屈、谁不依不饶、谁想息事宁人或者谁应该息事宁人，都是必须考虑在内的事情。 当王诺等六个人都被带到学生处的时候，沪市金融学院学生处主任张顺晖按照正常程序逐个询问着事情经过。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304宿舍？” “你只是帮韩源去解决事情？你这个师兄做得很不错啊。” “韩源你也是相当可以了，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学生会成员，这一点你没做错，但出了事为什么不找老师？” 不出王诺的意料，鼻青脸肿的苗宏山和韩源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只要闹到学生处这边，他们就一定会吃亏，因为没证据，而且事情说不通。 在张顺晖看来，韩源你为什么要盯着304宿舍不放？为什么出事之后苗宏山要急着介入？这些都是问题。 苗宏山和韩源却是差点要崩溃了，他们说了原因啊，王诺用摔电脑的方式来陷害人，他们是去解决事情的，老师你为什么要抓住其他事情不放呢？ 什么？你说王诺为什么要陷害韩源？这个……也许他是不忿于韩源查寝太严呢？好嘛，事情居然又绕了回来。 作为学生处主任，张顺晖见识过的事情太多了，他一眼就看出韩源严查304宿舍有问题，你打破潜规矩去严查大四学生的宿舍，你想干什么？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公报私仇啊。 所以韩源首先是不对的，属于为了一己私利而没事找事的那一类人。 然而韩源是大三学生，苗宏山和王诺等人都是大四学生，而且看起来还是认识的，所有线索联系在一起，冲突的起源就非常清楚了。 张顺晖觉得事情也非常清晰：苗宏山跟王诺等人有矛盾，所以让韩源帮忙严查304宿舍，不知道怎么的笔记本电脑摔坏了，苗宏山和韩源到王诺宿舍解决这件事，又起了冲突，双方打架。 李兆丰、吴明宇、卢海嘉三个人本来心里挺忐忑的，但他们才回答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张顺晖就开始调转枪口对准苗宏山和韩源，这着实让三人惊掉了眼镜。 明明是王诺陷害韩源、明明是王诺喊苗宏山来宿舍并且直接动手打了一顿，为什么张老师就像是鬼上身一样帮着王诺“说话”呢？ 这不科学。 苗宏山也觉得不科学，他快委屈死了，但对于张顺晖的一些询问，他却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他就是想收拾王诺吧，事情的起因不能说，那么经过和结果就说不清咯。 “我是被打的一方啊。”苗宏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现在全身哪都痛，但心最痛，因为张顺晖居然把医药费和电脑修理费放在一起来解决。 这什么鬼？难道我要自己付医药费？送上门去被打一顿，还自己出医药费？苗宏山快崩溃了。 “先来说说打架的事，不管怎么样，你们肯定是要记……”张顺晖刚准备说记过，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了，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随口喊了声进来。 当周明海出现在张顺晖办公室的时候，王诺忍不住就想要偷笑。 张顺晖，沪市金融学院学生处主任，三十九岁，当年选择留校任教。 周明海，沪市金融学院历届毕业生，三十九岁，当年选择听从分配后跳槽到金融研究所工作。 在沪市金融学院还只是沪市财经技术学校的年代，全校学生才多少人？一样年龄的周明海和张顺晖很可能是有交情的，最最重要的是，王诺听周明海说过类似于“好久没有去学院老同学那里讨杯茶”的话。 “电话也打不通，要不是我问了你的同学，还不知道你闯了祸。”周明海进来之后，居然是没先跟张顺晖打招呼，反而对着王诺训斥道：“你啊，都大四了，该多注意点了。” “我说明海，你一个研究所的老学究，跑来我这里帮我训学生，是个什么状况？”张顺晖读懂了周明海的意思，笑道：“难不成想回学校了？” “去你的，我来接我的下属实习生，喏，就是阿诺。”周明海指着王诺说道：“原本也计划着带他来你这讨杯茶喝，现在刚好，人齐了。” “这样啊。”张顺晖沉吟一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周明海坐下，又抬起头来，对着王诺问道：“说说看，你们为什么打架？” 听到张顺晖的再次询问，苗宏山就知道局势有点不妙了，他打死也没想到周明海居然会来接王诺，更没想到王诺和周明海的关系居然还不错，最最没想到的是周明海和张顺晖居然是朋友。 这就坑爹啦，他苗宏山平白无故被揍了一顿，然后……你们一群自己人围起来商量事情的解决方式？妥妥是黑幕啊。 “我对某些讽刺家庭成员的脏话比较敏感，而且……”王诺做出憋了口气的气愤表情，道：“他先动的手。” 卧槽尼玛！苗宏山差点就忍不住要冲上来和王诺再战三百回合，但他还算是有点理智，连忙道：“老师，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个一个说，先让王诺说完，你想说什么等下再说。”张顺晖敲了敲桌子，瞪了苗宏山一眼。 “阿诺是单亲家庭长大，哎，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这种状况。”周明海适时在旁边说道，“他平时不会太冲动的。” 平时不会太冲动，那就是因为太气愤了咯，周明海这一刀，插得苗宏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也说说，一个一个来。”张顺晖指着李兆丰问道。 “他们骂的话比较难听。”李兆丰按照王诺的吩咐，开口回答。 “我们也不想动手的，毕竟他们是学生会的。”卢海嘉一脸乖宝宝的表情。 “我从小到大没打过架。”吴明宇这家伙一看就是游戏宅。 张顺晖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苗宏山和韩源，道：“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老师，他们撒谎！”苗宏山急地脸都红了，他也是豁了出去，只隐瞒了自己最开始的散步谣言和刻意针对，然后把其他事情都说了出来。 “呵呵。”周明海发出了一声冷笑。 第三十一章 事了、竞争者 “我相信阿诺会打架，但是陷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周明海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 周明海继续自顾自说道：“我认识的王诺，是个悄悄参与慈善的年轻人，是个周末也努力学习工作的人，是个宁愿冒着丢掉前途也要为孤儿院争取到募捐机会的人，他会这么陷害你？我是不相信的。” “……”这一次，目瞪口呆的不仅仅是苗宏山和韩源，还有李兆丰、卢海嘉、吴明宇和张顺晖。 周明海对王诺的评价太高了，而且他只是听了听事情的经过，就不假思索站出来力挺王诺，亲儿子都没这么大的信任力度啊。 但假如周明海说都是真事，那么王诺有可能做出苗宏山嘴里的那些事情吗？如果王诺没有，那么……苗宏山就是在撒谎，他为什么撒谎？ 事情又很奇妙的绕了回来，张顺晖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冰冷。 李兆丰、卢海嘉、吴明宇这三个王诺的舍友却是差点给王诺跪下来唱征服了，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王诺把事情推动到现在的境地。 虽然一开始是苗宏山有错，但王诺真称得上是以恶制恶，回过头来却不但得了面子，还得了里子，简直全方位吊打苗宏山。 现在裁判员都开始站在王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这叫什么？这就叫本事啊。 “韩源，你查寝的时候，就304宿舍有违规现象吗？其他宿舍呢？”张顺晖直接就抓住了重点，对着韩源斥责道：“不要以为我查不出来！” “搞定。”当张顺晖把枪口对准韩源之后，王诺就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计划不算严谨，但结局很完美，王诺想抓住的，就是苗宏山和韩源一开始的动机不纯，只要有这个前提，第三者都会自行把他们认为的事实推导出来。 只要确定了苗宏山和韩源有鬼，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是谁犯错，就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了。 一边是以势压人的学生会查寝小组成员，一边是热衷慈善、做好事不留名、还有着周明海撑腰的大好青年，张顺晖会怎么处置这件事？那肯定是要狠狠处罚苗宏山和韩源了。 当学生会处罚了苗宏山和韩源之后，王诺前面的名声受损就能够挽回，不是他人品不好，是有小人作祟，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肯定会帮忙扭转局面。 再者，王诺的新面目也可以出来见一见同学们了，也好让大家知道，他们之中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绝世好青年，大家居然还要搞孤立？良心不会痛吗？ 事情的发展和王诺想的一样，苗宏山被严重警告，韩源直接记过，王诺这一方负责苗宏山和韩源的医药费，苗宏山和韩源负责卢海嘉的电脑修理费用，如果不服，可以找警方介入，但学生处就是这么个态度。 “这不公平！”苗宏山和韩源自然是满心悲愤，但他们也没有报警的勇气，看着“蛇鼠一窝”的王诺和张顺晖等人，苗宏山和韩源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白被人揍了一顿，然后己方还背了严重警告和记过处分，最后虽说捞到了医药费的赔偿，但那个电脑修理费是什么鬼？他们没弄坏卢海嘉的电脑啊，那东西本来就是坏的。 算起来，医药费和电脑修理费应该是差不多数额，也就是说……本来卢海嘉就是要去修理的电脑的，苗宏山和韩源相当于被人揍一顿、亏了医药费、居然还背了处分。 这简直是六月飞霜！ 知情人中，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则是对王诺佩服到五体投地，从遇事到设局、再到破局、最后完全解决事情，王诺算准了事情参与者的心理，一步步把苗宏山和韩源逼到角落里。 这是一种何等的境界？王诺再次证明了他丰富的校园斗殴经验，全方位吊打苗宏山和韩源。 至于周明海和张顺晖，他们觉得自己是帮了“受到欺负”之后“一时冲动”的“大好人”王诺同学，这件事就这么处理，非常完美，坏人得到惩戒、好人得到帮助，他们功德无量。 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临近午饭时间，王诺稍微了改变了今天的安排，先跟周明海和张顺晖吃了饭，再走了一趟世界树孤儿院，等到下午3点多才前往研究所宿舍。 路上，周明海开着车，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下王诺，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距离研究所宿舍差不多还有十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周明海才开口道：“阿诺，今天这事，我还是必须跟你说道说道，校园里的互相倾轧还算比较少，到了职场，你遇到类似事件的频率会逐渐增加，更难听的话、更无耻的人你都会见识到……” 被坑得一肚子血的苗宏山，在周明海印象里就是说难听话的无耻小人，王诺感慨于“善良”这顶帽子的好用，表面上也是装作集中精神听着周明海的劝诫。 但王诺怎么也没想到，周明海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我刚好也有个事情跟你说，早上人事部通知我了，我们研究小组要来一个新人，你懂吗？” “新人？”王诺有些不能理解，来新人有什么关系呢？ “按照目前的状况，研究小组有五个人就足够了。”周明海把话挑明了说：“你是实习生，但新来的已经签了试用合同。” “海哥的意思是……”王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研究小组如果保持现在的工作量，只需要五个人，王诺则是小组预备招收进来的第五个人，现在来了个已经签订试用合同的新人，岂不是说自己实习期之后就要滚蛋。 “我拒绝不了。”周明海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道：“人事部说是老总的安排。” 气氛稍微沉寂下来，前几天周明海等人还一直暗示着绝对会让王诺留在研究所，现在却来了个抢职位的新人，感觉上就是有些打脸。 但是，就像周明海刚才说的那样，职场比校园更容易发生竞争和倾轧，王诺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状况。 “如果只能留下一人，我有信心成为那一个。”迎着周明海关切中带着一丝歉意的眼神，王诺反而比较洒脱和自信。 手握诚实笔，留在研究所是王诺觉得目前最合适的选择，他也有这个信心。 第三十二章 投资机会 诚实笔的消耗应该是基于主观推动下的客观变动，王诺考虑过金融圈的其他岗位，到头来还是发现待在研究所最划算。 首先，一线投资部门是不适合他的，假如使用诚实笔推导出来的结果，被用以改变类似于基金的持仓，王诺觉得自己会亏死。 其次，同样不去主动改变客观事实，那么留在投资部门比较不自由，你进了基金投资管理部门，你自身的投资就会受到比较严厉的限制，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反而会很自由。 所以说，王诺利用诚实笔来投资的话，他肯定只使用自己的资金，待在研究所却可以刷脸、刷经验，而且工作比较轻松还有投资自由度，待在投资部门就会惨遭各种限制，他肯定是要留在金融研究所。 见识到了研究所的宿舍之后，王诺更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这是一间公寓，实木地板、中高档次的硅藻泥墙面、电器家具一应俱全，只是两个研究所的底层员工，就能在沪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使用二室一厅的、接近五十平米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公寓大门没有关上，客厅里正在商量事情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是王诺认识的。 “琇琇也在啊。”周明海先跟陶琇打了个招呼，一把揽住王诺的肩膀，对着客厅里原先的唯一男性介绍道：“柳掖，这是王诺，你以后的舍友和同事。” “阿诺，他就是你的新同事。”周明海又转头跟王诺说道，亲疏之间显而易见，而且他在路上就已经为王诺介绍过柳掖的一些资料了。 如果是普通人，站在王诺的立场上，肯定恨不得拿把刀将这个叫做柳掖的家伙切成十块八块，对方毕竟是靠着人脉关系来抢工作岗位的。 但王诺没有，他就是一个普通学院的大四学生，又没什么强大的背景，被人在职场上抢夺资源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为根本的是，王诺的不愤怒源于自信，他相信自己能拿到研究所的职位，如果拿不到……那是研究所的损失，他顶多就是浪费多些时间去建立新的职场社交网而已。 “你好。”王诺很自然的跟柳掖握了握手，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反而是马上笑着看向陶琇，心里有一丝微妙的波动，开口打了招呼道：“陶校花好。” “哈？”陶琇俏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着王诺逗趣却没有奉承的样子，她反而感受到一种自在，马上就放松了许多，应道：“王诺同学，我还不知道学校有评校花呢。” “舍友喊我校草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王诺随口就打趣道。 “哎呀，有校花在，就忽略我这种普通人了，同学，你这是以貌取人吗？”坐在陶琇身边的女生开口道。 “怎么会，王校花你也好。”王诺笑着继续打了招呼，论撩妹，他也是有些实力的。 陶琇长得漂亮，三个舍友也称得上美女，对于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男生来说，对她们宿舍四个人还是都有点印象的。 接茬调侃王诺的女生是他本家王丹，性格比陶琇外向一些，听到王诺的答复之后有点不满意地故意为难道：“还是有高低先后之分哦，再说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校草的称谓呢？” “牡丹、玫瑰各有其美。”王诺眨了眨眼睛道：“兰草、狗尾巴草也都是草，所以不要怀疑我校草的身份。” “咯咯。”陶琇和王丹都笑出了声，大家本来就是同学，而且王诺的言谈有趣又不失礼貌，肯定是要加点分的。 实际上，王诺在以前是不想撩陶琇这种女生的，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人家女孩子身上一件衣服就几千，你凑上去是想做什么？有多大成功率？会承受多少压力？ 这个世界是非常现实的，普通男生追求白富美校花，要么缺心眼、要么是自取其辱，爱情这种东西也需要建立在生活观念和水平相仿佛的前提下。 现在的王诺却是有了撩一撩陶琇的信心，可能性出现了，他难道要刻意追求一个丑女来展示自己不以貌取人的高尚品质吗？ “你们聊，我去放行李。”王诺适时的结束对话，他很意外自己的舍友兼同事兼竞争者居然会认识陶琇，更意外的是，自己和陶琇、王丹对话的时候，柳掖很自然的站在那里，一脸淡然和微笑，根本没有半点气愤和紧张的意思。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男人和两个美女在交谈的时候，另一个男人过来暂时抢夺了主动权，绝大部分前者是会产生敌对情绪的，但柳掖没有，仿佛他就不看重这件事。 偏偏不仅是王诺，就连周明海和王丹都看得出柳掖对陶琇那不加半点掩饰的欣赏。 一切线索归纳起来，能表明的只有一件事：柳掖很自信、城府也不浅。 花了几分钟，把东西放下、顺便大致整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之后，王诺就回到了客厅。 这个时候，客厅里三个年轻人正围着周明海在请教着什么，王丹甚至已经拿起了笔记本在记录。 “金融理财产品千奇百怪，在这个行业工作，实际上就天然比外行人多了个赚外快的机会。”周明海向王诺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对几个年轻人分析着：“别的不说，我们的交易速率会比较快……” 周明海在解说着，王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听了一会便清楚了大家谈话的内容：针对理财产品的投资。 陶琇和王丹是学会计的，前者是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而后者也是进入了万利证券，这里面当然有原因：陶琇有背景。 有了人脉关系，人又长得漂亮，两个女生很快就融入她们的工作环境，便有同事为他们介绍了一些理财产品。 这里的理财产品和银行柜台卖的那些货色可不同，需要柜员求爷爷告奶奶般作推销的理财产品一般都是稀烂货色，好东西早被挑了一层、甚至是买不到。 陶琇、王丹、周明海等这一群万利金融集团的员工却是可以选择一些不错的理财方式，最起码万利的优秀理财产品都是想买就会有机会购买。 王诺听着周明海的讲解，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再也压不下去。 第三十三章 赌性大 不管是得到诚实笔之前还是之后，王诺一直在找投资、或者说赚钱的机会。 周明海他们正在讨论的东西就是投资的机会。 “加入世金所之后，金融机构的理财产品开始没了大部分准入限制，对我们来说甚至基本没有准入限制，但风险和收益呈正比的定式永远不会变。”周明海手上拿着王丹等人带过来的资料，道：“市场的公开程度、或者说投资方式和世金所的挂钩程度越高，风险就越低、收益就越低，这也是定式。” “所以你们在投资之前就必须估算下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而且要注意这里面的门道。”周明海还在继续讲解着。 王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拿起一些放在桌面上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正式市场的证券受到多方监管，运行制度也比较完善，所以风险低，但估值也极为清晰，所以盈亏幅度不会太高，比如股票、债券这一些。 当然，二级市场也有风险超高的投资方式，比如外汇、期货、期权这一些，但王诺直接就排除了那些方式。 原因非常简单，没钱。 王诺目前只有个一万出头的资金，连开个炒汇的账户都搞不定，更别说期货这种投资标的了。 而且王诺还需要控制好盈亏幅度，他肯定要动用诚实笔的，以这东西的消耗方式，如果进入高杆杠市场，赚的钱如果没有损失的能量多，那岂不是赚多少亏多少？ “对我来说，投资股票是不错的方式和试验办法，但也许我还可以进入到风险稍微高一点的区域。”翻阅着手里的资料，王诺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期权、期货我不熟悉，风险太高，以后再想，但有一个东西却和股票相差不远……” “债券、股权结合的理财产品，还是可以试一试的。”王诺翻开了一份资料。 “你对互联网金融有看法啊？”在座四个年轻人中，只论个人喜恶，周明海会比较照顾王诺，从他让王诺坐到自己身边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他看着王诺关注的那一份资料，没多想就问了出声。 “海哥觉得这一行怎么样？”王诺反问道，带着一点求教的意思。 周明海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一堆的数据，道：“虽然PE有点高，甚至监管尚未完善，但风险还处于可控阶段，重要的是，它们有牌照。” “我总是觉得……”王诺前几天在研究所疯狂阅读数据资料，脑海里还是存着印象的，有些疑惑的说道：“有个临界点，或者说有一条线。” “没错。”周明海眼睛一亮，他更加确定王诺是有天赋的，想要开口分析，却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笑道：“这几天工作不多，你可以试着分析下，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周明海的话音刚落，陶琇和王丹就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只不过她们是学会计的，对研究分析没什么意欲，也没说什么，至于柳掖……他一脸淡然，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诺却是有点兴奋起来，他确实阅读过关于互联网金融板块的数据和文件资料，而且在没有使用诚实笔的前提下，他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只是一个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 一直到翻看了手里这一份专注于投资互联网金融企业的理财计划，王诺才仿佛找到了那条隐隐约约的羊肠小径。 这里面有机会，这里面更有着不小的变量，那么可以在足够多的变量里面挑一个用诚实笔去除掉，然后……赚点钱？ 在王诺翻阅着这一份文件方案并且陷入思考中的时候，周明海也跟几个年轻人讲完了话，随之告别离开。 “互联网金融的风险太高，琇琇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我觉得这几份方案会比较适合。”柳掖温和的说道，刚才周明海在的时候，他都敢跟对方辩了个有来有回，现在周明海不在，他就是最专业的人。 “但是收益太少了啊。”王丹眼睛里闪烁着财迷的光芒，吐了吐舌头道：“我不是说掖哥的方案不好，就是，有点贪心咯。” “风险和收益呈正比，几乎没有风险，就可以获得利润，才是最好的选择。”柳掖半点都不生气，笑着转头对陶琇说道：“琇琇，你们是学会计的，应该算得清这个东西才是。” “我没什么兴趣。”陶琇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在和柳掖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却大部分都放在一直陷入思考的王诺身上，在这种场合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完全晾着她。 王诺其实不是晾着陶琇，也不是没有参与谈话的兴趣，而是对他而言，学习和赚钱比撩妹要重要很多。 有了能力和金钱，妹子还会少吗？无能和贫穷的男人，会有女人喜欢吗？王诺一直都没有本末倒置。 像是陶琇这样的女生，王诺也不觉得多说几句话就可以撩到手，甚至他都不觉得柳掖的举动有什么用处。 “柳掖推荐的方案确实非常专业，但是以最低的风险获取最高的区间收益，有什么用处？女生又看不懂你的专业。”王诺百分百确定柳掖属于那种撩妹技巧很低的男人，心里想到：“平平稳稳的方式，怎么让她们的心里起波浪？小赚不如大亏。” “王诺，你在看些什么？”果不其然，陶琇这个年纪，根本不喜欢所谓的平平淡淡，柳掖的确专业，谈吐和交际都非常稳当，但就是给人一种毫无激情的感觉，根本没半点吸引力。 陶琇反而对王诺专注的东西起了兴趣，她知道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方案是已经被淘汰的，而这些方案都有一个“风险太高”的特点。 “互联网金融，我喜欢这个方案中的债转股和股权投资，还有他们专注非主板股票的风格。”王诺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笑着说道：“马无夜草不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咯咯，你说话真有趣。”王丹听了王诺的话，忍不住就笑出声，然后带着疑虑道：“但周师兄说这些方案的风险过高。” “所以收益也高啊。”王诺摊开手，道：“我赌性比较大。” 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不服输 “那一份方案我也看过。”柳掖的脸上总算是闪过一丝波澜，但还是被他压了回去，之后才开口道：“赌性的确满大的。” “哪一份？哪一份？”王丹却是兴奋了起来。 陶琇眼里也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高风险高收益这种事情，别说外行人，就连内行人都十分感兴趣，柳掖刚才的专业表现，也可以说过于平稳。 “你们可以看看。”王诺到现在也没使用诚实笔，于是乎他不担心会有消耗，直接把这份资料递了过去。 两个女生埋头阅读了起来，不到一分钟马上又抬起头来，满脸茫然。 投资计划、理财产品这些东西，普通人也就看得动皮毛，其中蕴藏的风险，他们很多都不明白。 王诺挑的这一份，是以投资新三板、创业板中涉及互联网金融领域的企业为主，其中包含着股权和债券，而债券都选择了可转债，并且这些标的公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手握金融牌照。 乍一看没什么，仔细分析一下，却可以嗅出其中的硝烟味，因为……这些标的的估值已经溢出到开始逼近临界线。 “现在的互联网金融企业，都必须有金融牌照，这一点在它们的估值体系里面占据相当大比例，目前官方并无加大牌照审核力度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一些金融牌照的估值呈下跌趋势。”柳掖开口简单解释道。 “所以？”陶琇和王丹还是满头雾水。 “所以互联网金融企业的估值中的这部分会被蒸发或降低。”王诺想了想，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像90年代的网吧证，突然不发证了，它们就会非常值钱。” “我懂了，你们在炒证。”王丹兴致勃勃，道：“这个我知道。” “不能这么说，是否控制牌照的发放数量和频率，对上市企业来说不是巨大的变量，但对非主板的互联网金融企业来说，就几乎是命脉。”柳掖开口道：“这份理财计划投资的是债和股，但其实还是比较偏向持有股份，所以理财经理是看好互联网金融企业的估值会上涨。” “周分析师刚才也说过这份计划，它好就好在预期收益率具有非常大弹性，风险则存在于政策面不出变动，它们就必须挤掉估值中的水分，也就是说，它的亏损概率过高。”柳掖继续道。 王丹和陶琇开始一知半懂，前者更是惊呼出声：“这就是它一直拥有开放期的原因吗？” “是的，这个理财经理有点疯狂。”柳掖摊开手，笑着打趣道。 “海哥也不看好吗？”王诺有些意外，他还记得周明海让他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去询问，难道就是让他自己看着玩？ “这种投资计划，很少有人看好吧。”柳掖笑了笑，突然拍了拍大腿，道：“对了，我有一份针对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分析报告，里面有几页是关于互联网金融的分析报告，王诺你如果需要的话，我拿给你看。” 柳掖的话，让王诺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在一旁坐着的陶琇和王丹也是有点意兴阑珊，但却说不出这种情绪来源于哪里。 毫无疑问，周明海和柳掖都是专业能力很强的那一类人，前者在金融研究领域浸淫多年，算得上经验丰富，后者是美国西北财经大学高材生，又有过几年的投资公司工作经验，能力也不是区区沪市金融学院三个大四学生能比较的。 可以说，当周明海和柳掖都持相同看法的时候，王诺的意见就可以忽略了，因为他要经验没经验、要学历也没学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陶琇和王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们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 人，理所当然地活着，但希望看到一些不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的话，我还是看看掖哥推荐的这一份吧。”王丹眼珠子一转，她喜欢金钱，但看到风险之后，却马上就选择了稳妥的方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看看你那份分析报告。”王诺下意识的说道，感受到另外三人的诧异之后，他也有些无奈。 “没问题，我等下拿给你。”柳掖摆摆手笑着答应下来，然后看了看时间，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安排下晚饭了呢？琇琇，丹丹同学，我们今晚聚个餐，当是庆祝王诺乔迁新居，如何？” “说得你好像搬来多久了似的。”王丹撇撇嘴道，她当然清楚柳掖的目标是陶琇，但有免费大餐吃，她也不介意蹭一顿饭。 至于王诺，从头到尾貌似就没人觉得他会反对。 只有陶琇在答应柳掖提议的时候，轻轻的看了一眼王诺，心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晚饭是叫的外卖，柳海归看起来是不差钱的那种人，连半点AA的意思都没，就直接点了一堆东西。 吃完饭，大家再聊了一会天，等两个女生回自己住处的时候，王诺才知道陶琇和王丹居然就住在隔壁，而他也顺利拿到了柳掖针对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研究分析报告。 一直到现在，王诺确定了柳掖没抱着敌意，谈吐什么的也称得上风度翩翩，但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基础却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做竞争者。 “一个是世界知名财经大学的高材生，一个是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也难怪对方根本没把我归纳入竞争者范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把新床套什么的弄好，王诺有些自嘲的想到。 再联想到下午关于互联网金融领域的对话，王诺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是否重新挑选一个研究标的，是王诺现在考虑的事情。 “我为什么就是不服输呢？”几乎是在考虑放弃的同时，王诺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翻开了柳掖给予的分析报告，一边转着笔一边阅读起来。 这一边，王丹和陶琇洗完了头，一起待在陶琇的房间里看电视剧，等晚上11点出头，王丹才回了自己房间睡觉，而当陶琇关窗户的时候，她透过隔壁那没有关闭的窗户看到了正在阅读文件的王诺。 王诺和柳掖住的是1201，陶琇和王丹住了1202，而陶琇的窗户推开之后正对着柳掖的窗户、斜对着王诺的窗户，假如她有偷窥的意欲，两个男生想来是不介意的。 夜渐深，当陶琇从浅层的睡眠中清醒过来、准备去一趟洗手间的时候，她透过窗帘看到了王诺的房间还亮着灯。 第三十五章 他也错了 王诺还在看着柳掖的分析报告，他承认对方的分析很有料，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看，互联网金融企业的投资价值不算太高，但柳掖是从纯专业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压低风险、稳定收割利润，这是绝对正确的观点，但王诺不觉得自己能完全遵循这个原则。 你有几百上千万，你当然是搞专业投资，你只有一点点的本钱，那么你……做不了所谓的投资。 “从本金的角度出发，我也属于风险可控！”王诺想到自己的处境，毫不犹豫的投入到针对这个问题的分析中。 我只有一万块钱，我即便亏个精光，我也就亏一万，控制什么风险？有什么好控制的？ 而且别人有诚实笔这种东西吗？没有！王诺自己就可以减少变量，他可以随意挑选风险的大小，只要他愿意付出利润减少的代价。 柳掖没把王诺当做竞争对手，王诺却知道他和对方必然有一场竞争，但是首先，他必须告诉其余人，他王诺有资格和柳掖形成竞争。 “按照现在赚取能量的速度，我不用捐钱也大概可以完成考分析师的最多360次诚实笔能量积累。”王诺在心里计算着：“我的钱是可以动用的，我的钱是必须要动用的。” “况且，你们说的，也不一定对。”把柳掖的分析报告完全读透，时间已经接近凌晨2点，王诺的思维却非常活跃，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柳掖的确是出于风险控制的目的，才否决了互联网金融企业目前的投资价值，因为在他看来，资金理应有更好的去处。 王诺甚至觉得周明海也是这么想，他却就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机会，从翻阅研究所的资料开始，他就觉得里面可能有机会。 况且，分析对了，就是一个机会，分析错了，顶多也只是浪费几点诚实笔的能量而已，为什么不赌？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没有成功，而是有了成功的机会自己却选择后退。”独自给自己疯狂灌着鸡汤，王诺近乎自我催眠般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二天，当他顶着黑眼圈向姚书亮等人要资料的时候，当他拿着问题去请教周明海的时候，研究小组的人又有了些无奈，他们知道王诺又陷入前几天那种工作状态了。 但是对同事们来说，王诺这种状态又恰恰是成功的必经之路，金融圈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方。 “出于控制能量消耗的角度，我不可能去除政策面是否严管牌照发放的变量，那么还有什么变量是可以选择的呢？”王诺在思考着，研究所的文件任他翻阅，高级分析师随时可以被他请教，他手握着巨大的优势，努力汲取着知识和经验。 连续几天下来，就连陶琇和王丹这两个邻居都见识到了王诺这种近乎疯魔的认真状态，相比之下，柳掖就显得有些过于沉稳了。 然而事实上，柳掖也挺无奈的，王诺正在学习的东西，他全都学习过了，他去世的父母都是世界金融交易所的中高层，他毕业于美国西北财经大学，他在北美各个金融机构待过几年，他的专业能力和工作经验都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像王诺这样疯狂学习了。 甚至柳掖都觉得王诺有点过于偏执，明摆着事不可为，怎么就是一头钻进去不出来呢？假如万利针对互联网金融企业的投资方案可行，那么多的业内人会看不到，这份基金的开放期会持续如此长的时间？真当金融业是搞盲人按摩的啊？大家难道都是瞎的吗？ “第一季度中国官方统计的互联网金融交易规模超过1500亿元。”3月16号，周四，王诺决定了需要去除的变量。 他没有选择太过明显的问题，而是决定摸清官方认定的交易规模。 很简单的道理，以现在的互联网金融局势，交易量如果放大到一定程度，问题就难免会出现，官方必定会决定接下来的管理方式，反推过来，即便一切照旧，行业交易规模的放大，也必定会拉动数据的增长。 王诺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程度会占据多大比值，但他比较能确定的是，只要官方认定数字超过1500亿元，这份方案就值得一赌。 “句子没有消失，也就是说……”脑海里闪过这一段时间的分析，看了看自己账户里留存下来的可怜的数字，王诺觉得他可以做一个尝试。 下班回到宿舍之后，来串门（蹭饭）的王丹第一眼见到王诺，就有些咋咋呼呼的喊道：“王诺，你疯啦，不是说那个理财方案不好吗？听梅姐说你还买了一份，这东西要退出可是必须等三个月。” “你投了那个方案？”柳掖脸上顿时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是说那东西不好的吗？”陶琇想起了深夜王诺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恩，我可没说过那东西不好。”王诺摊开手，很是轻松的说道：“再说了，就那点钱，不投这个？还能做什么？” “你还真的投了。”客厅里，柳掖被王诺的决定小小吓了一跳，然后就摇头苦笑，他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金融就是让资源最优配置，而万利的这个理财计划显然达不到，为什么要投资？ 到了现在，王诺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掩饰什么，沉吟了一下，才对着柳掖开口道：“我个人认为，你的分析资料中有数据出错了。” “恩？”柳掖原本还不以为意，听到王诺的话之后，却突然就感觉到了什么，再看了看王诺此时的表情，他第一次认真了起来，很严肃的问道：“哪里？” “你低估了中国互联网金融企业的发展速度。”王诺回答道，眼睛里没有半点动摇的神色。 也许这件事成败尚且两可，但对于“中国互联网金融企业的发展速度”，王诺却有着绝对的自信：柳掖出错。 柳掖的分析报告里面，得出的第一季度数据是1000亿以上，但他绝对不会认可1500亿的数字，因为如果是这样，分析报告中很多其他的数据就不会那样书写。 这是专业层面上的碰撞，王诺第一次表达出和柳掖相左的观点，王丹和陶琇直接就看呆了。 一个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居然在质疑柳掖？这是什么概念？这相当于一个技校学生质疑同专业的京大毕业生，而且后者还拥有几年的工作经验。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更疯狂的是，当柳掖很严肃的说了句“周分析师也认可这份研究报告”的时候，王诺的回答是…… “他也错了。” 第三十六章 不太美妙（求推荐票） 公寓客厅里，当王诺说出“他也错了”这句话之后，其余三个人脸上都挂满了错愕的表情。 大家脑海里闪烁的第一个词语是“狂妄”，第二个看法则有些不同。 柳掖是觉得王诺有些偏执，王丹觉得王诺在钻牛角尖，陶琇因为知道王诺“挑灯夜战”的事情，所以倒是没有负面评语，反而是读到了一种冲锋的壮烈感。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敢于对几乎称得上权威的结论发起挑战？ 什么样的人，才敢于在知道了专业人士的结论之后，还心存质疑并且付出努力、提出自己的为之相左的观点。 陶琇此刻不认为王诺的观点是正确的，但她认为王诺是勇敢的，而且这种勇敢不是有勇无谋，他是真的付出了努力。 “你持什么观点？”柳掖这个人或许会高傲，但他有个优点，那就是对专业的事情及其看重，即便提出质疑的人是王诺，他也愿意稍微尝试着沟通一下。 “第一季度，交易规模会是1500亿，你的1000亿以上不准确，因为你不认为它会达到1500亿，是吗？”正视着柳掖，王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同的数据，得出的结论是截然不同的。” “是的。”柳掖虽然询问了王诺的观点，但他没有深入辩论的意愿，而是笑了笑，道：“我尊重你的观点，但我坚持认为我的观点才是正确的，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考虑晚餐的事情。” “掖哥，我要吃牛排。”能够蹭饭，王丹马上就抛开了王诺和柳掖观点相左的事情，举起手来有些卖萌的说道。 让王丹郁闷的是，柳掖只是点了点头，但注意力一直放在陶琇身上。 接着，让柳掖郁闷的是，陶琇也只是点点头赞成王丹的提议，注意力一直放在王诺身上。 然后，让陶琇郁闷的是，王诺根本没在意晚餐吃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柳掖身上。 最后，王丹发现，貌似就只有她属于没人注意的存在。 晚餐照例是柳掖点的，但有了几天的接触，大家都形成了比较固定的沟通方式。 就吃饭而言，王诺发现了让他有点郁闷的现实，其他三个人都是不怎么缺钱花的人，晚饭普通都要花费几十元，对他来说这种消费水平却是有点高了。 王诺的父亲很早就去世，母亲是个教师，他的生活水平跟柳掖这三人没法比，晚餐每顿都几十元的话，他每个月单单是吃晚饭就需要花费接近两千元，这怎么玩？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到门当户对存在的原因之一，连就餐都不可能在同一水平，凭什么可以谈恋爱？ 让王诺意外的是，他这几天都没和陶琇有什么接触，但对方今天似乎对他格外的看重，吃晚饭的时候甚至总是盯着他看。 只不过王诺从诚实笔那里得到的些许自信已经被晚餐消费水平打击掉了一部分，他觉得自己不是配不上陶琇这样的女生，但最起码不是现在。 而且王诺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赚钱、或者说事业上面，再加上每天去世界树孤儿院刷能量，他哪来的时间撩妹啊。 第二天。 不出王诺的意料，当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再去周明海那里询问关于互联网金融的问题之后，小组几位同事马上就清楚他已经下决定的事情。 在弄清楚王诺已经进行投资之后，周明海等人倒是没有像王丹和陶琇这两个外行人那样震惊，但心里面却也不认可，特别是对于王诺得出的“1500亿”的结论，大家都认为高估了。 只不过有经验的人就是不同，知道王诺就投了那么一万的最低金额之后，周明海等人先是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王诺把更多精力放到小组的工作中之后，大家却是开始有些许的为难。 柳掖和王诺的竞争开始了。 王诺是实习生，柳掖处于试用期，从研究所的角度出发，柳掖当然比王诺重要，而且地位要高，但王诺先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柳掖是后来者，那么工作的分配就非常有讲究了。 最底层的繁杂工作应该交给谁？是先上岗却只是实习生的王诺，还是后上岗却已经签订试用合同的柳掖，貌似交给谁都不是很合适。 周明海等人其实觉得王诺应该接过这些工作，因为柳掖比较专业。 只是人有亲疏远近，周明海等人比较喜欢王诺，虽然不想得罪柳掖这个有背景又有能力的同事，但也不想让王诺连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这就导致大家几乎都不使唤实习生王诺和试用期新人柳掖了，有什么活都几乎自己干，连复印文件都没喊他们帮忙。 王诺察觉到了这种现象，他相信柳掖也发现了，但两人都不好表示什么，只有默默等待改变这种状况的契机出现。 金融圈嘛，最终还是凭实力说话，有能耐的人拿主意，专业比不过的人就多干点杂活，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种现象维持了几天，一直到研究小组开始忙活着关于发布第二季度研究报告的事宜，王诺开始察觉到自己被柳掖压制了。 柳掖平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现，他该干嘛就干嘛，对所有人都是很温和的样子，但在处理专业工作的时候，他却渐渐展露出超过陆昌和陈曼的专业水平，更别提是王诺这个大四学生了。 几天下来，周明海等人甚至是在无意识中就开始让王诺接过了最底层的工作，而柳掖则开始进入到专业讨论之中，更有和姚书亮、周明海形成三角论坛的趋势。 等大家意识到这一点，研究小组新的工作模式就开始慢慢形成，周明海等人再来刻意抬高王诺，已经来不及。 “论专业能力，我肯定是比不过柳掖的。”王诺现在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但金融圈这个地方，实力不够，可以拿潜力来凑，第二季度的分析报告，我可不会放弃参与修订的机会。” 王诺有些无奈，诚实笔这东西确实好用，但它有消耗啊，自己又要积攒分析师考试的能量，这东西目前还真没资本随便用。 况且今天也就3月21号，下旬才刚开始，针对第二季度的市场分析报告要到愚人节才交上去，而王诺选择投资互联网金融企业的事情，却有很大概率会在4月之前分出胜负，他的目光一直是聚焦在这里。 可惜的是，目前看来，互联网金融概念企业的状况有点不太美妙，这个概念板块的股票一直走在均线下方。 第三十七章 谁说我不看好 3月21号，周二，中午。 “琇琇，哎，你又在看股票啊？”王丹从万利证券跑到研究所和陶琇一起吃饭，看着陶琇又在吃饭前打开行情软件，她不由得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股市绿得吓人啊。” “是啊，行情不是很好。”陶琇笑了笑，关闭了行情软件，心里面却莫名想起了王诺挑灯夜读的情况，也想起了他在客厅里那一句“他也错了”的话。 “虽然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收获，但努力也不一定有收获吗？”陶琇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安静的跟王丹一起就餐。 万利金融研究所，证券分析部股市研究分析小组办公区，王诺也正在和姚书亮等人一起就餐，讨论的话题也是关于股市行情。 “该死的投资部门，明明是要跌的行情，非要我们出看涨的研究报告，这群吸血鬼。”姚书亮毫不客气的咒骂着，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柳掖则是在心里闪过不为人知的念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股市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呢，也许它会涨。” “得了吧，谁不知道投资部门那群家伙准备减仓，这是让我们研究部门为他们创造有利环境呢，”陆昌有些不爽的说道：“而且还得背锅。” “这也没办法，谁让研究所是个成本中心呢。”陈曼倒是没什么意见。 王诺听着同事的讨论，对于金融圈的黑暗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第二季度的股市，包括周明海在内的专业分析人员都倾向于看跌，但万利证券投资部门那群人也看出情势不太妙，决定减仓的他们要求研究所发布看涨的报告。 为什么呢？因为要减仓啊。 投资部门减仓，研究所在这边喊着股市要涨啦、要涨啦，让散户赶紧来接盘，最起码也得让他们不抛售手里的股票，这就是坑人的地方。 纵观所有的金融研究所，他们所发布的研究报告都不是完全客观的，假如有利益上面的诉求，大家撒起谎来根本没半点压力，苦的就是被散户狂喷的研究人员。 王诺摇了摇头，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股市行情，心里面有一丝丝的急切。 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的股票就代表着这个行业的走势，这几天它们的股价一直在均线下面晃荡，也就是说呈下跌趋势。 王诺的投资方向却是看涨，支撑他观点的最重要论据是数据会好，官方对于互联网金融交易规模的统计数据是一季度公布一次，但本季度已经快完了，难道市场没察觉到差异吗？ 数据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王诺认定的变量也不是瞬间爆发出来的，所以……再不涨，那就可能来不及了。 “阿诺，别看你的股票了，快吃饭，吃完饭还得帮海哥搜集信息呢。”有柳掖在场，姚书亮不想说王诺的投资出错，而是尝试着转移了话题。 陆昌和陈曼也都沉默下来，不想提起这件事，至于柳掖，他也完全不在乎，胜负分出来就好，结果不需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而且他真没把王诺当做竞争者。 “我的棺材本都投进去了，不看看怎么安得下心啊。”王诺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着揭自己的短。 姚书亮、陈曼和陆昌顿时无语了，这几天他们一直避免着提起王诺的“伤心事”，柳掖也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王诺这个家伙似乎没心没肺，总是自曝其短，每天都要说个三两次这事。 “我还是觉得1500的数字没错。”王诺吃着饭，脸上闪着坚定的神采，他当然确定这个事情，他也肯定是不介意每天都提个三两次，因为不管整体板块是跌是涨，1500这个数字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行啦行啦，你那点投资就当是玩了，别放在心上。”姚书亮看了柳掖一眼，开口道：“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我看好它。”王诺再次说道：“它们的泡沫不是肥皂泡沫，顶多就是啤酒泡沫！” 饭桌上陷入一阵的沉默，企业估值溢价会出现两种泡沫，肥皂泡沫就是估值比实际价值高出50%这条线，属于一戳就破的高风险标的，啤酒泡沫大约是20%，在中国股市里面算得上良心企业。 但大家真不觉得王诺在这件事上还有太多翻身的可能，不说周明海和柳掖，就连姚书亮等人也都不看好互联网金融的后市表现，这么多人的看衰，为什么王诺就不承认呢？ “阿诺，既然已经投入了，那就不要太过分心，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陆昌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劝诫道。 当柳掖逐渐展现出专业水准的时候，王诺却选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并且把精力完全投入进去，陆昌等人早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这次我赞同阿昌的意见，阿诺，师傅必须说你两句。”姚书亮擦了擦嘴，有些跳脱的说道：“研究所的工作才是正事，你那一两毛钱的投资只能算是赚外快！” “好啦好啦，阿诺又没什么要紧的工作……”陈曼想安慰一下王诺，话说一半却是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她的话有点像是在王诺的伤口上撒盐。 “其实，王诺既然不忙，就让他专注自己的事情吧，我的意思是，”柳掖很坦荡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更进一步，拿到更多的工作量，这样王诺也可以多参与一些工作，我是真心的，我不是来抢什么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创造一些东西。” 柳掖的话，让姚书亮等人先是一愣，在确定他是真心实意之后，大家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王诺现在比较悠闲，是因为本来就没太多工作适合他去接手，也恰恰证明了研究小组只需要五个人就足够运转的事实。 柳掖的意思则非常简单，大家努力一点，让研究小组更进一步，那么到时候工作量肯定会变大，需要的就不是五个成员，而是六个，那么王诺不但不会再这样“无所事事”，实习期之后也可以留下来。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要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创造，柳掖很自信。 “创造足够让我们共存的空间。”王诺看着柳掖，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更清楚的是，这也是一种竞争，只不过是两个自信者之间的良性竞争。 “所以，你小子就给我好好工作，连海哥都看好你那个投资……”姚书亮正要教育一下王诺，出去陪人吃饭的周明海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并且迫不及待就开口打断姚书亮的话，开口道：“谁说我不看好？” 姚书亮、陆昌、陈曼和柳掖四人顿时有些发呆。 第三十八章 正视、涨了 周明海两眼放光的盯着王诺，心里再次惊呼“捡到宝”，随之说出了一句让自己都脸红的话：“我不是不看好，而是谨慎看好。” 周明海的话音刚落，姚书亮等人差点就要吐槽出声，业内所谓的“谨慎看好”，很多时候都是蒙人的。 “海哥，其实我对第二季度的股市行情也持谨慎看好的态度。”姚书亮胆子大，直接笑嘻嘻的说了句。 “一边去，阿诺，”周明海把目光转向王诺这边，开口道：“你做一份针对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的分析报告，大家一起研究下。” “海哥是想把互联网金融概念当做其中一个切入点？”陆昌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有这个必要吗？” 金融圈是个黑暗的地方，金融研究所有的时候会违心地撒谎，比如研究小组这一次就准备作出看好第二季度股市的分析报告，但这里面也是有技巧的。 我觉得股市要跌，出于利益考虑我却必须发布看涨的分析报告，那么技巧就非常重要了，我可以看好整个股市，但我选择的切入点如果对了，那么完全可以在业内刷一波脸。 比如说整体股市在跌，而我以点及面的几个点都都涨了，那么当我做出看好后市的分析报告之后，是不是很正常呢？而且我假如能在大市趋跌的情形下挑中了几个上涨的板块，我就牛逼大发了。 “那一边给了消息，这几天的方向在变，他们收不到关联筹码了。”周明海眨了眨眼，没有回答陆昌的询问，而是笑道：“你们应该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群吸血鬼。”陆昌悻悻然咒骂了一声。 万利金融研究所需要为万利证券的投资部门作出妥协，但周明海他们也有便利之处，比如说某些普通投资者接触不到的信息，大家可以提前知道。 就像是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当投资部门觉得泄露信息也无所谓的时候，周明海他们就可以得知这几天已经没了交易量，并且能知道投资部门很多对手的态度，这又是一堆可用的数据和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掖此时此刻却已经完全迷糊了，他不觉得自己的分析报告有问题，那为什么互联网金融企业的交易会出现大资金无从下嘴的情况。 资本们在想些什么？ “我也想不明白。”陈曼很自然地摇了摇头，接着把目光转向王诺这一边。 不但是陈曼，办公区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王诺身上。 前几天大家还一直以为王诺是执拗、钻牛角尖、错误投资，现在局势即将扭转，所有人相当于是被敲了一闷棍。 王诺的资历是最浅的啊，他的专业素质和经验也都可以说是最少的，为什么大家都犯错的地方，他就是能准确命中？ 既然不是专业也不是经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王诺要么运气逆天，要么真的是祖师爷赏口饭吃的那种人，别人看到的是数字，王诺这种人就是能闻出味道，并且趋吉避凶。 “天赋！”周明海在心里默默重复了这两个字。 在虚无缥缈的天赋面前，什么美国西北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周明海都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有学历又有强大天赋的人，根本不会来万利金融研究所这座小庙。 再者说，柳掖不也是持看跌观点吗？在这次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专业竞争中，他突然掉坑里了，或者说小组所有人都掉坑里了，除了王诺。 金融圈里面，追涨杀跌、随波逐流只能说你还有点机会混口饭吃，众人皆跪你独站、死了一片你活着，这才是厉害，这才是天赋，这才是有机会攀登到金字塔顶层的人。 如果王诺知道周明海的评价，他肯定是无法苟同，因为手握诚实笔的他，根本不是祖师爷赏口饭吃，而是……祖师爷就住在他厨房里，随便他点餐。 迎着大家惊讶的眼光，王诺按捺住心里的兴奋，才摇了摇头道：“我要边看行情变化边做分析报告，很多东西只是个概念，而且第二季度的分析报告也不是很急吧。” “行，我个人觉得这个行情会持续一段时间，即便有大消息，也应该要再酝酿一段时间。”周明海想了想，答应下来道：“而且变数不是完全消失了，只能说胜率已经足够高而已。” “不是胜率足够高，而是必胜！我觉得我们需要考虑的不是它涨不涨，而是它会涨到哪里去。”听到周明海最新的话，王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时候，王诺需要的不是谦虚，周明海的信息一传递过来，加上诚实笔消除的那个变量，他也算是稍微弄清了最近市场行情里面隐藏的刀光剑影。 “我还是坚持认为，互联网金融行业在第一季度的交易规模会被官方认定超过1500亿。”王诺坚定的说道。 “不可能！第一个月和第二个月的数据可以大致推算出来，它们哪来的500亿一个月？”柳掖还处于郁闷的状态中，但唯独这一点他还是坚持己见。 “或许是政策面要有变动？” “资本在推动政策变动？或者说资本提前知道政策讨论方向和出台的概率？” “应该是有典型案例出现了吧，不是说有几家企业在策划上市吗？也许它们成功了呢？只要能成功上市，行业整体估值会变高的吧。” 姚书亮、陆昌和陈曼都开口分析着。 市场时刻处于云谲波诡的状态下，股市的变量也是无穷无尽，是以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可以适用于证券市场。 你的论点正确了，并不代表你论据里面的分析就完全正确。 “纯粹的互联网金融企业想要成功上市还有一段距离，最起码今年上半年是绝对没有机会的。”柳掖表情严肃，突然道：“我有确定的消息来源，这也是我做出那份报告的其中一个没有写出来的论据。” 得到了周明海的消息，柳掖发现他本来没当做的竞争的事情突然变质了，他在王诺面前栽了一跟头，这直接让他说出了一个王诺等人都不知道的信息，但也代表着他已经开始正视王诺，最起码在这件事上面，他第一次正视着王诺。 “那就是有两个变量转化为确定量，分别是第一季度的交易规模突破1500亿和上半年不会有标的企业成功上市。”王诺想了想，也认真的说道：“这样可以推算出来的东西就不少了。” “又是1500亿！”柳掖的嘴角仿佛抽动了一下。 “开市了，涨了！”突然，陆昌在旁边紧张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120次 3月21号，周二，下午。 金融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股市开盘交易的时候反而比较清闲，这个时间段，大家一般做些信息采集的工作，也看着股市会不会应证自己的分析结论。 当陆昌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众人直接看向了他的手机屏幕，这一看，就连柳掖这个有钱人都忍不住对王诺产生羡慕的情绪。 “5%！妈的，直接跳了接近5%！”陆昌差点喷血。 “我滴个乖乖，那群家伙忍得真默契！”姚书亮也是咋舌不已。 别以为5%就代表王诺只赚了5%，大家看的是上市的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指数，而王诺买的不是这些股票，而是中小板、创业板、新三板甚至是不进板的那些企业股权。 区别在哪里呢？区别就在于上市企业也就是5%这个指数所涉及的企业，它们虽然也叫互联网金融企业，但不纯粹，也许只是拥有这部分业务而已，而后者则完全就是互联网金融业务为主。 周明海的消息也只是圈定了后者，上市企业那些企业只是被波及，然而只被波及到就涨了5%，享受到全部冲击力量的企业，会有多少涨幅？ “板块涨幅只能作为参考，阿诺的理财经理可没把注意力放在上市企业这里。”姚书亮语气中有一丝佩服和羡慕。 “我帮你问一下。”周明海突然开口，然后拨通了某个电话，跟那边沟通起来。 不到两分钟，周明海挂断了电话，脸上有种被吓到的表情，看着王诺，道：“你小子赚大了，那群家伙要关门！” “关门？” “是的，已经入场的要让上头关门，也就是……严格控制金融牌照的发放！”周明海点了点头，他被吓到了。 王诺也是被吓到了，他刚才一直在悄悄观察放在上衣口袋上面的诚实笔，笔帽上原本显示为橙色“6”的数字不停跳动着，很快变成橙色的“-6”，也就是说，只是几分钟，他就花了将近120次的能量。 如果刷一点能量需要捐130元，王诺少说得捐个一万五千，要是赚到的钱少于这个数字，那岂不是亏了？ 但想要赚取超过一万五千元，代表着自己投入的一万元在一周内就拥有了最少150%的收益率，这简直逆天。 “只不过，我又试验出诚实笔的另一个用途。”看着还在不停闪动的能量圈，王诺发现了他原本忽视的地方：“通过能量的变化，我可以推导事情的发展进程，加上已知信息，我甚至可以推导出事情的具体进展。” “阿诺，你小子必须请客。”姚书亮见王诺在发愣，马上咋呼道：“你赚翻了，投资部门那群混球要哭着笑了。” “是啊，阿诺购买的基金，净值要飙升了。”陆昌笑了起来，陈曼和周明海也是面露笑容，只有柳掖脸上似乎有些晦暗。 万利的投资部门原本针对着互联网金融企业进行投资，然而这个基金不怎么被看好，基金经理甚至弄了很久的开放期，没想到峰回路转，后面几天注入的资金他还没动用呢，却需要分出相应的利润。 要知道，基金净值的计算，可不是说你投入的钱没被拿去买东西就不获取收益，它和股票也差不多，你投了钱，就相当于入股，就相当于按照当时的基金净值来计算。 也就是说王诺在前几天投入的金钱应该是没被动用，但他入股了啊，他入股的时候基金净值很低，现在的涨幅就必定能分享到。 而且股市中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只是涨了5%，但非上市或者三板等企业股权和可转债就涨得很疯狂了。 严格控制金融牌照的发放，相当于手握金融牌照的一群企业，估值瞬间就飙升，几千万上亿都是有可能的。 这随便一算就是几十个百分点的收益啊。 “我穷啊，我全身只剩不到一千元过日子，等下个月发实习工资再请客呢？还是说亮哥你要先垫付一下？”看到周明海等人都一脸被吓到的表情，王诺有一些兴奋，但还是哭起了穷。 殊不知，当王诺哭穷的时候，周明海他们就觉得脸上又被扇了一巴掌。 王诺看好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投资，然后把全部钱都投了进去，号称专业能力超过他的研究小组成员呢？ 周明海持谨慎意见、柳掖直接看跌、姚书亮等人更是完全不看好，这叫个什么事呢。 办公区里一片安静，随后还是姚书亮打破了安静，笑嘻嘻对王诺说道：“你没钱，师傅我有啊，你的基金合约15000我买了，怎么样，师傅我可是给你50%收益率的。” “阿亮，你这点算计连小聪明都算不上啊。”周明海指了指姚书亮，道：“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被资本盯上的东西，指不定还要涨多少呢。” “是啊，现在很明显是有大资本已经完成入场，准备关门了，他们绝对会把互联网金融的相关牌照炒出一个高价，阿诺买的基金，可是专门盯住了这一块。”陆昌也是用羡慕的语气道：“15000只是今天的价格，明天也许就2万，下个月可能就2万多了。” “也有可能是关不上门。”王诺很违心的“谦虚”了一下，换来另外四个人的鄙视。 大资本想要达成的目标，即便不能竟全功，少说也是可以做到一部分的。 在场的都是业内人，非常清楚王诺这一次是赚定了，而姚书亮所说的50%，只是收益率的起点。 “好了，阿诺你这几天负责给我做一份关于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的分析报告，阿亮你帮忙，小曼、阿昌和柳掖，我们做另外的工作。”周明海总结起来说道，回办公室之前，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惬意的笑容，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柳掖一眼。 此时此刻，柳掖真的是非常糟心，他原来根本没把王诺当成竞争者，而且他不是来抢王诺职位的，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追求，在试用期之后，他必定要离开研究所，但他也是骄傲的，怎能忍受被王诺压了一头的事实。 偏偏金融市场的胜负毋庸辩驳，谁赢谁输一目了然，柳掖没想过抵赖、也抵赖不了，他只是还不明白这里面的一些东西。 “我还是觉得1500亿的数字不可能出现。”柳掖看着王诺，期望得到一个更为准确的答案。 “小柳，你就别纠结这个了，是不是1500亿我不知道，但数字绝对会升。”姚书亮站了出来，道：“数字放大、乱象发生、监管变严，这是老套路了，正好适用于现在的情况，我们连猪肉市场都是这鸟样。” “信息应该大多都放了出来，我们要开始工作了。”王诺笑着结束了话题，心思却放在了怎么把能量刷回来上面。 第四十章 太少 在这一次的试验中，王诺又知道了诚实笔的一些东西，其一是可以通过能量的变化来推导事情的发展，其二就是诚实笔能量负到橙色的时候，他居然还可以享受正数橙色数据的那种掌控力度。 虽然橙色的掌控力度对王诺来说还有点鸡肋，因为他还是得亲自确认笔迹是否会留住。 但最少王诺可以不用当着别人的面拿笔写字了，这在有些场合还是比较有用处的，隐蔽性着实增强了。 “我需要找机会把基金合约脱手掉。”衡量许久，王诺转着笔，最终还是下定这个决心。 距离分析师考试还有差不多整整3个月的时间，但3月底就要截止报名，王诺需要大约5000元的报名费。 现在诚实笔的能量为橙色“-6”，王诺想迅速填上坑、保持它随时可以动用的状态，也需要金钱。 “价格合适的话，我就在4月之前卖出去，那样就不需要为报名费去想其他办法了，但这种基金合约想转手，貌似也有点麻烦，只能找亮哥试一试。”王诺马上就拿好了注意，转头看着一直在那边偷懒的姚书亮，挂着笑容凑了过去。 当姚书亮知道王诺的想法之后，脸上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笑得很贼的说道“这么快？不过你想卖的话也行，我找人问一问就可以，但是……拿了钱得请客。” “先看下有没有感兴趣，价格合适我才出手。”王诺对着姚书亮道：“说真的，我还不知道这种合约的交易怎么弄？” “简单，那些销售基金合约的同行，一般也做掮客，我们研究所不就有业务部吗？他们跟证券公司那边的市场部很熟，找这群家伙就没错了。”姚书亮打了个响指，根本没当回事。 金融圈内部，公募基金当然是不用说，买卖直接上市公开，其他类型的基金合约对圈外人来说比较难转手，但业内其实能流通，买卖双方见个面，签个合约就搞定了。 但王诺想在4月之前转手掉，还是有点难度的，因为基金净值的最新数字没更新。 王诺投资的这个基金，在市场变动的时候它就马上关闭了开放期，而基金净值会每半个月估算一次、并且把数字公布证券公司的网站上面，在市场明显出现变动而净值数字尚未更新之前，交易就要看买卖双方的意向价格是否一致了。 好在业内人就是方便，而且这基金还是万利证券管理的，别人不知道净值最新的变化，姚书亮找人问一问就大概清楚了，甚至连中间的掮客都是现成的。 不用半小时，姚书亮就得到了初步的信息，然而数字却是让王诺意外的翻倍而已。 准确点来说，现在证券公司那头知道这东西具体净值的人也不多，只有基金经理那一层次的人知道详情，大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有人有翻了一翻的数字把合约转手掉。 王诺眼睛先是一亮，他投了一万出头，被扣了接近120点的能量，而他能肯定这东西绝对不会是100元比1的转化模式，也就是说，翻倍的话，多多他都敢买啊。 紧接着，王诺却有些郁闷了，买来了确实能赚钱，问题是亏能量啊，那和不赚钱有什么区别？指不定还会亏呢。 姚书亮却是觉得这个数字有点大，但熟悉这一行的他瞬间就预感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反而劝王诺忍多一阵子。 如果没意外，王诺觉得事情会拖到4月份才解决，但是，当他开始想着用哪种方式搞定分析师考试报名费的时候，事情却是起了变故。 下午，3点半，股市鸣金收兵，大盘震荡，互联网金融概念板块大涨接近6%。 王诺和姚书亮正准备采集信息、分析接下来的行情的时候，办公区里突然来了个客人。 “哎呦，这不是凌经理吗？”不着调的姚书亮第一眼看到来人，马上就嘻嘻哈哈的打了招呼。 听到姚书亮的称呼，万利证券市场部副经理凌梓明笑容满面，道：“大家都是同事，姚分析师喊我名字就行啦，这趟来，我可真是有点事请你帮忙。” “我可能帮不了啊。”让王诺意外的是，姚书亮甚至没听对方说是什么事，直接就拒绝掉。 办公区里顿时响起陈曼和陆昌的笑声，隐约间王诺似乎听到了老秃两个字，再看看来者秃了一半的头，他默默在心里为对方的外号点了个赞。 “举手之劳而已，姚分析师，听说你要出售互金A基金的合约，有多少？转给我吧，我今天被客户催死了，好多人都想买这东西，完全找不到卖家啊，胡经理那边又不放合约出来，你瞧这事……”凌梓明噼里啪啦就把来意说清楚。 互金A基金就是王诺投的那一份，中国成为世金所会员国之前，券商开不了基金，只有集合理财这些东西，后来接受世金所的监管和评定之后，市场就开放了许多，互金A这种基金也就能由券商开设并且管理。 这几年基金市场的深度被打开，也着实养活了一群人，凌梓明就是其中之一。 “傻子都知道这东西要升值，我怎么会现在出手？”姚书亮毫不犹豫的把事情揽了过去。 “所以我开2.5倍价钱，按照今天的互金A基金净值，乘以2.5，这个数字够诚意了吧。”凌梓明开口道。 除了王诺之外，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很是惊讶。 “那也不卖，你开2.5倍的东西，保不准能卖3倍呢。”姚书亮笑嘻嘻的说道，“反正我就是不卖。” “150%的收益率，够可以了吧。”凌梓明笑呵呵的说道。 “我手里只有一张1/2合约，也就是1万出头的份额，凌经理你还想要？”姚书亮试探了一下。 “只有这么点啊。”凌梓明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道：“有多少是多少咯，客户催的凶，我也没什么办法。” 事情发展到这里，姚书亮其实自己也觉得2.5这个倍数很夸张了，应该是高于现在的市场估值，他便把目光转向了王诺。 “太少。”王诺第一次开了口，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第四十一章 下个绊子 “凌经理，这是我们小组新人，我们大家的招财宝贝。”姚书亮揽住王诺的肩膀，道：“我徒弟，天才分析师、人称万利股神的王诺王同学，你要买的东西就是阿诺的。” 姚书亮的话，让所有人额头差点冒出三根黑线，凌梓明却是眼睛一亮，他如果知道这东西不是姚书亮的，他才不会上来就开出2.5倍的心理价位。 至于什么招财宝贝、天才分析师、万利股神，凌梓明还不清楚姚书亮的跳脱和不着调吗？他才不当真。 “你好你好，自我介绍下，敝姓凌，凌梓明，万利证券市场部副经理。”凌梓明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跟王诺握了握手，但他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态度却明显不像和姚书亮交流那般平等了。 “你好。”王诺跟对方握了握手。 “这样吧，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你给我留个电话，我们下班再谈，如何？”凌梓明开口道，顺便掏出了手机。 王诺本有些犹豫，察觉到姚书亮悄悄拉了他一把之后，便也露出笑容跟对方交换了电话号码。 等到凌梓明离开，王诺才有些疑惑的看向姚书亮。 “他是市场部副经理，注意这个副字，一般来说，证券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都是有能力的，副经理都差不多是有背景的，你懂了吧。”姚书亮调侃道：“再提示你一下，我们研究所的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是凌老怪。” 姚书亮似乎在调戏着王诺，继续道：“然而他是中国证券市场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我们小组却不怎么鸟他，因为我们跟的是陶仙姑。” “但毕竟是首席分析师，凌老怪还是有能耐的。”姚书亮继续笑嘻嘻的为王诺述说研究所的派系划分。 王诺听得很认真，每个地方都有江湖，他虽然是个实习生，但也需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 随着姚书亮的讲述，王诺对研究所的状况慢慢知道得更多。 排除掉行政管理部门，万利金融研究所还有还几个研究部或者说研究处，证券研究部就是重中之重，因为这是一家券商的研究所。 而证券研究部现在分两派，一边是占据着优势的凌向军的势力，一边就是周明海跟着的陶慧的派别，外行人看不懂的是，陶慧也是首席分析师，而且是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比凌向军就少了个“中国”的前缀。 在金融研究所里面，首席分析师可以有一堆，比如国际金融首席分析师、中国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国际货币市场首席分析师等等。 细分下来，业内人还是可以看出某些不同的，比如说中国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和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后者就比较厉害了，也正因为陶慧在某些方面比凌向军厉害，才能够以后来者的身份扯起大旗、发出挑战。 王诺比较无语的是，研究所这群家伙取外号真中二，什么凌老怪、陶仙姑，有种怪异的感觉，更意外的是，凌向军是凌梓明的小叔，而陶慧和陶琇一样姓陶，正好就是姑侄关系，这圈子果然是裙带关系一大堆。 “难怪凌梓明没有跟我讲价的意思。”王诺看着姚书亮，叹了口气，眨眨眼道：“原来人家是有关系的。” “所以咯，徒弟你下班后赶紧把东西双手奉上，别被人惦记上了。”姚书亮也是眨眨眼开起了玩笑。 王诺知道姚书亮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重复了一次道：“真的是太少。” “那就拒绝掉。”姚书亮也不说什么，心里却有一丝的担忧。 万利证券市场部，凌梓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下刚挂断通话的手机，脸上有些悻悻然，心里也泛起了坏水。 “暂时没出售的意向，加班、没空，嘿嘿，还不是不想和我谈。”凌梓明很不爽，他通过人脉关系知道了一些买方研究报告，互金Ａ这个基金的净值，少说能蹦到３．０以上，于是乎他用２到３的净值区间开始收购，这里面就是不少的利润。 王诺手里的合约就只是１万元本金投资额，凌梓明即便拿了过来，自觉就是赚个几千元而已，但抵不过面子过不去啊。 都亲自跑到研究所那边跟人见面了，如果是姚书亮这种分析师，凌梓明还只能认栽，区区实习生都开口拒绝，他就觉得有点受不了。 “算咯，又不是大事情，出口气就行。”凌梓明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投资部门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研究所，临界下班的时候，周明海突然接到了证券分析部主任的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差点就要大声开骂。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收到对方的暗示之后，周明海却是陷入了沉思。 “阿诺这个家伙，还真是会给我惹事。”良久，周明海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只有站起身来，对着办公室外面喊道：“开会开会，都过来开个小会，今天加班，晚餐我请。” 不多时，大家聚集到周明海的办公室里面，听到他的第一句话之后，众人瞬间有点炸毛。 “证券公司那边又作了要求，有几个概念板块我们最好不要看涨。”周明海看了看王诺，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开口说道。 事实上，券商的金融研究所虽然是卖方研究所，但由于券商内部现在自有投资规模逐渐加大，也时常会被要求写一些命题作文。 研究小组本来就被要求了做份看涨的第二季度股市研究报告，现在还规定某些区域不要给出看好结论，这简直是逼着大家去死。 明明大家伙是看衰后市，你要我看涨，那行，我看涨了，我要找几个好的区域来看涨，用以点破面的方式来减少我的损失，现在你把点都给抹除掉一部分，你是想闹哪样？ 而且大家很多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再进行修改的话，这几天必定是要加班的啊，至于加班费？不要想太多了，业内基本这个东西。 “这太突然了吧，行政部门那群人不会顶回去吗？现在给我们加要求，他们想干嘛？”姚书亮挑了挑眉，道：“压得这么狠，老总他们能忍？” “就是，我们可是卖方研究所，他们有点过分了。”陆昌和陈曼也有点义愤填膺。 周明海却是很平静，想了想，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口问道：“下午是不是有证券公司那边的人来过？”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诺身上。 第四十二章 充值 “老秃来过，他搞的鬼？我知道了，有凌老怪在，行政部门那些人在通过这件事上几乎没压力。”姚书亮瞬间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诺也知道了，但他很意外的是，这区区一件小事，凌梓明就要下绊子，那他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全天候给他的对手下绊子都没足够时间啊。 除了意外，王诺还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了些变化。 “本来就够难了，现在还加担子，这让我们怎么做？”陆昌发出牢骚，隐约把不满的眼神投向了王诺这一边。 陈曼也是显得非常烦躁，开口道：“这下子可好，我们要加班加到死。” 王诺有些无奈，不管对错，这件事是他引起的，连累大家加班的也就是他，同事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在所难免。 但偏偏这是无妄之灾，王诺连想都没想过，何来做好准备一说。 让王诺更意外的是周明海的反应。 “应该说，阿诺是被我连累了。”周明海很平静的说道：“他们针对的是我。” “海哥。”姚书亮、陈曼、陆昌三人脸上表情肃然。 “但这也是好事，越过这次障碍，我们就海阔天空了！”周明海第一次让王诺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他虽然点出了王诺，但也完全抗下了自己的责任，道：“这几天大家辛苦点，我们做两份分析报告出来，然后看情况选一份交上去。” “ＯＫ，没问题。”姚书亮第一个表了态，其他人也都点点头，大家完全认可周明海的决定，直接让王诺有些看呆了。 而且王诺也看不懂这里面一些东西，为什么是周明海的锅？什么是两份报告？为什么说这次之后就海阔天空？ 王诺满脑子疑惑，好在他有个入行师傅，而且是个大嘴巴师傅。 看到王诺的表情，姚书亮很迅速就凑了过来，好为人师的他开始传道受业解惑。 “在券商的研究所里面，研究人员分两种，一种是混日子混资历的，一种是混排名混奖励、上进心很强的，毫无疑问，我们小组就是第二种，你难道没发现我们的分析报告给太多干货了吗？” 姚书亮的第一句话，让王诺也反应了过来。 一般来说，券商的研究所给研究报告的时候，中心思想都是“谨慎看好、或许震荡、小心下跌”，几乎是全篇灌水，有用的只是针对宏观政策、物价走势、产业结构等等大命题的分析结论。 王诺翻看了研究小组的分析报告之后，却发现周明海甩出去的干货太多了，甚至有点靠近买方研究的方向。 要知道，券商研究所基本上是作为卖方研究存在的，什么是买方研究和卖方研究呢？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形容，买方研究就是不发布研究报告的诸如基金公司、券商投资部门等自己的研究，卖方研究则是为买方研究提供服务、以获得佣金和排名为目的，他们的研究报告大多都免费公开。 由于怕出现错误，所以卖方的研究报告看起来比较水，券商研究所更是基本不会给出投资建议，对于行业状况、公司状况、业务发展和盈利分析这些东西也不太会详细报告，但王诺所在的研究小组全都有。 “海哥这是要疯啊。”从姚书亮嘴里确定了研究小组的属性，王诺心里突然有些振奋。 “海哥已经年近不惑了，再不疯就没什么机会疯到最顶层了。”姚书亮也是很佩服周明海，对王诺挤了挤眼睛道：“如果海哥不发疯，你以为小组需要招实习生啊？我们四个人就够用有余了。” “我运气好咯。”王诺眨了眨眼，明白了周明海和研究小组的处境，加上知道研究所的派系划分，他就清楚了事情的性质。 周明海三十九岁，学历不顶尖，在这一行里面，他能做就是展现自己的能力，就是争一个排名，这样的话，才会有机会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周明海天然就亲近女海归陶慧这种野心勃勃的首席分析师，也直接就是资历派凌向军的竞争对手，被下点绊子根本不奇怪。 万利证券的投资部门要求周明海做命题作文，其中少不了凌向军的推波助澜，而命题更严格，则是王诺的锅。 相当于周明海原本就背负着极大压力，王诺不经意间还添油加醋了一把。 虽然周明海没有责怪，王诺却还是感觉得到陆昌、陈曼、甚至是姚书亮心里都有点小小的疙瘩，不能说埋怨，只能说是不解……或者是不赞成。 凌梓明开的价格，在大家看来已经不错了，王诺拒绝了也没什么，但是当他的拒绝会影响到大家伙的工作，这就有关系了。 由于成长环境特殊，王诺很清楚此类事件的后续发展，同事们现在看起来只是心里有点小疙瘩，当事情产生比较严重的后果、让他们有惨重损失的时候，谁会背锅呢？肯定是他王诺啊。 但这也是个机会，大多数人在压力之下，会失去一部分理性判断，只要这一次的事情迈过去了，却可以让王诺完全融入到研究小组之中。 而且研究小组是不可能频繁接受投资部门的命题作文，这一次过后，证券公司那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向研究所施压，也就是周明海所说的海阔天空。 拼一个机会出来！这就是大家现在的目标。 王诺心里顿时就有了盘算，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些什么呢？不管他想做什么，最好还是把诚实笔的能量刷到正数先，不然的话，凭他的专业能力，在这件事情里面根本没太多可以发挥的地方。 “我需要‘充值’一波。”王诺很奢侈的想到了这一点，所谓的“充值”，就是捐款。 打开了自己的第三方支付平台ＡＰＰ，看着上面仅有的一万信贷额度，王诺有些无奈的直接取用。 “如果我现在卖出基金合约，肯定要亏超过一千元，第三方支付平台的贷款年息也大概接近１０％，这样算下来，我能说不亏吗？”当看到自己账户里划拨下来一万元，王诺嘴角有一丝苦笑。 不过，仔细想一下，王诺又觉得他必定会动用这笔钱，原因非常简单，他一年内能拿到手的收益率绝对超过１０％，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有些犹豫，这一万早就丢进购买互金Ａ基金合约之中了。 现在嘛……看着早就选好的慈善方式，王诺开始了自己的“充值”之路。 第四十三章 报复 诚实笔的能量获取是有捷径的，这一点王诺早就知道，但捐款、或者说“充值”这一招很亏，因为慈善基金在王诺眼里就是中间商。 无论捐出多少，其中总有一部分能量是会被慈善组织分润去，这就是王诺心疼的地方，他总觉得１００元的捐款，应该约莫是等于１次诚实笔的使用次数，通过捐款，他总是要１2０元、１３０元甚至１４０元才能换取到“１”的能量数值，而且是红色的“１”。 只不过，身为金融系学生，在挖掘出很多规律之后，王诺如果对充值这种事还没点心得的话，他就白读了几年大学。 “如果把慈善组织当做中间商、把能量转换比例的偏离值当做手续费，那么有一个中间商的收费会最低。”有了这段时间的“充值”经验，王诺还是寻找到了目前而言最好的“充值”方式。 假如是捐款给红十字会等闻名遐迩的慈善组织，王诺花140元左右才会得到1点能量，但如果是捐给一些比较不知名、并且也一直在办实事的慈善组织，王诺现在能找到的最优数字是112元等于1点能量。 花费了6832元，王诺堪堪把橙色的“-6”变为红色的“0”，也就是说他抹除了61次的欠债，而他剩下的钱，加上原本的一千元，也就是4000元出头。 “再卖掉合约、进行‘充值’之前，我可能又得承受诚实笔的债务，另外还有分析师考试的报名费，居然也得筹集。”王诺有些郁闷，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再次进行捐款，刷的一下又是一千多元没了。 诚实笔的笔帽上面，数字也从红色的“0”变成橙色的“1”。 “首先是工作上面的事情。”王诺抽出一大叠周明海刚分发给大家的资料。 虽然收到了投资部门的苛刻要求，但研究小组这段时间也不是闲着的，周明海等人初步筛选了一些或许会成为研究标的的板块。 在大盘后市不被看好的前提下，类似于新材料、互联网金融等几个后市看好的板块，研究小组还被要求不能做看涨的分析报告，是以剩下的研究标的就不多。 在这不多的标的板块里面，王诺需要做的是选出周明海会看好并且后市也会涨的板块，简单点来说，就是用诚实笔抢功。 把原本研究小组就会贴上去的看涨分析报告，变成王诺自己的功劳，然后让陆昌、陈曼、柳掖这些人去分析目前同样看起来前景不明、也不一定会涨的板块。 王诺没有半点惭愧的意思，反正……该发生的还没发生，那么自己的手法能算得上抢吗？当然是不行的。 把“充值”得来的“1”点橙色能量都消耗完，王诺使用了十次，才确定了三个标的板块：航运、石油、医药。 这三个行业板块，都是研究小组正在犹豫的分析标的，事实上，在看空大盘的前提下，几乎没什么版块好选，即便是航运、石油和医药这三个大家觉得有机会的板块，其中也充满变数。 王诺却是消除了里面的变数，所以，他确定了之后，马上就跟姚书亮说明他这段时间对这三个板块比较熟悉，让姚书亮带着他针对这三个板块进行分析。 完全合理的要求，作为研究小组的二把手、王诺的入行师傅，姚书亮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搞定了工作上的安排，王诺才再次“充值”并且使用了一次诚实笔，当看到“凌梓明在4月1号之前收购到的互金A基金合约总价格超过10万元”这句话没有留下笔迹之后，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被人坑了一把，王诺没有嗷嗷叫的扑上去跟对方干架，但如果有当即报仇且成本可控的方式，他也不会吝啬付出。 “以凌梓明的开价，如果他收购到价格25000元的合约，我阻止掉的话，顶多亏个几千，那么……”王诺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我愿意付出这点成本来报复对方，顺便也稍微消除这件事对我的影响。” 从小到大，王诺就知道办任何事情都有成本，包括打架斗殴这些东西，有的会消耗人情、有的会花费金钱，最起码也会占用掉自己的时间。 所以王诺的办事标准就是：某件事情他相做，而且他承担得起成本，那就让怎么高兴怎么来。 “医药板块我在做分析，航运板块的数据，曼曼也一直在跟，亮哥，你突然要换手，不就突然打乱了我们的工作节奏吗？”正准备跟姚书亮再提要求的时候，王诺就听到办公区里响起陆昌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陆昌正挂着不爽的表情，在和姚书亮起争执，陈曼站在旁边，脸上也有些不满。 研究小组的工作，虽说换来换去也没什么大影响，但医药和航运两个板块，陈曼、陆昌已经搜集了信息，正准备深入了解、做出初步分析报告的时候，你突然过来说换一份，难免有些过分了。 “打乱个屁，前期一般都是采集信息，你对板块行情有初步分析了吗？都是数据的话，换哪一份不一样？”姚书亮还是站在王诺这一边，笑骂道：“你们两个老资格，难道还会被这点事为难住？” “倒也不是为难，但这难免会打乱节奏啊，我们做得好好的，突然换一份，有些别扭。”陆昌悻悻然说道。 “行了行了，亮哥要带着阿诺，我们让一让就是了。”陈曼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了交换工作。 原本这也没什么，但抵不住大家都认为加班的导火索是王诺，心里难免就有些疙瘩，一些情绪也会忍不住爆发出来。 这也正是王诺头疼和需要解决的地方，论专业能力，他自觉比不上研究小组任意一个人，所以他需要一个稳定和谐的环境，让自己学习和积累经验。 现在这种环境却是消失掉了，陆昌的不满，其实是综合因素，但王诺毫无疑问是个导火索。 想到这一些，王诺有些无奈，但还是带着笑容走了过去，道：“昌哥，我对医药和航运两个板块有点感觉，要不……一顿饭？” “扯淡，起码两顿。”陆昌发泄了情绪，再想起王诺的“善良”，有些不好意思地借坡下驴。 “一顿正餐一顿宵夜，怎样？我实习期每个月才1500薪水啊。”王诺笑着说道，化解掉同事的不满。 陆昌也不是刻意搞针对，笑着就应承下来，想了想又马上出声提醒王诺，道：“阿诺，昌哥多嘴提醒你一下，有的时候，某些人或许不能帮你一把，但坏你事却是简单多了。” “是啊，老秃那家伙干的缺德事多了去。”陈曼也有些愤愤然的说道。 至于姚书亮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和周明海的档次不同，他们的观点是“只要自己厉害，牛鬼蛇神就必须统统退散”。 王诺则是让大家知道了他的观点，他认可周明海和姚书亮的观点，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他是个吃不了亏的人，所以…… “亮哥，你帮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说互金A的基金合约，我用当前公布净值的2.6倍收购，凌经理如果抬价，3倍以下我都跟他竞争。”王诺笑着说出他的解决方式，办公室里面有一刹那的静默。 第四十四章 后悔 “这就有点太多了。”姚书亮脸上露出不认同的表情：“我们暂时能确定的只是有资本翻倍报价收购金融牌照，乘以估值比例，再算上中长线价格趋涨，两相抵消之下，2.0以上的系数比较适合，到不了3.0的。” “个人感觉2.5倍这个数字已经可以了。”陆昌果然是变了脸色，恢复了温和，道：“阿诺，你要不就再考虑下。” “我觉得2倍就已经有多了，已经上市的关联企业才涨5%，阿诺，你的想法有些偏离实际。”陈曼也是脸色一顿，开口道。 王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互金A走中线的话，3倍还是有机会达到的，所以我拒绝凌经理的2.5倍收购。” 互金A的投资标的是那些估值几千万到两亿之间的互联网金融企业，这些企业的共同点就是都拿着金融牌照，都只是展开了布局，他们最值钱的，可以说就是一张张的金融牌照。 现在资本做的是炒牌照的事情，已经入场的资本要关上门，抬高后来者的准入门槛，加上早已经被抢夺得差不多的互联网金融市场份额、再加上被看好的后期市场交易规模，突然间，大企业还好说，中小企业估值飙升。 把金融牌照或者中小互联网金融企业当做交易标的，其实这个市场是不大的，既然市场不大，价格受控制和炒作就成为了现实。 这就是2.5倍的由来，周明海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当消息不再成为秘密的时候，他们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有想入场的资本开出高价收购标的企业的事情。 “以第三方支付牌照为例，现在市场上总共就两百多张，而互联网金融离不开第三方支付牌照，这个市场却会是万亿级别的，所以资本推动政策、关门抬高准入门槛只是前期手法，换位思考下，我们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其他举动，比如说……” “囤积牌照！”王诺打了个响指，这其实很容易猜。 如果在中国种菜需要个种菜证，然后全中国只有200张牌照，那么已经得到这个证的200个资本势力让政策面关上种菜证发放的大门，他们就可以主宰整个菜市场了。 除此之外，200个菜农还会开小号，自己拿一张种菜证，小号再拿一张，反正他们拿了多少证，菜市场就少了多少竞争对手，这就是中国式托拉斯。 “成功只是一个概率。”陆昌摇了摇头，但却是有点被王诺说动了。 “所以现在才是2.5、3.0的倍数，如果成功概率是100%，这个倍数或许就不够了。”王诺笑着说道。 成功是一个概率，这个概率会反应在价格里面，无论2.5还是3.0，其实都是投资者对市场的综合看法。 但是王诺可以肯定的是，官方认定的第一季度互联网金融市场交易规模突破1500亿，这就代表着入场资本成功概率被提高了。 再者说，王诺下这个决定，还抱着其他的目的，只看陆昌和陈曼已经恢复正常态度，就足可见这个决定没错。 王诺知道，因为他拒绝凌梓明，导致研究小组被下了个小绊子，让大家的工作量被加重了，同事心里难免有点意见。 不过这种意见也是建立在认知差异上面，陈曼、陆昌等人认为避免事件发生的成本几乎没有，王诺就可以用这个决定来告诉他们，这件事无可避免、而且成本很高，那么事情就变了性质。 就比如说，你泡泡糖被偷了，你报警，警察来录口供，大家都觉得你在搞事，但你钻石被偷了，你报警就属于无可厚非的事情，大家还是能谅解的。 王诺现在做的就是类似的决定，他得告诉同事们，凌梓明要的不是一个泡泡糖，而是钻石，或者说是一个泡泡糖形状的钻石。 “我还是觉得3倍有点夸张了，不过……”陆昌果然是变了态度，开口道：“我赞成你收拾老秃的手法。” “那家伙肯定要被气死。”陈曼也是笑着说道：“这段时间的互金A基金合约交易量，再怎么也不会太多，你可以只是出价捣乱，不交易也可行。” 姚书亮也是笑得很贼，道：“反正基金合约的交易需要时间，我们拖一拖，如果净值过2.5，就算是给老秃捣乱，如果净值没过我们的开价，那就再拖它一段时间。” 姚书亮等三个人也不是纯洁小白兔，大家都笑着出了主意，但很显然，他们都知道王诺的意思。 老秃你给我下绊子，我就抬价，你觉得2.5倍有利可图，我就开3倍卡你交易，假如互金A的净值真的彪到3，那么……老秃最起码会少掉0.5倍的利润区间。 用研究人员的方式反击行政人员的针对，这种方式很不错。 “我还是觉得互金A有冲到3倍净值的可能性。”王诺耸了耸肩膀，如果有人卖合约给他，他肯定是要借点钱买下来的，毕竟赚钱但亏能量的话，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王诺更加想确定的是他的另一个猜测，那就是诚实笔的能量消耗公式，原本他下的定律是“主观推动、客观改变”产生的消耗，但随之这段时间的推测和试验，这八个字无法完全解释清楚。 当自己买了股票的时候，是否影响到原来想购买股票的投资者的仓位呢？那么改变其实是双倍的，即自己的仓位和原来应该购入股票的投资者所减少的仓位，但能量的消耗只是单向的。 所以说，王诺觉得“主观推动、客观改变”这个定律还有缺失或者遗漏，他想用这件事来确定下新的猜测。 “凌梓明在4月1号之前收购到的互金A基金合约总价格超过1万元。”当姚书亮去帮忙“狙击”老秃的时候，王诺看着自己新写下来并且留住的笔迹，心里有小小的波澜。 万利证券市场部，凌梓明此时此刻的心里就不是有小小的波澜，而是差点被气炸了。 “老林，你这有点不厚道了啊，我们才刚说好的，你答应我把投资人约出来吃饭的啊。” “什么？研究所那边有人开2.6倍？我考虑下再给你答案。” “2.6不行，那些人肯定是抬价而已，你不信你去试试跟他们达成交易，看看能成功不？什么？他们开2.7？这群王八蛋！” 凌梓明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的怒火也不停在燃烧着，因为他尝试跟了一次价格之后，突然发现交易价在往3倍冲击而去。 凌梓明万万没想到，只是顺手坑了一下王诺，居然就被报复了，而且他的软肋被击中了。 3倍净值几乎就是互金A内部研究员认可的数字，也就是说，凌梓明自觉利润空间就是那个0.5，打死他都不可能开3倍的价格。 况且，长期在金融圈混，哪能不知道这市场的尿性，理性什么的，在某些时候是不存在的，这很可能就只是一次恶意竞争，对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拖个几天完全是没问题的，而凌梓明却没太多时间可以用来收购。 只要合约持有者等几天，互金A基金管理人员就应该要站出来说明一下最新情况了，到时候变量就会减少，信息一透明，价格也就趋于稳定，利润空间直接变窄甚至消失掉。 “妈的，这臭混蛋实习生！”挂断了电话，凌梓明突然后悔去招惹王诺了，赚钱才是要紧事啊，为什么要手贱去给别人挖坑呢！ 第四十五章 机会、犹豫、意外 职场里面，像凌梓明和王诺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能一来一去就结束掉的，在这个神奇的地方，任何矛盾只要发展起来，最后都必须有一个人认输，而认输那个人，丢掉的不仅是脸面，还连带着实际的利益。 凌梓明坑了王诺一下，接着被坑回来，两人就算结仇了，研究小组的人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出乎意料的是，当大家都觉得凌梓明会在互金A基金合约上面搞幺蛾子的时候，这件事却突然沉寂了下来。 这就很有趣了。 “难道说，老秃这家伙也觉得3倍净值是有可能达到的，或者说他认为几天内互金A的最新净值就会公布出来？根本来不及让阿诺完成交易？”姚书亮等人都是专业的，马上就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大家看了看一直忙碌工作的王诺，心里有一丝丝的惭愧。 堂堂金融研究圈的前辈，在趋势分析上被王诺比下去就算了，在具体价位上也被碾压了一波，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为了不在专业领域上被王诺压一头，研究小组的工作氛围骤然变得更紧张，加上研究所和证券公司那边的压力，大家就像是拧紧的发条，开始疯狂加班。 王诺也第一次见识到金融研究行业的“惨状”，从21号周三到27号周二，研究小组总共五个人，除了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消耗在了工作上面。 从早上睡醒，到深夜回宿舍，王诺过上了金融从业者习以为常的加班生涯。 在医药、航运和石油三个板块上面，经过王诺的“据理力争”和“强烈表示看好”，研究小组慢慢也重视起这个意见，并且态度上有所偏向，或者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本来就偏向看好这三个板块。 唯一让王诺郁闷的是，他的互金A基金合约还没卖出去，分析师考试的报名费，最终还是卢海嘉这个小富翁帮忙先垫上。 本以为这几天就会在加班中度过了，王诺没想到的是，由于自己“强烈看好”医药、航运和石油三个板块，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周二，晚上，有了前几天的努力，研究小组把投资部门添加过来的工作量搞定了大半，今天得以较早下班，正当大家商量着怎么解决宵夜的时候，周明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阿亮和阿诺，明天晚上你陪我去见天虹基金的人。”看着下属们聚在一起和谐友爱的样子，周明海斟酌了下，还是决定把机会交给王诺，但也稍微解释了下，道：“他们持仓偏重于医药和航运。” 陈曼、陆昌、甚至是柳掖马上就有些唉声叹气，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中国内地有接近两百家基金，而基金更是足足有几千只，周明海这次要见的基金经理持仓偏向医药和航运，正好是王诺和姚书亮这几天的研究重点，带上他们也无可厚非。 即便觉得有些可惜，陈曼、陆昌和柳掖还是能接受这个机会的归属权。 王诺却是有些犹豫，作为金融研究所的员工，去应酬基金公司的人，的确是个机会，而且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别的不说，金融研究行业的金主就是基金公司！就连周明海这样的研究人员，在业内的排名和得奖与否都是基金公司研究员选出来的。 是以没有基金公司认可的金融研究员不是好研究员，这是公认的。 但王诺心里却有了莫大的担忧，他的确是“看好”医药和航运板块，只不过他不知道改变基金公司持仓之后，诚实笔的能量是否会负到他哭。 “基金公司随便就是几千万上亿的资金进出，我要是稍微改一下，诚实笔的量能岂不是要负成狗。”王诺脸都差点吓白了，而且他很快就知道，他不去也有问题。 周明海如果因为王诺的意见而强烈表示看好医药和航运板块，到时候能量会不会出现消耗？这是个巨坑啊。 “冷静。”王诺深呼吸一下，患得患失的思考起来：“本来我认为能量消耗是出于主观推动下的客观改变，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我需要弄清楚这个东西。” 诚实笔这东西写一次就要花100多元，王诺现在没太多钱可以投入，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试验，他也有了些理解和推断，原本以为的消耗量等于客观改变幅度，已经几乎被事实证明不妥。 王诺狙击凌梓明的合约收购行为，既有出一口气的想法，也带着试验的心态，目前为止，他没发现诚实笔的能量有出现消耗。 也就是说，凌梓明的收购可能被王诺搅黄了，但诚实笔的能量没有因此消耗，那么是否可以证明能量消耗的原因并非单纯的客观改变。 “怎么了？阿诺你开心到说不出话来？”见王诺一脸“震惊”的样子，首先出声调侃的居然不是姚书亮，而是陆昌，他揽住了王诺的肩膀，开起了玩笑道：“我必须提醒你，医药和航运原来可是我和曼曼在负责，这事没有一顿饭，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哎呀，我说阿昌，要不然我把机会让给你，你欠我一顿饭得了。”姚书亮顿时就笑嘻嘻凑了过来，道：“算上阿诺这一顿，我就有两顿了。” “算了吧，我才懒得去应酬基金公司那群饿狼呢。”陆昌摊开手，叹了口气，表情中带着无奈。 金融领域的卖方研究员，没有太大的野心，那还真是不需要去做这些应酬，反正他们只要有一技之长，在金融研究这个缺人的领域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 需要拓展人脉、应酬基金公司的研究员，都是像周明海、姚书亮、王诺这种拥有野心的人。 “要不我也把机会让给昌哥吧，也赚顿饭好了。”王诺半真半假、有些迟疑的说道。 陆昌马上就感觉到王诺的情绪，马上摆了摆手，真心实意的说道：“阿诺，你跟我不同，你还是需要多参与这种场合，就当是开拓眼界也行，嘿嘿，只要你多来几次准确的分析结论，别说是见基金公司的人，就算是见国家领导人的机会，我也不想争啊。” “……”王诺满脸疑惑，很快就想起了一些东西，心脏顿时扑通扑通加速跳动：“昌哥不会是？” “本来不想买的，但看你连老秃都敢坑，我就跟着持有了一些，小赚一点。”陆昌笑得很开心。 “阿昌你这个鸡贼的家伙。”姚书亮吐槽了一下，然后也笑嘻嘻的说道：“好在我也不傻。” “那阿诺可真的是我们研究小组的散财童子咯。”陈曼显然也是没落下。 小组六个人，除了王诺之外，居然有三个人跟着入场购买了互联网金融板块的股票，而且他们都赚了。 但王诺觉得差点窒息的是……诚实笔的能量没因此而产生消耗！ 第四十六章 它不是东西 自从知道诚实笔的使用次数有负数这回事之后，对于它的使用，王诺怀着较为谨慎的心态。 针对互联网金融板块的强势分析，王诺其实心怀担忧，他确定主观推动导致的客观变化会产生消耗，但对于这八个字却存在着灰色地带。 王诺知道、甚至确定自己的分析终究会有导致同事入场持股的一天，那么这算主观吗？这算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会产生消耗吗？ 直到现在，王诺从陆昌、陈曼、姚书亮嘴里知道了确定答案之后，疑惑是满满的。 “亮哥他们真的入场了，但是没有消耗，亮哥他们的获利没有造成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是不是就可以确定……”王诺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这东西的适用范围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窄。” 王诺联想到的是金融分析报告，如果他的分析报告越来越精准，肯定会有基金会采用，到时候怎么算消耗？诚实笔知道什么是他想让对方改变和什么是他不想、不在乎对方改变的事情吗？ 诚实笔只是个东西，还是说它根本不是个东西？ 当王诺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应该庆幸周明海等人把这种现象当做“灵关一闪”，金融研究领域有很多怪人，应付这种突然陷入思考的事情，大家有丰富的经验。 在周明海示意大家不要打扰王诺的时候，王诺也的确在思考着关乎到他前途的事情，他觉得脑子快要炸了，但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是能感觉到口袋里诚实笔的存在，就仿佛……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一部分？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王诺的脑海里突然真的有灵光一闪，顺势抽出诚实笔，让它在手指间灵活的转动起来。 随着堪比吉尼斯世界纪录般的转笔动作，王诺的眼睛也越来越亮，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个推测，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知道我在想什么！它知道什么是我的主观，什么事情是跟我没关系的！”王诺突然觉得，他有点后知后觉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超自然物品，它的存在，也许不一定是物质，准确点来说，不仅仅是物质。 “所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说，你就是我的一部分？我无法欺骗自己，当我主动去改变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有消耗，而当我不主动去改变什么东西，你和我，就都不会有消耗！”王诺瞬间抓住了这个要点，他突然有些战栗。 自己不是得到了某种超自然物品，而是产生了某种超自然变异，就像是有的人多长了一个手指，那么……自己也像那些六指人类一样，身上多长了一支笔？ 这太可笑了，但王诺却觉得这才是答案，感受着仿佛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诚实笔，刹那间，他有种莫名的惶恐。 一个人，多了一个手指，可以动手术去除掉，多了一支笔？这怎么解决？ 王诺表示他不想解决，像诚实笔这种东西，傻子才会想着怎么丢弃，他现在所有的思考都放在怎么开发和使用这个东西上面。 “亮哥，你们在斗地主啊。”想到试验的机会，王诺马上就看向了喜欢打牌的姚书亮那边。 研究小组里面，姚书亮自称赌神，最喜欢打牌和打麻将，假如大家工作到晚上9点左右，他就会打电话让熟悉的餐馆准备宵夜，然后约定大概11点过去吃，中间的两个小时则是姚赌神的开台时间。 让大家不得不佩服的是，姚书亮在赌这东西上面的确有点天赋，他总是能赢钱，然后拿赢来的钱请客，也根本不在意这点钱大多数时候连饭钱都不够，就是图个开心。 此时姚书亮刚好说服了陆昌和柳掖，正在努力拼杀着，王诺马上走了过去。 一个半小时过去…… “卧槽，柳掖怎么知道阿亮捏着四个K？” “好徒弟，give me five！这个炸出得好，师傅我这把就怕你们留炸。” “观牌不语真君子，阿诺不准提醒柳掖。” 姚书亮咋咋呼呼嚷嚷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发现自己赢了五十多元，再想起接近500元的宵夜钱，他顿时有种郁闷的感觉。 平时研究小组斗地主，姚书亮少说都能赢个两三百，今晚却仿佛见了鬼，当进入残局的时候，只要是倍数大的，王诺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能知道柳掖的队友和对手剩下的几张牌是什么，这怎么玩？ “亮哥，赢的人请客，你自己说的哦。”到了吃宵夜的时间，王诺脸上终于是挂上了最灿烂的笑容，他对诚实笔的认知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 王诺非常开心，再花完了刚才“充值”得到的十几点能量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诚实笔真的能够分辨他的意识。 有几次输赢在100元左右的牌局中，王诺努力让自己怀着无所谓的态度，尝试着给柳掖一些意见，当用诚实笔测出结果已经改变之后，他却没看到能量的消耗。 也就是说，今晚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诚实笔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仿佛王诺身体的一部分，它知道王诺的想法。 准确一点来说，“主观推动、客观改变”这八个字没有错，只不过让王诺意外的是诚实笔的运转基础。 它有分辨能力，它知道王诺的思想，这才是王诺有窒息感的原因，也是他一直隐隐约约抓不住的一点。 王诺很多时候书写的句子，单纯从客观来说是无法判定真实与否的，比如“凌梓明在4月1号之前收购到的互金A基金合约总价格超过10万元”。 为什么诚实笔认为这句话是假的、是不会实现的？ 单纯看过去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它怎么知道是哪一年的4月1号，全国那么多凌梓明，它知道是哪一个凌梓明，互金A基金合约是什么，甚至元是什么货币，它统统都知道，因为王诺知道。 所以王诺能确定的是，诚实笔的判定标准基于他的意识和认知，它是他的一部分，它不是个东西。 第一次用审视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目光来看待诚实笔，王诺顿时就觉得很多迷惑都消失了，兴奋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抛开迷惑，去见基金公司的人，我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呢？”王诺的心情非常舒畅，所有的包袱都被他放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搞什么鬼 3月28号，周三，傍晚。 坐在汽车里，王诺把公文包放在自己和车门之间的座位上，手头上炫目的转笔动作，把正在开车的周明海都仿佛被吸引住了。 片刻后，红灯灭、绿灯起，汽车继续朝着目的地行驶，周明海紧紧跟着前面陶慧的汽车，心里更是升起了一丝丝的紧张。 沪市今年的冬天过得较快，它的尾巴即将过去，树木开始抽出新叶，一场小雨过后，从没注意过城市环境的王诺觉得四周围仿佛焕然一新，就和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得到诚实笔以来，王诺经过了很多次试验，即便是得出“主观推动、客观改变”才会产生消耗的结论，他心里也压着一块石头，那就是这东西的评判标准尚不确定。 有了昨晚的思考和试验，王诺却是确定了，诚实笔的评判标准就是他王诺自己的标准，给它取个诚实笔的名字十分恰当，因为它不但不会欺骗王诺，王诺也欺骗不了他。 你只要在主观上推动、改变了事情的发展和结果，诚实笔的能量就会产生消耗，但假如你主观上并无影响客观的意愿，它就完全不动弹，可以说，在是否产生消耗的问题上，王诺意识中存在着一个按钮。 诚实笔是王诺的一部分，所以王诺欺骗不了它，而它的判定标准来自于王诺，它就像是王诺生长在高纬度位面的身体器官，有自己的运转标准。 “到了。”终于，看着前面陶慧的汽车拐弯开进一家会所停车场，周明海一边跟上，一边笑着转头看向王诺，“买方的人千奇百怪，等下你多看多学，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阿亮会出来应付。” “没问题。”王诺有点小紧张，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基金公司的人，对券商研究所的人来说，就是客户，而且几乎是唯一的客户。 券商的研究所靠分仓利润为生，能够达到分仓这个层次的客户，大多数是基金，那么基金公司为什么要把仓位分配到某个券商席位上呢？ 答案除了佣金、服务、送妹子、送回扣之外，基金公司和券商研究所的合作也起到几乎是决定性的作用，大家为的是赚钱，看的是能力，盘外招有用但也有限。 这一系列的因素导致基金公司天生的地位就高于券商研究所，再加上基金公司自己的买方研究员直接决定券商研究所这群卖方研究员的业界地位，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几乎可想而知。 陶慧和周明海跟基金公司的人约好了7点吃饭，但是在下午的时候，包括王诺在内，需要来到现场的人就碰头先开了个小会，并且当大家抵达会所时，时间堪堪来到18点32分，研究所的人提前了半小时到达。 王诺默默跟在周明海身边，仔细倾听姚书亮的教导，学习着金融研究业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但是他眼光却不时落在陶慧身边的那一道身影上面。 作为陶慧的侄女，陶琇被姑姑拉着前来见见世面，即使她的岗位是会计，但只要看看陶慧对待侄女和对待下属的态度，就知道她们三人的地位排序。 似乎察觉到王诺的注视，正心不在焉听着姑姑嘱咐的陶琇也悄悄转过头来，顿时两人四目相对，但眼光却一触即收。 “工作狂！”陶琇微微皱起眉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她对王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特别是当王诺否定了周明海和柳掖的观点并且证明自己的时候，她其实是怀着好奇和一丝丝崇拜的。 但是，抛开第一天的表现，王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早出晚归，睡觉之前还要翻阅、学习一下周明海给的研究报告，这让看在眼里陶琇很无语。 “白富美。”王诺心里面却是有一丝丝的波澜，男人都喜欢美女，假如这个美女还有背景，而且生活规律是你所向往的那一种，那么不心动的叫做太监。 陶琇长得很漂亮，上班、做义工、看书看电影、计划旅行等等事情填满了她的时间，这都是王诺所向往的。 而且正因为陶琇家里不缺钱，她对物质没什么追求，最重要的是……她在性格过关的情况下，还长得很漂亮，加上家境又不错，这对男人来说就很要命了。 王诺反正是从一眼看去就很想上了对方，转变成看多几眼就想长期睡了对方这种心态，他单身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摆着个陶琇在身边，哪能不心动。 “工作上要和柳掖竞争，女人也要争，怎么感觉我和他八字不合呢？”王诺暗暗在心里想到，少许的紧张顿时消失无踪。 18点55分，天虹基金的人掐着点来到现场，当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王诺却明显看到陶慧和周明海的脸色有些变化。 “陶首席，明海，我来蹭一顿饭，你们不介意吧？”天虹基金一行总共五个人，两个一看就是助手级的年轻人走在后面，前面三人当中是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右边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左边则是一个头发都花白的学究，开口的就是白头学究。 王诺马上从陶慧对来人的称呼和姚书亮的嘀咕中知道了来者身份。 “怎么会，凌老师能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陶慧迎了上去。 “凌老怪怎么也来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姚书亮像是自言自语说道，其实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来人的身份说给王诺知道。 “那就好，我还怕陶首席要赶走我呢。”凌向军语带双关地插了陶慧一刀，然后又像是主人一样，为陶慧和周明海介绍起了来人。 走在正中间的大汉是个蒙古人，名字叫阿尔斯楞，天虹基金蓝天基金的基金经理，右边的是天弘基金市场部经理蔡庆辉。 从源头说起来，这次的会面，起初是凌向军拉的关系，而他的关系就是蔡庆辉，但天虹基金此行的主事人却是阿尔斯楞和他的两个研究员下属，等一下一起交流的也主要是周明海、陶慧、阿尔斯楞三个人。 让王诺感觉到不对劲的是，当凌向军轻飘飘介绍到他之后，天虹基金的蔡庆辉突然笑着打趣道：“万利研究所的气氛想必非常不错，师兄师弟齐上阵，肯定可以减少大部分摩擦。” “搞什么鬼？”陶慧和周明海顿时皱起了眉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在金融研究领域，周明海的学历可是硬伤，调侃他和王诺的师兄弟关系，这是要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 致命一刀 金融研究领域里面，研究员几乎清一色研究生学历以上，分析师有大量的博士生，高级分析师和首席分析师更是不缺双博士这种学霸。 周明海的学历最初为大专，后来专升本，再弄了个自考研究生的学历，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是学历鄙视链的低级一环，为此，他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拿到更大成绩，才可以得到晋升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蔡庆辉看似称赞周明海和王诺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却有种暗讽万利金融研究所实力不足的意思。 你如果厉害的话，你的实习生为什么只是普通大本学历？哦，原来是研究小组负责人的师弟啊，那么……咦，你们有个研究小组的负责人也是大本学历啊？ “同门之间天然就容易合作，就像这一次，如果蔡经理不是凌老师的学生，我们也就没有现在的会面了。”就当阿尔斯楞脸色有些许变化的时候，陶慧也适时给凌向军来了一刀。 陶慧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凌向军和蔡庆辉马上不敢再提这个话题，因为凌向军比周明海还不如，他最后的全日制教育学历是野鸡大专，蔡庆辉则是读过凌向军的培训班。 “蓝天基金的投资方向是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医药、航运等领域，”似乎是察觉出气氛的怪异，阿尔斯楞突然对着周明海开口道：“我很喜欢你上次的分析报告。” “新材料？”周明海心情愉快，和阿尔斯楞相视一笑。 金融圈，无论如何都是靠实力说好，阿尔斯楞身为基金经理，他拥有和蔡庆辉截然不同的理念。 王诺也发觉阿尔斯楞这个蒙古猛男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粗狂，对方心思还是算得上缜密，只不过基金经理在卖方研究员面前总是骄傲的。 只是开场赞赏了一下周明海，阿尔斯楞就开始把和研究所沟通的权利交到蔡庆辉这边。 大家分别落座，吃饭喝酒聊天，开始互相熟悉对方，为等一下的会谈作准备。 像王诺这样的配角，只能默默坐在一边吃东西，同时从主角们的交谈中加深对事件的理解。 天虹基金公司和万利金融研究所进行接触，当然不是吃吃喝喝，而是他们有专项研究需要交付过来。 所谓的专项研究，就是基金公司付费让金融研究所帮他们分析数据，也就是要求金融研究所帮忙做一些买方研究报告。 在金融研究领域，这可是大大的美差，研究所做得好了，不但能获得金钱报酬，还能协助证券公司开展经纪业务，也就所谓的获取分仓。 要知道，区区一份研究报告，基金公司少说给个六位数，如果长期合作下去，这笔钱就不是小数目，而且分仓的收入也不会少于出售研究报告的收入。 以万分之一为例，基金公司在标的证券公司的席位上，每年少说都是十亿级别的交易额，这又是六位数收入，假如对方丢多几只基金的分仓过来，七位数收入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是近在眼前的利益，所以无论是陶慧还是周明海，都显得十分谨慎，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次的合作。 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凌向军这么热心跑过来，可不是单纯来帮忙的，他或许也希望这次合作能成功达成，却需要有他的“巨大贡献”。 所以，当大家吃完饭，出了包厢、穿过玄关、来到商务会客厅的时候，凌向军在蔡庆辉的帮助下，渐渐的有种代表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意思，他的狐狸尾巴也露了出来。 “蓝天基金的仓位分布和明海他们的分析方向具有很高契合度，这会是我们合作的良好基础。”凌向军突然对着阿尔斯楞说道。 “所以我们来了。”阿尔斯楞也是点点头，道：“希望能有和周分析师交流的机会。” “我也很渴望能对买方有更多的了解。”周明海接上了话。 排除名气上的影响力，买方研究和卖方研究契合，是双方合作的一个良好前提，周明海和阿尔斯楞这样的人，见面也完全不来虚的，直接就是短兵相接、讨论各自对市场的了解和分析，假如互相认可的话，才会有业务来往的可能。 当阿尔斯楞提出要和周明海交流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却也都保持着安静，让两个人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进行思维上的碰撞。 王诺第一次看到买方研究员和卖方研究员的观点碰撞。 阿尔斯楞提出的问题比较倾向技术面，并且杀戮气息浓郁，要多少仓位、什么价格区间比较适合何种操作方向、长中短线的涨跌可能性、量能在哪里、统统是他关注的重点。 周明海则比较柔和，他侧重基本面，从宏观经济、行业数据、政策倾向、产业结构、流动性变化等领域切入，一个个解决阿尔斯楞的提问，并且适当表明对技术面的看法。 王诺第一次见到这种专业领域的交锋，看似平静和谐的局面，台底下却藏着许多的刀光剑影，而且卖方研究员果然是天生低了买方研究员一头。 周明海不能完全反驳阿尔斯楞的观点，又不能做应声虫，他必须在寻找双方契合点的同时、发出自己的声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在这种气氛下，当阿尔斯楞说出“我并不看好医药行业的短线数据”，王诺明显能感觉到研究所这一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反驳？或者是违心认同下来？”王诺对周明海的压力感同身受，“这是一场关于性格的赌博。” 金融研究领域和其他领域是不同的，买方研究员的性格也千奇百怪，买方研究员看跌，卖方研究员也看跌，哦，那么我要你的研究报告做什么？我自己来就行了啊。 反过来，买方研究员看跌，卖方研究员看涨，哦，你连后市趋势都看不出来，我要你的研究报告做什么？什么？你说后市涨了、应证了你的分析结论，那关我什么事，那是以后的事，我不爽了，合作什么的也无从谈起。 这就是操蛋的地方，卖方研究员无论做什么，都有错误的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个人出来牺牲掉。 “明海，关于第一季度的总结和第二季度的前瞻，你们研究小组应该还有几天就要交事关的研究报告了，医药板块是谁在负责前期的信息采集和初步分析呢？”凌向军笑眯眯的朝着王诺捅出了致命一刀。 王诺很明显能感觉到局势不妙。 第四十九章 强势背锅 新人是用来牺牲的，当周明海无法确定阿尔斯楞对答案的具体要求之前，把王诺或者姚书亮丢出来背锅，是一个非常适当的选择。 让王诺或者姚书亮出来发表意见，然后观察阿尔斯楞的表情，最终选择一个能够达成合作的方式，这很完美。 至于王诺和姚书亮会承担什么结果，那有什么关系？王诺只是个实习生，姚书亮也可以用训斥几句来应付过去。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选择谁来背锅，按理说是姚书亮，但王诺却感觉到了凌向军似乎不怀好意，而足以挡住凌向军的陶慧是什么想法？ 当姚书亮准备从王诺这边拿资料出来背锅的时候，凌向军果然轻飘飘说了句：“我记得医药板块的信息采集和初步分析，大多是明海的小师弟在忙。” “如果阿尔斯楞经理不介意让一个实习生讲述的话？”抢在姚书亮开口之前，陶慧开口道，她在弃车保帅和弃兵保车之间选择了后者。 傻子都知道王诺不可能独立发布研究报告，即使是初步的分析报告，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将会是周明海和姚书亮的观点，但大家就是需要一个缓冲地带、一个装傻的机会。 研究所众人把王诺推出来承受阿尔斯楞可能存在的怒火，如果出事，就祭出传说的“临时工法则”。 阿尔斯楞也会装作不知道王诺的具体地位，把应该洒在周明海身上的弹药全丢向王诺，他既可以毫无阻碍地获得研究所这边的尊重，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观点和要求都讲述出来。 “我不介意。”阿尔斯楞看了看凌向军和陶慧，在周明海和姚书亮有所犹豫的时候，他直接笑着点头。 “一切顺利。”木已成舟，凌向军和蔡庆辉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容满面。 “怎么可以这样？”陶琇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姑姑陶慧和一群研究所的同事，只觉得大家都好陌生。 “我可以补偿阿诺。”周明海和姚书亮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可以补偿，无论这次合作是否成功达成，他们都有办法补偿王诺的损失。 这就是职场，王诺必须习惯这些东西，金融研究领域里面，底层研究员出来背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周明海和姚书亮或许可以帮他挡一次，但挡不住第二次、第三次。 王诺倒是不觉得混乱，大家的反应没有太出乎意料的地方，他甚至猜测到了周明海和姚书亮的心理活动。 “这个世界，对错是很难判定的，完全就是在看阿尔斯楞这个基金经理怎么看而已。”在电光火石之间，王诺抓住了重点，而且他脸上也半点惶恐的意思，反而是带着笑容和……自信。 关于是否会落了阿尔斯楞的面子、是否会让研究所和天虹基金的合作泡汤这两点，王诺是不在意的。 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王诺的看法就是：你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从进一步确定了诚实笔的运转规则和消耗方式之后，王诺为什么突然放松了许多，原因就在于……他不是什么好人。 像王诺这样的人，如果知道了某个指数要涨，他会刻意想着要让其他人一起投资获利吗？或许有可能，但假如这种主观意识会产生消耗、会让他亏钱和亏能量，他还会做吗？当然是不会的！ 我把我的观点告诉你，但我巴不得你别为此改变你自己的看法，因为我不想消耗我的能量，所以你们爱死不死，关我屁事。 “我的初步分析……”王诺带着笑容，没有半点迟疑地对着阿尔斯楞说道：“看好医药板块。” 刷的一下，王诺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些人脸上都同样挂着意外的表情。 大家不是意外王诺的选择和讲述的内容，而是惊讶于他的态度：坚定。 是的，王诺的不在乎，表露于外就是坚定，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动摇，因为不动摇，所以坚定。 即使作为基金经理的阿尔斯楞说出了“不看好”的观点，王诺还是毫不犹豫地、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初生牛犊不怕虎。”周明海、姚书亮和陶慧都在心里默默念道。 “不管你的观点正确与否，这个态度就是不对的。”凌向军和蔡庆辉在错愕之后，立刻否定了王诺的表现。 “来了，又是这个样子。”陶琇却是想起几天前王诺针对互联网金融板块时的表现，她对专业分析报告半知半懂，但她看得懂王诺的坚定和自信。 让人毫不意外的是阿尔斯楞果然脸色一变，语气变得有些冷淡地对着王诺说了声：“愿闻其详，继续。” “目前来说，医药板块处于下跌探底过程，而且持续时间不短……”王诺没有怯场，很是镇定的把分析报告的内容说出来。 针对医药板块的分析报告，不但拥有王诺先知先觉的坚定观点，还有姚书亮的润色和补充，更有着周明海的把关，所以这是一份比较成熟的分析报告，里面的论点论据都具有不错的专业性。 这种分析报告，放到现在的场合，是足够拿来探讨的，但……分析报告的方向和观点，跟阿尔斯楞的分析是针锋相对的。 阿尔斯楞觉得短线不行、中线震荡，所以他倾向于调整基金针对医药板块的持仓，准备避过短线的下跌、然后在中线震荡时尝试拿回筹码。 王诺认为短线震荡、中线有机会，认为仓位的调整不是减仓，而是加仓。 两种观点截然不同，对错先不说，王诺是卖方研究员啊，你对着买方研究员，你居然毫不客气的扇了对方一巴掌，你是要作死啊。 “搞定一个！”在王诺阐述观点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凌向军心里冷冷的想到。 凌向军和蔡庆辉比较熟悉，他从蔡庆辉那里知道了阿尔斯楞的态度，在回研究所弄清楚周明海研究小组的方向之后，老家伙直接过来“帮忙”。 帮什么忙呢？当然不是帮周明海谈妥这次的合作，而是对着陶慧切一刀，先让王诺出来背锅，再看看能不能把姚书亮也压死，凌向军的目标一直是针对陶慧，他还没老，他还不想在研究所退居幕后。 “这是短线筑底，中线有机会。” “不，中线筑底，长线有机会。” “它跌得足够深了。” “它还可以跌得更深。”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王诺一点也没有跟阿尔斯楞客气，或者说，他已经准备好把所有的锅都背下来了。 王诺强势背锅，因为当别人认为这是个锅的时候，他觉得是个机会。 第五十章 峰回路转 王诺和阿尔斯楞各持己见、正在针锋相对，商务会客厅里面，研究所的人都在心惊肉跳，即便是凌向军。 “你还要不要争取合作了？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你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凌向军真想抓着王诺的衣领怒吼道。 券商研究所的研究员，什么时候被允许对基金公司的基金经理如此无礼了？对方可是金主，在金融领域，阿尔斯楞拔根腿毛都比王诺的腰粗。 但不知为什么，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人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即便是凌向军。 我们是金融研究所，作为研究员，我认为市场应该怎么样，那我就怎么阐述，这有错吗？ 什么时候，这个市场变得如此畸形了？我作为一个金融研究员，难道没有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吗？去你妈的奉承！买方了不起啊？ “动辄几千万的仓位变动，你付得起责任吗！”阿尔斯楞看起来也是处于暴怒中。 “我不需要为你的持仓负责！我只需要为我的观点负责！”王诺在专业领域完全比不过阿尔斯楞，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确定后市走势。 而且，确定了诚实笔更详细的属性，王诺开始觉得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职位也不是那么难得了，他完全卸下了身上的枷锁。 我有我的观点，你爱信不信，你的基金仓位怎么变动，根本不关我事，我管你死活！ “这就是你们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态度吗？我很失望！”阿尔斯楞像是发怒的狮子，在蒙古语里面，阿尔斯楞也代表着狮子的意思，他牛高马大的样子，发起火来还是很唬人的。 但是，在这种激烈的争执中，没有人去在意阿尔斯楞两个下属研究员的表现，因为他们的表现就是没有表现，似乎看着自家老大跟一个研究所实习生互怼是很好玩的事情。 “天虹基金如果不需要反对的声音，那么何必找研究所提供分析报告，你们找个乞丐进来拍马屁就行了！”王诺毫不在乎的说道。 反正阿尔斯楞如果愿意接纳意见，王诺会觉得不错，对方如果是那种容不得半点反驳的基金经理，王诺也不觉得他和对方有继续接触的机会。 甚至如果阿尔斯楞是个比较狭隘的人，王诺觉得自己在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日子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和王诺持有相同想法的是凌向军。 虽然惊讶于王诺的勇气和行事风格，但凌向军反应过来之后，心里面还是怀着一丝窃喜。 这种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这种没有给买方留半点面子的卖方研究员，想找出些毛病，简直不要太简单咯。 凌向军突然有种不想让王诺离开周明海研究小组的心态，像王诺这样努力“拖后腿”的年轻人，是不是应该给多一些“机会”呢？ “够了，王诺，你初步的分析报告，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了。”陶慧在有些不安，但她也是专业的金融研究员，从个人立场上，她欣赏王诺的表现，可惜的是，场合不对啊。 如果大家不是正在争取和天虹基金的合作，如果凌向军没有在现场，陶慧应该会喜欢王诺这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即使这种朝气蓬勃中带着“鲁莽”。 “明海。”陶慧把目光集中在周明海身上，她觉得已经读懂了阿尔斯楞的意思，对方不是个能够采纳反对意见的客户，那么研究所就顺着对方即可，反正就是个研究报告，说涨说跌也就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而已。 周明海知道陶慧的暗示，但他心里非常犹豫。 奉承阿尔斯楞是非常简单的，但认可阿尔斯楞就是否定了研究小组的分析结论，就是欺骗自己，而且……王诺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违心就是很大的挑战了，违心之后还要处置一下王诺，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更何况，周明海喜欢王诺这个“善良”的小伙子，王诺刚才的表现，非但没有让他在周明海心里减分，反而是加分了。 一个“善良”、努力、自信、纯真的年轻下属，还是自己的师弟，周明海怎么舍得给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也不舍得在惩罚王诺之后帮王诺找一份其他研究所的工作，他不舍得啊，他不舍得成为王诺引路人的资格，他太喜欢王诺了，他太认可王诺了。 “海哥。”姚书亮也是知道了这里面的凶险，虽然他觉得王诺今天的表现有些莽撞，但王诺是自己人啊，而且……卖方研究员也是有尊严的，我们是研究员，不是业务员！为什么要我们做一些阿谀奉承的事情？ “阿尔斯楞经理，不用生气，金融研究嘛，观点相左是很正常的事情。”蔡庆辉笑呵呵的站出来，对着阿尔斯楞说道：“我们再努力下，也许有和我们理念相近的研究所呢？” “我还是希望听到周先生的分析。”阿尔斯楞挑了挑眉，根本没理睬蔡庆辉的意思，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时候，他身后两个下属研究员甚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谁也不知道，这种不屑是对准了蔡庆辉。 阿尔斯楞和他的两个下属，想法非常简单：金融研究这种事，蔡庆辉你这种行政狗就别参与了，你懂个锤子！ “王诺只是实习生，能力难免不足，观点也难免不成熟，明海，你说是吗？”凌向军抓住了机会，对着周明海逼宫。 “我和凌首席持相同观点。”陶慧也咬着牙说道，颇有弃车保帅、快刀斩乱麻的意思。 丢王诺出来背锅，然后拿下天虹基金的研究业务，进一步追求天虹基金的分仓，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 王诺表情平静，因为他自信，有了诚实笔，他就可以是一个纯粹的研究员，他就可以不给任何买方研究员面子，只要他一直是正确的，占据强势地位的人，就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王诺。 “海哥会做什么选择？”王诺比较感兴趣的是周明海的选择，他还是希望留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因为工作氛围很不错，如果重新找工作，他还得花费时间去融入新的工作环境，太不划算了。 “我看涨！”在重压之下、在失去合作机会或者失去王诺这个下属的选择中，周明海非常艰难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笑着看了看王诺，然后把坚定的眼神对准了阿尔斯楞，道：“阿诺的意见，就是我们研究小组的意见，中线，我们看涨！” “明海。”陶慧很吃惊。 “周明海！”凌向军眼睛一亮。 “海哥！”姚书亮心里很激动。 “真让人失望。”蔡庆辉叹了口气。 “是啊，真是让人失望。”阿尔斯楞也叹了口气，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结束合作洽谈的时候，他脸上怒气全消，反而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王诺，道：“真是让人失望，这小子留在券商研究所，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状况？会客厅里，除了阿尔斯楞和他的两个下属，其他人脸上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是……峰回路转。 第五十一章 评价 “很奇怪吗？我也看好医药板块的中线表现。”阿尔斯楞有些恶趣味的笑出了声，一口白眼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阿尔斯楞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蒙古猛男，但如果你以为他就是粗狂甚至一根筋，那你就想错了。 能够做基金经理，阿尔斯楞岂是那种毫无城府的人，他的专业、他的心计、他的骄傲，都属于上上之选。 阿尔斯楞想为蓝天基金找一个研究团队进行合作，但他怎么可能去找一些应声虫，他甚至连蔡庆辉这种行政人员都瞒着，就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 作为一个基金经理，阿尔斯楞需要加强自己团队的研究分析能力，他找的合作者，也需要能够并且敢于给出意见，所以他所谓的看空医药板块的中线行情，其实是骗人的，这个猛张飞秀了一手计谋。 “周先生，我很欣赏你们研究团队的态度，我觉得……”阿尔斯楞对着周明海伸出了手，真心实意地说道：“跟你们合作会是很愉快的经历。” “啊？”周明海也有些傻眼，他好像、仿佛是站在了王诺这一边，而王诺是直接在分析辩论中丝毫不给阿尔斯楞留面子，然而对方很欣赏？ 这是受虐狂？周明海满脑子浆糊，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看着脸上充满笑容的阿尔斯楞，突然苦笑着伸出手，道：“贵方给我上了一课啊。” “但你们取得了接近满分的成绩。”阿尔斯楞大笑道：“说实话，我接触了几家研究所，你们是唯一一个全盘驳斥我观点的研究团队，也是唯一一个在团结性上让我羡慕的研究团队。”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阿尔斯楞用有些炙热的目光看向王诺，直接发出了邀请：“你叫王诺，是实习生？跟我混吧，你的性格，太适合买方了，卖方研究压力太小，你的自信溢出了。” “阿尔斯楞经理，合作还没开始，你就当面挖人，手法也太不委婉了。”陶慧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笑着插话道。 至于凌向军和蔡庆辉，完全是在风中凌乱，他们大占上风啊，他们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啊，阿尔斯楞你个混蛋，你前几次不都是看空吗？突然拐个弯，很容易让人闪到腰的啊。 “什么情况？这家伙又赢了？”跟着姑姑来见世面的陶琇也是非常震惊，她先是震惊于金融研究领域的冷血无情，然后震惊于王诺的胆大包天，最后震惊于这件事的峰回路转。 人生起起落落，实在太刺激了。 金融圈风云变幻，实在太诡异了。 会客厅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王诺的身上，原本是背锅的实习生，突然成为促成合作的大功臣，这种转变太迅速了。 但除了凌向军和蔡庆辉之外，大家对王诺都没有嫉妒。 换位思考一下，在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自己是王诺，敢站出来接锅吗？敢坚持自己的观点吗？敢直接跟阿尔斯楞针锋相对吗？ 所有人都不敢，即使是周明海，也只会用温和的语气来和阿尔斯楞周旋，但阿尔斯楞要的不是婉转，而是专业，你连自己的分析观点都不敢坚持，你何来的专业？你算什么金融研究员？你回家卖菜去吧。 再换位思考一下，阿尔斯楞可是直接对王诺发出了邀请，让王诺从卖方研究跳到买方研究那一边，这是非常好的机会。 对王诺这种大学本科生来说，基金公司研究员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职位，收入也比券商研究所这边高出很多，而且上司明确表示欣赏他、直接挥舞锄头进行挖角，跳过出肯定是吃香喝辣啊。 最最让人担心的是，研究所刚才可是直接把王诺推出来背锅啊，他心里面会没点意见？ “谢谢阿尔斯楞经理的欣赏，我还是喜欢跟师兄学习，我很喜欢我们研究小组，我不想离开。”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的是，王诺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 “别忙着拒绝啊，我跟你说下待遇……”阿尔斯楞是真的欣赏王诺，他倒不是觉得王诺很专业，而是觉得王诺这张白纸带着那种性格，是有可能在买方研究领域闯出一点名堂的，如果没有的话，他亏得也不多，也就是半年到一年的薪资支出罢了。 但是阿尔斯楞还没说具体待遇，王诺却是笑了笑，道：“对我来说，金钱是不重要的，我母亲告诉我，人活一世，物质是带不走的，我喜欢金钱，但我不会为了物质放弃精神上的追求。” 王诺说出了一句很装逼的话，然而事实上，他是打死也不会去基金公司的，加大诚实笔能量消耗概率还只是有可能的事情，主要是忙啊。 基金公司的一线投资部门经营，那都是忙成狗的人，而且只要进了基金公司，你在个人投资方面就会受到监管，王诺怎么可能乐意。 赚钱、还要刷诚实笔的能量，王诺觉得还是研究所适合自己，最重要的是，拥有了诚实笔，王诺根本不需要去基金公司工作，他自己就能搞定自己的投资，他也不想去帮客户赚钱，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但王诺的话说得太虚了，阿尔斯楞脸上的热情明显是下降不少，甚至觉得王诺这个人太虚伪。 只有周明海和姚书亮觉得王诺没撒谎，他们太“了解”王诺了，这可是个大大的好人，他说自己具有精神上的追求，那是完全没毛病的，他要是说自己只喜欢钱，周明海和姚书亮反而不相信。 看着阿尔斯楞等人都有些“误解”王诺的意思，周明海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多好的年轻人啊，居然会被人误解，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世界简直太物质了，像王诺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少了。 “这种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我是不信的，但如果是阿诺的话……”周明海突然就开始为王诺背书，有些动情的说道：“我绝对相信，你啊，就是太理想化了。” “就是，你个傻小子，基金公司研究员多么高大上，收入又多，你不是缺钱吗，去那边赚得多啊。”姚书亮也是搂住王诺的肩膀，差点就有拿王诺当亲弟弟的意思。 “基金公司忙啊，时间不好挪。”王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满脸纯真。 周明海和姚书亮很明显是相信王诺的架势，顿时就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他们都很想知道，像王诺刚才那种虚伪到极致的话，为什么就有人相信呢？ 此时此刻，周明海就像是手里拿着宝贝的人，巴不得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的自豪，笑着道：“如果有人问我对阿诺这个人怎么样，我会说他努力、犟，但有一个形容词永远是最适合的，那就是善良。” 周明海的话音刚落，王诺显得更“羞涩”了。 第五十二章 气氛骤冷 评价一个人的词语有很多，像是努力、认真、倔强…… 但有一个评价是最好的几个之一，那就是善良。 周明海敢给王诺一个善良的评价，这很让人意外，而且他用的是非常坚定的语气，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名誉，是完全在为王诺的善良背书，这就更让人意外了。 除了意外，大家还很好奇，王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周明海如此看重，而且大家回过神来也察觉到了周明海刚才做出选择的一个理由，那就是看重王诺，甚至称得上很喜欢。 他就是宁愿这次合作谈不拢，也要保住王诺，他就是喜欢王诺，甚至喜欢到不排斥王诺跳槽去天虹基金，因为他觉得这样子对王诺比较好。 因为这种好奇，在讨论合作事宜的时候，阿尔斯楞甚至忍不住旁敲侧击问了一些王诺的事情，知道一些东西之后，他心里顿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王诺又再次感受到“好人”这顶帽子的威力，他明显感觉到阿尔斯楞这些人对他的尊重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多出来的一个档次，是敬他王诺的人格，好人，值得这份尊敬。 持有同样的观点，阿尔斯楞又非常满意周明海研究小组的办事风格，并且还觉得这群人团结、善良、坚定，合作这种事洽谈起来当然是没半点问题。 阿尔斯楞觉得没问题，蔡庆辉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身为市场部经理，他不但被阿尔斯楞这个基金经理摆了一道，本该轮到他出场的时间，居然还是没表现的机会。 然而最糟心的还是凌向军，如果说蔡庆辉是丢脸，凌向军则是准备好要挨刀了。 “接了天虹的研究业务，加上拉来的分仓收入，陶慧那群人又要开始跳了。”凌向军头疼欲裂，他看了看王诺，心里非常无奈，但就算是现在知道了结果，他也觉得原本的计划很完善。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王诺根本不按照剧本来，凌向军肠子都有些悔青了。 等天虹基金的人离开，凌向军所料不差，陶慧直接就笑着抛出了割肉一刀。 “凌首席，明海的研究小组既然需要和天虹基金展开合作，我觉得也是时候给他们配置一个会议室了。”陶慧笑眯眯的说道：“总不好让天虹基金的人没地方开会吧？” “研究所有公共会议室，明海他们需要用到，直接申请就是。”凌向军脸臭得很。 “既然凌首席不认可，我找老总谈一谈就是。”陶慧步步紧逼，直接亮剑说道：“而且，我觉得明海他们应该组成一个研究办公室，在行政上面给予他们相应的福利！” “证券研究部没有这么多资源。”凌向军抬起头，有种想起身离开的冲动。 不管什么单位，软硬件设施都是有限的，资源的分配必定会按照地位和作用的高低来进行，周明海等人原本连独享的会议室都没有，行政等级也只是研究小组，现在陶慧一刀下去就要直接把周明海抬起来，相当于要求凌向军让出一些东西，后者怎么受得了。 但不受也得受，周明海如果和天虹基金达成合作，研究所就必须给他提高一些待遇作为奖励，这是业内通行的规则。 王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于凌向军刚才挖坑的行为没有不理解的意思，无非就是“争”。 “等明海和天虹的合作关系稳定下来再说吧。”凌向军顶不住陶慧的咄咄逼人，撂下这句话之后，像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会所，而他的话也让留下来的人陷入沉默。 和天虹基金的合作，不是说成功了一次就万事大吉的，就连王诺都非常清楚这里面的规则：研究小组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而金融研究领域的价值很好理解，给出不错的分析报告。 别看阿尔斯楞今晚很好说话，假如王诺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做出成绩，合作也是说停止就停止的。 “好了，不要管凌老怪的酸话，这一次，大家表现得非常好，特别是王诺。”作为研究所证券分析部两大山头之一的灵魂人物，陶慧站出来鼓舞士气，对王诺笑道：“等这笔业务敲定了，我帮你申请奖金。” “慧姐，你抢了我的话啊。”周明海开了个玩笑。 “依我看，陶首席你不如赶紧给阿诺弄份正式合同，人家天虹基金可是挥舞着锄头啊。”姚书亮也是打趣道。 王诺则是露出“腼腆”的表情，如果能选，在奖金和工作合同之中，他还是想要前者，因为穷啊。 事了，就要准备散场各自回家，大家笑着走出了会所，一起前往停车场。 一路上，王诺能感觉到陶琇似乎对他多了点关注，但他也没想什么，白富美这种生物，想要拿下来的话，需要做的准备功夫还有一大堆呢，而且他甚至都不确定是否想追求对方，只是处于男人对美女的欲望罢了。 不过，无巧不成书，大家快要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只见陶琇接了个电话，接着似乎向陶慧埋怨了几声，脸上露出有些不情愿的表情，最后看到王诺的时候，才眼睛一亮。 “王诺，你现在要回宿舍吗？”陶琇背着陶慧对王诺眨了眨眼睛，询问道：“你准备打的吗？” “呃，亮哥准备送我回去。”王诺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旁边姚书亮最会搞事情，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开什么玩笑，汽油不要钱啊，阿诺你自己回去。” “那我们一起走吧，柳掖刚好出来吃宵夜，正好顺路送我们一起回去。”陶琇迫不及待的说道。 王诺马上在心里为柳掖点了根香，傻子都知道所谓的吃宵夜顺路是假，追着来接陶琇回宿舍是真，但傻子也看得出陶琇的不乐意。 比较意外的是，看这架势，柳掖似乎和陶慧也认识，而且还得到了陶仙姑的认可，更令她颇有种促成姻缘的意思。 王诺的猜测没错，陶琇的话刚说完，他马上就见识到了一场姑侄交锋。 “王诺还要和明海他们回一趟研究所。”陶慧马上站出来说道，霸道的态度显而易见。 “你刚才说了，今天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大家可以好好回家睡一个踏实觉了，我的姑姑。”陶琇也不是吃素的。 “那是你记错了。”陶慧摆了摆手。 “哦，那我也要回工作一趟，我东西落那了。”陶琇也是保持微笑。 “琇琇！”陶慧脸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了？姑姑。”陶琇笑得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现在太晚了，你先回宿舍吧。”至今单身的陶慧最在意的就是侄女陶琇，竟然直接在下属们面前妥协了，冷着脸道：“明海你们也别加班了，工作留到明天也来得及。” 包括王诺在内，都被这对姑侄的对话给吸引住了，看到事情以陶琇胜利结尾，大家都感到非常意外，熟悉陶慧的人甚至有种膜拜陶琇的感觉，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陶仙姑吃瘪吃得如此销魂。 但是，当王诺还没从看戏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陶慧说出一句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认清自己的位置。”陶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而现场气氛也顿时冷却下来。 第五十三章 抱大腿 王诺刚刚才为陶系人马立下大功，作为领导的陶慧也是赞赏有加，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肯定是有点过分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待，即便王诺没有功劳，作为一个普通员工，他也不需要被陶慧如此对待，现在是什么社会？你说出这种带着歧视的话，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好受。 或许，一个普通大学本科毕业的学生，为了留在金融研究所，他会默默忍受，但你作为领导，你说出这种话首先就是错了，就会寒了下属们的心。 陶慧在说完这话之后，马上就意识她是被侄女气到失态了，但她强势惯了，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向下属道歉”这种话，一时间她也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如果王诺“懂事”一点，适时开个玩笑揭过这件事便能获得陶慧一些好感。 但是，王诺不觉得“懂事”会是最好的选择，他脸色也是慢慢冷淡下来，充分表现出一个初入职场的愣头青的单纯和冲动。 “谢谢陶首席的提醒，我有自知之明。”王诺冷冷地顶了一句，差点没把陶慧给噎死。 周明海、姚书亮、陶琇他们也是感到意外，大家都没想到，王诺居然如此“有种”，直接就敢顶撞陶慧。 不过仔细想想，大家也能理解王诺的心情，这事情的确是陶慧先做错了，王诺虽然冲动，但也算得上情有可原。 “这样最好。”陶慧也觉得心气不顺，正好停车场到了，她加快脚步，打开车门，话也不说就驱车离开。 “阿诺。”周明海和姚书亮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有苦笑着拍了拍王诺的肩膀，然后看了看陶琇，也各自驱车离开。 加上自行打的离开的陶慧的下属，现场突然就剩下王诺和陶琇两个人。 这个时候，王诺立刻就可以看到陶琇眼里的歉意和……“同仇敌忾”。 追女孩，是有技巧的，王诺好歹也是撩妹小能手，他能不懂得陶琇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同学、暂时的邻居、有能力、善良、长得也不错、一样被陶慧“欺压”、还是受到自己的连累，这一系列的因素叠加起来，陶琇下意识就会跟王诺站在一起，甚至还对“关系户”柳掖有了埋怨。 如果不是柳掖这种追女生还要走长辈路线的渣渣，她陶琇又怎么会连累王诺得罪了姑姑陶慧呢？ “王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姑姑会说出那种话，她平时不会这样的，我代替向你道歉。”陶琇有些懊恼，她很清楚自己姑姑的地位和能力，觉得王诺光明的前途被她施加了负面影响。 “没事的，反正我没什么机会和陶首席接触，她也不至于追着我不放。”王诺笑着替陶琇开脱，但他越是这样，陶琇就越是自责。 “都怪柳掖。”陶琇恨得牙痒痒，陶慧是她的亲人，她不愿意怪罪，但柳掖不是啊。 当柳掖这个罪魁祸首开车兴冲冲来接人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满脸寒霜的陶琇，加上一个等着被顺路带走的王诺。 更让柳掖崩溃的是，王诺先打开车门坐到后车座的时候，陶琇没有选择副驾驶座，而是直接也坐进了后车座。 “合着我是网约车司机啊？”柳掖觉得自己的骄傲被敲碎了，以他的修养，都开始对王诺有了敌意。 当柳掖发现他在当司机的时候，王诺已经开始和陶琇在汽车后座上开始用手机打字聊天，他对王诺的敌意简直要化为实质。 论家庭和专业能力，柳掖是强于王诺的，但是论撩妹，王诺完全碾压柳掖。 靠着陶慧的“神助攻”，王诺拿到了陶琇的各种通讯号码，通过在汽车里的文字聊天，他也第一次走近了陶校花。 似乎是觉得和王诺已经成为朋友，接下来几天，陶琇和王诺慢慢在聊天中稍微拉近了互相之间的关系，她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情况。 王诺也就知道了，陶琇似乎家庭有些变故，是以她从中学开始就跟着姑姑一起生活，然后是大学、大学毕业，她有自己的主见，但也非常重视陶慧的感受。 柳掖和陶琇的长辈之间互相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陶慧以前在美国留学，和柳掖的母亲是校友，同为华人，更结下了深厚友谊，而柳掖父母出了意外，陶慧于是乎把柳掖当做亲近后辈那样看待，她撮合陶琇和柳掖成一对，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但王诺也看得出来，因为某些原因，陶琇不喜欢柳掖，而且是刻意疏远对方，一直拒绝和反对姑姑插手这件事。 这就是陶琇的家庭情况，而王诺的情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父亲是因公牺牲的警察，母亲是中学老师，王诺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农村娃，上山打鸟、下河捕鱼等事情都干过。 王诺对陶琇的认知加深了一个层次，而且让他一点都不意外的是，陶校花也热衷慈善，或者说把做慈善当做一种生活态度和人生理念。 但让王诺意外的是，经过和陶琇交谈，他看到了自己在慈善领域从打零工变为经销商的机会。 陶校花不愧是白富美，作为沪市金融学院义工社团会长的她，在慈善领域有一点资格。 他在为“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做募捐志愿者，这可不是个容易得到的差事，基金会也不会把这差事交给普通志愿者，然而陶琇做了快三个月，成绩斐然。 王诺仿佛看到了刷能量的金光大道。 如果拿诚实笔的能量当作货币来看来，王诺直接可以把慈善当做商业，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孤儿洗尿布等等行为是打零工，建立慈善组织是做平台，搞募捐则是做经销商。 打零工很辛苦，而且赚得少，做平台赚得最多，但要求太高，做经销商正是王诺目前追求的方式，上一次通过花梅的帮助，他过了一把慈善经销商的瘾，嘴皮子一动就赚了几十点能量，这可是随时能换成几千元的诚实笔能量。 假如……抱住陶琇这一根大长腿呢？王诺想一想都觉得流口水，那大长腿他可以玩一年。 第五十四章 拉拢 王诺心里很早就有一种猜测，像陶琇这样热衷慈善的白富美，肯定会有一些做慈善的途径，在和对方关系更亲近一步之后，果然答案就出来了。 “净水计划”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慈善基金，而且王诺对此很了解，因为……他刷能量就是捐给这个慈善组织。 诚实笔的能量来源于“善良”，经过试验之后，王诺认为应该是来源于“感谢”或者“感恩”，所以他都倾向于短平快的项目，比如说净水计划。 钱一捐，中间环节很少，净水设备一旦交给有需要的人群，能量顿时哇哇叫着涌过来，这种消耗低、收获大的慈善方式，王诺是最喜欢的。 但王诺也明显感觉得到，柳掖对他的态度从正视变为重视，这种重视里面还带着一丝敌视，而且拂了陶慧的面子，王诺也感觉到周明海这些人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4月3号，周二。 研究小组和天虹基金那边达成了合作，关于第一季度的分析总结和第二季度的前瞻分析报告，周明海也公布了出去。 这几天，王诺除了工作之外，很多的精力都放在互金A这份合约的交易上面。 证券公司那边刷新了基金净值，具体数字和王诺预料的有些许初入，但也无限接近了原有数字的三倍，互联网金融牌照在这几天成为圈内热门话题。 上午，王诺把周明海需要的信息采集起来，整理之后拿到周明海办公室交给对方。 “海哥，你要的资料。”王诺稍微看了下周明海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这可是动用了天虹基金数模系统之后得出的数据，假如运气不错，得到一个赚外快的机会就跟玩儿似的。 由于和天虹基金开展合作，周明海这几天意气风发，察觉到王诺的动作，他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研究所职员的收入中，有一部分就来源于借用信息优势去参与证券市场获利。 只不过，看着王诺的时候，周明海有点发愁。 “放那边就行。”周明海对着王诺摆了摆手，迟疑了一下，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阿诺，陶首席那边需要一份资料，你帮我送过去吧。” “海哥，你别把我推进火坑啊。”王诺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小子，我还会害你吗？听我的，给陶首席一个台阶下，别犟了。”周明海苦笑道：“慧姐这个人就是性格强势了点，但心肠很好的。” “我知道啊，所以陶首席被叫做仙姑。”王诺嘿嘿的笑了下。 研究所里，凌向军原本才是证券市场分析部的头号领导，但他五十九岁了，面临着退休的压力、后面又有陶慧咄咄逼人，所以明眼人都知道陶慧胜面不小。 王诺是周明海研究办公室的实习生，而周明海是陶慧一系的干将，他等于是越级得罪了领导。 比较幸运的是，这件事说大不大，陶慧也就是心里有点疙瘩，不会刻意来针对王诺，只不过周明海想要提携王诺，所以王诺肯定是有经常接触陶慧的机会。 王诺却不想跟陶慧服软，一来是心里那关过不去，二来是这种状态也不错。 承受陶慧莫名压力的同时，王诺也得以和陶校花亲近起来，这几天他和对方聊得很嗨呢。 退一万步来说，手握诚实笔又已经初步证明了自己，王诺待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更多是抱着一种学习和积累经验的心态，对于升职倒没太大强烈的意愿。 “你啊你。”周明海读懂了王诺的“倔强”，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做了从中转圜的心理准备，就开始把一些金融分析的专业知识教导给王诺。 王诺最喜欢这种通过工作来学习知识，金融圈很多东西和课本是不同的，比如说同样是CCI，课本里会告诉你正负一百是超买和超卖，但在中国，一般散户会把有效区推到正负二百甚至三百以上，机构则只把这东西当做其中一个小小变量。 总而言之，不进入金融圈，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猫腻，王诺着实是从周明海的言传身教中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但有一些东西是周明海不好也不能完全教给王诺的。 当王诺走出周明海办公室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几个同事诡异的表情和笑容满脸的老秃凌梓明。 “王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凌梓明非常礼貌的跟王诺打招呼，不再有上一次的轻视态度，而是笑着开门见山：“我这次来，先询问一下，你手里的互金A合约还在吗？” “凌经理还有兴趣？2.5倍我可不卖。”王诺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甩卖了手里的合约，因为他需要钱来进行投资，也需要金钱来刷诚实笔的能量。 “坦诚地说，上一次我开2.5倍基金净值的价格，不算离谱吧？”凌梓明摊开手，道：“当然，彼一时此一时，现在公司那边把净值提到了原来的三倍，我开给你的价格会是4倍。” “4倍？”王诺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按照研究小组众人的分析，互金A的交易价格在3倍左右波动，即便持有下去，顶多到3.5倍，而且还是需要等待两三个月和保证政策面不要出变故。 凌梓明开4倍，找谁买都可以稳妥地完成交易，何必把钱送给王诺呢？ 然而，凌梓明就是来送钱给王诺的，他看了看姚书亮几个人，才对王诺说道：“是的，4倍，我有个客户需要一些合约，我也只差一小部分就能凑够交易所需，所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 王诺顿时就明白过来，多个万儿八千的，对凌梓明来说根本不是事，对方要的就是送钱、撬陶慧的墙角、打陶慧的脸。 “亮哥这个大嘴巴。”王诺看了看姚书亮，感觉自己是被姚书亮这个入行师傅坑了一把，正是对方把停车场的那一回事告诉了研究小组的同事，然后慢慢传播出去。 现在凌老怪把手伸了过来，王诺却是必须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 第五十五章 通吃 研究小组办公区里面，一片静默。 几天下来，在换位思考和探明王诺的态度之后，大家便没有劝诫他的意思，因为接受凌老怪的拉拢，也不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王诺可以先赚个万儿八千，然后陶慧假如出面发脾气，凌老怪绝对不会吝啬拉王诺一把、抓住这种可以打击陶慧的机会。 到时候，钱赚了，稍微谈一谈，换到期货研究那些凌老怪负责的研究小组中，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一切只看王诺自己的选择。 凌梓明也是成竹在胸，生怕王诺不懂得己方的态度，他还特意用挑拨离间的语气继续说道：“券商和研究所是一家，王同学把基金合约转给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假如你需要的话，研究所或者证券公司的正式聘用合同，我来帮你争取一下，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凌梓明把话挑明了说，抬起头扫视姚书亮、陈曼、陆昌这些人，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来源于叔叔凌向军，所以如果能帮叔叔打击陶慧，他是不介意和王诺化敌为友的。 而且，凌梓明就不相信王诺不心动。 一个大四实习生，一万块钱的外快或许还不足以打动，但一份正式的聘用合同绝对可以，加上可以逃离看自己不顺眼的领导，这还需要考虑吗？ “阿诺，你去到哪里，都是我徒弟，亮哥我支持你的决定。”姚书亮忍不住开口声援一下王诺，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有看法。” “4倍净值的交易方式，凌经理可是大出血了。”陆昌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大家都表示了不反对王诺“跳槽”的意思，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得罪大领导的后果了。 也许陶慧不把那件事当回事，但万一呢？这可是王诺的第一份工作，他需要有一个好的起点。 听着几个同事的话，稍微思索一下之后，王诺似乎也是被凌梓明的邀请打动了，突然笑着对凌梓明说道：“好啊，午饭我请凌经理。” “哪能你请，我请，我请。”凌梓明笑开了花，道：“那我等下给你打电话。” “别那么急啊，凌经理不是要跟我买基金吗？”王诺却仿佛是犹豫了下，开口挽留道。 “哎呀，这都是小事。”凌梓明摆摆手道。 “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王诺颇有些不依不饶。 凌梓明还以为王诺是害怕失去4倍净值的交易价格，心里不由得有些瞧不起，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道：“我先给你转账，这总可以了吧。” “研究所综合部那边应该有现成的交易合同，不如我们就直接交易吧，吃饭的时候也不谈这个了。”王诺笑着道，表现得像是有些贪财。 凌梓明顿时对王诺又看低了一个档次。 但这个建议无伤大雅，特别是王诺提出吃饭时不谈基金交易，那就是要谈其他事情咯，这让凌梓明觉得王诺很上道，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不用去综合部，凌梓明手机里就有交易合同的范本，直接在研究小组办公区打印出来，签字打款，这种简单的交易就搞定了。 看着自己的账户里打进了4万元，又看着诚实笔的能量从红色的“3”变为橙色的“-6”，王诺估算了一下这一次的消耗。 算上原本的120点能量，加上现在产生的大约60点消耗，王诺发现这一次他赚了3万元，但消耗的能量却只有180点。 也就是说，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没有达到100%比例，而是每点能量差不多可以换到160元的利润，这就有意思了。 仔细想下，王诺确定了“互联网金融第一季度交易规模突破1500亿”这个变量，对于此次操作的影响力应该是60%，所以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没有达到满值？ 也可以说，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王诺又开始陷入思考。 另一边，凌梓明看着王诺居然发呆，还以为他是得了钱之后有些失态，对他的评价简直差到极限，态度不由得就起了些变化，轻飘飘提醒道：“王同学，我就先走一步了，午饭等我电话。” “恩？”王诺才发现尚未解决目前的事，看着凌梓明轻视的表现，他直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哎呀，差点没想起来，午饭我约了朋友。” “呃。”凌梓明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试探着问道：“那我们约一下吃晚饭？” “不行啊，晚饭我也约了朋友。”王诺摊开手道：“我最近一个月都约了朋友吃饭，凌经理，要不然我们约下个月？” 办公区里所有人额头似乎冒出三根黑线，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到了现在，再傻的人也知道，凌梓明被王诺狠狠耍了一次。 兴冲冲过来挑拨离间，然而糖衣被吃了，炮弹被丢了回去，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噗！”姚书亮第一个忍不住笑意，转头不再看这边，但肩膀疯狂抖动着，显然是笑得不轻。 陆昌、柳掖、陈曼也是差点笑喷了，他们还以为王诺很“识时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早就准备着要拿钱不办事，简直是……把凌梓明当傻子耍。 “王诺！”凌梓明差点被气疯了，指着王诺的手似乎都在颤抖：“你得罪了陶慧，还摆我一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要分清楚嘛。”王诺笑呵呵的说道：“我宁愿不留下来，也不会做那些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很好，我希望你以后还能这么说！”凌梓明觉得自己像是傻瓜一样，撂下了狠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心里面却早就把王诺给恨死了。 看凌梓明的表现，王诺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丝毫不把对方当回事。 从一开始，王诺就没想过离开研究小组。 得罪了陶慧？那是王诺自己愿意，不得罪陶慧，他哪来的顺利抱上陶琇大长腿的机会。 而且王诺根本不担心会被陶慧压制住，手握诚实笔，他极度自信，他只是想要留在研究小组学习、充实自己。 如果陶慧秉公办事，王诺心里不会有半点疙瘩；如果陶慧要狭私报复，王诺也可以选择离开和顶回去，他一点都不害怕。 再说了，越是接触陶校花，王诺就越有撩对方的想法，陶慧可是陶琇的姑姑，他怎么可能跳反到凌老怪那边。 最最重要的是，凌梓明给出的利益不够，王诺觉得，想让他做背叛陶慧的事情，少说也得来个百八十万吧，你给个一万算什么事？难道自己的身价就如此低廉？ 看着神情各异的几个同事，王诺心里默默想到：“既然背叛的收益不够，吃了上家吃下家也会是不错的选择。” 第五十六章 业务式募捐 既拿了凌梓明送过来的一部分好处，又可以成功在同事里再刷一波好感，王诺觉得这种买卖怎么也不亏。 而且王诺也没想错，他在同事那里再次刷新了一次评价。 忠诚无价，但背叛是可以衡量概率的，现在凌梓明开的价格足够高，在大家都觉得王诺很可能跳反的时候，他却留了下来，这就证明，王诺的原则性非常强。 所以在同事们看来，给王诺的评价中除了善良、努力、认真之外，还要多一个原则性强，这一些统统是正面。 最后，这件事早晚要传开来，陶慧会怎么想？陶琇会怎么想？她们会怎么做？对王诺来说又是一些有利的点。 王诺想的没错，只要他看似一直被陶慧针对又没有脱离组织，他和陶琇的关系就一直有助推力。 晚上，当陶琇拿着一叠资料过来找王诺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阳光般的笑容，浑然不管旁边装作看文件、其实却郁闷得想撞墙的柳掖。 “董姐说这一次最好带上男生，我就推荐了你，她也同意了。”陶琇嘴角噙着笑容，很开心的看着王诺，道：“我够朋友吧。” “那我就谢谢陶校花了。”王诺的确是心情振奋，终于可以接触到慈善募捐这个环节了，能量还不哗啦啦的来？ 事实上，如果必须在研究所工作岗位和接触慈善募捐环节这两者中做个选择，王诺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因为赚得多。 慈善募捐这种事也不像外界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针对的人群不是那些经常自动捐款的企业和个人，而是众多态度摇摆的资本群体。 简单一点来解释募捐这个事情，会主动捐款的不用刻意去募捐，打死都不捐款的会让募捐行为徒劳无功，所以你要找中间派，而且是有钱的中间派。 而且慈善募捐这种事也形成了固有模式，你要人家企业给钱，你不能单纯要求对方付出，你必须让对方有所得，这也是陶琇拿一叠文件给王诺的原因。 “沪江酒店是五星级酒店，我们打算让他们公关部跟净水计划基金合作一次，既可以提升他们的企业形象，又能帮基金募集到足够款项，所以跟以往一样，我们要传递给对方的信息是共赢。”陶琇像是前辈那样，为王诺解释着文件的内容和此行的目标。 “目前慈善圈就是以共赢为目的来进行募捐，企业得名，慈善组织得到资金用以帮助弱势群体，如果我们不能让企业满意，企业就很可能不会进行捐赠。” “所以说，这也是一种业务。”陶琇总结道。 王诺直接就听懂了，总的来说，就是企业不会白白捐钱，慈善组织要让捐赠企业看到做慈善的好处，而且是足够的好处，假如捐100万能得到超过100万的效果，那企业绝对不会吝啬。 是以，现如今的慈善募捐开始带着业务属性，王诺看着这些资料，心里面有一丝若隐若现灵感，却总是抓不住它。 “不管怎么样，我如果能在促成捐款事宜上面出一份力，想必诚实笔的能量就会迎来第二次暴涨。”想起在杂志刊登募捐之后的那几十点能量，王诺心里就有一丝蠢蠢欲动。 第二天，当王诺翘班跟着陶琇见到了净水计划的募捐负责人之后，他却是被狠狠打击了一把。 “你只要坐在旁边就好，具体事情我们来做，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 “沪江酒店是企业，我们不能觉得做慈善就高人一等。” “即使对方不愿意、或者捐赠款项达不到我们的心理预期，也要感谢对方。” “我们是做慈善，不是去抢劫。” 董青茗对王诺这种新丁很不放心，坐在车上的时候，不停地给他灌输规矩，也让王诺知道了慈善圈的一些事情。 董青茗心里面其实也很无奈，本来这件事情有她和陶琇就足够了，但最近出了个“慈善女表”事件，让她只能稍微修改一下计划，带上了一个男性工作人员。 刚好陶琇推荐了王诺，董青茗觉得反正是吉祥物，就让据说“热心慈善”的金融从业者王诺参与进来，也算是为慈善圈招新事业做一点贡献了。 王诺却是被打击到了，他知道诚实笔能量的获取数值和他在慈善行为中起到的作用有关，如果募捐时就坐在旁边当吉祥物，那有什么赚头？ “董姐，你就让王诺参与一些环节啦，反正是免费劳动力。”陶琇看了看王诺的表情，想起她自己第一次参与慈善募捐的情形和心态，不由得帮着说了句话。 “也好，等下介绍我们基金状况的事情，就由王诺来做。”董青茗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要用合作共赢的态度去接洽，不要有任何道德绑架的意思。” “懂的。”王诺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只是想着能参与进来、熟悉流程、混个脸熟即可，但是当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却是有些得陇望蜀了。 既然我参与进来了，是否能多做（刷）一点呢？ 如果我不多做（刷）一点，是否会失去继续参与的机会呢？ 王诺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可不是陶琇这种白富美，短期内他根本无法帮慈善组织获取到和企业面对面募捐的机会，那他凭什么继续参与？ 做慈善或许不需要论出身，但想为慈善做多一些贡献，却绝对需要你自身有一定能量。 “还好有陶校花在。”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和陶琇的接触，他总觉得有些许别扭，但截至目前为止，即便他的手段有些算计的成分，却也没有越过任何底线。 放宽了心态，来到沪江酒店，登记之后，王诺和陶琇、董青茗搭乘电梯到达酒店公关部经理的办公室，迎接他们的是沪江酒店公关部经理迟蕴贤，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 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当公关部经理，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迟蕴贤也没多少美国时间陪慈善机构募捐人员唠嗑，他打招呼和开场白说出来就让王诺三人预感到了此行恐怕很难达成目的。 第五十七章 哈喽，陶校花 “欢迎欢迎，陶小姐你好，总经理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们，我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迟蕴贤笑着先和陶琇握手打招呼，然后又转向董青茗和王诺，连声道：“两位请坐，我给你们倒茶。” 迟蕴贤连董青茗和王诺的名字都没问，迅速安排王诺三个人坐下，他则是亲自帮客人拿被子倒茶，同时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巧，本来我是抽出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但刚才得到的消息，下午市领导在这边有个活动要安排，这一次的会面，我们可能要长话短说了。”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但就连王诺这个职场新丁都知道是托词，什么市领导有活动要安排，什么活动呢？连个具体名字都没有，三岁小孩才会相信。 而且迟蕴贤是公关部经理，他如果真的有事，再安排个副经理在场，大方向谈妥了，细节交给副经理来谈，也是非常妥当的方式。 傻子都知道，迟蕴贤是还没见客，就打定主意要送客了。 “来来来，尝尝江浙同事送的茶叶，我们边喝茶边谈。”迟蕴贤一直把控着谈话主动权，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沪江酒店是个连锁品牌，但大部分知名度和客源都集中在沪市、苏省、江浙省和皖省，也就是说，它不是个全球连锁酒店，甚至不是全国连锁酒店。 是以用慈善这种事情来塑造企业品牌形象也并非不可以，但迟蕴贤却更希望是针对周边地域的慈善组织，而不是救济对象为中国中西部的净水计划慈善基金。 更何况，迟蕴贤不觉得做慈善能让酒店得到超过付出的收益，所以他有自己的小算盘，那就是捐还是捐，但会捐得很少，然后还会拿这点捐款来点缀一些酒店的宣传方案。 也就是说，迟蕴贤打定主意要控制成本、放大效益，为了节省时间，他甚至取消了听取净水计划慈善基金的介绍环节，直接就和董青茗谈起了“合作”。 “我们会在短期拍摄一个公益宣传片，到时候可以把沪江酒店的名字加上去，迟经理，这个公益宣传片会在最少三家卫视上面播放。” “我们还有不少的活动，参与成员都是各界热心慈善人士，沪江酒店可以挂广告牌。” “参与慈善行为，对提升企业形象是有非常巨大帮助的，而净水计划和酒店行业具有很大的关联性。” 时间不多，董青茗只能挑重点来说，让王诺觉得错愕的是，迟蕴贤最终的答案实在太出乎意料，他给的额度是……十万。 是的，堂堂五星级酒店，能得到在公益宣传片和慈善活动广告权之后，迟蕴贤愿意给十万元，而且他的理由也非常充足。 “沪江酒店集团的公关和广告预算并不充足，而我们需要完成董事会制定的战略目标，实话实说，我们没有太多的金钱和精力来改变原有的宣传计划。”迟蕴贤直接从客观出发，表示他们很穷，这种事没办法做。 “这十万元，是我能支出的最大额度，诸位放心，下午我就会打进贵基金的账户，现在……”迟蕴贤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王诺觉得这件事是要黄了，拿个十万元看似非常多，但距离完成董青茗的目标肯定还很远，净水计划基金会可是打算拿出公益宣传片署名、公益活动打广告等杀手锏的。 十万？翻个几倍还可能不足够呢。 这种面对企业的慈善募捐，王诺可以说毫无经验，今天到此为止，他觉得应该就是失败了。 但是，很多年以后，王诺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陶琇。 “迟经理，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察觉到迟蕴贤要“开溜”，陶琇突然插话道。 如果是董青茗说这话，迟蕴贤肯定直接就推脱掉，但陶琇可是认识沪江酒店集团总经理并且促成此次会面的关键人物，迟蕴贤哪里敢不给面子，点了点头道：“陶小姐言重了，你有话可以直说。” “在一部分人眼里，我们慈善组织的募捐人员就仿佛是乞丐。”陶琇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让迟蕴贤面露尴尬，但当她莞尔一笑的时候，办公室里却仿佛明亮了起来：“是的，我们就是乞丐。” “有的人弯下膝盖，只为了生存，有的人弯下心里面的膝盖，只为了更多人能生存。”陶琇微笑着，缓缓说道：“从哲学的角度来解释，我们活着的追求，只是为了让世界成为我们想让它成为的那个世界。” “所以我们赚钱、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所以我们做慈善，我们并不高尚，我们只是不想让世界和我们的期望值差距太大，不管做不做慈善，我们都一样。” “你捐一元，我们感谢，你捐一百元，我们感谢，你捐一万元，我们也感谢，我们并不是为了金钱而感谢，而是为了找到一群精神上的共鸣者、并且一起为了让世界向我们的期望值靠拢而感谢、而付出努力。” 同样的劝捐，董青茗用的是共赢的方式，很客观地讲述着做慈善的好处，但慈善从来不是这样，在陶琇的理解中，慈善是一群“精神洁癖者”为了改变世界而做出的努力。 我们都一样，你赚钱为了生活，你希望你的世界是自己能富裕起来的世界，我们希望世界是我希望它成为的那个世界。 “慈善不是一种目的，或许在现在的规则下，慈善可以达到某些商业目的，但你纯粹以达成商业目的去行善，你就会觉得你亏了，很奇怪的是，假如你不是纯粹以达成商业目的去行善，你反而可能会赚到，因为……” “企业文化、企业形象也不是一种物质，它和慈善一样，是存在于人们感知中的一种东西，所以，我觉得你有些忽视这件事能为沪江酒店带来的影响。” “它不仅可以是沪江酒店名片上的一部分，也可以是酒店员工的认同感、客户的认同感、公众的认同感，它会为你们企业文化注入一股暖流，加强你们的凝聚力。” 陶琇由虚入实，眼神真诚，让迟蕴贤有些自惭形愧的感觉，而且后者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用做慈善来铸造企业形象，成功与否本来就是一种概率，陶琇只不过是表明了“你认真做你就能成功”的态度，区别只在于她长得美、也展露了心灵美，而且说得非常客观，颇有种普渡众生的哲学人生观。 迟蕴贤能怎么办？他也很为难啊。 王诺也对陶琇的话有惊艳感，他总觉得陶琇除了长得漂亮之外，身上还有吸引人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他第一次看到，那就是“明心见性”和“纯粹”。 用哲学概念中那句很操蛋的话来说，就是陶琇知道“我为什么而活”。 但王诺也看清了陶琇在这段话里面耍的小花招，有点俏皮和可爱的小花招，这也许一样是陶琇的一部分人生态度，她不迂腐，也不圣母。 “哈喽，陶校花。”悄悄看了满脸微笑的陶琇，王诺悄悄在心里打了个招呼、像是初次见面一样的招呼。 第五十八章 捐全部身家 人类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就会死亡，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认识他的人死亡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死去。 所以延伸开来，王诺第一次见到陶琇，会觉得对方漂亮，但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却是看到“她”的时候。 直到现在，王诺才知道为什么骄傲如柳掖，也会死皮赖脸地追求着陶琇，因为他此时也有这种想法，他也相信，随着继续和陶琇的接触，这种冲动会越发强烈，直到压制不住的地步。 “陶小姐，我对慈善的认知就是，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少事情，如果我有能力，我肯定会伸出自己的手。”迟蕴贤被陶琇震了一震，但还是真诚地说道：“我是真没办法啊。” “董事会给的压力大，我们的工作任务很重，我们没太多的资源可以投入到净水计划中。”迟蕴贤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发动员工捐款，但公司账户上的钱，是真的没有半点灵活的空间了。” “慈善也是一种广告，迟经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这种方式呢？”王诺忍不住插了句话，他也感觉到昨天脑海里那个灵感似乎要出来了，但总是没捅破一层窗户纸。 “但是效果不强啊，净水计划的公益宣传片，重点肯定不是我们沪江酒店，同样的金钱，我们有太多更好的广告模式。”迟蕴贤摊开手道。 “我调查过公益公告和普通广告的影响力对比状况，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王诺昨晚确实是做了功课，想要把数据说出来，用以说服迟蕴贤。 但王诺忘记了一件事，在迟蕴贤眼里，陶琇、董青茗和王诺，地位最低的会是谁呢？ 只听王诺开了个头，迟蕴贤心里一动，董青茗和陶琇也是心道不好。 有过慈善募捐经验的人都知道，新人开口会让事情走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因为在商场人物那边，新人从头到尾都没得到平等对话的权利。 既然没有平等对话的权利，商场人物就很不介意拿新人来当做结束对话的台阶。 “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再说下去，就有点逼捐的味道了。”迟蕴贤故意用不满的语气打断王诺的话，冷着脸摇了摇头：“慈善这种事，我们沪江酒店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逼捐？只能做到这么多？”王诺脑海里那个灵感几乎是要跳出来，但他这个时候重复迟蕴贤的话，却是被当做了嘲讽。 “难道不是吗？我们是真的没办法，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做到的极限。”迟蕴贤这个时候也有点不爽，看着王诺，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们沪江酒店捐10万，也不见其他人捐1万。” “10万，1万。”王诺的灵感突然涌现出来，他一直在尝试抓住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拥有着诚实笔，能量对王诺来说是等同于金钱、甚至高于金钱的，这里面就有文章可以做。 而迟蕴贤口中的逼捐和只能做到这么多，也点醒了王诺。 一个人、一家企业只能做这么多，十个人、十家企业就不一样了啊。 王诺脑海里的思绪在凌乱起舞，那一个调皮的灵感却总算是被他抓住了。 此时此刻，陶琇和董青茗心里却很是失望，这又是一次失败的募捐。 净水计划基金作了那么多准备，却还是没有得到沪江酒店的认可，区区十万元，以如今的消费水平，连两家学校的用水问题都没办法解决，而中国有11万4千所学校、超过5000万的孩子没办法喝到干净水。 杯水车薪就是这么个状况。 “沪江捐10万，我就捐1万。”王诺的话引起了在场另外三个人的意外，只见他斩钉截铁的看着迟蕴贤，开口道：“迟经理可以放心，我全部身家不超过5万元，但是，我可以在这里跟你作个君子协定，你们沪江酒店捐10万，我就捐1万，你们捐50万，我就把全幅身家捐出来。” ……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迟蕴贤心里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但除此之外，他继被陶琇震撼到之后，也被王诺狠狠震撼了一把。 你捐10万，我就捐1万，看似很无赖，但沪江酒店是五星级酒店，王诺只是个自称身家不超过5万的年轻人。 王诺的意思就是，你沪江酒店敢拔出九牛一毛，我就敢捐出全部身家。 “王诺。”陶琇被王诺的话惊到，察觉到董青茗和迟蕴贤眼底深处有怀疑的情绪即将升起，她下意识地助攻了一把：“你哪有那么多钱。” “我有。”王诺看了看陶琇，继续看着迟蕴贤，道：“迟经理，你可以随便调查我，我不会撒谎。” “王诺是我同学，才实习了不到一个月，而且我和他是志愿者，不是慈善组织的正式员工。”陶琇再次助攻了一把。 “这个……”迟蕴贤也是觉得难办了。 毫无疑问，王诺这种方式也是逼捐，但让迟蕴贤很不好应对，他如果敢拒绝，事情传出去怎么办？ 身为沪江酒店的公关部经理，迟蕴贤可不想来一次危机公关。 而且从情感上面来说，一个年轻人，敢用捐出全部身家的方式来逼捐，这种道德绑架的方式，从商场的角度来看就是“伤敌一千、自损百八十万”。 王诺的话，在迟蕴贤看来，就是“我都不要命了，你不得留下点什么”的做法。 “做好人真爽。”明明是为了刷能量，但却能死死占据道德制高点，王诺总算是体会到那种“即使你有什么不对、但你是个好人”的爽快感了。 你说我道德绑架？我是好人啊。 你说我逼捐？我是好人啊。 你说我什么，我都是好人，骂好人的都是坏人，多么完美（畸形）的逻辑。 “这个年轻人……”董青茗也是对王诺刮目相看，但震撼过后，她还是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王诺可以做，她不可以啊。 “王诺，你的捐款和沪江酒店的捐款，在净水计划基金会看来，是一样的，就像琇琇说的，捐1元，我们感谢，捐100元我们也感谢。”为了基金会的名声，董青茗开口给迟蕴贤一个台阶下，但语气里面已经开始很是亲近王诺了。 把全部身家捐出来做慈善的人，哪个慈善组织的工作人员不喜欢呢？ “所以，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王诺看向迟蕴贤，开始有把控全场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 脑洞逼捐 “迟经理刚才的话说得对，只是沪江酒店一个企业，能为慈善事业贡献的力量太小了，那么……”王诺笑着道：“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着把事情搞大。” 搞大？慈善？这两个字眼联系到一起，任何一个做公关的精英都马上会嗅到一种名为“机会”的问道。 沪江酒店的公关部，最基础的工作是处理客户投诉，但是加强信息传播、灌输酒店经营理念、打造良好商业环境等事情，也是他们负责的。 迟蕴贤的直系领导是总经理，他的权力很大，他的野心也不小，公关部经理升副总，可是酒店业固有的通道。 “怎么做大？”迟蕴贤顿时忘记了“市领导有活动要安排”这回事，脸上带着一丝期望，也有一丝猜测。 “炒作，逼捐。”王诺打了个响指，道：“迟经理不觉得，我刚才的做法让你完全下不来台吗？假如我们面对社会大众做一个类似的活动呢？” “比如说？”迟蕴贤眼睛有点发亮。 “比如说，我们基金会可以联系几家企业，搞一个社会大众捐多少、你们就捐多少的活动。”王诺开口道。 “这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迟蕴贤有些迟疑，但还是满怀兴趣，做慈善嘛，要什么碧莲，怎么刷脸都不亏啊。 “我们可以做得更感性一点。”王诺笑得更灿烂了，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拍一个小片子。” “我们来募捐，你们能力有限，然后我们起了争执，后来你再叹气表示企业能力有限、需要普罗大众的支持。” “我们还可以找路人募捐，然后路人可以表示那些企业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不找他们捐。” “你看，冲突点有了吧，再拍摄一下需要接受帮助的人的状况，公益宣传片不就有了吗？” “然后我们再推出‘慈善需要更多人参与’的概念，炒作一下，应该是比普通的广告方式有用吧。” 陶琇和董青茗被王诺的脑洞惊呆了，他们不是没想过类似的事情，但也大概就是一个隐隐约约的灵感，从来没有抓住它的时候。 而且这种事情做起来是有成本的，单纯由慈善组织来做，或者单纯由企业来做，都无法成功，也会容易被诟病，因为它就是个炒作。 迟蕴贤却是兴致勃勃，搞公关、做广告这种事情，是他的老本行，他眼睛发亮地看着王诺，迫不及待的说道：“继续说，我觉得这办法有很大的成功概率。” “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迟经理你才是专业的，我就是提供一下灵感，比如说我们可以先把一些冲突的片段剪辑一下放出去，炒作炒作之类的，然后你们捐款方再表示一下‘公众捐多少、你们捐多少、慈善靠大家’的概念就是。”王诺摊开手说道。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迟蕴贤嘀咕了下，这种事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而且需要一定的勇气。 王诺的办法相当粗暴，那就是对社会大众逼捐，你们平时不是哔哔着说“有钱人怎么不捐”吗？现在好了，有钱的企业跳出来了，你们一大群人捐多少，企业就捐多少。 单纯是这么做的话，肯定是会被喷，毕竟现在网络如此发达，键盘侠太多了。 但配合上公益宣传片，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们不是逼捐啊，我们是在贯彻“慈善靠大家”的理念，有错吗？ “几位先坐，我需要想一想。”迟蕴贤站起身来，非常热情地招呼着王诺，道：“我让下属进来听下这个计划，这位……” “敝姓王，王诺。”王诺笑容灿烂，第二次伸出手和迟蕴贤握了握，这一次，他得到了尊重。 “王先生读的是广告专业？”迟蕴贤笑容满面，道：“我对你这个策划很感兴趣，不过有几点还是需要补充下，首先我们不应该处于被动位置，作为企业方，我们应该是先捐一笔钱，等社会大众捐款达到我们第一笔款项的数额之后，我们再捐一笔钱，如此循环……” 迟蕴贤点出了王诺策划中的一些不妥之处，经过他的修改，这个策划就更完善了，而且可以接力和借鉴。 我沪江酒店先捐100万，社会大众捐的数字达到100万，我就再捐100万，等我觉得刷够脸了，其他企业跟上啊，净水计划刷够脸了，其他慈善组织跟上啊。 这些都是有一定操作空间的，企业和民众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消失了，应该怎么消除对立情绪也是迟蕴贤需要考虑的地方，还有怎么丰富竞技性、怎么炒作之类的，都是必须认真讨论。 但毫无疑问，王诺的灵感是为迟蕴贤打开了一扇门，他找到了宣传沪江酒店的一个好办法，而且还想进一步把沪江酒店和慈善、净水计划捆绑在一起，这简直一本万利。 企业不怕花钱，怕的是花钱之后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只要有足够的回报，别说100万，1个亿都有人敢花。 几分钟后，迟蕴贤的办公室里哗的一下来了很多公关部的专业人士，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这个方案，最后得出来的初步意见是肯定，但沪江酒店一家企业做不来，而且需要净水计划的大力配合。 董青茗也是完全蒙圈，她就是来募捐的啊，你沪江酒店捐个几十万我就能交代了啊，你搞这么大，我怎么敢说配合。 事情发展到后面，牵扯进来的人就越多，直到下午，王诺才再次见到了迟蕴贤，此时的迟蕴贤简直有种快飞起来的感觉，很豪爽地对着董青茗说道：“董小姐，我们沪江酒店和贵基金会领导说好了，第一笔50万元的捐赠款项，等一下就打过去，接下来，我们还有更深入的合作，到时候又需要麻烦你了。” “王先生，感谢你的idea，我们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迟蕴贤又对着王诺热情说道。 “把我的报酬捐出去吧，还有……”王诺“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拿出手机，把自己账户里所有钱都捐给了净水计划基金会，然后一边把手机屏幕拿给迟蕴贤看，一边说道：“贵酒店捐了50万，但我全部身家只有4万多，全捐了，也算完成我们的君子协定。” “王先生……”迟蕴贤再次被震撼了，他刚才有稍微调查过王诺，所以此时此刻他是真的震撼。 沪江酒店捐50万或许叫做多，但王诺这4万却是他全部身家，这才是大善啊。 陶琇和董青茗在经历了一下午的惊讶之后，也再次被王诺的行为感动到，他们知道迟蕴贤没有要求王诺履行君子协定的意思，但王诺还是捐了，把他所有身家都捐了出去，这真的是大善。 我有一亿，我捐4万当然不算什么，但我只有4万，我捐了全部，我能做的，就是我的所有。 最让人佩服的是，大家没有看到王诺有丝毫犹豫，捐出去之后，更是没有从他眼里看到半点后悔和心疼，反而是充满了真诚的笑容，那么，他的心灵该有多纯净啊。 对于这些看法，王诺表示，看着诚实笔能量狂飙，他能不笑得很开心吗？ 第六十章 赚了一些 王诺捐了4万3000多元，按照净水计划基金会112等于1的能量转换比例，他直接就得到了384点诚实笔的能量，个位数显示为红色、十位数之后显示橙色，而百位数之后王诺终于看到了这个数字是黄色。 诚实笔的笔帽上面，能量显示的数字也不是黄色的“3”，而是黄色“7”，且能量圈大约亮了七成多一点的范围，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有770左右的诚实笔使用次数，算上原来互金A合约多赚1万导致的橙色“-6”，刚才总共获取数值就是830左右。 830减去384等于446，446乘以112差不多是5万左右，也就是说，王诺促使沪江酒店捐出50万之后，他获得了其中10%的能量，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后面如果他们计划顺利一点，岂不是……”王诺顿时觉得自己要发财了。 炒股算什么，做慈善才是来钱快的方式啊，忽悠大富翁捐它一个亿，诚实笔的能量肯定要爆炸，而诚实笔的能量是随时可以拿来赚钱的，这才叫赚钱啊。 “我还做什么金融，去搞慈善就行了啊。”王诺突然有种辞职“下海”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王诺还是喜欢金融市场那种感觉，而且单纯做慈善的话，会很容易受挫，如果能在金融圈获得一定的地位，对于“伟大”的慈善（刷能量）事业就会有很大的帮助。 金融和慈善，是可以相辅相成的，王诺觉得自己前面的迷雾都被拨开，世界也突然变得更加美丽。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跟陶琇和董青茗一起前往吃饭的地方的时候，王诺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然后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实习工资是当月第一个完整工作周的周五发放，我去，我没钱吃饭了。” 王诺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最近刚把现金用完，现在又把卡里的钱都捐出去，明后两天他就必须靠蹭饭过日子了。 但王诺惊呼出声是故意的，他即使是蹭饭，也是想蹭陶校花的饭。 果不其然，看到王诺一惊一乍的时候，陶琇和董青茗先是疑惑，听到他的话之后，她们两人差点笑岔了气。 作为见识过很多慈善捐款人的陶琇和董青茗，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饭钱都捐出去的情况。 “咯咯。” “笑死我了。” “哎呀，这下子有人得要饭去了。”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饭钱都捐出去。” 陶琇和董青茗毫不客气地“嘲笑”着王诺，但语气中带着亲近，经过下午的事情，别说本就是普通朋友的陶琇，就连初次见面的董青茗也非常愿意和王诺建立更为紧密的朋友关系，这种善意的调侃也正好表明了她们的心态。 “那我不管了，距离发工资还有两天，陶校花你要包养我。”王诺很洒脱的摊开手，调戏了陶琇之后，又对董青茗道：“董姐你等下得送我们回宿舍啊，我沪市通也没带的。”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陶琇也开起了王诺的玩笑，乐得有些不行，董青茗则是仿佛看出了点什么，站在旁边只是点了点头。 晚饭是在酒店附近解决的，吃完饭，回到宿舍，王诺才有时间探测下诚实笔最新的变化。 当使用次数突破百位数，能量显示为黄色之后，王诺很明显感觉到一些改变。 橙色能量的时候，王诺能稍微隔空控制诚实笔，自从下午开始，他的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就仿佛……以前感觉诚实笔是如臂使指，现在诚实笔直接就像是手臂那样的存在。 手指和手臂，力道肯定是有差别的。 “这东西都快能飞了吧。”看着脱离了身体的接触、却还是按照自己的指挥一直转动的诚实笔，王诺满心的激动和疑惑，他很明显能感觉得到，他是可以控制这东西的，而且力度不低。 假如这种强化是无极限的，那么……王诺突然打了个冷战。 “美国有钢铁侠，难道我要成为钢笔侠？”王诺脑洞大开，想一想诚实笔在自己身边环绕，然后随着自己的指挥咻咻咻戳爆指定物品的场景，他有种即将成为科学家的切片研究对象的预感。 武力是解决事情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王诺把这个东西先抛开，他还是比较重视诚实笔在其他领域的应用。 目前来说，王诺大致摸清了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方式，他相做的、通过诚实笔达成的客观改变，就会有消耗，他不想做的、或者改变的是意识层次，基本上就没消耗。 放在金融领域里面，王诺可以确定的是，在诚实笔消耗公式摆在那里的前提下，他肯定不会想让其他人借此获利，所以，诚实笔的消耗其实很简单：他个人利用诚实笔赚钱，就有消耗，反之无消耗。 消耗量也有一定的规则，在触碰了确定的未来、比如说知道某只股票会涨之后，王诺的盈利会导致诚实笔产生百分百的消耗，假如确定的只是决定走势的其中一个变量，则消耗会是一定比例。 就像是琼宇新材，王诺确定了它会涨，那么消耗是百分之百，而互联网金融板块的上涨与否和它的第一季度交易规模有关系，但后者不是百分百决定了前者，是以消耗只有一定的比例。 全消耗和只消耗一定比例，对王诺来说有很大的不同，前者他几乎是拿能量换钱，后者则带着一定的亏损概率，该怎么用，他还需要更为慎重。 “只不过，现在我穷得只剩能量了，而且接下来沪江酒店和净水计划的公益宣传一铺开，我肯定又有一批能量入账。”躺在床上，让诚实笔则漂浮在上方按指挥转动着，王诺心里默默想到：“该赚钱了。” 大概770点能量，全部消耗的话，这就是77000元的收益，王诺在下午的募捐中，扣除他自己的43000元，他赚到了最少等于34000元的能量，这确实比炒股要快得多了。 而且能量在王诺心里，真的是比金钱还重要。 “先把分析师考试的答案搞定，然后将一部分能量变现。”王诺开始了规划。 PS：金手指现在简单直接吧，我也不敢写复杂了，这东西不应该影响到剧情和情节的发展，0.0我要写爽文……我要简化金手指。 第六十一章 柳掖的背景 怎么去把能量变现，王诺考虑过很多方式，盈亏速率最快的当然是外汇，但即使有世金所的监管和规定，散户在外汇交易平台的入金和提现时间也要两周，所以在资金达到一定量级之前，这种方式被排除了。 期货也是个风险高、盈亏多的市场，但王诺连开户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目前的最优选择还是股市。 “只不过我如果想迅速把能量变现的话，我的本金太少、股市的收益太低，有点不好办。”王诺又苦笑着想到。 诚实笔用一次要花一点能量，也就是100元左右，王诺过几天账户里能有三千元，还是算上了搞定天弘基金合作项目的奖金，然后……一个涨停赚300？ 这肯定亏到姥姥家，王诺不会去选择。 “要不然，买彩票？”王诺有些玩味的想到，双色球一组2元，中个蓝球就得5元，而利用诚实笔确定篮球开奖号码只需要四点能量。 “还是算了，如果中了一等奖，我想让能量变回正数，那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咯。”王诺只有确定了最后的方案：“找个炒汇的人借账户用一用，亮哥和昌哥好像都有玩。” 姚书亮和陆昌两个人都是工作了好些年的金融研究员，沪市按揭买了房，存款也有不少，炒汇都是小中期，是以王诺如果去借一下账户，难度等于零。 想好了计划，翻看了一小会外汇信息之后，王诺正准备用诚实笔弄一个能量“提现”的信息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陶琇的声音。 “王诺，快出来吃宵夜！”陶琇很正常地敲了敲门，脸上带着笑容，她原来是准备跟王丹吃点水果即可，但想起王诺把饭钱都捐出去的事实，便改变了计划，叫了外卖，过来王诺和柳掖的宿舍请客。 陶琇没注意到的是，客厅里，柳掖看到陶琇和王诺这么“不见外”的表现，简直是伤心欲绝。 柳掖追求陶琇的做法，那就是恨不得一日三餐加宵夜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今晚好不容易陶琇带了宵夜过来，他还以为春天到了，没想到沪市的4月真是冷，冷入心扉。 “哈，陶校花过来包养我了。”王诺笑着打开房门，看到穿着晚冬初春样式家居服的陶琇，他眼睛不由得一亮，调侃道：“我还以为女人的家居服都印卡通图案呢。” “你看过多少穿家居服的女人？”陶琇笑意盈盈的问道，和王诺说说笑笑地走到客厅。 “千八百个总是有的吧。”王诺耸了耸肩膀，对陶琇挤了挤眼睛道：“电视、电影里看的。” “你以为我会信？”陶琇坐了下来，把筷子递给王诺，边低头忙活着打开饭盒之类的动作，边跟王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霎时间，王丹和柳掖就仿佛是局外人，听着王诺和陶琇聊着慈善基金的事情，两人是半句话也没能插进去。 陶琇买的是糍粑，吃起来甘甜爽口，再看那精美的包装，王诺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觉得这女人花钱真恐怖，现在……虽然还是觉得恐怖，但也不会被这种消费水平吓到。 于是乎，王诺一个人干掉了过半的食物，末了还用调侃的语气吐槽陶琇“小气”，道：“请客吃宵夜还不能让大家吃饱，我很担心我明后两天的伙食。” “哪有人宵夜是为了吃饱的？而且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吃那么多东西，对身体不好。”陶琇翻了个白眼，习惯性把在微信聊天的话语挑出来说着。 “咔”的一声，旁边柳掖把一次性碗戳破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很不好，只好长舒一口气，迅速调整一下，挤出笑容道：“环保泡沫比较容易折损。” “柳哥对这个也有讲究啊。”王诺开口问道，心里泛着坏水。 果不其然，柳掖心里稍微犹豫一下，很拙劣的装出惊讶的表情，问道：“难道你对环保没讲究吗？” “没，我都是能用则用。”王诺笑着摇摇头，道：“喂饱肚子才是重要的。” “像这种泡沫，如果不属于环保材料，它的降解时间需要……”柳掖马上就准备给王诺好好上一课，也向陶琇证明他柳掖是环保人士。 然而柳掖忽略了单单一个碗、环保和不环保就差着2元的事实，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很大的差距了。 而柳掖如此揭开王诺“穷困”和不讲环保的状况，恰恰好衬托了王诺下午选择捐款的难得。 陶琇知道王诺的家境，如果没有下午的事情，她会持“王诺如果有能力也应该使用环保材料”的观点，现在则是觉得“柳掖有点小题大做”了，环境保护很重要，但人类才是根本。 有钱人当然可以用环保材料，当你并不富裕的时候，你达不到某种环保的境界，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王诺的“不做作”，反而让陶琇觉得很真实，她不认为这个世界有圣人，而且柳掖的话，让她记忆里那些不好的东西又浮现出来。 “世金所的人，就只会把自己的态度强加于别人身上吗？”陶琇突然语气变冷，只呛得柳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王诺也突然精神一振，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陶琇称呼柳掖为“世金所的人”。 这可是个大新闻。 “目前来说，我只是一个金融研究所的试用期研究员。”柳掖有些尴尬，但还是干笑着对陶琇解释道。 “但你早晚会是世金所的工作人员。”陶琇用莫名的语气说道，“父传子、子传孙，不是吗？” “……”柳掖看了看王诺和王丹，表情中带着挣扎，他知道陶琇的过往，也理解陶琇的心情和看法，但他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吗？他能为陶琇改变自己的理想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柳掖很迷茫，要么放弃从小就坚持的理想，要么放弃和陶琇成为恋人的可能性，这种选择题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陶琇又没接受他的意思，何来辜负一说。 王诺却是嗅到了浓浓的八卦味道，他很清楚，陶琇一直对柳掖没感觉，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柳掖身上有世金所背景，而陶琇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背景。 那可是世金所！号称“我用金融投资者给予的权利、保证金融投资者之间的公平”的世金所！ 第六十二章 一波助攻 王诺考金融分析师，就是世金所举办的认证考试。 中国是世金所的会员国，严格来说，外国投资者看待中国金融市场，直接可以称之为“世界金融交易所中国版块”，然后世金所还有什么版块呢？ 按金融标的来分，世金所有股票板块、期货板块、外汇板块等等分类。 按地域来分，世金所有中国版块、英国板块、美国板块、德国板块等等分类。 世界金融交易所，在金融世界里面，永远代表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意思，即便自觉不是好人的王诺，对世金所这个机构也怀有莫大敬意。 这是维护世界金融秩序的庞然大物，而且……不是政府组织！ 从200多年前第一只股票诞生，到现在的全球金融半一体化，世界金融交易所贯穿了整个世界金融史，为了保证世金所的独立性和原则性，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得到了世人的强烈认可。 比较著名和典型的事件，就是世金所高层曾在枪口下拒绝某些国家的无理要求，然后硬生生饿死在监狱里，从二战到现在，世金所在金融领域的信誉和评价，完全碾压着各国政府。 也正因为世金所被称之为世界金融的卫道者，对金钱有强烈欲望的金融从业者很难生存在这个“精神病院”里面，但世金所的从业者也不穷，反而是有高薪养廉的传统，而且每个员工的财产和收入都完全公示出来。 这就是因为……世金所掌握的资源大啊，它是一个以保证金融稳定和公平为己任的组织，它也是一家公司，它赚佣金，它的股东就是所有世金所员工。 世金所和世界金融圈的约定很简单，前者为后者维护公平，后者给前者一种认可，这是一种保持了两百多年的特殊约定。 就和王诺一样，如果做好事能赚钱，全世界会有大量圣母出现，那么维护公平能盈利并且实现理想，世金所便应运而生了。 赌城拉斯维加斯有关于各国领袖选举的赌局，其中有一句话非常耐人寻味，叫做“世金所出身加5%”。 所以，柳掖有世金所背景，直接就让王诺悟了。 难怪柳掖这家伙如此臭屁，也难怪硬件如此强大的他，却从不对王诺这个竞争对手做一些阴暗手段，因为他是世金所预备役。 世金所这个敢于硬捍世界各国政府的组织，员工系统有个特点，被戏称为近亲繁殖，父亲是世金所的，儿子也很可能会是。 200多年的时间，让世金所的人“优胜劣汰”，柳掖这样的人，肯定从小就被父辈告知：世金所成员这一份工作，是一份有前途也有钱途、并且可以实现理想的职业。 “也难怪这家伙说不是来抢职位的，他就是来熟悉国内金融研究所的运转模式的吧。”王诺联想到了工作上面的事情，再次看向柳掖的时候，他就少了很多阴暗的想法。 柳掖刚才的状态有点不太好，他陷在事业和“爱情”的两难选择里面。 但世金所背景的人就是强悍，柳掖马上就坚定了自己的追求，他是正确的，他也是配得上陶琇的，他有成功的机会，他不怕跟任何人竞争。 再说了，陶琇是喜欢王诺吗？柳掖认为不可能，最少现在不可能。 王诺也有自知之明，在众人的眼里，他就是个普通大学的应届毕业生，顶多是具备天赋有一点、个性善良一点的优点，陶琇怎么可能现在就对他有感情，大家只是朋友。 王丹也被柳掖的背景惊呆了，再然后，她就有种两眼放光的感觉，这可是活脱脱的金龟婿，陶琇太年轻了，居然会心怀排斥。 世金所背景，代表着最起码父辈就是世金所成员，身家肯定少不了，人长得又帅，学历还高，人品更是有世金所背书，这种男人哪里找？ 作为闺蜜，王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怀着获得回报的想法，她马上就决定加大撮合陶琇和柳掖的力度。 “琇琇，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王丹露出惊讶的表情，作出抓住陶琇手臂的动作，道：“好啊，你是不是怕我出来抢人。” “不是我的，谈什么抢呢？”陶琇笑着和王丹打闹起来，道：“我倒是觉得你们挺配的，要不要我撮合一下你们。” “得了吧，人家柳掖眼里只有你。”王丹第一次露骨的揭示了这种话，看到陶琇脸色起了不好的变化，熟悉闺蜜的她，马上就知道要转换话题。 “哎呀，掖哥你也炒外汇吗？”王丹还是有一定的社交经验，转移话题的时候，还下意识地选择了对柳掖有利的方向，指着茶几边上的电脑，问道：“我们财务处的同事也都在炒呢，有什么内幕，你透露一下呗。” “世金所有可能调整美国的信用评级，这算内幕吗？”柳掖彬彬有礼的打趣道，接着又马上解释：“这其实算老消息了。” “那有什么是新信息吗？”王丹捧了一手。 柳掖犹豫了下，马上就下定了决心。 他不是个浪漫的人，但他也是个有能力和背景的人，他更知道自己的优缺点在哪里，既然这么“凑巧”，那么展示一下能力，也许能在陶琇那里获得好印象呢。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世金所会扫除美国的信用评级风波，按常理来说，非农数据会在周五出，但在这种风波将来的时候，美国劳工部会邀请世金所一起统计数据，并且同意他们提前48小时刷新信用评级。”柳掖很简单的说道。 “所以说，这一次会提前刷新？”王丹配合着问道。 “也不是什么秘密，美国那边在犹豫，很可能会在今天晚一点的时候刷新美国信用评级。”柳掖摇摇头道：“华尔街那边早确定了。” 世金所要保证公平，所以他们不泄露信息，但美国劳工部不会啊，他们对某些不影响公平的信号，还是有“泄露”的权利的。 只说世金所要刷新评级，不说具体风向，这就是世金所允许的范围，圈内投资者早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信息提前量。 “所以掖哥你有买吗？”王丹继续给柳掖做捧哏。 “不，我和长辈通过电话并且对话涉及这个信息，所以我不入场。”柳掖脸上挂着骄傲的表情，道：“即使我也和你们一样不知道所谓的内幕，我也不会在此时入场！这是不公平的。” “不过，你们如果想买的话，我推荐你们卖出美元。”为了避嫌，柳掖自己不买，但他又不知道所谓的内幕，所以他不介意推荐朋友们采纳他的观点，世金所的这群“精神病”就是有如此奇葩的思维。 “王诺，你呢？你有在炒汇吗？”红花还须绿叶扶，王丹冷不丁的把话题转到王诺身上：“我和琇琇是学会计的，你们学金融的，应该对这些东西有涉及吧。” 王诺的人生经历比王丹、陶琇都要丰富，这个时候，他就已经稍微察觉到王丹的心思了。 第六十三章 眼神燃烧 “王诺就职的研究小组，针对的是股票市场，而且还有细分出研究行业的趋势，你以为金融研究就是什么都研究啊。”陶琇下意识地为王诺说了句话。 “货币汇率会影响到股市，宏观研究里面，汇率变动是避不过去的一个重点。”王诺对陶琇挤了挤眼睛，说出的话却让对方差点忍不住想做鬼脸表示好心没好报。 “哎呀，算啦，先听听掖哥的意见，说不定能赚点快钱。”王丹悄悄对着柳掖挤了挤眼睛，就差要在脸上刻上“我要做红娘”五个大字。 柳掖顿时也是精神百倍，他在追求陶琇的道路上连连受挫，但其实陶琇身边的人，却很多都抱着撮合他们的心态，现在王丹也加入到这个队伍，成功率肯定大大增加啊。 “从3月份的美国非农数据来看……美国的IPI……信用评级的降级可能性会是……在我看来……” 在王诺和陶琇、王丹的注视下，柳掖毫不犹豫地展示着自己，他滔滔不绝说起了自己对市场的分析。 “我认为，世金所调低美国信用评级的可能性约等于不调低它，而美元没有为此付出适度的贬值，也就是说，我们是可以适量参与卖空美元。”不多时，柳掖作了个总结。 这是一种非常简单金融投资思维，一个消息导致某个金融标的的涨跌概率都处于50%，那么它实时的价格就应该诠释为不涨不跌，假如你认为它的实时价格偏高，那么卖空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交易的次数越多，就可以把盈利的概率堆到越接近100%。 柳掖连带微笑，看着陷入沉默的王诺和陶琇、王丹，他很有满足感。 王诺有种被教做人的感觉，不得不说，对方的分析和投资方式都无可挑剔，这就是一个具有世金所背景的金融高材生的能力。 从基本面到数据面，从面到点，从大量的论据中提取出自己的论点，然后用最稳妥的方式进行投资，这就是专业的金融投资者。 我可以亏，但我不可以总是亏，我要用每一次都不是百分百会盈利的投资，创造接近百分百盈利的投资生涯。 论专业，王诺看到了自己和柳掖的差距。 只不过，在金融圈这个地方，最正确的人很可能不是最专业的人，柳掖的分析显得太理性了。 即使不去动用诚实笔，王诺只根据自己刚才翻阅的少许资料，也偏向于认为美元会涨。 很简单，柳掖是好人，觉得世金所绝对可以维护住公平，所以非常理性和客观地分析了市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忽略了某些阴暗面和市场心理。 王诺不像柳掖那么“纯洁”。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美国，世金所要调低我的信用评级，我还傻乎乎跟它玩公平吗？那肯定不会的啊！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呢？华尔街那群货在玩什么呢？为什么美元没有付出相应的贬值幅度？王诺相信数据，但他更相信利益，明晃晃的数据，毫无疑问揭示了一些阴暗的东西。 “纯洁”的柳掖用理性去分析市场，王诺这种“坏人”却会在理性看待数据的同时，用他的世界观去尝试找出问题，谁的性格比较接近那群嗜血的华尔街之狼呢？ “这就是柳掖需要在金融圈积累到的经验吗？什么时候知道不公平，什么时候就知道怎么去维护公平。”王诺心里默默想到：“所以，我不认同他的观点，而且……我可以提前知道答案。” 听取了柳掖的市场分析，王诺觉得又学到了点东西，但手握诚实笔之后，他心里面对于成功概率的要求更高了。 王诺只是犹豫了下，暂时没有站出来反驳柳掖的观点。 “诶，王诺，你觉得呢？要不然，我们就都按照掖哥的分析，买一点点？”王丹却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更是早就准备好好卖个人情给柳掖。 “西北财经大学高材生的分析，我们三个沪市金融学院的渣渣，哪有反驳的资格。”王诺笑着自嘲道。 “没志气，你也是研究小组的研究员啊。”王丹眼珠子一转，接着说了句有点过线的话：“虽然比不上掖哥这种随便拿聘用合同的高材生。” “丹丹。”陶琇有点不满了，她可以认可王丹“卖闺蜜”的小心思，但她不认可王丹用贬低王诺的方式，即便王丹的话很客观。 “哎呀，王诺我不是踩你，只不过……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不会生气的吧。”王丹笑嘻嘻的说道。 女人看男人都逃不过对比，王丹认为她要撮合柳掖和陶琇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陶琇身边的适龄男性都拿出来和柳掖对比一下。 男性A比不上柳掖、男性B比不上柳掖、男性C比不上柳掖，当陶琇身边所有的适龄男性都比不上柳掖的时候，王丹觉得陶琇就会下意识觉得柳掖很好，然后两人便“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这个媒人当然是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我点不太认可柳哥的话。”王诺忍了忍，忍不住还是说了这句话。 这个时候，王诺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因为争风吃醋，也并非想打王丹的脸，而是……真的不认可柳掖的观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认为你是正确的，我想说出我自己的观点，王诺实际上已经有点金融研究员的样子了，王丹的贬低，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资本，你低估了资本的作用。”王诺一针见血指出来，道：“你应该是把外汇市场当成了一个强势有效的市场，但在我看来，它是一个半强势有效或者弱势有效的市场，甚至在某些时候，它可以是一个无效市场。” “为什么跌幅不足够，因为稳住美国信用评级的资本力量占据优势，你所谓的投资机会，其实是资本留下来的收割区域，在这个区域内的所有针对美元的卖盘，都是资本吞噬的对象。” “数据不会骗人，但数据具有欺骗性质，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有些差异。” 王诺掷地有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让王丹和陶琇一头雾水之余，也让柳掖的眼神似乎燃烧起来。 第六十四章 应声而涨（求推荐票） 王诺的观点，是否认了柳掖所说的利润空间。 总结起来很简单，世金所可能会降低美国的信用评级，会和不会的概率都是50%，如果真的调低了评级，假设美元指数就会跌1%，那么在消息未确定之前，美元指数就应该处于原先指数的99.5%的位置。 但现在美元指数没有提供足够的跌幅来完全体现这个变量，它不是在99.5%，而是在99.75%，那么这0.25%是区间为什么存在，是像柳掖所说的那样，出现了盈利空间，还是像王诺说的那样，是资本意志的体现，其中分别就在于对公平底线的认知不同。 资本留下一个可供自己收割的区域，这是正常的，但这也是不正常的，金融投资者相互之间的实力是不对等的，那么谈何绝对的公平。 我有一个亿，我随便就能操纵某只小盘股的股价，只要利益足够，我绝对可以做到。 但柳掖认为的是，世金所是没有问题的，是可以保证数据不泄露的，也可以保证客观评价数据，所以即便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公平的底线也不会让市场出现0.25%这么大的收割区间。 柳掖觉得王诺掺杂太多资本的主观臆测，王诺觉得柳掖的分析过分理性和僵硬。 “跌幅太浅了，美元指数不应该在这个位置。”当柳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火气。 “本来就是这么多。”王诺摇了摇头，道：“我不认为完全理性的分析可以得出最正确的结论。” “凭空猜测也不是一个金融研究员应该做的事情。”柳掖道。 “你自己都不觉得我是凭空猜测，不然你为什么生气？你应该不屑，你应该还是彬彬有礼，你应该还是我知道的那个柳掖。”王诺突然觉得柳掖这种人也挺纯粹的。 燃烧自己、点亮理想，柳掖不愧是世金所的预备役。 “我……持保留意见。”柳掖心里有些恐惧，他突然知道，为什么世金所的长辈们一定要他到各种金融机构工作，就是因为，没有黑暗，如何定义光明？ 王诺却很容易理解这种东西，小贩卖东西都会缺斤少两，金融大鳄跟普通投资者谈公平？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数据的一部分理性就来源于它们不理性。 受到主观影响的客观，叫做现实！ “所以，你看涨？”柳掖有些偏执地问道。 “我要去拿个充电宝。”王诺才看了多少资料，他的看法就是柳掖的理性分析出错，而不是确定美元会涨，但诚实笔可以啊。 事实上，王诺到现在也没有说他看涨美元，他只是表示柳掖所谓的“利润空间”不存在而已，他也可以看跌啊。 王诺站起身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充电宝的同时，顺势也先看了一波答案。 “美元指数在美国时间4月4号当天出现上涨。”当这一句话的笔迹留在纸上，王诺已经看到了用能量换钱的机会。。 “美元指数在美国时间4月4号拥有超过0.5%的涨幅。”当第二句话消失无踪，王诺就知道了要建多少仓位。 回到客厅之前，王诺抽时间跟姚书亮借了炒汇的账户，卖了10手美元/其他货币的单子，此时此刻，客厅里的其余三个人却各怀心思。 王丹是不明所以，柳掖在思考，而陶琇很自然地打量着刚走出房门的王诺。 世金所的人都是“精神病”，这是陶琇早就确定的问题，虽然她不完全清楚王诺和柳掖刚才的对话，但她知道柳掖现在大概的心理活动，无非就是“世界怎么和我认识的不一样”之类的感慨。 王诺回到了客厅，迎接他的是已经回过神来的柳掖。 “我们之间存在认知差异，而且这种差异存在的基础很让我意外。”看到王诺回来，柳掖很快挣脱了无谓的想法，而是迅速反应过来，成功往“精神病”的道路上再迈进一步，“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你是不是看涨？” “是的，我看涨。”这一次，王诺很肯定地回答出来，他有些羡慕柳掖这样的人，但马上就有些哑然失笑。 纯粹是一种纯粹，不纯粹也可以是一种纯粹，人生百态、各怀理想，何必分出高低呢。 “美元指数在今天的涨幅不会超过0.5%。”王诺接着道。 “如果你的分析结论正确，我承认自己出错。”柳掖身上洒脱的气质又增添一分，他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用非常感兴趣的眼神看着王诺，道：“这或许能让我把现实看得更清楚。” 柳掖脸上挂着笑容，他和王诺的冲突点，就是绝对公平和相对公平究竟在存在多少距离。 由于金融投资者的实力具有差异性，所以不公平是绝对的，而世金所维护的公平只是相对的，所以柳掖觉得，世金所的前辈们，应该是一直在努力让相对的公平向绝对的公平靠拢，这果然是一份能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这也是包括王诺在内，所有金融从业者对世金所心怀敬意的一点，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目标，但他们一直在为目标奋斗着，金融圈需要这群卫道者，金融圈也愿意为这群卫道者提供报酬。 但这不代表世金所就无所不能，在等待结果出现的时候，王诺很兴奋。 他知道了结果，但更重要的是，他在知道结果之前，就用自己的分析和柳掖小小交锋了一下，最重要的是，正确的一方是他。 金融圈里面，专业能力过关的人多了去，完全理性的分析，其实是很枯燥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直接把那些理性分析拎出来用，然后针对某个变量发表自己的看法，调整分析结论、指出利润空间。 就像是今晚，王诺的观点来源于柳掖的专业分析，没有柳掖的专业分析，他根本没有看到异常的可能，但……谁在乎呢？ 这个行业，比的就是对相同变量的不同看法，王诺看到了自己有这种天赋，再加上诚实笔的存在，他自信足以压过其他人。 陶琇和王丹也都是兴致勃勃，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她们不懂什么专业数据，但她们知道王诺看涨、柳掖看跌。 “这家伙该不会又能赢柳掖吧？”陶琇看着王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辩论，但是，王诺总不可能赢柳掖吧，上次只是他运气好而已。”王丹却是坚定的柳掖支持者，她也是沪市金融学院的毕业生，就算没学金融，却也知道金融系同学们的斤两。 “世金所维护的公平，底线没这么低！”柳掖充满自信，甚至有些偏执。 晚上10点30分，美国证券市场开始交易，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后面的AAA没有变化，但评定时间却是刷新为今年4月4号。 尘埃落定，美元应声而涨，从93.3615直接跳到93.7165，涨幅0.38%。 第六十五章 加杠杆的办法 “还真的是涨了。”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曲线上扬，陶琇轻声说道，也发现柳掖脸色黯然，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可能？”王丹是傻了眼，然后就心有余悸：“还好我没听掖哥说的，不然岂不是亏死，但王诺能赢柳掖？这也太假了吧。” 陶琇和王丹只看到了涨跌，她们根本不明白这件事对柳掖的冲击在哪里，这不单单是走势，而是振幅中透露出的信息。 是涨是跌，原本就具有相同概率，柳掖根本不伤心他错在这里，他看到的是0.38%！ “公平的底线，就是0.38%吗？”柳掖很伤心，他宁愿自己的分析出现错误、美元在前期的跌幅已经足够，也不愿意看到这并不充足的跌幅。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0.5%减去0.38%的距离就可能是资本主观操纵的范围，看似就0.12%，但这是一道天堑。 “每手10万，10手100万，大概赚了3800美元？按照汇率来算也就26000元多点，也就是说……”王诺第一时间计算出了诚实笔的消耗，加上使用两次的预测，现在一共会消耗262点能量，能量数字肯定会从黄色的“7”变为“5”，而且能量圈几乎没多少亮度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诚实笔的能量大概在770，减去262就是508。 王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充值”是112元换一点能量，消耗却是100元就减去一点能量，这东西的利息比高利贷还过分。 好在靠着忽悠和逼捐，自己还是赚了不少，而且随着净水计划基金会和沪江酒店的公益合作，后续应该还会有得赚，262点？小意思啦。 “我先离开一下。”柳掖突然站起身来，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他的房间里面走去。 王诺有些错愕，旁边的王丹也是差点惊掉了眼镜，嘀咕道：“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他跟我们的追求不同。”陶琇却是一目了然，叹了口气道：“柳掖应该是去找那些志同道合的长辈们质询了。” “因为跌幅？”王诺对着陶琇问道，后者似乎对世金所有很多的认知。 “因为世界不是他认为的世界。”陶琇很哲学的说道，“虽然我不完全能听懂你们的辩论，但我知道他这一会在想什么。” “哈，很晚了，琇琇我先回宿舍了。”当陶琇和王诺正有展开讨论的时候，王丹却是留下这句话，不等王诺回答，她便迅速离开。 王丹是没脸留下来了，她抬举着柳掖，准备撮合一下闺蜜和柳掖的事情，然后……出彩的是王诺，这简直是在搞笑。 而且王丹现在也开始怀疑了，究竟是王诺运气好，还是王诺本身实力强，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能两次都辩赢柳掖。 只要想到第二个可能性，王丹就觉得心情很微妙。 柳掖是美国西北大学的高材生、世金所背景、拥有几年的从业经验，王诺只是沪市金融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才刚实习不长时间而已。 “我也回去啦。”陶琇虽然跟王诺建立了朋友关系，但她还是比较看重闺蜜王丹，在看出某些端倪的时候，她还是决定过去跟王丹谈一谈心。 临走之前，陶琇却是鬼使神差地对王诺说道：“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人一旦喜欢一种东西，即使自己无法拥有，也想把他留在身边……我的意思是，丹丹人不坏的，某些话她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所以？”王诺脸上顿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看向陶琇的时候，眼底深处有一丝戏谑。 “……”陶琇没回答王诺的询问，迅速转过身，走出大门的时候，她脸上有一丝微弱的红润。 王诺差点笑出了声，陶琇的话看似是在帮王丹解释，却也有种下意识表明对柳掖不感冒的态度，欲盖弥彰的样子昭然若揭。 这是什么原因？王诺稍微一想就觉得很开心，这是因为在陶琇心里，他比柳掖重要，柳掖应该是不被列入考虑的人选，但王诺这种普通的男性朋友，像陶琇这样的女孩子早就知道性质。 优秀的女性身边，哪来那么多适龄的男性朋友，傻子都知道这是第一层考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稍微摸清楚了陶琇的心态，想起今天的经历，王诺心情很舒畅。 走回自己房间，路过柳掖房门的时候，王诺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声质疑。 “不应该是这个数据……我不相信……我知道数据是客观的……是我不应该掺杂自己的主观判断还是数据被人为影响……我知道了……” 王诺摇了摇头，对于柳掖这种人，他是既有点钦佩又有些无奈，成长的环境不同，追求也会不同。 对方要的是实现理想并且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生活无忧，自己呢？王诺摇了摇头，把心思放在了赚钱上面。 姚书亮炒汇用的是日线、算的是月度振幅，可以看得出他在汇市里的资金最少也几十万。 所以王诺刚才赚的几千美元，姚书亮甚至都懒得提取出来，只要王诺需要，他随时可以跟姚书亮拿到手。 王诺对汇市不太了解，虽然被今晚这种暴利所吸引，但他还是能客观看到自己的优势所在。 身为一个股票市场的研究小组成员，又对资金出入速率有很高要求，不炒股还想干嘛？ 王诺目前的困境就是本金太小，高杠杆市场达不到准入线且并不熟悉，股票市场的振幅对他来说不够用，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大本金。 这种事情，对一个圈内人来说，眨眨眼就想到了办法：配资。 我有5万，能配个10倍的话就变55万，岂不是美滋滋？所以市面上那些炒股炒到钱亏完的事例，几乎都是配资惹的祸。 业内配资的话，月息在1.5%到3%之间，也就是日息万分之五到千分之一，假如你拆借到的资金不能赚到利息的钱，你就亏了。 王诺郁闷的是，他如果动用诚实笔，那还得再算上能量消耗比例，这一来一去，某些操作是不值当动用这种方式的。 只有……寻找一个己方握有绝对信息优势的投资标的。 第六十六章 投资 只要资金充足，王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最近研究小组的工作方向，医药板块。 作为一个承接了买方研究业务的卖方研究小组，医药板块毫无疑问是王诺能够具有信息优势的领域，蓝天基金有五六亿的资金摆在那里，稍微动一动就是市场里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而且王诺已经确定了医药板块在4月份会有上涨，月初的这几天却还是处于筑底阶段，也就是说行情必定有，但却还没来，这就是机会。 “医药板块一共107只股票，我应该在蓝天基金操作的几只里面选个目标，假如我知道医药板块要涨，然后我根据自己的分析选出了股票，能量会有多大比例的消耗呢？”王诺想了想，打开电脑翻看着研究小组最近的工作资料。 蓝天基金的经历阿尔斯楞，操盘风格那是真愣，一般来说基金对某个股票的持仓比例不准超过10%，也不准超过标的股总市值的10%，业内风控称之为双十限制，所以蒙古猛男阿尔斯楞直接就按照10%来操作。 只要是看好的股票，你市值不多，我就尽量去持有你的百分之十，你市值太大，我就持有我基金总额的百分之十，据说蓝天基金气得天虹的风控部门直跳脚。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察觉出阿尔斯楞等蓝天基金管理层的信心很大，他们不但是要参与，而且对两个小盘股是带着操控的目的。 “久源制药？海欣药业？迁普股份？”脑海里闪烁着大量的资料和前期的分析以及猜测，王诺在慢慢寻找那个投资的灵感。 “海欣药业和久源制药应该没有出现大波动的可能性，迁普股份呢？” “常腾集团到底要不要针对迁普股份进行收购，假如他们发起收购，科宏生物会不会也入场？” “应该说，科宏必定入场，迁普的一些专利和技术跟科宏的独享药有重复之处，常腾收购科普的目标，就是为了竞争，科宏最起码会抬价。” “现在迁普的股价虚高，就是因为常腾有发起收购的可能性，而常腾入场，必定会导致科宏最起码是抬价的行动。” “医药板块4月份趋涨，会不会是行业整体向好，这对常腾发起针对迁普的收购是助推力，对科宏的搅局也是很大的支撑。” “我需要知道的是，大盘到底是否真的会跌，大环境如果不行，医药板块还逆袭，无疑就加大了常腾收购迁普的可能性。” 研究小组发布了针对中国股市第二季度的前瞻性分析，文中充满着看好的言论，但却是为了完成证券公司的任务，王诺等人其实是看跌的。 这几天股市大盘也一直缩量震荡，后市不行的架势一目了然，但假如呢？王诺又没动用诚实笔去预测大盘走势，他只确定医药板块会涨，万一大盘也涨，并且医药板块的上涨是被大盘带动的，那么王诺其实就只有手头上那些资料优势。 “减少变量等于减少收益，维持变量等于风险不变，这真是……”无语地转着笔，王诺有种悲伤的感觉。 但是仔细想想净水计划基金会和沪江酒店等企业的公益合作，王诺却渐渐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 金融投资，没有所谓的稳赢，自己要么拿能量换金钱，要么承担应有的风险，不存在第三种选择。 “不去尝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王诺想起了母亲在他小时候的教导，人活一世，就是不断尝试的过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配资持有迁普！”这一晚，王诺又是看资料到凌晨。 第二天。 “你想签份配资协议？”研究小组办公区里，姚书亮很是惊讶地看着王诺，皱了皱眉头道：“这倒是不难，只不过，阿诺，金融只能用来投资，而不是投机，你要懂得这一点。” “难得正在和天虹基金合作，亮哥，我觉得这里面有机会”王诺开口道：“而且我只要30万的额度。” “30万啊，那没什么关系，反正你小子昨晚就赚了2万多，加上工资也有个3万担保金了，再算上互金A的收入，我靠，你收入比我还高。”姚书亮吐槽了一下，拍着胸口道：“没问题，我帮你搞定，业内的配资公司，大多都和券商有关系，你放心吧。” 券商经济业务的利润大小由客户交易量决定，所以券商希望客户的交易额越大越好，这不仅可以让市场更活跃，还可以赚取更多的佣金，所以配资公司很多都有券商背景。 所以，配资这种事对圈内人来说，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资金拆借渠道，作为一个券商研究所的分析师，姚书亮也可以保证王诺拿到最稳妥的配资协议，因为他找的就是有万利集团背景的配资公司。 姚书亮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年薪几十万，他看了看合同30万的额度，直接就给王诺作了担保，顺利拿到超低的1%月息、最高的10倍杠杆，还排除了很多的限制，比如说单只股票持仓限额、浮亏平仓限制，统统可以去除或松动一下。 姚书亮也不担心王诺玩死自己，他即便是以万利金融研究所分析师的身份作担保，王诺如果本金等于浮亏，都会立刻被强制平仓，而且王诺用的会是配资公司提供的账户，顶了天就亏个3万，小意思啦。 周五，当王诺收到7月份的收入之后，他便把配资协议给签了下来。 “假如能量消耗比例不超过90%，只要迁普股份本月涨幅超过10%，我就有得赚，涨幅高出10%的部分就是纯赚。”王诺稍微计算一下，“如果迁普被收购，可能会停牌，一个月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只不过，我也算是强制给自己定了个止损线。” “如果亏完3万还没出现常腾收购迁普的事情，我就割肉离场，但是如果在跌穿止损线之前出现利好，涨幅就很可能不是10%了。” 一条条的信息在脑海中掠过，王诺毫不犹豫把33万元都投入到迁普股份中。 第六十七章 一夜鱼龙舞（上） 从数据面来看，迁普股份是不具备投资价值的，过高的PE、低得可怜的营收利润都让它的数据面散发出名为“高风险”的信息。 但迁普股份的交易量和换手率却一直很高，这代表着市场对它的分歧很大。 王诺无法确定迁普股份必定会涨，但他比外人多知道一个信息，那就是医药板块会涨。 少掉一个变量，能推导出来的东西就海了去，加上看好它且又承担得起亏损，如果还不敢入场，王诺还不如辞职回家种地去。 “阿诺，买了什么股，给亮哥说一说。”姚书亮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看到王诺还在那边翻阅资料，不由得笑嘻嘻凑了过来：“让师傅我沾一沾你的好运气。” “跟着蓝天基金买，需要什么运气？”王诺笑着回答道，办公区里响起大家的笑声。 在做完几份研究报告之后，研究小组今天的工作任务并不重，大家也都是把心思放在赚外快上面。 手握金融研究所的资源，又因为承接了买方研究任务、得以深入接触蓝天基金，姚书亮、陈曼、陆昌这群人想赚点小钱还是不难的。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蓝天基金有意买入某些股票之前，大家先行持仓，然后等蓝天基金入场导致股价小涨的时候卖出去，这就是姚书亮为什么不拒绝帮王诺搞配资协议的一个原因。 现在的研究小组成员，只要不傻，基本上都能跟着捞点汤汤水水，赚到比1%月息更多的利润，简直没半点难度。 “那我不问股票，外汇呢？美元没涨到我预期的位置，你倒是走得快，不到0.4%就离场，师傅我惨啊。”姚书亮有些搞怪的问道。 “我没怎么研究啊，数据什么的，都是柳哥说给我听的。”王诺摊开手，但也知道姚书亮这是故意挑起话题，准备传授一些课本里面没有的知识。 金融研究业的入行师傅比金融圈其他领域要重要很多，就比如王诺现在和姚书亮的关系，就是亦师亦友。 王诺很感谢姚书亮的教导，但他真的没太过关注外汇市场，反而是对股市有些看法，于是乎便把话题转了回来，将心里面的某些疑惑说了出来。 随着姚书亮的讲解，不但是王诺在认真学习，陈曼和陆昌也都靠了过来，不放过这种听课的机会。 研究小组的老大是周明海，但带新人和传授知识以及经验却是由姚书亮负责，所以即便他整天在同事们面前口无遮拦，就算无意间得罪了人，也不会被对方记恨。 而姚书亮也是个好为人师的家伙，无论是王诺还是陈曼、陆昌，只要愿意问，他就愿意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是话痨。 一旦开了话闸，姚书亮直接从早上说到中午吃完饭、再说到下午股市开盘，从数据分析说到行业内幕、再说一些机构八卦，几个小时都不带半个重复的话题。 很多东西陈曼和陆昌都知道，自然没什么听讲的意欲，王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王诺就是个新人，对他来说，姚书亮嘴里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新颖的，而且眼前摆着一个金融分析师，很多的指向性的疑惑都可以得到解决。 这就是王诺在研究小组的日常，也是想留在金融研究所的一个原因，他脑海中很多关于医药板块和迁普股份的不明，都通过姚书亮那里得到了解释。 “进入金融研究所的实习生，就仿佛多了个私人老师，简直美滋滋。”很殷勤地帮姚书亮端茶递水，王诺的母亲就是教师，他对传道受业解惑的人怀有莫大的敬意。 同时在心里面，王诺对于迁普股份的把握就更大了，从姚书亮那边得来的信息显示，迁普目前股价失真，但其实最重要的是成交量，只要不缩量，机会就一直没变小。 但证券市场的定性就是没定性，股市从来就是所有投资者思维碰撞的集中体现。 王诺正准备询问另一个问题的时候，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软件提示音，然后诸多同事都是脸色一变，纷纷拿出了手机，打开炒股软件，一片惨绿出现在眼前。 “操。”姚书亮差点喷血。 “怎么可能。”陆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惨了。”陈曼胖乎乎的脸也是挂满了郁闷。 大盘持续窄幅震荡，然而医药板块瞬间狂跌接近3%，王诺看到这种行情，也是差点就要吐血了，当看到迁普股份直接封了跌停板的时候，他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行情先于信息，在大盘风云突变之后，一条利空消息炸穿了金融圈所有医药股投资者的心底防线。 “医药行业潜规则再现，贿赂丑闻爆发！” 随着CFDA一些人都请去“喝茶”，市场再次变幻了颜色，医药板块继续缩量下跌，探底的气势显而易见，完成了从-3%到-5%的突破，利空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 中国的医药行业出过一次贿赂丑闻，那时候的股市还在混沌时期，只有老股民有一点点印象，但再愣的人都清楚，医药这个行业，只要监管层出事，牵扯出来的东西就足够大家喝一壶的。 王诺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他如果晚一点进入市场，就可以避过这次利空。 研究小组也顿时阴云密布，医药板块那绿得吓人的曲线，让周明海差点就要跪下唱征服。 大家不久前才给蓝天基金那边提供了“买入”的投资建议，现在来这么个消息，绝对会让研究小组死得很难看。 更惨的是阿尔斯楞，他管理的蓝天基金在医药板块里面投了差不多2个亿，刚才的震荡直接让他巨亏超千万元，天虹的管理层已经提刀走在路上了。 最惨的是，明天周五是清明节，大家别想着放假了，这件事不搞定，所有人都别想着回家，假期即刻宣布泡汤。 在王诺还有点迷糊的时候，周明海马上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里面，一份份资料拿了出来、一张张分析报告摆了上去、一条条信息显示在大屏幕上…… “我们最好在蓝天基金质询之前确定观点，最迟也要在收盘之前作出决定，记住，明天开始股市会休市三天，我们没有时间了！”周明海眼睛有些发红，整个人都显得非常亢奋和紧张。 危机危机、是危也机，金融圈没有眼泪，只要资金足够，再多的跌幅我也敢给你抹平掉！ 王诺却是陷入了思考，这事情不对啊。 第六十八章 一夜鱼龙舞（中） 医药行业出了贿赂丑闻，但诚实笔那边显示的是医药板块在4月份有涨幅，这算什么？ 因为有贿赂丑闻，所以上涨？ 开什么玩笑，从4月2号周一开始，医药板块到现在已经跌了超过5%，它如果还是涨，那岂不是说……它接下来有超过5%的涨幅。 如果医药板块会涨回去，原因是什么？肯定是有足够抵消掉利空的大利好，或者说利空是假的？ 王诺的脑海里面有无数的数据和信息在飞舞。 此时此刻，金融圈里面的牛鬼蛇神也都跑了出来。 “常腾集团否认涉案！” “科宏高层被带走，管理层表示只是协助调查。” “大盘走弱，医药板块领跌。” “加强监管、势在必行，这是否会压缩药企利润？” 场外人看热闹，场内人却是整装待发，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历史上无数的案例表明着：黑天鹅代表巨亏也代表利润。 谁能走在别人的前面，谁就将拿走这次变故中蕴含的利益，又或者说谁将会掉到坑里面。 对于金融研究所来说，谁能指出前面是金山还是巨坑，谁就会出个大名，买方研究员绝对不会吝啬给你投上一票。 “小曼，你跟天虹那边联系，如果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分析报告，就把该让我知道的数据传递给我。” “阿昌，我要你挑出能用的信息，能多快就多快。” “阿亮，你负责筛选和初步分析，你要保证，我看到的，都是有用的。” “阿诺……”周明海有些激动地指挥起来，当眼光转到王诺这边的时候，他看到了王诺刚刚回过神的样子，迟疑了不到一秒，说出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话，“我看过的资料，你再看一遍。” “柳掖你把所里关于医药行业的资料都拿过来，然后和阿昌一起采集信息。”周明海又对着柳掖吩咐道。 在这个节骨眼，大家都没有反对周明海的资格，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周明海是何等偏心。 美国西北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周明海让对方去干杂活，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实习生，周明海居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师兄弟的身份还真是好用。 王诺也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在这个时候，能坐在位置上看文件而不必跑来跑去的人，都是每个研究小组的核心。 “不要想太多，你不熟悉这些事，先学着就是。”周明海拍了拍王诺的肩膀，转头看向大屏幕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医药行业的行贿丑闻是一个小小的黑天鹅事件，对金融研究行业的人来说，平时那些分析报告都是在刷副本BOSS，而黑天鹅事件是野外BOSS，玩过游戏的都知道，野外BOSS经常出好东西。 周明海之所以期待，就是因为如果他能带领研究小组公布领先业内的研究报告，他的事业就会上一个台阶。 “海哥，天虹那边说数据暂时正常，有异常会通知我们。”信息采集和筛选、初步分析都需要一定时间，但数据是否异常却是实时的，陈曼马上就对着周明海说道。 “还好。”周明海吐了口气，看到王诺眼里闪烁着一丝疑惑，趁着还有一点点时间，他便解释道：“数据是否异常，代表着是否有大资本在操纵，你知道股票成交原则吗？” “价格优先、时间优先。”王诺随口回答道，他还有点时间。 王诺毫无疑问看涨医药板块，但还不确定这波行情会不会继续造成下跌，加上入场持有迁普股份的位置是-1.5%左右，所以还不虞有被强制平仓的危险，因为最多就跌到10%，8.5%的幅度不足以造成强制平仓。 “是的，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以前大资金出货的步骤是先把标的股拉涨停，然后他们先挂几万手买盘上去，吸引跟风的买盘，然后分步撤下、再挂上自己的买盘，这样的话，其他买盘的交易资格就排在他们前面了，他们就可以开始平仓。”周明海简单说道。 王诺顿时张大了嘴巴，但仔细想想，这种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封涨停就会导致价格不变，成功吸引跟风买盘之后，采用这种方式的确可以让大资金的买盘交易资格向后撤。 “这种方式是违规的，所以近些年，大资金如果要用这种方式，就必须把一些仓位先隐藏起来，而且效果不好，因为大家会测试，我丢一手买盘上去，如果在成交量不对劲的情况下，我的单子成交了，就大致能确定有资金在操纵。”周明海语速非常快。 王诺也很认真学习着这些经验。 “还有一些其他的办法，但天虹那边说数据没异常，就代表着……”周明海用确定的语气道：“要么市场正常，要么这是在玩大的。” “无论如何，三天的休市时间足够让市场反应过来，我们只有在情况明朗之前做出选择。” “突发事件之后一小段时间内，一般会是缩量，然后多空分歧、放量交易，所以越早做出选择，可供使用的对手盘就越多。” “对蓝天基金那些买方来说，能卖报告的卖方研究所很多，能做售后服务的卖方研究所，才是值得信任的。” 周明海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似乎想把所有的知识塞进王诺的脑海里面。 王诺也听懂了周明海的意思，突发事件加剧了多空分歧、释放了量能、打开了涨跌通道，所以群魔乱舞的时间已经到来。 “海哥，第一批资料。”周明海才刚给王诺解释完，距离他下达指令还不到三分钟，姚书亮就递过来几张打印好的A4纸。 “没有事实涉案的药企？”在周明海的默许下，王诺凑过去一起看资料，最新的信息让他精神一振。 随着掌握的信息越多，周明海等人的表情越来越犹豫不决，但王诺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分析。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因为王诺知道医药板块在这个月会涨，所以他的分析结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医药板块越是跌，代表着回涨的幅度会越多，那肯定是买的。 王诺迟疑的是迁普股份的事情，他设定的止损线是10%，但现在的跌幅是因为突发事件，并不代表着迁普这只股票应有的跌幅，所以今天的跌幅或许不应该占用止损。 在王诺的判定中，整体板块出现了跌幅，反而证明后市反弹力度的加大，也就是说迁普会上涨的概率变大了。 “我们……”周明海刚要说出自己的观点，会议室门却被推了开来，陶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们看跌。”保持着一贯的强势，陶慧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蓝天基金和天虹风控部闹翻了，阿尔斯楞要加仓、拉低成本、期望完成反攻，天虹风控部威胁要锁了他们的仓，他们希望我们不要添油加火。” 会议室里一阵的沉默，紧接着周明海有些不甘心地看着陶慧，道：“但我看涨！” 第六十九章 一夜鱼龙舞（下） “明海，这不重要，天虹答应分仓时侧重我们万利证券，只要我们给蓝天基金一些适当的意见，我们研究所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陶慧打了个响指，道：“而且蓝天基金的加仓是涉嫌违规的，他们很可能突破双十限制，不但风控不会放过他们，监管层也可能插手。” “我们是在帮蓝天基金。” 陶慧解释完，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周明海。 万利金融研究所作为一个卖方研究所，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万利证券赚分仓利润，现在情况非常明了，天虹答应了业务合作，只要周明海帮忙阻止阿尔斯楞这个二愣子，一切都好说。 问题是，周明海等人的利益，和研究所的利益有冲突。 研究所为了利润，周明海这些研究员为的是提高业内地位，不然的话，大家随便交出一份观点模糊的分析报告，蓝天基金也无法指责太多，顶多是觉得“售后服务”太差劲而已。 王诺也刚刚下定了决心，医药板块的下跌，他觉得反而是件好事。 在确定医药板块4月份会出现涨幅的前提下，它跌了，这代表着后面的利好肯定不小，就像一个弹簧，你压得越狠、就反弹得越厉害，在这种反弹之中，迁普会是什么状况呢？ 行业大利好，大集团肯定要发力啊，最起码也会是维持原本的力度，也就是说，迁普股份继续下跌的可能性被减少到很小，上涨空间却还是那么多。 此时距离利空出来已经十几分钟了，距离今天收盘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王诺觉得自己如果要操作，时间必须要抓紧。 “亮哥，有没有办法帮我提高配资额度？”王诺靠近了姚书亮，低声问道。 “你想加仓？”姚书亮有一些犹豫，略加思索，便道：“你的账户不可能提额，在我的账户里操作吧，反正你的存款够亏一阵子了，里面还有20多万，悠着点用。” 姚书亮还不知道王诺已经把互金A得到的钱都捐了出去，选择把自己的账户借给王诺用，他没半点压力。 市场行情随时会变，王诺也不想说什么，拿到账户密码之后，在姚书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直接把账户里剩下的钱都买了迁普股份。 “我靠！”由于是自己的账户，姚书亮得以抽空看下持仓，然后他直接压低声音训斥起来，“你买的是迁普？你傻啊，买大盘股啊！你前面那些钱不会也买了吧？” 姚书亮差点吐血了，他以为王诺开配资账户是想赚点小外快，毕竟研究小组和蓝天基金有合作，大家认真点，赚钱小钱是几乎百分百能做到的事情。 但王诺是只持有一只股票，而且还是迁普股份，这完全出乎姚书亮的意料，早知道事情的性质，他打死也不会帮王诺开配资账户，也肯定不会把账户借给王诺用。 “我看涨，我们原本就看涨。”王诺跟姚书亮解释起来，语气中带着坚定。 “我们原本就看涨，在市场初步消化利空的前提下，排除掉这个突发事件，我们也应该看涨。”那一边，周明海也盯着陶慧，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目前为止，没有药企也被确定涉案。”王诺继续说道。 “这个跌幅是提前消耗了变量，它不应该探到这么深！”周明海的声音响起。 “原本后市看涨，黑天鹅之后，指数就大多会回弹，这不是你们教给我的吗？”王诺道。 “蓝天基金是买方，他们都看涨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周明海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只是卖方研究所。” “我看涨，我买入。”王诺眨了眨眼。 会议室里，王诺和周明海这对师兄弟的声音在姚书亮耳边此起彼伏，让他有些发懵。 金融研究行业，能够做分析报告的人一大堆，但能够在特定时间给出临时决断的人，几乎都跑去买方那边了。 就像是现在，把股价当做市场投资者的意愿集合体，谁知道市场怎么想？你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信息和数据，猜测市场的走向，猜测大资金的意图，这不是个简单的工作，这几乎是完全吃天赋。 “海哥，蓝天问我们有没有临时的投资建议。”陈曼接到了蓝天基金的询问。 “买入！”周明海说出了简单的两个字，陶慧让开半个身子，把舞台完全交给周明海。 此时此刻的金融圈里面，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在这种时候，行政人员靠边站，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大火，一线的人怎么分出人才和庸才，就完全看这接下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错过今天，就将迎来三天的休市期，有意入场的资金等不了，前面是烈火燃烧的战场，但只要是真金就不怕火炼。 时间在流逝，量能在逐渐恢复，资金开始入场，多空会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内根据市场信息变化来分出胜负。 “来了。”姚书亮也顾不得去训斥王诺，或者说他其实心里也偏向于认同王诺和周明海的观点，只不过风险太高，他不敢入场而已。 每一个量能柱的诞生，都代表着成千上百万资金的对冲，每一次数据的变化，都仿佛心脏在跳动，王诺心里却陷入到诡异的平静阶段。 “我不用赌整体板块是否上扬，我赌的是医药板块的回涨会让迁普股份出现机会！”王诺眼神中有期待。 医药板块是否会涨，对王诺来说是确定量，但细致到对个股的影响，他就无法百分百确定了。 但现在是个机会，医药板块存在着大量卖盘，迁普股份也被封死跌停，如果资本有这个意愿，现在是入场的好机会，只要他们出手，大量的卖盘可以补充他们的仓位。 而且资本是否入场，代表着他们对基本面的判断和影响方向，这又无形中相当于一个利好。 在这个即将迎来三天假期的时候，出现这种机会，卖盘是否被清理掉，几乎就代表着后市走向。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王诺懂的东西，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明白。 “加厚了！”医药板块突然从-5%再次稍微下坠了一点点，卖盘瞬间被加厚，所有人精神一振。 “没有新的信息，纯技术面变动。”不用周明海的提示，陆昌马上把他一直在关注的东西说出来。 “回去了，有买盘！有买盘！-5%是支撑点，半年均线很稳！”眼看着数据线的跌了又涨，姚书亮很兴奋。 有支撑，代表着市场不允许空头继续下探，或者要求空头必须付出更多的资金，也就说有很多人都跟研究小组一样在这里看涨。 更重要的是，无法突破压力线，代表着装卖空、吸引更多卖盘的资金已经收到信号，他们会明白继续试探属于得不偿失。 所以……如果真的有资本想入场，短时间内肯定要冒头，这才是最紧张的时候。 “有吗？有吗？”研究小组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医药板块肯定会涨，迁普呢？迁普会有人拉起来吗？”王诺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在此时落针可闻的环境内，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肯定会涨？想多……”后市涨跌在五五开，听到王诺的话，陶慧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资本终于揭开了最后一层伪装。 大量的买盘涌入，冲散了卖盘组成的防线，量能柱又粗又高，像是一个笑脸在嘲讽着前面挂卖盘的投资者，瞬间，事情就清晰起来。 中国股市的大资本再次用血粼粼的事实教育了中小投资者。 “妈的，这群王八蛋！”姚书亮忍不住就骂了出声。 “简直是个无效市场。”看着迁普股份上面大量的卖盘消失，王诺也忍不住吐槽。 第七十章 最狠的 股市是个神奇的地方，大资金和中小投资者以及散户，分别生存在不同层次的世界中，或者说这是一条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卖盘消失得太快，这就证明了一件事：有预谋。 正常来说，在突发事件出来之后、医药板块下跌，后市多空分析、互相对冲，指数想涨回去，肯定是先慢慢磨掉一部分卖盘，然后再乘胜追击，最后成功反攻。 现在却是没有任何前奏，突然间有资本入场把卖盘吃掉，原因只有一个……大资本在放羊。 先把羊群赶到一个特定区域内，然后一口吞下去，能做到这种事情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蓝天基金那种几个亿净值的存在，都直接是连半点风都没收到，这肯定不正常。 再推导一下，医药行业的行贿丑闻爆发得如此应景，又没有任何一家药企在事实上涉案，这里面藏着的东西就恐怖咯，世金所包肯定出面调查的，因为这是非常明显的操纵市场。 “真是个肮脏的操作方案！”不出王诺的意料，柳掖像是被**过一样，眼睛有些发红，“这么明显的操作，谁会看不出来！蛇鼠一窝！” “但他们不会留下证据，不是吗？”王诺一边看着迁普股份的价格狂飙突进，一边对着柳掖说道：“世金所不可能拿到任何证据。” 法无禁止即可为，金融圈是个法律法规并不完善的地方，资本玩弄手段已经熟练得很了。 CFDA确实有人被带走调查，医药贿赂丑闻爆发得有理有据，相关企业高层去协助调查也是客观事实，在这种情况下，指数下挫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毛病。 指数下探太深，资本认为它会反弹，于是乎入场吸筹，违规了吗？合法合理。 信息优势不拿来用，你当大资本是在跟你开玩笑啊，市场一直是这样运转着。 但最出彩的是那些赌中后市走向的人，比如说阿尔斯楞、周明海，却不包括王诺。 医药板块的卖盘被扫光，但也还没止跌回涨，从-5%到站稳-3%之后，指数就不动了。 迁普股份打开了跌停板，只不过量能突然没几个，也就是说多空在这个价位没什么分析，都觉得跌了9.5%的位置很适合，没什么去动弹的意愿。 这就非常尴尬了，板块跌的时候你跌最快，板块回升的时候你半死不活，哪个投资者受得了？ 王诺表示受得了，他刚才甚至有心情和柳掖聊两句，就是因为他现在很确定迁普股份后市会涨。 “大资本入场，代表着利好正在酝酿，常腾收购迁普的意愿应该会很强烈，它肯定会有涨幅，在常腾表态是否收购迁普之前，它肯定会涨！然后就是变量转化确定量、重新定价！” 当医药板块出现回涨现象的时候，王诺就几乎百分百确定这件事，现在他唯一可惜的是资金不足，不然的话，他都敢入场抢筹。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开始响起一阵的欢声笑语，在场都是业内人，十分清楚卖盘的消失代表着什么，研究小组这一次算是赌对了。 最大的功臣当然毫无疑问是周明海，正是他顶住了陶慧的压力，坚持给蓝天基金一个“买入”的投资建议，保住了研究小组的利益。 别看只是区区两个字，但却足够让研究小组和蓝天基金的合作关系稳固住，天虹那边也说不出什么，甚至还要反过来感谢和认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客观性和专业程度。 “海哥厉害，蓝天基金那边肯定要给我们发个大红包了吧。” “天虹想用分仓利润指挥我们，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嘿，分仓利润这种东西，他们也还是要给过来的。” 陈曼和陆昌，加上姚书亮组成“三只鸭子”天团，马上在那边自吹自擂起来，大家对周明海差点就要顶礼膜拜了。 姚书亮在拍完周明海的马屁之后，突然看到了王诺，想起那操蛋的迁普股份，他马上看了看行情，眉头一皱、凑了过来。 “阿诺，别想那么多了，迁普打开跌停，你加仓的决定就是正确的，0.5%的回涨也是赚。”姚书亮搂住王诺的肩膀，先安慰了下，然后劝诫道：“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像迁普这种高风险的股票，你应该少去碰，明摆着赚钱的项目不搞，你小子啊……” 姚书亮挤眉弄眼，即便是在教育王诺，也显得没那么正经。 但姚书亮自认他的观点是正确的，王诺这样的新人，的确不要去碰高风险标的，好好跟着大家赚点快钱就是了。 “它会涨。”王诺话语中少了很多紧张，很是肯定的对着姚书亮说道：“亮哥应该记得，我们原本是看好医药板块，你再看看，现在医药板块技术指标……” “恩？”姚书亮愣了下，拿出手机翻看一下，嘴巴顿时张大了些。 “看5分钟的线，是不是觉得很漂亮，不是黄金，也应该算白银交叉了吧，短线看涨、资本入场，假设医药行业整个板块看涨，迁普股份会发生什么事？”王诺眼睛里闪烁着自信。 “差点被你说服，但就连医药板块的投资建议，我们把握也不大。”姚书亮道：“特别是现在，即便数据面看好，但要抹平基本面造成的3个百分点的跌幅，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要有向上的力，以迁普股份的上下弹性，我为什么不能去赌一把？”王诺把姚书亮说得无言以对。 向上的动能存在着，迁普股份的弹性又非常大，为什么不赌？风险再大，也不过从盈亏5%放大到盈亏50%罢了，但它向上的概率大啊，蓝天基金都敢入场，王诺凭什么不敢？ “你小子想太多……”姚书亮正要笑话一下王诺，迁普股份顿时一个上扬，却直接让他闭嘴并且紧张起来。 迁普股份昨天收盘价是13.47元，王诺早上入场时跌了1.5%，成本价在13.27元，后来跌停是12.12元，涨回0.5%是12.19元，但就在王诺说完话的时候，这家伙突然跳了下，直接跳到开盘价13.41元那里，那几乎呈九十度的曲线，让人嗅出了一些不对劲。 “该不会是……”姚书亮还没闭上惊讶的嘴巴，就看到迁普股份又是跳了下、再跳了下、还跳了下，直接封涨停。 “操！”刹那间，姚书亮忍不住爆了粗口。 周明海和阿尔斯楞这些人在那边拼死拼活也就捞回了2%的涨幅，王诺不声不响在这边憋了个大招，悄悄收割了碾压所有人的利润。 迁普股份，涨停之后，每股14.81元！王诺总持仓414手。 “妈的，最狠的居然是你这小子！”姚书亮被脑海中的数据闪瞎了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对着王诺大声道。 第七十一章 人品好 王诺两边持仓的成本加起来是530288元，一共414手，现价每股14.81元，现值613134元，浮盈……82846元，最重要的是，迁普的涨停很可能代表着另外一件事：常腾发起收购的意愿大大增强。 也只有在常腾收购迁普的意愿增强之时，迁普的股价才会骤然涨停，不然的话，从跌9.5%到直接封涨停，这可是19.5%的涨幅，而且常腾也绝对没有决定要收购，因为这样的话，迁普就不应该是上涨，而是直接先停牌。 但不管怎么说，王诺确实眨眨眼就收割了超过15%的利润，这比周明海和阿尔斯楞要狠得多，这就叫做放卫星。 “怎么了？” “亮哥你和阿诺在说什么？” 姚书亮的“咬牙切齿”，把会议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纷纷好奇地问出声。 “阿诺买了迁普股份，四百多手！”姚书亮有点“咬牙切齿”，道：“这小子貌似新人那一餐还没请。” “迁普股份？听着有点耳熟。”陆昌有点疑惑。 “是不是蓝天基金有持仓的那一只。”周明海马上回忆了起来，随手打开软件，顿时就被那销魂的曲线吓懵了。 “跌停再涨停？”陈曼因为刚才插不上话，所以第一个看到了迁普的走势，也是第一个回过神来：“不是吧，亮哥你不是说阿诺刚炒汇赚了快3万吗？” “还有互金A那几万。”陆昌睁大了眼睛。 “再算上现在的浮盈，阿诺，你新人宴那一顿没五星级酒店，是打发不了我们的。”姚书亮想一想就觉得羡慕，他年薪也有个几十万，但王诺只是个刚入行的实习生啊。 “等下，四百多手？王诺哪来的钱？”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包括对王诺有些看法的陶慧，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问道：“你所谓的几万身家，不都捐出去了吗？” 陶慧这两天没少跟侄女陶琇灌输王诺不如柳掖的观点，陶琇也无意间透露了王诺比柳掖强的地方：善良。 所以陶慧知道王诺捐款的事情，这更让她觉得王诺不是好男人了，你一个普通大四学生，你才赚了点钱就全部捐出去，乍一看很有品格，实际上就是对未来没计划。 假如……这所谓的全部身家几万元是个谎言，那就更离谱了，你骗人、你伪善，就算你炒汇赚了3万，你哪来的钱买四百多手迁普股份？ “卧槽，不是吧，阿诺你互金A那几万还没捂热呢。”听了陶慧的话，姚书亮却是差点给跪了，道：“这么说，你小子拿来配资的那3万就是你全部钱了？我那20万呢？妈的，一顿饭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 “阿亮借的。”陶慧脸上笑容僵硬了下来，再看到姚书亮和柳掖点头认同的表现，她差点就要抓狂。 哪有人这么办事，赚了几万就捐了几万，然后转头再赚几万，银行是你家开的吗？你不是研究员，你是印钞机啊。 更让陶慧无语的是，本来研究小组的人还不知道王诺捐款的事情，她却是说了出来，这一下子，周明海等人再看向王诺的时候，用的是看圣人的眼神。 又是这样，王诺你为什么做好事不图名呢？你这么善良，我们很惭愧啊。 “阿诺，你这家伙……”周明海原本想训斥王诺高风险操作的，但突然间，他不觉得自己有训斥王诺的资格，只是叹了口气道：“下次要做投资，先问一问我，师兄账户里也是有点存款的嘛。” “海哥，你是不是想让阿诺背点债务，然后他就没钱捐了？”姚书亮脑子活络，笑嘻嘻地说道：“这个简单啊，阿诺的盈利我不还给他，怎么样？” “得了吧，亮哥，你良心过得去吗？”陈曼在旁边笑着说道。 姚书亮顿时无言以对，别说赖账了，他现在连让王诺请客的心情都没有。 碰上这么个“不看重金钱”、“做好事不为名”的“好人”王诺，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去觊觎他的金钱。 王诺再次感受到做“好人”的优势，无论自己做什么事，大家第一印象都不会是负面，即便有些鲁莽，周明海都能用“出发点是好的”这样的借口来解释，还有什么好指责的？ 什么叫无敌？这就叫无敌啊，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感觉真是爽。 但钱是赚了，消耗却还是摆在那里，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又进入负数时代，王诺心里有些郁闷。 促成沪江酒店向净水计划捐款之后，诚实笔一共有差不多770的能量，炒汇之后剩508，然后王诺还抽空搞定了分析师第一阶段考试的答案，一共花了237点能量，他最后还剩下271点出头。 现在诚实笔的能量上显示的是黄色的“-3”，能量圈大约亮了两成，也就是“-320”左右，算起来迁普股份目前总共82846元的浮盈，造成了大约590点能量消耗。 也就是说在操作迁普股份这件事情上面，每点能量换到了超过140元的盈利，或者说在操作迁普股份这件事情上面，能量消耗比例应该是70%多一点点。 王诺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数据，最后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净水计划和沪江酒店的公益炒作快开始了，我赚个几百点能量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整个医药板块的后市看涨的概率也很大，迁普更是……几乎包涨。” 有钱又有能量在路上送过来，王诺突然间觉得钱包鼓鼓。 行情变动趋势明显，但研究小组的人却还无法清闲下来，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分析工作。 在周明海分配任务之前，柳掖走了过来，很认真地看了看王诺，突然脸上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我不认可你某些做法，但是，我认可你的品格。” “……”王诺再次确定世金所的人都是精神病，不过柳掖的话也很好理解，他只有摇头苦笑应对的份，心里默默想到：“我给你们看的品格是装出来的啊。” 第七十二章 安排 4月4号，周一，晚上。 走在前往小区大门口的路上，王诺边走边翻看着股市信息。 这几天，包括清明加周末一共三天假期在内，研究小组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家，因为医药板块在回到-3%之后一直在蓄势，向上的动能有但却没爆发，这就很值得研究以及关注了。 王诺当然也得陪着加班，每天上班就看文件，下班就学习分析师考试资料，偶尔再和陶琇一起去帮慈善机构干点活，也没什么额外的时间出去玩。 等假期过去，今天白天，证券市场的走势应证了研究小组的分析结论：窄幅震荡、医药板块有向上动力但基本面支撑不足。 研究小组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维持住这个局面，在上周四大资金已经入场的前提下，大家看好后市的观点还是站得住脚。 当然，其他人只是觉得有把握，王诺却是能肯定后市会涨，看着迁普股份又涨4%，再看着诚实笔的能量从黄色“-3”到黄色“-4”并且能量圈亮度已经超过9成。 股票市场的变动可能还需要几天来酝酿，王诺却是完全松了口气，下班接到舍友要过来的电话之后，他才会脸带笑容，要不然早让那三个家伙等下次了。 小区门口，李兆丰、吴明宇、卢海嘉三个人用艳羡的目光打量着王诺所谓的研究所宿舍，再想想学校宿舍和自己的实习单位，有种想哭的冲动。 “阿诺命真好。”当一个身材相貌能打85分的OL从身边走过之后，李兆丰差点就要流下哈喇子，嘟囔道：“早知道有这待遇，我当初就说我也考分析师了。” “问题是，丰哥，你即便到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可能也没宿舍给你住。”卢海嘉说了句实话。 “还是海嘉实在，但是你们都忘了重点……”吴明宇用食指调整一下眼镜，说出一个即便是他这个游戏宅都觉得嫉妒的事实，“陶校花住在阿诺隔壁啊。” “是啊。”李兆丰、卢海嘉突然有种在王诺这边打地铺的冲动。 当王诺来到小区门口之后，看到的就是三对嫉妒到发红的眼睛。 “买这么多啤酒？你们准备今晚不回去了？”无论年龄还是地位，王诺在宿舍都是老大，他在宿舍四人中也一直是主心骨。 王诺一眼就看出这三个家伙肯定是有事找他商量，一句话说完，果然就看到李兆丰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道：“阿诺，海嘉打算离开沪市了。” “为什么？”王诺马上就奇怪了。 要说304宿舍谁最不可能离开沪市，那肯定是卢海嘉，这家伙老爹老妈据说是开厂的，早就准备给他在沪市买房子娶媳妇了，只等卢海嘉工作稳定下来，就可以直接去房产中介走一圈。 但是，在看到卢海嘉那有些尴尬的表情之后，王诺就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又被人欺负了，准备回家找父母当好孩子。 “家里说随便我选，我觉得，还是回家舒服，我弟当兵去了，家里总是需要一个男人。”卢海嘉挺起腰杆，颇有种自我催眠的味道。 “就你这鸟样，还男人呢。”李兆丰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卢海嘉的伪装，乐道：“你丫还不是觉得职场险恶，准备回家享福了。” 随着李兆丰的揭底，王诺很快就知道了卢海嘉的情况，这个宿舍老四平时就比较乖宝宝，家里有点钱的他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刚被同事算计一下就觉得受不了，收拾好包袱准备回家了。 王诺顿时有些无语，卢海嘉这人倒也不是懦弱，但你要他雄起却很难，朋友打架他递砖、同学抄袭他望风、舍友成功他喊666，这些都没问题，但你要独立去应对某些事情，就显得经验不足而且容易被对手压制。 王诺很清楚，这是因为卢海嘉永远有退路。 既然家里有钱，随时可以回家享福去，凭什么让人学会独立？ “海嘉，我不希望你现在回家。”来到电梯门口，按下按钮，王诺想了想，对卢海嘉说道：“我不知道你家里具体情况，但你有个弟弟是吧，你弟弟不读书了，去当兵了，当兵回来之后呢？” “我们兄弟感情很好。”卢海嘉笑得有些腼腆。 “是啊，所以你老爸老妈给你们兄弟都做出了规划，你读大学，留在沪市工作，给你买房，你弟弟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去当兵，回来后帮家里做事。”王诺解释道：“这不是很好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粤省很多地方重男轻女，但生两个男孩子之后，家长就需要为兄弟两个的未来打算，特别是家有余财的那些人，很希望避免兄弟两个会反目成才的可能性。 王诺见惯了这些事，他只要理性看待这个问题，就知道卢海嘉选择回家，以后兄弟俩发生矛盾的可能性就会大得多，反而是留在沪市比较合适。 王诺希望把卢海嘉留在沪市，包括李兆丰、吴明宇在内，他都希望留下来。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手握诚实笔，这一个月的时间，让王诺感觉到自己的发展速度很快，所以他需要一些知根知底的人来帮忙，三个舍友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就比如坑苗宏山那种事情，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三个舍友会毫不犹豫帮王诺挖坑吗？ 出了校园，很难找到不以利益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朋友关系了，王诺很珍惜三个舍（ma）友（zai）。 而且王诺这段时间一直考虑着怎么让舍友成为研究所的同事，并且事情已经有了点苗头。 研究小组这段时间鸿运当头，人员配置也开始适应了六人模式，但柳掖已经提前告诉王诺，他不会在试用期之后签订正式入职合同，也就是说，到时候会有一个空缺的位置。 唯一的问题就是卢海嘉的硬件太弱了，大学本科学历，进金融研究所做研究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别提研究小组里面已经有了王诺这个同样“低学历”的人了。 “这件事还需要运作一下。”王诺叹了口气，但觉得把握还是很大，便没有再犹豫，对着卢海嘉问道：“海嘉，你想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吗？我是说，跟我做同事。” 卢海嘉有些发愣，就凭他？能做研究员？ 就凭王诺？能促成这件事？ 有点搞笑了哦。 第七十三章 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卢海嘉挺佩服王诺的，但他心里其实有些优越感，沪市房价多高啊，宿舍四人中，就他能随时买房，这就是优势啊。 而王诺等人能和卢海嘉成为朋友的原因，就在于卢海嘉这个小受，即便是有点优越感，那也是藏得死死的，生怕别人看出来。 李兆丰和吴明宇也觉得有点天荒夜谈，王诺才进入研究所不到一个月，还是个实习生，就想着往里面塞人，真当研究所是他家开的啊？ “到了。”王诺知道这三个家伙不相信，但他有一定把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金融研究所的研究分析小组，最底层那个人就是打杂而已，根本不需要那么强大的能力，假如柳掖离开、周明海又不舍得让王诺陷入“打杂”的困境，招一个信息采集员进来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而且周明海在研究所的地位正迅速提升着，他招多一个师弟进研究小组，也承受得住行政那边的压力。 “掖哥，出来喝酒了。”指挥着三个舍友把东西放下，王诺冲着柳掖的房间喊了一声。 这几天，王诺和柳掖的关系从对立到合作，后者似乎被王诺的“品格”感动了，开始“折节下交”。 “诺哥，你那个海归高材生舍友？”趁着柳掖还没出门，李兆丰笑着凑过来，问道：“感觉你们关系很不错啊。” “因为，”王诺挤了挤眼睛，道：“我品格高尚。” 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三个人突然觉得全身僵硬，别人不知道，他们和王诺做了三年舍友，难道还不清楚宿舍老大的品格是何等“高尚”吗？ 明目张胆陷害学生会查寝小组成员这种事，只不过是王诺四年大学生涯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他如果品格高尚，这世界就没有坏人。 看到三个舍友的反应，王诺也不说什么，这恰恰就是他想把舍友留在身边的原因，因为这三个家伙知道的事情很多，沟通起来不费功夫。 “反正我是个好人，现在是谁抹黑我都没用。”王诺感觉很轻松，他真金白银那样捐，谁能说他品格不高尚？ 那边，柳掖走出了房门，看到王诺和三个舍友已经开始摆放东西了，他稍微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摇摇头露出了笑容，他不习惯这种氛围，但却不介意谦让一下“朋友”王诺。 “你们好，我是王诺的舍友柳掖，你们是阿诺的舍友吧。”柳掖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甚至还开了个玩笑，道：“通过阿诺，弄个双头等式，我们也等于舍友了。” “柳哥你这么说，我就觉得高大上了，我是你舍友，你是美国西北财经大学高材生，也就是说……嘿嘿，”最会开玩笑的李兆丰打趣完，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李兆丰，柳哥你好。” 王诺也马上把卢海嘉和吴明宇介绍给柳哥认识，然后在三个舍友的注视下，直接就对着柳掖道：“掖哥，问你个事。” “什么事？”柳掖接过李兆丰倒好的啤酒，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他从这次聚会中感受到了大学生涯的稚嫩气息。 “你跟所里签的是三个月的试用期合同，我想知道，你会不会签正式聘用合同？”王诺单刀直入，他知道柳掖不介意这种询问。 “恩，我不会签，我来中国并且进入金融研究所，就是为了拓展一下见识，积累积累经验，这件事陶首席也知道。”柳掖点了点头回答道。 “海哥知道吗？”王诺问道，得到柳掖摇头否认的回答之后，他才再次发问：“那我能告诉海哥这件事吗？” “最好不要吧，我还看清金融研究业的一些内幕呢。”柳掖耸了耸肩膀，道：“你想告诉他吗？也可以，反正我进入世金所的话，按规则来说就不能参与调查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事情了。” “我想让海嘉试试研究员这份工作。”王诺简单明了地说道。 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三个人完全听懵了，他们实习的岗位是什么？是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和打游戏的。 王诺和柳掖谈的是什么？是决定放弃金融研究所正式聘用合同以及……世金所。 李兆丰和卢海嘉的感觉就是自己还在新手村混的时候，王诺已经开始进城和高级玩家商量推哪个BOSS了。 大家的眼界和层次截然不同。 柳掖却是不觉得有什么，“区区”一份普通研究所的研究员工作，在他看来完全和工地搬砖没什么两样。 相反，柳掖更看重王诺提前商量并且没有把消息透露给周明海知道的做法，这就是尊重啊，这就是人品啊。 然而，柳掖是想多了。 王诺早就摸清了柳掖这个“精神病”的性格，而且世金所的规矩多得很，世金所负责监管中国金融市场的人，稍微高级一点就必须不是华裔，他们遵循异国监管的原则。 还有一条，柳掖在哪个金融机构实习过，他参与调查这些金融机构的限制条件就非常多，所以他和周明海没什么利益冲突。 反而是王诺，如果他把这件事透露给周明海知道，周明海就会小小承个人情。 “你还真是热心肠。”柳掖看了看王诺，苦笑着道：“行吧，你可以告诉海哥，这样应该有助于你帮朋友获得研究所职位。” “谢谢掖哥。”王诺举起了酒杯，他知道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把柳掖到研究所实习的目的告诉周明海，然后让卢海嘉先进去学习一段时间，等柳掖离开，卢海嘉就可以顶上去。 “海哥差点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提这种要求，想来是没问题的。”柳掖知道王诺在研究小组的地位，道：“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研究所这个平台好的好，但对你们来说是不公平的，你需要花费额外的力气去打开上升通道。” 王诺也非常清楚，以他和卢海嘉的学历，想留在研究所、甚至是想在金融研究领域有所作为，一张金融分析师的证件，是绝对少不了的，其他硬件也必须加强。 另一边，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都眨了眨眼，心想：“这就完了？” 进入金融研究所就这么简单？跟同事说两句就行？领导呢？你就那么确定领导会给你面子？ 王诺不在意几个舍友的怀疑，对于怎么在同龄人中拿到主导权，他拥有丰富经验，最恰当的做法就是偶尔证明一下：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第七十四章 路在前方 “柳掖不准备签正式聘用合同？他有世金所背景？”第二天，当从王诺这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周明海十分诧异，紧接着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世金所有预备役，这是金融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柳掖不正式进入世金所之前，周明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别说他没有违规的事情被柳掖知道，即便有，限于规则，柳掖也会坚持世金所的“公平”理念。 我来你的地盘学东西，我此时不是世金所一员，所以我现在及以后都不会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出卖”你，这就是柳掖这些人能进入金融机构学习的原因，世金所的信誉还是很坚挺的。 但这种事情，周明海还是觉得早知道早好，倒不是想防着柳掖，而是指出错误比展示错误好很多，最起码不丢脸啊。 “是的。”看着周明海惊讶的表情，王诺笑得很灿烂，故意作出有些“谄媚”的表情，道：“既然掖哥试用期之后就要离开，海哥，我们到时候是不是要招新人呢？” “你这小子。”周明海混了这么久职场，哪还不知道王诺的心思，但他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但你认真想过没有？” 周明海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帮同学一把，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没那个硬件，你让他进入这个行业，其实是在害他。” “一辈子做个信息采集员，或者浪费一年半年的时间，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周明海分析得很理性，他很清楚王诺的同学是什么货色，也知道那些人进入金融研究领域只能做什么，所以他不赞同王诺去帮忙。 但周明海肯定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诚实笔，还有一种人叫王诺。 考金融分析师这种事，王诺根本没打算要求卢海嘉必须通过，他就是先培养一个下属，等升职之后可以直接拿来用而已。 “他会报考12月份的金融分析师考试。”王诺想都不想就把卢海嘉卖掉。 王诺确实是会让卢海嘉报考，但他更相信到了12月份，他已经有能力忽视卢海嘉是否拥有金融分析师第一阶段成绩的能力了。 拖得越久，王诺就有自信攀登更高的山峰。 “那没问，我帮你搞定这件事。”周明海对王诺果然是“真爱”，迅速揭过这件事，马上又提起了一个让王诺意外的话题，“最近研究所会有很频繁的人事变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频繁的人事变动？”王诺表示疑惑，马上就从周明海那里知道了一件大事。 算起来，这件事也和王诺有关，因为研究小组成功和蓝天基金达成良好合作，并且在天虹那边刷了一波脸，陶仙姑一系补上了短板，凌向军那边有些想低头的意思。 已经快退休的凌向军看到了无法在短期内压下陶慧之后，表示不想斗下去了，但为了保证凌系那些人的利益，他提出了岗位调整的建议。 也就说，让各个研究小组、研究办公室互换员工，这个战略很奇妙，它的名字叫做“我如果没办法打败你，我就想办法成为你的一部分”。 凌向军一系的人不是酒囊饭袋，他们愿意投诚，陶慧肯定接受，为了安抚那群人，这种融合的方式也得到了认可。 而且凌向军还有一年才退休，退休后还可以返聘为顾问，他也足以保住一部分影响力。 这件事对王诺的影响就是……周明海权力又大了一些，他可以为王诺提供选择了。 “我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应该会转移到和蓝天基金的合作项目，也就是侧重一个或几个领域，阿亮带两三个人，开始负责研究所要求的常项研究，你是希望跟着我，还是跟着阿亮？”周明海说道。 王诺马上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跟着周明海才是金光大道，首先，和蓝天基金的合作就足够拿到不菲的奖金收入，其次，金融研究业和其他行业不同，并非说研究标的越大就越厉害。 一般来说，卖方金融研究员入行的时候，会先跟着普通的研究小组，也就是帮研究所弄些常项研究，比如针对整个股市的分析报告。 在找到业务和方向之后，研究员就会开始专项研究，如果能拿到一定的成绩，直系领导就会有希望升首席分析师，你也就差不多可以做分析师了。 所以金融研究业的步骤就是先研究大标的、再专业化、再大标的、再专业化这样轮回攀登，如果你不转到买方去，等你说一句话就可以影响金融市场的时候，你就走到了金字塔顶峰。 王诺如果选择周明海，就可以直接跳过常项研究这种事，直接开始专项研究，名片上也许很快能够印上“某行业金融研究办公室研究员”的字样。 但坏处也有，某研究所的某专项金融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工作任务都会十分繁重，特别是周明海这种和基金达成合作的卖方研究，简直时时刻刻都要盯着板块行情、行业信息，时间就不会很灵活。 王诺有诚实笔，他怎么可能选择这条路呢？ “我跟一跟亮哥吧。”一会之后，王诺拒绝了周明海的好意，解释道：“海哥，我现在不适合搞专项研究。” “你小子……”周明海摇了摇头，他还以为王诺肯定会选择专项研究呢，“你可要想好了，跟着阿亮，前期肯定很难，而且我们的工作重心会是专项研究领域。” “那我选不选海哥你，不都是一样的吗？”王诺耍赖道。 “算了，你多学点东西也好，等研究小组升研究办公室，你就跟阿亮先学一段时间，我这边如果需要，会喊你过来帮忙的。”周明海简单说道，他是真的喜欢王诺这个师弟，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又说了一些话，王诺向周明海道谢之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兴奋的情绪。 别看姚书亮负责的研究小组人很少，但是，独立性很强啊，而且人少代表着拿到功劳后不用分，这才是王诺想要的。 “对我来说，人越少越好。”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瞬间觉得前面的道路已经非常清晰。 第七十五章 熟悉的一幕 4月13号，周五，下午。 “徒弟，走走走，师傅带你去浪。”眼瞧着快要下班了，姚书亮马上按捺不住他骚浪的灵魂，走过来搂住王诺的肩膀，道：“看在你选择跟随师傅的份上，今天晚上我买单。” “亮哥威武霸气。”王诺笑着配合着姚书亮，对于这几天的工作，他感到很满意。 混过职场的人都知道，如果你没有强大的背景，那么青云直上之前必定会迎来委以重任。 跟姚书亮混，王诺就觉得是委以重任，因为这研究小组可能就他们俩说了算，资料从研究所拿、需要信息就自己去采集，然后完成常项研究，定时发布研究报告。 “威武个蛋，妈的，我们俩整天念十二字真言，都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姚书亮有些愤愤然地说道，他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磨灭了一部分。 原因很简单，针对大盘的分析报告，研究所对王诺和姚书亮要求就是贯彻“谨慎看好、可能震荡、小心下跌”的十二字真言，可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但也没给太多发挥的余地。 但是，王诺却感觉到满足，他看到了一个词：可能性。 跟着周明海，继续和蓝天基金合作，王诺连副手都算不上，跟着姚书亮之后，虽然研究所要求他们稳一点，但严格执行十二字真言之外，研究报告中那小小的发挥余地，就足够让王诺满意了，甚至姚书亮根本不介意让王诺在报告中蹭个名字，这更是美妙得很。 唯一让王诺觉得郁闷的是……诚实笔的能量还是负数。 医药板块也还在酝酿着行情，王诺不舍得抛迁普股份，能够期待的就是净水计划和沪江酒店的行动开始，让他赶紧把诚实笔的能量从负数转为正数。 “就我们俩吗？”拿起外套，看着周明海那边还一片忙碌的样子，王诺马上把目光转向姚书亮，便都露出心虚的笑容。 周明海那边要加班，然而王诺和姚书亮这里正常下班，他们能不心虚才怪。 “走，我们去跑业务。”姚书亮挤了挤眼睛，“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能让海哥他们领先太多了。” “亮哥说得对，要不？我们吃饭的时候开张发票，下周一拿来报销？”王诺打趣着说完，迎接他的是姚书亮用近乎拖曳的方式把他拉出研究小组办公区。 这几天周明海那边快忙成狗，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盯着市场走势，收盘之后更是绝对要开会研究一下。 王诺一开始总是泡在那边，几天下来，却完全学会了偷懒，那些带着重复性质的会议，他根本不想参加。 同理，姚书亮这种老油条也不想被周明海抓壮丁。 医药、航运、石油三个板块的行情数据，大家都快会背了，研究小组和蓝天基金的分析套路，大家也完全习惯了，剩下的全是枯燥的工作。 在行情没有大变动的前提下，王诺和姚书亮不偷懒就成傻子了。 “阿亮，下班啦？” “亮哥准备去哪吃饭啊？” “阿亮，周末去苏市啊，别忘了。” 姚书亮性格外向，喜欢交朋友，他的朋友之多，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表示，那就是清洁阿姨玩微信都是他教会的。 所以姚书亮去哪吃饭，有心人想知道的话，完全不费事。 当王诺走出研究所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他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有人开始算计他了。 “海味之家。”万利证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凌梓明把地址发送了给找好的朋友，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被王诺连续两次落了面子，还被“坑”了钱，凌梓明这种人怎么受得了，但他也不傻，肯定不会冲上去跟王诺来个你死我活，而是选择了最稳妥、最能发挥他优势的手段。 “蟹粉蛋、葱烤大排和酱鸭都很好吃，综合部那群人介绍的地方，到时候不好吃，师傅我肯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怒火朝天。”姚书亮这个话痨，开车的同时，嘴巴都没一刻是闭上的，“吃完饭，我带你去……” 姚书亮在那边滔滔不绝，王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手机里面传来陶琇给的一个链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开始了。”看着手机上面播放的公益片，再打开了净水计划为沪江酒店专门制作的捐款对比专题页面，王诺已经预感到了诚实笔能量狂飙突进的一幕。 “就看沪江酒店的炒作手法了。”王诺叹了口气，他不懂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但沪江酒店和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的这次宣传，完全是采用了他的建议，想必产生的能量中，诚实笔会吸纳到一部分。 沪江酒店前期就是50万摆上去，假如募捐到50万的足额数字，王诺可能拿不到10%了，但即便是5%，那也是两百多点能量。 如果事情被炒作起来，沪江酒店肯定不会吝啬再投个50万，净水计划基金会也绝对已经找好了第二家愿意参与的企业。 这么算下来，只要计划成功，如果净水计划能因此募捐到几百万款项，王诺觉得他最少也能把诚实笔的能量数字从黄色提升上去，而且是在抵消了现在那几百点负数能量的前提下。 所以说，炒股算什么，搞慈善才是赚钱最快的方式啊，但王诺也非常清楚，他如果不是认识陶琇，他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在金融圈的地位，决定了王诺接触的人群，顺带着也决定了他所能影响和撬动的能量，并且……研究所是个学习的好地方，王诺很期待诚实笔拥有能量之后他的下一个计划。 汽车在姚书亮的喋喋不休和王诺的思考中抵达了目的地，两人停完车，径直走向饭店二楼。 在姚书亮点餐的时候，王诺抽空去一趟洗手间，解决完准备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崽子，你他妈走路没长眼啊？” “重复一次？或者道歉？”大学之前，王诺打架比上课的频率还高，他会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吗？他反而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 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怯懦表现，汪渠察觉到不对劲，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还是决定按流程走。 第七十六章 刑警的遗孤 “卧槽尼玛#@￥！*&&”汪渠开始满嘴喷粪，这事他也非常擅长。 王诺也没有觉得意外，小混混嘛，都是这样，他见得多了，甚至他有一段时间还觉得这种表现很“帅气”。 但王诺更清楚怎么处置眼前的事情，那就是…… 等着对方骂了小一阵子，正准备加上动作来展示气势的时候，王诺脚一抬，对准汪渠下体就是一脚，然后拳头一勾，对准汪渠的下颚就是一拳，最后膝盖一顶，脑海里便自带肋骨咔嚓一声响的配乐。 双下一肋，混混打架中百试不爽的招式，前提是你得抢先动手，而且不要怂，一般来说只要对方不是病秧子，出大事的概率反而小于混战中的误伤。 “操，谁告诉我这是普通学生仔的？”汪渠在被殴打之前，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旁边围观的人以及刚发现这边的事情正在赶过来的姚书亮都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汪渠留着平头染黄毛，一看就是混子，而且还指着王诺狂骂，最后还抬起手似乎要动粗，没想到三两下就被王诺教育了。 “人为采用威胁、要挟、恫吓等手段，迫使被害人交出财物的行为，法律定义为勒索罪。”三两下收拾了惹事的人，王诺也不忘给对方戴顶“帽子”，冷着脸用围观群众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道个歉，我就不报警抓你了。” “我就说嘛，这小子一头黄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是借机勒索啊，哎，现在的社会呦。” “还好小伙子够硬气，不然破财都可能消不了灾。” 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王诺过世的老爹是警察，他从小就在打架中成长，进派出所被叔伯们训的次数简直触目惊心，他会不懂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吗？ 让挑事的人过过嘴瘾，并非因为王诺是受虐狂，而是……让他多喷点粪，即便还有围观的人，能确定他没说过类似于勒索的话语吗？ 这么一来，揍也就揍了，法律上，王诺就没什么责任了。 汪渠却是眼泪都流出来了，既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他委屈啊。 原本就是接了朋友一个嘱托，过来找王诺干一架然后进派出所拘留几天而已，没想到绵羊变恶狼，这一通揍啊，疼得蛋碎，最离谱的是，大学生居然会栽赃陷害了？而且手法如此老道。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妈的，看在钱的份上。”作为一个混混，汪渠还是有职业素养的，感觉到自己的伤势还不够严重，他开始爆发了。 “草尼玛，老子缺你那点钱吗？干，你他妈@！##￥”汪渠一边骂着，一边冲上来，要和王诺来个你死我活。 王诺丰富的打架斗殴经验中，也曾经碰到过这种事，但是在交手之后，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小混混打架哪有那么规矩的，哪有像现在这样……完全是送上来挨揍的情况。 “这事没完，我要报警！”总算是挨够揍了，汪渠鼻青脸肿地站起来，死死盯住王诺，说出了对不住他身份的话。 “难道不应该是找人打回来吗？报警？报什么警？”王诺觉得对方被打傻了，但是当打架时帮不上忙的姚书亮露出严肃表情时，他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还是大四学生，你还是个实习生！”姚书亮在王诺的耳边说道：“你报名了金融分析师考试，你开了金融档案，记住，这件事不能留底！” “你等着坐牢吧，不就是一点小小的冲突吗？至于把我打成这样吗？”汪渠还在继续他的表演，他也是挺无奈的。 本来汪渠收到的嘱托是打王诺一顿或者跟王诺打一架，然后闹到派出所那边即可，现在他是被揍的啊，王诺身上连半点灰尘都没沾上，这到底算什么啊。 好在事情总算是办成了…… 派出所，看着眼前的笔录，王诺丝毫没有签名的意思，而是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孔。 “你有什么异议吗？”穿着警服的汪屹然敲了敲桌面，头疼欲裂却还是盯着王诺，道：“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我们的处置结果是拘留7天，罚款700元。” “你确定要我签这份通知书？我会提起行政复议、甚至行政诉讼。”王诺抬头看着汪屹然，十分确定自己是被坑了。 那个所谓的汪渠，根本就是来送菜的，这一招王诺早就用过了，而且非常好用。 你跟某人有仇，找个不介意被拘留的家伙去跟对方打一架，然后你就相当于抓住了某人的把柄，这样子的话，就能达到某种目的，比如说……让某人在学校里乖巧一点。 这种办法完全可以当做阳谋来用，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必须确定民警会“秉公办事”，你也必须确定你要坑的那个人很看重是否被拘留这件事，最后你就掌握了是否私了的权力，进可攻退可耍无赖。 你打架了啊，打架斗殴致人受伤，罚款几百、拘留几天，是绝对合法合理的事情，主席来了都说不出什么。 王诺唯一庆幸的是他拥有打架前先给对手栽赃的习惯，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咬死自己被勒索了、对方先动手了，他是自卫，不是打架。 “你如果对处置结果有意义，你可以申请暂缓执行，提出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也是你的权利。”汪屹然瞪了王诺一眼，心里颇为无奈，天下无二汪，他跟汪渠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然后就很无奈地来帮忙定死这件事的性质。 本来也没什么，打架斗殴嘛，互相出医药费就行，顶多了让王诺多赔点营养费，完全是说得过去的事情，偏偏汪屹然非常清楚汪渠这个人有多烂，也十分清楚这件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 只要围观者有一个出来证实王诺的口供，汪渠别说捞点医药费、营养费了，坐牢都有他份。 “有人陷害我！”王诺看了看汪屹然一眼，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金融从业者对档案有很高的要求，如果是刑事处罚，最少就要吊销三年到五年的从业资格，只是拘留的话，不会留下案底，但就和姚书亮所说的那样，王诺只是大学生、只是实习生。 大学生打架被拘留，最起码记过、很可能会留校察看，放到王诺身上就是延迟毕业一年，甚至有开除学籍的可能性，研究所那边也有可能直接中止实习合同。 这是会对王诺造成足够影响的事情，它可大可小。 王诺没有害怕的情绪，但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搞事！是有机会在研究所推一把的凌梓明？还是想在学校这边挖坑的苗宏山？或者说是其他人？ “拿《治安管理处罚法》来陷害我？真是白痴一个！”王诺非常镇定，甚至有种冷笑几声的冲动：“我他妈的是刑警的遗孤！” 第七十七章 通知单位 失去父亲或者父母双亡的儿童叫做孤儿，中国哪个职业的遗孤最多？答案是警察！中国哪个部门最团结？候选答案也少不了警队！ 普通人进了派出所，被小小坑一下之后，能怎么办呢？只能投诉！ 向谁投诉？警务督查系统。 警务督查是什么部门的？警队！ 也就是说你在派出所受了委屈，你要找他们的同行投诉，你还怎么玩？ 但王诺不怕，因为他老爸是因公牺牲的刑警，他是刑警的遗孤、是警队的遗孤，他是自己人！ 王诺和母亲这对孤儿寡母能不受欺负，就是因为王诺有个好爹，他如果被警察“冤枉”，警队压得住他老爸的棺材板？警队的良心过得去？警队能对自身有个交代？ 这完全是不可能、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王诺现在的困境在于他找不到合适的证人，姚书亮不适合，而其他稍微有围观的人，也不会自动跳出来作证，更别说，所谓的“勒索”根本是虚幻的，不会有人真的听到了类似话语。 所以这件事严格来说就会按照办案民警的意见，拘留、罚款、赔医药费。 假如王诺有意见、肯花钱，则可以申请暂缓执行，并且提出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 但一般人拿这件事去打官司，赢面基本没有，因为事实非常清楚，民警也是公事公办，发生口角、打架、拘留罚款，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人陷害你？有人抓着你的手去打架吗？难道说有人没事皮痒，找你来打他一顿？”汪屹然的耐心逐渐消失掉，他“秉公办事”，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搞定。 王诺这个时候却还是有兴致转着笔，再次给了汪屹然一个问题：“一个应该是派出所的常客，一个是沪市金融学院大四学生、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生，你采信了前者的口供？” “我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来教！”汪屹然有点恼羞成怒。 中国的警力资源严重不足，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一个警察要管理很多事，所以民警的权利较大是客观事实，警队没能力去细致办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案子。 在没有证人和证据的前提下，汪屹然采用哪一方的口供，几乎是他自己决定，从程序上来看，他“没错”。 “我还是相信警队会维护我的权利。”试探出汪屹然的态度，王诺不再啰嗦，签了通知书，同时也拿手机给这份通知书照了张相，这个动作让汪屹然顿时眉头一跳。 “你要是有能耐，也就轮不到我来办这件案子了。”汪屹然安慰着自己，想到：“处置方案下来了，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取得反转的成功率基本没有，成本又太大，应该不会有事。” 汪屹然能在沪市当民警，也有点小小的背景，区区一个打架斗殴的小事情，他有权利“秉公办理”。 对着王诺出示了拘留证，拿走了拘留通知书，汪屹然走出了门，准备通知王诺的家属或所在单位。 也就是说，派出所拘留人，那份拘留通知书是要给被拘留人的家属或者工作单位的，然后被拘留人以及他的家属或单位再来跟派出所处理这件事。 汪屹然走到僻静处，给汪渠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就对着那边一顿骂，然后才通知了处理结果。 医院里，汪渠躺在病床上装死，先在电话里跟汪屹然装可怜，等电话一挂断，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现在这个社会，玩的是法律，嘶，妈的，那家伙打得真狠。”汪渠有些得意洋洋，牵动伤处的时候，脸上又露出郁闷的表情，但也没忘了把事情办妥的消息告诉凌梓明。 “老渠，谢了啊，知道知道，等你伤好了，我请你happy，放心，那小子真没什么背景，我都给你查好了……”凌向军的书房外面，凌梓明收到了消息，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凌梓明挖这个坑，当然是想报复王诺，他也相信，只要王诺把柄被抓住，已经向陶慧稍微低头的凌向军，绝对有理由要求研究所取消王诺的实习资格。 “跟我斗，小屁孩子，你还嫩着呢。”凌梓明笑着走回了小叔凌向军的书房，找了个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派出所里面，王诺安静坐在椅子上，诚实笔在他手指尖灵活转动，配上他冷峻的表情，显得他不像是个即将被拘留人员，反而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我说阿诺呦，你还真是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可大可小……”姚书亮刚才去找关系摆平这件事，显而易见是失败了，现在急得抓耳挠腮，看到王诺安静的表现，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我相信警队会给我公道的。”王诺还是在努力争取奥斯卡。 “公道个屁啊，人家摆明了要拘留你，还什么公道？我也是不明白了，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小混混打架，凭什么就拘留大学生呢？而且、而且还是你这种小圣人。”姚书亮气得直跺脚，“好人没好报啊！” “喂，你们声音小一点，这里是派出所！”汪屹然还是要脸的，听到姚书亮怒喷派出所，不由得沉着脸训斥道：“你们如果有异议，可以提出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 “你放心，我包提的，我他妈肯定请十个八个的律师，告死你们这个逗比派出所！”姚书亮不甘示弱站起来怒道。 “随时奉陪。”汪屹然心里一突，但火气也升了上来，作为一个民警，他见多了这种嘴炮，冷冷道：“但现在请你们安静点，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处理群众和派出所的纠纷，是不是你的工作？你来跟我说说看，卧槽，跟我讲法律，我特么好几十个律师朋友，我会怕你！”姚书亮这种有点小钱的金融精英，脾气也不是很好。 “你再喊，就是扰乱公共秩序，我可以给你也发一张拘留通知书。”汪屹然脸色不变，张张嘴就顶了回去。 派出所里，民警最大，王诺早就知道了这种状况，他只是在等、等着事情出现最恰当的切入点，然后一刀扎进去！ “你给我等着，我律师快来了！”姚书亮可是真的请了律师，半点都不虚汪屹然的威胁。 “你请法官都没用。”汪屹然嗤之以鼻。 这个时候，王诺突然眼神一凛，他看到诚实笔的能量终于飙了起来，而姚书亮说的律师也刚刚到场，跟在律师身边的一个英姿飒爽的二十几岁的女警。 “怎么有点眼熟？”律师张茂坤和女警丁璐瑶看到王诺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眼熟。 还没等张茂坤接手这件事，姚书亮的电话响了起来，收到电话那边的信息之后，他脸色一变，对着办案民警汪屹然怒吼道：“你们怎么可以通知研究所！” “研究所？那就是凌梓明咯？”王诺转笔的速度稍微变快了点。 第七十八章 我相信有公道 “通知当事人的工作单位，有什么不对吗？”汪屹然瞥了姚书亮一眼，转身对着走进来的丁璐瑶大献殷勤：“瑶……同志，出警回来啦？辛苦了。” “我们是警察，出警有什么好辛苦的？”丁璐瑶用汪屹然瞥姚书亮的眼神瞥了汪屹然一眼，松了松警服最上方的扣子，顿时让在场几乎所有男性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连王诺都感到很意外，民警这份职业，可是相当少有丁璐瑶这种女性愿意接受。 倒不是没有女民警，但出警的话，你的身材最好别太火爆，不然的话，抓小偷、调节纠纷、阻止群殴之类的事情，胸脯顶着太多肉，会非常不方便。 而且警队这种母猪赛貂蝉的地方，像丁璐瑶这种童颜****的警花，领导怎么舍得让她去基层派出所，就算去了基层派出所，所里领导又怎么舍得让她出警。 “张律师，你要找的地方到了。”丁璐瑶似乎是反感周围的目光，对着张茂坤说完，就在办公室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了，你们请的律师来了，我们可以继续走程序了。”丁璐瑶一回派出所，汪屹然和其他男性警察的精气神都直接好转许多，做事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全部展示出来。 “我要看笔录。”张茂坤走到王诺和姚书亮身边，稍微寒暄几句，马上转头对着汪屹然提出要求，拿到笔录看完上面简单的记载，再根据姚书亮提供的信息，他马上就有了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第三方证人的记录？我当事人的同事也可以作为证人存在，你取不取信是你的事，你记不记录是程序问题。”张茂坤拿钱办事，半点没给汪屹然留面子。 “你都说了是同事，他的证言没有作用，而且他还存在涉案嫌疑。”汪屹然张口就说瞎话，他也不怕律师。 “阿亮，王先生，目前来说，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案子我建议你们跳过行政复议，直接提起行政诉讼，我们胜算非常大，公道自在人心！”张茂坤当了好些年律师，马上就知道汪屹然是什么态度，他转过头，几乎是对着王诺和姚书亮作出了保证。 办公室里，几个民警、包括汪屹然在内，尽皆变了脸色，这种话如果是王诺说的，他们肯定不信，但如果是张茂坤这种律师说的，那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我相信警队会给我一个公道。”王诺笑着对张茂坤说道：“这里没有、市局会有，市局没有、省厅会有，省厅没有、首都那里就肯定有！” 汪屹然有种想嗤笑出声的冲动，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你居然连首都都喊出来，你是要上天啊。 “我必须提醒你，行政复议的话，也是警队来处理。”张茂坤有些不明所以，劝说道：“我们走诉讼程序会有比较大的胜率，某些方面的压力也会减少许多。” 行政复议如果不通过，再提起行政诉讼的时候，法院要判王诺不违法，面对的就不只是区区一个派出所的压力，反而是直接提出行政诉讼的话，可能警队看到情况不妙，都会直接自行纠正错误了。 情况有些不对，汪屹然的同事们都纷纷过来了解一下、翻看翻看资料，大家心里面就非常清楚了。 这就是一件无法理清的案子，王诺说汪渠有勒索的行为，汪渠说只是口角，然后王诺把汪渠揍进了医院，汪屹然的处置完全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汪屹然凭什么相信汪渠而不相信王诺，因为汪渠和汪屹然都姓汪。 “做得太粗糙了。” “汪渠那小子整天偷鸡摸狗，摆明了是他闹事。” “小汪办事毛躁了点，但我们警队的威严还是必须维护的。” “告到哪里去都没用。” 派出所一群老资格互相交换了眼神，都老神在在地坐了回去，该干嘛就干嘛。 汪屹然也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看着王诺、姚书亮和张茂坤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叫有恃无恐的东西，但心里也十分清楚，他要被领导批评了。 维护警察的权威和警队的威严是一回事，但你办事的时候有私心并且犯错也是事实，领导们可以为了大局帮你摆平事情，但你也理应受到惩罚。 “我很不明白，一个是好些年都没有正式工作的社会闲散人员，一个是沪市金融学院大四学生、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生、多个慈善组织志愿者的青年人，警方居然会采信前者的口供？” 在衡量了打官司赚律师费或者卖个好给姚书亮之间，张茂坤选择了后者，直视着办公室里所有的民警，大义凛然道：“我的当事人，是一个把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奉献给慈善事业的年轻人，是一个连饭钱都捐给慈善基金的年轻人，扪心自问，你们配得上那身警服吗？” “我不相信，法院会和警队做出同样的选择！”张茂坤帮王诺捅出了刀。 这一刀，直接让汪屹然大出血。 有关部门在舆论上其实处于弱势地位，所以他们需要大量的“临时工”，汪屹然已经预感到他成为“临时工”的一天了。 “你这么厉害，你早说啊！”汪屹然看了看王诺，心里无比郁闷，此时他更想去掐死汪渠：“打架也找个合适的对象啊，找个搞慈善的？想死也别拉我下水啊。” “啊！我记起来了，难怪你看着眼熟。”张茂坤的话给丁璐瑶带来了灵感，她有些兴奋地指着王诺，道：“你是那个人，那个、那个……视频里面那个人。” 丁璐瑶有些说不明白，索性拿出手机，打开朋友给她发的视频连接，这是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的宣传片，里面有王诺的出现，而且是很光彩的那种形象。 这就相当于王诺不是一个人，他背后站着无数慈善圈人士，丁璐瑶无比确定，事情闹大的话，派出所肯定要吃挂落。 汪屹然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到视频之后，他差点腿一软，觉得“临时工”这份工作开始在迅速靠近。 “事实是你没事，但是另一个当事人被打到住院，所以说，汪警官做出这种判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丁璐瑶也不傻，眼珠子一转，就帮汪屹然开脱、也帮派出所开脱。 “我下的手，我很清楚他的情况，他不会有事。”王诺知道丁璐瑶和这群民警的想法，他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傻了才会放对方一马，“我学过擒拿格斗。” “那你也不能确定……”丁璐瑶准备继续解释。 “我能确定，我学的就是警队的擒拿格斗技巧。”王诺对着汪屹然捅出最后一刀：“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家丑不外扬，我一直强调，我相信警队会给我一个公道，我父亲牺牲生命守护的队伍，会给我一个公道。” “我想杀了汪渠！”汪屹然眼前一黑。 派出所的办公室里，气氛也是骤然变化！ 第七十九章 坏人必须死 4月中旬的沪市，平均气温十几度，夜晚更是凉爽得很，但是当王诺的话音落地，汪屹然的背部却渗出了汗水，是冷汗。 当警察最怕什么？最怕保护了群众而自己的家人却失去了保护。 自己人对警队来说，是重如泰山的三个字。 所以丁璐瑶会维护汪屹然，即便她也知道汪屹然有错，但他们可以认错，却不想让汪屹然受到最严重的惩罚，这件事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在王诺这个“警队遗孤”面前，汪屹然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你原本应该保护王诺的啊，你却干了陷害自己人的事情，你想怎么死啊！ 王诺前面强调的“警队会给他公道”的话，就完全不是幼稚了，他所谓的把官司打到市局、省厅甚至首都的态度，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事情一个闹不好，别说汪屹然了，派出所所长都扛不住，警队高层绝对不吝于高举屠刀，展示他们保护警员亲属的决心。 “小汪过分了。” “是啊，汪渠那小子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 “这件事办得……真他妈闹心！” 即便是和汪屹然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忍不住升起愤怒的情绪。 从利益上来看，汪屹然你在职权范围内稍微搞点小动作，大家能忍，但你搞小动作搞到可能连累大家伙，那就完全不能忍了。 从感情上来看，王诺可是警队的遗孤，然后他努力考上了大学、进入了金融研究所、甚至不忘“初心”地投入到慈善事业，这种人的证言比不过一个混子吗？这开什么玩笑？ “委屈你了。”丁璐瑶等人都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只有安慰王诺的份，至于汪屹然……他在深坑里面。 人家王诺的父亲是“牺牲生命的守护者”，你汪屹然顶多是公务员考了警察，你拼爹拼不过啊。 王诺脑海里也浮现出儿时那个如山的背影，那个能征服哲学才女的父亲，那个让母亲宁愿终生守寡的爸爸，那个即便不在也守护着他长大的警察。 “你老子当警察，是知道守护普通人，也是守护你们！”从小到大，王诺一直感受着这句话带来的力量。 警察只是一个职业，他们有私心、也怕死，但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什么，这种私心甚至可以摆出来让全社会知道：我当警察不是因为高尚，是我知道我可以保护家人，千千万万个家人，就组成了国家。 “但这种方式也太傻了，我还是觉得……”王诺有些感概，但不同的成长环境让他有不同的人生准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所以，谁对我伸手，我就斩断谁的手！”抛开脑海里面的感概，王诺看着面如死灰的汪屹然，对现在这个切入点感到满意。 大局在握，自己根本不需要花费半点力气，就可以借一借对方的刀，砍回去！ “我需要一个交代！我要一个公道！”走到汪屹然面前，王诺镇定地看着对方。 “我们重新录口供……”汪屹然尝试着抓住救命稻草。 “你为什么通知研究所？而不是学校？”王诺平淡地质问道：“现在是周五晚上，以我的情况，派出所会通知的对象，应该是我就读的学校，为什么是研究所？现在那里都没人上班？” “查清楚这件事，不然我宁愿被拘留几天。”王诺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要压下这件事并不难，无非就是花钱、花时间而已，王诺有把握将这件事搞定，但要借力打力却需要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只需要让汪屹然知道后果的严重，他自然就会去把事情查清楚，再然后会发生什么？反正王诺手里有汪屹然的把柄，他可以坐着等汪屹然给出交代。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情，你稍等下，我给你一个交代。”汪屹然硬着头皮回答道，王诺没有追究的意思，让他松了口气，但主动权完全丧失，也让他恨不得去掐死汪渠。 是的，汪屹然现在恨死汪渠了，他也必须真正秉公办理这件事了。 走出办公室，汪屹然打通了汪渠的电话，怒火朝天训斥道：“汪渠！你如果还能喘气，就马上把事情统统告诉我！你给我的通知电话哪里来的？” “别给我玩花样！喊哥也没用！我现在自身难保！” “扛下来？你扛得下来吗？我他妈都扛不下来！而且我不想扛！” “这件事没完，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汪屹然气炸了，汪渠却是吓尿了，但小混混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谓天下无双，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后，他毫无犹豫就把凌梓明给卖了。 “妈的，你果然是坑我！”汪屹然咒骂了一声，但他必须给王诺一个交代，把事情控制在一定层面上，不然的话……想一想严重的后果，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王诺坐在派出所里，脸上表情有些严肃，心情却非常轻松，派出所的民警见他履行了“家丑不外扬”的原则，也纷纷把他当做自己人，三两句下来就开始某哥某哥地喊起来了。 姚书亮和张茂坤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但事情能解决，他们也开心，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王诺身上。 “阿诺的父亲原来是因公牺牲的刑警啊，难怪他人品这么好。”姚书亮看着王诺，觉得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多么好的年轻人啊。” “多好的年轻人啊。”跟姚书亮一样，丁璐瑶和其他派出所民警也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把事情闹大，王诺的身份注定了警队必定会为他讨个公道，他身上那个慈善的光环也必将带来不小的关注度，那个时候，他是赢定的。 但人家就是忍了下来，三番两次表示“相信警队会给他公道”，也一直努力让事情保持着可控局面，甚至都不愿意闹到派出所领导那边，多善良啊。 更善良的是，丁璐瑶给大家传的那个公益宣传片中，王诺那种“为了孩子们能喝上干净水，我可以捐全部身家”的精神，简直让人自惭形愧。 像王诺这样的人，谁有资格指责？他会无故打人吗？开什么玩笑，肯定是汪渠那个小混混要勒索他，然后他愤而反抗，却还是保持着克制，没有把对方打死打残。 是的，事情就是这么清晰明了，全派出所的人都表示他们要帮王诺拿到一个“公道”。 坏人必须死！ 王诺也从丁璐瑶那里看到慈善宣传片，还看到了沪江酒店的炒作，最后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在迅速增加，他认为……做个“好人”简直太爽了。 第八十章 这才叫勒索 不到一小时，汪屹然急冲冲领着汪渠和凌梓明赶回了派出所，比较奇怪的是，后两者鼻青脸肿且怒目对视，看起来是发生了一些故事。 “还真是你啊，凌老秃！”一看到凌梓明，姚书亮顿时怒了，差点就要冲上去给对方来一套“按摩套餐”。 汪屹然走到王诺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这就把交代给你。” “是的，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丁璐瑶看着王诺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都有星星在闪烁，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这件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派出所的民警也同仇敌忾，看着汪渠和凌梓明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俩人扒皮抽筋。 整个派出所差点就要因为这件事吃挂落啊，他们所里居然有人陷害刑警遗孤、慈善圈名人王诺同学，这是要闹出大事情啊。 要不是王诺懂得克制，派出所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讨不了好。 这件事没完！ 凌梓明却是快哭了，他被汪渠约了出来，然后汪渠拖着伤躯，狠狠跟他打了一架，再然后汪警官接到报警，神速出现并且把人带回派出所。 凌梓明表示：不是我想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还有，这满屋子民警居然跟王诺“相亲相爱”，是什么意思？你们是要徇私枉法了吗？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姓名？” “汪渠。” …… “为什么打架？” “被赖账，他请我教训人，却赖掉答应给我的两万块钱。” “恩？汪渠你可以啊，一个晚上打两次架。” 本来是否认就可以的事情，但汪屹然都放弃了汪渠的情况下、在派出所同仇敌忾并且全力审讯之下，汪渠完全认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凌梓明坐在那边没人理，听到汪渠的话之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要汪渠不自首，他的计划就天衣无缝啊，为什么汪渠要反水呢？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汪渠不但要反水，而且反水的姿势还要配合着王诺的要求。 “口角只是小事，你勒索我了。”在汪渠交代事情的时候，王诺插了句话，包括汪屹然在内，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像王诺这样的好青年，如果只是口角，怎么会动手呢？肯定是汪渠勒索王诺了，这一点没毛病，汪渠你必须认。 “我勒索你了？”汪渠却是满脸哔了狗的表情，他敢勒索？他现在才是被勒索的一方啊。 “咳咳。”汪屹然咳嗽了下。 “是的，我想着可以顺便弄点钱花。”汪渠欲哭无泪地认了。 “你是被指使的，我可以原谅你。”王诺对着汪渠说道。 汪渠快哭了，看着王诺，再转头看着汪屹然，意思非常简单：您看我是被指使呢？还是不被指使？ “你不用顾忌，警队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王诺“安慰”汪渠。 “没错，我们派出所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丁璐瑶、汪屹然和其他民警纷纷表示没毛病，事情就应该这么办、话就应该这么说。 “警官……”凌梓明坐不住了。 “还没到你。”汪屹然瞥了凌梓明一眼，道：“我们会严格按照办案程序来处理案件，到时候你对结果有异议，可以提出行政复议或者行政诉讼。”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等王诺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9点。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王诺把西装穿了回去，系上纽扣，跟姚书亮一起走下台阶，表面上在商量着去哪里吃宵夜，实际上却在默默等待着凌梓明过来求饶。 今晚发生的这种事，想要彻底解决都需要取得受害方的谅解，王诺毫无疑问是“受害者”，虽然他揍了汪渠、坑了凌梓明，但事情起因还是凌梓明犯错了，王诺只不过顺势而为、借刀杀人罢了。 凌梓明确定会被拘留，但事情还没完，他如果无法取得王诺的谅解，说不定还有下一阶段的麻烦，这种麻烦，需要他花费不少时间和金钱去摆平。 “王诺！”因为来时搭了汪屹然的“便车”，凌梓明走出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加上鼻青脸肿的样子，显得格外凄凉。 “老秃你这造型有点杀马特啊，看看你头顶那一圈毛，竖起来就是地中海篱笆墙呢。”姚书亮得势不饶人，说的话又俏皮又毒辣，差点把凌梓明气死在当场。 “凌经理没开车吗？一起？”王诺打开了车门，仿佛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盛情邀请”着凌梓明，“还是说……不一起？” 汽车开到吃宵夜的餐馆，大家围坐下来，王诺很“自觉”地履行新人的职责，把碗筷都放在开水中烫洗了一遍。 姚书亮紧了紧外套，觉得今晚气温有点低，凌梓明则是心里七上八下，像是等着挨宰的羔羊。 王诺越是不开口，气氛就越是诡异。 “凌经理，我和你严格来说，算得上同事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说的嘛，何必采取这种手段呢？”王诺叹了口气，看着凌梓明，眼神中满是戏谑。 “是啊，大家都是同事。”凌梓明打落牙齿和血吞。 “原本我吃完晚饭，是准备去帮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做募捐的，你看看，就因为你的举动，我没办法为孩子们喝上一口干净水而做出应有的贡献。”王诺再次说道。 凌梓明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听到王诺自顾自在那里开口诉说着。 “我们国家有超过11万所农村学校、5000万孩子缺乏安全用水，净水计划是……” “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你就让好几个学校、好几百个孩子需要继续忍受这种困境。” “我不想追究下去，但不追究下去，我良心过不去啊。” 王诺慢悠悠地讲述完他的“观点”，姚书亮和凌梓明却同时被惊呆了，这是……募捐？ “在这种情况下，我让凌梓明捐的钱，诚实笔应该把能量算在我头上吧？”王诺非常想确定这件事，从凌梓明进入派出所的时候，他就在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最后确定了这种方式。 勒索？开玩笑，那档次太低了，王诺一定是被凌梓明用“热衷慈善”的行为所打动了。 是的，我要选择原谅你，但你必须捐钱！ 第八十一章 善良的坏蛋 “咳咳，我认为阿诺说的对。”姚书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然后马上就送出了助攻：“凌经理你不知道，山区的孩子不容易啊……” 姚书亮真想对王诺竖起大拇指，他就喜欢凌梓明一脸憋闷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 而且王诺这种以牙还牙又“不”谋取私利的做法，反而让姚书亮觉得很真实。 假如王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原谅了凌梓明，姚书亮会觉得太虚伪，像这样狠狠坑对方一次、又不落把柄的方式，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举动嘛。 “我给这件事造成了损失，我来弥补！”凌梓明看着王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咬牙切齿的，“我捐1万。” 王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2万。”凌梓明咬咬牙。 “阿诺上次都捐了4万，还争取到沪江酒店的50万捐款，凌经理，你知道你今晚造成了怎么样的损失吗？”姚书亮笑嘻嘻的挤兑道。 凌梓明是凌向军的侄子，又是万利证券市场部副经理，年收入可半点都不低，捐个2万，怎么可能满足得了王诺的胃口。 “那我就跟阿诺捐一样，4万，怎么样？”凌梓明有些肉痛，道：“我请律师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谈钱多伤感情。”王诺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半场先收个4万就行。 凌梓明也捏着鼻子认下这笔钱，当着王诺的面直接给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捐了4万。 “-2？” 当凌梓明捐完钱，王诺看到了诚实笔的能量从黄色的“-4”变为“-2”，亮度也几乎没有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能量约莫是“-200”。 今天之前诚实笔的能量是黄色的“-6”，亮度大约三成，也就是“-630”。 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和沪江酒店的公益宣传开始之后，王诺陆续增加了一百多点，诚实笔的能量到达黄色的“-4”数字，亮度大约8成，也就是“-480”。 现在是“-200”，也就是说，凌梓明捐的4万，算在王诺这里就能得到280点能量。 这才叫勒索啊。 “这样可以了吧。”凌梓明很心疼，但也松了口气，只要能花点钱摆平，这件事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更倾向于请律师。 姚书亮也认为今晚已经大获全胜，心里很有满足感。 然而…… “什么？凌经理你怎么可以说我威胁你呢？我刚才那一句话威胁你了？我威胁你捐钱吗？开什么玩笑，法官都不会信。” 王诺为什么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就是因为他跟普通人的处事风格不同，一般人会让凌梓明赔偿一次，但二班的人，那绝对是要敲骨吸髓的。 看着姚书亮和凌梓明的错愕表情，王诺笑着盯住凌梓明，撕毁了刚才的伪装，“凌经理，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想动手？你想清楚了再说。” “……”姚书亮和凌梓明纷纷表示他们跟不上节奏。 不是赔钱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凌经理还想动手？他怎么敢动手，他一动手就要再进一次派出所，屡教不改、二进宫的话，可能就不是拘留能解决的了……等等，也就是说……妈的……这才是勒索！ “王诺！我……”凌梓明快疯了，如果他早知道有这一出，他傻了才对王诺低头。 这下好了，先赔4万，王诺居然还要再捅一刀，而且这一刀捅得是那么肆无忌惮，活脱脱就是收保护费啊。 你低不低头，你不低头我就揍你，然后大家再去派出所一趟，看看谁吃亏！ 没错，王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像凌梓明这种送上门来的肥羊，王诺的意思就是：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情作出赔偿，你还必须为我可以对你做、却还没做的事情作出妥协和交易。 不服？动手咯。 姚书亮觉得三观被颠覆了，他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处理方式，他原本还担心王诺太“单纯”，以后会被凌梓明再报复。 现在嘛，凌梓明算个蛋啊，王诺动动手就要割他一大块肉，而且基本无解。 你可以不答应，但你就要准备付出比这笔钱更多的数额去请律师、打通关系，还肯定会被再揍一顿，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早该知道的，这小子是披着羊皮的狼。”凌梓明好后悔，如果他那4万还没给，肯定不会答应王诺的第二个要求，但他给了啊。 既然给了4万，再给4万也是能接受的吧？也许吧。 但如果王诺再要第三次4万呢？凌梓明的思维有点凌乱。 “凌经理。”王诺指了指凌梓明放在桌上的手机，笑得很阳光，道：“事不过三。” 既然已经得罪了凌梓明，王诺就要摸清对方的性格，他想知道凌梓明在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选择。 如果凌梓明选择直接动手，王诺就会更小心，假如对方认怂，那么王诺就稍微不那么担心了，他属狼，吃定了属羊的凌梓明。 “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表现。”王诺盯着凌梓明，身上有一股影视剧里面所说的魔性，或者说就是狠。 凌梓明这种有背景、没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王诺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气势，而且他想一想后果，也马上就心虚了。 “我和朋友约了吃宵夜。”凌梓明缩了，拿出手机，显示着他再次捐款4万的数据，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他真是担心王诺会第三次进行勒索。 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变为橙色的“7”并且能量圈几乎全亮，王诺满意了，姚书亮在旁边却是有些矛盾了。 本以为王诺是个大好人，但刚才那一幕却有些颠覆，姚书亮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阿诺。”姚书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姚书亮看来，王诺没有从中获利，凌梓明是做错事的一方，受到的惩罚是给慈善机构捐了8万元，王诺只是促成了这件事而已，他有错吗？ “亮哥，我担心凌经理会报复我。”王诺早有准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了句让姚书亮察觉到伤感的话。 “你不用担心，凌老秃敢报复你，我不会放过他的。”姚书亮挺起了胸膛，他想起了王诺单亲家庭长大的背景，也想起了王诺的“善良”。 在这一刻，姚书亮眼里的王诺，就像是一个背负巨大压力的小孩子，向那些不公平挥舞着稚嫩的拳头，却又心怀光明。 王诺有错吗？不，错的是这个社会！姚书亮觉得他应该理解王诺。 第八十二章 金融研究的碰瓷界 王诺的形象，在姚书亮心里变得非常立体，他看到了“活生生”的王诺，他有种为王诺做点什么的冲动。 “多吃点，这里的鸡公煲挺不错的，顺便还补身子。”姚书亮努力想要让气氛融洽一点，帮王诺盛了一碗汤，开着玩笑递了过去。 “单身狗进补，伤手。”王诺开了个玩笑，看着诚实笔能量从负转正，他早前的想法也可以拿出来问问姚书亮了。 研究小组变研究办公室是近在眼前的事情，王诺选择跟着姚书亮，是因为自由，也是因为想多学点东西。 “亮哥，我这几天看了些分析报告，有几个问题不太懂。”王诺找准机会，拿出手机，打开自己最近正在翻阅的研究报告，把不明白的地方点出来。 好歹也是混了好几年金融研究圈，王诺这个新手的问题，对姚书亮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 “你问这些干嘛？”解决了王诺的疑问，姚书亮看着王诺手机上面那些工作资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诺看的资料很杂，涉及的领域也比较多，这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姚书亮看来，王诺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专业知识和积累工作经验，而研究所的东西就足够他忙活了，再去看其他研究所的分析报告，未免有些贪多嚼不烂。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人教啊。 周明海那边在配合蓝天基金的工作，方向已经确定下来，就是医药、航运、石油等几个领域，姚书亮这边负责完成研究所的日常任务，更多是针对大盘进行“胡扯”，王诺如果想学其他的东西，根本就没人教，所以还不如就把全部精力放在研究小组的工作领域中。 “我对某些东西有自己的看法。”王诺拿回了手机，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道：“海哥那边的重复研究太多了，亮哥你和我的研究任务又不是非常繁重，我想多学点东西。” “你的意思是？”姚书亮隐隐抓住了什么。 “你懂的。”王诺打开手机上面的微博软件，亮了亮那个新申请的账号。 “噗，你小子想碰瓷啊。”姚书亮一下子就要笑岔了气。 碰瓷，在金融研究领域，不是什么贬义词，严格来说，做这件事的人都怀着两种目的，一是学习，二是捞名气。 捞名气很容易理解，就是开小号，抓住圈内大人物分析报告中的错漏狂喷，说对了就选下一个大人物来喷，说错了就换小号，的确是一种不需要多少成本的方式。 学习的话，你就不换小号了，先打上门去，然后吸引同行跟你辩论，这样子你就可以在交流中学到东西。 但是，无论你是怀着何种目的，你都要刷出存在感，为了捞名气，就必须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得言之有物，为了学习，你也必须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还是得言之有物。 只有你说出个子丑寅卯，你才有可能获得认可，你才有沟通或者刷脸的机会。 “生命不止、碰瓷不息，亮哥我支持你。”姚书亮举了举茶杯，笑嘻嘻的说道：“希望阿诺你成为万利瓷王，一统江湖。” 王诺想碰瓷，姚书亮、周明海这群人肯定不会反对，因为成本几乎没有。 但姚书亮并不看好。 要想通过碰瓷来捞好处，非常不简单。 君不见业内知名研究员只要公布分析报告，就有一大堆人在下面“各抒己见”吗？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碰瓷界，王诺这种新丁拿什么来吸引注意力，没有被注意到的话，哪来的沟通？哪来的学习？哪来的名气可捞？ 说句不好听的，你连一份专业的研究报告都无法独立完成，你应该学的就是信息采集、数据分析之类的简单工作，直接冲上去准备跟圈内前辈掰手腕，你还嫩了点。 “作为碰瓷界的前辈，亮哥你就没什么要教教我的吗？”王诺帮姚书亮添了添茶水。 “这东西不用教。”姚书亮掏出香烟，点燃之后装出高手很寂寞的样子，道：“一个字怼。” “你要怼得出彩、喷得销魂，什么观点够吸引眼球，你就用什么观点，也许能对呢？”姚书亮碰瓷的方式很简单粗暴：“运气好，你碰个十次八次，就中一次了，碰个百八十次，就连中两次了，反正账号申请又不需要多少成本。” “亮哥能教你的，就是取名，你ID里面要有一些自己的东西，比如说李亮、王书、帅哥1234这些，就非常契合我的名字和相貌。”姚书亮挤了挤眼睛，有种嘚瑟的感觉。 王诺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他完全能听出姚书亮的敷衍和调侃，但是，他有自信能同时完成捞名气和学习的目标。 为什么呢？因为王诺有诚实笔。 我一次说中了，没人注意到，我连着十次说中了，难道还没有人注意到吗？ 作为一个新人，你如果能直接跟业内高手进行交流，你能学习到的东西会很多，王诺很看重这一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仙不与人聚、龙不与蛇交，你朋友圈的档次就是你的水平。 王诺现在能跟姚书亮、周明海学习，无疑档次是够了，但数量不够。 姚书亮和周明海不可能全天候教导王诺，而王诺在获得了诚实笔之后，却是不满足于只是接受周明海和姚书亮的教导，所以他要拓展渠道。 再者，只要挤进去相应的圈子，不但可以学习到东西，还可以刷脸啊，这也是一种积累。 “亮哥，你是我的入行师傅，你懂的。”王诺摊开手，道：“要么辛苦一段时间，要么辛苦一大段时间，反正你是跑不掉的。” “我就知道没好事。”姚书亮吐槽道：“收个勤奋的徒弟，真是糟心咧。” 王诺愿意学习，姚书亮表示赞许。 但姚书亮是王诺的入行师傅加直属领导，而且王诺又努力又无法独立研究，这就很坑了。 姚书亮必须手把手教导王诺，直至王诺的专业能力上升到一定档次、或者有其他分析师愿意接手这种教育。 最重要的是，姚书亮真心不看好王诺在这个时候选择这种方式，他认为王诺的积累还不够。 “哎，算了，让这小子见识下难度，撞撞南墙他就会回头了。”姚书亮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要学习的，可不是什么底层的繁琐工作内容。”王诺悄悄给姚书亮挖了个小坑，心里面满怀期待。 第八十三章 自寻绝路 周六、周日两天，王诺一直在翻看各种研究报告，为了碰瓷这个伟大的目标，他选取的都是短平快的项目。 像那种分析中国经济未来十年发展的百万巨著，傻子才会去选来当做碰瓷目标，几百字的忽悠报告，愣子也不会去碰，所以王诺能选择的其实不算多。 论据要丰富、论点要明确、字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还必须是有一定热点的方向，王诺现在最熟的就是医药行业的数据资料，而现在医药板块也是在热点之中，第一步该怎么走，其实早就注定了。 4月16号，周一，万利金融研究所。 股市还没开盘，研究小组的人就都进入了工作状态，距离医药贿赂丑闻爆发已经过去一周，现在的医药板块还是呈阴，相比月初跌了2%左右，量能逐渐恢复而指数一直窄幅震荡的趋势，也暴露了多空又开始分歧的事实。 周明海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研究着各种数据，有了蓝天基金诸如数模、大数据库、买方研究意见等优势资料，研究小组也慢慢在走向新层次，也接触到了新层次的交锋，大家开始……安静旁观。 “阿诺，注意查看，沪财大研究的第二份针对医药行业的研究报告。”姚书亮给王诺发了个链接，有种暗地里偷笑的感觉。 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跟万利金融研究所不同，前者是业内数得上号的金融研究所，坐拥沪市这个金融之都，他们虽然是高校的金融研究所，但除了学术追求之外，对营收也有很高的要求。 金融学者这个群体，帮基金公司做个数模就能赚几十万，出份研究报告也能收入不菲，他们需要刷脸。 巧的是，沪财大研究所给医药板块的投资建议是买入，而他们也需要面对着很多碰瓷的、看空的研究人员的攻击。 在这种交锋中，万利金融研究所只有旁观的份，不是周明海他们说不出干货，而是干货没别人多，也没有那个身份地位可以引起一些注意。 “果然人多就是不一样。”点击姚书亮发过来的链接，打开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分析报告，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亮瞎了王诺的双眼。 “泰隆那群空头要头疼了。”姚书亮凑过来，帮王诺指出几个地方，道：“沪财大那群人，抓住痛脚不放，算是扳回一局。” “海哥他们出研究报告了吗？”王诺对姚书亮发问道。 “哪那么快，他们还在等联金那边的调查数据。”姚书亮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道：“阿诺你不是要碰瓷吗？要是能参与沪财大和泰隆的辩论，你就是万利瓷王了，简称万瓷王。” “我有这个打算。”王诺点了点头。 “你的想法没错，这种等级的辩论……”姚书亮一开始没听清，下意识就认为王诺自动放弃了，话说一半却回过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你刚才说的是有，而不是没有？” “我们也在研究医药板块，为什么不能有？”王诺装出奇怪的表情。 姚书亮张大了嘴巴，良久，摇摇头苦笑道：“阿诺，这种层次的辩论，别说你开小号了，就算我们海哥参与进入，也就是吸引下同等量级的人来吵一架而已，你觉得有人会理睬你吗？” 张三李四吵架，王五在旁边哔哔两句会引起注意，美俄起冲突，某中国网民嚷嚷两句，顶多吸引到同样身份的人回复一下，两国总统会注意到吗？ 碰瓷也是需要技巧的，你要先碰一级怪、再碰二级怪、接着慢慢碰到BOSS那边去，你一来就准备碰BOSS，无法造成伤害啊，你怎么刷经验呢？ 王诺现在的做法，就是他连新手村都没出，就准备打BOSS了。 “只要说得对，总能捞点鱼虾蟹的吧。”王诺很“天真”地说道。 金融研究圈的碰瓷，又不是一定要吸引到被碰者的注意，只要战场的量级够高，旁观者的质量对王诺来说也是足够了。 姚书亮再次瞪大了眼睛，很搞怪地开口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你打算怎么做？”姚书亮又表示出浓浓的好奇心。 “找找泰隆论据中的错漏。”王诺眼巴巴看着姚书亮，笑容中带着一丝“谄媚”，这种专业的活，还真得姚书亮来干。 “你去屎，我有这个本事的话，早就是首席分析师了，早就不是单身狗了！”姚书亮有点恼羞成怒，他如果可以单枪匹马干掉泰隆金融研究所，他还能只是区区一个分析师吗？ 这可不是驳斥论点就完事，这是针对一份研究报告中大量数据进行论证，也就是一条条论据那样辩过去，是沪财大的手法，但他们也只是选择了比较有把握的那一部分。 “哪能呢，亮哥你这种人才，挑出一些存在质疑空间的数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单身，是因为你想锻炼双手。”王诺跟姚书亮认识了这么久，也懂得怎么去和对方沟通，调侃的话脱口而出。 “存在质疑空间的数据？”姚书亮果然抓住了重点，迟疑一下，然后很臭屁的微微昂起头，故作傲娇地说道：“这当然是没问题，我可是闻名遐迩的抓虫小能手，只不过……” “阿诺，你确定你需要的就是这一些？”姚书亮脸上有了一丝严肃的表情。 王诺的态度、王诺的选择、王诺的计划，外行人觉得莫名其妙，姚书亮却是读懂了这里面蕴藏的信息和……自信。 专业能力不过关、工作经验极度缺乏，但王诺就是要看数据和分析，他认为自己能看出里面的问题。 “我一个人忙不来，而且很多数据和资料都不知道去哪里找。”王诺很确定自己的想法，真心实意地说道：“但是，我感觉泰隆的分析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怎么形成一个完整的观点，我还不敢确定。” 听了王诺的话，姚书亮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一次啊，你小子别想有下一次。” “下一次不会麻烦亮哥你了。”王诺笑着道。 下一次？只要这次有成绩，王诺十分确定姚书亮下一次还会凑上来。 而且自己为什么要碰瓷？因为可以刷脸，刷完了脸，无形间就可以调动关系网上面的研究资源，然后……不管是投资还是刷诚实笔能量，这些资源都是很有用的。 唯一让王诺心疼的是，他要确定存疑数据的错漏，诚实笔能量肯定会迅速消耗掉。 姚书亮当然不知道王诺有诚实笔这种东西，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王诺栽一次，然后老老实实沉淀下来，慢慢学习金融研究的专业知识。 毕竟，碰瓷碰得这么高级，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你是自寻绝路啊。 第八十四章 有点眼熟 姚书亮不看好王诺的举动，但他作为王诺的入行师傅，答应了的事情还是有做，抱着一叠的文件就扎了进去。 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看空，其实更多是唱衰技术面，全球医药市场的销售额超过一万亿美元，中国今年第一季度医药市场的销售额也接近4000亿人民币，这是庞大的数据，医药行业也被称之为“永远的朝阳行业”。 但股价这个东西，它会提前消费掉这些观感，也就是说，你数据达到这个程度了，所以你现价每股15元，如果你没达到预定数据，你股价就要跌，发展趋势是被计算在价格上面的。 沪深股市的医药板块，就是数据没有达到预期，所以价格一直走弱，因为投资者需要收回一部分对它的看好，加上医药贿赂丑闻的冲击，各路牛鬼蛇神一直在跳。 姚书亮能做的，就是翻阅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研究报告，然后把那些论据中的数据拎出来，逐个验证，这是非常繁琐的工作，要看出数据是否具备相应弹性，也需要一定的经验和专业能力。 王诺就做不来这些工作，他的经验无法让他一看到数字就明白联金、智金之类的数据库有何不同属性，各种数据的统计方式、数字代表的意义，他或许能懂，但需要很多时间。 “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看着姚书亮坐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样子，王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金融研究业的底层工作十分繁琐，王诺肯去学，但他也觉得自己可以边学习边学以致用，所以只依靠他自己，就无法完成全部的工作量。 周一这天，股市震荡，原本应该悠闲无比，姚书亮却是忙成了狗。 一直到接近凌晨，姚书亮才总算是把初步的意见整理出来，拿着打印好的文件，走到王诺这边，有气无力地说道：“阿诺，你欠我多少顿饭了？” “新人一顿、赚钱几顿、请律师一顿、现在几顿，算不清楚了。”王诺厚着脸皮跟姚书亮说道，眼睛却紧紧盯住姚书亮手上的那一叠文件。 姚书亮果断竖了下中指，表情疲惫中带着一丝得意，便把文件递了过来，“算十顿，师傅我仁至义尽了，泰隆发布的研究报告中的数据，我帮你过滤了一遍，具体资料就在这里了。” “亮哥威武。”王诺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姚书亮靠着办公椅，摆出半瘫的姿势，讲解道：“很明显，泰隆压数据了，他们用普遍压低正面数据的方式来支持看空的观点。” “但是他们压得很聪明，这边一个千分之一，那边一个千分之一，综合起来，像我们这种底层研究所，是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姚书亮继续道：“好在你亮哥也不是吃素的，里面有几个弹性比较大的数字，我已经给你指出来了。” 姚书亮不能不得意，万利金融研究所和泰隆金融研究所，就是京大和村大的差别，他作为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能在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研究报告中找到这些问题，而且只用了一天，说出去都没人信。 王诺十分清楚这里面的难度，不过他更清楚的是，姚书亮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研究小组这段时间一直跟医药板块死耗。 不管是研究所本身，还是蓝天基金那边，所有关于医药板块的资料都全部任由姚书亮翻阅，他看了将近一个月，如果还没点本事，那分析师的职位就不妥当了。 “你先看着吧，有什么不懂就给我打电话，师傅我回家去睡觉了。”没等王诺说什么，姚书亮摆了摆手，飞快逃离办公室，他真怕王诺又抓他当壮丁。 此时此刻，王诺却是完全沉浸在数据的海洋中。 压数据又叫偷数据，对金融研究来说实属正常，但怎么掌握那个度却是绝大部分人都学不会的事情。 某个研究标的，你看空，客观上的数据是应该相同的，也就是说支撑看空论点的论据几乎相同，但主观认知会有差异，比如说泰隆认为4月份中国医药市场销售总额是1150亿左右，沪财大可能就是认为1250亿，差别就在这。 然后就是数据的采用问题，有些金融服务平台是不采用官方数据的，而且妙的是这些非官方数据，有时候比官方还更值得认可，这里面就又存在着弹性。 泰隆看空医药行业，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他的研究报告里面就会偷数据，这边少一点、那边少一些，加起来就会让论点显得很真实。 “但是，质疑这些数据是没用的，普通研究员根本没有质疑数据的资格。”王诺揉了揉额头，接着脸上露出了笑容，“除非……有把握！” 泰隆可以偷数据，大部分人却是没资格质疑这些数据，因为未确定的数字本来就具备弹性。 敢偷数据的机构，都是拥有着优势区域，就连沪财大研究所都不好跳出来表示异议，因为他们怕说错。 这个时候，就轮到“碰瓷者”出场了，开小号喷他，说出你自己采用的和认为的数据，从论据到论点，喷得泰隆体无完肤，你就算碰了瓷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支撑论据的数据，决定你支撑论点的论据是否正确，也相当于决定你的论点是否正确。 如果你自己都说错，你还有什么脸碰瓷？你反而是去找喷。 王诺表示，在这个领域，他绝对是有瓷王潜质，因为……他有诚实笔啊。 4月份医药行业销售额会在哪个区间？ 复合增长率应该会有多少百分点？ 总产值有多少？ 翻看着姚书亮给出的初步分析资料，王诺按照自己的理解，再加上诚实笔慢慢缩小数据的误差，然后再拿这些正确的数据来完善论据、证明论点，一篇研究报告就可以按照格式书写出来了。 等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王诺才把研究报告丢到世相关论坛和平台上面。 另一边，姚书亮躺在床上睡觉，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他才不认为王诺能成功。 然而世事有时候就非常奇妙，沪财大金融研究所，有忙到深夜的研究僧就看到了这份报告，第一印象就是：里面的数据有点眼熟。 第八十五章 点个赞 作为一个研究僧，马麟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逛论坛，他跟的导师是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证券期货研究中心的教授刘德川。 马麟能接触到比普通人更多的资料和数据，还能从教授那里得到一些主观分析出来的数字，是以他看帖子或者普通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时常抱着些许高傲的态度。 “这些数据，跟教授给的相差不远啊。”看到王诺的“碰瓷”报告之后，马麟却是不淡定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金融报告是否专业，只要有一定水平的人都看得出来。 确定了是否专业之后，就轮到相性了，你的数据、论据是否跟我有不谋而合的地方，往往代表了你是否跟我在同一水平上。 王诺列出来的数据，非常靠近未出将出的真实数据，所以马麟立刻就放低了姿态，细细阅读起这份研究报告。 “这……”越是读，马麟就越是心惊，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破晓时分，太阳还没从东方升起之前，就开始用阳光涤荡天空的黑暗，待到天际足够明亮，它才缓缓露出了半张脸，窥视着尚在沉睡的大地。 刘德川有早起的习惯，六点多他就起来先洗脸刷牙，然后打开研究所给的笔记本，一边看着国际金融市场的变动，一边等着老婆子给他做早饭。 趁着吃饭前的一点空闲，看完一些新闻要闻之后，刘德川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第一眼就看到学生马麟那封连续使用几个感叹号的信件。 “年轻人，还是略显毛躁了点。”刘德川阅读着文件，笑骂学生的同时打开了那个链接，然后就看起王诺的文件来。 “很明显，这不是数据泄露。” “作者对权重效应的看法和我略显不同。” “而且这份报告的作者……很自信啊。” 刘德川本来是怀着无所谓的心情，看深进去之后，脸上却露出一丝凝重。 几十年的金融研究学习生涯，刘德川可不是马麟那种愣头青，同样一份报告，马麟看的是表面，刘德川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作者的心态。 王诺写报告，心态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信。 我认为权重股要对指数做出超过50%的贡献，那就必定是50%，接下来的报告内容，我直接就不拿这个当变量，我就认为它是确定量。 同理，王诺的研究报告，使用的词语都偏强硬，在经验丰富的业内人看来，就是没有给自己留太多转圜的余地。 偏偏王诺的数据和刘德川的看法很接近，而刘德川是能够知道很多内幕的人，也是专业能力十分出众的金融教授，他会认为“水平相近”的王诺是自大吗？ 不，那叫自信。 “有人帮我一把？是谁呢？”刘德川非常好奇，看了看作者的名字，他脑门顿时垂下三根黑线。 “王小明2168？” 小号？姓王的？名字里有明字？这怎么猜？ “君子坦荡荡！”刘德川见猎心喜，对这个“水平相近”的同行升起了些许竞争心态，他手一抖，给“王小明2168”的微博点了个赞，表示老夫也这么看的意见。 “能列出这些数据，想必消息来源也不会比我少了吧。”刘德川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去深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万利金融研究所。 王诺躺在周明海办公室里的沙发睡觉，均匀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睡得很沉，也可以看出他昨晚必定忙了很久。 良久，办公室房门被推开，周明海刚走进来，就忍不住扇了扇手，阴着脸道：“好大烟味……阿诺怎么睡在沙发上？” 周明海还是很喜欢王诺的，发现他在睡觉之后，连忙压低了声音，看着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资料，苦笑中带着很大的欣慰，“这小子。” 打开了门窗，周明海才走到茶几前面，俯下身收拾着文件，然后坐了下来，翻阅着这些资料。 “海哥，你要的早餐。”一小会之后，姚书亮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蟹黄包、油条、豆浆之类的早餐，走进了办公室。 还没把东西放下，姚书亮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睡觉的王诺，顿时大嘴巴就关不住了，“年轻人，居然躺在我海哥的办公室撸了一宿，我强烈谴责。” “行了，这东西是你和阿诺做的？”周明海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向姚书亮问道。 “别啊，我就是一个打杂的，海哥，你赶紧把阿诺这小子收了吧，他让我给他打下手啊。”姚书亮“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堂堂一个分析师，给实习生干信息采集、数据筛选这种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做得不错。”周明海理都不理姚书亮那夸张的话，而是点了点头：“很有个人色彩，这很不错。” “个人色彩？”姚书亮有点懵，然后迫不及待地翻看了下，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王诺的分析报告中，有修改了几个数据，数字完全突破了姚书亮给出的弹性范围，换句话说，姚书亮就真的是被当做打杂的小龙套来使用了。 “这小子简直要上天。”姚书亮露出郁闷的表情。 时间也差不多要上班了，两个人没有再压低对话的音量，正在睡觉的王诺，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些许嘈杂，擦了擦眼睛，总算是被吵醒过来。 “海哥、亮哥，早。”一睁开眼，王诺就看到了周明海和姚书亮，下意识地打了招呼，脑海中却浮现出昨晚的工作成果，脱口而出道：“我有些猜测。” 动用诚实笔推导数据之后，王诺通过那些确定的数字，看到了和前段时间截然不同的市场走势，或许大局不变，但细致上的认知却更为精准。 “不急，我办公室里有牙刷毛巾，你去洗手间洗漱下，吃完东西再说。”周明海看着王诺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些爱护，再看看姚书亮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的脸色马上由晴转阴，狠狠瞪了姚书亮一眼。 姚书亮表示莫名其妙，他默默低头，打开了手机，开始看看朋友圈有没有吹水的机会。 “卧槽！阿诺的研究报告有上百个回复！”姚书亮昨晚回家前就悄悄关注了王诺的小号，本来是等着王诺成绩惨淡时用来教育的，却没想到，貌似被教育的一方居然是他：“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证券期货研究中心刘德川教授！靠，阿诺你牛逼了！” “什么回复？”周明海奇怪地问道。 王诺却是心里一动，打开手机看到这些信息之后，整个医药板块的行情仿佛一张有生命的数据图案，开始在他脑海里跳跃、扭曲、变化。 第八十六章 假大腿 王诺现在烦恼的是昨晚看出来的东西：医药板块的上涨，可能是权重股拉动，而并非重大利好。 昨晚一整夜，王诺在用诚实笔确定了大概的数据之后，就看出了好些个医药权重股的趋势有点诡异，应该来说就是龙头股会涨。 “整体板块市值两万多亿，前五权重股加起来4500亿市值，权重比例超过20%，而且它们会有带动作用。”王诺一天没怎么睡觉，时间却还是不够用，他不确定是否要抛售掉迁普股份。 按理说，权重股涨，拉动板块上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迁普的价格却已经虚高，应该是不会享受到此动能，那么抛掉就行了。 王诺头疼的是，权重股被看好，却又佐证了医药行业集约化进程会加速的观点，也就是大鱼在加快速度吞吃小鱼，那么去年一共产生超过300个并购案的医药行业，今年也肯定不会闲着。 迁普上涨的概率还是有的，但仔细算下所有变量，王诺却没看到利润空间，涨跌五五开，价格适中的话，干嘛要持有？ 当王诺在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周明海和姚书亮却是一直在看王诺碰瓷小号上的回复。 王小明2168发的微博就是一个链接上去，然后@了一些人来看，这本来没什么，但当刘德川点赞之后，事情就有趣了。 金融研究圈一共才多少人，不公开的研究报告，一份少说几千元，圈外人基本不会看，这也导致了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些东西，所以无形间压缩了圈子。 一百多个回复，对于金融研究圈来说，不能算少了，但最重要的是质量。 刘德川是谁？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证券期货研究中心一个教授级人物，业内知名。 刘德川这种人都很少玩微博，因为圈子不同，他看得入眼的分析报告，一般来说都是同等档次的文章，想让他认同文章作者的水平和观点，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然而周明海和姚书亮知道的是，王诺只是一个大四学生，而且还是沪市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 刘德川带的研究生、博士生，都可以直接做王诺的老师了。 也就是说王诺现在的硬件水平只够做刘德川的徒孙。 然而他点赞了，而且看起来是在早上吃饭之前点赞的，很明显是自己上的号。 “这就有点厉害了。”姚书亮很羡慕地看着王诺。 “刘教授还只是硕士生导师、副教授的时候，我还去听过他不少公开课。”周明海也觉得有些迷糊：“他水平的确是高。” “为什么？”姚书亮和周明海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迷茫，接着浑身就像是触电一样，转过了身。 “阿诺，你真的是万利瓷王了！一碰就碰出个刘德川。”姚书亮有些激动地喊道：“但是，为什么报告上没有署我的名字，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姚书亮吗？” “把文件复印几份，我那边要用到。”周明海再次对王诺另眼相看。 周明海认为王诺是有点天赋的，但没想到这种天赋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王诺的报告里面，数据可不是一个两个，在这种前提下，能够引起刘德川的共鸣和表态，这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代表着周明海那边的研究小组也必须研读这份报告。 因为……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观点，可能跟王诺契合。 一个是大四实习生，一个是业内有知名度的教授级学者，两个人居然起了共鸣，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周明海和姚书亮都不敢相信。 让姚书亮兴奋的是，王诺碰瓷的第一步成功了，代表着他们可以借此解除到业内更高层次的信息，如果再成功个几次，他们出去谈业务，直接亮小号就行了，十万八万的研究任务，基金公司不会吝啬给出来的。 这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情。 姚书亮所谓“只帮一次”的念头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和王诺苦兮兮地混日子，现在有个机会能碰瓷，哪能不珍惜啊。 周明海所谓“让王诺先跟姚书亮学段时间”的想法也开始动摇，他现在很担心姚书亮“污染”了王诺这块好玉。 相比周明海和姚书亮的激动，王诺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的数据是从诚实笔那边拿到手的，绝对是非常准确，能引起某些人的关注，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王诺反而比较在意自己的投资。 股市开盘之后，王诺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迁普股份都抛售掉，加上前一周的些许涨幅，他一共获得了94000元的盈利。 王诺觉得惬意的是，沪江酒店和净水计划慈善基金组织的公益计划稳步发展，即便扣除了投资获利造成的消耗，诚实笔的能量不减反增，现在显示的数字是黄色“2”，能量亮度大约一半。 也就是……“250”左右。 慈善捐款那边的能量获取，王诺预测还陆续有来，几百点的能量，足够他在碰瓷界闯出名声了。 配资公司那边的账户有38万，其中到期之后要交还30万3千元，也就是说王诺有7万多在那边。 姚书亮这边，在王诺抛了股票之后，他就把盈利都转了过来，超过4万元的数字，让王诺再次有炒股不如做慈善的感概。 “但是，多刷点脸才能多捞点学习和投资机会。”看着一堆的通讯申请，王诺有些跃跃欲试。 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 “数据契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契合到这种程度，就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在确定我们的分析数据不会泄露的前提下，”刘德川在教导着马麟：“事实就非常清楚了，这作者也有点来头。” “我知道了，教授。”马麟认可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发出的好友申请，心里头一片火热：“不低于我们研究所的实力，可能是跟教授同个档次的人，要是我能跟对方建立沟通渠道……” 马麟美滋滋地想着，决心要抱紧王诺这根“粗大腿”。 第八十七章 坑报告的王老师 马麟不知道的是，他想抱的大腿其实也是想着抱大腿。 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资源有限，整个金融研究圈的资源却是无限的，如果你有能力，很多同样有能力的人是愿意跟你交流的，而这种交流过程中，处处是抱大腿。 王诺觉得最妙的地方就在于，他弄清楚了诚实笔这坑货玩意的消耗模式，只要他不是怀着改变客观的目标，能量基本上就没消耗。 “这东西挺唯心的。”想到这些东西，王诺脑门子发胀，他如果想把诚实笔投入到金融研究中，就必须保证自私自利的心态。 简单来说，就是我搞研究，不是想让你们赚钱，如果心里有半点这种想法，影响到的资金流变化，就会让能量发生消耗。 这种心态很难保持，王诺都不确定他能坚持下去。 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正确结论，当金融研究报告发出去之后，却又不想让资金听从自己意愿，这种人的心理简直是太阴暗了，王诺是硬生生用一种蔫坏的方式，来使用一个劝人向善的道具。 “钱不能闲置着，还是找找看有没有投资机会吧。”看着躺在账户里的资金，王诺把目光投向了微博和论坛上面对他有强烈交流意愿的ID。 这一次钓到最大的鱼自然是刘德川，但刘教授哪有心思混论坛和微博这些社交平台，王诺放眼看去，自己钓的鱼，不是普通研究所的研究员，就是那些没有太多继续交流意愿的分析师。 选来选去，对王诺来说，最有用处的居然还是刘德川正在带的研究生马麟，这家伙仿佛是知道“内情”，那种强烈的交流意愿、已经近乎跪舔了。 “沪财大的金融研究所，听说一直在努力往研究院方向发展，想必有很多干货吧。”王诺有些紧张地点下了关注马麟的按钮，打出去轻飘飘的两个字：“有事？” 沪财大研究所，马麟回想起刘德川所谓的“报告作者水平可能不下于我”的评价，他捧着手机，向满天神佛祈祷着自己能被这种“大人物”临幸。 “叮”的一声提示，马麟发现自己被关注了，定睛一看，不顾身边几个同学的诧异，欣喜若狂地喊道：“太好了！” 喊完这话，马麟才觉不妥，悻悻然地跟几位同学解释道：“我和王老师互为关注了。” “王老师？讲师？” “互相关注而已，有什么好开心的？” 刘德川是博士导师，但他只带两个博士生和五个研究僧，两者的地位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博士是学生，研究生就是拿来打杂用的。 所以像马麟这样的研究生，也很希望有个能和“大人物”交流的机会。 “我会跟你们说教授对王老师的评价吗？”马麟故作尴尬，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先收起手机，等到几个同学都没关注他，才偷偷拿出手机，跟王诺打字沟通起来，“王老师关注我了？好开心啊，刚才在忙任务，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实在对不起。” 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看到马麟这一条回复的时候，差点被被茶水呛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这种“高冷”才是王老师应有的表现，王诺不回话，马麟认为这是因为他说了废话，人家王老师有空陪一个研究生废话吗？当然是没有的。 马麟立刻就王诺那份研究报告里面的内容提出问题，每一个都是他心里面真实的疑惑，并且每提一个问题，他都要在后面加上诸如“能得到王老师解答的话，感激不尽”之类的话。 然而……王诺表示他要弄懂这些问题，需要不少时间。 刘德川手下的研究生，即使只是干杂活，水平也是比王诺要高，马麟都不懂的地方，王诺要弄懂，哪能那么容易。 “好在我是王老师。”王诺喝了口茶，表情里面有一丝尴尬，但没有半点发虚，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发过去，“沪财大的研究生，就没一些更专业的问题吗？” “果然，对方哪有空教我。”沪财大这边，马麟非常尴尬，他这些“低级”的问题已经引起王老师的不满，人家都做出了完整的研究报告，哪有空教一个研究生去弄懂里面的专业问题。 是的，没有空，而不是没能力。 马麟左右为难了，他自己的水平肯定是无法和“王老师”正常交流的，应该怎么办呢？ 马麟想起了刘教授的一些分析，眼睛一亮：“拜读了王老师的研究报告，抛开上述问题，个人觉得医药板块在本周内会有很大概率反弹回去，并且是权重股领涨……” 噼里啪啦打了一堆话，马麟把刘德川的一些东西直接拿来用，心想这下子可以了吧，我专业分析比不过你，我就跳过专业分析、跟你聊论点。 看到马麟这一段话，王诺有些犹豫，不过他刚好抛了迁普股份，也对行情有很大的好奇，便忍着心疼动用了诚实笔。 “4月17号，医药板块呈上涨。”笔迹留下来。 王诺想了想，看着股市距离中午休息还有不到半小时和医药板块暂时处于下跌状况、低位震荡，他尝试着获取更为精准的答案。 “4月17号上午，医药板块呈上涨态势。”王诺写下了这句话，看着它留着纸面上，有种心疼的感觉。 医药板块在今天上午居然就要上涨，这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自己的迁普股份是否抛得太早了？ “中午休息之前会回涨。”忍着心疼，王诺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给马麟打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在午盘休市之前，都没有再作沟通的意思。 11点整至11点30分这半小时内，医药板块的权重股突然爆发了交易量，从绿翻红。 马麟表示惊呆了，他家刘教授推测本周内或许有行情，人家王老师更厉害，直接就笃定半小时内会回涨，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师的专业能力、业内地位和消息渠道最少都不输给刘教授，我真抱上大腿了？”马麟觉得好幸福，对于王诺只回了他三句话的事实，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王老师如此牛逼，自己是不是要抓住机会呢？马麟有了点心思，有些做贼心虚地发了一句询问：“王老师，你对运输业有什么看法？” “公路铁路？还是航运？研究报告呢？”马麟打死也不会想到，王老师的目的，就是坑一波研究报告。 第八十八章 OBV 研究报告这种东西，有些几百字就丢出来，随便拿点普通数据就敢作为论据，这些不用看，都知道是免费产品。 很多的研究机构却是靠卖报告为生，以华夏联合金融研究也就是联金所为例，他们每年都要针对所有行业出售时间跨度为5年的研究报告，是所有行业！ 每一份报告起价几千元，量大从优。 各种时间跨度、各种行业领域、各种地域国家，研究所能卖的报告多了去，单单是翻阅这些资料，就需要创造一个岗位。 万利金融研究所只是小研究所，别说王诺了，周明海这些老资格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看完全部资料，更别说要把这些资料凝练成数据。 所以王诺需要别人的研究报告，特别是那种不会公开的研究报告，他特别想看，那里面藏着金山。 马麟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对行情的分析，很多论据都来源于沪财大金融研究所，在没有得到教授的许可下，他可不敢做一份研究报告发给王诺王老师。 “我要先问一问教授。”马麟迟疑了下，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教授说王老师跟他应该差不多，那么，我们研究所的资料对他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马麟小心翼翼拿着和“王老师”的私聊记录，找到了刘德川，和他预想的一样，刘德川知道了这事，摆摆手就让马麟放手去做。 开什么玩笑，我缩到一周的预测，你直接弄了个半小时，还能不能好好对话了？刘德川心里也存着秤一秤王老师斤两的想法。 得到了教授的许可，马麟午饭都没吃，在刘德川有意的协助下，他几乎是半抄袭性质地搞定了研究报告，其中一些数据和观点，是刘德川亲自给的。 王诺表示这很给力。 万利金融研究所和蓝天基金在进行合作，蓝天基金的侧重点有航运这个行业，虽然跟公路铁路运输有些许差异，但怎么说都同样是运输业嘛，很多资料还是可以互相佐证的。 看到马麟给的研究报告，王诺差点就忍不住要流口水，无他，但土豪尔。 万利金融研究所多抠门啊，很多需要付费的研究报告，他们都没买。 沪财大的金融研究所就非常土豪了，人家的数据都是通过大量阅读研究报告才得出来的，每个小数点都是钱啊。 王诺一头就扎进数据的海洋中，等待王诺王老师来解惑的马麟则华丽丽被遗忘了。 “阿诺，下班了，请客吃饭了。”下午5点，姚书亮没有忘记要让王诺请客的想法，眼巴巴来到王诺身边，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姚书亮可是知道，王诺现在账户里躺着好几万，配资公司那边的账户净值也有不小的正数。 不宰一顿的话，天理难容啊。 “亮哥，”王诺扬了扬打印好的文件，习惯性笑道：“帮我点两份翅包饭，一瓶冰绿茶。” “靠咧，你又加班看资料。”姚书亮有点不淡定了，他还真没见过像王诺这么努力的新人。 绝大部分人进入金融圈是为了什么？赚钱啊。 赚钱为了什么？当然是花啊。 工作哪有吃喝玩乐那么吸引人？王诺你大四还没毕业，就准备长期留在研究所修仙了吗？ “配资公司那边的钱要交利息，不太好干摆着。”王诺淡淡地说道，他喜欢金融这东西，但如果没有诚实笔，他肯定不会如此努力。 吃喝玩乐？对已经有了诚实笔的王诺来说，金融博弈也是一种玩乐的方式。 “那我就……”姚书亮刚要说什么，却眼尖地看到了王诺手里文件的不同之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道：“卧槽！卧槽！你手上那份东西从哪里来的？数据比亮哥那一堆要精细不少啊。” 姚书亮再次不淡定了。 “应该是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东西，我多复印了几份，你们有兴趣就拿去看。”看到姚书亮的表现，王诺露出一个让姚书亮觉得危险的笑容，道：“亮哥也帮忙看一下。” 姚书亮：“……” 王诺现在和姚书亮组成研究小组，按理说姚书亮才是主导者，但几天下来，姚书亮却发现，他仿佛朝着打杂的方向狂奔不止。 先是医药板块，现在再来一份应该是运输业的研究报告，姚书亮堂堂一个分析师，居然要连续两次为王诺打下手，这简直不能忍。 但研究报告、特别是明显有点档次的研究报告，对金融研究人员来说，吸引力还是不小的，姚书亮想去喝酒泡吧，却又心痒痒想立刻去翻阅王诺手里那份文件，差点要纠结死了。 “我帮你看一下，”姚书亮忍不住了，他生怕自己忘记了沪市夜生活的美好，像是提醒自己那样强调着，“就是看一看，就一下。” 当姚书亮也跟着投身数据海洋，王诺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早就知道姚书亮不可能放过这份文件。 王诺也需要姚书亮的协助。 难得有一份跟己方研究方向类似的研究报告，王诺第一反应肯定是试试有无赚钱的机会，他暂时没有确定要用诚实笔消除掉何种变量，姚书亮这个分析师就显得有些重要了。 王诺原本就是对自己非常狠的人，他高考前能坚持半年纯粹读书复习生活，现在也能坚持下来。 只要认定了一个目标，只要这个目标是自己能实现的，王诺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吃喝玩乐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王诺非常明确自己现在首要目标是赚钱和学习积累。 办公室的灯又是亮到了凌晨。 有了姚书亮的参与，有了万利金融研究所、蓝天基金和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三方资料，王诺能确定的东西很多。 慢慢的，数据组成了一张图、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浮现在脑海里，风险和收益这对双胞胎也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在众多变量中，王诺把目光最终停留在OBV上面。 第八十九章 大姨妈来了 回到宿舍，王诺继续自己的思考。 技术分析的四大要素是价、量、时、空。 散户一般盯着价，很多专业人士却会把量放在首位，OBV就是盯着量的指标。 按1比100算，OBV加减1，代表标的股的成交量加减100、交易量加减200，万利金融研究所经常把OBV拿来配合其他指标使用，某些区域经常染成红色，所以姚书亮这些人都把OBV称之为大姨妈。 “大姨妈来得多，就红了。”王诺想起姚书亮等前辈们的话，有些莫名的笑意，但还是把思绪放在选择标的上面。 航运板块的后市，周明海那边暂时定为维持震荡格局，从马麟的报告中，王诺可以看到沪财大金融研究所对公路铁路运输的看法也维持震荡。 加上一大堆的数据和信息，很明显运输业的股票会偏向于维持震荡格局，也就是说没什么机会，但OBV还有个别称叫捕庄小能手。 而且王诺虽然不可能知晓蓝天基金的操作方向和步骤，却和所有人一样能看到它的仓位分布，这里面就有了文章。 “好像蓝天基金除了航运那边，公路铁路运输这里也持有了几只股票。”王诺打开了文件，看到了蓝天基金持有的几只股票的状况和分析报告。 最后，王诺把注意力集中在蜀川高速上面，一个总市值200多亿、今天收盘价12.64元的股票。 选这个的原因非常简单，当初此股票的分析报告就是王诺和姚书亮做的，周明海没有做半点修改。 “蜀川高速本周OBV变动数字在1400至1600之间。”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句话留在纸张上，再看看蜀川高速前面两天连续-300多点的OBV，王诺揉了揉额头。 “也就是说，很可能它本周都呈下跌，行情还没来。”王诺有些无奈。 OBV这东西的计算，假如前一天它是1万，今天成交量3万手，但呈下跌，那么今天收盘之后，OBV就是9700，如果是涨，那就是10300。 蜀川高速的OBV指标震荡了有一段时间，从技术面来看，它随时有大变动的可能性，王诺知道蓝天基金持有了不少股票，又对它的分析报告非常熟悉，他原本就有两种打算。 如果蜀川高速的OBV本周变动数据不在1500左右，代表着它前面两天下跌之后，很可能后面三天会有一些回涨，假如应验了振幅在1500左右的猜测，在前两天已经负了600多的情况下，它比较可能还是小缩量震荡下行。 “不赚白不赚，但想卖空，必须融券，我应该……”把计划稍微确定下，王诺洗了个澡，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三。 睡了个小懒觉，直到快九点，王诺才抵达研究所，看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样子，周明海没有责怪他迟到，反而是有些关心地数落了他几句。 相比王诺，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姚书亮就完全是享受到不同的待遇，他比王诺还早到，却被周明海狠狠训了一顿。 “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啊。”等到周明海回办公室，姚书亮在大家的调侃中，有点酸溜溜也有点不要脸地说道：“海哥是我师傅、我是阿诺的师傅，师公对徒孙总是溺爱的，我懂。” “那么，师傅帮我个忙吧。”王诺凑了上来。 “徒弟有何事？”姚书亮有些警觉。 “帮我的配资账户开融资融券资格。”王诺挠了挠头。 “滚蛋，我不想被海哥按在地上摩擦。”姚书亮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答应这件事，“阿诺，你别疯啊，你那点钱，配资了还想融资融券，你是要上天吗？业内也没这种合约。” 得益于姚书亮的担保，王诺的配资杠杆是1配10，再给他开融资融券资格，岂不是说他最大可以动用接近20倍的数额，要是跌个5%，直接就亏完本金。 姚书亮真心为了王诺好，当然不想答应这件事，他有办法让不给开融资融券的配资公司给面子，但他不想这么做，风险太高了。 王诺知道姚书亮不会答应，但他也猜到姚书亮会用另外的方式帮这个忙。 “你要融资还是融券？用多久？”姚书亮果然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 “融券，顶多两三天。”王诺眨了眨眼，如果不是不懂卖萌，他肯定要对着姚书亮卖个萌。 意料之中，姚书亮马上大包大揽，道：“用我账户吧，你也知道，亮哥我最近清仓了，本周肯定空仓观望，钱放着不用白不用。” “感谢师傅。”王诺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下来，让姚书亮明显意识到他是被算计了，顿时“发怒”，好一顿“训斥”之后，才假惺惺地表示他有诸如土豪亮、及时雨等外号。 在姚书亮的追问下，王诺也没隐瞒的意思，甚至是操作都交给了对方，只是要求尽量卖空蜀川高速而已。 这其实也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算计，如果让王诺自己去操作，融券额度多少都不合适，如果是只要求尽量、把数额交给“土豪亮”去决定，那姚书亮肯定不会吝啬的。 姚书亮知道王诺账户里有近十万元，还非常清楚蜀川高速的行情，他自把自为地帮王诺看盘，慢慢把账户里的八十多万全用掉，然后很“不要脸”地要求王诺答应请客的次数加一。 蜀川高速现在每天的成交量在3万手上面晃悠，按照每手1200多元的价格，姚书亮帮王诺融券659手，为了把价格抬到12.62那边，他可是忙到中午。 由于王诺前几次的操作都很顺利，这次他又入场，研究所里像是陆昌、陈曼这群人，都很是关注，甚至有种跟着操作的意愿。 炒股的人很相信运气一说，王诺的运气毫无疑问是很好的。 周三这一天，蜀川高速缩量下跌，收盘报12.51，正好跌了1%，OBV又负了300多进去。 第二天，4月19号，周四，刚一开盘，蜀川高速完全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再行缩量震荡，但和前段时间不同的是，在12.5这个价位，它却很坚挺。 这个颇为重要的支撑位如果被破掉，蜀川高速就有泄洪的危险，但如果大姨妈OBV来了，情况则会非常复杂。 王诺知道本周的OBV会加减个1500至1600，在前面三天减了差不多一千的情况下，今天很大可能还是缩量下跌，毕竟股价下跌，大姨妈OBV是不需要来做客的。 然而蜀川高速的OBV数据却完全出乎了王诺的意料，它爆发了，大姨妈来了。 第九十章 量 王诺先前的计划是先卖空着赚点小钱，然后周五自空跳多，把他在配资公司的那些钱投进去，他偏向于认为蓝天基金之类的庄家在半个月内有动作，蜀川高速应该会有行情。 但一个早上，蜀川高速的OBV就爆了将近300点，代表他成交量是3万手，交易量突破60000手。 王诺掌握的很多数据突然失真了。 “阿亮、阿诺，跟我走一趟天虹。”办公室众人正一边探讨行情一边商量着去哪里吃饭的时候，周明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听了周明海的话，王诺也是眼睛一亮。 以现在的情况，天虹基金要求卖方研究员到场，只代表着一件事：他们有不能泄露的资金操作。 王诺更是隐隐有一点预感，蓝天基金持有3万多手蜀川高速，而现在蜀川高速来了大姨妈，他们有可能是站在了十字路口。 加仓，或减仓！是蓝天基金需要马上做出选择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确定性的事情，我可以先装作不知道。”跟着周明海和姚书亮下楼的时候，王诺想起了基金公司对参与人员的严苛要求，又舍不得放过查探进一步信息的机会，他马上就决定装傻。 姚书亮、甚至周明海其实也门儿清，但王诺是自己人，他们不介意对王诺的别有用心采取视而不见的方式，反正你阿尔斯楞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就别怪我们装傻咯。 金融机构有扎堆的习惯，万利金融研究所和天虹基金相互之间只隔着几幢写字楼，王诺三人从研究所走到基金公司，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20分钟。 当看到负责迎接他们的蓝天基金的工作人员的时候，时间也只是周四中午12点不到。 “周老师、姚分析师，你们好，我叫庄凯，你们叫我小凯就行。”4月中下旬的沪市，中午气温足有20摄氏度，金融从业者正式场合一般都西装革履，庄凯站在写字楼一楼大厅，脸上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 “阿尔斯楞经理在办公室还是会议室？”周明海没废话也没跟对方握手的意思，直接走进了电梯，道：“我们还没吃午饭。” “经理他们在会议室，周老师放心，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安排。”庄凯扶了扶眼镜，按下了电梯楼层，丝毫不把吃饭的事情当回事。 金融圈里面，研究所如果是土豪，那么基金公司就是神豪，别说吃饭了，你工作出色的话，你想找个妹子帮你按摩都行。 周明海也不以为意，对着姚书亮作出一个暗示，后者马上跟庄凯不停地沟通起来，等到进入了蓝天基金的会议室，庄凯觉得自己仿佛忘记做什么事了。 蓝天基金的会议室里弥漫着饭菜味和香烟味，几台抽风机疯狂运转着，却也无法让会议室里的二手烟减少半丝，阿尔斯楞的下属们不但有为数不少的老烟鬼，居然还有个边工作边喝着酒。 “明海，你们来了就好，我需要卖方的意见。”看到周明海到场，阿尔斯楞直接把嘴里的香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迎了上来，很急迫地说道：“时间不多了，下午开盘前，我需要知道你们的看法。” 随着阿尔斯楞的话音响起，他身后的下属马上向周明海、姚书亮和王诺各递过来一份文件。 王诺心里有些紧张，稍微翻开来，马上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真的是蜀川高速！蓝天在操作这个标的！”王诺心里一震，就看到姚书亮悄悄对他眨了眨眼睛。 蜀川高速上午成交量接近3万手，其中蓝天基金直接吃了2000手，占好几个百分点，这毫无疑问是主力之一。 但是，蓝天基金这群人也心惊肉跳，他们现在持仓超过32000手，总市值超过四千万，而整个基金的净值只是接近6亿，限于双十规定，他们最多可以再拿16000手。 看起来非常多，但如果用完了呢？ 阿尔斯楞必须防着场内其他对手的算计，但又不能放过这种量能爆发的机会，所以他上午拿多2000手之后就不动了。 蓝天想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也非常复杂。 假如我不入场，标的股会不会跌下去？ 假如标的股跌下去，会不会有反攻的机会？ 假如有反攻的机会，能有多少量能？在哪里有？ 假如我入场，标的股会不会涨？ 假如标的股涨，有没有让我减仓获利的量能？在哪里？有多少？ 投资部门的问题是无限的，但时间是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周明海、还是阿尔斯楞，都对天赋这两个字很看重。 经过长时间的分析，然后得出结论，只要专业能力过关、资料足够多，一般的研究人员都可以做到。 但金融市场经常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你必须第一眼看到数据，就能和它建立起独有的沟通方式，你必须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出自己的选择，是赢是输，天注定。 在周明海等人看来，王诺是有天赋的，而且是成为买方研究员的天赋，他有那种天生的嗅觉。 进入研究所这么些日子，王诺也稍微能知晓自己的资质，他有一些天赋，再加上诚实笔减去的变量，他的“天赋”就打开了上下限。 而且别人的天赋是固定的，王诺却觉得，当诚实笔的使用经验越来越多，他会成长起来。 会议室里，各种交流的声音传入耳中。 “放它下去，持仓观望是最稳的选择。” “下去之后没量能呢？不就是白下了？既然是长线持有，在这个我们认可的相对低位进行增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鬼知道是谁在抛盘，鬼知道有多少抛盘。” “量能爆发之后，不是大涨就是大跌，我们留着资金，是最好的选择，为了增仓的利润而冒险，一旦失败就没了发后手的力量了！” 周明海和姚书亮也边看文件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王诺听，前段时间各种数据、各种信息在王诺的脑海里，通过这些话语链接、纠缠在一起，形成针对蜀川高速的行情分析。 王诺现在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就是蓝天基金偏向于保留力量、持仓观望，不想再加仓，原因是担心量能无法维持爆发状态或者量能爆发得太多、太快，他们顶不住。 这个问题，王诺也无法说得清楚，OBV一周的数据变动在1500左右，现在是周四，前面三天累积差不多造成-1000的OBV数据，也就是说蜀川高速如果今明两天都跌的话，大概会爆发500至600的OBV。 早上是300，那么剩下的数字就是200-300，这么少的OBV，假如为负数，那肯定跌成狗。 但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前面三天是-1000，今天涨跌不明，是以上午可以说OBV是正负300，假如今天是涨，就是说OBV暂时为-700，下午如果再来点量能，四天算起来，OBV可能就是-500以内，然后呢？ 明天周五，蜀川高速如果下跌，能爆发1000的OBV吗？蜀川高速如果涨的话，能爆发2000的OBV吗？ “这不可能！”王诺整理着一系列的数据和信息，他很亢奋，却也很冷静。 第九十一章 看涨！满仓！ “根据股市的重力原理，股票的上涨特别是上涨初期需要很多量能，但股票的下跌却不需要太多量能配合。”王诺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但其中蕴藏的东西却让他心惊肉跳。 要么大涨，要么大跌！没有第三种可能！这就是数据说给王诺知道的东西。 第一种可能，下午量能小爆发，然后缩量下跌，明天几乎没有量能，然后大跌。 第二种可能，下午量能大爆发，止跌回涨，明天量能疯狂爆发，大涨。 第三种可能，下午量能小爆发，放量下跌，明天量能创历史，直接大爆发涨回去。 这三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王诺坐在周明海和姚书亮的中间，习惯性地转着笔，随着思考的深入，他转笔的动作也逐渐加快，甚至有残影产生。 但实际上，王诺现在也还不确定要做什么决定。 最稳的方式，当然是等待下午开盘之后，看看蜀川高速的OBV能不能破400，假如可以，那么OBV四天加起来超过1600，可以确定它明天的量能会有大爆发。 风险就在于，王诺现在是融券卖空，OBV爆发出来，很大概率是会让标的股上涨的，那么他会出现亏损。 最重要的是，如果量能不爆出40000成交呢？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蜀川高速还跌呢？那么王诺猜测的第一和第三种情况就各有50%的概率发生。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金融市场的魅力也就在这里。 “我单单是平仓，也需要个几分钟。”王诺有些烦恼。 一个早上两个小时的交易时间，蜀川高速爆发30000手的成交量，相当于每分钟成交250手，王诺只是平仓，没个几分钟根本不可能，想争取更好的价位，需要的时间就最少要翻倍。 但是，相比其他人，王诺知道的信息多了一些，而且……他有一颗输得起的心。 就算是这一次失败了，只要诚实笔还在，王诺就不担心自己会一蹶不振，底气的存在，让他能更冷静地去分析市场，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我还是偏向于看涨！”终于，所有的数据和信息掠过脑海，王诺有了自己的决定：“OBV要继续爆发出来！” 当王诺弄清楚这个想法的时候，那一边，领着他们进入会议室的庄凯也记得他忘记做什么事情了。 “周老师、姚分析师，那个……你们的手机请保持关机。”庄凯小心翼翼地走到周明海和姚书亮身边，表情中有一些害怕。 周明海和姚书亮交换了个眼神，把手机关掉的同时，对王诺投射来询问的目光。 “我持有了一些蜀川高速的股份，按照规定，我是不是应该离场？”王诺故意询问庄凯，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会议室。 “如果你下午不操作的话，就不需要回避。”庄凯汗都下来了，他忘记的事情就是询问周明海三人是否持有蜀川高速的股份，忘记提醒的就是进入会议室必须关手机。 这两件事，只要庄凯有一件做了，他就不会进退两难。 现在嘛，庄凯想起阿尔斯楞的处事风格，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好在持有股票的人是王诺，庄凯还能稍微松一口气，他根本不觉得王诺有多少财力去参与股票市场。 “那我退出这次的分析。”王诺摇摇头道。 “不行！”庄凯差点一头栽倒，哪有人来看了文件资料、听了分析言论之后还说退出的，这根本说不过去。 “小庄，我们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你们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也没有义务为你们保密。”姚书亮压低了声音，对庄凯说道：“阿诺只是个实习生，他在不在场，不会有人注意的。” 庄凯快纠结死了，他当然听得出姚书亮话语中的敷衍，甚至怀疑这三个人就是明知道研究标的还装模作样，就是为了看一遍蓝天这里的数据资料。 现在能怎么办？庄凯只能装作不知道，让王诺赶紧滚蛋，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到了现在，只要王诺离开会议室，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即便是周明海，都想不到此时此刻的阿尔斯楞，居然还是对王诺有一些印象。 从王诺和周明海、姚书亮一起进入会议室开始，阿尔斯楞一直有悄悄地关注着，于是乎，庄凯和万利研究所三人组的沟通，被阿尔斯楞看在了眼里。 “王诺？是吧。”看到王诺要出了会议室门，阿尔斯楞先出声揽了下来，然后走到周明海身边，质疑道：“明海，你难道没有告诉下属，参与买方研究的规矩吗？” “阿诺有一些关联交易，他必须离场。”周明海轻飘飘地说道：“这就是规矩。” “有关联交易，为什么让他进会议室！”阿尔斯楞心里升起一团怒火，看向庄凯的眼神有些冰冷。 一线投资部门的要求非常多，封场的频率也非常高，这其中有着一套成熟的体系，庄凯没有先询问入场人员是否存在关联交易，就是很大的疏忽。 “这件事以后再说！”阿尔斯楞狠狠地瞪了庄凯一眼，转过头来、稍加思索，当机立断地对着王诺提出了要求：“你必须留下来！” “我允许你进行交易。”阿尔斯楞又作出了妥协，或者说，在他看来，王诺就算有关联交易，也涉及不了太多的数额，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我需要的量很大。”算计到了这一步，王诺也无所谓隐瞒，直接就把数字说了出来：“我要一千多手。” “噗！”庄凯在旁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可能。”阿尔斯楞也是觉得眼前一黑。 “阿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需求？”周明海和姚书亮一直在装不知道，但也差点失态。 蜀川高速现在一手1250元，一千手就是125万，一千多手的话……那个“多”如果是真多，那就应该是接近200万。 王诺需要相当于200万元的量能，而他前面融券卖空，那么，他现在的想法就是…… 姚书亮和周明海交换了一个眼神，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看涨！满仓！” 第九十二章 五分钟完事 阿尔斯楞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一千多手，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市场的变量了，王诺凭什么要这么多？是知道蓝天基金动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还是说他们本来就这么想？ 但不管如何，王诺三人原本就有关联交易，但他们还是若无其事地看完了蓝天基金的买方分析材料。 “万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阿尔斯楞发了火：“我不相信你们不懂规矩！” “研究所只给分析报告，不给交代。”从阿尔斯楞决定把人留在现场的时候，王诺就知道了他隐瞒不了操作，蓝天基金肯定会盯着他，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把一切都摊开了说：“我们相互之间的影响很小，而且很应该是正面因子。” 根据诚实笔给出的答案，如果下午的量能不够用，王诺平不了仓反而是好事，因为股票很可能会跌，如果后市偏向于上涨，那么量能绝对够用，一千多手丢进去，可能就是不大不小的浪花而已。 无论如何，蓝天基金的操作不会被王诺影响到，两者相互有影响，但市场足够大，足够容纳得下双方。 阿尔斯楞也明显知道这个问题，他生气的是那个假如。 现在王诺的意向是买入，在量能足够的前提下，蓝天基金和王诺互相抢筹的概率很低，但假如王诺是卖出，蓝天基金的操作就会被算计到，一手差个10元，一千手也会是1万元的差额。 只要庄凯没忘记询问关联交易的事情、只要王诺看到资料之后自觉一点，这件事原本就可以避免的。 “庄凯，你负责接待周首席三人。”阿尔斯楞深深看了王诺一眼，对着庄凯发出指示，强势清空掉脑海里面的杂念，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会议室里，蓝天基金的众人也或多或少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莫名有一种被偷了东西的感觉。 周明海和姚书亮顿时表情苦涩。 想看蓝天基金最新的数据资料和操盘态度，就必须承担被发现之后翻脸的风险，王诺只能承担下来。 你看了我的数据资料，你知道了我的操作方向，你不能走！你也最好别影响到我，不然的话，基金公司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金钱也是罪恶之源。 “你害死我了。”最苦逼的是办事出差错的庄凯，他有种想要掐死王诺的冲动。 “害不了你。”王诺看了庄凯一眼，对于被强留在会议室的事情也不发恼，这是必然的。 王诺不担心自己的操作会影响到蓝天基金的运作，但他最好也要让蓝天基金服气，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万利和天虹的合作，要不然的话……周明海和姚书亮可就要被连累到。 “我吃定你了！”拿起手机、打开炒股软件，王诺同时转头看着一直有在关注这边的阿尔斯楞，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知道OBV的大体变动，这一次起码就是不败的。 “先吃东西吧，快开盘了。”外卖送过来了，周明海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坚定站在王诺这边，“你自己操作，我和阿亮要过去帮蓝天基金作分析了。” “谢谢海哥。”王诺心里有一丝感激，他只是个实习生，但周明海和姚书亮愿意冒着风险带他一览蓝天基金的内部资料，这就是一份人情。 而且姚书亮百八十万的资金都敢借出来，这也是大大的人情。 王诺再次觉得：做个好人真吃香。 时针慢慢从12的刻度走向1那边，13点整就会是下午股市开盘交易的时刻。 王诺还有心情把午餐都吃掉，待在座位上，他右手转着笔、左手拿着手机，身后站着庄凯这个必须将功补过的买方人员。 会议室的另一边，蓝天基金众人和周明海、姚书亮都停止了讨论，临近开盘的时候，大家终于确定了策略：先持仓观望，待势而为。 阿尔斯楞则是当着大家的面，对庄凯作着手势，他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摊开手五指张开、掌心先朝内、再朝外转换一次。 “你要是敢影响我的操作，那就别怪我了！”阿尔斯楞心硬如铁。 庄凯点点头，作了个“OK”的手势，他知道阿尔斯楞要求他把王诺的操作通知过去，五指张开、掌心向外的时候是卖出，五指张开、掌心向内则是买入。 为了将功补过，庄凯甚至打算在通知买入卖出的信息之外，把挂单数量也告知阿尔斯楞那边。 不就是喊价手势吗，庄凯门儿清。 下午1点，股市开盘。 蜀川高速开出12.50的价格，12.51的卖盘和12.49买盘小有堆积，12.50价位上的买卖盘迅速对冲，每一秒钟都能闪出几十手的成交。 每秒几十手，代表每分钟会有一千多手成交量，每小时会有十万八万的成交量，这对蜀川高速来说就叫做来了大姨妈。 量能爆发，也代表着多空分歧严重，又或者说大资金有操纵意向。 “说了不影响，就不会影响！”如此迅速的成交频率，完全出乎王诺的意料，他差点看花了眼，“你们持仓观望的时间比我长太多了！” 13点01分，成交量1300，OBV加了13。 02分，成交量1600。 03分，成交量1400。 除了12.51和12.49之外，看得见的五档价位中，买卖盘也慢慢加厚着。 04分、05分，成交量一直在增加，买卖盘也在加厚。 “5分钟的大姨妈，我就不用犹豫了。”王诺打开交易界面，输入659的数字，而且不是挂的12.49或12.50的价位，他直接挂了12.51。 瞬间，庄凯差点吐血，但还是竖起手，掌心朝内，然后变幻一下，先是握拳竖起大拇指、接着五指全部伸出、最后握紧拳头，收回了手。 “买入！659手！”阿尔斯楞、周明海、姚书亮纷纷心里一抽，再看下行情数据上面的显示，他们也看到了12.51的价位。 “他看好？”蓝天基金的人神色各异。 庄凯却是觉得自己的手势不够用了，他看到账户名字上面显示是“姚书亮”，也看到了王诺买入的659手只是还了融券的股票，但这两个信息他无法用手势传递信息。 想一想自己能动用的那点资金，王诺又输入了“659”的数字，再行买入，得益于量能的井喷，他这一千多手果然是没掀起多少浪花。 买完姚书亮的账户，王诺打开了配资公司给的账户，全仓买入，294手，成本价12.51元，最后再打开了姚书亮的账户，坐等量能如果再起变化，他就要融资了。 庄凯却是傻了眼，他先是作了个和第一次同样的交易手势，表示王诺又买了659手，然后再作了个买入294手的手势。 会议室里一阵的安静，连续三次操作，王诺总共买了1612手，算起来就是2016612元，突破了200万，而且包括看盘在内，他就花了五分钟。 蓝天基金还在那边持仓观望呢，王诺看起来就完事了，这……还真是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阿尔斯楞无话可说。 第九十三章 谁赢谁有理 虽然王诺看了蓝天基金的数据资料，但他没对蓝天基金造成负面影响。 在蓝天基金持仓观望的时候，王诺就完成了建仓，他反而是一个向上的力量，阿尔斯楞能说什么？他只能默认了。 蓝天基金的主要投资方向还是医药、航运和石油，蜀川高速这边原本是打算长线持有的，他们没有备留太多的资金来操作这只股票，所以持仓观望是非常正常的选择。 而且不管是阿尔斯楞，还是蓝天基金的其他人，对蜀川高速都只是谨慎看好。 因为看好蜀川高速，蓝天基金持有32000手股票，他们在早上加仓2000手，这也是他们除了重点板块之外的唯一重仓股票。 但也是因为谨慎，蓝天基金不再加仓，而是选择持仓观望，他们认为量能爆发之后，涨跌概率和涨跌空间都相差不远。 “这小子真不把钱当钱。”姚书亮有点蛋蛋的忧伤，那是他的钱啊，混蛋，那是他的钱。 “在这种情况下，一千多手也就是小变量罢了。”周明海却是松了口气。 王诺操作得快，周明海和姚书亮满意于他化解了蓝天基金的敌视，但也开始担心他的盈亏状况。 “没什么基本面的利好啊。”周明海有些担心地嘀咕道。 “卖方的怯懦。”阿尔斯楞听到了周明海的话，他微微昂起头，脸上闪烁着一丝桀骜的神色，道：“涨了就有利好，跌了就有利空！行情先于信息。” 卖方和买方对市场的认知，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阿尔斯楞打从心里看不起犹豫不决的卖方研究员。 姚书亮却说了句让阿尔斯楞差点憋出内伤的话，“也不见你们加仓。” “我们没多余的资金！”阿尔斯楞叹息了一声，“我们没有多余的力量分配给蜀川高速，其他股票也随时有变动。” 阿尔斯楞和王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需要分配力量，几个亿的资金，全部拿来操作蜀川高速，那当然可以各种浪，但他不能这么做。 阿尔斯楞不能这么做，所以他的看好是谨慎的。 “它不一定会涨。”蓝天基金的人都这么认为。 “涨的可能性比较大。”王诺的观点截然不同，他希望看到量能数字的爆发。 “不能缩量、不能缩量、不能缩量！”对王诺来说，蜀川高速一旦开始缩量，他就要死翘翘了，一波下跌会势在必行。 “到底谁在抛股票？他们能打压下股价吗？”蓝天基金的人非常想知道这件事。 在阻力位丢卖盘、勾引多头冒泡的同时引出跟风空头力量、接着衡量阻力系数、然后做出拉升或打压的选择，这是业内人都熟悉的手法。 而某些手法之所以常见，就是因为它好用，你明明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你就是无能为力。 毕竟，金融市场说到底就是资金之间的博弈、对冲，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管用。 只要量能爆发得足够多，主力就会明白向下的压力太大，风就会往上吹。 蜀川高速的成交量一直维持在高位。 36000。 38000。 40000。 单日OBV从300向400、500方向狂飙。 “涨了！”骤然间，会议室里响起一声懊恼的咒骂：“我早就说加仓啊！该死的谨慎。” “12.60、12.70……”所有人都眼花缭乱，看着数字迅速的跳动，蓝天基金那部分看涨的人，都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 “只能靠交易部那边了。”蓝天基金的人都很郁闷。 蓝天基金持有不少蜀川高速的股票，当股价上涨的时候，交易部有办法做一些技术操作、从中获利，但这只是吃点残羹剩饭，量能或许还在，入场的人却已经太多太多了。 行情之中，大资金能赚钱，而且风险很小，相应的收益也不多。 你想赚大钱，就必须先于行情进行建仓，比如……王诺。 1612手啊，每手赚个100，那就是十几万，看蜀川高速现在的势头，涨个1元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上涨空间变小、概率变大；下跌空间变大、概率变小，然而你们还是不会入场。”王诺仿佛读懂了蓝天基金众人的心思，抽了个空，对着站在那边的阿尔斯楞眨了眨眼，表情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小子……”阿尔斯楞脸色涨得通红，但他有羞恼却没有仇视，除了看文件的手段有点心计，王诺赢得尚算光明正大。 “经理，要不要入场？”蓝天基金的人走近阿尔斯楞身边，问道：“我们有持仓，这个量能足够推高一些价格，加仓之后，我们有机会在高位清掉增加的筹码。” “不一定有量能，有可能会回调。”马上有人给出了反对意见。 “再怎么也不会跌穿12.5的阻力位。” “但我们现在进入，也没有了12.5的筹码。” “谨慎！杀千刀的谨慎！再谨慎下去，行情都走完了。” “这本来就是长线持有的股票，我们的重点不在这里。”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争吵声，蓝天基金持有的蜀川高速，其实已经开始出现账面盈利，OBV突破均价线、现价突破成本线、浮盈出现、后市可期，这都是利好。 但是金融投资这种事，是可以把行情切割开来独立看待的，12.5阻力线附近算一个波浪，涨起来之后它还是能有好几个波浪。 “现在入场？”阿尔斯楞犹豫了下，摇摇头，道：“太被动了。” 阿尔斯楞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站在王诺身后的庄凯又打起了手势。 “又买了？659手！”不管是蓝天基金的人，又或者是周明海、姚书亮，都有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人家蓝天基金谨慎看好、加了2000手后持仓观望，你买了1612手，现在蓝天基金再次觉得风险太大、有回调的危险、继续持仓观望，你又买了。 “哎呀，阿诺这小子，真是个暴脾气啊。”姚书亮对阿尔斯楞刚才强留王诺的做法很不满，他当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冷嘲热讽的机会，马上就对着阿尔斯楞挤眉弄眼道：“虽然我们觉得上涨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能这么操作嘛，这也太自信了点……” 姚书亮在那边喋喋不休，周明海没有制止的意思，蓝天基金的人也只能忍着。 金融市场，胜者为王，谁赢谁有理。 第九十四章 谁有才就挖谁 王诺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蜀川高速在量能井喷、向下阻力太大的情况下，直接掉头向上，连破五日、十日、二十日的均线，猛涨超过5%，价格直接走到13.17元，在黄金区域开始对冲。 紧接着是阿尔斯楞那句“涨了就有利好”的话被应验，蜀川省提交了“关于设立自贸区”的提案，对蜀川高速形成利好支撑。 接着是量能继续爆发，内行人都知道这种利好的支撑力度不大，蜀川高速的局面更多是被技术面操控着，是以黄金交叉区域的多空交锋很激烈，如果价格掉下去，黄金交叉就会变成死亡交叉。 市场瞬息百变，王诺可以确定是两件事。 一是12.5的阻力非常大，今天的开盘价是12.51，有着利好和量能的支撑，蜀川高速就应该不会飘绿。 二是OBV在今明两天，要么减600、要么加2500，而当蜀川高速的股价达到13.17元之后的两分钟内，它今天的成交量突破了5万手。 也就是说，今天蜀川高速的OBV，很大概率上会是增加的状态。 那就很有意思了，今天即便只加个几百上千，前面三天-1000，诚实笔给出的答案却是“蜀川高速本周OBV变动数字在1400至1600之间”，这意味着什么？ “蜀川高速明天量能也要井喷，而且是大井喷，还是上涨概率大于下跌概率，最起码量能如果在，价格就会被稳住，即便稳不住，后市也会有机会涨回去。”王诺几乎是下意识地分析了出来。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我都知道它上涨的概率很大，我就不需要犹豫，买就是了，姚书亮给的账户是可以融资融券的，王诺不会吝啬那一点点的利息。 而且…… 看着会议室另一边的阿尔斯楞，王诺微微抬起头直视过去，心里有一股畅快感。 你不是担心我给蓝天基金造成影响吗？那你倒是操作啊。 你不是觉得我“偷看”了蓝天基金的数据文件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是什么论点？ 不需要任何言语，王诺就可以出了那一口气。 会议室里，蓝天基金的人都有些尴尬，他们看不起的卖方研究人员，做了一件让他们买方人员也只能服气的事情，就像是诸葛亮拎着青龙偃月刀突然把颜良文丑给砍了，关二爷只能表示无话可说。 在和王诺的对视中，阿尔斯楞突然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声道：“20日均线上方的加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蒙的。”王诺笑了笑，敷衍了一句，想起诚实笔的能量消耗，他有些莫名的心疼。 659手融券，12.62入场，12.51平掉，盈利才7249元。 659手加294手买入，成本价12.51，现价13.17，浮盈62898元。 加起来一共70147元。 这几天净水计划慈善基金和沪江酒店的公益炒作和募捐进行得比较顺利，诚实笔的能量原本积累到420点左右，现在却直接跌到70点，笔帽上的数字显示为橙色的“7”，能量圈几乎没半点亮度。 细算一下，王诺就得出提前知道OBV本周变动的事情，消耗比例应该是在49%-50%区间，以他的“善良”，怎么会让蓝天基金这边也沾点光。 即便不会消耗能量，王诺也觉得……蓝天基金什么的，能不带就不带啊。 王诺的敷衍，被阿尔斯楞当成了傲娇和生气，他认为王诺还在为刚才被强留和监视的事情而气愤。 这很正常，年轻气盛嘛，大多数都这样，区别就在于，你有天赋你可以随便生气，像庄凯这一种，就只能洗洗睡了。 “能给我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吗？”阿尔斯楞跳过了王诺，直接对周明海发出了要求。 姚书亮默默在心里竖起了中指，但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万利金融研究所和蓝天基金的合作中，后者占据着天然的优势地位，他们是给钱的一方，阿尔斯楞要求周明海提供研究报告，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直接为你阐述一下吧。”周明海显然知道阿尔斯楞想知道什么，他笑着看了看“耍大牌”的王诺，低声跟阿尔斯楞讨论起了详细的数据和论点。 万利金融研究所看的是三方的文件，在王诺的观点被市场验证之后，周明海需要阐述的内容中，就会更多地带上王诺的认知。 蓝天基金和王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切入点的选择，前者先持仓观望，假如蜀川高速出现缩量上涨或下跌的现象，他们就会入场，而王诺一直是认为OBV会爆发，所以他直接看涨。 严格来说，这是因为双方手里的资金量不同，但实际上，王诺的推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蓝天基金被碾压了一次。 早知道蜀川高速的量能会井喷，蓝天基金绝对不会是持仓观望的态度，他们必定要入场，而且会争取成为市场里面的主力之一。 “也就是说，那小子还是看好后市成交量会增加。”阿尔斯楞陷入了思考，但想起蓝天基金的状况和蜀川高速的现价，他就有些头疼，不是不能进入，而是时机不对。 蓝天基金还有其他投资标的，蜀川高速现在不用去算，α系数又是无限接近0，也就代表着风险和收益没什么异常变化。 “希望你还能分析中。”阿尔斯楞深深地看了王诺一眼，不再询问什么。 当天，蜀川高速收盘价报13.24元，成交量突破9万手，本周OBV暂时为-100。 第二天，周五，本周最后一个交易日开启，蜀川高速承压上涨，多空纠缠着向上，市场对价格分歧很大，但成交量的存在，支撑住了它的股价。 量能爆炸的情况下，蜀川高速一路向上，突破14元，收盘价报14.08元，三十日均线被突破，六十日均线也岌岌可危。 行情已至，蓝天基金赚了钱，但却都有种丢了脸的感觉，他们一直准备出手的股票，没有出现合适的切入点，蜀川高速这边出现了切入点，他们却没有看出来。 只是这样的话，阿尔斯楞他们也不会感到丢脸，问题是卖方给出了正确的意见，但他们没听取，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买方就是尿性，从卖方那边挖人，已经成为他们的固有的模式。 “你有才，我就挖你。”周五下午，股市收盘的时候，阿尔斯楞决定要挥舞锄头了，他马上就是一个电话打到周明海那边。 万利金融研究所，下班之前，王诺就收到了蓝天基金那边请研究办公室所有人参加小庆功宴的信息。 第九十五章 我会挖坑 蓝天基金这段时间的成绩也着实不错，先是医药板块赚了不少，接着蜀川高速的行情，他们也是赚的，虽然那些盈利暂时只停留在账面上，但说句小有成绩，亦是无可反驳。 有了成绩，作为金融圈的神豪阶层，基金公司肯定不会卡管理团队的花销，即便他们是拿钱去浪，公司也会表示你浪你有理。 王诺也想见识下基金公司的神豪作风，而且蓝天基金请客，让他周末大出血的情况向后推迟了些许时间。 今天收盘之前，王诺清了仓，盈利数字让见多识广的前辈们都有些眼红。 外汇和迁普那近10万的盈利还没提出来呢，王诺又在蜀川高速这里捞了一大笔。 先是融券卖空的那7千多，再是12.51元入场、14元平仓的956手，加上13.17元入场、14元平仓的659手，王诺一共在蜀川高速这里赚了204390元。 即便减去杂七杂八的交易成本，王诺进入研究所一个月，赚了30万身家，而且还是在他捐了第一笔4万多收入的前提下，这能在沪市买个很不错的厕所了。 但是赚了这么多钱，诚实笔能量再次面临着负数的压力。 诚实笔能量在周四收盘的时候还是正数，等王诺清仓获利之后，数字直接变成了黄色的“-6”，这还是在今天又捞了30点能量的情况下。 但细算起来，王诺还是很骄傲，即便扣除这600点能量的欠账，他还是赚了20多万。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诺找到了诚实笔能量获取的较高层次模式，也找到使用的规律，还把第一桶金赚到了手。 赚钱这种事，从0到20多万，比从20多万到100万要难很多，这是每一个金融从业者都无比清楚的事情。 有了成本，你才有加速向上的基础。 还有专业能力上面的提升、人际网络的拓展等事情，让王诺身上的冷静和自信等气质慢慢升华，变得……更冷静和自信了。 王诺这种冷静和自信，体现出来的其中一种情况就是，他简直无视了陶仙姑的压力。 餐厅包厢里，橘红底色带着花纹的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垂在足够让16人落座的大餐桌上方，王诺坐在陶琇的左边，两人正压低了声音交谈着，座位在另一个包厢的陶慧却还没走出房间。 蓝天基金请客，陶慧这个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也在受邀之列，她带上的不是下属，而是侄女陶琇。 一般来说，这种小型得不能再小型的庆功宴，吃饭的时候会分两个包厢，领导们一边、下属们一边，所以陶慧也就需要和侄女陶琇分开了。 让陶慧抓狂的是，她使劲撮合陶琇和柳掖，两者却渐行渐远，她尽力阻止陶琇和王诺接触，两人却成为了朋友。 更离谱的是，陶慧认为王诺这人太邪门了，赚了钱就捐，捐完了还能赚，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每当侄女和王诺“眉来眼去”的时候，她就想直接炒了王诺的鱿鱼。 “哎，眼不见心不烦。”陶慧安慰了自己一句，走出包厢的时候，心里却有点发堵，更让她心里发堵的是，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包厢里明显传来更为嘈杂的音量。 很显然，陶仙姑的在场是气氛热不起来的罪魁祸首。 王诺也松了口气，抛开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他面对着陶慧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发虚，毕竟他还盯着对方守护的小白菜。 “你还会怕我姑姑啊？”看到王诺明显的表现，陶琇顿时轻声笑了起来。 “我们办公室，只有海哥这个你潜在的姑丈不会很怕你姑姑。”王诺说了句绕口的话，调侃道：“而且，我这不是被你连累到了吗？”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王诺看到了陶琇脸上闪过的不好意思的表情，也察觉到坐在陶琇右边的柳掖有些尴尬的表现。 陶慧带着陶琇进入包厢，可是直接就安排了侄女和柳掖坐在一起，然后……王诺很不自觉地抢在陈曼之前，坐到了陶琇的另一边。 “有所得必有所失嘛。”陶琇是个聪明的女人，马上就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陶琇再没感觉到一点什么，她就不是陶琇了，而既然王诺有这方面的想法，得罪陶慧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很奇怪的是，本来不觉得和王诺有这种可能性的陶琇，现在却认同了潜意识中的想法。 同学、长相过关、热衷慈善、工作认真、能力不差，加上相互之间的沟通很顺畅，陶琇知道她是着了王诺的“道”。 但感情就是你明明知道对方在挖坑，却会自动自觉跳进去的主观产物，陶琇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和王诺的关系，目前来说是比朋友多出一丝丝，想要进一步发展，就需要王诺加快挖坑的速度了。 陶琇这一句“有所得必有所失”，直接让柳掖脸色大变，也让王诺心情荡漾。 不容易啊，陶琇这种女人，明明知道了你的目的、却又没露出拒绝的态度，这就是答应让你展示“挖坑”技巧了，你要是能把这个“坑”挖得好一点，也许人家就愿意跳进来试试呢。 “在巨大的收益面前，我是可以忽视风险的人。”王诺笑着打趣道，陶琇再次轻声发笑的动作，也让他知道对方听得懂这里面的话。 坐在另一边的柳掖真有种对王诺发出决斗的想法，但他是高材生不假，却没有王诺这种拿金融术语来撩妹的技巧。 准确一点来说，柳掖以前都是等妹子挖坑、他来跳，他向来是被妹撩的人啊，哪有王诺这种“挖坑”的技巧。 看着王诺和陶琇相谈甚欢，柳掖只有坐在旁边郁闷的份。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把清脆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王诺和陶琇转过了头。 “苏琳，你怎么也在这？”陶琇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惊喜。 “美女互相认识的概率果然不低。”王诺却是默默在心里感叹。 对于苏琳的印象，王诺第一个想到的是长得漂亮，然后浮上心头的是苏琳轰动沪市金融学院的“被出嫁”事件。 第九十六章 搞错了 在沪市金融学院读了快四年书，学院的大事小事，王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其中苏琳的“被出嫁”，当初是轰动全院的大事件。 苏琳的老家是个贫困落后的地方，她是唯一的大学生，然后……她大三回家的时候，发现父母收了彩礼，准备把她嫁出去。 作为一个开眼看过世界的大学生，苏琳当然是不愿意，然后事情闹得很大，她差点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父母也追到了学院，最终学院这边当然是义不容辞，出面保护了学生，狠狠刷了一波脸。 王诺很认同苏琳的做法，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但她的做法无可厚非，能顶住压力渡过最后一年的艰难求学生涯，也着实让人佩服。 只不过王诺知道更深一层，苏琳后来处了个男朋友，后者为了摆平她那追到沪市的“婆家”，据说付出了不少代价，最后连毛都没捞到一根。 在王诺眼里，苏琳是个蜕变过的、有心机的女人。 “王诺，你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苏琳穿着蕾丝加绒白色打底衫，外套是OL职业装，高跟鞋踩得地面噼噼作响，询问王诺的时候，脸上笑容就和教科书里面一样。 作为一个穷地方出身的女大学生，苏琳感觉自己像一只觅食的小麻雀，她只想找到属于那个属于自己的大粮仓。 “我的位置让给你。”王诺没有反对，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座位的排列就变成了王诺、苏琳、陶琇、柳掖，苏琳和陶琇在中间说话，假如需要询问到王诺，就变成左边三个人交谈，需要让柳掖参与，就是右边三个人同时参与。 “琇琇，原来你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啊。”苏琳很自然地和陶琇攀谈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我去问了你们班的人，都跟我说不知道诶。” “啊？你直接问我就好啦。”陶琇很自然地就回答出了这句话。 “我……不太好意思。”苏琳露出一丝带着怅然和无奈的表情。 陶琇想起了苏琳的家境和经历，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酸涩感，作为义工社团的会长，她为贫困同学安排过勤工俭学岗位，苏琳正是通过此渠道认识的。 在陶琇的印象中，大一至大三的苏琳，是个努力向上的好学生，衣着朴素、为人谦虚甚至谦卑、学习认真，大四之后则……没什么印象了，据说还是打工，但已经是选择了校外的岗位。 “社会是最好的大学。”看到苏琳三言两句就开始跟陶琇交头接耳起来，王诺心里有些感慨。 王诺看出了苏琳刻意接触陶琇的方式，也看出了苏琳的话语中带着不少小虚假，但他没觉得有何不妥，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苏琳的表演。 “啊，琇琇你这个手表我看过诶。”苏琳一边说，一边悄悄把自己的手表移到衣袖里面，但又让这个动作恰好让陶琇知晓，才继续道：“等我开始正式履行合同，存几个月钱就去买一个。” “你跟天弘基金签了三方合约吗？”陶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转移了话题，“那可要恭喜你啦，天虹的待遇应该不错。” “哪有哦，我签的是市场部，你也知道，底薪很一般，奖金倒是还行，就怕领导安排一些很难完成的任务。”苏琳故意面露苦色，在心里推导一下，才切入了正题，向王诺问道：“王诺，研究员的收入应该很不错吧。” “不多，业内现在新入行的普通研究员，税前5000-8000吧。”王诺说了句公道话。 金融研究员就是如此凄凉，新手都是刷报告数量、努力完成任务，然后拿着肯定会月光光的薪资，在研究所当牛做马。 只有考取了金融分析师等类似证件之后，研究员熬过前期的学习积累阶段，就可以选择升职加薪或跳槽到投资部门。 “啊，研究员不都是两万起跳的吗？”苏琳捂住了嘴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道：“我们公司的研究员都没低于2万底薪的。” “那是买方研究员，而且不是新人。”王诺摇了摇头，道：“基金公司不怎么招新人。” “五险一金呢？” “住宿补贴、餐饮报销这些呢？” “你们年假多少天的？” 苏琳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开始问一些很现实的问题，王诺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慢慢听下去，却也看出了端倪。 苏琳每问一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后都会拿天虹基金那边的待遇来对比一下，之后便高下立判。 卖方研究所和基金公司比薪资福利，简直是找死。 “你们的公积金这么少啊。” “补贴也太少了吧。” “哪有年假基本不休的。” 苏琳持续为王诺和陶琇“不值”，仿佛两个同学待在金融研究所是天大的委屈。 “卖方本来就是买方的人才库。”柳掖终是忍不住插了句话。 “有这种说法吗？”此时此刻，苏琳心里回荡的音乐就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她一直就是想让柳掖搭腔，现在总算是等到了机会。 而苏琳和柳掖之间夹着陶琇，柳掖只要跟苏琳展开对话，时不时就能跟陶琇也说上那么几句，这下子，王诺就像是用完就扔的一次性物品，已然无人问津。 “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王诺觉得有些奇怪，他也不烦躁，反而是抓住机会就跟陶琇来一个无声交流，一会挤眉弄眼、一会做个手势，两人就像是建立了秘密沟通的渠道一样，也别有一番感觉。 “所以说，如果有机会，研究员还是应该跳到基金公司那边才对。”良久，苏琳总算是和柳掖沟通完，微笑着说出带上暗示的话语，接着便面带严肃，询问道：“柳先生，蓝天基金管理团队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您是否有意愿进入基金公司工作？” 柳掖心里一阵迷糊，基金公司？他早在美国就进去工作过了，现在反正是不需要再去一次了，还有，什么叫做蓝天基金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搞什么鬼？他全程打酱油啊。 苏琳却是带着满满的期待，刚才蔡庆辉指向了这边，要求她帮蓝天基金那边完成初步的接触和获取好感，虽然她暂时不知道这种任务为什么会落在自己头上，但…… 美国西北财经大学毕业并且拥有好几年金融从业经验的柳掖，确实值得挖到基金公司。 王诺坐在旁边，听到这里，却是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 第九十七章 一出戏 以柳掖的硬件，肯定是哪一个金融机构都愿意给工作机会的，但不代表蓝天基金的管理团队想挖他，这里面涉及到投入和收益的问题。 柳掖贵啊，蓝天基金如果挖了柳掖过去，他们必须置换掉一些人或者保证让基金有相应的获利幅度增长，不然的话，这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阿尔斯楞没想过挖柳掖，他反而是非常喜欢王诺。 王诺多好啊，沪市金融学院大四实习生，便宜得要死，给个一万薪水完全没压力，如果好用，基金赚钱了，给奖金那也是完全不心疼，如果不好用，直接丢给研究分析部就行了。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蓝天基金那边对周明海领导的研究办公室也非常了解，他们就是觉得王诺适合做买方研究。 于是乎，阿尔斯楞要求人事部做合同，然后带着合同、领着蔡庆辉就来挖墙角了，他这一次非常认真。 王诺确定自己就是目标人物，想必蔡庆辉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让苏琳这个沪市金融学院的同学来做先锋。 但这里面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然，有点心机的苏琳怎会搞错人了？ 看着柳掖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王诺却是把目光停留在陶琇身上，很是自然地说道：“在哪里做研究员都一样，只是有些人，进入基金公司就不能时常见到了。” “呵呵，阿诺说得对。”柳掖差点跪了，他为什么就想不出这句话呢？看了看陶琇脸上满是笑意的表情，他只好干巴巴地跟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哎呀，男人应该以事业为主。”苏琳多有心机，她看得出柳掖对陶琇有想法，所以并不选择柳掖和陶琇中间的座位，现在当她跟柳掖聊天的时候，陶琇就不自觉被带了进去。 然而目标搞错了，苏琳选择的位置也就错了，她把王诺丢在一边算什么？阿尔斯楞要是知道市场部就这么为他办事，肯定要发脾气的。 柳掖也是恨不得地面有条缝可以让他钻进去，他堂堂的西北财经大学高材生，居然被摆了这么一道，而且还无法怪罪对方，这是要闹哪样啊？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亮的。”王诺见好就收，以他和陶琇目前的关系，话最多也就说到这里了。 “作为同学，我衷心希望你能发光发亮。”苏琳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语气中没有半点鄙夷，但实际上却是小小扎了王诺一刀。 苏琳原本不想得罪人，但王诺三番两次“捣乱”，还自行代入，简直把她的事情搞到一团糟，她哪能开心，小小的语言攻击，只当是一次警告了。 柳掖不忍再看到苏琳错下去，苦笑道：“苏小姐，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蓝天基金挖的不是我，反而是阿诺……” “阿尔斯楞经理应该很希望他跳槽过去。”柳掖说出了让苏琳头脑一片空白的话：“你的领导，难道没告诉你详细情况？” 柳掖的话音落地，苏琳脸色一阵发白，回想下刚才蔡庆辉的举动，她也觉得有些怪异。 “白无常坑我。”苏琳马上就确定了这件事，被称为天虹基金白无常的蔡庆辉，刚才在门口那随手一指，肯定是顺便挖了坑。 如果苏琳能仔细一点、认真一些，她肯定不会搞错。 但是，苏琳脑洞开得再大，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同学已经达到让蓝天基金挖角的层次。 蔡庆辉指着王诺、陶琇和柳掖三个人的方向，苏琳当然认为目标人物是柳掖，再确定了学历之后，这种想法更是无可厚非。 “怎么可能是王诺？怎么可能是王诺！”苏琳心态快爆炸了，她为了进入天虹基金市场部，可是费尽了心机，跟她一样只是沪市金融学院大四学生的王诺，却是坐在那里就有人主动递上合同。 而且，市场部和基金管理团队是两种性质的岗位，前者的地位比后者要低很多，收入也不可同日而语。 “我该怎么办？”苏琳心烦意乱，她在尴尬之后，下意识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睛里似乎都有泪水快淌出来，真叫一个影后级表演。 王诺却是懒得跟苏琳计较，他肯定不会选择进入基金公司的。 基金从业人员的市场行为，一直都是证监会和世金所严格监管的对象，王诺手握着诚实笔，又何必进去蹚浑水呢？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王诺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也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吃完饭，准备转场去K房包厢的时候，王诺被陶琇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他才确定了自己被算计的事实。 “阿诺，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帮一帮苏琳吧。”陶琇脸上带着一丝羞红，但很快又露出愤慨的表情，道：“刚才苏琳被领导训了一通，而且……” “你知不知道，天虹基金市场部那个经理对苏琳有些邪念。”陶琇非常愤怒，她都有种出手帮苏琳的冲动了，但仔细想想，这件事要解决，其实由王诺出面会很简单。 跳槽到基金公司，对王诺来说是事业上有了进步，又可以帮苏琳完成任务，而且市场部和基金管理人员绝对是互有裨益的关系，陶琇觉得自己不应该扯王诺的后腿。 即便王诺喜欢自己，他跳槽到天虹基金，大家也是可以继续接触的嘛，陶琇想得很透彻。 王诺确定某些人也想得很透彻。 把苏琳丢出来，成功挖角了自然不错，不成功的话，某个中年男领导的龌蹉心理就有了实现的可能性，而且对于王诺的跳槽，陶慧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甚至她都可能是知情者。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出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而每个人都不害怕自己的演绎会被看出来。 除了苏琳的处境，其他事情都可以摆到台面来讲，就算是周明海、姚书亮这些人，心里面也会倾向于让王诺去到拥有更广大发展空间的蓝天基金。 最顺利的话，王诺接受大家的“好意”，跳槽到蓝天基金管理团队，苏琳完成任务、陶慧完成让王诺滚蛋的目标、阿尔斯楞得到自己想要的下属、周明海他们让王诺得到“更大发展”，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丽。 但世界上有几句最恶毒的话，其中一句就叫做“我是为了你好”。 王诺不想去基金公司啊，他手握诚实笔，如果一个不小心，潜意识里产生了希望基金获得收益的想法，能量会如何暴跌呢？ 况且一入基金深似海，研究所这边虽然忙，但还看得到清闲下来的希望，基金公司那边几乎是时间的炼狱，王诺一旦进入，哪来的时间刷诚实笔能量，到时候岂非只是赚点工资奖金而已？ 不去，是肯定要做的选择，但是“不去”的成本突然暴涨，王诺觉得自己被坑了。 第九十八章 约会啊 人心多变，王诺非常确定这个事情，脑海里所有信息挤在一起之后，他却是和陶琇来了个对视。 “你很希望我跳槽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王诺感觉陶琇也不觉得意外。 一开始，王诺觉得陶琇长得漂亮，对她是怀着一种追求漂亮女生的猎艳心态，但后来，他从陶琇身上看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或可称之为美丽。 漂亮只是皮囊，美丽则带上了一些心灵层次的东西，王诺不敢说自己会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但毫无疑问他不是想玩玩而已。 准确点来说，王诺觉得男人只为睡某个女人一段时间，就叫做玩弄感情，如果你想睡她一辈子，那就叫爱情。 “我不知道。”即便是陶琇有所预感，但她还是感到有些微微的脸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要拉王诺来说一说悄悄话，人家王诺跳不跳槽，关她什么事啊，为什么这么自然就决定参与了呢？她的这句话应该是透着另一种态度。 不知道是否应该让王诺跳槽，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王诺、是否愿意和王诺建立那种关系。 只看陶琇的表现，王诺就知道，是时候展示他“挖坑”的技巧了。 “我母亲经常说，人活一世，很多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能留下的，只有回忆和痕迹，儿子终将是父母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父母终将是留在儿子心里面的痕迹……” 王诺的母亲是个哲学系才女，陶琇也是个有点哲学的女人，他一些话说出来，顿时就让陶琇眼前一亮。 “去基金公司，能赚钱，但对我来说，金钱只是让我能更便利地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和……人。”王诺声音低沉，表情真挚，陶琇霞飞双颊，觉得有一把火在她脸上燃烧。 王诺在心里默默为这件事的推动者道声感谢，多好的一群人啊，为他提供了这么一个撩妹的机会。 “我不想去基金公司，那里太忙了，我没有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王诺看着陶琇，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的梦想是建立一个慈善基金，一边赚钱、一边去经营它，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陶琇的心已经被王诺那些话拨弄到胡乱跳动了，她未尝没有去怀疑王诺是否有能力实现，但最起码她感觉到王诺在努力尝试，而且她觉得自己和王诺的未来是可以重合的。 陶琇也非常清楚王诺在撩她，或者说，她和王诺最近的交流，就是她明知道王诺在撩她，却又一直让王诺拥有这种机会。 我知道你撩我，我并不反感这种行为，这就是陶琇的心态。 王诺想建立慈善基金，也完全不是瞎想，他认为能量的获取有几个等级，帮帮孤儿院之类的行动算是卖力气，募捐可以看做经销，成立慈善基金才是自主创业。 至于对陶琇说的话语中有无谎言成分，王诺表示没压力。 有着诚实笔这个坑货玩意的存在，王诺肯定要做慈善，而且是大做特做，那他客观上就没撒谎。 王诺的人生规划，暂时就是赚钱做慈善、做慈善赚钱这样子循环下去，那么他骗人了吗？ “如果这是谎言，就让我骗你一辈子！”王诺心里没有半点愧疚。 陶琇感觉头脑缺氧、有点窒息，她全身酥麻麻的，眼里的世界暂时仿佛为五颜六色的光线所组成。 女人明知道会听到某些话，但真的听到之后，她们也会被触动，而且王诺的规划有些出乎陶琇的意料，她呢喃道：“这有点太突然了、有点太快了。” “所以我一直坚守，从不敢过度靠近。”王诺看着陶琇，脸带笑容，如果是普通女生，这个时候别说牵手了，抱一抱、温存一下都有可能，但对象是陶琇……那还是算了吧。 王诺知道，他可以撩动陶琇，但陶琇是那种很难因为感动而激动的人。 陶琇是受到触动了，就把这种感觉拾掇一下、放进心里，然后经常拿出来回味的女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正当王诺准备收场的时候，几米外的电梯门走出来几个人，其中就有陶琇的姑姑陶慧。 看到王诺和侄女待在楼梯间门口窃窃私语，陶慧头皮发麻，就像是守护了很久的珍宝就要被贼人偷走一样，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周明海、姚书亮也是满脸惊讶，但站在陶慧身后的他们却是明目张胆地给王诺竖起了大拇指，泡了陶仙姑她侄女，王诺这事干得漂亮，真为研究办公室长脸。 面对着姑姑的惊讶和愤怒，陶琇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让陶慧肝胆俱裂的话。 “约会啊。” …… 酒店套间、商务客厅，阿尔斯楞、蔡庆辉等天弘基金的人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陶慧、周明海、姚书亮等人分别选择双座或单座的沙发落座。 作为领导，原本陶慧等人是准备去包厢亮个相就回酒店套间商谈合作事宜，但陶琇的那一句话，让陶慧放心不下侄女这颗大白菜，阿尔斯楞这边又想挖王诺到蓝天基金工作，于是乎陶琇和王诺也到场了。 只不过，场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陶慧不时狠狠地瞪着王诺，似乎想一口把对方吃掉，王诺却是毫不介意，陶慧一瞪他，他就转头看陶琇，两人眼神交流的举动足够让陶慧气个半死。 陶琇那一声“约会”，直接让陶慧想掐死王诺。 “呼，我不能生气。”陶慧默默安慰自己，把目光投向蔡庆辉。 “小王。”蔡庆辉笑眯眯的，转头面对着王诺：“小苏跟你说了吗？我们这边也就这件事作了沟通，陶首席和周首席都认为应该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 相比人事部那群只会摆福利的蠢货，蔡庆辉作为市场部经理，还大包大揽接下阿尔斯楞这件事，就是因为他觉得有点好处可以捞。 蔡庆辉的办事风格也属于剑走偏锋，在薪资福利完全合格的前提下，他走了群众路线，现在多好，所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人，都认为王诺跳槽是更好的发展，几乎被营造出一种“送你离开”的环境。 “蓝天基金的收入比较高。”周明海看着王诺说道：“东西也不少学。” “阿诺你可以负责蓝天基金和我们研究所的合作事宜，你懂的。”姚书亮的意思是，王诺可以拿着蓝天基金的薪水、做着和这段时间没太大区别的工作。 “我动用的资源越多，证明我越看重你。”阿尔斯楞真的是慧眼识珠，他看着王诺，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天生就是买方研究员！” “我不走，要约会。”王诺说出了让陶慧吐血三升的话。 第九十九章 降维攻击 这个理由很强大，但这个理由也很胡闹。 “那真是太可惜了。”蔡庆辉第一个出声，但他心里面却很是得意，不自觉地说出泄露心声的话：“小苏前面还跟我打了包票，看来是话说得太早。” “王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是为了你好，”陶慧睁眼说瞎话，“而且你进入天虹基金，不但对自己有好处，也可以帮明海他们加固和蓝天基金的联系，更是帮了同学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阿诺，我们和蓝天的基金，凭实力说话即可。”周明海却是有点尴尬，道：“我们是为了你好，才劝你接受新工作。” 周明海的话，让王诺心里有些发堵。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研究办公室那些人单纯是为了王诺？ 王诺傻了才相信，他们更多还是觉得有个朋友在蓝天基金，可以加固双方的关系，陶慧没有说错。 这就是王诺选择不离开的成本，也是王诺觉得心里发堵的地方，一个月以来，他认为和研究办公室众人都算得上朋友了，但是当利益摆在眼前，这些人还是遵循了心里的想法，没有人会觉得不应该帮王诺做决定。 因为利益，所以自以为是，因为利益，所以“为了你好”。 就算王诺和陶琇正在约会，大家也还是觉得不够，他们还是希望借由“帮助”王诺获得更好的岗位来获取利益。 王诺心里略有些发堵，但他也看得开，他的人生态度，就是从经历一个个类似事件之中建立起来的。 “朝九晚五，节假日不加班，阿尔斯楞经理如果愿意接受，我个人非常希望进入买方团队。”王诺突然对着阿尔斯楞提要求。 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基金管理团队有多忙？可以说加班是家常便饭，新人更是忙到恨不得在公司打地铺，你想“朝九晚五、节假日不加班”，那你干嘛做买方研究员。 “进入研究所以来，我努力学习、积累经验，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忙碌，会让未来的我能挤出时间。” “我不放过任何一个投资机会，我对金钱有莫大的渴望，我甚至借了亮哥的钱去炒股，是因为我需要这些钱。” “我挤出时间、我赚钱，因为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我的梦想是建立自己的慈善基金，对我来说，金融和慈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属于分配资源的行业！” “我不可能去基金公司工作，因为太忙。” 王诺的话，掷地有声，说话的时候，他身上似乎都在发光，周明海等人顿时为心里面的小算盘感到惭愧。 他们觉得自己是为了王诺好，但王诺不是普通人啊。 基金公司的职员太忙了，所以我要待在卖方研究所，因为我需要时间去分配我赚到的金钱，我想建个慈善基金。 简直傻得冒泡，简直假得不行。 但你不得不承认，“为了你好”这句话，绝对不适用于好人身上，因为他们是道德上的巨人，你所谓的好，对他们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姚书亮本来对王诺拿他账户炒股获利还有点小别扭，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件事完全没毛病。 周明海再次被王诺触动了，在道德层面上，他自认为被王诺碾压，当一个大四实习生赚到钱后只想着跑去做慈善、实现人生理想的时候，他作为首席分析师，还准备着磨灭这种可能。 “难怪琇琇会被这小子骗到手！”陶慧却是咬牙切齿，她家侄女也是热衷去做慈善、实现所谓人生的价值，两个“傻帽”碰一起，肯定要擦出火花啊。 陶慧也极度不认可这种价值观念，对王诺的想法和规划更是嗤之以鼻。 你一个家境平凡的大四实习生，赚到钱的第一个想法是做慈善、实现人生价值，你是要上天啊！ 慈善这种事，肯定是能者多劳，你要做慈善，最起码等你成为……首富之类的存在之后，才投身进去吧。 这太假了！陶慧心里狂吼着：你有什么能耐实行这种人生规划！你只是个普通人！ “阿尔斯楞经理，你能为我提供每个月多少收入？一万还是两万？”王诺很享受这种用道德层次碾压其他人的感觉，而且他还有现实来支撑，“我进入研究所一个月，收入是三十多万。” 在阿尔斯楞尴尬和组织反击语言的时候，王诺继续道：“我准备把这些钱都拿出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我赚钱，不是因为我喜欢钱，而是它可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客厅里，落针可闻。 都是金融从业者，大家当然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它本质是一种契约，你履行契约的时候，它才是起到了作用。 而金融圈的精英，大多数都知道一点货币的哲学，“为什么赚钱、怎么分配金钱”是一个有非常清晰答案的问题。 钱是道具，客观地去看待它，你就是掌握道具的人，而是被道具驱使的奴隶。 道理大家都懂，但全世界几十亿人，绝大部分都是金钱的奴隶，只有少数人拥有较为完善的金钱观，也只有明心见性的道德巨人，才会拥有“完美”的价值观，花钱方式则是价值观的其中一种体现。 单以刚才那些话和体现出来的三观，王诺毫无疑问是那极少数人之一，而且很可能是极少数人中的佼佼者。 为了你好？ 开什么玩笑，大家那肮脏的价值观，只会对王诺的思想境界造成污染，大家都是人，但人与人是不同的，思想的维度也是不同的。 面对一言不合捐身家的王诺，周明海、姚书亮、阿尔斯楞都表示玩不起，他们是俗人，无法理解圣人的境界。 “感情上，我更想和你共事了，但是客观上，我不得不承认，基金公司的岗位无法满足你的要求，你的能力适合做买方，你却不应该进入买方。”阿尔斯楞觉得心灵被洗涤了一次，他被拒绝了，但他却没有半点怪罪拒绝他的人，他怪罪不起啊。 “你不想走，我这里就永远有你一个位置。”周明海也是颇受触动。 “你欠大家的几顿饭，亮哥帮你请了。”姚书亮拍着胸口说道，开什么玩笑，王诺现在花一分钱，就会导致他的慈善基金少一分钱，你让他请客，你过得了心里那道坎吗？ 王诺抠得理所当然，但他是做亏本买卖的人吗？ 每一次捐身家，王诺都必然会去找一批人来坑，看了看客厅里这些高收入人群，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做个好人，我可以从道德的层次发起降维攻击，谁敢跟我玩？ 第一百章 赚大了 诚实笔现在的能量还负着呢，对于王诺来说，诚实笔的能量和金钱可以划上等号。 捐钱对王诺来说，其实是没什么消耗，他的目标是根据诚实笔的特性，来建立一个慈善-金融体系，这才是发家致富的道路。 王诺也看到了做个“善人”的好处，我善良我骄傲，我善良我牛逼，我都捐身家了，你们不表示一下，好意思吗？ 看着王诺灿烂的笑容，在场所有人、包括陶慧在内，都有些尴尬，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但捐款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我的钱啊，为什么要捐出去，这不合理。 “我出生在粤北，一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五十七人，六年级的时候剩下四十三人……”大家不好意思说话，王诺就掌控全场，用他的“道德”层次压制所有人，说起了自己的目标。 诚实笔的能量获取，应该来源于感谢、感恩、感激等类似情绪，关于“自主创业”这件事，王诺想过很多，最终先确定的是弄个助学慈善基金。 原因非常简单，便宜好用。 义务教育期间，学生是不用花钱的，现在也比较少出现王诺那个年龄层所经历的事情，大多数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读完初中的。 但是到了高中，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学期几百学费，加上杂七杂八的支出，教育需要的成本开始急速增加，这个时候就轮到王诺出来捞能量了。 在王诺的猜想中，“自主创业”应该和打工以及承销会有所不同，能量的获取应该是持续性的。 比如说资助一个学生读书，本学期花个一千元，他可能不会一时间爆发出足够让诚实笔获取10点能量的情绪，但他会在一定时间内为诚实笔持续贡献能量。 虽然人的秉性不同，但只要基数够大，最终会货币和能量的置换比例会是一个常数。 王诺给慈善机构捐款，为什么能第一时间就完成能量的获取呢？他觉得应该是慈善组织前期有积累的原因。 就像是净水计划，它可能做慈善都花了一个亿，获取能量总值一个亿，王诺捐100进去，它就是一个亿零一百，然后在一百元还没花出去的时候，能量总额一个亿直接分。 怎么分呢？捐款的人拿大头，然后慈善组织的成员也会分到手，在王诺眼里，这就和办企业没什么两样。 募捐等于拿产品，使用善款帮助其他人等于销售，获得的能量等于销售额，然后销售额直接由诚实笔来分配，王诺如果成为老总、为这个体系付出最大努力，当然会得到最多能量。 但这只还是停留在加工层面，如果不把善款当做产品，而是当做原材料，助学、救灾、扶贫等各种计划就成为产品了，你的产品卖得好，你利润就高，你就能赚“钱”。 一系列的猜想，让王诺觉得颇为有趣，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身处产品说明会，正在阐述自己的产品理念，而周明海这群人是潜在的投资者。 “我的企业还不用交税。”王诺在心里默念完，脸带笑容，特意看向了蔡庆辉，说出让对方心惊肉跳的一句话：“蔡经理，天虹好像没公关部，形象维护这些工作是市场部在负责吗？” “这个……”蔡庆辉有不祥的预感，他以为王诺无关紧要，但现在王诺似乎有反击的能力了，而且这种能力很难阻挡。 如果王诺真的把钱都拿出来成立慈善基金，他身上就自带光环了，他想抹黑天虹市场部或者天虹市场部经理的话，简直不要太简单咯。 作为市场部经理，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市场开发，或者说跑业务、卖基金合约，名声是非常重要的，被一个道德“圣人”盯上了，你是想死都难啊。 “潜规则苏琳会得罪王诺，为什么这是个坑。”蔡庆辉郁闷得要死，为什么这个世界有种人动不动就捐身家呢？这不科学，这样谁跟你玩？ “等你所说的基金成立了，我个人捐10万。”阿尔斯楞果断为王诺的“人品”买单，用欣赏的语气开口道：“天虹这边如果有类似支出需求，我会帮你搭线。”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捐10万。”周明海不甘示弱。 “你看我干嘛？我没钱啊，妈蛋，我捐5万。”姚书亮卖了个萌，“苦”着脸道：“好歹我也是你师傅。” “我不但给你捐钱，我还帮你找基金管理人，民政那些部门，我帮你搞定。”出乎意料的是，陶慧放了大招。 她看到了王诺计划中的漏洞，所以她的想法非常简单，你不是要做好人吗？我成全你，我还帮你，并且把你抬起来，让你想下台都找不到台阶。 陶慧抛开了对王诺性格的怀疑，而是从客观现实切入，慈善基金，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维持下去的，就连国家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慈善组织的认定，就有一条是要求有一个完整年度的财务审计报告。 几十万？花完了呢？就算你没花完，你如果找不到持续的捐款，你也没办法维持下去。 到时候怎么办？你办的是助学，你是要持续投入的，你没能力的话，你就会把好事办成坏事。 “我给你支持，我撑死你个小混蛋。”陶慧有些偏执的想到。 大家也不担心王诺会昧下这笔钱，道德诺无人敢动，如果王诺搞事，在场的人足够搞死他一千次。 一眨眼就得到了这么多支持，王诺觉得走金融这条路算是对了，圈内土豪多啊。 炒股算什么？冒那么大风险才赚几个钱？哪有做慈善来得快，这就几十万了。 至于贪污善款……有诚实笔的存在，王诺的慈善事业绝对是全世界最纯粹的，他不但不会贪污，还会持续捐款（充值）。 “比我想要的还多得多。”王诺很满足，“自主创业”这回事，他早有准备，阿尔斯楞的挖角给了他提前公布决定的机会，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放在平时，王诺即便把钱都捐出去，哪有人会跟上？现在他却是逼得在场众人表了态，这波赚大了。 周明海、阿尔斯楞、陶慧三个人就30万元，其他人加起来也有个20多万元，加上王诺自己的30万元，他的慈善基金还没成立，就已经有80万元了。 但这还不够。 基金会是慈善组织的一种形式，要成立慈善基金的话，需要走程序，而且程序还不少。 首先，王诺基本上无法获得公募慈善基金的牌照，也就是只能做非公募；其次，即便是地方性慈善基金，你的起始资金也要200万元，如果达不到就不能成立。 慈善基金，从申请到领取证书这一段时间，一般要两三个月，长的话可能要半年。 你可以先登记，成立社会团体或服务机构等其他形式的慈善组织，然后做你的慈善，等到够资格了，你再转成慈善基金会，这完全是没问题的。 草台班子出去自称慈善基金，只要是真的在用心做慈善，符不符合规定根本不是个事。 那么慈善组织怎么管理呢？百八十万是可以做不少实事的，前提是要有规划和自知之明。 对于这一点，陶慧表示她可以“帮忙”。 第一百零一章 恶意的支持 借着蓝天基金的挖角，王诺成功为刷能量积累到资金，但几天下来，他觉得最大的收获还是撩动了陶琇的心弦，成功吃上了“软饭”。 5月1号，周二，劳动节。 一周多过去，净水计划和沪江酒店的炒作算得上成功，诚实笔的能量从黄色的“-6”变为“-3”，亮度过半，两百多点能量的获取，让王诺觉得还可以。 但只要看看那边募捐已经过了两轮，自己总共才获得这么点能量，王诺就更坚定了“自主创业”的念头。 投资方面，由于资金有了明显用处，加上诚实笔能量暂时为负数和最近几天接触的板块无太大波动的缘故，王诺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 这段时间，他更多是学习为主，顺便背一背金融分析师第一轮考试的那120个答案。 客厅。 桌面散落着大量的纸张，文件旁边摆放着一杯茶，王诺坐在沙发上，右手转着笔、左手拿着一份资料，眼神专注。 蓦然。 大门被敲响，等王诺喊出“进来”之后，门把咔一下被拧动，和一丝阳光一起走进客厅的，是略作梳妆打扮的陶琇。 “很努力哦，在看什么文件？”陶琇穿着嫩草绿渐变白色的条纹针织长裙，配上一双长袜子，显得清新可人，带着恬静的气质，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能源上市公司的一些数据，下周海哥要用到。”王诺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陶琇坐过来。 陶琇也看得懂金融研究所的一些文件，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把茶几上散落的文件稍微收拾好，道：“该去我姑姑那里了，姝姐帮我们把计划书做出来了。” “这么快？”王诺惊讶万分，顿觉压力山大。 从开始约会到现在，王诺很认可书里面的一句话：一个优秀的女人可以成就男人，也可以毁掉男人。 如果想找一个厉害的约会对象，男人需要承担的压力十分巨大，价值观的不同会表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就像是王诺面对陶琇，除开消费水平，人际网络也是差距甚远。 王诺觉得难办的事情，放在陶琇那边就是一通电话的事情，怎么去用社会团体的形式来建立慈善组织、应该找哪些部门、填写哪些表格、需不需要找会计师弄个合作，这些东西，陶琇也都有类似经历。 就连怎么分配和使用那些资金，陶琇的姑姑陶慧也是很快就帮忙找到了制定计划的人，而且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工商管理的学妹兼闺蜜。 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差距，社交圈是完全不同的层次，压力能不大吗？ “姝姐最近休假，而且认识一些慈善圈的人。”陶琇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她使用了较为淡然的语气，尽量避免在王诺那里造成误解。 “我去换衣服，你叫了车？”王诺站起身来。 “不用叫车啦，就两站路，”陶琇继续整理文件，“走一走就到了，顺便买点水果给姑姑。” 王诺点了点头，回到房内，看着自己那几身衣服，颇感头疼，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暖内衣加衬衫加牛仔裤的组合，刚好配陶琇那身偏休闲的装扮。 陶慧住的是高档公寓，原本陶琇是应该跟她住在一起的，但很显然，刚毕业的大学生，无论男女都想尝试独立，王诺才得以和陶琇成为邻居。 或者说当初陶慧答应侄女住宿舍，是因为想撮合她和柳掖，没想到便宜了王诺，这对陶慧来说叫做弄巧成拙。 既然如此，可想而知陶慧对王诺是什么态度，当她看到陶琇和王诺结伴登门，真有一种回厨房拿菜刀砍了王诺的冲动。 “呀，琇琇来了，快给姝姐看看你的小男朋友。”王诺和陶琇还没在玄关换好室内拖鞋，地板就先是蹬蹬蹬响了几下，一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女性出现在客厅和玄关的连接处。 “姝姐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看到来人，陶琇先是一笑，接着很无语地说道。 姜姝的确是穿着睡衣，而且是黑色蕾丝睡衣裙，脚上套着卡通拖鞋，戴着女式黑框眼镜，脸上还明显化了个淡妆。 这一身打扮加上那妩媚的脸孔，女人看到了姜姝，会想起性感两个字，男人则会把“感”字去掉，她不用说话就已经可以撩汉了。 “反正是在家嘛。”姜姝的声音带着一点轻微的沙哑，说这话的时候，对着王诺伸出了手，“你好啊，琇琇的小男朋友。” “您好。”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水味让王诺感到矛盾的诱惑，但他还是很快伸出了手，一触即收。 “进来吧，”陶慧招呼着陶琇进入客厅，拿出了早就洗好的樱桃，很是疼爱地说道，“琇琇快来，姝姝在新西兰的同学寄了点车厘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王诺，你先看下几份文件，姝姝帮你做了好几天才完成的。”陶慧有掌控全场的气势，让陶琇吃东西之后，马上就想让王诺进入到工作的状态。 “谢谢。”王诺在心里舒了口气，在陶琇鼓励的眼神中，拿起了文件，稍一翻阅，马上就看出了陶慧的险恶用心，脸色禁不住起了些许变化。 做慈善和做企业是一样的，渠道的铺就需要实力作为基础，小组织的生存之道，不是在当地划一个小小的圈，就是从大组织那里获取信息，王诺选择的是后一种。 全中国每天都有像王诺这样“一时兴起”的慈善组织，大机构需要做甄别，而且还会跟踪不短的时间，姜姝在圈内有朋友，她直接拿到了实际数据，做出了不同档次的慈善计划。 但是，在几个计划中，最最保守的方式，也会在一个月内消耗完全部几十万资金，最激进的更是几天内就花掉资金，只给剩下后续的工作。 “你不是要做慈善吗？我完全满足你，就看你敢不敢接。”陶慧看到王诺的脸色变化，拿起一颗樱桃，惬意地放进嘴里，心里想道：“不再反对，我反而要开始支持你们，大力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 谈钱伤感情 “我也看看。”陶琇察觉到了端倪，凑了过来，靠着王诺一起看起了计划书，上面的数据，让她直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姝姐，这真的是你做的计划？”陶琇转过头，对姜姝发问。 “琇琇，这当然是你姝姨做的计划。”陶慧接了话。 “是姝姐。”姜姝扶了扶眼镜，没去直视陶琇的眼神。 “我不相信，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粗放型的计划。”陶琇有点生气了。 姜姝的计划里，花钱速度简直快得吓人，她跟教育资助网、扶贫助学网等知名组织拿了资料，然后趁着学期到尾声的机会，挑出了超过一千个需要受资助的对象，都是学期末还交不起学费的贫困学子。 上千个对象啊，每人给个千儿八百的，王诺那80万元直接会全部花光。 还谈什么持续性，还谈什么发展，这就是一锤子买卖，而王诺和陶琇规划好的是把这件事长期做下去。 理念和计划书完全南辕北辙，陶琇一看就知道是姑姑陶慧在搞阴谋。 “这就奇怪了，你们要做慈善，我辛辛苦苦给你们找来资助对象的信息，难道有错？而且这还是删减之后的数据，你要知道，中国还有更多孩子上不起学。”陶慧故作无辜。 “姑姑，你转移话题的手法真拙劣。”陶琇摇了摇头。 “这不是菜市场买菜，而且，”陶慧直接把矛头转向王诺，道：“这几份计划书，花了姝姝好几天时间，还动用了她的人脉，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琇琇你知道你姝姨辞职前是年薪多少吧。”陶慧继续道：“总不能让她做一份档次太低的文件啊。” “是姝姐。”姜姝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再次提醒陶慧。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王诺继续翻着文件，看似脸色发苦，但心里却不停在计算着。 仔细一想，王诺反而从这份计划中看到了机会，这个机会来源于“速率”两个字。 王诺募款是为了什么？捐出去。 王诺做慈善是为了什么？捞能量。 在保证资金具备一定使用效率、也就是单位资金换取到的能量只要足够多，王诺恨不得资金消耗速度达到无限快。 这份计划书怎么说呢，消耗资金的速度绝对是够快。 效率方面，王诺看到了陶慧挖下来的坑，就是要接下这些受助者的资料，也就是说，以后这些人就大概要归王诺管了。 最后的问题是，距离下一个学期开学，还有四个月，而陶慧坑里还挖坑。 王诺选择最慢的方式，花完这些钱并且完成网站构建、数据录入、跟踪观察、资料采集、善款监督等程序，也不需要花费四个月，最少会有一个月的空窗期。 剩下来的空窗期怎么办呢？假如王诺真的牛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陶慧希望他继续入坑，第一批一千人经过一系列程序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你可以接第二批了啊。 中国很多东西还缺着，但就是不缺贫困学生，你敢捐，就会永远找得到需要资助的学生，一代贫困生毕业了，还有下一代，代代无穷尽啊。 “王诺，”陶慧“亲切”地笑着，道：“还有琇琇，你们不用担心，如果真的缺钱，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姑姑？”陶琇觉得自家姑姑可能今天没吃药。 “我真的会帮你们，虽然姑姑没你爸有钱，但帮你们做点小事情，还是没问题的，”陶慧态度大变，“就算我自己钱不够，我还可以帮你们募捐啊。” “真的忘记吃药了。”陶琇先是这么想，然后就觉得不对劲，很快的，她就明白了，“姑姑，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陶慧拿起茶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看着陶琇无言以对的表情，她又感受到事情回到轨道的快感。 人生是一场在无限宽广跑道上赛跑的数圈竞赛，有人跑内圈、有人跑外圈，还有人站在中心点，转一圈就会发现世界已在脚下。 陶慧的做法，就是要求跑外圈的王诺必须跟上内圈陶琇的步伐，跟不上的话……爱咋咋滴，反正没有好结果。 “我比较希望采用比较缓和的方式。”陶琇看了看王诺，心情很复杂。 姑姑陶慧用的是捧杀，她强行把王诺丢到内圈的竞速之中，就是希望王诺心态失衡。 即便王诺心态不失衡，他甘愿做个附庸吗？ 即便王诺甘愿做附庸，陶琇心里会没想法？ 喊打喊杀之类的手段，对陶慧来说太低级了，她玩的是激将法，耍的是阳谋。 “我知道你的想法，陶首席。”王诺翻着计划书，直视着陶慧，眼神里没有半点慌张和怯懦，“但你看错人了。” “恩？”陶慧有点意外。 “我想要的，我想做的，我一直很清楚。”合上计划书，王诺换上的真诚的表情，道：“谢谢你帮忙，如果有可能，我选择尽我所能。” “恩？”这一次发出鼻音的是姜姝，她倒是没看出来，王诺居然这么“有种”。 陶慧和陶琇这对姑侄也是有点思维混乱。 “套用琇琇的一句话，我希望世界是我希望中的世界，”王诺拿出自己的哲学范，“我为此付出努力，我可以独行，但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结伴向前。” 陶慧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姜姝笑容中带上了妩媚，陶琇却是露出愉快的表情。 抛开一切，王诺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光明磊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在算计我，但我就是我。 我想做慈善，你帮忙，我接受，非常合理，皆大欢喜。 我展示最真实的我，如果这样会让我和陶琇的关系受到考验，那这种考验早晚会出现，我接受它。 这就叫纯粹，这颇有点佛家中的大自在、真我，这就是装逼啊。 陶慧心里很郁闷，因为她知道自家侄女也拥有类似思想，王诺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态和理念，陶琇应该也很大可能会坚持下去，两个纯粹的人，能阻碍他们的，只有不纯粹。 这就是所谓的，你跟我谈钱，我跟你谈感情。 谈钱伤感情，而且王诺知道自己是哪块料，他也是很俗气的一个人，能说出那些话，只是因为他有个几近成仙的老娘。 再者说，陶慧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无论王诺做什么事，都要想法把他边缘化，这能答应？ 肯定不能答应的啊，这种刷能量的好机会，不紧紧抓住它，王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接私活 但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现实就是现实。 当王诺和陶琇离开公寓的时候，陶慧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我就不信，你们真的一直相信有情饮水饱这回事。”陶慧有些激动，“幼稚的人！” “我是想幼稚也幼稚不起来了。”姜姝有些哀怨的声音响起。 “姝姝，你也要背叛我了吗。”陶慧转过头来，抱住姜姝，伸出咸猪手，换上了一张和闺蜜聊天的腐女脸孔，道：“我都跟你分析过了，以那个小子的情况，和琇琇能有好结果吗？除非他们俩跑山里面修仙去。” “要不然，现实这面镜子就会击碎他们的坚持，我知道啦，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姜姝抓住胸口那双色女的手，翻了个白眼道：“搞不懂你的思想，你把琇琇管得太严了。” “啊，你果然是叛变了。”陶慧有些抓狂，房间里响起一阵闺蜜的打闹声，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王诺和陶琇接下来的动作会紧紧围绕着“金钱”两个字，陶慧觉得无论两个年轻人怎么做，她都可以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春日多雨，来时艳阳高照，回到宿舍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开始飘起了雨丝。 王诺坐在客厅沙发上，和陶琇一起讨论着慈善资金的处置，不远处的房间内，柳掖在默默添着伤口，脸色和天空一样阴郁。 “数据的录入可以交给我来做，架设一个简单的网站也不难，义工社团那边有同学懂，费不了多少时间，和助学网这些机构接触的事情，也可以交给我。”陶琇井井有条安排起来。 到了最后，王诺发现自己几乎成了吉祥物，陶琇把几乎所有事情都搞定了。 “我呢？”王诺有点尴尬，他要刷能量啊，他必须为这件事多做一点贡献。 “你的资金应该都抽调出来了吧。”陶琇早在路上就考虑好了，对着王诺问道：“最迟两个月，我们就需要下一笔资金的注入，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在担心这个啊。”王诺松了口气。 事实上，王诺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按照姜姝给的计划，这80万一花出去，他直接就能收割到一大堆能量。 有了能量，还怕赚不到钱吗？就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王诺也不觉得资金链有半点断裂的可能。 “我当然担心这个了。”陶琇脸上挂着一丝嗔怪的表情，却也还是笑容满面，道：“谁让你选了第一种方案。” “非盈利性组织，为什么要考虑持续性这种东西？”王诺很坦然地说道：“后续资金如果跟不上，我很欢迎你姑姑参与进来。” “然后呢？”陶琇分析道：“资金第一次跟不上，可以让姑姑帮忙，第二次也应该可以，第三次、第四次呢？你能接受这种模式吗？” 陶琇欣赏王诺这个人，也愿意尝试着进一步接触，但不代表她丧失了判断能力，她不认为王诺是那种受得了委屈的男人。 从一开始在孤儿院的事情，到参与净水计划的募捐，再到王诺平时的所作所为，陶琇根本看不出这个男人有让步的时候。 在陶琇的眼里，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和心态，王诺喜欢做慈善，但说他的那些努力和坚持完全是为了慈善，陶琇第一个不信。 有上进心、工作努力、能力不错、喜欢做慈善等等一条条的标签被陶琇贴到了王诺的身上。 “陶首席是最后一条路。”王诺不回答陶琇的提问，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也表露了态度。 “算你精明。”陶琇很满意王诺这个回答。 把陶慧当做最后一条路，是不迂腐，也不是没有自己解决事情的意思，两全其美。 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的方式。 陶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计算过了，两个月后我们最少需要20万元，4个月后我们再需要80万元，最少是100万元，就可以让计划推行下去，假如……” “我是说假如，”陶琇有点脸红地继续说道：“假如我们能从姑姑那里募集一部分，再自己付出一部分，凑齐这笔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胳膊往外拐，是女人的天赋技能，陶琇还没和王诺怎么样了，就开始算计起自家姑姑了，这要让陶慧知道，肯定会伤心不已。 不过这也很正常，几十万对陶慧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陶琇当然不客气了，她只是感觉在姑姑那里坑了一个大礼物而已，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王诺在心里默默给陶慧点了盏灯，有这么一个侄女，陶慧也是够了。 对于陶琇的想法，王诺当然是……赞成了。 就算自己能解决这件事，但用以慈善（刷能量）的钱，肯定是多多益善啊。 “我们需要出多少？”王诺突然觉得压力被减掉许多，才想起来陶琇学的就是会计。 “四五十万，如果能找到另外的募捐对象，应该还可以更少，但100万只是底线数字，能有更多，我们当然也不会放弃。”陶琇算了算，道：“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暂时把数字定在50万。” “4个月，50万，难度降低了一半。”王诺打了个响指。 “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出50万。”陶琇认真地说道，用试探的眼神看向了王诺。 “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个小富婆。”王诺笑了起来，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陶琇笑着再次嗔怪地瞪了王诺一眼，道：“而且，我们并非一定要自己出这笔钱，我们可以尝试着募捐，当然，募捐这件事的变数太多，所以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一边准备募捐，一边尝试着自己解决。” “你好像把计划都做好了。”王诺眼睛一亮，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的陶琇，他感觉非常新鲜和佩服。 天马行空的想法、信手拈来的数据，组成了陶琇的办事风格，加上她自身具备的人脉网络，一件看起来很难的事情，被她三言两句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王诺也不会妄自菲薄，他和陶琇相比，差的就是眼界和出身。 陶琇可以做的事情，不代表王诺也可以做到。 但王诺可以做到的事情，不代表陶琇也行。 “你有没有打算过接私活？”陶琇给王诺提出了建议。 第一百零四章 女儿奴 金融分析师，或者说证券分析师，存在着接私活这种事情。 分析师做研究报告，需要动用研究所的资源，所以出售报告的时候，当然是需要给研究所分一份。 接私活肯定是违规的，但这是业内的潜规矩，有的业务属性是短平快，分析师可以独自搞定的话，做点台低交易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金融市场的很多违规交易，都有分析师接私活的影子，他们泄露了某些基金的仓位分布和操作动向。 但接私活是分析师的事情，王诺这种实习生想接私活？是准备搬砖还是扛水泥呢？ 很显然，陶琇也知道这一点，她有些紧张地试着问道：“我有办法找到一些业务，只是我不清楚你的想法。” “比如说……”王诺显得很平静。 “你想不想接，能不能接。”陶琇开口问道。 “那要看是什么工作，只要合适，我就敢接，我就能接。”王诺很确定地说道，也很想知道陶琇到底有什么想法。 王诺自己去找门路，是肯定没机会拿到这些业务的，就像一个搬砖工无法接到建筑设计业务一样，但陶琇既然说出来了，她就应该有办法。 敢于打包票给一个实习生找到证券分析的私活，几乎就是向买方直接伸手要钱，简直当基金公司是你家开的，这细思极恐。 “我爸是华浦基金公司创始人之一。”陶琇有些紧张地看着王诺，她有些担心这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变化。 一个强大的父亲，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陶琇虽然和父亲的感情比较复杂，但她也一直为自己父亲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只不过，当和王诺进一步接触之后，陶琇就必须考虑到王诺的感受和表现。 是欣喜若狂、满心激动、态度大变，还是承压过重、故作清高，无论是什么表现，其实都不是最优选择。 陶慧给这一对年轻人上了一课，现实不是你想忽视，就可以忽视地了的，只要陶琇必须插手这件事情，这里面就存在一个度，一个王诺心里面需要衡量的度。 有多大能耐，承受多大压力。 “你打算带我见家长？”王诺的确是感受到了压力，他一直查不到陶琇的父母是何许人，现在听只到“基金公司创始人之一”这句话，就完全足够了。 能创立基金公司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要不就是才华横溢，要不就是背景惊人，更多的是两者兼备。 “是啊，你怕不怕？”陶琇露出浅浅的笑容，她暂时还算满意王诺的反应，突然觉得让王诺见一见自己父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便和王诺谈起了她的全盘想法。 陶琇的父亲是陶克仁，华浦基金执行董事、研究部总监、创始人之一，他当然是可以随便给自家女儿揽一点私活，甚至送钱也毫无压力。 陶琇决定帮王诺找这些关系，只是因为她觉得这条路最好走。 王诺本身具有一定的专业能力，而且他不是一个人。 如果王诺经常找周明海这些人募捐，会显得十分过分，假如是接了私活，让同事们帮帮忙，只要频率不太频繁，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也是业内通常的做法。 我接了私活，我找你帮忙，下次你接了私活，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特别是当王诺赚钱的目的是为了维持慈善基金运转的时候，周明海那些人肯定会出手帮忙。 所以陶琇找到的业务，实际上是一种另类的募捐。 王诺看到了陶琇的良苦用心，但也看到了这里面蕴藏的考验。 你敢不敢接这钟业务，你能不能完成那些研究报告，这是一场关于自知之明和自我证明的考验。 然而，王诺有诚实笔，他最不怕这种考验了。 第二天，5月2号，周三。 现在劳动节放假三天，5月2号是工作日的时候，中国的证券市场是不会休息的。 而众所周知的是，基金公司的人在节假日前后都特别忙，王诺本以为陶琇说的事情会拖个几天，没想到周三下午就可以成行了。 更让王诺目瞪口呆的是，当他和陶琇下班走出研究所的时候，一辆车就那么停在了大门口，汽车前挡风玻璃的雨刷还夹着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车门口边上抽烟，脸上表情带着紧张。 “琇琇，这边、这边。”看到陶琇出现，陶克仁仿佛两眼都在发光，浑然不管周围众人的奇怪眼光，他站在那里挺着啤酒肚挥手的样子颇有喜感。 王诺对陶琇的父亲陶克仁的第一印象，没有看到金融圈大人物的既视感，而是看到了一个活脱脱的……女儿奴。 陶克仁那种眼里只有女人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他脸上差点就恨不得刻上“我是陶琇她爹”六个大字。 “爸。”陶琇非常熟悉这种情况，但是当她走近父亲的时候，身上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一种既疏离又亲近的矛盾感，“研究所门口不准停车。” “没事没事，我刚来。”陶克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女儿面前却毫无半点威严可言，看着陶琇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可以融化全世界。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同学王诺。”陶琇没有跟父亲做更多互动，而是马上切入正题，拉出王诺，道：“王诺，这是我父亲。” “叫我陶叔叔就好。”陶克仁很想亲近女儿的一切，即便是女儿的约会对象，他都仿佛不敢去触碰些什么，跟王诺握手的时候，眼神里甚至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羡慕。 “您好，陶叔叔。”王诺有点莫名其妙，这段时间以来，他知道了陶琇家庭的一些情况，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他也清楚自己暂时没立场介入。 “走走走，我们回家，爸买好菜了。”陶克仁笑得非常慈祥，顺势握住副驾驶座这边的车门把手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悄悄看了女儿陶琇一眼。 “王诺，你坐后面。”陶琇平时没觉得父亲这种表现有什么，此时此刻心里却有些复杂，罕见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陶克仁则喜形于色，如果女儿愿意坐他的副驾驶座，他愿意每次都让王诺蹭车。 “王诺，快进车。”陶克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了后车门，几乎是把王诺推了进去，接着半跑着坐进了驾驶座，发动、踩离合器、挂挡等一系列动作做得比赛车手都要溜。 这个时候，王诺不由得有些感慨，难怪陶琇那么确定能接点私活，看看陶克仁的表现，她愿意寻求帮忙，陶克仁反而是会感到欣喜若狂。 女儿奴伤不起啊。 第一百零五章 有种 “琇琇，最近工作怎么样？有什么不顺心的，记得跟爸爸说。” “义工社团还在参加吗？爸爸公司最近也有做这种活动。” “走路上班会不会太麻烦了？爸爸给你买辆车吧。” “住宿舍会不会不习惯呢？要不咱买间公寓吧，呃，我是觉得买房也是一种投资。” 汽车里，王诺再次见识了陶克仁有多么女儿奴，半小时路程，他已经想把全世界都拿给陶琇了，他对陶琇的爱，简直是没有底限，而且从话里行间，还很容易就嗅到了那一股讨好的意味。 陶克仁每时每刻都想讨好陶琇，至于王诺……后车座有人吗？ 回到家，在王诺目瞪口呆中，陶克仁安排好女儿坐下来之后，系上厨师围裙，一头钻进了厨房，很快就把餐桌给摆满。 吃饭的时候，陶克仁更是给王诺上了一节课，叫做“父亲怎么陪女儿吃饭”。 吃完饭，大家坐下来喝茶吃水果，陶琇单刀直入，开口提出了要求。 王诺看到陶克仁脸上闪过一个错愕的表情，但很迅速就收了回去，接着露出慈爱的笑容，试探着问道：“爸给你捐点钱就好了，要不然，搞个募捐活动也好啊。” “姑姑也是这么说的。”陶琇抿了抿嘴，开口道。 陶克仁马上态度大变，像抢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口道：“小慧根本不懂这些事，琇琇，你多作一些尝试，也是很好的选择。” “年轻人，就应该独立。”不等陶琇继续说话，陶克仁转头面对着王诺，“你们有什么要求？算了，我给你们找几个单子，你们先看一下。” 王诺原本觉得很难的事情，放在陶克仁这里，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等他拿来几份资料的时候，陶琇突然去了洗手间。 “琇琇还是相信我的！”陶克仁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他跟女儿的关系很复杂。 但是，在这个时候，陶琇把王诺留下来和陶克仁独处，意味着什么，其实很明显：我带人过来了，你帮我看看。 这是每一个父亲都拥有的权利、都需要完成的任务，放在陶克仁身上，却足够让他开心好几个月。 当陶琇不在场，陶克仁身上的气势也慢慢起了变化，从环绕着女儿的云彩，变成耸立在王诺面前的巍峨高山。 “我没调查过你，我甚至第一次看到你。”陶克仁说出来的话很出乎王诺的意料，“琇琇不喜欢我那么做，小慧不会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 “看得出陶先生很爱护女儿。”王诺很自觉地换了个称呼。 陶克仁眼睛半眯了眯，对此不置可否，而是盯着王诺，道：“琇琇不喜欢我干预她的生活，但对于她，我的态度是……”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陶克仁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动力：“我需要你记住这一句话。” 王诺突然有些羡慕陶琇，虽然不知道这对父女为什么关系怪异，但陶克仁作为一个父亲，真的是……女儿奴典范。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陶克仁能给陶琇的，就是他的全部，他相信女儿有自己的判断，愿意让女儿自己做选择，但他随时准备站出来为女儿撑腰，再配上他的身份和能力，这句话就显得很有分量了。 陶琇把王诺留下来独自面对陶克仁，也是因为她潜意识中相信自己的父亲，这就是陶克仁开心的地方，他甚至觉得王诺很顺眼。 “虽然没刻意调查过你，但我从小慧那边也知道了一些东西，琇琇的想法，我能理解。”陶克仁换上了淡然的表情，把几份文件推过来，“你先看看。” “你们那个研究办公室，算是刚从草台班子进化出来，按理说是不应该被信任的。”陶克仁很冷静地分析道：“但研究业务这个东西，其实也买卖物品一样，不是名牌却好用，也能有一定价值。” “华浦需要外放的研究业务，全在这上面了，我可以赞助你一些数模使用权和内部的数据资料，你选一个。” 看了一眼陶克仁递过来的文件，上面是十几二十个目录和标题，代表着不同的研究任务，王诺首先就排除了大而全的东西。 类似宏观研究和大行业分析这种东西，万利金融研究所是没资格去碰的，这种大而全的东西，需要分析师具有强大的能力和丰富的经验，脑海里如果没有一整个全球经济模型，你都搞不定这些东西。 王诺能选择的，都是比较斋的东西，也就是干脆、直接，小行业、短周期、明确标的，等等类似的目标，才是他可以接触的事情。 但这里面又有一个区分，短周期？你是短到多短？一两周对基金公司来说是短、一两个月也是短；明确标的？行业算是标的，单只股票也算是标的，你要明确哪一个。 王诺的答案是：选择和研究办公司具有重叠属性的项目，在此前提下选给钱最多的。 “我们办公室对医药行业有涉足，民营医院这个研究项目，我觉得挺适合的。”王诺笑得有些腼腆。 陶克仁作为研究部的总监，对手底下的研究需求门儿清，听到王诺的选择，却是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 “你要这个？”陶克仁脸上露出深深的诧异表情。 十几二十个研究项目中，扣除掉大而全的标题，其中也还有两三个几乎是白捡钱的业务，这些东西都是基金公司用来做人情的，陶克仁也准备好了让王诺拿走其中一个。 反正是给钱，给谁不是给？陶克仁拿来给女儿，完全没半点压力。 偏偏王诺选了个最看功夫的。 民营医院板块总市值5000多亿，一共就三十几个股票，但两会开完之后，长老院有关注这个点，卫生部一直在开会研究一些问题，这导致华浦在基本分析领域的压力超负荷，他们人手不足了。 基本分析搞不定，技术分析、演化分析等等东西，做起来也是束手束脚，于是乎陶克仁大手一挥，给钱，找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项目吗？”陶克仁身体微微前倾，想给王诺造成一种压迫感：“没有要求就是最麻烦的要求。” 陶克仁担心王诺是错误地认为这个项目好做，作为公司高层，他还知道更多的一些内幕。 华浦就要求一份关于民营医院板块的研究报告，时间一个月***容不限，看起来跟送钱一样，但你敢拿钱，你就必须给基金公司相应的回报。 我二大舅的邻居的三姨妈的宠物的配偶的主人是卫生部高层，有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而我又有渠道拿到这个业务，那我就直接赚了这些钱。 要是我没信息优势、又想赚这笔钱，怎么办？好说，你有能耐的话，你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写一份研究报告交出去，但一般来说，能这么做的，都是本身就在业内有一定地位和名气的分析师。 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也能接，但价钱就不是华浦给的十万了，能有个两三万就顶了天。 但不管怎么说，王诺做出了这个选择，陶克仁还是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道一声：“有种。” 第一百零六章 原则 研究报告是可以用价钱来衡量的，一般来说，它都是先整合已经出现的数据和信息，然后做出分析、推测和建议，比较有价值的部分，显而易见是那一溜的推测和论点。 王诺选民营医院板块的研究分析任务，他不可能只做数据和信息整合，肯定是要给出论点。 你分析半个月内的走势，你说得准，你的研究报告就值十万，你分析一周内，你说得非常准，你的研究报告也值十万，时间跨度越短，你就要说得越准。 按理说，陶克仁作为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是不可能让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承接此类研究任务的，因为研究部不会采信这种研究报告。 万利金融研究所？哪个山疙瘩冒出来的研究所？他们的研究报告能信？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但作为陶琇的父亲，陶克仁表示，他这个总监完全可以决定买不买，就算是一坨翔，他也能用十万元卖给研究部那群家伙。 如果到头来发现这是一坨翔状的黄金，那十万元就非常划算了，假如不值，那陶克仁也没压力，十万元而已，他难道亏不起？而且他很可能不是亏十万。 “分两次放款，交报告拿三成，余款……有可能拿不到手。”陶克仁笑了起来，对王诺说道：“你确定要选这个课题？不如选大盘分析这个，半个月内给一份报告，也能赚几万，很轻松的项目。” “我要涉及医药医疗的研究分析业务。”王诺不会反悔。 看着陶克仁有些玩味的表情，王诺心里也有一点恶趣味。 交出去的报告不会受到重视？关我X事，我做报告是为了让买方赚钱的吗？不是。 看着买方把原本可以用来参考的报告束之高阁，然后还不得不给钱，多爽啊。 不受重视才是好事，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必去担心动用诚实笔之后引起改变，没这种担心、就不会有改变的意欲，能量就不会消耗，这才是“王道”啊。 “行，我让人把资料传真过来。”陶克仁点了点头，笑着道：“虽然你的报告会没有被采信的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成功。” 作为一个女儿奴，陶克仁不希望陶琇有任何挫折，他希望王诺成功，因为王诺成功了，女儿陶琇会十分开心，如果王诺失败了，那也不要紧，让陶琇早点看清楚王诺这种“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秉性，也是一种收获。 “你们谈完了吗？”陶琇适时从洗手间回来，到场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王诺发问，一旁的陶克仁不由得很是嫉妒。 “差不多了。”王诺指了指目录上面的标题。 “那就好。”陶琇偏过头看了看客厅的古董挂钟。 陶克仁顿时一阵紧张，连忙抢话道：“还没呢，关于这份研究报告，我还有些话要吩咐王诺。” 说完这话，陶克仁不停地给王诺作暗示，他十分希望女儿陶琇留下来。 “我还有些东西需要问陶叔叔。”王诺很配合，不是拍马屁，而是因为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没有父亲的人都希望天下父亲心想事成。 而且华浦基金能给多少支持，直接决定了王诺需要动用多少能量去做报告，大小是资源，能省则省。 “那不介意我也听一听吧。”陶琇犹豫了下，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给舍友王丹发了条今晚不回宿舍的短信，在听了一会之后，她却立刻不淡定了。 “为什么是这种开放性的课题项目？”父亲是基金公司高层，已故母亲是世金所管理人员，姑姑是首席分析师，陶琇可谓是成长在金融世家，她哪能不懂里面的门道。 “这不怪我。”面对着女儿的质问，陶克仁马上卖队友，“你来看看，我给了很多选项的。” 陶克仁掏心掏肺地说着，边把文件目录交给女儿陶琇翻阅，就差喊一声“公主殿下明鉴”了。 陶琇转过头，对王诺露出疑虑的眼神。 “医药医疗，是海哥最近的研究方向，我应该选这个。”王诺找了个理由，看着陶琇的时候，却莫名有些心虚。 办公室的研究方向？那是什么东西？陶琇原本的想法，是让王诺接一个比较简单的工作，也可以说是那种金融研究圈的苦力活。 这种工作的收益不算高，但有着周明海等人的帮助，每个月多几万收入，完全是没问题的。 一个月几万，4个月就有20万左右，再去募捐一点，然后坑一把陶慧，足够把慈善基金维系下去了。 但，这是陶琇的想法。 “我想尝试这个。”不等陶琇回答，王诺换上了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对方，“我必须这么做。” “这太难了。”蓦然地，陶琇有些动容。 “进入金融研究领域，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容易的。”王诺斩钉截铁的说道。 硬件不够的研究圈新丁，要么疯狂，要么死亡，第三种选择只能是庸碌一世。 王诺也看得出陶琇的复杂心态，她既觉得应该帮一把，又感慨于这种小事居然也需要她帮忙；既觉得接受安排是好事，又觉得这种表现太没骨气。 现实是非常恐怖的，陶慧所期待的情况，完完全全发生了，陶琇毕竟还没有成仙，她哪能没有七情六欲。 “所以你选了个最难的？”陶琇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波澜顿起，脑海里浮现出王诺对着柳掖喊“你们错了”的场景，还有他那盏永远不会在凌晨两点前熄灭的灯。 自信、努力，这是王诺给陶琇的印象，他选择更艰难的方式，才是正常的。 “男人怎会甘心做女人的附庸。”王诺没有说话，但做出的选择却无疑透着这么一股意志。 王诺愿意接受陶琇成为他联系到高层圈子的桥梁，但仅限于此。 打铁还需自身硬，王诺如果不是那块料、如果只是个累赘，他怎么跟陶琇相处下去？他有什么资格规划自己的人生？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第一百零七章 我做论点 “逞能。”慢慢的，陶琇脸上浮现出笑容，对王诺露出一个嗔怪的表情，她很担心，但她也很满意。 事到如今，陶琇反而是看开了，王诺必须做出这种选择，她只能支持，她可以把“桥梁”这个身份演绎得更好。 “爸。”犹豫了一小会，陶琇及其罕见地对着陶克仁撒了个娇。 “诶。”陶克仁觉得浑身酥麻，女儿撒娇了，他可以立刻上天把月亮摘下来了。 “你们继续聊。”陶琇撒了个娇，觉得非常不习惯，马上红着脸转过了身体。 陶克仁秒懂，再次看向王诺的时候，眼神里面饱含着无奈。 “我去书房拿点资料给你。”陶克仁站起身来，去书房拿来一叠的文件资料，坐下来后连挑都没挑，直接就推给王诺。 “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陶克仁继续说道，全部心思却都是放在了和女儿聊天上面，诠释了研究报告哪有跟女儿聊天好玩的定义。 而且，就算是把华浦掌握的信息和数据都开放给王诺，他能做好那份研究报告吗？陶克仁不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发生，王诺的研究报告要接受华浦基金研究部各个分析师审阅，“好”的标准可是非常高。 客厅里，很快就形成王诺独自翻阅文件、陶克仁想方设法和陶琇聊天的场景，陶克仁唯一感到开心的是，只要女儿陶琇脸上稍微露出一点不耐烦，他就可以借由教导王诺来转移话题，完全没有冷场的可能性。 这样下来，陶克仁突然觉得王诺的价值完全是超出了预期，单单是能方便他和女儿的沟通，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看着王诺陷入信息和数据的海洋，陶琇心里面满是担忧，但她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如果王诺还值得她去喜欢，就必然会选择这条路。 “研究报告，无非是堆砌变量，先把变量列出来，然后按照概率推演市场，所有的概率结合起来，就可以得出数据的范围……”陶克仁随口几句话，对王诺有很大的帮助。 但在王诺看来，华浦的资料却是帮助更大，他们的信息渠道和数据库太强大了。 慢慢的，这一份研究报告的粗纲就在王诺的脑海里形成了脉络。 中国的民营医院有过一段悲催的岁月，随着国家给予民营医院相应的地位之后，这个行业开始发展起来。 最近长老院在做的，就是讨论是否让医保这些东西全面放开对民营医院的限制。 华浦之所以要把课题放出去，其一是因为他们人手不足，其二就是这里面的变量太多，而最大的就是这个政策议题。 谁也不知道这个议题能不能通过、什么时候能通过、会造成多大影响。 王诺需要做的，就是从大量信息中萃取出自己的观点，假设最大的变量出现，市场会起什么变化？假设政策议题被否决，股市怎么动？假如僵持着、且出现某种偏向性，又会有什么影响？ 而大变量之下，还是次一级的变量存在。 数据面有什么趋势、进入到哪一个阶段、大资金持仓如何，这些也是变量。 权重股的基本面可否有其他变化，这些变化会对标的股产生什么影响，数据发生变化的各种可能性和范围。 研究分析，其实就是圈定一个数据的范围，然后给这些范围里面的每一个数据区间都标上概率，再把数据和概率整合起来，你就可以得出一个投资方案、给出投资建议。 也就是说，假如“是否让医保这些东西全面放开对民营医院的限制”是最大变量，王诺可以先确定这个政策通过、被否决和僵持等情况的发生概率，然后推演一下，在某种前提下，市场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就是大变量，然后是小变量，假如大的变量会导致三种趋势，这三种趋势下的次一级变量又有三种概率，它会造成什么影响，加起来就是九种。 当变量堆砌得多了，变量和变量之间就必然存在某些效应，A会导致B发生，C会排斥D的发生，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诺如果要把报告做得仔细，十天半个月可能都不够用，但他选择金融研究作为职业，就是因为……他能缩减变量。 诚实笔在手，王诺可以偷懒的地方太多了。 把某一个变量转化成确定量，这就是王诺能做到的。 当我确定了长老院必定在某个时间点通过政策，那么我研究市场的前提就是政策通过，变量就成为确定量，然后……剩下的概率事件，我可以偷懒了。 既然政策必然通过，那么其他概率事件就不会发生，所导致的变动就不会有，在这些领域内，王诺的研究分析就相当于写上一句“当世界末日降临，股市会崩溃”一样。 必然发生的，我判断精准。 不会发生的，谁知对错？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把这些数据和信息粗略看完，王诺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脸上慢慢浮现出自信的表情。 陶克仁也觉得满意，他才不管研究报告怎么弄，只要女儿愿意回家里住一天，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第二天，当王诺请求周明海和姚书亮帮忙整理数据和信息的时候，迎接他的，理所当然是同事们见了鬼的眼神。 什么时候，实习生也能接私活了，而且是这种开放性课题，王诺你是要上天啊。 周明海的办公室里，他和姚书亮一脸蒙圈。 “阿诺，你的意思是，基金公司的业务？民营医院的行情分析报告？”周明海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最重要的是，你能接到这种业务？基金公司是失心疯了吗？”姚书亮关注的重点不一样，“既然你能接触到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找份简单点的？他们有很多简单的业务。” “这种报告，我们肯定做不了的，能有这种需求的基金公司，他们的研究实力比我们强。”周明海皱起了眉头，有种不自信的感觉：“他们的标准太高了。” “而且我们完成蓝天基金那边的工作之后，就已经没剩下太多资源了，怎么做这件事？”姚书亮回想起他帮王诺做报告的日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来做论点。”面对着周明海和姚书亮的疑虑和不自信，王诺却是觉得心潮澎湃。 结论自己做，论据这些杂活都交给其他人，这是分析师的最向往的事情。 采集信息、分析数据这些事情，多累啊，从已经筛过几遍的数据和信息中提取论据，得出自己的观点，这才是理想的工作环境。 周明海和姚书亮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种刚哔了整个动物园的感觉。 第一百零八章 利己不损人 你来做论点？你谁啊你。 周明海好歹也是金融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姚书亮再怎么跳脱，分析师的帽子也稳得很。 能让他们帮忙做数据分析、萃取论据的杂活，那最起码是要来一个榜单前十的知名分析师吧。 大四实习生？开什么玩笑。 周明海和姚书亮有些不满，但当他们想起王诺赚钱都是为了搞慈善之后，心里就只剩下了苦笑。 这算另类的募捐吧？ 周明海和姚书亮单单是年薪，加起来就稳稳过了七位数，按照一百万来计算，每年扣除法定节假日和周六日休息，大概有250天工作时间，每天8小时，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加起来时薪500元。 做一份报告如果只能赚10万元，周明海和姚书亮两个人需要同时付出超过200个小时的努力的话，那就是亏本啊。 假如再算上陈曼、陆昌和柳掖，这件事有点悬啊。 “只是一部分。”王诺看着周明海和姚书亮，开口道：“某些趋势领域的数据，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剩余的部分，我自己搞定。” “你不可能做到的。”姚书亮下意识就反驳道：“基金公司要求的研究报告，你自己也看到了，蓝天基金那么龟毛，你怎么独立完成？” “事实上，你不用特意说明，我们最多也只能帮你做一部分而已。”周明海揉了揉额头，显得十分烦躁。 金融研究是非常繁琐的工作，即便是民营医院这种小版块，几十个股票，每个股票研究进去，加上变量就动辄上百个数据指标，随便就有好些个基本面趋势，工作量怎么可能少。 王诺就是再有天赋，周明海也不觉得他有独立完成一份研究报告的可能性，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我必须这么做。”王诺不想解释太多，他知道周明海和姚书亮会去打听这件事，所以只是露出坚定的表情，道：“我有信心。” “你……哎，算了，我会帮你，还好医疗医药跟民营医院有不少重叠部分。”周明海叹了口气。 “仅限这一次。”姚书亮有点郁闷的说道，完了他就觉得，这句话为什么这么耳熟呢？难道他说过？ 答应了王诺，周明海和姚书亮就很苦逼地开始忙碌，当他们顺便把事情弄清楚之后，顿时就无奈了。 王诺还真是没说错，他如果不想“吃软饭”，还真是必须这么做，然而周明海和姚书亮还是觉得他太急了，应该再沉淀一段时间才对。 华浦基金，研究部。 当陶克仁说出把研究任务交给万利金融研究所证券研究部的一个研究办公室之后，他的下属也是炸了窝。 “陶总，我只知道万利证券，万利金融研究所在业内是什么地位？” “那个研究办公室有上榜分析师吗？” “还不如我们自己抽空做一份，交给他们，不靠谱吧。” 基金公司的研究部，那是什么存在？可以说这里所有的分析师，都具有上榜的实力。 世金所评选的证券分析师年度百强之中，每年都有两成选择跳槽到买方工作，基金公司作为强势买方，他们怎么可能看得起区区万利金融研究所。 “我的亲妹妹，就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陶克仁轻飘飘说道：“她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毕业生，从业十几年。” “呃……”研究部会议室一片的安静。 有学历又有关系，你很难反驳老总的话啊，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在女儿和妹妹之间，他们的陶总果断选择卖了妹妹。 “我这么做，应该能在琇琇心里稍微提升那么一点点地位吧。”陶克仁很得意地嘀咕道，想起事情如何收尾，他却一阵头疼，“希望那小子不要给我一份小学生作文吧。” 万利金融研究所。 作为陶克仁的妹妹，一直关注事情动向的陶慧，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有种想去骂几声哥哥的冲动，但又只得忍下来，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王诺果然是要靠着陶琇的帮助，两个小年轻也果然是需要面对考验，现实是一节生动的课，你想毕业可没那么容易。 “姝姝，你快点把琇琇的慈善基金搞垮啊。”陶慧拿起了电话，心里得意的她，罕见地用起了温和的语气。 “什么叫搞垮，我是在帮你鞭策琇琇的小男朋友。”姜姝姿态慵懒，坐在家里拿着手机，脸上笑意盈盈：“我从来不做坏事。” 姜姝的确是“不做坏事”，在王诺看来，她是大好人啊，她刷起能量来，速度像在开飞机。 整整八十万，姓姜的三天内花得只剩下一点点零碎，而这点零碎，陶琇还得拿来架设一个网站，加上录入数据和接收受助对象资料等工作，如果还能剩一毛钱，就算王诺赢。 但是，能量对王诺来说，其实就是等于金钱。 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在三天内，从黄色的“-5”飙升到绿色的“2”，王诺觉得自己往钢笔侠的道路狂奔不止。 百位数是黄色标识，千位数就是绿色标识，根据生活常识，王诺马上就想到了“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个颜色。 也就是说，诚实笔能量的显示，可能是按照光的波长，红色最长、橙色次之、然后是黄色、绿色，之后再短下去，就是青色、蓝色、紫色。 “波越短，越有利于我对它的掌控。”感觉着自己对诚实笔的掌握力度越来越强，王诺隐隐间觉得没那么简单，再计算一下能量的变动数据，他就知道自己关于“能量获取方式会呈现持续性”的猜测完全没错。 做慈善基金，能量的增长是呈曲线波动形式，而并非是点状的量能爆发。 “暂时来说，我需要把这一份报告做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研究报告上面，王诺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期待感，“按理说，我即便不动用诚实笔，这一笔业务也是我的，所以说，能量不会消耗！” 从进入金融研究业的那一刻开始，王诺就一直在期待着眼前事件的发生。 利用诚实笔去金融市场赚钱，是会产生能量消耗的，但如果是拿来做研究报告，只要王诺自己足够坏、保持得住既想做一份厉害的报告又不想别人借此盈利的心态，能量就不会产生消耗。 王诺也知道，在某个瞬间保证超然的心态，对他来说没还能接受，但永远保持这种心态，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王诺决定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 “我的这一份研究报告，不会改变观看者的投资策略。”王诺拿着诚实笔，在笔记本上面写下了这句话。 利己不损人，这才是王诺必须走的道路。 第一百零九章 报告出炉 绿色代表的是千，两千多点的能量，王诺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富裕。 更有趣的是，自己把钱捐出去之后，获得了能量，又获得了接私活的机会。 原本烦恼的起步资金，应该可以通过华浦基金的业务来获取，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我的这一份研究报告，不会改变观看者的投资策略。”看着这一句话的笔迹留下来，王诺先松了口气。 “长老院会在5月份通过民营医院管理办法。”第二个需要确定的大变量，很幸运的是，这句话也留了下来。 “长老院会在5月下旬通过民营医院管理办法。”王诺继续缩小变量。 花了八点能量，最终王诺确定了民营医院管理办法会在5月16号被通过，现在是5月3号，也就是说还有差不多两周的时间。 “5月4号至16号，民营医院板块指数涨幅超过5%。” “5月4号至16号，民营医院板块指数涨幅超过10%。” “5月13号至16号，星华医疗OBV变动超过1000。” 论专业能力，王诺自认比不上周明海这些分析师，但只是做分析报告的话，手握诚实笔的他，绝对是有自信超过这群人的。 而且，王诺的研究报告绝对会有个特色，那就是数据精准。 别人是在1至10000的区间来做分析，王诺是在1至100之间来写报告，能不准吗？ 其他分析师的工作就是为了把1至10000的区间缩减到1至100，王诺如果不满意，他甚至可以精确到1至10，谁能比？ 更溜的是，王诺知道了民营医院管理办法会在16号被通过，不通过和继续被讨论的选项他就不用考虑了，因此而导致的市场变动，他可以不动用诚实笔。 反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王诺只要说得不太离谱，谁能反驳呢？假设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是以，王诺事实上只需要周明海和姚书亮帮助采集确定量下面的信息和数据，剩下的那一部分，他自己随便搞一搞就差不多了。 还有个更厉害的地方，那就是诱导。 民营医院管理办法会被通过，这是个利好，OBV这个大姨妈来了，两者加起来就是包涨。 是否可以确定机构入场？是否代表股东户数减少？是否代表放量向上？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是具有连锁效应的。 在这种前提下，王诺其实可以把投资建议定在推荐买入上面。 以长老院是否通过民营医院管理办法为最大的基本面变量，我把所有概率事件都拿来分析，在小变量允许的前提下，直接让数据都偏向看好。 等到利好出来，咦，真涨了。 也就是说，利好不出来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王诺列出的其他概率事件是不会发生的，那随便他看好的啦。 王诺像是发现新世界一样，用自己的方式整合着信息和数据，书写着这一份研究报告。 周明海和姚书亮却觉得非常辛苦，面对着华浦基金研究部那一群分析师前辈，他们压力很大。 让周明海和姚书亮压力更大的是，王诺只让他们帮助某一些趋向性的分析，那么其他方向的研究任务呢？难道是王诺自己一个人搞定？ 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啊。 “这跟抄答案也差不了多少啊。”王诺却是觉得轻松愉快。 做一份研究报告，是金融研究业新人最好的学习方式，即便是王诺这种提前知道部分重要答案的人。 你知道了某些概率事件，然后这件事会导致数据发生什么变化、会让市场怎么变动、资金如何流动，一系列的东西也都是概率事件。 周明海和姚书亮就能教王诺学会怎么去看这些东西，要采集哪一些信息、变量怎么堆砌、哪一些指标会更为重要，这些都是王诺不懂的。 不懂，但有机会学，而且是即刻便可以知道答案，只要王诺有能量，他相当于随时可以经历任意一个股市周期。 这简直是所有分析师都会嫉妒到发狂的条件，王诺本身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再次进入到工作的状态。 一连几天，王诺几乎是睡在了研究所，一条条信息传递过来、一份份的数据拿到手里，他如果有不懂的，直接就问周明海和姚书亮，再不行就动用诚实笔，研究报告就慢慢出现了。 5月9号，周三，在周明海和姚书亮错愕的表情中，王诺就宣布他搞定了华浦基金需要的研究报告。 “满打满算就5天时间，你确定？”周明海快疯了，他自己做的数据，他哪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 “感觉还差不少的样子。”姚书亮也是满脸疑惑。 正常来说，周明海和姚书亮在这五天内做的工作，应该是只够完成一半的研究报告，他们的只负责了一个大方向和若干个小变量的数据分析和信息采集，剩下的部分，应该还有两三倍工作量才对。 王诺全部完成了？这绝对不可能的。 周明海和姚书亮马上就觉得有问题，都是内行人，王诺糊弄不过去的。 “把报告拿给我看。”周明海表情严肃起来，他能忍受王诺接私活和把他们当“杂工”使唤的做法，但他无法接受王诺对研究工作进行敷衍。 你不尊重数据，你怎么在这一行干下去？而且你的这一份报告，是要拿给华浦基金研究部的分析师们观看的，稍微有点差错，那些人难道会看不出来？ 周明海认真地翻阅着王诺做好的研究报告，准备挑出毛病之后狠狠地训斥他一顿，然而……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万利金融研究所，周明海坐在办公室里，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心情很复杂。 王诺的报告，怎么说呢，和周明海观点相左的地方是肯定有的，而且还不少。 但你如果硬要找出明显的错误，却几乎没有。 要知道，王诺推导数据的时候，很经常是先知道了答案，然后反过来找论据，能出现明显的错误吗？最多就是观点上的碰撞，不能说那就是错误。 而且王诺列出来的数据区间很有趣，某些地方过于谨慎、某些区域又很大胆，偏偏没有一个数据是脱离了公式和基本面变量。 “真是你做的？”周明海眼神很复杂，看着王诺的时候，心里面却又有一些欣慰。 “我们做的。”王诺脸上有一丝疲惫。 几天下来，光是诚实笔的能量，王诺就消耗了两百多点，数据或许不能说符合所有人的预期，但你要找硬伤的话，还真是不太可能。 这样的研究报告，居然出自一个大四学生的手笔，着实是难能可贵。 王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也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这才是金融研究，无尽的数据和没完没了的变量，加班加点真不是因为分析师们太弱，而是工作量太大。 几天下来，王诺身上都快发臭了，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就仿佛有无数的符号在飞舞。 但这是值得的，王诺非常确定，他的第一份研究报告，肯定不只值十万元。 如果华浦基金敢完全采信这一份研究报告，王诺觉得陶克仁他们可以赚到比十万元多很多的利润。 第一百一十章 应证 “太窄。”周明海认真地把研究报告看完，最终只能给出这个意见：“你的数据区间太窄。” 周明海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尽可能把数据区间扩大，是分析师常用的手法，相当于增加变量，1-100之间能发生的事情，比1-10要多很多。” “而且你的观点太明确，你花费了一半的篇幅来阐述管理办法通过之后的市场走向，傻子都看得出你偏向这个区域，如果不发生呢？” “你赌得太大。”周明海不停给出自己的意见，最后下结论的时候，语气很无奈，“但你也只能赌大一点，我们都只能赌大一点。” 越是知名的分析师，越是有资格含糊其辞，无名的分析师，只能拼实力，而且是极度惨烈的拼杀。 我是本年度买方评选出来的分析师冠军，我当然可以用“谨慎看好、小心下跌、也许震荡”的十二字真言。 但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我只能说出自己的观点，如果对了，那名利双收，如果错了，那么……谁会在乎？ 这就是普通分析师的悲哀。 “加油。”周明海看着王诺，最终发现他没什么好说的，面对着华浦基金研究部，他和王诺都是小人物，他们都没资格含糊其辞。 “我把报告传过去了。”王诺点了点头，周明海觉得报告里面没硬伤，这就足够了。 只要没硬伤，王诺觉得这一份报告就可以提交。 把电子版的报告发给陶克仁留下的邮箱，再打了个电话过去，王诺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在等待之余，王诺也完全把十万元当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休息一两天之后，他就必须寻找下一个投资和学习的机会。 华浦基金研究部，陶克仁收到邮件之后，马上让下属将报告打印出来，自己先就着电子版看了起来。 陶克仁是基金公司高层，哪能看不懂王诺的报告内容，只是粗略扫了一遍，他就发出了感叹：“居然是短线报告。” 研究报告的时间跨度，并非越短越好。 你报告里面涉及的时间跨度越长，代表变量越多，比如说那些动辄五年十年的行业分析，阅读者五年十年后可能都忘了自己看过那份报告。 王诺却是选择了5月中旬作为报告的终点，这是很大的胆量。 要知道，这种短线报告最吃实力，也最容易展现出价值。 但还是那句话，收益大就代表着风险大。 “琇琇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陶克仁笑呵呵地自言自语着，随手就让下属把研究报告提交到资料库里面，让研究部的分析师们可以随时翻阅。 不多时，负责这个研究任务的分析师卫强就敲响了陶克仁办公室的门。 …… 万利金融研究所，陶慧在华浦也有分析师朋友，她也马上就拿到了这一份研究报告。 “短线报告？”陶慧脸上露出了笑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是5月9号，王诺出一份终点是5月20号的研究报告，也就是说每一天都迎接考验。 几万字的研究报告、十天的时间，你里面的数据都是干货。 但是，就像周明海所说的那样，王诺只能做这种选择。 瞒混过关，对王诺来说就是输，在陶克仁、陶慧等人看来，他只是没认命。 5月10号，周四。 华浦基金，研究部。 股市开盘之前，分析师们都把应该做修改的报告和意见都传递给各个基金管理团队。 有负责民营医院板块行情分析的卫强却是一脸生无可恋，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报告，他敢采信吗？ “陶总坑死我了。”卫强面露苦色，很不开心地自言自语道：“对方的数据区间跟我的分析结论小有重叠部分，看起来就是激进了少许，也就是说，给我多一些信息参考？我需要吗？” 事实上，卫强觉得市场会在5-10之间震荡，王诺给出的是8-10，也就是所谓的更为激进。 只不过卫强完全不信任王诺的意见，他曾经是上榜分析师，心气高傲着呢。 叮的一声，研究部里有专门提示证券市场开始交易的声音，卫强看向了电脑屏幕，上面的数据开始繁乱地跳动起来。 几分钟之后，卫强却是有一种感觉：“这些数据，怎么看起来有种……熟悉感？” …… 陶克仁和公司高层开了个小会，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出头，他突然想起王诺的那一份报告，随手打开了股市行情软件，入眼所见，让他差点忘了推开办公室门。 …… 万利金融研究所，陶慧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民营医院板块开始放量交易，脸上也满是错愕。 …… “综上所述，OBV指标在本周内有扩大振幅的迹象，多空分歧进一步加重，市场蕴变量增加。”卫强、陶克仁和陶慧的脑海里都浮现出王诺研究报告里的一句话。 “报告呢？报告呢？”研究部里，卫强突然转过头，对着手下的研究员吩咐道：“我打印的那一份报告呢？昨天那一份，陶总上传到数据库的！拿给我！” “从基本面的变动趋势和数据演化周期所处的点来看，民营医院的贝塔指数应该超过1，阿尔法指数大于0，具有一定的投资价值……” “压缩时间轴、放大数据面的震荡，可以看到，阻力位并无完全体现出价格的客观性……” 研究报告这种东西，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短线报告之所以最吃实力，就是因为它会立刻被验证。 王诺的报告原本被卫强丢在一边，但他说中了。 收益大于风险，是以入场！这是基金操作的铁律，不同的是每一个人对风险和收益都有独立的看法。 王诺就觉得几个时间周期内的贝塔指数大于1、阿尔法指数大于0，佐以量能的增加，给出买入的投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好吧，把论据全部丢掉，卫强也一眼就看得出来，市场验证了王诺的观点，量能爆发、多空分歧加重、市场蕴藏大的变量。 “这不合理！”卫强有些偏执地看向王诺的研究报告，觉得脑海里面一堆浆糊，但无论如何，现在的行情正在一步步应证王诺的分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给大爷跪了 市场变化之前几乎都是放量，虽然放量不代表着行情一定会起变化，但对大资金来说，量是金、价是银。 有了量能，最少资金就有进出的可能，没有量能，涨停跌停也只能够是停留在纸面上。 所以王诺点出的第一个数据，就是量。 10号的民营医院板块振幅不高，但成交量和王诺给出的数据几近相同，这就非常恐怖了。 “漂亮！” 万利金融研究所，周明海和姚书亮显得比王诺还兴奋。 不论后市如何走，研究报告先指出量能的存在，就相当于给出了操作的可能性、给出了研究报告具备客观价值的可能性。 “几个权重股的成交量都在你的估算范围！”姚书亮两眼放光。 “振幅数据也完全在分析范围之内。”周明海与有荣焉。 王诺使用的数据，大部分是周明海和姚书亮给出来的。 相当于这份报告的原材料是周明海和姚书亮给的，王诺负责的工作是把这些原材料组合成产品。 而这一个产品，提交的对象是华浦基金研究部，周明海和姚书亮都觉得很心虚。 现在呢？最起码闪亮登场的姿势是足够风骚了。 “只是第一天，还有得变呢。”王诺也是很开心，但这一份开心和激动，没有周明海和姚书亮那么强烈，他的报告不会出错漏。 王诺也清楚地知道，在华浦基金研究部的眼里，他的报告没太多可信度，即使……第一天行情被你分析中了。 华浦基金，研究部。 “太凶了！如果要让基金管理团队采用这些投资建议，我需要背负的责任会非常大。”卫强的确是觉得很纠结。 在基金公司，分析师给基金管理团队提供研究报告和投资建议，是需要背责任的。 明明是涨，你给了看空的报告，你准备怎么死？反之也一样会跪。 所以基金公司研究部的分析师们，做报告的时候都非常认真，或许他们对数据有自己的看法，但投资建议都倾向于稳一点。 更何况，华浦基金研究部给出的看法也是后市有机会，卫强如果对看涨的把握是8，他给出的建议就是5的力度，王诺却直接推到了10这个极限。 卫强敢跟？开什么玩笑，他肯定不跟的。 “万利金融研究所！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能看得比我准！”卫强仿佛魔怔一样，紧接着，心里面有一股争强好胜的情绪升起，“你拼的是小概率！我没理由会输！” 陶克仁坐在办公室里，不用和卫强沟通，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分析师们的心态，更清楚王诺那一份研究报告是在拼命。 “方向相同，小概率对决大概率，年轻人火气大啊。”陶克仁笑眯眯地自言自语道：“胆量也大！” 王诺是弱势方，他只能尽可能缩减变量，卫强是强势方，他只要给出稳妥的建议，就稳坐钓鱼台。 即便是王诺的分析报告完全命中，卫强也可以用风险来解释他的观点。 但只要是内行的分析师，当行情出来之后，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胜负。 你觉得量能是10000至20000，我觉得是15000至20000，结果是18000，看似都准，但谁更厉害却一目了然。 你觉得指数振幅在1500至1600，我觉得是1550至1600，结果是1570，也都算分析对了，谁更厉害却也不必多说。 陶克仁有种坑了下属的感觉，但他不会愧疚，因为金融圈不相信眼泪，能者上庸者下，这或许是个不公平的圈子，胜负之间却没有不公平的评判。 你能你来，不行别哔哔。 “还是太窄了。”陶克仁再看了看王诺的分析报告，突然叹了口气，信心全无：“过刚易折，选几天给小区间数据就行了，何必全部都缩窄呢？” 为了女儿能够高兴，陶克仁铁定是站在王诺这一边的，但他这份报告里面的数据区间太小，却连他都觉得心惊肉跳，别说分析师卫强了，那群基金经理都不敢用。 再者说，第一天分析准了，不代表后面也准。 “也可能是跌啊，也可能11号就缩量啊，也可能管理办法会被否决啊……”万利金融研究所，陶慧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赌这么大，还被他分析中了，那还了得？” 越是专业的人，越是能看出王诺报告里面蕴藏的波浪，小区间的数据，能中才怪！ 5月11号，周五，股市即将开盘。 “他觉得量能还会增加，有黄金交叉出现，”卫强拿着王诺和他自己的两份研究报告，一边对比着、一边等着股市开盘，“昨晚有一点点小利好，我也是看涨，只不过数据区间没他那么小，而且我们的数据开始有不重叠的部分了。” 华浦基金研究部给出的顶部和上行概率，都比王诺的小，但变量却比王诺要大。 “最起码要保住重叠区间。”卫强很紧张，如果指数击穿他给出的上限，停留在王诺指出的区域内，他就输精光了。 更重要的是，数据的变化是具有联动性的，一份研究报告，时间轴前半部分的数据错了，后半部分也很可能会出错。 股市开盘，指数上扬，这非常正常，大资金毕竟不是吃素的，你看得出的东西，我也不可能完全蒙在鼓里。 共同看好，多空的分歧就会出现在相对高位。 “别涨太凶，别涨太凶。”卫强低声嘀咕着，让他觉得脊梁骨一凉的是，行情有点不对。 “怎么可能涨这么快！低位的量能呢？这不合理！”当指数抛弃了卫强的分析之后，他差点就给跪了。 5月11号，周五，华浦基金研究部针对民营医院板块的分析报告开始出现数据偏差，而王诺的报告，还是继续命中。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就最少是有点实力，知道这份报告的人都开始心里发紧了。 “这么窄的数据区间，如果全中……那也太恐怖了。”卫强、陶克仁、陶慧，甚至是周明海和姚书亮，都觉得这事有点虚幻。 周六日休息之后，5月14号，周一，股市开盘。 “厉害！”卫强对王诺的这一份研究报告，终于是有些服气了。 “又中了？”陶克仁也觉得自家女儿仿佛捡到了宝。 “太假了吧。”陶慧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最后一关，阿诺认为基本面的变动会在这两天，会吗？”周明海非常紧张。 “大停啊！基本面不来支撑，不可能有大涨！”姚书亮的精神状态非常亢奋。 所有人都纷纷把注意力留在了接下来的两三天。 数据准是能耐，但假如能通过数据和信息来分析出基本面变动趋势，那就牛大发了。 卫强、陶克仁、陶慧这些人都下意识地觉得，王诺对数据的分析应该是不会有差错了，那么最后的阻碍就是基本分析和演化分析的结果了。 5月15号，周二，民营医院板块的三十多只股票突然放量大涨，数据跟王诺给出的相差不多。 更离谱的是，在这种大行情中，王诺点出的涨停股完全覆盖了现实。 华浦基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当板块指数放量大涨之后，他们就得到了长老院很可能会通过管理办法的消息。 “给大爷跪了。”此时此刻，卫强、陶克仁、周明海和姚书亮只有用这么一句网络用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继续 数据给得准，基本面变动也能预测到，王诺的那一份研究报告，可以说完全是要上天。 华浦基金研究部觉得忧伤的是，王诺的研究报告，到了这里就已经没太大价值了，他给出了前几天的准确数据，也分析出了基本面的变化趋势，但…… 现在是5月15号，周二下午15点出头，股市已经收盘。 不管是卫强，还是陶克仁，都没敢按照王诺的分析去给基金团队一些投资建议。 明天？明天股市开盘之前，基本面变动就已经完成了，股价会直接高开，而且王诺给出的后市分析是缩量震荡，大资金根本用不着分析短线震荡的研究报告。 接下来的行情，根本不用王诺分析，华浦基金的交易部就能够完成针对市场的操作。 王诺的研究报告，最有价值的地方是前半部分，但没被采信。 陶克仁、卫强等华浦基金研究部的人，对此只想说一句“曾经有一份研究报告放在我眼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就算是用价值乘以被采信的概率，这一份报告也值十万。”陶克仁叹了口气，看着手里这一份研究报告，突然笑得很开心：“这小子赢了，琇琇会很高兴吧。” “砰砰……”陶克仁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卫强估算着陶克仁的反应时间，恰到好处地让推开门的动作和陶克仁那一声“进来”同时发生。 “陶总，让万利金融研究所做第二份报告，给我第二份报告。”卫强很急迫地说道：“我需要第二份报告。” 卫强很着急，他在这一阶段的分析工作上出了点小差错，虽然有没付出过多资源的原因，但王诺的研究报告摆在那里啊。 如果没有王诺的研究报告，基金管理团队应该不会注意这件事，现在却不行。 你研究部花了钱、买了报告，还是份如此精准的报告，然后，你给我如此谨慎的投资建议，你给我如此大区间的数据，你是在逗我吗？ 基金公司，说到底，就几乎是全员为基金管理团队服务的机构，基金经理们才是中流砥柱，他们会跟分析师讲道理吗？不可能！ 卫强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基金管理团队的狂风骤雨了。 当然，基金团队也有自己的分析师，甚至每一个基金经理就都可以当分析师，卫强不怂这一点，他只是想做得更好。 “第二份？”陶克仁也是有些意动，却下意识摆起了谱：“但我们第一份报告的钱还没结清。” “给他们啊，呃，陶总，我的意思是，这份报告绝对值十万元，我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对方在某些领域的研究实力，还是挺强的。”卫强很无奈，他只能用唾面自干来为前段时间的傲慢买单。 能给出窄到极限的数据区间、并且全部被市场应证的研究报告，卫强说一声强悍，着实心甘情愿。 能够从海量数据和信息中分析出基本面变动趋势、并且敢于把这种分析写进研究报告、最后还准确命中，这种研究团队，给个大拇指也完全不夸张。 医药医疗这个领域的研究分析任务，本身就是卫强负责的领域，他是完完全全是业内人，他这一次跪得很彻底。 卫强现在心里非常希望跟万利金融研究所合作，没等陶克仁说话，他便继续道：“我申请更多的预算，用以对相关领域的研究分析。” “在涉及医药医疗医院的领域，我们公司旗下基金的持仓量很一般，现在的资源分配比例已经足够了，再多就会影响到整体了。”陶克仁还是摇了摇头。 “持仓不重，正好代表着投资空间还很大啊，陶总……”卫强既是看好和万利研究所接下来的合作，也是在为自己争取资源。 “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了。”陶克仁说出一句让卫强无言以对的话。 金融研究有个特性，叫做持续性。 王诺在5月份帮华浦基金分析民营医院板块，他对这个领域的数据和信息就非常了解，特别是时效性很强的东西，几乎全部被看了个遍，所以他继续研究这个领域，就有相应的优势。 针对民营医院板块的第一份研究报告非常出彩，王诺就有了资本，在时间轴靠近的区域内，他的第二份研究报告就具备更高的价值。 同样的板块、同样的研究人员、相近的时间，研究报告的准确率会相差不远，这是规律。 所以陶克仁说王诺有了主动权，即使这个主动权有一定的时效性。 万利金融研究所。 “我近期不打算连续研究下去。”当王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明海和姚书亮表示很不理解。 你现在正当红啊，不接点“商演”，你还想做什么？赶紧把钱赚了，才是正事啊。 王诺却是有自己的考虑，他只是为了赚到第一笔钱，接下来，他可以自己进行投资了。 最主要是，研究业务接下来，动辄就要忙它十天半个月，多次动用诚实笔之后，王诺跟进去投资的话，也就是能量换金钱而已，时间、效率都挺一般的。 如果这十天半个月拿来做自己的投资，王诺觉得赚钱速度或许会差不多，但时间却具有了相当的弹性，选择面也变得更为广阔。 钱不会少赚，劳累程度降低了，王诺傻了才选择继续接私活。 “阿诺，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周明海劝说道：“跟华浦基金那边进行交流，也是个不错的学习方式。” “是啊，你不用担心我和海哥，我们绝对支持你再捞一笔。”姚书亮也是拍着胸口道：“不就是加班加点吗，师傅帮你。” 周明海和姚书亮的话，让王诺心里有些感动，分析师的时间可是相当值钱，周明海和姚书亮愿意做出牺牲，真的是把他当自己人。 但王诺确实是累，每天睡几个小时，然后除了吃喝拉撒，其他全部时间都拿来做研究，铁人也受不了啊。 而且…… 王诺说出了一句让姚书亮感受到一万点伤害的话：“亮哥，你是单身狗，当然能一直加班加点，我不行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安排工作 列宁说过，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人不可能一直绷紧那根弦，最重要的是，单身狗有持续加班加点的权利，王诺可不是。 因为工作忙碌，所以几天没空陪陶琇，王诺能得到理解。 但工作完了再接工作，又说没空，哪个女的受得了？王诺现在的心态就是“工作哪有妹子”好，他需要休息。 况且，王诺接下来的几天真的事多，就算没有陶校花，他也要陪来沪市旅游的长辈，休息是主观和客观上的必然结果。 5月18号，周五，民营医院板块和王诺所分析的一样，在16号高开后窄幅缩量震荡。 下午6点。 王诺坐在跟姚书亮借来的车里面，边等红绿灯边对着手里说道：“我快到了，你们出来路口这边，是的，环岛那边，我在那里可以掉头。” 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王诺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张晨凯一家三口，他摇下了车窗、靠近过去停了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阿诺。”看到驾驶座上绕过来的王诺，提着行李箱的张晨凯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伸出了一个拳头。 “凯叔。”王诺知晓张晨凯的见面方式，也伸出拳头对撞了下，同时对瞿倩和张东衍打了声招呼：“倩姨，东衍。” “一段时间没见，阿诺形象大变化啊。”张晨凯的老婆瞿倩也笑着打起了招呼，她在家里几乎什么都能拿主意，唯一例外的就是王诺的事情，张晨凯不会听她的。 王诺出事、张晨凯出面解决，王诺伤人、张晨凯瞒着王诺的母亲去赔钱，王诺学车、驾校都是张晨凯找的，瞿倩和张东衍这十几年来都很清楚一件事：假如张东衍和王诺同时被枪指着脑袋，张晨凯绝对会先救王诺。 “行了，别啰嗦，小衍把行李箱抬上车，倩倩你和小衍坐后面，我坐副驾驶座。”张晨凯在王诺面前总是雷厉风行，一家之主的派头十足，就是希望给王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王诺只是笑了笑，不搭腔却也主动帮张东衍把东西拿到后备箱。 “诺哥，小心点咯。”张东衍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身上肌肉鼓鼓的，作为一个体育生，他是曾经跟着“诺哥”混的小屁孩，于是果断把老爸老妈给出卖掉：“飞机上还吵了一架呢。” “行了，高考前跑来旅游，凯叔对你是真爱啊。”王诺打趣着道。 “屁，沪市有什么好玩啊？我这跟吃断头饭没区别，体育分是过了，回去之后免不了要闭门修炼。”张东衍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我爸来沪市，还不是为了诺哥你。” “行了，我们先去酒店。”王诺笑了笑，不评价张东衍的话。 自家知自家事，王诺很清楚张晨凯对他是什么态度，那完全就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王诺老爸之所以会牺牲，就是因为当初顶了张晨凯的危险任务，后者当时即将迎来儿子张东衍的出生。 再然后，王诺老爸托妻献子的对象就是张晨凯，所以他把王诺看得比儿子张东衍都重要，瞿倩那种二选一、张晨凯必选王诺的想法，完全没半点误差。 放好东西，进了车，分别落座。 汽车启动的时候，王诺很无语地感觉到副驾驶的张晨凯一直盯着他端详，等他都快受不了的时候，张晨凯才叹了口气。 “阿诺长大了，终于要踏出社会了。”张晨凯第N次想起了王诺的父亲，有些失态地说道：“我对军哥也算有一点点交代了。” 听了张晨凯的话，后车座的瞿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都照顾王诺十几年了，张晨凯现在才觉得对王华军有“一点点”交代，瞿倩已经预料到下个“一点点”在哪里了，无非是王诺结婚、王诺生孩子这些事情，但现在要面临的“一点点”，就是王诺找工作。 “如果晨凯不是这种性格，我当初也不会看上他了。”瞿倩很是无奈地在心里感叹着，她不怨丈夫，也感激王诺父亲的付出，但她真看不惯王诺。 如果不是王诺这个惹祸精，以瞿倩家里的能力，张晨凯的二道杠（警督）就迟到几年，搞得现在比较尴尬。 “小诺下个月就毕业了吧，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瞿倩坐在后面，还是帮自己丈夫挑起了话题。 “在一家研究所实习，应该能拿到正式合同。”王诺早就被张晨凯追问过这个问题，还是作出了这个回答。 关于工作的考虑，王诺现在根本没觉得有半点难度，别说他稳过分析师LV1的考试，就算是考不过，以周明海的看重，一份正式聘用合同绝对没得跑，更别说阿尔斯楞还在后面虎视眈眈呢。 “阿诺，我是做经侦的，和金融圈也算是有点接触。”张晨凯却是很快就接上了话，道：“你这种学历，想找份好点的工作，可能比较难。” “还好吧，进了研究所，学习一段时间，考个证就成分析师了。”王诺开着车，有些敷衍地说道。 不同的层次考虑不同的问题，刚实习的时候，王诺还会担忧职场之路该怎么走，现在他考虑的是“怎么走得更远更好”，所以他现在和张晨凯的思维不在同一维度。 “凯叔不用担心我，我随时可以跟研究所先签三方协议，只是那样太麻烦，还是等毕业之后直接签合同比较方便。”王诺想了想，还是安慰了张晨凯一句。 在王诺的生命里，母亲是最高一个档次的存在，其次就是张晨凯，以他较为淡漠的感情观，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张晨凯很不满意地摆摆手，道：“你倩姨有个同学在基金公司当领导，今晚咱争取把事情定下来，我也算对你爸有一点点交代了。” 又听到张晨凯的口头禅，后车座的瞿倩觉得很忧郁，自家老公的一辈子算是“交代”了。 “定下来？”王诺突然就懂了。 难怪张晨凯在儿子高考前带老婆孩子来沪市旅游放松，他不是为了旅游，是为了帮王诺安排工作。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送礼？收礼？ 王诺坑过张晨凯，小时候他甚至觉得就是张晨凯害得他没了父亲，但最终还是认可了对方。 一个为了背负承诺和坚持报恩的男人，一个被自己坑了升职机会却选择一笑了之的警察，王诺当然会抱有很大信任。 但一码归一码，王诺没想过张晨凯会操心到连工作都要帮忙安排，也没想过要去接受。 “我现在很好。”王诺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发现他无论怎么解释，张晨凯都很难相信。 你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突然说你多么多么厉害，你肯定是在拒绝我的帮助，而且你有前科啊。 王诺是个非常敏感的人，他看得出瞿倩的态度，他也是个很执拗的人，他不想被冷眼相待，而且他自己能过得很好，何必接受张晨凯过多的帮助呢？ “你这孩子，你什么状况，我还能不清楚吗？”张晨凯一味想着“要对军哥有一点点交代”。 “小诺这次必须听你凯叔的，男怕入错行啊。”瞿倩说出了让王诺意外的话。 “倩姨的朋友？”王诺有点玩味的问道。 瞿倩有些尴尬和恼怒，她以前看不惯丈夫帮王诺，是心态失衡，更是觉得王诺烂泥扶不上墙，现在却是不同。 王诺已经大四毕业了，张晨凯的付出，应该能够得到些许的收获，瞿倩便觉得可以适当伸出援手。 “中学同学。”瞿倩忍着气，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肯定成。” “我不担心。”王诺摇摇头，“到酒店再说吧。” 拒绝凯叔的好意，是王诺肯定要做的事情，而且他原本也是打算回报一下张晨凯，请客吃饭是免不了的，到时候也邀请一下周明海，就应该可以搞定了。 “凯叔转到经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王诺转移了话题。 “也就那么回事吧，其实我更希望你回羊城，这样的话，我更方便照看你……”张晨凯没半点架子，也不认为王诺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瞿倩却是看得出，王诺对张晨凯的态度有了一些莫名的改变，当张晨凯说出“照看”两个字之后，事情就被联系了起来。 一个是经侦的警督，一个是金融从业者，还能有什么联系？肯定是那一种咯。 金融市场的监管，是一行三会和世金所，但经侦也有发挥一定作用，透过张晨凯，王诺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去。 “这小子开窍了？居然会跟晨凯拉关系？”瞿倩觉得莫名其妙，“以晨凯的性格，他需要拉关系吗？” 王诺如果知道瞿倩的心理活动，肯定会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来无往是恩情，有来有往才叫人情。 张晨凯是经侦的督查，以他的年纪和瞿倩家的背景，他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而且他认识很多金融圈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王诺就会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找过去。 现在先巩固一下关系，王诺觉得很必要，他不想忍受的是瞿倩那种冷言冷语的态度，却不代表当双方关系平等之后，大家还要继续僵下去。 王诺觉得自己可以和张晨凯建立平等的交际关系了，即便……后者根本就打算“交代”掉一辈子。 一路上，王诺问了些张晨凯工作上面的事情，慢慢的，他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张晨凯干的是经侦，而经侦的对象有一个叫金融犯罪，所以张晨凯的确认识很多金融圈的人，或者说金融圈的人都透过各种关系跟他搭上线。 就连这一次来沪市，说是瞿倩的同学，但那同学也是给了张晨凯的面子，才应下这件事。 到了酒店，瞿倩很快就开始行使女主人的权利，使唤来使唤去，但每当她有让王诺帮忙干点活的苗头，张晨凯立刻就是一个“死亡之瞪”，弄得她差点没被气死。 但张晨凯不抽烟不喝酒不乱搞男女关系，人又很正直，除了把一辈子“交代”出去之外，瞿倩还真找不出其他毛病，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也不知道自觉一点。”不敢在王诺的事情上违背丈夫的意愿，瞿倩心里面把气撒向了王诺。 “行了，差不多到点吃饭了，倩倩打电话问问你同学，看看她到了没。”一小会之后，张晨凯把老婆交代的事情都搞定，擦了把汗就看看吩咐道。 “一起吃晚饭？”王诺有点错愕，他还等着婉拒张晨凯的好意，如果今晚就做安排，那就有点来不及，“凯叔……” “别太倔了，我知道你的想法，相信我，人情会被磨灭，但有些东西，”张晨凯拍了拍王诺的肩膀，有些动情地说道：“它不会褪色。” “我是真不需要。”王诺对张晨凯的观感非常复杂，以前不靠近，是因为他觉得不到时候，准备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他想巩固关系，却不需要这种低层次的形式了。 如果是得到诚实笔之前，即使会被瞿倩冷眼相待，王诺也会接受张晨凯的好意，他只是有自尊、不是想自虐，现在真不需要。 “小诺，你现在说这些，也都太迟了点，”瞿倩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指了指摆放在儿子脚边的一个行李箱：“你凯叔把东西都买好了。” “就是一些土特产。”张晨凯板着脸，照顾着王诺的自尊心。 “是啊，动不动就几千上万的土特产。”瞿倩有点心虚，也有点不爽。 找人办事是要给钱的，张晨凯不会给现金，但送点“土特产”也能接受。 最糟心的是，你明明是送上门来，别人却推三阻四，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王诺没想到，张晨凯会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他心里确实有些动容，也有点反思自己以前对待张晨凯的态度。 钱这东西，在王诺看来，是衡量感情深浅的一个指标，他原本认为张晨凯愿意为这段关系付出十万八万，但对方只是为了帮忙安排一份工作，就能给出比这个数字更多的金钱。 很显然，王诺对张晨凯的认知有误，后者真是称得上守诺重恩的男人。 “钱财身外物。”听到瞿倩的话，张晨凯摆了摆手，一脸真诚和不在乎，直视着瞿倩，动了真气，道：“我连命都是军哥给的，钱算什么！” “行行行，我知道，我肯定让馨宁把小诺签进天虹，这总可以了吧。”瞿倩平时能尽情使唤张晨凯，她却不敢在这种时候顶撞自家男人，那肯定是要出事的，但她心里感觉对王诺更别扭了。 害人精等类似的帽子都被瞿倩戴在了王诺头上。 王诺却是听到了“天虹”两个字，顿时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 无论是万利金融研究所，还是天虹基金和华浦基金，王诺现在去要一份聘用合同，都是毫无难度的事情，他需要去找关系送礼吗？ “说来也巧，馨宁她们公司本来不打算招新手的，但人事部前段时间做了点预算，就有了培养的计划，小诺你也是运气好，才能碰到这种机会。”瞿倩刻意点出这个机会有多么多么难得。 “倩姨可以打个电话，告诉你的同学，你要帮着拿下聘用合同的人，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王诺，”王诺突然笑出了声，提醒道：“她如果不知道，那就让她去问同事，为什么天虹人事部会开这份合同！” 基金公司一般不招普通大学毕业生，但抵不住阿尔斯楞去人事部要了份合同，在挖王诺不成之后，阿尔斯楞引动了天虹基金一个小小的漩涡。 天虹基金的有心人都觉得，人事部都有了这个计划，挖不到人，那就招个新的嘛，大家可都眼馋这份合同啊。 那么问题来了，王诺如果肯签合同，他到底是送礼的一方，还是收礼的一方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得不偿失 蓝天基金为了挖王诺，连苏琳这种同学关系都动用了，如果瞿倩的那个同学能摆平王诺，找阿尔斯楞要个人情，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要知道，距离阿尔斯楞挖角失败之后，王诺在这段时间还给了华浦基金一份碾压研究部的报告，蓝天基金能没点察觉？姚书亮这个大嘴巴表示不答应。 “原本还想着让海哥来证明一下，现在嘛……”王诺有点好笑地看着瞿倩，开口道：“倩姨，你打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瞿倩满头雾水，但她和张晨凯都不是傻子，也看出了事情有点怪异，王诺连续强调不需要帮忙的话语就浮现在脑海里，大家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该不会……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瞿倩心烦意乱，未免弄巧成拙，她却还是打通了同学的电话。 “馨宁啊……是的……王诺他……叫什么万利金融研究所……怎么啦……好的、好的……我知道啦……”瞿倩的表情慢慢从惊讶变成震惊，最后是不敢置信。 “还没跟他说呢，你放心，我就不说啦。”挂断了电话，瞿倩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张晨凯有些着急。 “怎么了？”瞿倩发现她和丈夫一直在自作多情，音调都有些微微变高，稍微尖着嗓子道：“人家天虹基金挖都挖不到小诺，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大四实习生王诺，只要知道这个机会的人，都知道小诺的名字。” 瞿倩的潜意思就是：你安排的这份工作，就是你侄子拒绝之后的阉割版。 说完这话，瞿倩觉得三观被颠覆了，王诺不是个一直拖累张晨凯的小屁孩吗？怎么会有基金公司挖他？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真不需要。”王诺指了指装着“土特产”的行李箱，对张晨凯说道：“凯叔不用为我担心，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王诺现在对张晨凯的看法很简单，这是老爹留下来的部分遗产，他有能力去继承了，那当然是不能放过。 一个经侦的督查啊，这对金融从业者来说，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了，这个人物扩展出去，又是一堆的人物，绝对的优质股啊。 而且经过这件事，王诺更信得过张晨凯了，也更觉得自己有机会把控住这个关系了。 让王诺和瞿倩无语的是，张晨凯弄清楚了事情，开心是绝对很开心，但他最大的感慨还是…… “阿诺长大了啊，我对军哥也算有一点点交代了。”张晨凯看着王诺，再次想起了他的军哥。 晚饭还是跟瞿倩的同学一起吃的，席间，对方在确定王诺不想跳槽到天虹基金之后，态度也没起半点变化，反而是有示好之意，顺便也把王诺的一些事情说给张晨凯和瞿倩知道。 王诺不知道张晨凯是怎么想的，他除了看出惊讶和欣慰之外，没有其他的收获，等吃完晚饭之后，张晨凯却是拉着他去狠狠喝了一顿酒。 “我从警初期是军哥带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小豆丁。” “军哥是个……怎么说呢，你把我身上的优点乘以十，就跟你爸一样了。” “我跟你一样，从小就没父亲，我知道那种感觉，我对不起你和君姐，还有军哥。” “好多年了啊，我都不敢做刑警了，我都不敢经常接触你们，我怕……” “现在好了，我对军哥也算有一点点交代了。” 张晨凯喝得酩酊大醉，收尾的那句话还是熟悉的味道。 王诺有些羡慕，他永远不会有张晨凯那样的真性情，他身上有父亲的基因，却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性格。 “条条大路通罗马，您的方式不适合我。”原本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形象又恢复了清晰，王诺觉得入口的酒有些发涩。 第二天，张晨凯酒醒，想起昨晚的事，他就有些发窘，但更多还是对王诺的成长感到开心，特别是听到王诺所处的“困境”之后，简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放心，凯叔回去之后就帮你注意下。”张晨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他觉得王诺不愧是王华军的种，都开始搞慈善基金了，这品行没得说啊。 王诺却是笑了笑，转过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瞿倩，道：“倩姨对这些事情更有经验，能给我一些意见吗？” 从一开始，王诺就在张晨凯身上有利益诉求，一个在粤省省会抓经济犯罪的经侦督查，认识的商界人物绝对不会少，只要愿意帮忙，能量还不是哗哗地来。 原本，王诺觉得他和张晨凯的交际还处于人情往来的层次，他们之间的接触还需要循序渐进，却没想到认知出错，人家张晨凯已经在终点等他了。 所以，王诺现在想得到更客观的信息，就智能从瞿倩这里获取，他想不让张晨凯“做亏本买卖”，居然就智能通过瞿倩来沟通了。 “小诺想做慈善啊。”瞿家在粤省政商两边都有点能量，瞿倩也确实对这种事有客观认知。 最重要的是，王诺的本质上和瞿倩一样，都是追逐利益的人，他们的办事风格反而比较契合。 “做慈善，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瞿倩果然是第一时间就把思维放在利益层面来考量，道：“多了这个身份，办事会方便许多。” “阿诺又不是怀着这种目的。”张晨凯想起自家军哥，很不满老婆的话。 王诺在旁边笑而不语，他就是为了这种目的。 瞿倩被老公呛了这么一声，心情很纠结，但她对王诺有了更深的认知，还是整理一下意见，给出了看法：“国内做慈善，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晨凯的圈子在粤省羊城，你的圈子在沪市，重叠率不高。” “这样的话，你就需要把慈善范围扩展到全国性质，这样会好办很多，”瞿倩条理分明地讲道：“如若不然，晨凯倒是能帮，但却会很费工夫，有点得不偿失了。” “怎么就得不偿失了，你懂什么？”张晨凯再次不满，他的意见就是只要王诺提要求，那就想办法去满足，完全不需要考虑太多。 王诺却听懂了瞿倩的意思，圈子不同，张晨凯帮忙的成本会很高，高到大于收益。 让羊城的企业向一个沪市的慈善草台班子捐款，他们得不到应有的效果，亏损的部分，其实就是张晨凯必须承下来的人情。 办法也有，就是让王诺把圈子扩展出去，或者说他挪到羊城那边，就可以降低办事成本了。 张晨凯表示不认同，为了他军哥的儿子，他愿意欠人情啊，于是乎两公婆就吵了起来。 “在羊城，督查满街走，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是啊，但你看不出那些人为什么要认识你吗？” “阿诺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小忙都不帮，我对得起军哥吗？” “没有不让你帮，我们讨论的是怎么帮，不是帮不帮，你警衔是到了一级警督，职务呢？” 瞿倩满肚子气，她娘家花了老鼻子力气，才堪堪把张晨凯的警衔提升起来，但职务还是正科。 一级警督做正科职务，这是顶高配啊，对张晨凯来说就有点不划算了，他最高可以做正处的。 在瞿倩的规划中，老公张晨凯现在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升官才对，职务升了，你能耐就大了啊，你的人情才值钱啊。 说到最后，瞿倩撇了王诺一眼，心想：这就是你的锅。 王诺坐在旁边，脑海里却又是浮现出他的一个猜测：帮警察抓贼，诚实笔的能量是亏是赚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互惠互利 诚实笔这东西本就是导人向善，自得到它之后，王诺在怎么使用这个问题上有很多分析和猜测。 寻人寻物是一个王诺早就确定下来的功能。 以最大的范围来计算，自己如果想找某个人A，先确定A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然后确定A在东半球还是西半球，再把重叠区间分出来，最后找出A的话，消耗的能量应该不会太多。 这个世界上，最经常需要找人找东西的职业，就是警察。 随便调一下案卷，在逃嫌疑人成百上千，如果有人能只看资料就定位嫌疑人所在的位置，那肯定是警神一个。 “警神”王诺在分析案情上面也有一手，就跟分析金融市场一样，他直接就可以圈定嫌疑人，寻找证据，然后……又是抓人。 然而，王诺没这个想法，他又不是警察，他做这件事是会亏本的。 夜路走多了会遇鬼，经常做这种事的话，诚实笔就有暴露的几率，用这个几率去乘以诚实笔能带来的收益，即便是很低的概率，乘以无限大的预期收益，王诺都觉得自己“长线操作”是亏定了。 短线操作却可以尝试下，暴露的概率在王诺看来，是具有一些个无限接近零的区间的案例，比如说经侦。 “凯叔最近在忙什么案子？”王诺问了个稍有些过线的问题。 “他啊？”瞿倩听到这个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清网呗，就是那种你连嫌疑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却一定要抓人的部门。” “乱说什么。”张晨凯有些尴尬，“就我这资质，不抓人，能干什么？分析资金流向？” 经侦是个特殊的部门，警队是暴力机关，但经济犯罪的侦查，一般都不需要过多使用暴力。 某些案子的某个环节，动不动就几十上百个账户涉案，经侦要做的事情，更像是学者在分析数据。 张晨凯不懂分析那些数据，但他抓人是一把好手，所以一旦有什么清网、天网的行动，他绝对是一员干将。 “抓人、抓人，天天出差，有什么好的？”瞿倩撇撇嘴，表示很不爽。 “好歹也是出国旅游。”张晨凯自知理亏，辩驳时的语气显得有点飘。 经济犯罪的嫌疑人，特别是那种已经拿了钱跑路的家伙，没有那么容易抓，单单是找出对方的藏身地点，就是一个大工程。 王诺却是暗道一声正好，假如张晨凯是负责分析数据、侦查案件等保密程度比较高的环节，他还真不好插手。 只是负责抓捕那些能被定罪的嫌疑人，对王诺来说就非常好办了。 “小诺，你是不知道，你凯叔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谈起这个话题，瞿倩就满肚子怨言，对着王诺就发起了牢骚：“那些个嫌疑人，全中国都知道要抓他们，他们自己能不知道？” “人家有钱啊，换个身份躲到外国，你能抓？你抓得住才怪。”瞿倩有些不忿，继续道：“晨凯这个工作是吃力不讨好，破案破案，前面破得慢，后面抓不到人就让你凯叔这些人背锅，哪有这个道理嘛。” “总得有人去做吧。”张晨凯叹了口气，显得挺无奈的，“这位置就是受点气，但每次出差还能有几小时的私人时间，我这也算是环游世界了。” “而且你以为领导都傻啊，每次搞大行动，都是因为他们觉得能有所斩获，只要警队出面、异地办案的环境好一点，我们的工作还是挺简单的。”张晨凯笑着说了个“秘密”：“总有一两个送分题的。” 王诺下意识地转着笔，突然开口对张晨凯要求道：“要不然，凯叔你把你手里的名单给我，我好歹也是个金融业的圈内人，如果碰到有机会，也可以帮你问一问。” “你？圈内人？”张晨凯还没说话，瞿倩就笑出了声，“小诺，你实习期还没过呢，算哪门子圈内人啊。” “头发长见识短，阿诺怎么不算金融业的圈内人，你内行还是天虹基金内行？”张晨凯轻轻呵斥了老婆一声，他倒不看重王诺能不能提供帮助，只要王诺有这份心，他就很开心了。 而且经侦这个类型的警察，和金融圈打交道的频率还真是非常高，无论是立案、办案、破案，都少不了要和金融业沟通，抓人当然也需要。 资金的流动状况、业内的八卦、朋友之间的闲聊，金融圈一些看似没关联的信息，放在经侦那边却有可能是一个线索，张晨凯想了想，发现王诺居然还真是个现成的关系。 有鱼没鱼撒一网，又不用本钱，不是吗？ “等会我把能给你看的资料整理出来。”张晨凯眼前一亮，对王诺说道：“说不定你能给凯叔一个惊喜。” “我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王诺笑得别有深意。 金融圈和经侦的联系实在太美妙了，那些个经济犯罪的嫌疑人，统统是业内八卦的对象，作为圈内人，王诺“偶尔”知道某些人的下落，岂不是非常正常？ 只要有成绩，张晨凯就能升职。 只要张晨凯能升职，就有利于王诺的募捐大计。 转换过来，王诺帮张晨凯，也算得上是一种利益交换，他应该是不会亏本，说不定还能打赚特赚。 “况且，凯叔如果青云直上，他负责的可是经侦领域。”王诺想到了“内幕消息”四个大字。 瞿倩却是差点笑出了眼泪，看着自家老公和王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就莫名觉得有点喜感。 王诺就算能力顶天，他也才刚入行，他能接触多少人？他能认识多少人？他有什么信息来源渠道？这有点像是在闹着玩。 回到宿舍，王诺却是用几十点能量就得到一个地址，一个经济诈骗犯的落脚点，一个精确到门牌号的信息。 晚上，以刚好有朋友接触过这件事为由，王诺扯了个谎，把信息传给张晨凯。 如果是圈定一个区域的信息，张晨凯肯定不敢信，但精确到门牌号这么厉害了，他也不介意一个电话打过去，让同事们帮忙找点门路弄张照片之类的资料，然后…… “真的在这！”第二天，当张晨凯得到反馈之后，直接就无语了。 他又是动员嫌疑人亲朋、又是跟踪暗访地忙个不停，却连毛都没捞到一根，王诺随便找个朋友问一声，居然就碰巧知道了信息，这就有点厉害了。 “金融圈的人，还真是适合做经侦的线人啊。”张晨凯眼睛亮了起来。 “阿诺的事情，我们也应该上点心了。”瞿倩知道了这件事，马上就改变了对王诺的称呼，在她看来，一个利益的连接点出现在了眼前，“你工作搞好点，我们争取找点关系，让你转到调查部门，阿诺不是搞慈善吗？你转到调查部门，还怕不能帮他找募捐的对象吗？” 只有索取没有付出的关系是不长久的，有来有往才是维持关系网的王道。 王诺能给张晨凯带来好处，张晨凯也会给他带来帮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内幕交易 5月20号，周日。 送走了周末来沪市旅游的张晨凯一家人，王诺是让陶琇给送回宿舍的。 坐在电脑前，王诺在翻阅着慈善基金的资料。 良久，陶琇推开门，给他端来了一些水果。 “喝完酒吃水果，能解酒。”陶琇脸上有些红润，既是这个时间段还给王诺端水果进来，也是因为刚才被张晨凯调侃的眼神打败了。 把水果盘放在电脑桌上面，陶琇的眼神转移到屏幕上面，那里显示着他们构建的慈善基金的网页，此时这个网站还显得十分简陋。 几张宣传图片、一些介绍、一点资料、部分需要公开的收支数据，连子页面都没有多少。 “义工社团还是有能人，这网站做得很不错。”看着简陋的网页，王诺却是赞了一句，短时间内的免费物品，能有这效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简陋了点，但也只能先这样了，基金账户上快没钱了。”陶琇挑开了话题，面露疑惑，问道：“你怎么不接第二阶段的研究任务了，第一阶段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们自己的事，没必要把海哥和亮哥拉下来。”王诺找了个借口，接着笑道：“而且接下来会是窄幅震荡期，有没有我的报告，对华浦基金来说不会有区别，再从你爸那里赚一手，未免有点亏心了。” “也是，反正我们的资金缺口不太大了。”陶琇想了想，道：“暑假结束之前，我们的工作都比较繁琐。” 按照陶琇的计算方式，王诺需要出20万，现在已经有10万了，还剩下的三个多月的时间，稍微勤快点，以她的渠道和王诺的能力，难道还赚不下这点钱？ 王诺读懂了陶琇的表情，却是笑而不语。 陶琇想着达标，王诺的目的却是扩张，陶慧的钱，他要坑进来，张晨凯的关系，他也要利用起来，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没打算过只出20万。 看了看诚实笔能量显示的绿色“3”，再计算下这段时间每天增长的数据，王诺对未来充满期待。 即便是用能量换金钱，自己到时候都能出四五十万，他稳坐钓鱼台。 王诺很自信，陶琇对这种自信也很着迷，她当然知道王诺为什么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帮华浦基金出研究报告，原以为胜率不高，但王诺还是成功了。 这代表着王诺有那个能力，甚至说，把这份成功打个五折，陶琇也觉得她没看错王诺。 “现在最重要的是拓展资金来源渠道，也就是做募捐。”王诺是准备把慈善当成事业来做的，因为能赚到大笔的能量。 “大部分慈善基金，在前期都是自己垫资进去，发展起来就好了。”陶琇开口道。 中国的慈善基金残差不齐，有的时候，企业丢个200万出去，就能成立自己的慈善基金了，然后他们救助的对象，往往是客户或者自己的员工。 比较正规的慈善基金还是知名度较大的那一些，王诺的目标就是这个，但是，如果他想靠这个赚能量，募捐是少不了的，于是事情形成了一个循环。 你想做慈善，你得有钱，有了钱才能做得好，做不好之前，你没什么募捐的能耐，没募捐的能耐，你只能靠自己输血，靠自己输血代表着资金来源少，资金来源少代表着会时常缺钱，缺钱做不了慈善。 这是很纠结的循环，王诺需要的东西，就是钱钱钱。 “我找了个关系，过段时间能给我们带来一笔捐款。”王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会计这些事交给陶琇，开口问道：“你把账户管下来吧，别让你姑姑知道。” “你是想？”陶琇闻弦歌知雅意，笑了起来，有些嗔怪地说道：“你还想算计我姑姑那点钱啊。” “陶首席收入那么高，捐点钱不过分吧。”王诺摊开手，坏笑了起来。 张晨凯那边能弄来一笔钱，而且只要王诺能持续帮助对方，瞿倩就会懂得回馈。 只要陶琇肯配合，陶慧那笔钱也跑不了。 刷能量的业务，王诺短期内的规划已经非常完美了，如果资金更充裕一点，他就可以考虑更为长线的“投资”，比如说建建希望小学之类的。 当然，说出这种话，王诺其实就是想在陶琇这里亮下肌肉，不然的话，总是陶校花做主力，他一个大男人会很没面子的。 “只是做助学的话，按照我们现在的监督力度，200万一期的捐款，还是撑得住的，如果再多，就必须雇佣专职的工作人员了。”陶琇没想到她前几天还在担心钱不够用，现在就要开始烦恼钱太多。 这一切，都是王诺带来的。 陶琇脑海里回想起和王诺接触以来的时间，短短的两个月，却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对方的形象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不过，陶琇是很聪明的女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分析，她看得出王诺热衷于做慈善，却也看出了这不是因为纯粹的善良。 王诺没有大众眼里的同情心理，他更像是一个野兽，冰冷地注视着世界，做自己想做的、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即便遇到阻碍，也会想办法逆势而上。 “这样也好。”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聚拢在一起，陶琇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浅笑。 谁说大众认为的善良就是善良？一个善良的坏蛋还是坏蛋，假如一个人一直做好事，但心里面却存着很多黑暗面，你也只能说他比较敏感。 特别是像往年这种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陶琇觉得理应如此。 王诺也从不在陶琇面前伪装什么，他很清晰地感知到诚实笔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客观上来看，他就会是个一直站在黑暗处、伸手拥抱光明的存在。 矛盾的美感，对女人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当陶琇脸上表情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之后又恢复明亮，王诺就懂得慢慢地靠近过去，成功上了一垒。（最近严打） 一夜无话，些许亲昵的接触被陶琇允许，王诺就知道他已经从约会对象变成了男朋友，情场得意。 事业上面，刷能量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王诺觉得这就是最大的成功，只等下个月把分析师LV1考试通过掉，他就可以说是朝着分析师的道路迈前一步。 5月21号，周一，回到研究所，王诺刚走进办公室，迎接他的一个低气压氛围。 小小的办公区，空气都似乎被冻住了，陆昌和陈曼装作正在忙，脸色阴沉的姚书亮点了根烟安静坐在窗口，柳掖则是端着一杯茶，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看到王诺走进来，姚书亮扫了陆昌、陈曼和柳掖一眼，靠近王诺身边，压低声音道：“5分钟前，蓝天基金的管理团队被证监和世金所请去协助调查，理由是涉嫌关于迁普股份的内幕交易。” 一瞬间，王诺差点被震晕。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互不信任 蓝天基金在迁普股份的操作上面进行了中线持仓，而且是几千万元的重仓，王诺一开始觉得对方是赌常腾要收购迁普股份。 在医药贿赂丑闻爆发出来之后，迁普股份逆势上扬，常腾集团作出一副要入场的架势，让迁普的股价瞬间飙升，但王诺享受到的涨幅只有十几个百分点，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信息还是传得沸沸扬扬，迁普的股价死活涨不上去，交易量倒是不少。 根据研究所和蓝天基金提供的数据，王诺最后清仓拿走利润，自此之后，迁普似乎是进入到震荡下行的曲线，着实惊掉了一众市场参与者的眼镜。 王诺真没想到，这居然是内幕交易。 是的，当证监会和世金所一起插手之后，王诺回想一下迁普股份的异常状况，心里面就倾向于认为这里面有门道。 问题有点严重。 王诺看向了一直关闭着的周明海的办公室房门，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蓝天出事的话，我们最起码会丢掉这一笔业务，如果海哥也有份参与的话……” “不对！”王诺马上又想起了另外一点，“我看起来也参与了迁普股份的交易！” 抬起头，王诺果然是从姚书亮脸上看到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姚书亮抽了一口烟，眉头皱得老高，“陶首席那边正在应付证监会和世金所的人，你应该请假不来的。” “……”王诺也觉得无奈，姚书亮打电话的时候，他和陶琇一起进了研究所，刚好在财务科不远处说悄悄话呢，哪可能接电话。 “你如果不出现，海哥有办法保你，现在……”姚书亮叹了口气：“你小子算是走了一次背运。” 目前来说，周明海的情况不明，但蓝天基金那边有一个算一个，身上也都不干净，最惨的是王诺，他完全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王诺觉得头疼。 “迁普周日开了股东大会，提案中有一个是出售专利的使用权，购买方是常腾集团，然后这个提案差点被通过。”姚书亮看着王诺，苦笑着问道：“你懂了吗？” “蓝天手里那些投票权？”王诺再问了一句。 “是的，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迁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姚书亮有点佩服那些商场人物的算计能力，“人家是将计就计，常腾根本没想到提案被否掉了，现在是东西没到手，却又惹了一身骚，配合上前段时间的医药贿赂丑闻，他们这次要栽。” “我脑子有点迷糊。”王诺觉得这事有点复杂。 几分钟后，随着姚书亮的讲解，王诺慢慢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内幕。 常腾要收购迁普的目标有几个，专利、完善销售渠道、加强研发能力等等，但双方接触之后没谈妥，于是乎常腾玩了一手只要精华、不要糟粕的手法，他们在搞事。 先分化迁普内部，再拿到投票权，里应外合想分步实现目标，这个稍显复杂的计划如果成功实施，常腾不但能拿到他们想拿到的那部分东西，还可以免去接受迁普手里那些他们不想要的垃圾。 蓝天基金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有些不光彩，他们准备坑了迁普，不但从股票交易市场中赚到了钱，还在跟常腾的合作中拿到了一些好处。 一系列的利益交换，王诺听得目瞪口呆。 这才是商场，这才是金融圈，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问题是，王诺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没参与也不知情，偏偏他在迁普股份的交易中获利不少，偏偏他又是蓝天基金合作的研究工作室的一员，这就非常尴尬了。 你说你不知道，你说你没参与，证监和世金所会信吗？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证监会里面都是酒囊饭袋，世金所却还是信得过的，你应该会没事。”姚书亮苦笑着说道：“海哥就不知道咯。” “是啊。”王诺看了看眼神有些闪烁的陆昌和陈曼，再看看柳掖这个世金所预备役，最后回想下姚书亮的表现，他默默替周明海叹了口气。 姚书亮这个办公室二把手很不合格，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拉拢陆昌和陈曼才对。 “一个世金所预备役，两个墙头草。”似乎是看出了王诺的想法，姚书亮挺直腰杆，做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架势，道：“哪有我们跟海哥的关系近。” “亮哥这个猪队友。”王诺无力吐槽。 只听姚书亮的话，王诺就知道对方和办公室其他三个人有过不怎么愉快的沟通，但这不应该怪罪陈曼、陆昌和柳掖。 被证监会和世金所盯上，如果没被定性，那还好说，如果真的出事，那就是死路一条。 证监会能让大家在国内寸步难行，世金所则可以让普通人无法踏足国际市场。 换位思考一下，王诺能理解陈曼和陆昌的态度，至于柳掖……他肯定是有一说一，不捏造也不隐瞒。 “最关键的还是海哥有没有参与，还有蓝天基金抗不扛得住。”王诺抓住了重点，陷入自己的思考。 还没王诺想好，周明海的办公室门被推了开来，他脸上有些疲惫的神色，招了招手让大家进门去，“过来碰个头。” 分别落座之后，周明海的开场白就直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有针对迁普股份进行操作，金额二百多万，”周明海很无奈地说道：“但是，蓝天基金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我，这一点你们应该能分析出来。”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蓝天基金是否把信息主动告诉周明海，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周明海是否看出了什么、然后从蓝天基金那里捞到信息，答案却并非确定。 最重要的也不是大家相不相信，而是监管部门信不信、蓝天基金顶不顶得住、顶不住之后会不会拉周明海下水。 王诺感觉到了一种互不信任的氛围，周明海脱不脱得了身还不好说，但陈曼和陆昌却有脱身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赚钱的机会 “大难临头各自飞。”王诺脑海里想起了这句话。 姚书亮入行是周明海带的，师徒关系很稳固，王诺自己则是周明海的师弟，工作也是周明海给的，加上他也有参与迁普股份的交易，可以说完全信得过。 陆昌和陈曼就不同了，像他们这种最普通的研究员，讲究的是稳定，他们升职无望，所以只希望也别向下发展，根本不会陪着冒险。 “只不过，昌哥和曼姐如果离开，对我来说反而是个好事。”王诺转起了笔，心里有些阴暗地想到：“只要这件事不影响到海哥，研究员满大街都是，招两个新人进来，我反而更轻松。” 王诺下意识就想到了研究办公室的状况。 卢海嘉那厮原本是要进来学习的，但据说外婆住院，已经回老家一段时间了，搞得现在研究办公室就属王诺的资格最浅，很多的时候，某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去做。 假如陈曼和陆昌这一次选择明哲保身，然后周明海又安然度过危机，王诺在研究办公室的资历就提升起来了。 “少了曼姐和昌哥，对我反而比较有好处。”王诺停下了转笔，默默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开始了预测。 “蓝天基金不会有人被证监会定性为参与内幕交易。”王诺本打算从大范围开始缩减变量、寻找一种合适的应对方式，却不料，这句话留了下来。 面对着证监会和世金所的双重压力，蓝天基金居然顶住了压力？王诺表示意想不到。 而只要蓝天基金不出事，万利金融研究所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蓝天基金不会因为此事被处罚。”笔迹留下。 “阿尔斯楞不会因为此时被处罚。”笔迹留下。 “周明海不会因为此时被处罚。”笔迹留下。 …… “金融圈果然是水很深。”连续猜测了几种情况，得出答案之后，王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办公室里，周明海此时却是满脸寒霜，他心里满怀着担忧。 涉嫌内幕交易，少说被禁止从业五年，加上世金所会在金融档案里记上一笔，简直是没了活路。 更何况这种事一个闹不好，就要被丢进去关几年，周明海能不着急才是怪事。 但转机也不是没有，周明海毕竟没过度参与，只要研究所这边能统一口径，他能有脱身的机会。 再说了，天虹基金不是吃素的，这件事爆发的中心点并非证券市场，阿尔斯楞又帮投资人赚了钱，他身后也是站着一批人的。 “只要蓝天基金扛得住，我就没事，但如果蓝天基金扛不住，我也可能成为分担惩罚的一个载体。”周明海非常清楚这一点，“阿亮和阿诺好说，柳掖也是有信仰的人，他们不会乱说话，但是小曼和阿昌……” “我不敢确定。”周明海觉得头疼。 世金所在任何国家都没执法权，他们的办事风格是堂皇大气，就是那种“我要查你，我不但不怕告诉你，我还让你有串供的可能，但我就是能查”的正面碾压。 加上一个证监会在那边手舞足蹈，陈曼和陆昌这种研究员根本不敢赌，办公室众人碰了头，反而却加深了互不信任的情绪。 当证监会和世金所的人踏入办公区的时候，拥有丰富经验的他们马上就看出了状况。 像这种查边角料的事情，证监会只派了两个人过来，世金所更是只来一个人，三个人在陶慧的陪同下进入了办公室，然后带着笑容开始了工作。 几分钟过去，柳掖满脸轻松走出了办公室。 十几分钟过去，陈曼有些恍惚地走了出来。 二十几分钟过去，陆昌走了出来，眼神有些闪烁。 “阿昌？”姚书亮凑了上去。 “呃，就是问了一些问题。”陆昌不太敢直视姚书亮的眼睛。 “半个小时的问题？”姚书亮怒瞪着陆昌。 这一次过来的只是证监会和世金所的人，所以性质是协助调查，不像蓝天基金那边有经侦的人参与，大家只要稳住“坦白从宽牢底座、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理念，过关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陆昌看起来是准备坦白从宽、让周明海牢底坐穿了，这闪烁的小眼神，说他没点状况，谁敢信啊。 “你最少让海哥知道怎么回事吧！”姚书亮气得脸都红了。 “他们问了些数据上面的异常分析，还有跟蓝天基金提供的信息面支持，最后还有……”陆昌看了下王诺，低声道：“阿诺配资账户也被查到了，亮哥你名下证券账户的交易，我也说了实情。” “干你娘！阿诺才他妈刚入行！”姚书亮小暴脾气差点忍不住。 王诺的配资账户被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一段时间的相关交易，只要达到一定数额，证监会和世金所都可以拿到数据，但王诺拿姚书亮的账户做交易，却是能瞒则瞒的事情。 拿别人的账户做交易，严格来说是违规的，配资也是拿别人的账户去交易，为了避免王诺承受太大压力，姚书亮直接认下了自己账户里的交易流水。 现在陆昌说了实话，别的先不提，王诺绝对会被证监会和世金所当做突破口。 而且，一个刚入行的菜鸟，对付起来几乎没什么成本，王诺的压力顿时就大很多了。 “我是在帮你，”被姚书亮骂了一声，陆昌有点恼怒，斥道：“海哥和阿诺都肯定会被牵扯到，你又没参与！” “我谢谢你全家，如果海哥走人，我升了首席分析师，肯定第一个谢谢你全家。”姚书亮差点就想扬起手给陆昌一巴掌，冷笑道：“数据异常呢？你怎么回答？我们从蓝天基金那边拿到什么信息了？你又怎么说？” 姚书亮连续发问，陆昌却无言以对，他怎么回答？他当然是顺着证监会和世金所的意愿去回答，然后就可以尽力撇清自己咯。 “数据和信息有问题，可以说是个人的态度和理解，但说出阿亮账户由阿诺操作，阿昌，你不觉得有点过了吗？”周明海抽着烟，脸上阴沉神情更甚，盯着陆昌，道：“我不怪小曼，但如果阿诺出事，阿昌，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好惹的吧？” 事到如今，证监会调查人员的想法，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他们找的切入点有四个，排序过去就是先柳掖、再陈曼、接着陆昌、最后王诺。 这个办法奏效了。 柳掖肯定是有一说一，但他出来后也表示了有为王诺说话，以他世金所的背景，为王诺稍微背书，已经属于难能可贵，陈曼是小柔弱，陆昌则是尽量撇清嫌疑，准备跳船了。 “阿诺，他们请你进去。”陆昌对着王诺说道，他只是最大限度地明哲保身而已。 但这样一来，压力就全放在了王诺身上。 “如果不行，就都推到我身上。”周明海一直在犹豫，最后还在王诺起身的时候低声说道：“你扛不起的，但对我来说，多你一个也不多。” 分担压力的方式失效，周明海决定抗下所有压力，既是想为王诺留一条路，也是觉得在这种重压下，多扛王诺一个也不算多。 王诺一直没在听大家的对话，他关注的地方不一样。 所谓的结果，王诺已经看到了一部分，但他的脑海里面总是有些东西想不明白，一直到进入办公室之前，他才抓住了那一丝想法。 “危也是机，也许，利益还是永恒的东西。”王诺算是拨开了笼罩在这件事情上的一层迷雾。 “我应该购入蓝天基金重仓持有的股票！” 第一百二十章 让数据说话 蓝天基金对基金经理的依赖程度非常高，它是股票型基金，成立也有好几年了，很多投资人都处于随时可以赎回的状态。 假如阿尔斯楞出事呢？蓝天基金会不会有大量投资人决定赎回？ 如果蓝天基金被大量赎回，是否存在着机会？答案当然是有。 基金被大量赎回，就必须抛售手里的证券，补充流动资金，防止触发托管条例，几个亿净值的蓝天基金，恰恰好就有一些重仓的股票，阿尔斯楞的被调查，其实也是一个利空。 被调查、被赎回、几千万筹码存在变数、股价怎么走？资金怎么流转？这里面也有学问。 加上提前知道蓝天基金不会出事这个信息，王诺入场持有一些蓝天基金重仓的股票，赢面肯定非常大。 “只不过，能量的消耗比例会有多少？六七成？八九成？”王诺比较无奈的是这一点，但也不能说没其他变数存在：“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变量，能赚！” 看了看诚实笔那绿色的“3”和接近七成的能量圈亮度，王诺有自己的盘算：“想维持住现在的掌控程度，我只要保证诚实笔的能量在1000、也就是绿色1即可，也就是说，多出来的2700点能量，更快换成金钱更好。” “反正慈善基金那边每天都有能量要注入，能量也是金钱，我应该让金钱流动起来。”王诺总算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去管进入办公室协助调查的事情，王诺反而是打开行情软件，脑海里回想着蓝天基金的持仓状况。 “扣除权重比例太高的部分股票，蓝天重仓持有、市值又不是很高的股票，就应该是……”王诺调出了自己的选择：“丰源生物、东远海运！” 盘面不大、蓝天持仓很重，代表着最有操作的空间，王诺反正没多少钱，百八十万丢进去，也就是听个响。 “亮哥，账户再借我一次吧，我要买点蓝天基金重仓持有的股票。”站起身来，王诺笑着对姚书亮说完，又看向周明海，狠狠卖了个乖：“我相信海哥，我也相信蓝天不会栽。” “你个疯小子，证监会和世金所……”姚书亮刚要说什么。 “我的借你！”周明海却是很快就抬手打断了姚书亮的讲述，看向王诺的时候，眼睛似乎都在发光：“你要多少，我都借你！” 蓝天出事是利空，那么蓝天不出事就会让前面跌下来的某些个股指数涨回去，这是可操作的空间。 蓝天出事会让万利金融研究所也受牵连，但……万利这边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啊。 我相信蓝天是清白的，因为我是清白的，所以我觉得蓝天基金不会出事，那么市场此时此刻的状况，就是失真，就是具备投资价值，我买点股票表明一下心迹，多合情合理。 不管是赚是赔，周明海都觉得王诺下了一招妙手。 让周明海更动容的是，所有人，在危机来临的时候，都只看到了危险，而王诺却能从里面找到机会。 什么叫天赋？这就叫天赋！ 像陆昌这种只会明哲保身的研究员，一辈子也只能是个研究员，哪一条攀爬的道路上没有荆棘？哪一个成功者不是遍体鳞伤？ “社会我诺哥！”姚书亮被周明海这么一打岔，也突然明白了过来，马上就是一脸兴奋。 “太疯狂了。”柳掖张大了嘴巴。 “难怪海哥那么喜欢阿诺。”陈曼脸上也满是震撼。 “他真不怕？”陆昌不敢置信。 证监会和世金所选择的突破口，就是王诺，而王诺选择的反击手段也非常简单粗暴。 你说蓝天基金涉及内幕交易，我入场交易表示反对，你说我也涉案，我直接就再次用相同的方式继续交易，我违法在哪里？ 借成百上千个账户去进行交易叫犯法，借一个账户进行交易，只要不刻意隐瞒，那叫正常的借用，要不然的话，配资公司早被关掉了。 证券监管，要的是透明度，而不是力度。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王诺敢这么做，如果蓝天基金真的出事了，事情就奇妙了。 “反正我是确定被当做突破口了。”看着办公室关闭的房门，王诺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神色：“就让我见识下，证监会和世金所的威风。” “我有十几万元，我感觉我可以承担5%的止损线。”王诺对周明海眨了眨眼，得到对方点头示意之后，转身走向了办公室。 在王诺的身后，研究办公室的同事们神态各异，但心里都有些羡慕和向往。 证券市场的事情，就用证券市场的数据来说话，这才是证券从业者的骄傲，王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到这种方式，无愧于“有天赋”这三个字。 王诺敢做出这种选择，也属于是“胆大包天”的例子。 我牛逼，我相信自己，我就是敢驳斥你的观点，即便你是证监会和世金所！ 推开门，迎接王诺的是站起身来的三个监管方的工作人员，陶慧则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对着王诺点点头。 “王先生，你好，我是沪市证监局稽查处的调查员廖谨越，我身边的是我的同事……”中年偏左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来，首先向王诺做起了自我介绍。 证监会两人、世金所一人加上陶慧四个人呈顺序就座，陶慧坐在最右边，其余三个人中，廖谨越座位是三个男人的正中间，可见今天的事情以他为主。 “查理斯?库安，世金所，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刘汉华。”坐在廖谨越身边的老外也对王诺作了自我介绍。 万利金融研究所只是协助证监会和世金所调查，所以廖谨越和查理斯都只能先礼后兵，陶慧甚至能留在现场帮衬研究所的同事，只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从研究所的角度出发，陶慧必然要保王诺，从私人的角度出发，她却巴不得王诺出点事，而且王诺已经成为了突破口，想捞回来的话，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算是为了明海吧。”陶慧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王先生，4月5号至4月9号，你分别通过两个账户对迁普股份进行了交易，短短三个交易日的时间，你获得了15个百分点的实际盈利……”廖谨越开门见山，熟练地摆起了数据。 世金所的查理斯在这个时候却紧紧盯着王诺，眼睛里充满着好奇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认为 就在刚才，几乎肯定会成为世金所同事的柳掖，已经在查理斯面前为王诺的部分行为作出了担保，王诺在资金来源上最少是没问题的。 但一个大四学生，短短三个交易日就动用了几十万资金参与迁普股份的交易，还顺便碰上了蓝天基金这档子事，谁信呢？ “王先生，你和周明海是师兄弟关系？” “你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实习，是周明海的介绍？” “你们两个人都同时动用大笔资金针对迁普股份进行了投资交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原因驱使你们这么做？” “据我所知，贵研究所在涉及迁普股份的研究分析上面，数据都偏向于激进……” 廖谨越胸有成竹，他觉得自己每一个问题都问到了点上。 “如果投资者对市场的认知没有差异，股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的数据没问题，蓝天基金并没有提供异常的数据和信息，我也没有从海哥那里得到所谓的内幕和指示，我的交易行为完全没有隐瞒的迹象，如果真的是内幕交易，我不是这种操作方式……”王诺逐一反驳。 这件事其实挺操蛋，王诺是最无辜的，但他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地位太低也是一种原罪啊。 “王先生，不，王同学。”证监会也是有竞争的，廖谨越就觉得自己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拿下王诺等于做出成绩，他循循善诱道：“你大四还没毕业吧。” “想象一下，如果蓝天基金出事，以你的交易数据，你跑得了吗？你读了金融学院，还没毕业就被禁止参与证券业，甚至在世金所的金融档案上留下污点，你承担得起吗？”廖谨越继续道。 “廖先生，你如果再讲述这种有诱导性质的言论，我们不排斥拒绝协助的可能。”陶慧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只好出来说了句不软不硬的话。 廖谨越也果不其然的忽略了陶慧，他是证监会的人，他怕什么金融研究所？ “蓝天出事，你一定出事，你一定要隐瞒吗？你把事情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有事，你只是一个实习生，你只是一个知情者，我说得对吗？”廖谨越盯着王诺，说得非常明白。 你要么陪着蓝天基金一起承当风险，要么撇清自己，怎么撇清呢？当然是卖了周明海。 陆昌卖了王诺，王诺卖了周明海，周明海卖了蓝天基金，多么完美的关系链，廖谨越觉得这件事没难度。 王诺毕竟才是大四学生，只要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质，他何必陪着蓝天基金一起死呢？就连周明海也有下台阶，他只要说明自己是“无意”听到的消息，惩罚力度就不高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卖队友保平安啊。 但廖谨越没有指出来的是，卖了队友，就很难在这个圈子混咯，特别是这种你明明不知道消息，却选择捏造事实来卖队友的情况，哪个金融机构敢要你？除非去卖保险或者做开户小弟。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有信仰、有节操，并且……知道事情结果的金融从业者，王诺肯定是选择刷一波脸、赚一笔钱。 “廖先生笃定我参与了所谓的内幕交易？”王诺表情玩味地看向廖谨越，问道：“为了什么？” “你认为呢？”廖谨越听出了王诺的语气，脸色冷了下来。 “钱？”王诺继续发问，等廖谨越理所当然地点头应是之后，他才转过头看着世金所的老外查理斯，道：“两个月，我赚了40多万元，查理斯先生，你知道这些钱被用到了哪里吗？” “NO。”查理斯也有点好奇，一直在旁边的陶慧却马上露出了笑容。 王诺身上有很大的嫌疑，但他又是最没有嫌疑的，不仅是因为他赚钱频率高、数额大，还因为…… “我捐出去了，我赚了40多万元，我捐了40多万元，我帮助接近一千个孩子实现了他们上学的梦想。”王诺看着查理斯，微微昂起头，几乎用下巴对准了廖谨越，道：“我为了钱？我最不为的，就是钱！” 王诺的话音刚落地，霎那之间，廖谨越表情错愕、查理斯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钢笔、陶慧则频繁点头。 人类对金钱的渴望源于金钱可以实现欲望，但欲望有分高低，你买个包包是欲望，你把钱全部捐出去也勉强是欲望。 廖谨越说王诺涉嫌参与内幕交易，王诺却是在短时间内赚到了比内幕交易还要多几倍的钱，然后……他捐了。 所以廖谨越的意思就可以被理解为，王诺为了捐钱做慈善，所以进行内幕交易，这特么的谁信啊。 如果参与内幕交易能赚10万，然后王诺捐了5万，那这件事还有点可能。 现在是违法赚10万，然后捐了40多万，全世界都表示笑了，这种违法分子请给我们来一车。 好人就是无敌，我做好事啊，你怎么能污蔑我犯法呢？你这是在道德犯罪，诬陷好人的都是坏蛋。 王诺突然觉得证监会也没什么可怕的，他只要朝着慈善的道路上狂奔不止，就等于自带光环，他以后踹寡妇门都可以说是为了抓贼。 “难怪柳会为他做担保。”查理斯悟了，柳掖作为王诺的舍友，肯定知道他的“秉性善良”，肯定也下意识认为王诺不会参与内幕交易。 因为没必要，我违法赚钱，为了捐钱？我是傻子吗？ “这小子简直自带反弹伤害的盾牌。”陶慧心情复杂，她针对王诺的时候，也是束手束脚，按理说，她很容易就能赶走王诺，但周明海这些人不答应啊，这么善良的下属，你没足够的理由，你能针对？没门啊。 廖谨越却是被王诺这一“拳”打得头昏眼花，他现在不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了，嫌疑人身后站着近千个失学儿童或少年，就问你怕不怕。 但是想起自己的处境和客观的数据，廖谨越脸色不断变幻着，最终还是咬咬牙，坚持了自己的观点：“我不管你的钱用到了哪里，事实就是作为蓝天基金的卖方研究服务提供者，数据显示你和周明海参与了相关交易，你们洗脱不了嫌疑！” “我认为蓝天基金没有进行内幕交易。”王诺露出了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道：“所以我又开始进行‘内幕交易’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罪恶资本 天弘基金。 总经理办公室。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几乎手里都掐着烟，表情严肃到极致。 “哒哒哒……”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想起，蔡庆辉走了进来，他迎着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人走过去，就想压低了声音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我难道还信不过在座诸位吗！放开了说，天虹不是泥捏的，这点小风小浪，我们需要害怕吗！”天虹基金总经理陈庆良四十多岁，说话时脸上的法令纹微微颤动，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陈总，蓝天的几个大投资人都在推脱，证监会和世金所的人去了万利金融研究所，已经……”蔡庆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万利那边无关大局，打个电话就行。”陈庆良打断了蔡庆辉的讲述，直视着后者，道：“我要保住阿尔斯楞，我们必须保住蓝天基金！” “是的，我知道，我在努力。”蔡庆辉心里苦，但基金公司市场部的地位就是这么低，像阿尔斯楞这种人，才是陈庆良所看重的。 “算了。”陈庆良也不指望蔡庆辉，环视四周，大声道：“尽快让想赎回蓝天基金的投资人拿到钱，顺便告诉那几个主要投资人，如果他们想赎回基金合约，我们可以答应。” “陈总，这样的话……”蔡庆辉完全懵了。 “去做就是了，你只是市场部经理，你不懂。”陈庆良悠悠然开口道：“不想插手，无非是利益不够，给他们便是。” 金融圈高层没有简单人物，陈庆良释放出这个信号，既知情又有能耐的人马上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蓝天基金是因为涉嫌内幕交易被请去协助调查的，那么是否代表着他们的内幕交易不止迁普股份这一宗呢？ 蓝天基金的投资人赎回基金合约，甚至可以做出挤兑的现象，是否会导致重仓股票出现大量卖盘呢？ 两相叠加，这就是利空。 妙就妙在，这是可控的消息，低位吸筹，然后保住蓝天基金，相关股票是否要涨回来？ 甚至于只要阿尔斯楞回来，他管理的蓝天基金是否能够恢复原本的净值水平呢？那么大家又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炒作。 比如说蓝天基金没事，证明他们持有的那些股票也经过一轮调查、自证清白，无形间降低了某些风险，可以来一波啦。 利益，才是驱动金融资本的最好武器，陈庆良果断做出了王诺猜测的事情。 万利金融研究所。 当王诺作出他的回答之后，办公室里一阵的静默，然后还是静默。 陶慧、廖谨越、查理斯都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种神转折。 我不觉得蓝天基金要出事，所以这是假利空，那么我要入场了。 你们不是说我参与“内幕交易”吗？所谓的内幕，就摆在你们眼前了。 “你在挑衅我！”廖谨越快被气炸了，作为一个监管人员，他不是没想过监管层的调查动作会被投资者当做变量来分析，但王诺的姿态却太张狂了。 当着你的面，用市场行为告诉你答案。 “金融市场，果然没有绝对的公平。”查理斯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太冒险了。”陶慧脸色刷的一下起了变化，仔细思考下去，她却不得不为王诺的心思说一声“佩服”。 即便输了，以周明海的能力和人脉，也可以带王诺一起进入游资圈，怎样都不会比答应廖谨越的条件更差。 如果王诺成功了，不但赚钱，他还能得到蓝天基金、甚至是天虹基金的青睐，周明海那就更不用说了。 转眼一看，王诺居然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即便这会让他得罪廖谨越，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陶慧深深地看了王诺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家侄女的眼光也并非那么差。 “你是不准备配合了？”廖谨越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是证监会的人，他也要业绩。 以目前的情况，廖谨越认为王诺和周明海绝对和迁普的异常交易脱不了干系。 “我正在配合。”王诺把手机摆放在桌面上，心里面也有憋屈和恼怒。 自己没参与内幕交易，偏偏被廖谨越当做违规人员，这是荒谬。 假如蓝天基金真的出事，王诺可以想象到他的处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那条小鱼。 一个金融学院的大四学生，被禁止从业，会是多么大的打击，王诺只要想一想，心里就有一团火。 我没有做，为什么要承当被处罚的风险！就因为巧合？ 立场不同，分析事情的角度就不同，这件事没有对错，王诺能做的，就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谁赢谁有理！ “蓝天必定涉案，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问题。”廖谨越威胁道：“你的时间不多了，拖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个幸运的倒霉蛋。”王诺意有所指地说道。 办公室里的气氛陷入凝滞。 王诺半点情面都不留的做法，让陶慧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是证监会啊，世金所没有执法的权力，但证监会有啊，即便王诺认为自己是清白的，难道不能委婉一点吗？ 再者……蓝天真没出事的概率？不见得啊。 “王先生。”查理斯是世金所的“神经病”之一，他和柳掖一样也为王诺的“善良”而动容，他想稍微劝说一下王诺，但才起了个开头，王诺的话就让他说不下去了。 “你们为什么不看下某些股票的数据呢？”王诺指了指手机上的股市行情图，脸上露出了笑容。 蓝天基金重仓持有的股票，股东数开始减少了，RSI进入冲着底背离狂奔而去，CCI有企稳的迹象……所有的曲线，形成的数据面都表示着这些股票已经消化了利空，并且有反攻的趋势。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当利益足够大，就会有人出来保住蓝天基金，因为掌控数据的是人类。 “为什么有这么多利空消息？”廖谨越觉得智商不够用。 “罪恶的资本。”查理斯却是又叹了口气。 净值几个亿的蓝天基金出事，市场却传出异常大量利空，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谁信？中国的散户表示我信了。 相关股票放量下跌，只要资本势力在低位拿到足够筹码，他们肯定要获利离场，所以，跌得越惨、量能越多，代表着蓝天基金越安全。 金融是资源优化配置的体系，在优化配置资源的过程中，剥削是永恒的主题，这是资本与生带来的原罪。 “But，蓝天基金绝对有问题，我们也不一定会输！”作为世金所的人，查理斯的意志比廖谨越强大许多，他眼睛里迸发出坚定的色彩。 “证监会不是世金所，你们输定了！”王诺眼神也异常的坚定。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波定 如果是世金所掌权，王诺不敢确定蓝天能否逃出生天，但世金所没执法权啊，查理斯跟着廖谨越过来调查，只负责了解和记录他看到的事情，然后这件事会影响到世金所对中国金融市场和涉案个体的评价。 调查的主体是证监会，然而中国现在的金融犯罪，连死刑都没了，想象下金融资本是什么样的存在。 沪市证监局，阿尔斯楞坐在一间办公室内，在办公室门外有证监、经侦和世金所的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心里其实是很紧张的。 还好，现在的阿尔斯楞也只是有涉案嫌疑，他还是能喝喝茶、抽抽烟的。 “证监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天虹会保我吗？怎么保？外面是什么环境？”阿尔斯楞心里面浮现出各种的念头，烦躁之际，他想再次抽一根烟，却不料香烟用完了。 阿尔斯楞扬了扬空烟盒，对着坐在他前面的证监会工作人员说道：“能给包烟吗？算了，先给我一支，顺便帮我去买一包。” 金融圈的人就是如此土豪，监管层的工作人员，所抽的香烟对阿尔斯楞来说太低档了，他抽不惯。 负责问询阿尔斯楞的领导挥了挥手，不一会有人拿了包烟进来，交给阿尔斯楞之后就离开了。 刚把香烟拿到手，想要拆封的时候，阿尔斯楞就发现了不对，香烟的包装看似是全新的，但…… 阿尔斯楞装作若无其事地拆开了香烟，但却很小心地挡住了证监会和世金所工作人员的视线。 一般拆封香烟都是烟嘴朝外摆放，这一包香烟，却有一根是烟卷朝外放，为了隐秘性，在烟卷最外端有几个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的、人为书写的英文字母：insist（坚持）。 “咔”的一声，阿尔斯楞看着火苗把写着字的那部分烟卷点燃，字体消失了。 “阿尔斯楞经理，常腾那边已经有人承认了，你无法否认蓝天基金参与内幕交易的事实。”证监会的人继续劝说着阿尔斯楞，但他不会想到，一张利益网盖了过来。 万利金融研究所。 周明海和姚书亮等人也看出了市场量能的诡异，他们不敢确定这是谁在出手。 如果是正常调整，那么事情还是那么糟。 假如是有资本准备动弹一下，那就有转机了。 “这是正常调整，这一定是正常调整。”陆昌心里不停的自我安慰着，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如果这件事是虚惊一场，那他就亏大了。 “只要量能爆发的时间较长，就可以确定有资金在操作，我已经帮阿诺投了260多万进去，如果情况不对，那小子可就亏惨咯。”周明海却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地位不同，思维方式就不同，被确定涉及内幕交易，周明海也还是能抗得下来，就算被禁止从事证券业，他顶多跑去帮游资打工，忍几年就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周明海是有后路的，但他如果出事，能带在身边的人不会多，大概会是王诺和姚书亮两个人，这也是陆昌明哲保身的原因之一。 办公室内，王诺一直面对着廖谨越的游说，不过他没动摇，本身就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他怎么可能做出选择。 廖谨越差点被气疯了，不搞定王诺，他拿什么去搞定周明海，所以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一直到10点半，他还是试图说服王诺。 蓦然，廖谨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看到电话号码之后，他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小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马上让万利的人承认和蓝天基金共同参与内幕交易，最起码要指出蓝天基金有内幕交易的操作，他妈的，上面的人疯了，我快留不住蓝天基金这群人了！”廖谨越的直系领导有点狂躁。 廖谨越心里一紧，他本来以为万利金融研究所这边只是边角料，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需要“边角料”来撑场子的地步。 “该不会被这小子猜中吧？”廖谨越连声对电话那边应是，挂断电话后，浑身一个激灵，转身走回来。 “啪！”廖谨越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仿佛对王诺失去了耐心，吼道：“王同学！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蓝天基金的人要出来了？”王诺像是对着廖谨越插一刀那样问出了这句话，然后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行情走势，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果然，量能在进一步爆发。” 王诺从没觉得金融圈是干净的，但进入金融研究所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浅层、或者说是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资本的能量。 操纵市场！ 只要有利益，就有资本的力量笼罩，而金融圈处处是利益。 “这是课本中永远不会教的东西。”王诺看着手机里的数据，心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丰源生物开盘价23.76元，蓝天基金持仓超过20万手，可谓是重仓，蓝天出事，它慢慢跌到22.09元，跌幅超过7%。 东远海运开盘价17.13元，蓝天基金持仓接近30万手，也是重仓，从早上开始它就一直下跌，现价15.94元，跌幅也接近7%。 这么大的跌幅，完全是不正常的，即便蓝天出事导致两只股票盘面会有可能出现大卖盘，就算蓝天出事导致两个企业有可能也涉及到某些违规操作，但这些跌幅不正常。 7%的地方，不是东远航运和丰源生物最客观的价值体现，但是它们最能让资本赚钱的地方。 “加上刚才廖谨越的表现，蓝天基金的事情也到了结束的时候。”看着股市的行情图，王诺转笔的速度加快，诚实笔似乎在他指间形成了幻影，他需要面对的变量不多了：“会涨吗？” “王诺……”廖谨越还在那边威胁着。 骤然间，股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变化。 丰源生物止跌回涨，从22.09掉头向上，实时走势图如同蜿蜒升腾的蛟龙。 东远海运更是直接跳了价格，15.94的价格档位眨眼就被甩得看不到影子。 股市是一张画纸、资金是墨、投资者的意识集合体就是那支笔，所有因素结合起来，仿佛形成了一幅画。 相关指标开始延伸、分叉、合拢，办公室门被推了开来，周明海兴奋的喊话声响起：“蓝天基金洗清了涉案嫌疑，我们万利金融研究所还有协助调查的必要吗！” 办公室陷入一阵的安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获、门缝 蓝天基金洗清身上的嫌疑，并不是说阿尔斯楞没有参与内幕交易。 不管蓝天基金是否参与了这件事，证券市场出现了利益，资本入场建仓，然后当蓝天基金没嫌疑比有嫌疑更有利于大家赚钱的时候，希望它没嫌疑的力量顿时增强。 原本蓝天基金涉案，是迁普股份那些反对收购的派系力量所推动的，他们主要针对的是常腾。 当保蓝天的力量比害蓝天的力量强大，蓝天没事的概率就非常大。 但这是马后炮。 两个小时前，王诺能在面临着巨大压力的情况下，迅速选择最适合他的应对方式，这就是能力，能押中宝也是他的本事。 他不再是只会看数据的金融菜鸟，而是观看、甚至亲身经历了一场金融圈内层的角斗，并且获胜了。 这是非常难得的经验，也可以证明一件事：王诺适合在金融圈生存。 “260多万，丰源生物22.43，721手，东远海运16.28，625手。”周明海理都不理证监会和世金所的人，直接对着王诺说出一串数字，是他帮王诺买的股票。 廖谨越和查理斯也没在意周明海这种胜利者的炫耀，说起来，大家都是小角色。 漩涡的中心的迁普和常腾，蓝天是涉案，万利这边就是旁枝末节。 让廖谨越和查理斯觉得心情复杂的是，作为监管层，他们的调查反而成为了市场的变量，还被人用到了极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但他们又找不出指责王诺的理由。 这是能力。 以小见大，通过一点点的信息，慢慢推导出市场走向，这是证券分析师的工作，最重要的是，王诺说对了。 其他关联股票暂且不说，丰源生物和东远海运的振幅最大，王诺偏偏就只买了这两个。 丰源生物现价24.64元，涨幅3.7%，振幅超过10%；东远海运现价17.95元，涨幅4.8%，振幅超过12%。 两只股票是受到冲击最大的目标，也是最有利润空间的存在，能选出来不算太大本事，能扫一眼就选出来、并且最终获利，需要的不仅是对蓝天基金有很深的认识，还要对市场心理有自己的正确观点。 “我有点相信他没参与迁普股份的内幕交易了。”查理斯面露苦笑，但心情还是不错：“结果也算可以接受，让一个热衷慈善的人去赚钱，总好过让其他人赚。” “局里为什么这么虎头蛇尾？”廖谨越却是差点被气疯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廖谨越是气愤中带着无奈，办公室门外的陆昌却是傻了。 好端端你来调查内幕交易，两小时就告诉我这是一场闹剧，太坑人了啊。 陆昌可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他以后还怎么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混？ 相比陆昌的懊恼，周明海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然而在他最无奈的时候，王诺选择了站在他身边。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要知道，周明海可是主动让王诺跳出去，但王诺还是陪着他掉坑了，而且是建立在王诺并没有知道内幕消息的前提下。 什么叫师兄弟情义，这就叫师兄弟情义啊。 陶慧却对数字比较敏感，她一直在盘算着要把王诺那个劳什子的慈善基金弄垮，现在研究所的危险苗头被掐灭，她粗略一算……王诺貌似又小有身家。 丰源生物22.43元建仓721手，现价24.64元，浮盈159341元；东远海运16.28元建仓625手，现价17.95元，浮盈104375元。 两边加起来就是263716元，在算下从华浦基金那边得到的10万元，王诺眨眨眼居然又有了36万资金，这种赚钱的速度，比抢银行还过瘾啊。 更需要重视的是，陶慧很清楚王诺会从这件事中获得地位的提升。 他在同事们心里的形象更强大了，他在周明海这边也绝对是刷爆了好感度，他在蓝天基金、甚至天虹基金那边也绝对可以被列入可信任名单，他有机会接触到金融圈比较核心的区域。 有钱，有地位，还有能力，陶慧瞬间觉得思维有点凌乱，她还要反对王诺和侄女的事情吗？不就是喜欢捐钱吗…… 想起这个，陶慧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这小子赚钱也存不下，琇琇就够疯了，他比琇琇还疯，两个人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保证成功吧？” 全部收获是多少，王诺暂时还算不清，但看着诚实笔的能量从绿色“3”跌到“1”，并且七成亮度没多少变化之后，他就知道这次的成本了。 大约2000点能量，算起来差不多七成五六的消耗比例，也就是比直接知道答案要好一些。 但是能量变现为资金，诚实笔的能量等级也还保持着绿色，王诺还是能满意，加上慈善基金这段时间还处于能量供给的高峰期，他的规划还是没问题。 80万花出去，到现在也就回了三千多能量，连王诺那40万都没回本，他感觉最少还有个两千多点能量可以收割。 只要有能量，就等于有钱，想要有能量，就必须把慈善基金弄好点，想把慈善基金弄好点，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那么…… 王诺看了看满脸喜悦的周明海，再想想研究办公室的现状和必定会有所表示的阿尔斯楞，最后脑海里又浮现出陶克仁以及张晨凯的脸孔，他就觉得世界很美好。 这个时候，阿尔斯楞和他的团队走出了沪市证监局，其他人是由公司接回去，他则是坐进了总经理程庆亮的车。 “你个愣子，还好是有惊无险。”陈庆良对于帮自己赚钱的人才，还是很宽容的，笑着帮阿尔斯楞拍了拍西装，仿佛在赶走那些晦气一样，问道：“这两天要不要先放个假，剩下的事我帮你摆平就是。” “不用，证监肯定要罚我款，我需要把局面稳住。”阿尔斯楞是蒙古人，不擅长说虚话，只是挑了挑眉，脸带煞气道：“有惊无险对我来说，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以知道谁是可以合作的。” “也是，我会帮你拿到相关资料。”陈庆良点了点头。 “对了，我这么快就能出来，团队应该是没人出卖我，万利那边……”阿尔斯楞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道：“也应该顶住了，我很意外啊。” “我比你更意外。”陈庆良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车里面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金融圈充斥着太多利益，为了利益而卖队友不稀奇，区别只是多大的利益才足够让你走上卖队友的道路，毫无疑问，经过了这件事，想让王诺“卖队友”的代价被提高了。 “可以尝试跟他们进行更多合作了。”阿尔斯楞在心里默默想到。 王诺还在整理收获的时候，真正的金融圈，慢慢对他开了一道门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纸醉金迷 接下来几天，王诺没看到陆昌来上班，据说是递了辞职信，准备另谋高就。 柳掖倒是优哉游哉继续待在研究办公室，但却已经被定性为“杂工”。 陈曼不算好也不算坏，继续干着研究员的活，拿着研究员的薪水，却也很显然不会再有机会得到周明海和研究所完全的信任。 至于姚书亮这个跳脱的家伙，周明海倒是信得过，问题是不敢信啊，那混球的思维和办事风格异于常人。 于是乎放眼看去，整个研究办公室里面，王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和姚书亮同样的位置上面，他的意见和观点，已经被周明海列入必须考虑的范围之中。 手握几十万资金、诚实笔能量也较为充足、慈善基金那边稳步发展、人脉网络更是初步成型，王诺有点小喜悦。 蓝天基金也果然适时伸出了橄榄枝，阿尔斯楞死里逃生，稳住局面之后就邀请了周明海、姚书亮和王诺三个人参加聚会。 比较奇怪的是，聚会的形式去某个地方度假一天。 周六早上，本打算睡个懒觉的王诺坐在车里，脑海里还浮现着周明海和姚书亮收到这种邀请时的狂喜之情。 “蓝天要让我们上位。”想起周明海的这句话，王诺昨天是满头雾水，现在却是明白了过来。 中国的金融圈还不怎么成熟，因为不理性，所以信息和资金的优势就非常大，在中国股市这个神奇的地方，有些人是稳赚不赔的，但他们不会自己出面，然后就有了大家都熟悉的一些私募。 做个帮忙开户的证券公司客户经理，可以说是进入了金融圈，做到能接触某些信息的时候，也可以说才进入金融圈。 就研究所的角度来看，只有得到买方的信任和认可，才可以得到某些不为外人知道的信息，才可以帮忙做一些外行人觉得离谱、合作买方却觉得满意的研究报告。 其中原因就是基金公司愿意把一些内幕分享给你知道，你可以跟基金公司进行长期、深入的合作。 蓝天基金邀请王诺三人去“度假”一天，为的不是度假，而是“交个朋友”，邀请他们进入蓝天基金的圈子。 这对周明海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步，一切顺利的话，他可以借此拿到更多的研究任务，能借此进入更高层的圈子，能让万利证券得到天虹基金更多的分仓，也就能扩大研究办公室的规模。 当上CEO、赢取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周明海有了机会。 王诺更多的是想去见识下。 汽车开到沪市郊外的一个别墅区，缓缓开进其中一间别墅之后，王诺下了车就感觉长见识了。 周末别墅这种东西不罕见，在金融圈，聚会选择唱K已经算是“贫”民消费了，租个别墅开趴才是平民的方式。 但别墅也有贵贱，两三千有得租，万儿八千的也有选择，这还只是场地，食物、酒水以及……女人才是大花销的对象。 “怎么样？过去随便搭讪，都是给了‘出场费’的。”姚书亮两眼放光地看着泳池那边的美女群，带着别样的笑容对王诺低声道：“俗称的模特，收了钱来参加这种聚会，你懂的。” “……”王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姚书亮。 蓝天基金租了个别墅让客人“度假”一天，然后请来一群“模特”，给足了“出场费”，让客人去“搭讪”，难怪要过夜啊。 “长见识了。”想起自己知道的金融圈，王诺苦笑着对姚书亮说道：“总听说金融圈怎么怎么，眼前一幕我就能管中窥豹了。” “屁啊，也就是高级……”姚书亮把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笑得有点贼眉鼠眼，道：“那群高层，参加私人会所就要几十上百万的入会费，小明星都随处可见，那才叫有档次。” “……”王诺世界观碎了一地。 还好，姚书亮继续解释：“当然，上档次就不谈钱了，大家谈的是‘交情’，投投资捧捧人什么的，再不济也要消费点人情，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阿亮别教坏小朋友。”环境能改变人，到了这个时候，周明海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挤了挤眼睛，有些促狭地说道：“当然，阿诺是不是小朋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王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不是小朋友，只不过…… 脑海里面闪过很多的念头，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又想起了陶琇，王诺原本有点飘的感觉突然沉淀下来，最终摇了摇头，反而是调侃起了姚书亮，道：“亮哥你活得真失败，和女人过夜还要交钱的啊。” “我#！@！￥……”姚书亮差点被王诺这句话击穿心脏，一边走向大门，一边郁闷地说道：“我就不信你不想。” “我想要更好的。”王诺笑得很开心。 得到诚实笔之后，王诺为什么忍了这么久都没去浪，他现在完全找到了答案，他要更好的。 因为对自己有信心，所以不想委屈自己，王诺就是这种想法。 不知不觉中，自己有资格挑三拣四了，自己可以追到陶琇这样的女朋友，那么，眼前这群“模特”，还能被列入考虑吗？ 只要想一想自己睡过的女人还会对无数人敞开怀抱，王诺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酒色财气是男人都少不了的东西，但最起码要有点追求，要睡最漂亮的女人、喝最好的酒，而且睡一辈子、喝一辈子！ 蓝天基金的招待，让王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姚书亮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燕雀，他反正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走进别墅，阿尔斯楞出来迎了一下，交谈之际，王诺也把四周围的事物都收入眼底。 四个字来总结，就是纸醉金迷。 酒是好酒、女人也有点档次、大家的话题也都是有点格调的金融信息、食物是专门请某厨师带团队来制作的，别墅的设施也十分齐全，游戏室、K房、泳池、桑拿房、健身房应有尽有。 就这么一天的消费，王诺稍微算一下，就知道少说要六位数，而且这还是被姚书亮评价为“连档次都算不上”，金融圈的侈靡可见一斑。 “难怪有那么多人会在这条欲望的小河里淹死。”王诺再次深呼吸一下，放在上衣口袋的诚实笔微微颤动，他还能坚定自己的意志：“还好，这条小河暂时淹不死我。” “研究所想在蓝天这边上位，也需要搬开几块拦路石。”王诺又把眼神转向了别墅外面泳池的两个陌生人，然后笑着拿出了手机，给陶琇打去电话。 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事，不让陶校花知道，王诺觉得自己就算亏大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弱势卖方 “这是吧台，泳池设在别墅前面，我倒是觉得挺不方便的。” “女人？不知道，亮哥说是蓝天基金的一些朋友。” “怎么可能，你没看我一来就跟你通电话了吗？” “当然，今天随时欢迎查岗……” 别人买欢，王诺却是狡猾得很，他就不信陶琇看完这场景之后会无动于衷。 只要这一天下来，自己能无数次“骚扰”陶校花，王诺就不信会没点成绩。 多好的男朋友啊，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第一反应就是给女朋友打电话，这种男人能错过吗？当然是不行的。 在王诺看来，“模特”有什么好的，陶校花完全碾压啊。 “阿诺，过去帮阿亮应酬下。”王诺正在和陶校花聊天，周明海突然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他在K房，我和阿尔斯楞经理还有点事谈，你过去帮帮忙。” 周明又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说出来，王诺就知道了要求。 卖方在买方面前总是低人一头，虽然阿尔斯楞有意思让万利这边上位，但原本智盈金融研究所在蓝天基金、甚至天虹基金都有自己的关系，这里面门道就很多了。 周明海和阿尔斯楞谈的实事，王诺和姚书亮需要做的，则是和蓝天基金的人打好关系，为接下来的合作建立基础。 不过周明海也明说了，姚书亮这个社交小王子似乎情况不太好，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王诺过去帮忙了。 走到K房这里，推开门，王诺就感觉眼前是一幕日夜颠倒的景象。 K房不但隔音还隔光，把门窗关上之后，里面就跟黑夜没什么两样了，大白天还必须开灯才行。 此时房间里面，彩色镭射灯无法带来明亮的效果，反而营造出一种晚上的暧昧气氛，长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搂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姚书亮，他的状态不太好，有些红润的脸颊证明喝了不少，加上眼前摆放的三小杯洋酒，一看就知道被灌酒了。 在姚书亮前面坐着两男两女，男的是一个络腮胡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络腮胡刚把自己面前三杯洋酒喝下肚子，眼镜男马上对姚书亮起哄：“喝、喝、喝。” 20毫升一个的烈酒杯，50杯就一公斤，平常大家说的喝了多少多少斤，其实是按500毫升来算。 王诺不知道姚书亮的酒量多大，但他看得出那家伙已经快受不了了。 “阿诺来了，快快快，你师傅一挑二，快被撂倒了。”果然，看到王诺出现，姚书亮有种小命得救的感觉，迅速就招招手，让王诺过去。 王诺走了过去，姚书亮马上搂住他，这厮喝高了就有点忽略礼节，指着络腮胡道：“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蓝天的分析师鲁深。” “这是智盈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柳崇兵。”姚书亮又指着眼镜男，对王诺说道：“你喊深哥、兵哥就对了。” “两位好。”王诺装出腼腆的样子，拿出香烟散了一圈，然后坐到姚书亮的身边。 刚一落座，还没来得及摸清状况，王诺就看到自己眼前“啪”的一声摆下了五个酒杯，旁边有专门负责倒酒的服务员直接倒满了酒。 “我们已经喝一轮了，新来的先五杯下肚，不过分吧。”鲁深虽然留着络腮胡，但能做分析师的人，没有一个不精明，特别是买方分析师，他笑嘻嘻对着王诺提起了要求：“先来五杯，再敬一轮前辈，最后跟诸位美女喝一口，没毛病吧。” 只听这话，王诺就觉得肚子有点翻滚。 “深哥，你这就不对了，阿诺大学还没毕业呢，你让他喝一轮，接下来还玩不玩了？”姚书亮笑着帮王诺说了一句。 酒场这种东西，一对二，肯定被人灌死，二对二就看说话的艺术了。 但这是建立在双方地位对等的前提下，鲁深毫无疑问是不打算玩说话艺术的，他只是咧开嘴，笑着看向王诺，道：“年轻人，多锻炼一点比较好，我们阿尔斯楞经理可是MGZ，想跟我们合作，别的不说，喝酒就必须爽快。” 鲁深是蓝天基金的分析师，他和智盈金融研究所的关系很亲密，到什么程度呢？柳崇兵是他师兄，智盈不但给他塞钱塞妹子，还总是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他。 加上长期合作打下的基础，鲁深是反对让万利上位的。 但阿尔斯楞的考虑是智盈在天虹这边拿到许多资源，成长到现在却有点对天虹这边的事情不太上心了，最主要的是，智盈长期得到比较内层的信息，营销能力变强的同时，研究能力居然有退化的趋势。 也就是说，阿尔斯楞觉得智盈在腐化，他想找新的卖方来培养和合作，但这对鲁深来说是会造成损失的。 腐化多好啊，有钱有妹子，新来的万利金融研究所，能给鲁深提供像智盈那么好的条件吗？根本不可能。 “即使不能搅黄了这件事，我也要出口气。”鲁深有些郁闷，看向王诺和姚书亮的时候，却没半点在乎的意思。 卖方对买方，就是应该阿谀奉承，敲打一下你又怎么了？不敲打一下，你都不知道应该送多点好处。 “先干为敬。”王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鲁深的意思，但周明海这个领导让他帮忙应酬下，总归还是给点面子的，三小杯洋酒，他还是可以喝的。 刚喝完三杯，鲁深就又开始作妖了，又倒了三杯，却自己提着一杯，也玩了一手“先干为敬”，笑呵呵地说道：“一换三，菜鸟敬前辈，没问题吧。” 王诺算是知道姚书亮为什么喝高了，买方摆明了要他喝趴下，这总归是跑不掉的。 但是，鲁深要让姚书亮和王诺喝趴下，最少应该叫多几个同事，来一波车轮战吧，只让智盈的人陪同，这是在打脸吗？ 这是在打脸吧。 你一杯我三杯，你有点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王诺眼神慢慢变冷。 “没事没事，三杯就三杯。”姚书亮看出王诺的状况，抢先一步按了按王诺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酒量可以输，气势不能输啊。” 都是要喝醉，跟鲁深一个人喝也是喝，顶多就是丢点面子而已，为了接下来的美好日子，姚书亮是能忍的。 王诺初次感受到卖方是有多么的弱势，心里有一口气，他是不想忍了。 诚实笔在手，即便是做卖方，王诺也觉得……理应由他来挑选合作的买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威胁买方 金融圈有这样那样的潜规则，但总的来说，还是个谁有能力谁就说话大声的圈子。 初入行的时候，王诺可以说一穷二白，也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短短两个多月过去，王诺却是摸清了诚实笔的运转规则，他想和蓝天基金合作，因为能学习和积累，更能得到一些普通人得不到的信息，但他和普通卖方不同，他厉害啊。 在缩减变量、研究分析这一领域，手握诚实笔的王诺自认第二，他就不信有人能认第一。 没了张屠夫，王诺还真不会吃带毛猪，不跟蓝天基金合作，总是能找到白天基金、阴天基金之类的存在，他不觉得自己的损失最大。 还是那句话，无所欲、则无所惧，谁有能力谁就可以强势。 “前辈要照顾晚辈，按照酒量来说，我觉得，我一杯，深哥你两杯才是能玩得最尽兴的方式啊。”王诺笑着道。 “没事，你如果喝多了，我让小姐姐们把你抬回房间。”鲁深却是一脸不在乎，道：“你喝大了，我就尽兴了，怎么样？” “我等下还有点事情。”王诺拍了拍手里的公文包，他等下确实要和周明海一起跟阿尔斯楞谈事情，包里面放着一堆的文件。 “哎呀，这就没意思了，谈事情哪需要你，等下我帮你跟领导说一声就好。”鲁深笑得很惬意，甚至对着柳崇兵打了个眼神。 作为蓝天基金的分析师，鲁深为难一下姚书亮和王诺，蓝天基金那边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不但能显示己方在和万利合作中的地位，还可以顺便敲打一下智盈这边，对他个人来说还可以小有展示。 一石三鸟，完全没半点难度。 “一定要喝？”王诺最后问了一句。 “酒品就是人品，大家合作，首看人品，当然要试试咯。”鲁深回答。 “那么，换一种方式？干喝酒太没意思了。”王诺把诚实笔放到公文包里面，却故意没有拉上公文包的拉链，又作出一种想保持最后尊严的样子，道：“打牌？摇骰子？麻将？天九？随便来一种娱乐方式吧，我输一次三杯，深哥一次一杯，怎么样？” “哈哈，行，就听你的。”鲁深以为王诺是找了个不算台阶的台阶，大笑着点头答应。 王诺的提议非常对胃口，分析师们聚会，也时常会玩两手，不是赌，而是有种较劲的意思。 因为无论打牌、摇骰子、麻将什么的，都涉及到数字和博弈，分析师作为经常跟这两种东西打交道的职业，当然是需要论个高低的。 姚书亮为什么自称“万利赌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经常参加这种局。 然而，王诺觉得手握诚实笔的他，才是赌神，别说一换三了，一换十他都有把握让鲁深喝趴下。 “既然得罪人，就把人得罪死，正好我还差个骇猴的鸡，就拿你来当榜样了。”王诺很清楚怎么表现自己，一味的做好人，是不会得到别人尊重的，你要有个当标榜的对手，时不时鞭打一下，让围观群众知道你很残忍，才会让人心里有畏惧，才不会经常面对现在的情况。 鲁深撞枪口了，那就把他轰成渣，然后做成标本。 “摇骰子吧，大话骰，会吧。”鲁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在那边得意着，但只是几局过后，他额头就渗出了汗水。 开始之后。 “三个六。”鲁深看了看骰盅。 “六个六，66大顺。”王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公文包，笑着喊道。 鲁深眼睛眯了起来，一共12个骰子，你喊6个6，鬼跟你玩啊，当然是开啊。 然后，鲁深喝了一杯。 “三个二。”鲁深这轮准备稳妥点。 “开。”王诺看了看自己的骰子，用眼角余光扫了公文包一眼，很自然就开了。 鲁深第二杯。 “三个一。”第三局，鲁深喊。 “五个。”王诺笑得很灿烂。 “开。”鲁深看着自己骰盅里面的两个一和王诺那边的三个一，有种哔了整个动物园的感觉。 第三杯。 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 鲁深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肚，姚书亮和柳崇兵都看傻了眼。 从头到尾，王诺虽然是输了喝三杯，但他没输过啊。 无论鲁深喊什么，王诺直接就能喊死。 大话骰的规则就是所有人的骰子加起来算，一最大，二最小，不喊一的前提下，一可以当做二三四五六任意一种数字。 当鲁深喊三个二的时候，王诺如果喊二，就要喊四个，如果喊三四五六一，就可以喊三个。 所谓的喊死，就是喊了最大的数字，两个人加起来12个骰子，比如一共出现三个一，三个六，其余五个数字都没可能组成七个，你喊六个六，就是喊死了，也就是对方喊什么都会死。 按概率论来算，每个人六个骰子，每个骰子出现一至六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所以不开盅不喊数字的情况下，数学比较好的人都知道先假设对方的骰子是一至六，也就是除了一之外每个数字都有俩。 王诺却是很淡定，计算什么的，他完全不需要啊，他知道了自己的骰子，鲁深又是输家先喊，他就可以用诚实笔预测下对方的大概情况。 “鲁深这局摇出三个六。” “鲁深这局摇出两个一。” 等等类似的句子写上去，如果留下来就是真的，如果没字迹就是假的，王诺相当于花两三百块钱让鲁深喝一杯。 K房里光线昏暗，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没放在王诺的公文包上面，加上还放着歌，公文包里小小的动静也不会有人察觉，王诺的作弊就不会露陷。 能量变成绿色之后，王诺现在感觉诚实笔就和他自己的手臂也差不了多少，写写字、翻翻页、适时挤压公文包露出能看清是否存在字迹的缝隙，完全是没问题的，他眼角余光每扫过公文包一次，就能知道鲁深大概的情况。 这如果还能输，除非鲁深是神。 在姚书亮看来，王诺却就是赌神在世了，妈的，每次都把数字喊死，你的计算能力和心理分析能力得有多强大啊。 鲁深又不是每把都喊真实的数字，但王诺却还是能把数字喊死，分毫不差，这怎么玩？除非鲁深摇完骰子直接尝试喊死数字，不给王诺喊话的机会。 但鲁深能这么玩吗？他当然不能，大家是分析师，你赌运气的话，就相当于认输，你如果认输，你的脸往哪放？ 不能认输，那么……就耍赖！ “不玩了不玩了。”连续十几杯下肚，鲁深喝得太急，脸都涨得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我们还是干喝吧，喝完酒去吃饭。” “酒品就是人品，深哥，大家合作，首看人品。”王诺把鲁深的话还了回去。 鲁深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姚书亮张大了嘴巴，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柳崇兵脸上也是露出了错愕。 如果大家没听错的话，王诺这个卖方研究员，是在威胁买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压力让人进步 你如果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我就不跟你合作。 你如果不陪我睡，就是不给面子，我就不跟你合作。 你如果不给钱，就是不给面子，我就不跟你合作。 类似的话语，都是卖方经常从买方那边听到的东西，什么时候，卖方也可以这么对买方说话了？ 单单是一个买一个卖，就能知道双方地位高低了，卖东西的人敢威胁买东西的客户？ 王诺的答案是：可以。 我的货物足够好，我就可以挑客户，吃个小笼包都要排几小时队，你买份研究报告，必须陪我喝酒喝高兴了，这一点没毛病啊。 如果是蓝天被调查之前，王诺还不敢确定他有跟鲁深翻脸的资格，现在他很确定，他就是有。 即便搅黄了万利金融研究所和蓝天基金的合作，王诺也相信周明海会保他，而且是全力保住。 王诺也有自信帮研究所找到合作的买方，这样的话，他如果还不敢翻脸，难道等鲁深提出**花的要求吗？ 再说了，鲁深只是分析师，阿尔斯楞才是蓝天基金的经理，王诺即便跟鲁深翻脸，他也不一定会搅黄了这次的合作。 鲁深技不如人，阿尔斯楞会怎么做？你占尽优势你还搞不定一个大四实习生，你有脸？你他妈丢人现眼啊。 “如果我不玩呢？”鲁深眼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创造了历史，成为天虹基金第一个被卖方威胁的分析师。 “我喝多了，情绪不是很稳。”王诺把鲁深咧嘴微笑的表情也还了回去，斩钉截铁道：“你可以选择开始，但什么时候结束，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发言权的。” “法克！”鲁深喊了句英文的粗口，差点就要掀桌子，他是买方啊，他是蓝天基金的分析师啊，王诺怎么能这么说话？王诺怎么敢这么说话？ 这不科学。 但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王诺如果不在乎所谓的合作，鲁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如果闹起来，他固然不好受，但我就丢大脸了。”鲁深冷汗都冒了出来，他难受啊。 王诺摆明了就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也不会虚，鲁深顿时就掉坑里爬不出来。 还是那两个字：利益。 还是那句话：无所求则无所惧。 “深哥不要担心，你如果喝多了，我会让美女们送你回房间的。”王诺把鲁深的这句话也还了回去。 “阿诺。”姚书亮觉得很解气，但他也认为王诺可以见好就收了，便打算站出来打个圆场。 “继续，深哥，你一杯我三杯，你还怂的话，我就看不起你了。”王诺却是知道得罪了鲁深，他就算收手，也于事无补，那么……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深哥，男子汉大丈夫，爽快一点。”王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鲁深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他妈才是不要命。 作为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一个实习生，在蓝天基金发起的聚会上，殴打蓝天基金的分析师，王诺如果敢这么做，他就出名了，鲁深也会出名，区别就是这俩名声哪个比较烂。 鲁深敢赌吗？他不敢。 但继续下去……想一想刚才喝的酒，鲁深就有些想吐。 此时此刻，鲁深只想揪着王诺的衣领，很悲愤地喊一声：“我他妈是买方啊。” 良久。 “砰”。 一瓶未开封的洋酒被鲁深摆在桌面，他拧开瓶盖，拿起骰盅胡乱摇了摇，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我记住你了！一百个六！” 喊完话，鲁深拿起酒瓶，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大半瓶下肚，他就受不了，转身到了洗手间，传来一声“呕”的呕吐声。 事情闹大了，对鲁深来说是得不偿失，继续玩下去，却会被王诺吊起来鞭打，他唯一能走的道路，就是把自己喝吐、稍微展示下“愿赌服输”的气概。 鲁深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就离开了，柳崇兵深深看了王诺一眼，也不告而别，他们的女伴当然也选择了跟随，房间里就只剩下王诺和姚书亮以及后者的“模特”女伴。 “阿诺。”事情发展太快，姚书亮满脸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啊……” 王诺以三换一跟鲁深摇骰子的时候，姚书亮以为王诺是低头了，却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坑。 当鲁深想从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姚书亮觉得面子算是找回来了，没想到王诺打的是活埋的主意。 姚书亮对王诺的评价又增加了一条，那就是戾气重。 “这事得让海哥知道。”姚书亮憋了一阵，最终还是坚决站在了王诺这一边，道：“还好只是鲁深，我们扛得住。” “反正我们早晚要得罪鲁深的，亮哥你还看不明白吗？”王诺很冷静地为姚书亮分析道：“以蓝天基金的野心，卖方研究和买方研究肯定会有矛盾，要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上位？” “但我们毕竟是卖方。”姚书亮下意识的说道，完了他就想起两边合作的基础，下半句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鲁深是蓝天基金的分析师，阿尔斯楞为什么要找万利金融研究所提供分析报告？原因总结起来只有一个：不满意。 不满意鲁深和智盈提供的研究报告，不满意蓝天基金享受的研究支持，不满意蓝天基金的发展受限，阿尔斯楞不满意的东西很多，所以他让万利金融研究所入场。 客观来说，万利金融研究所和蓝天基金是合作关系，但王诺这些人和鲁深必定要分出主次、高低。 谁的研究报告比较精准，谁的专业能力比较强大，这些东西都要比较，而且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输不起。 如果不能压过鲁深，万利金融研究所对蓝天基金来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者说双方的合作没有更进一步的必要。 所以鲁深几乎必然会站在对立面，姚书亮的低头只是为了争取那一丝丝融洽相处的可能性，却显得太过卑微。 王诺的选择是先出了一口气，斩断退路之后，包括周明海和姚书亮等办公室的一众人等，都必须努力去做好研究分析工作，压过鲁深的同时，投资的机会也应该会出现。 “入了场、拿到更多消息，机会就很多了。”王诺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的资金和诚实笔的能量，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毕竟压力使人进步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升职半级 下午。 王诺这种明着怼蓝天基金分析师鲁深的行为，当然是要尽快说给周明海知道，后者和姚书亮的思维不在一个层面，反而是比较偏向于认同王诺的看法。 “阿诺说得对，蓝天那边要扩大规模。” 周明海的套房客厅里，听完王诺和姚书亮的讲述之后，他掐着烟坐在沙发上，透露了和阿尔斯楞刚才谈话的内容。 “阿尔斯楞不想我们走智盈的老路，”抽了一口烟，周明海脸上露出明了的表情：“所以我们和蓝天基金的分析师会长久竞争下去，闹翻也就闹翻了。” “海哥是说……”姚书亮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淘汰制？” “是的。”周明海叹了口气，表情却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王诺坐在旁边，听着这两个经验丰富的前辈讲述这些事情，慢慢也就弄明白研究办公室的发展规划。 阿尔斯楞进了一次证监，出来后似乎野心变大了，他引入万利金融研究所，让基金的分析团队、智盈和万利三方共同竞争，谁赢谁上位。 在蓝天扩大规模的前提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尔斯楞对研究报告的需求很大、要求也很高，他必须把资金放到合适的地方。 这样子的话，无论是蓝天基金、甚至天虹基金自己的分析团队，还是原本的大合作方智盈金融研究所，又或者是新来的万利金融研究所，都处于一种你死我活的状态。 蓝天基金如果成功壮大，每走一步就要换一批分析师，如果失败，那也不再需要特别大的研究支撑，还是得撤掉一部分人。 “鲁深和智盈联手了。”王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刚才在K房里面，鲁深当着柳崇兵的面给万利这边难堪，何尝不是一张投名状。 “嗯。”周明海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看了看王诺，道：“所以我让阿亮去应酬下，只不过……” “你小子也真是够厉害的。”周明海叹了口气。 原本是想留条路，没想到王诺直接过去吊打鲁深，而且是把台阶都撤了下来，这绝对出乎周明海的意料。 但不管是周明海，还是姚书亮，都没有怪罪王诺的意思。 金融圈最终还是需要凭实力说话，摇骰子玩大话骰也是一种互相算计的能力，王诺都三换一了，鲁深这还玩不过，死了怪谁？ “研究任务加重，但掖哥下个月肯定走，海嘉那货就是打杂的，也就是说，我们办公室能用的人，只剩下我和海哥、亮哥以及曼姐。”王诺看出了点什么：“海哥会要求招聘新的研究员吗？” 研究分析可不是过家家，即便是手握诚实笔又学习了两个月，王诺的能力还是很奇怪，采集信息和收集数据之类的普通工作他不熟练，做起来效率也不高，盈利分析和投资建议等偏向于论点的结构，则要看他肯花费多少能量。 严格来说，研究办公室现在的人勉强足够。 一个一级行业配置一个研究员，在金融研究业就算足够了，周明海如果是把王诺和卢海嘉加起来当一个研究员用，办公室就有三个研究员了，然后是两个分析师，已经可以完成工作。 但这是最低配置，假如周明海对世金所百大分析师有野心呢？那么他不但要完成工作，还得去路演、应酬、拉业务，少说要再弄两个人进来。 有了新人之后呢？王诺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他能否分担更多的分析师的工作？ “我会让所里安排两个研究员进来。”周明海似乎是看出了王诺的期待，有些好笑的说道：“阿诺你下个月就考分析师LV1了，有没有把握？” “当然，100%过。”王诺很确定。 “你应该会拿研究员的合同，多学习下研究员的工作，把基础打牢点。”周明海故意吊了吊王诺的胃口，才继续说道：“我和阿亮碰头开会的时候，你也参与。” “研究员和分析师一起来？”姚书亮在旁边惊呼出声，但很快就点了点头：“也是，阿诺基础不好，但天赋又摆在那，这种方式最好了。” “谢谢海哥。”王诺心里也有些兴奋。 普通的金融院校毕业生，进入研究所之后，95%的人不是干研究员，而是打杂，王诺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之后，却是先边打杂边做研究员的工作，不到三个月，马上又换成研究员和分析师的工作内容一起学。 如果周明海不是王诺的师兄，如果姚书亮不是王诺的入行师傅，如果王诺不是那么“善良”，如果不是出了蓝天基金这档子事…… 所有的因素，只要少了一个，王诺就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一个大四毕业生直接签研究员的合同，然后边做研究员边学着怎么做分析师，放眼金融圈，周明海这种决定称得上真爱。 什么是优待？这就是优待。 王诺不会为薪水增加这种事情激动，他对自己在研究所地位提升的执念，来源于地位提升之后可以接触到的信息和层次变多、变高。 把诚实笔当做一个放大手里资源利用效率的道具，王诺在研究员和分析师职位上能捞到的东西，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应得的。”周明海看着王诺，感到无比满意，“蓝天加深和我们的合作，有你的一份力，进入研究所以来，你的工作也完成得最漂亮，作为你的师兄，我很乐意扶你一把。” “作为你的师傅，我也很乐意扶你一把。”姚书亮在旁边占便宜说道，完了还没等周明海给反应，他自己就先怂了，道：“阿诺你以后要喊海哥师公，不然辈分就乱了。” “阿亮你这个性子……”周明海被姚书亮搞得很无语，在这种时候却是懒得说教，反而是开口道：“今天就好好玩，明天休息，后天开始，我们就要忙起来了。” 话说到这里，王诺就知道接下来是HAPPY时光，然而他刚刚得罪了鲁深，玩起来肯定不尽兴，而且他也不想玩。 “海哥把车借我一天。”王诺突然对周明海借了车，直接驱车离开了别墅。 第一百三十章 慈善可以很金融 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培养的，王诺现在要求高，但陶校花的要求更高，他去了别墅就向陶校花表忠心，虽然是稍微捞了点好感，但如果他开车去偶遇下呢？ 放弃狂欢的机会，然后在茫茫人海中偶遇，想想就觉得刺激。 “反正在别墅没什么好玩的，倒不如去解决我的人生大事。”左手握着方向盘，王诺的右手拿着诚实笔在写写画画，心情无比美丽。 想找到陶琇，对王诺来说没有半点难度，他只需要花费些许能量，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让王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的能量用得有点多，陶琇不在宿舍也没回家、没去陶慧那边、没回学校、没去购物，反而是去了…… 孤儿院，陶琇帮院长戴安娜把孩子们哄睡着，拿着手机坐楼梯口的椅子上，表情中有着一点迷茫。 王诺在那种纸醉金迷的场合，还能打电话过来，毫无疑问，他打电话的时候是没存着那种心理的。 但，王诺也是个男人，他忍得住？他也不用忍吧，金融圈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这能算是背叛吗？ 陶琇想起了自己的老爸，想起了自己的家庭，想起父母离婚前的那些争吵，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风吹过，撩起陶琇的发端，也拨弄着她的心。 “琇琇？”一声惊讶的呼唤响起，陶琇抬起头，看着从下一层走上来的王诺，她慢慢绽放出笑容，脸颊更是染上了晕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满足感。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王诺和陶琇同时开口发问。 “你不是在聚会吗？”陶琇站起来，笑得像一朵花。 “工作忙完了，我就溜出来了。”王诺眨了眨眼睛，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宿舍路上，总觉得应该进来看下。” “胖墩他们刚睡着。”陶琇有些雀跃的挽住王诺的胳膊，有一种叫幸福感的东西弥漫在心里。 王诺心里弥漫的却是一种叫做惊艳的东西，知道陶琇身处孤儿院，他一开始只有惊讶，当看到陶琇拿着手机坐在楼梯口这里，惊讶就变成了惊艳。 有的人生活就是活着，有的活着就是生活。 陶琇和王诺不同，她的善良并不索取物质上的回报，她只是在遵循自己的内心，她是个纯粹的人。 王诺呢？不用别人来说，他都知道自己是个心里黑暗的家伙，如果有得选，他觉得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才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做慈善，是因为能够刷能量。 但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或许是想寻求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补充，越是缺乏、越是追逐。 看着陶琇雀跃的样子，王诺心里有点负罪感，但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说法。 “诚实笔是我的一部分，我喜欢陶琇，这就足够了。”王诺很快就心安理得，嗅到陶琇身上散发的那一股幽香，几个月没“吃肉”的身体让王诺有强烈的冲动，一附身…… 伸手搂住陶琇，感觉对方身上仿佛力气全消的状态，王诺觉得，如果不是在孤儿院的楼梯口，他肯定可以直达本垒。 可惜地点不对，顶多就是亲昵一下，身体上的触碰还不如心灵交流的层次深。 “你怎么来这里了？”一阵亲昵过后，陶琇有些害羞地稍微推开了王诺。 “我来看看小蛋蛋。”王诺总不能说他是过来“偶遇”的，随口找了个理由，心里面却是非常明白，像陶琇这种很冷静的女生，没有合适的时机，他是很难完全搞定的。 好在陶琇虽然激动之后稍微恢复了冷静，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肯定不那么高。 陶琇认为，王诺放弃了聚会乱搞的机会，是感情坚定，能碰巧在孤儿院相见，则是缘分使然。 “他睡着了，你在窗外看看就好了，”陶琇拉着王诺的手，走到了孩子们休息的房间外，朝着里面看过去，“要不要见一下院长？” “不必了。”王诺下意识地拒绝，完了又反应过来，道：“见与不见，一样的，我能力有限。” 世界树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有身体缺陷，一次性的医治费用都是五位数起跳，多的甚至要几十万，对王诺来说，这就是长线投资，让人感激一辈子，或许能量总额不变，但他等不了。 按照诚实笔的能量获取方式，还是短平快的项目比较适合王诺，助助学、扶扶贫之类的，多简单快捷。 陶琇也默默叹了口气，世界如此残酷，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她也只能做出选择。 在孤儿院待了一会，王诺就和陶琇去度过他们的周末，逛街吃饭看电影，男女之间只要互有好感，就会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一点。 由于王诺和陶琇这段时间经常撒狗粮，柳掖现在连宿舍都很少回来，且有搬出这个伤心地的趋势，看着只剩下自己和陶琇的宿舍，王诺就无比痛恨下午偶遇的地点。 如果是宿舍，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该有多好啊，哪像现在…… 看着坐在身边的陶琇，王诺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桌面的文件上面。 “你那里有30多万，姑姑又说了缺资金找她，我觉得找个二三十万是没问题的，不够的部分我自己都能补上，再算上募捐的可能性，我们的资金压力其实不算大。”陶琇迅速的把账目整理好，笑得露出了酒窝。 拿到了华浦基金那边的十万元报酬，又借着蓝天基金出事的时候捞了二十多万，王诺赚钱的速度，让包括陶琇在内的人都跌破了眼镜。 大家原以为在下学期开学前凑足资金，对王诺来说会很难，未曾想没过一个月，他就完成了陶琇的要求，而且大有超出。 而且王诺自己没出半分钱，完完全全是靠能力赚回来的，给华浦基金的那份研究报告，绝对超过十万元的价值，趁着蓝天基金出事的赚钱手法，也让陶克仁这种人也叹为观止。 “我在想，如果我自己的钱都捐进去，有没有机会把200万的数目凑齐。”陶琇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王诺却是说出了他进一步的打算。 王诺的想法非常简单：慈善基金也是基金，它的钱是可以进入股市的。 慈善，也可以很金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这么厉害？ 按照现行的法律规定，慈善基金的钱是可以拿来投资股市的，甚至非公募的慈善基金会，还可以变身VC和PE。 王诺现在的烦恼就是本金不够用，他尝试过配资，也有了几次借用账户的经验，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所以，王诺现在的计划，就是能否尽可能让慈善基金管理的数字变大，然后他拿这些钱去投资获利。 在王诺看来，他赚来的钱，不管是用周明海或者姚书亮的账户，最终都会造成能量的消耗，这些钱拿去做慈善，获取的能量也都算在他的头上。 那么，如果我投资用的是慈善基金的钱呢？也理应是我赚到的钱，拿来做慈善，获取的能量也肯定是算在我身上。 公式就来了，假如我赚到一百万，消耗是一万点能量，然后我在赚到一百万之后能拉来更多的捐款，然后获得比一万点还多的能量，我也是赚啊。 这就是王诺的想法，他如果是以获取能量为目的，钱放在自己身上，和放在慈善基金里面，其实是没区别的。 “你有什么计划？”陶琇问道，她不明白王诺的具体想法。 “基金增值。”王诺回答道。 “太快了吧。”陶琇马上皱起了眉头，“我们只完成了第一期的工作，没可能吸引到太多的善款，前期的资金量较少，想在增值上面做文章，基本上……很难。” 慈善基金的保值增值也是金融圈的一块肥肉，像那种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的慈善基金会，他们不会把钱都花出去。 假如某个慈善基金有一个亿，每年投资收益为800万，每年募集到的善款有一千万，那么这个慈善基金很可能会每年在慈善领域投入1800万左右的资金。 王诺的慈善基金还没成型呢，就想着保值增值了，在陶琇看来就是难如登天。 要维持住现在的助学规模，王诺每年要支出的数字接近200万，按照7%至10%的年收益率来计算，慈善基金需要有两三千万的资金池，难度能小吗？ 还是说……王诺想用200万的资金拿到两三千万才能拿到的收益额？这更离谱……陶琇想起了王诺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由得有点挠头。 只看这两三个月的投资收益速度，王诺还真有可能完成用200万资金来每年赚200万的目标。 “事在人为。”王诺看着陶琇，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王诺有自知之明，他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游戏规则，但陶琇懂。 “这很难，而且对你来说，不但是把自己的钱放在了慈善基金里面，还要费心费力去经营。”陶琇沉吟着，最后很认真的看着王诺，问道：“自己的钱和慈善基金里面的钱是不一样的。” “慈善也可以是一份事业，相辅相成的。”王诺没说什么圣母的话，反而是点出了现实的问题。 太现实的男人不浪漫，太浪漫的男人不现实，但慈善也可以是一份事业。 陶琇很赞成这个答案，马上投入到思考中，很迅速就得出了答案。 “你有30万，我出10万，然后找姑姑出40万，这本来是我的计划，如果你要争取更多的资金，我就也拿30万出来，但姑姑肯定也只会出40万，这样就是100万。”陶琇先算了笔账，她家姑姑华丽丽被卖得很彻底。 “还要100万，”陶琇很淡然地说道：“我们可以联系慈善晚会、慈善拍卖会的举办方，做份计划书给他们，六一儿童节，圈内有不少这种事情，很容易找到。” “很容易找到……”王诺无语，这就是层次的不同，在陶琇那里，几十万随便找个人就凑出来，慈善晚会之类的东西，她也是觉得很容易找到。 王诺看起来没多少头绪的事情，陶琇稍微想一想就可以办到。 似乎是看出了王诺的别扭心思，陶琇笑着帮忙出了个主意，道：“你不是和《财经观察》的一个记者很熟悉吗？找她啊，肯定有门路的。” 花梅？王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看着故意装作不在意的陶琇，马上就秒懂。 “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朋友，如果你有办法，我不想麻烦外人。”王诺口不对心的说道。 听到王诺的话，陶琇嗔怪地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却显示着她满意这个答案。 但陶琇也懂分寸，她还是很客观地分析道：“找花记者，是最好的选择，你如果想经营慈善基金，以后也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毕竟她是记者，如果她没办法，再找周首席、阿尔斯楞经理这些人，他们认识那些大企业的高层，也有一些门路。” 王诺点了点头，他和花梅那个男人婆见面次数不多，但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一定是要通过现实，互联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陶琇为什么会注意到花梅，就是因为对方是王诺仅剩的几个有互相联系的同龄女性朋友，即便那是个剃着平头的女性。 王诺慢慢尝试着客观看待他的人脉网络，张晨凯、花梅、周明海、阿尔斯楞这群人，其实就已经足够支持他慈善事业的起步了。 事实也是如此，王诺先打电话给了花大记者，后者没半点压力就答应了下来，尝试着联系张晨凯，那边也回话说正在谈、有了点苗头、希望很大之类的。 王诺顿时就沉浸在“我原来这么厉害”的幻觉中，但有个地方却是让他回过神来。 花梅联系的慈善资金来源于一家大型的非公募慈善基金，对方愿意帮扶慈善圈后辈，张晨凯那边也有点意外收获，跟一家餐饮连锁企业搭上了线，也愿意出点钱拿来当宣传材料，但无论哪一方，都明确表示他们会有专人进行财务监督。 慈善对企业来说，就是一场生意，用慈善做广告，然后你配不配合？不配合的话，财务监督啊。 即便是大型的慈善机构，也不能确定它完全干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也是慈善圈会发生的事情。 你能动用的资金，决定了你的力量，慈善也是一个事业。 王诺现在相当于创业，自己出一部分资金，然后拉到了剩下的投资，但经营者和股东之间的矛盾，也贯穿了慈善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同流合污、和光同尘 时间像握在手里的沙子，越是在乎，它流逝得越快。 蓝天基金要扩张，给出了股票池让分析师们研究，王诺负责了一部分，新来了两个同事要磨合，王诺这种学历比不上人家的前辈要更努力工作，这都很费时间。 更别提王诺还想从中找到适合的投资机会，这还是需要花费时间。 慈善基金如果能达到规模，去相关部门完成注册也是不小的工作量，资金注入方也要求会面，这更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去应酬。 王诺恨不得把时间劈成两半来使用。 转眼一周过去。 6月2号，还是周六。 沪市，约定好的茶馆。 看着摆放在茶几上面的计划书，王诺觉得三个月来的经历有些虚幻感。 毕业典礼会在下周举行，严格来说，自己还没毕业，但算上这次的投入，经手的资金已经有多少了？ 而且还没毕业就差不多成为研究所的分析师，这种职场的升迁速度，对一个普通大学本科毕业生来说，着实如梦似幻。 “我可以。”王诺转笔的动作慢慢变快，诚实笔在他手里转动到形成了幻影。 “在想些什么？”陶琇把倒了茶的杯子放到王诺前面，含笑道：“既然花记者和对方沟通好，这一笔资金就不会出问题。” “我不是在想这个。”王诺露出戏谑的表情，道：“我是在回味你姑姑的表情。” “讨厌。”陶琇有些嗔怪地拍了一下王诺的胳膊，她想起姑姑那一脸“被侄女出卖”却又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表情，也不由得莞尔。 陶慧当初可是说过“缺钱就找她”的话语，如果王诺真的没钱，她当然不介意用金钱来换取拆散两个年轻人的机会，现在呢？ 王诺自己明摆着就赚了36万，加上陶琇划过来的几万，凑齐了40万之后去找陶慧，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样子算下来，王诺的慈善基金就有了80万，满足新学期的支出是完全没问题的。 张晨凯那边是找了一个餐饮连锁企业募捐，后者有零有整地弄到了31万6857元，看过王诺给出的账目流水、确定真实性之后，似乎是很给官途顺畅的张晨凯一点面子，没有过多监管的意思，甚至为了丰富自身的宣传广告，还出手帮王诺这边完善了网站架设。 王诺很清楚，沪市还是距离粤省太远了，张晨凯的帮助，属于有点得不偿失了，他承担的人情开始值钱起来，不应该用在这方面。 所以王诺最看重的，还是花梅介绍的这个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基金会，两边已经见了两次面，确定意向之后，计划书都做了几轮，今天会是最后的交流。 下午3点出头，约定好3点半见面的秦俊阳才姗姗来迟。 “对不住两位，基金会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确认，沪市这道路又有点赌，实在对不住。”秦俊阳三十几岁，国字脸、高颧骨，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但秦俊阳可是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基金会的小领导，而且是负责管钱的那一种，只要稍微知道慈善圈这塘水有多深，就能大概猜测出对方的能量。 “秦哥客气了，你都提前用信息提醒我们了，”王诺站起身来，邀请秦俊阳落座，道：“不算迟到。” 秦俊阳主动伸出手来，和王诺握了握，又笑着对陶琇点点头，三人才分别坐下来，马上就切入了主题。 “两位的计划书我们基金会仔细研究过，资料也都验证过，作为慈善圈共同的一员，我不得不为你们竖起大拇指。”秦俊阳坐下来就说好话，却走了个转折的套路：“但是……” “基金会虽然原则上同意将这笔100万元的款项交由贵方使用，你们的资质却比较让我们担忧。”秦俊阳喝了口茶，提示道：“法人资格必须要有。” “走程序需要一定的时间。”王诺开口说了半句话，看到秦俊阳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便也问道：“秦哥有什么经验能传授给我们吗？” “谈不上，谈不上传授。”秦俊阳摆摆手，道：“走程序需要一定时间，我们能理解，有些地方如果需要帮忙，我个人、包括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基金会也义不容辞，但是王先生，你们首先要有正式的办公地点吧，全职的工作人员也应该要有，组织架构先弄出来嘛。” “秦哥有什么建议吗？”王诺心里有了些猜测。 果然，秦俊阳很直白地开口道：“我哪有什么建议，只不过在这圈子待久了，比如租赁地方、寻找合格会计师、介绍几个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等等事情，我自问还是帮得上一些小忙的。” “求之不得啊。”王诺露出喜悦的表情，心里面却门儿清。 这就是回扣，是的，做慈善也有回扣。 秦俊阳就是在要求好处，他介绍你租赁一个地方，价格呢？你介绍审核会计师，价格呢？他介绍一些工作人员，门道更多，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吃空饷？ 王诺好歹是对这个圈子有兴趣，他怎会不去了解这些东西。 作为一个以刷能量为目标的慈善参与者，面对秦俊阳这种慈善圈毒瘤，王诺当然是选择……合作啊。 只有利益才是人与人最稳固的链接，这是王诺的认知，他不是什么圣母，他也不会排斥这种事。 “我知道一个房源……” “我们基金会正在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就很不错……” “我有个朋友……” 秦俊阳也没想到王诺这么“识相”，顿时狮子大开口，什么地方也想插一脚。 “价格呢？”王诺似笑非笑地抓住了重点。 “大家都是为了慈善，价格好说。”秦俊阳衡量了下，说出了几个数字。 “这不可能。”王诺还没说话，陶琇马上就唱起了白脸。 以秦俊阳的价格签了所有合约，差不多要比市价多付出七八万元，这简直是在抢。 但秦俊阳就是在抢，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按照法律规定，公募性质的慈善基金，每年的管理费用不能超过10%，这个10%不是说你有一亿就能用一千万当管理费用，而是总支出的10%。 就像某公募基金本年度总支出为1000万，那么它顶多只能花100万的管理费，超出了就是违法。 非公募性质的倒没法律规定，但大家也都默认这条规定在某种程度上稍微能通用。 王诺现在做的是助学，年度的总支出在外人看来会在160万元多点，也就是说捐款人不会希望看到他的管理费用超过16万元，秦俊阳拿100万进来就想切走一半，着实有点过分了。 “我们这边的基金规模太小，用不了秦哥你的‘高档货’，如果规模大一点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在陶琇反对的时候，王诺却是决定和（tong）光（liu）同（he）尘（wu）。 对王诺来说，这事有得谈。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理念冲突、投资机会 抛开道德层面的考量，这件事的评价标准，王诺觉得应该是有没有赚头。 秦俊阳带来一百万，要拿七八万的回扣，暂且算它八万，也就是白给92万，这很良心价啊。 王诺得到92万，以他手里的慈善基金属性，能捞到的能量大概也就七八百点，看起来没赚没亏，但钱到手了啊。 “别说没亏，就算是亏，我手里的钱，和其他人手里的钱能一样吗？”王诺十分确定这一点，他赚到的钱，拿去做慈善，能量还是算在他头上。 别的基金一年赚个7%至10%，王诺觉得他绝对不止这个盈利率，所以钱这种东西是多多益善。 至于秦俊阳的做法是否违规，王诺懒得管，他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付出就要得到回报，但王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这一百万是花梅的人情，秦俊阳不应该分这么多，假如真要分，那好，给我新的资金。 “规模太小？”秦俊阳也是没想到王诺会这么说，但还是难掩心里的兴奋。 本以为王诺这种人会有道德洁癖，秦俊阳都准备花费更多口舌了，没想到对方如此“上道”，这件事可以谈啊。 “是的，秦哥，这一笔钱，是我找花记者拿来的，为的是凑足注册基金的200万，我理应拿到手！”王诺看着秦俊阳，没有让步的说道：“如果秦哥能帮我把基金规模扩大一点，我也不介意提升一下基金的硬件。” “这个嘛……”秦俊阳却是有点肉疼，如果王诺不说后半句话，他肯定要搞事情，但王诺给了机会，也明确点出花梅的人情，大家就还有得谈。 现在的100万元算是花梅的人情，王诺要求秦俊阳不能碰，如果秦俊阳能找来新的资金，王诺却也不介意给出相应的“回扣”。 “你需要新的计划书。”秦俊阳下意思地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神色，他当然有办法弄到钱，“我觉得……” “除了把基金规范起来，我们不想有其他的支出，我会把每一分钱都用在慈善上面。”王诺很清楚秦俊阳想说什么，他抬起手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样……也好。”秦俊阳脸上表情有些变幻不定，斟酌了下，还是点头认同王诺的说法。 慈善圈也有非常黑暗的一面，比如刚才秦俊阳提出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些更离谱的支出，王诺的意思就是秦俊阳找来的资金，只会给秦俊阳抽一次水。 这样做的话，油水变少了，但安全啊，风险低、收益相应也变少，非常合理。 “如果，我是说如果，贵方要采用我刚才的推荐，你们觉得需要多大的规模，还缺多少额度？”事关利益，秦俊阳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就找王诺谈起了价格。 “翻一番就差不多。”王诺也狮子大开口。 “这不可能。”惊叫的轮到秦俊阳。 “那我们也不可能需要太好的硬件。”王诺很淡定。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太难，用来解决事情的钱还不是自己的钱，事情就更简单了。 王诺唯一要保证的，就是秦俊阳抽水之后剩下的钱不能用以慈善之外的领域，这对他来说没半点难度，所以两边谈的其实是回扣比例的问题。 最终，秦俊阳不知道是能量有限还是对王诺不太信任，他只愿意帮忙再找100万资金，另外，他不但表示会严格监管资金流向，还要求王诺这边答应刚才的那些条件。 总共到手200万，秦俊阳找多100万过来，拿走七八万的好处费，王诺觉得不错。 一直等到秦俊阳告辞离开，王诺才看到坐在旁边的陶琇表情很复杂，他也只好在心里苦笑不已。 “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我还是很难接受你的办法。”陶琇眼神复杂，看着王诺，突然感到一些陌生，道：“我不知道标准在哪里。” “你可以看做，白和灰掺杂在一起，颜色就偏向白，灰和黑掺杂在一起，颜色就是灰，只有灰和黑掺杂在一起，颜色才偏向黑。”王诺有些头疼，尝试解释着。 “我还是不太懂。”陶琇脸上有一丝迷茫。 好和坏，其实没有确定的标准，陶琇知道这一点，但王诺的做法，却很难找出确定的标准，这就很让人迷茫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了拿到做慈善的资金，难道可以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吗？没了这些资金，难道我们做不了吗？ “很简单的推理，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我不做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会跟秦俊阳合作？假如他有能力找到100万元此类资金，他可能交给某个基金。”王诺简单分析道。 “能答应秦俊阳的慈善基金，会跟我们一样保证把剩下的钱都投入到真正的慈善领域吗？不太可能，秦俊阳想拿到的，终归会拿到，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保留住不应该损失的额度。” 王诺有些无奈，他能接受这种污秽的规则，陶琇做慈善却是发自内心，她宁愿不要这种钱，也不会去触碰这些东西。 最大的不同就是自身处境。 王诺只是普通人，他不介意、甚至只能走那些浑浊的道路。 陶琇是白富美，她随便开口就能找陶慧拿几十万，再不济还有个女儿奴的父亲在那边随时准备献父爱，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可以光鲜亮丽，即便她也知道这就是现实。 公主牵着穷小子的手，你看到他满脚的泥泞吗？你的裙摆能不被弄脏吗？你做好准备了吗？ …… 周六下午本来是约会的好时光，出了这档子事，王诺却明显感受到他和陶琇的关系出现了波折。 成长环境的不同，让人与人之间的性格不同，理念上出现冲突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未来也不是假设出来的，它并不清晰。 回到宿舍，王诺心情很烦躁，他和陶琇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硬要结合在一起，这种考验不可能少。 “你有你的城堡，我有我的战场。”坐在书桌前面，看着桌面上摆放的文件，王诺有点无奈。 蓝天基金给的股票池，包括万利金融研究所在内的三方，已经差不多把数据和信息整理出来了，加上能知道蓝天大概的资金动向，王诺很希望手里的钱尽可能多，因为投资机会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地位 周一。 “中午见。” “中午见。” 王诺和陶琇一起上班，以往这三个字说出来有种甜蜜的味道，现在却像是在例行公事。 看着陶琇走向综合部财务科，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危险的地步，但说没受影响却是有点自欺欺人了。 径直走进研究办公室专用的会议室，感觉到气氛中的不融洽，王诺心里又是一阵的烦躁。 卢海嘉要等周五拿到毕业证书之后，才签订试用期合同，但为了弥补前段时间没过来“帮忙”的事实，这小子现在勤快得很，来得最早的就是他。 柳掖则是快结束试用期，不准备签正式合约的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伤心地，每次看向王诺，都有一种复杂的心情。 陈曼经历了证监调查的事情之后，开始摆正了自己的地位，准备就这么做一辈子研究员的她，没半点工作激情可言。 新来的两个研究生……王诺不只一次看到对方在交头接耳，偶尔还向他这边投射来莫名的眼神，在想些什么也不难猜。 放眼看去，王诺觉得现在的工作环境也不那么好，大家还需要磨合，作为接手了半份分析师工作的他，身上的压力也不小。 “诺哥，你要的资料。”周明海和姚书亮还没到场，王诺坐了下来，卢海嘉马上就一叠的文件搬了过来。 “这两天还习惯吗？”王诺关心了宿舍老小一下。 “还行，在哪打杂都是打杂。”卢海嘉笑得没心没肺。 不是每一个大四毕业生都叫王诺，能够在研究所打杂，卢海嘉已经很满足了，要是让他去看那些数据和资料，他反而会一头雾水。 学校教的东西，放到金融研究所里面，95%是没用的，王诺到现在都不敢说适应了研究所的工作，他只是“天赋”高。 “多学点吧，总归是有用的。”王诺劝了一句，但也不强求。 “我能学会就好咯。”卢海嘉也和王诺预料的一样，根本没有半点“上进心”，他准备混几个证件，然后在业内混成老资格研究员，就万事大吉了。 “海嘉你和阿诺不是同学吗，没理由阿诺学得会，你就学不会啊。”在王诺和卢海嘉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挤了进来，新来的研究生齐庸坐在对面露出了自认为含蓄的笑容。 “我认同齐哥的说法，”王诺对卢海嘉挤了挤眼睛，道：“海嘉你多跟齐哥学一学怎么把研究员的工作做好。” 王诺的话音刚落，齐庸觉得脸都肿了，干笑着道：“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呵呵。”卢海嘉假惺惺的笑容，仿佛又扇了齐庸一巴掌。 金融研究业的人员流动超级频繁，每年平均有超过10%的人会选择离开原有岗位，这就导致了几乎每个研究小组都会有来来去去的新人。 像齐庸这种研究员，就是业内人所说的“两条腿的研究员满大街都是”的存在。 问题是，齐庸心里有落差啊，凭什么他堂堂研究生毕业、具有一定从业经验的“高材生”只能做研究员，王诺却已经接触到分析师的决策工作。 “还不是因为周首席是你们师兄。”齐庸看着王诺，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然而他也不想一想，沪财大在业内的师兄师姐更多，他为什么还是个研究员？ “是啊，一起学习、共同进步。”齐庸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在齐庸不知道怎么继续对话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笑起来像弥勒佛的洪定乾用小眼睛看着王诺，带着点期待问道：“阿诺你有什么消息可以给大家学习学习吗？” “胖哥，我给了，你敢信吗？”王诺好笑的反问道。 洪定乾顶替了陆昌研究小组双胖的位置，这家伙倒看起来性格还行，但就是财迷一个，没半点原则底线，属于那种想靠内幕消息赚钱的业内人。 “阿诺，这就没意思啦，你跟海哥他们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没点消息嘛。”洪定乾很笃定的说道。 “所谓的消息，”王诺指了指桌面的文件资料，道：“全在里面了。” “你狠。”洪定乾笑着竖起了大拇指，也没说什么，走开之后又和齐庸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诺哥。”卢海嘉看出王诺身上的压力，有点担心的情绪。 “没事，他们做好工作就可以了。”王诺摇摇头，道：“对我有没有看法，根本不重要。” “谁对你有看法啊？乖徒弟。”卢海嘉还没说话，门口就传来一个没正经的声音，王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姚书亮这个跳脱的家伙。 姚书亮特意把话说得很大声，末了还玩味地看着齐庸和洪定乾这两个新人，颇有一言不合就训话的架势。 金融研究所，研究员就是最底层的生物，姚书亮作为分析师，训两句根本没半点压力。 “我对全泰这只股票有看法啊。”王诺的眼界已经没放在办公室政治上面，他等到了姚书亮，反而是更希望和对方探讨下证券分析这档子事。 “我没看法啊，你别找我，你去问海哥。”姚书亮却是差点吓尿了，他才不想和王诺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撂下这句话，拿着他的早餐就想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悲催的是，姚书亮才抬起脚，一转身就看到了周明海已经走进会议室，然后就是熟悉的一句话响起。 “人齐了，那先开会。”周明海脸上带着郑重的表情，黑眼圈看起来非常严重，显然是这段时间没睡好觉。 “果然，海哥一出现，”众人起身前往会议室的时候，姚书亮走在王诺身边，打了个哈欠，道：“我就知道没好事。” “这次会议肯定要讨论到实际工作了，我准备了这么久，肯定要好好表现一下，最起码……”齐庸坐下来，看着王诺，恨恨想到：“最起码不能比王诺差。” “要开会了，周首席会说干货吗？有没有赚钱的机会呢？”洪定乾的双眼似乎在冒着金光。 会议室里众人各有各的想法，在周明海简单说了概况，把本周的工作重点和任务稍微分配出去之后，就差不多是下属们开口的时间了。 “老板，我针对股票池做了份研究报告……”齐庸认为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在一个大四实习生都能承担分析师工作的办公室，他堂堂研究生，必定可以打响第一炮。 “放着，我有空会看。”周明海颇为不满的看着齐庸，道：“我们现在工作任务很重，你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就好。” “好的。”齐庸悻悻然坐了下来。 “阿诺，你有什么看法？”周明海看都没看齐庸一眼，而是用鼓励的眼神看向王诺，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哗啦一声，齐庸的心碎成了一片，地位这种东西，它就是对比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是短线 “看不透，人工智能是热点，变数太多。”听到周明海的询问，还没动用诚实笔的王诺暂时摇了摇头，道：“重点个股上面，全泰这只股票看似走了一个波，但……” 王诺看了看陈曼、齐庸、洪定乾等人，没有再说话。 “阿诺和阿亮跟我到办公室，其他人去工作吧。”周明海根本不理睬齐庸，招呼着王诺和姚书亮，往办公室走去。 “金融研究还真是近亲繁殖的行业！”等到王诺三人走出会议室，齐庸终于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行了吧，我们只是新人，哪有半点信任度可言。”洪定乾关注的是其他地方，笑呵呵安慰了齐庸一声，眼珠子一转，马上靠近了卢海嘉。 王诺看起来是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信息，卢海嘉作为王诺的舍友，是否也有机会接触呢？洪定乾仿佛看到了红灿灿的人民币。 洪定乾想的没错，王诺确实知道一些信息。 蓝天基金的股票池，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他们原本的投资领域，也就是医药、石油和航运，其二是天虹基金推荐的选项，也就是同公司其他基金的股票池。 业内通常的做法，一个基金公司下面的几个、甚至十几个基金，投资标的都会出现重叠，用资金多、力量大来理解这种现象，也未尝不可。 万利金融研究所原本负责着蓝天基金原本的三个投资方向，但在智盈和鲁深的“努力”下，情况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天虹基金自己的研究部、智盈金融研究所、万利金融研究所，大概的分工为天虹会分析蓝天基金股票池里的所有标的，智盈负责旧有的三个行业标的，万利负责新的标的股。 王诺和周明海以及姚书亮三个人，这一段时间分析的就是智能领域。 中国股市中单是智能的关联板块，就足有五个，个股就更多了，研究办公室根本不可能忙得过来，所以蓝天那边只要求万利给一份中短线的行业报告，外加把天虹达丰基金的几个推荐个股分析出来。 工作任务不可谓不重，但王诺感到兴奋的是，蓝天透露了一些他们自己以及达丰的操作意向，情况就变得比较明朗了。 走进周明海的办公室，王诺坐下来之后，接上了会议室那未说完的话：“我怕他们撤不出来。” “达丰做的是长线，几个重仓股已经持有超过一年，退场难度或许有，但并不会太过分。”周明海摆摆手道：“把达丰和蓝天的意向也列入变量考虑，你们有什么看法？” “匀速、探底。”姚书亮说了两个词。 “短线或有机会。”王诺补充道。 “蓝天要做中长线。”周明海再次摇了摇头。 “关我们什么事？”王诺下意识说道。 姚书亮马上笑了起来，道：“是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要的是准确率，长中短线都无所谓。”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笑声，金融研究所和基金公司是不一样的，蓝天要做中长线，但不代表王诺他们不可以给短线报告。 只要说得对，只要报告中存在操作空间，长线也可以频繁做短线调整的啊。 再者，蓝天让万利转移重心，这么区区几天的时间，王诺他们如果敢给短线报告，那就更厉害了。 “拿短线报告开局，风险还是太大了。”周明海打断了王诺和姚书亮的笑声，有些发愁的说道：“蓝天给的时间太少了，我们哪能知道全泰的曲线怎么走。” “而且我感觉蓝天基金隐瞒了不少信息，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入场？只是因为副总监的压力？”姚书亮打开香烟盒，开始散烟点烟，一边道：“我都有点怀疑达丰也在增仓，天虹系是要搞事情啊。”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反正大家都是私募基金。”周明海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最起码，蓝天肯让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入场的事实，也透露了一些持仓数据，分析难度还是有所降低的。” “海哥，假如亮哥猜得对，达丰也在增仓呢？”王诺开口问道：“要知道，蓝天给我们的数据显示，他们这几天就加了三千多手，而且很明显在护住底部。” “所以我们应该把达丰和蓝天都当做影响全泰后市走向的其中一个变量。”周明海说了句废话。 达丰基金持有了全泰科技大约2万手股票，成本价不明，按照现在的市值，这就是4600多万元，根据现有的信息去推测，它却是处于5%-10%的账面亏损状态。 蓝天基金几天就入场持有超过3000手，大小也是超过700万元，而且明显护底的意向，也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全泰科技上周五收盘价23.08元，前面一个年度跌幅是13.7%，达丰持仓超过一年，却能让这只股票持仓的账面亏损低于10%，跟他们陆续加仓以及不断调整有关系。 那么达丰的态度其实就很明显了，全泰持续下跌，他们持续加仓，甚至加到接近极限仓位，天虹基金投资副总监长线看好全泰的态度几乎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蓝天入场，相当于天虹又有几千万基金可以用在上面，对于总市值120亿、流通股总数超过一半的全泰科技来说，就不算是小数字了，因为它平均每天的成交量是3万手左右，换手率大约1%。 王诺期待和谨慎的原因，就在于蓝天发了要求之后，全泰科技的成交量在增加，上周五更是6万手成交、2%的换手率。 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情况，而王诺又能知道蓝天的一些信息，他能不眼馋才是怪事。 问题就在于多赢还是空赢，王诺现在的钱都放在慈善基金账户里面，他那慈善基金走完股票开户流程之后，也不能融资融券操作，也就是说他只能看涨。 “然而蓝天说的东西，也不能尽信啊。”王诺烦恼得很，基金公司那群家伙，有时候也会给假消息的，他们说入场你就信，那你被卖了也别怪人。 私募基金又没向公众发布持仓信息的义务，他们什么时候入场、什么价格持仓、持有多少仓位，统统都要别人通过外围的数据去推导。 王诺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全泰的变量多、风险大、可能存在的收益也大，如果没有新的信息传达过来，王诺可能会选择其他较稳的股票，有诚实笔削减变量，他可以先不急。 然而王诺也没想到的是，他就等了一小会，股市开盘之后，只要跟“智能”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股票，都开始爆发出量能，资金持续的进出，事情开始发生变化。 不但是蓝天基金坐不住了，许久没对研究办公室提要求的万利证券也开始传递信息过来。 王诺想拿到的最后一些变量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兴华科技有可能在发布会上推出他们的AI芯片！”王诺和周明海、姚书亮三个人面面相觑，唯一的念头就是“金融圈果然水很深”。 不管是万利证券，还是天虹基金，都很清楚中国股市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炒。 王诺此时却有些兴奋和纠结，因为……这肯定又是短线，甚至是超短线。 第一百三十六章 蓝天会加仓 “难怪蓝天很侧重数据分析。”姚书亮有点鄙视那群资本，但说话时用的是羡慕的口气。 兴华科技不是上市公司，不是因为不够格，而是它涉及一些敏感的领域，根本不可能上市。 但兴华科技是中国人工智能的龙头企业，甚至说它就是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半壁江山，它要发布AI芯片，影响力绝对不会小。 然而……对证券市场的这群资本来说，这就是“炒”股的好时机。 热点出来了、资金入场、炒作一波，吸引小散们进来接盘，然后坐等股价回落，又来一个热点，如此循环下去，股市就是资本的提款机。 外行人可能觉得这似乎是肯定赚钱的买卖，但随着资金的入场和明确属性，市场就会起变化，资本们如果做不成多头就做空头，多空转换的速度不会慢下来。。 蓝天看重数据分析，就是因为基本面信息已经几乎被确定了，变量更多的是存在于数据中。 “他们要的就是短线报告啊。”周明海脸上也是有些苦涩，虽然刚才开了玩笑，说不在乎蓝天的操作，但大变在即，他也只能临机应变。 不论是蓝天，还是万利，想知道的就是市场会不会被炒起来，要的是研究机构从数据的变化中看出对手的动向，会涨还是跌？幅度几何？量能放在哪里比较合适？退场的时机是否存在？有多大的转圜空间？ 这是一种折磨，那么多的数据，鬼知道市场怎么变。 “应该还有几天的酝酿期，再说兴华发不发布芯片还只能算是变量，阿亮、阿诺，这两天辛苦点，我们要加班了。”周明海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就是几乎纯数据面的分析吗？不就是纯粹的资本势力博弈吗？既然进了金融研究业，这种事情就肯定会遇到，想要在分析师的道路上走下去，这个时候就不能怂。 赢了，名利双收；输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问题是我们的信息和数据来源太少了。”王诺没半点沮丧的情绪，反而是跃跃欲试，更尝试对着周明海提出要求：“能让蓝天和万利给更多的支持吗？” “阿诺，你这就不懂了吧。”姚书亮搂住王诺的肩膀，道：“只要确定是数据面交锋，蓝天和万利就应该会给真实数据，不然的话，我们分析假数据有什么用？” “他们给的数据，不是他们自己的，就是通过某些途径拿到的对手的数据，我们可以当做真实数据来用。”周明海也教了王诺一招。 蓝天给数据，要么是他们自己的，要么是他们拿到手的、其他资金的操作数据，总之肯定是入场的真实变量，王诺需要做的，就是分析出这些信息和数据，不用去管这些数据从哪里来，买方能保证的只是数据的真实性。 但说到头，万利金融研究所作为卖方，也是有天然的弱势，他们不可能得到全部操盘数据，万利证券不会给，天虹基金也不可能拿出来。 王诺听出了弦外之音：万利金融研究所这一次的分析报告，顶多就是拿去刷脸，万利证券和天虹基金只当做是前期投资。 王诺想的没错，万利证券和天弘基金就是给周明海团队喂了点数据资料，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 如果王诺他们能对一次，那下次就再喂一些数据资料，直到这边的研究实力被认可之后，才会彻底让他们上位。 “6月份，我参与的研究工作，不会对万利证券和天虹基金的操盘产生实际影响。”王诺“财大气粗”，为了避免潜意识中的想法会让能量产生消耗，他先确定了这一点，看到笔迹留下来，顿时就心安了。 只是一份考卷，这玩起来没什么难度，王诺立刻就把目光放在了考题全泰科技上面。 从万利证券和蓝天基金给出的数据中，王诺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两边都默契的把重点放在全泰科技上面，根本没有在乎其他标的股。 “量能肯定会爆发，再说有万利和天虹的数据，我对这个的需求不算大。” “问价格的话，那也就和用能量换金钱差不多了，不可取。” “基本面的信息倒是可以考虑，虽说接下来资本会接管信息面的炒作，从这些变量中确定数据面的变动，也算一条路。” 看着全泰科技的数据变化，王诺脑海里有大量数字在飞舞，他也开始考虑着要怎么使用诚实笔了。 事实上，即便不使用诚实笔，王诺也敢于对全泰做出看涨的分析。 天虹的蓝天和达丰都有入场意愿，甚至有注入资金的动作，万利证券也有把目光放在这上面，加上兴华科技的利好支撑，算上数据面的酝酿时间，给个看涨的结论毫不为过。 但王诺顶多六成把握，他现在可输不起。 慈善基金那边走流程大概要明天才开通股市账户，秦俊阳倒是麻溜得很，为了钱，他昨天就准备好了需要注入的资金和抽水的合约，王诺能调用的钱，扣除掉花费之后，可能会在300万不到。 这几百万是慈善基金的钱，如果第一次投资出现亏损，捐赠方肯定要炸毛。 六成把握对王诺来说太少，他想用尽可能低的能量消耗比例，来获取尽可能高的盈利概率，而且他也看到了这种可能性。 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是有比例的，比如说问OBV，消耗比例在八成左右，但实际上，某段时间内，提前知道的量能数据却能让王诺拿到几乎百分百的赢面，就比如蜀川高速那一次。 所以王诺认为，诚实笔有个不大不小的特性，它的时间概念不同。 一般来说，王诺提前削减了变量，持续时间应该是从他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到事情完全结束，所以没理由这种消耗是呈现均匀状态。 就像是王诺知道周一到周五的总量能，没理由周一消耗比例是8成，周五也是8成，也可以说变量在不同时期，对事情的影响力是不相等的。 这看似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对王诺来说，就存在操作的空间，他相当于有机会用低于10成的消耗比例，拿到无限接近10成的成功概率。 王诺明白得太晚了，受限于量能和时间，他能做的文章也不算多，而且这种事情是有概率的，也不能说每一次都奏效。 “比较适合确定下来的变量，应该是……”所有的数据和信息在脑海中交集，王诺把目光放在了蓝天基金针对全泰科技的持仓上面。 “蓝天基金本周内给与的数据，是他们真实的持仓数据。”笔迹留下。 “6月8号周五收市，蓝天基金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超过1000万元。”笔迹留下。 “6月8号周五收市，蓝天基金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超过2000万元。”笔迹留下。 “6月8号周五收市，蓝天基金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超过3000万元。”笔迹留下。 “6月8号周五收市，蓝天基金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超过4000万元。”笔迹留下。 “6月8号周五收市，蓝天基金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超过5000万元。”笔迹消失。 6点能量的消耗，获得了这么一个消息，王诺觉得很满意，他比其他人多知道的一个信息，就是蓝天基金本周会入场持有全泰科技的股票，仓位最终会达到4000万元至5000万元的水平。 第一百三十七章 稳坐钓鱼台 知道会入场持股，时间呢？原因呢？ 时间不确定。 原因应该是看好。 也就代表着蓝天基金本周偏向于看好全泰科技会涨，又或者全泰科技跌得很深，深到蓝天基金觉得后市有巨大的操作空间，短线看好变中长线看好。 “蓝天现在持有价值超过700万元的全泰科技股票，也就是说他们的加仓幅度在3300万元到4300万元。”王诺迅速计算着数据：“是1万4000多手到1万8000多手。” “全泰科技平均每天成交量在3万手左右，蓝天会是主力！至少是主力之一！”王诺推导出另一个事实。 “但全泰科技的成交量会爆发到什么程度？蓝天的仓位怎么分布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王诺继续思考着。 “诺哥，新的数据分析。”一个小时过去，卢海嘉拿着一叠的资料，交了过来。 …… 下午，股市收盘，沪市一处写字楼，王诺和陶琇站在一起，他们身边站着秦俊阳和一个正在滔滔不绝的中年人。 “不是我吹，在沪市，1万元的月租你很难找到像我这种办公室。”中年人继续吹嘘着。 王诺打量着这个约莫50平的办公地点，区区两间独立的办公室，外加一个办公区，环境倒还可以，一层是卖场，二层开始就是一些企业的办公地点，距离金融中心也就两站路。 这种地方，在沪市的租赁市价大约是5元每平米每天，也就是7500一个月，秦俊阳说1万，贵了，但不贵，怎么抽水呢？ 2500一个月的差额，签三年，就是9万的差额，这肯定是过分了，后面的会计事务所还有一笔呢。 “王先生，如何？”秦俊阳笑得很阳光，道：“这里虽然贵了点，但发展前景好，发展起来的话，四周围的企业流动很快，不管是转手还是扩租，都有一定的转圜余地。” “先签两年。”王诺看了看秦俊阳，道：“其他事情再说。” “两年有点短……”秦俊阳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王诺不耐烦的表情，马上就换了个说法：“两年也行，会计师那边我也已经约好了，你看是不是？” “可以。”王诺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俊阳，提醒道：“希望秦哥别给我介绍太好的，我用不起了。” “呵呵，怎么会呢。”秦俊阳干笑一声。 租金这边抽了6万，还卖了个人情给朋友，会计师那边顶多弄个一两万，再加个人情，这对秦俊阳来说已经算可以了。 而且不管是秦俊阳，还是王诺，都非常清楚，那200万元没入账，这两份合约就完全不可能履行，大家接下来的“合作”也就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秦俊阳也是咬了咬牙，道：“基金会那边原则上认同贵方的计划，我争取让资金尽快落实。” “今天？还是明天？”王诺跟陶琇一边往电梯走去，一边对着秦俊阳说道：“希望合作愉快。” “明天一定到。”秦俊阳眨了眨眼，一脸正气，“什么事情都可以耽误，慈善不行。” “那就静候佳音了。”王诺感到了一些无趣，做慈善基金，弄得和做生意一样，这社会果然还是那个鸟样。 和会计师事务所的谈论也比较顺利，大家都有些台底下的交易，意见的分歧不算大。 回到宿舍，王诺有些烦躁的是，他和陶琇之间的关系似乎有降温更快的趋势，陶校花连讨论事情都显得兴趣缺缺。 想来也是，为了搞定这笔钱，王诺让慈善基金的支出变得很高，租金和会计两边加起来就是每年最少15万，加上招聘一两个专职人员和日常的支出，那该要多少钱？ 这种支出的幅度，完全超出了陶琇每年20万的计划，而他们本来不需要的，租那么大的地方干嘛？找那么好的会计师做甚？都是浪费。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王诺的做法却没问题，支出增涨的幅度，也就是每年10万，两年加起来20万，但基金得到了100万的款项，还得到了充裕的发展弹性，这算是成功了。 但慈善是经商吗？如果要赚钱，王诺去接几个研究业务不就行了吗？陶琇自己也不是没钱啊。 慈善基金这边拿到了100万，很可能会让其他慈善领域少掉100万。 又或者像王诺所说的那样，这100万被他拿到手，总好过被其他机构拿去胡搞瞎搞。 “啊，好烦！”躺在床上，陶琇把抱枕猛的摔到一边，很快又做贼心虚地看了下王诺房间的窗口，和往常一样，正对着窗户的书桌前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王诺在看文件数据，周明海和姚书亮都是分析师，从业经验丰富，他们有着蓝天的支持，分析出来的东西当然是具有相当的价值。 王诺现在比其他人多知道的，就是蓝天本周的仓位和他们陆续传递过来的信息是真实数据，这种优势可大可小，他无疑是运气不错。 今天周一，全泰科技的量能翻了一倍，达到6万手的成交量，蓝天基金是多头主力，拿下了超过7000手，超过一成的卖盘被他们吃下，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态度。 “天虹那边肯定是看涨，”王诺的目光转移到周明海的数据文件上面，“海哥他们也是看好，但态度较为谨慎，我的看法嘛……当然是先等等。” 兴华的发布会在周三下午召开，现在大概就是属于酝酿期，多空排排坐，各自丢筹码进去，从今天的行情来看，暂时是多头暂居优势，但也相当于打开了下行空间，具备大量的卖空获利筹码。 王诺确定蓝天的持仓，可能发生的状况有三种，在行情变转之前，蓝天持仓超过、等于和少于确定数据。 如果是少于确定数据，那就是行情变动之后会加仓，下跌的可能性反而更大；等于确定数据，则横盘的可能性最大；超过确定数据，行情就比较可能是上涨。 再加上情况变化，万利证券也会给数据，三方研究加上蓝天的仓位变动方向所推导出的信息，王诺的赢面大大的有，他现在就是稳坐钓鱼台。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闭着眼睛入场 散户看价，机构看量。 手里只有300万元，王诺自认是散户一个。 作为一个金融研究员，王诺又获得了接触基金内核信息的机会，只要不犯浑，他赚钱的机会原本就比外行人要多。 周二，全泰科技单日量能冲到超过7万多手成交量，并且小有涨幅，收盘价停在23.18元这里。 蓝天上周拿了3000手，周一拿了7000手，现在周二又开仓7000手，操盘手看起来拿的是同一份交易计划，如果数据真实，他们持仓总额刚过4000万元。 按照阿尔斯楞的要求，万利这边最迟要在周三午盘休息之前给出研究报告，可以粗糙，但不能不给。 于是乎，周二的晚上，王诺看到的是差点抓狂的姚书亮和拿捏不定的周明海。 “又他妈放量，基本面还有点失真，妈的，我们不是买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深夜，当意见还没确定下来，姚书亮简直快疯了。 “明天蓝天还会加仓吗？”相比姚书亮的抓狂和周明海的犹豫，王诺的精神却有点亢奋。 两天时间，蓝天基金就把仓位堆到现在的高度，对王诺来说，最好的情况就已经发生了。 “明天？应该是要加的。”周明海在烦恼研究报告要怎么给，听到王诺的询问，却还是耐着性子传授起了经验：“蓝天现在给的很可能是真实的数据，以他们现在的持仓，除非明天开市之前拿到确定的利空，不然他们一定会加仓。” “后面呢？如果涨，蓝天是什么操作？跌呢？”王诺继续问道。 “涨，就可以减仓，跌，就选择性加仓，这个问题就由师傅我来为你解答。”姚书亮好为人师，接过了周明海的话，为王诺分析起来，“阿诺，你要知道，蓝天是基金，是机构，他们的资金量大，也就是说……” “涨的时候，蓝天可以减仓，跌的时候，蓝天如果减仓，很大可能会给股价造成更大的压力，他们的账面亏损幅度会变大。”姚书亮打了个响指，道：“你还必须知道，蓝天的钱是投资人的钱，不是他们自己的。” “如果加仓的话，天虹的风控会不同意吧，蓝天的净值，给不了他们太大的资金支持。”王诺还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然而周明海又为他揭露了金融圈另一个黑暗面。 “天虹又不是只有蓝天一只基金。”周明海笑着教了点东西给王诺：“蓝天想加仓的话，永远有钱，天虹旗下有十几只基金，他们做事情只考虑代价多大，而不是能不能做。” “比如说，达丰净值十亿，买了一亿全泰的股票，还想再买，怎么办？”姚书亮接上周明海的话，道：“天虹会让蓝天帮忙买，然后……你懂的，找机会还回去便是。” 金融圈是黑暗的，基金公司是强大的，他们手里动不动就能拿出以亿为单位的资金，当然会有不少操纵股市的手段。 所谓的双十准则，建立原因是出于风险控制，当基金经理强势的时候，这种限制有大把绕开的方式。 王诺听完周明海和姚书亮的话，心里浮现出的两个字就是：真黑。 但很快的，王诺心里面的亢奋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他心里面的大概率事件又被添加了一些论据支撑。 “蓝天的操作方向已经是几乎确定，但我们要分析的是全泰的后市走向。”周明海眉关紧锁，“他们肯定是看涨，我们也偏向于看好，能做出差异的，就是力度。” “震荡、上涨、大涨。”姚书亮瘫在沙发上，把脚挂在茶几桌面，慢悠悠道：“我选第二个。” “阿诺呢？”周明海差点想把姚书亮闷死。 王诺迟疑着，沉吟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道：“第三个，如果是我给投资建议，我的答案是买入、全力买入。” “社会我诺哥。”姚书亮在王诺迟疑的时候，就已经有些预感了，听到王诺的话之后，口头禅就飚了出来。 周明海也是精神一震。 看涨和全力买入，有很大的差别，前者可以比较温和，后者则非常奔放。 而且蓝天基金的资金量很大，全力买入之后，他们短线肯定会减仓，需要的量能就不会小。 “横盘出了三个十字星，短期RSI碾压长期RSI，顶背离趋势明显，红柱增加，黄金交叉，从数据面来看，买入是很正常的选择。”王诺头头是道：“数模都能得出的答案，我们为什么不敢这样做报告？” 然而周明海和姚书亮都是业内人，他们也就是听个态度而已。 中国股市这个神奇的地方，数据面多厉害，到头来还是看实力。 什么顶背离、黄金交叉，是不是觉得要涨？但你怎么敢确定不是接了大资金的盘？你不能否认的是，在这种局面中，卖空的压力很大，做空的筹码却变多了。 “你说的那些指标，一部分也可以作为下跌的预兆。”姚书亮笑嘻嘻看着王诺。 “全泰不管环比或同比，几乎跌了一年，空头再出面的机会不大，特别是这种时候，多头有大量的战略纵深。”王诺反驳了一句。 姚书亮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对王诺眨了眨眼。 “再加上蓝天给的持仓方向，我们看好是正常的，但是……”周明海摇了摇头，“我偏向于谨慎看好。” “2比1。”姚书亮笑了起来。 “我原本也是谨慎看好，但如果蓝天明天加仓，我就会选第三个。”王诺也没什么紧张的表情。 “为什么？”周明海却是很奇怪。 “感觉。”王诺给了个看似荒谬的理由，“感觉蓝天会加仓，感觉后市会大涨，感觉卖盘来源于大量散户，感觉智能相关的板块股票都会炒起来。” 周明海和姚书亮无语了，金融研究到了最后，真的很经常是看感觉，如果只是时间和价格，大家的把握度比较高，但机构要的是空间和量能，这就很难把握了。 王诺敢确定，是因为蓝天明天要是敢像今天这样加仓，他就算是大致缩减掉最后一个变量。 持续买入、本周最终持仓4000万元至5000万元、周三肯定超标、周四可能观望、周五应该是减仓，原因呢？肯定不会是跌，而涨幅和最终的减仓幅度有正相关的联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明天蓝天基金增持全泰科技，王诺闭着眼睛就敢入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分歧 周三，早上，天虹基金。 “笃笃笃……”会议室门被敲响。 “进来。”阿尔斯楞的双眼布满了红丝。 “老板，研究部给的数据到了。”鲁深也是满脸疲惫，但表情中有一丝亢奋。 “拿来。”阿尔斯楞精神一振，稍微翻阅了下文件，差点要发出欢呼：“干得漂亮，姓刘的这次没坑我！买盘大部分来自机构资本！” “我们赢面很大。”鲁深也很是开心。 卖盘的来源，蓝天基金暂时不敢确定，但买盘的来源，天虹却有办法探查一番，阿尔斯楞为什么敢加仓，就是因为天虹基金和其他基金公司做了信息交换。 而且大家交换的信息，大部分都得到了市场的应证。 这就代表着即便空头存在着，多头的力量也有保证，上涨的概率比下跌的概率要高出很多，阿尔斯楞此时的想法和王诺一样：闭着眼睛都敢买。 “万利那边的研究报告还没传过来。”鲁深却不忘给王诺所在的团队上点眼药，提醒阿尔斯楞道：“已经错过建仓期了。” “他们本来就缺乏足够的信息来源，晚一点很正常，”阿尔斯楞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每个月给个十万八万，你还想他们干买方的工作吗？” “我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多余了。”鲁深尝试着说道。 “永远不要忽视卖方的意见。”阿尔斯楞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王诺的影子，心情大好的他，突然笑出了声：“我倒是希望能看到年轻人受教训的样子。” “万利的研究报告如果到了，记得马上提醒我。”阿尔斯楞对鲁深吩咐道，注意力便完全放在了天虹基金研究部给的文件上面。 万利金融研究所。 王诺坐在办公桌前，瘫在座椅上看着手机。 昨晚和周明海以及姚书亮“嗨”到凌晨，王诺看文件看得眼都花了，最终确定了好几种报告形式。 不管周三早上的市场如何变，他们都有相应的研究报告可以递交给蓝天基金。 只不过王诺觉得可惜的是，周明海确定的方向和他有些偏差。 “海哥和蓝天的分析结论应该会重叠，有种但求无过的心理啊。”王诺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操作上面。 诚实笔的能量现在是绿色“2”，亮度大约在两成，也就是2200点能量，折算过来是最少可以换个22万元。 王诺这次只确定了蓝天的持仓状况，消耗比例应该可以压到五成以下，甚至两三成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这样的话，2200点能量，换个百八十万都有可能，300万本金承受十几个百分点，还是有可能保持诚实笔能量继续处于正数状态的。 办公室的人陆续来到，9点，股市开盘，所有的心都提了起来，周明海把姚书亮和王诺叫进了办公室。 对于全泰科技的操作，万利和蓝天玩的游戏叫做“你猜猜有没有人做空”。 有空头势力，那绝对会展开惨烈的厮杀，假如万众一心，前期卖盘大部分是散户和小机构抛出来的，那没得说，就是看谁割草的能力更强大。 周明海所谓的谨慎看好，就是觉得空头有点势力。 王诺认为没有，或者向下压力很小，暂时没疯狂向上，是因为此处卖盘足够入场资金吃饱。 开盘之后，全泰科技的走势平稳，股票这种东西，高位不一定好吸筹，股票涨了，很多时候反而会让持股人惜售，所以即便是信息面各种炒作，只要股票价格不升，资金就有建仓的时间。 多头在建仓，蓝天在建仓，王诺也有建仓的机会。 “等，等蓝天给信息。”看着全泰科技五档买卖盘上面都存着几百上千手的交易单，看着每秒几十手的成交量，王诺压力全无。 300万分下去，1300多手就满仓了，王诺会急才是怪事。 10点，负责联系蓝天基金的陈曼总算是接到了几乎是最后的通牒。 “海哥，蓝天基金最后的信息传递过来了，还有……”陈曼走进了周明海的办公室，犹豫着说道：“那边说11点还做不出来，就不用做了。” “曼姐，文件给我。”王诺越过周明海，向陈曼伸出了手。 陈曼看了看周明海，很随意就把资料递给了王诺。 “没错，加仓了。”王诺翻开文件，迅速扫了几眼重要数据，一直在手机上按好的交易信息，他马上就给与了确定。 23.21元，1300手，刚好3017300元，加上手续费就是多400多元。 “你小子……”姚书亮正好坐在王诺的身边，看到操作之后，马上挤眉弄眼道：“忍到现在也真够神龟的。” “亮哥，别告诉我，你没买？”王诺也笑呵呵回了一句。 “废话，我当然要为全泰科技的上涨贡献一分力量了。”姚书亮振振有词。 成功的金融分析师，最赚钱不是靠工资，而是这些踩线边缘的操作。 年薪百万，加上买股票的年入百万，一般来说，分析师的收入大多都是明面收入乘以2。 姚书亮买了，周明海买了，王诺买了，陈曼、卢海嘉、齐庸、洪定乾也应该有买一点，除了柳掖这个世金所预备役，其他人哪会介意这种操作。 这部分额外的收入，也是分析师以及团队成员努力工作的重要原因，地位高了、接触的信息多了、赚钱的机会也就多了，完全没毛病。 “行了，阿诺把资料给我，”周明海笑着打断王诺和姚书亮的互相调侃，道：“把数据填一下，报告也就算出炉了。” 周明海说完这话，填写资料的时候，却又想起了王诺的意见，稍加犹豫，还是按照计划，给出了谨慎看好的态度。 针对全泰科技的研究分析，其实上涨与否，不管蓝天还是万利，都没有相左的意见，大家都看好。 区别就在于量能和涨幅，周明海和姚书亮认为仓位需要控制，王诺认为随便加。 分歧从这一刻，才开始显现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意外、凄凉 周三，下午2点，兴华科技发布AI芯片。 股市风云骤起，万泰瞬间涨停，理由是……他们在智能领域也有成绩。 如果说兴华是拿出了100分的成绩，业内普遍认为万泰最少也有个六七十分，然后就涨停了。 基本面的信息变动，让业内人都觉得眼花缭乱，但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王诺可以看到的是全泰科技直接跳价到25.50元、封涨停！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蓝天基金，阿尔斯楞是真愣了，脑海里不停有一句话在飘荡：“怎么可能没空头？” “难道说……这个区间还不到卖空的时候？还是说那些卖盘都是零散凑起来的？不可能啊！” “为什么25.50有这么多买盘，这不合理！” 蓝天基金的人都觉得很错愕，他们想过会涨，也想过周三能拉涨停，但瞬间跳价这种事情，着实显得太诡异了。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大家从23.18元到涨停位25.50元之间形成拉锯战，然后空头满足了仓位分布之后，顺便放手让全泰科技涨停，接着再来一波建仓，这才算正常。 但很显然，空头连泡没冒一个，默契的多头却同时从基本面和数据面切入，稍稍使出一些力气，就直接拉到涨停。 这是好事吗？也许。 账面盈利变多了，但也代表着空头能在更高的位置建仓，相当于做空的成本被降低。 万利金融研究所，包括王诺在内，所有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他妈的，这是个巧合吧？”姚书亮张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前期建仓很巧，都是零散资金给的卖盘，现在又很巧，多头们一起拉升，这过分了啊。” “技术面要失真了。”周明海却显得忧心忡忡。 资金操纵股票，筹码被集中到几个大资金手里，会发生什么事呢？当然是互相绞杀！ 机构持股，外围散户入场，相当于大资金会形成击鼓传花的局面。 真正的是巧合就是机构并非万能的啊，假如全泰科技被炒起来，机构全撤掉资金是否会让它跌下去？可能性较低。 机构清仓是有步骤的，如果边炒边撤，到头来可能会发现：咦，我撤出来后，小散们玩得很嗨啊。 神奇的中国股市和其他国家股市不同，按照世金所的统计，中国股市90%的成交量是非机构投资者贡献的，也就是说正规注册的机构贡献了10%的成交量，剩下那些就是法律上的散户在操作。 也就是说，在这个神奇的地方，散户只要同时浪起来，机构都得跪，所谓的中国大妈碾压金融专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就非常尴尬了，假如没有隐藏的空头，全泰的局面相当于全民狂欢，机构前期建仓时处于互相猜忌状态，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却发现……卧槽你们都做多。 机构把股票炒起来，散户跟进，结果就是技术面肯定要失真。 “市场心理。”王诺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语。 “这群家伙玩大了。”姚书亮惊呼的声音响起：“和智能相关的股票中，有18只涨停，涨幅超过5%的股票几乎遍地都是，问题是，谁都不想出来灭火。” “要不然怎么叫炒股？”周明海露出了苦笑。 当99%的人认为有行情，市场即便没行情，也能被硬生生营造出一种行情已至的场景，然后……真的会有行情。 资本市场如果被超热起来，价格就起来，就会通货膨胀，就会刺激经济，到头来假的都能变成真，这就是金融的魅力。 “应该不会，智能领域还撑不起整个股市。”王诺却是看到了诸如石油、银行这些大盘股的不死不活，摇了摇头，道：“有可能是市场被压抑太久了，这一次找机会小小宣泄一下。” “应该是这样。”周明海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王诺，点点头道：“可怜大中华国家队了，到时候还得出来接盘擦屁股。” “哈哈。”姚书亮被周明海的话逗乐了，道：“反正国家有钱，天然的接盘侠啊。” 办公室响起一阵的笑声。 中国股市看似没做市商，但其实国有资本就是做市商，像我大宇宙行总市值超过2万亿人民币，国家队控股比例多少呢？超过96%。 是的，国家队就是如此牛逼，国有资本碾压一切，一个宇宙行就等于125个全泰科技，然后如果注意看的话，会发现全泰科技也有国家队持股。 所以中国股市的大庄家叫做国家，什么机构和散户，在国家队面前，统统是小虾米。 “市场反正崩不了，大家能做的，就是看看谁会衰到等国家队解救了。”周明海脸上露出了笑容，办公室里所有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大家不能不笑，因为除了柳掖之外，研究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投了点钱进去，在这种市场状态下，赚不赚不是问题，赚多少才是实力的展现。 但资本逐利的属性永远不变，亏了要想着扭亏为盈，赚了就要想着追求最大盈利幅度。 周明海笑容还没消失，蓝天基金的一个电话，直接让他脸上挂满了寒霜。 “我们是金融研究所，不是菜市场卖菜，哪有一周出两份报告的！” “意见相同很奇怪吗？差不多的数据，得出差不多的结论，这很科学！” “我拒绝，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更精确的研究报告。” “你们有做第二份研究报告的义务，我们没有！一个月两份，这就是早就谈好的合约！” 市场一片向好，周明海接到电话之后，怒吼的声音却是让办公室马上陷入噤若寒蝉的状态。 良久。 “砰”的一声，周明海把电话收回口袋，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办公桌，沉着脸转过头对王诺和姚书亮喊道：“阿亮、阿诺跟我来一下，其他人搜集下信息和数据，今晚加班！” “好的。” “明白。” “没问题。” 目送着王诺、周明海和姚书亮进入办公室，办公区里响起一阵应承声。 此时此刻，王诺心里其实也有了点预感，果不其然，刚走进周明海的办公室，他就听到了新的信息。 “蓝天基金要求我们明天8点之前给第二份短线研究报告，鲁深提的要求是……”周明海有点咬牙切齿：“如果投资建议还是谨慎看好，那就不用发过去了，他们不需要重复的研究报告。” 不出名的卖方研究所，就是如此凄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敢给，你敢信？ 事情稍显简单，蓝天要万利给研究报告，然后鲁深表示他们不需要重复的研究报告。 也就是说，你要么给更精确的数据，要么给不同的意见，如果买方卖方意见相同、数据相近，那么我付钱给你做什么？ 然而万利拿到的数据和信息，是蓝天给的，相当于买卖方研究人员拿到相同的数据，却要求卖方要有更大的作为。 强人所难。 但鲁深的态度，又确实在蓝天基金有一定市场，阿尔斯楞给万利金融研究所业务，当然不是为了找认同感，他要的是研究报告，越精确越好。 “说到底还是地位不够。”王诺觉得周明海现在肯定心有戚戚然。 假如万利金融研究所是业内知名的研究所，或者周明海是牛上天的分析师，肯定是果断呸鲁深一脸。 但假如卖方的地位和实力足够高，买方也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反而会是为意见相同感到开心。 “阿诺，你昨晚看好大涨？”周明海犹豫了有一小会，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诺。 毫无疑问，现在的行情完全应证了王诺的分析，结果对上了，但王诺的论据是否真确，是周明海迫切希望知道的事情。 王诺也犹豫了起来，仔细思考着，最终还是点点头，开口道：“只是一个概率。” “牛逼！”姚书亮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 “股东数量降低得很诡异，数据面向好得太过分，在前期行情被压抑太久的状况下，”王诺阐述道：“在蓝天基金等多头的支撑下，价位是有保证的，量能我昨晚不敢保证，现在的话……” “有一定概率。”王诺重复了一遍，再用调侃的语气，道：“大概就九成概率吧。” 蓝天基金要的研究报告，不只是价格上的分析，你还需要对量有所分析，不然的话，即便涨100%，没量能可以撤退，也是白瞎。 市场数据有失真的趋势，王诺比其他人多知道的一点，就是蓝天会减仓，还有蓝天基金给的数据没撒谎。 现在股市已经收盘，蓝天基金针对全泰科技的持仓在25000手附近，按照最高5000万元和现在25.50元每股来计算，他们在明后两天会减去总额1375万元的仓位，也就是接近5400手。 变量就来了，蓝天减仓几千手，他们却只是多头之一，明后两天要完成这种动作，市场只有三种状态：放量下跌、放量上涨、放量震荡。 放量？下跌？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很低，即便有这种状况，蓝天也应该不敢减仓。 同理，放量震荡横盘的几率也非常低，蓝天还是不敢减仓。 只有当全泰科技放量上涨的时候，蓝天才会做出减仓的决定。 也就是说明后两天的全泰科技很可能会放量上涨。 价格走势确定了，接下来是量的问题。 通过同样的推导过程，王诺能确定的是：多头之一的蓝天基金能两天减掉几千手，还不会改变全泰科技的上涨走势，量能会缺吗？ 再者，王诺确定的是蓝天基金在本周收盘时，持有的全泰科技股票总值处于4000万元到5000万元水平。 全泰科技现在是每股25.50元，明天呢？后天呢？假如来俩涨停，相当于蓝天基金需要减仓的数量更多。 最高是连续俩个涨停，全泰科技每股会到30.86元，蓝天只需要持仓16200手，就会被占用5000万元，那么他们要减掉的仓位，就是8800手。 结论非常清晰，全泰几乎包涨，而且蓝天肯定会减持5400至8800手股票，量能也在了。 价量都在，研究报告很难做吗？王诺不这么觉得，九成概率妥妥的。 周明海和姚书亮却是差点被王诺的话给呛死，他们在这里算来算去，好家伙，你直接就来个九成把握，你是在逗吗？ “你有什么想法？”周明海有点病急乱投医，思索良久，最后看着王诺，说道：“今晚我们三人加班，阿诺你为主，做一份研究报告出来，再看看交不交到蓝天那边。” “又是给阿诺打下手？”姚书亮愣住了，他是分析师啊，王诺是他带的实习生，然而数一数他给王诺打下手的次数…… 姚书亮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周明海却是没了办法。 交报告，还不能跟蓝天基金那边一样，现场三人中，只有王诺的意见没和蓝天基金重叠，也就是说只有以王诺的意见为主体的报告才符合要求。 还能怎么做？要么不交，要么只能让王诺顶上来。 王诺也是倍感意外，他没有十全的把握，但……亦不必退缩。 金融研究，即便是诚实笔告诉了行情会涨，当王诺的资金能影响到大势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百分百会涨，世界上哪有百分百概率的事情。 我觉得可以，那就做呗。 一晚上过去…… 通宵加班对精神是一种折磨，第二天早上，当王诺看到自己做出来的分析报告之后，却有种满足感。 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去完成一份金融研究报告，特别是当打下手的人是两个资深分析师的时候，王诺能学习到的东西就多了去。 周明海和姚书亮却是疲惫中带着一丝感叹，他们十分确定一件事：阿尔斯楞没说错。 王诺天生就是做买方研究的料，新出来的研究报告，主观意愿太浓郁了，纸张上所有的数据和文字，都几乎是王诺的认知凝结而成，他缺乏的，只是书写的技巧罢了。 “这份东西……”周明海拿着几张薄薄的纸，想着昨晚王诺的笃定态度，想起不得不面临的难关，慢慢下定了决心，“阿诺署第二个名字，我会交过去！” “给买方一点颜色看看！”姚书亮很中二地喊道。 蓝天基金。 阿尔斯楞等人也是几乎一夜未眠，收到万利发来的研究报告，时间还没到早上8点，当他们看到这全新的研究报告，却都是乱了心绪。 “万利还敢给全力买入的建议？他们疯了吗！”阿尔斯楞简直风中凌乱，“我们已经破双十限制了，再加仓，风控也要疯了吧！” 王诺的态度很简单，价涨量在，周四加、周五减，或者周四观望、周五减。 而蓝天基金现在是有点心惊胆战了，他们的计划是周四周五缓步减仓。 你不是说了吗？要么不用交报告，要么交一份新鲜点的报告。 OK，我敢给，你敢信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涨停是三个 “风险太大了，万利毕竟是卖方，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如果再加仓，就是拿职业生涯在开玩笑。”鲁深对阿尔斯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丝狡黠的神色。 事实上，让万利金融研究所拿出不同意见的是鲁深，阿尔斯楞暂时还没有要求卖方研究必须出成绩的心理。 现在好咯，万利金融研究所没怂，把投资建议给得相当极限。 周四还加仓？你是要疯啊，周五之后就是两天的休市时间，傻子都知道市场会酝酿变动。 所以蓝天基金不可能在周四加仓，他们顶多持仓观望，然后周五减仓，因为风险太大，大到超出他们承受的幅度。 “原来是这样。”阿尔斯楞认可鲁深的话，但把报告看完之后，他盯着周明海、王诺、姚书亮的三个署名，却突然拿出了昨天旧的那一份报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我抓住你了。” 做第一份研究报告的时候，周明海、姚书亮和王诺的意见不一，最终王诺的意见没被采信，所以署名上只有周明海和姚书亮。 做第二份研究报告的时候，王诺的意见是主体，周明海惯例署第一个名字，然后王诺挤了上来，排在第二，但阿尔斯楞十分清楚王诺的地位，所以一眼就看出这份研究报告产生的过程。 “想搏一把吗？”阿尔斯楞想到了蓝天基金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合作进展。 万利金融研究所。 连续两天几乎没怎么睡，即使是铁人也顶不住，但金融从业者就是比铁人还厉害。 不管是王诺，还是周明海、姚书亮，精神上都处于亢奋和紧张的状态。 以王诺的意见，分析出来的数据是非常极限的，风险大、收益高，周明海和姚书亮敢把报告传给蓝天基金，还是因为风险大、收益高。 与众不同，代表人无我有，代表着一旦市场真的朝分析方向发展的时候，大家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王诺的报告核心，就是价格上涨、量能井喷，没有第二种看法。 9点半，股市开盘。 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全泰科技应声涨停。 但所有人都知道，考验在涨停之后。 “28.05元，买盘足够。” “28.05元，买盘足够！” “28.05元，买盘足够！！” 周明海的办公室里，包括王诺在内，研究小组三人一直盯着全泰科技的买盘厚度。 涨停封不封得住，代表着市场对后市的看好和支撑，王诺很清楚，现在的全泰科技……跌不起。 像蓝天基金这样的多头也知道全泰科技跌不起，所以他们减仓的计划必须建立在买盘有一定厚度的前提上。 坑爹的是，多头不只一个，连续两个涨停，想获利走人的卖盘也有不少。 多头只能互相算计，谁想继续持股、谁想减仓、谁想平仓，都体现在那一张张的交易单之中。 “买盘中一大半应该是虚的。”看着已经突破上万手的买盘，王诺有很清晰的认知：“大资金通过高频率的挂单、撤单，往买盘厚度中注水，吸引接盘的资本进入。” “但是……”王诺更清楚的是：“有时候，这种操作也会弄巧成拙。” 周四，上午的时间就在波谲云诡中度过，全泰科技的买盘厚度不增不减，一直维持在一万手左右，但成交量是吓死人的8万多手，按照这个成交量，今天它的换手率会突破5%。 蓝天基金的人有些傻眼，他们原本认为减仓的行动是要和其他多头拼个刺刀见红的，却不料买盘超乎寻常的坚挺，他们减仓的计划实施起来，顺利地有点诡异了。 给鲁深这群分析师更多的时间，他们或许可以分析出买盘的来源，然而他们没有时间，于是乎…… “继续，我们没必要冒险，明天、甚至下午都有封不住涨停位的可能，按照原计划减仓。”阿尔斯楞也是个果断的人，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下达了指令。 蓝天基金已经赚了，吃掉两个涨停，平掉部分头寸，剩下的持仓股票，成本价就会被压到不可思议的低位，账面盈利数据会华丽得吓死人，他们没必要拼命。 机会已经出现，美好的未来在呼唤，阿尔斯楞的果断，恰恰是因为他怕了，他没那个信心去追求100%的胜利。 “蓝天没再给数据，上午的8万手，他们能拿多少？还是按照原计划减仓吗？”王诺不敢确定这一点，但这东西能稍微推算。 周一到周三，全泰科技的成交量加起来为21万手，蓝天入场拿了22000手，约莫10%多点，剩下的90%哪里去？大部分在其他多头手里。 周四早上的交易量之中，机构投资者成为了卖家，这8万手他们是要分的，蓝天能拿多少？ 而且，减得多，代表蓝天仓位压低，持仓市值要到四五千万，应该很可能是受益于股票上涨；减得少，代表仓位升高，持仓市值要到四五千万，就是明天还有减仓的机会。 要么价到，要么量多，王诺的赢面一直很大。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蓝天基金按照原计划缓步减仓，这就代表价格上涨、量能继续爆发的可能性最大。 周四，下午，封涨停。 “赢了一半！”只要全泰科技没掉下28.05元的涨停位，王诺的分析就算是被市场应证了一半，他现在也有种强烈的预感：“涨停是三个！” 周明海和姚书亮心里也一样有着强烈的期待，明天，如果明天的成交量足够，价格不跌，他们就可以教鲁深做人。 天虹基金，股市收盘之后，大量的时间给分析师们做研究，大量的信息从各种渠道收集而来，阿尔斯楞、鲁深等一干蓝天基金的管理团队成员，却慢慢地有种不详的预感。 机构净资金流出，额度超过3个亿，单子数量超过10万手，然而……买盘坚挺。 “明天真的有足够给我减仓的量能？”阿尔斯楞再次拿起万利研究所的分析报告，开始不断的自我怀疑：“我错过了机会？” “难道要被他们赌中？这不合理！”鲁深打了个寒颤，如果万利分析正确，他岂不就是逼迫着万利金融研究所走上正确道路的那个人，这就有点厉害了。 周五，全泰科技开盘涨停，30.86元明晃晃挂了上去，成交量也迎来最后的疯狂。 第一百四十三章 花钱去 三个涨停，代表33.1%的涨幅，卖盘不可能压得住。 但问题是，机构们一直在炒作关于“智能领域迎来春天、行业前景无比广阔、全泰科技处于领跑群”等利好，全泰科技的数据面已经失真，买盘居然还撑得住。 “开始进入纯粹的零和博弈阶段，分析不出下周走势，我应该先平仓。”王诺把自己的1300手丢出去，在30.86元这里平掉了仓位。 在王诺旁边，连续三天熬夜的姚书亮眼袋黑得发亮，眼睛也红得发亮，“他妈的，撑住了，我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不可能撑得住吧。”蓝天基金，鲁深有点肝颤，都三个涨停了，你还给足够的量能，这是巨坑啊。 量能足够，就代表着蓝天基金昨天的平仓是没必要的，甚至量能如果再爆，就代表蓝天基金昨天反而应该加仓，因为今天平得掉。 但是，谁敢？ 两个涨停，开始减仓，这很科学啊。 今天按理说应该会是横盘整理、多空纠缠的状况才对，为什么是涨停？ “失真了。”汹涌的买盘，让卖盘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吞噬掉，周明海看到了买盘厚度创新高之后，马上就知道：“分析中了！” 买盘的增加速度太快，已经开始吓退正常的卖盘，这就表示着市场数据已经失真，机构甚至都不敢劝阻证监对全泰科技实施停牌，事情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前进。 第三个涨停之时，按照规定，全泰科技会被临时停牌，然后下午再开盘，但在有“大利好”的前提下，这个停牌时间可以缩短、甚至不停。 很显然，昨天晚上的时间，资本没有在开玩笑，他们真的让证监会不针对全泰科技实施停牌。 但是现在，机构不想拦，全泰科技却还是没被临时停牌，准确来说，证监会也担心临时停牌的时间段之内，他们如果找不出强力说明全泰科技数据失真的证据，局面反而会更糟糕。 让市场进行自我调节，是每一个金融监管层都比较倾向的选择，左右只是智能领域的股票，中国的监管层还有一个大招……国有资本减仓。 包括全泰科技在内，很多的股票都出现了大量的买盘，这就是国家队出场的信号，但对王诺来说，这已经不重要。 价格涨了，量能也出现了，连国家队都隐约冒出了影子，他的分析结论完全正确。 全泰科技周四涨停，成交量14万手，今天截至目前为止封涨停，成交量接近10万手，在国家队出手的情况下，价格居然还被封在涨停位，这种买盘的数量，已经足够消耗掉蓝天基金的所有卖盘了。 这就表明，蓝天基金如果采纳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报告，他们昨天还能加仓，今天也可以完成减仓，这就足够了。 有价有量，你还能要求什么？ “赚了，但也输了一筹。”天虹基金公司，大局已定之后，阿尔斯楞手里拿着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两份分析报告，表情复杂。 这一次的投资算得上大获成功，但只从分析角度来看，蓝天基金被万利金融研究所教做人了。 明明你可以吃三个涨停，为什么只吃两个？这就是能力和魄力的不足。 但即便再来一次，阿尔斯楞也不敢赌，他是基金经理，他手里动辄几千万的资金量，他哪敢相信全泰科技的成交量和换手率如此高。 “两份报告，跟我们意见重复的是周明海和姚书亮署名的，比较激进的那一份是那个实习生做的。”阿尔斯楞再次动了把王诺挖过来的心思，眼睛都仿佛闪着光：“你何必留在卖方！你来买方……我也不太敢用啊。” 阿尔斯楞叹了口气，转身吩咐鲁深：“联系万利，关于全泰科技，我要一份短线、一份中线的研究报告，短线的尽快给我，中线的也要接上时间轴。” “这个……”鲁深顿时坐蜡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事实也是如此。 万利金融研究所。 当接到鲁深的电话和收到蓝天基金的要求之后，周明海有了摆谱的资格，“按照合约，我们每个月会为你们提供两份研究报告，6月份的已经交过去了吧？” “行，我会跟阿尔斯楞经理认真谈一谈的，我们这边的研究任务也比较重，没办法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全泰科技上面。” “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一方面我会跟阿尔斯楞经理好好说清楚的。” 周明海心情舒畅，姚书亮在旁边听到这些话，也有种嘚瑟的感觉。 今时不同往日，我正处于牛逼阶段啊，你看看，你们所有人都没分析出市场变动趋势，我分析出来了啊，我给的还是非公开的研究报告，你们想要下一份？哎呀，没空。 卖方的确是比买方弱势，但你要看什么时候。 “啪”的一下，周明海狠狠放下固定电话，就像吃了人生果一样，浑身舒坦。 “阿诺，干得漂亮！”周明海也没忘记这是谁带来的，看着王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他今年最走运的，就是招了王诺这么一个师弟进研究所。 “海哥，光是口头表扬不行啊，这一次怎么也得来点实际行动吧。”姚书亮也是异常兴奋，揭了老底，道：“您老也买不少股票了吧？刚抛？赚不少了吧？” “等蓝天跟我们改合约，阿诺你去签。”周明海说了个实际的，签合约可是有奖金的，而且对于王诺在所里的地位提高有着不小的作用。 “这个不要紧，海哥，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王诺看着诚实笔的能量显示，脸上却是露出了苦笑。 23.21元的成本，30.86元的出售价，每股赚了7.65元，一共1300手，总共就是赚了994500元，扣除掉手续费，也有个99万元出头。 诚实笔现在的能量显示为黄色的“-3”，大约为负数370点，王诺稍微计算下，得出的消耗比例是26%至27%。 这称得上有史以来的最低消耗，但抵不住市场变动趋势对王诺太有利了。 该知道的内幕，不用通过诚实笔就能知道，通过诚实笔缩减的变量，加上被圈外人称之为内幕的信息结合起来，又碰上市场变动趋势很契合，王诺一波赚了100万，但却丢了2600点左右的能量。 赚是肯定赚的，但能量没了啊。 慈善基金获取的能量，却是按照比例分配的，王诺通过基金原本花了80万，其中40万是他自己的，加上剩下的40万也都是他募捐来的，能量一进来，他最少都拿六成。 现在慈善基金的股票账户里总共400万元，能量一进来，就直接按照480万元的总额度去分配，王诺能拿到的比例，就是135万加40万加剩余部分的影响因子，反而比以前更慢了。 这就相当于融资之后，股份被稀释了，账面却还负着债，王诺唯一想做的，是赶紧把钱都花出去。 哪里有人需要救助？王大善人出没。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坚持、理解 “你要请假？”周明海却是以为王诺赚了钱，想休息一段时间。 “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啊，下旬我要考分析师，还有慈善基金挂牌和运作，当然……”王诺笑嘻嘻地对周明海提了个很无理的要求：“请假扣工资，我要去‘跑业务’。” “你这家伙……”周明海顿时就哭笑不得。 但仔细想想，王诺的事情确实多，他不提醒的话，周明海和姚书亮都差点忘了他还没拿毕业证的身份。 “蓝天的钱已经大部分投了进去，最近我们应该不会太忙，所里的任务交给阿亮也可以，你想休息就休息一段时间吧，把精力放在分析师考试上面，考过了，我给你争取更好的合同。”周明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王诺的态度已经是有点溺爱了。 姚书亮在旁边顿时郁闷了，苦了吧唧的说道：“阿诺赚了钱可以去浪，我还得留在所里加班加点，海哥你不愧是阿诺的师兄啊。” “亮哥，我这轮行情可没赚到钱。”王诺看着姚书亮，说了句让办公室里气氛骤然变化的话：“我用的是慈善基金账户的钱，我自己没钱。” 周明海和姚书亮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们不知道王诺的财务状况，只是下意识觉得行情好、分析准，就可以赚到钱。 却没想到，钱是赚到了，但王诺的钱都放到慈善基金里面，这……很科学。 像王诺这种“不看重金钱”的“好人”，赚到钱也是拿来捐的，既然如此，钱放在慈善基金里面，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别太累，有什么需要的，也别不好意思跟我开口。”周明海憋了一会，最终只是对王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了，你今天拿毕业证，现在过去来不来得及？”姚书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咧咧道：“要不就开我土豪海哥的车去。” “不用，我和琇琇约好了。”王诺站起身来，翘班的意思显而易见，周明海也只是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意。 沪市金融学院把拿毕业证的时间定在6月8号周五，或许他们是觉得实习生抽一天出来没问题，却没想到王诺这种已经成为研究小组主力的人存在。 王诺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和陶琇的关系也正在接受考验，但好歹也是男女朋友，他们还是约定好一起回学校。 走出周明海办公室，王诺回自己办公桌前面，想整理下东西，却发现他桌面干净得很。 “哈，阿诺忙完了吗？我看你办公桌有点乱，就帮你收拾了下。”洪定乾刚好从综合部回来，看到王诺之后，眼睛一亮，用讨好的语气道：“没弄乱什么东西吧。” “没，我只是想拿点东西。”王诺笑了笑，又看了看齐庸和陈曼的表情，就感觉到了变化。 和以前不同，研究小组的这三个人，不管心里是不是服气，都确定了王诺在这里的地位，只有即将离开的柳掖一脸悲伤看着窗外，说不定就是在看陶琇。 “阿诺，有没有什么消息？”洪定乾属于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边靠，马上凑了过来，低声懊恼道：“我昨天就抛了全泰，好可惜。” “我今天也抛了，后市风险太大。”王诺简单说了句，吩咐道：“接下来的工作比较繁琐，我们应该不会参与什么大行情，我先走了，还得去拿毕业证。” “行，你慢走，要不要车？”洪定乾此时只要吐出舌头，就活脱脱是一只忠犬，看着王诺背影都消失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挂着。 “人都走了，你还笑给谁看呢？”新来的齐庸走到洪定乾身边，用不忿的语气道：“运气好而已，周老师愿意带他，如果带的是我……” “沪财大在业内前辈更多。”洪定乾摇了摇头，道：“也不见人带你，所以说，齐庸啊，能被人带也是一种本事，我们必须承认这点。” “溜须拍马。”齐庸再次不忿道。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干我们这一行，跟对了老板，才有机会拿更多资源，办公室发展得好，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洪定乾跟齐庸起了小小的争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王诺现在参与的江湖，却是比齐庸这群人还高出一个档次，他根本不在意这种背后的议论。 走出研究所大门，来到和陶琇约定的地方，王诺一眼就看到陶慧的那辆车停靠在临时停车位，驾驶座上正是陶琇。 “蛋挞。”等王诺上了车，陶琇锁好车门，把刚买来的点心递过去，启动了汽车，道：“对了，基金的名字你要确定下来，还有，那地方要稍微拾掇下，我找了人，周末如果可以的话，先把定金给了。” “这么快。”王诺有一点诧异，想起基金账户的状况，顿时就尴尬了，他把所有的钱都转进了股票账户里面，基金那边连半毛钱都没。 严格来说，王诺现在的慈善基金还是野生的，他的某一些手法可以称之为违规。 但基金账户上面的钱，也算是安全，王诺要是敢专款私用，就称得上犯罪，他想要拿到基金牌照，其实也需要一个财年的报表，现在只是先去走程序。 陶琇这几天没怎么见王诺，她也不知道账户里面的资金状况，看到王诺怪异的表现，顿时开口问道：“怎么了？” “要等周一，基金账户里没钱了。”王诺如实交代。 “吱”的一声刹车，王诺手上的蛋挞都差点糊在挡风玻璃上面。 “怎么可能没钱！”陶琇音调都变了，她不认可王诺和秦俊阳的交易，现在如果连钱都没了，王诺到底清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放轻松，我只是放到了股市里面，不算犯法吧，资金账户和股市账户绑定在一起的。”王诺有点小期待地开口解释道。 陶琇也果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提心吊胆的状态，拿去投资也有风险，秦俊阳那边抽掉几万，投资如果出现亏损的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操作的风险？我们需要对捐款方负责，秦俊阳的事情就算了，拿这笔资金去炒股，为什么也不跟我商量？”陶琇不是真正生气，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双方关系僵了下来，又缺少沟通，她想让自己和王诺都通过情绪的宣泄来找回那种感觉。 堵不如疏，情侣之间吵一架，有时候会更好。 “你会答应吗？”王诺反问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答应。”陶琇下意识的回答道。 “是啊，你不可能答应。”王诺看着陶琇，整张脸只有嘴角两边微微翘了起来，恰似被人硬是拉扯出了一个笑容，“现在我们有400万了。” 陶琇原本还在等着跟王诺“对质”一番，准备阐述她自己的观点，但随着这一句“我们有400万”的话，她的一些情绪在慢慢消散、转变。 再看看王诺的笑脸，陶琇心情很复杂。 “我……”张了张嘴，陶琇却不知道从哪里挑起话题。 立场不同，对错标准也会不一样，陶琇当然可以看不惯王诺和秦俊阳交易的事情，她不缺钱，想做慈善的话，随便找个长辈帮帮忙，就可以拉来足够使用的金钱。 但王诺能怎么做？他只能靠自己，他不接受秦俊阳的条件，当然是清高，然后呢？还有其他资金来源吗？心安理得让陶琇发动她的人脉关系？这能长久吗？ “他必须承当更多，他付出得更多。”陶琇看着王诺，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正视双方关系中脆弱的地方，也触碰到王诺的深层想法。 陶琇想明白过来，王诺虽然没有解释过，但一直在努力，甚至一直在默默忍受。 面对自己的质疑和不理解，他选择微笑以对，他选择用唯一能证明的方式去努力，他那么信心百倍，却也忽略了身上背负的那些压力。 陶琇顿时脑补很多的画面，最终她也能理解王诺的想法。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可能是单纯的索取和给与，强弱分明的关系，除非有人一直低着头，不然也无法长久维持。 王诺所要的，不过争取平视的机会罢了，而从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他无疑有这个资格。 陶琇所喜欢的，也是王诺的努力和这一种态度，那么……互相理解就是了，我有我的理念，你有你的坚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毕业照 “你怎么做到的？”陶琇重新启动了汽车，开口问起了王诺关于投资的事情，心里面悄然升起一种愧疚的情绪。 感情这种事，物质资源比较丰富的那一方，本来就更加注意，陶琇却发现她最近有些忽略了，而王诺还是坚持着、坚强面对客观的现实。 王诺实际上也是在面对，没有诚实笔之前，他对陶琇这种女人没想法，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也没有那个信心。 现在有信心了，王诺也一直没放松自己的意思，他可以使用陶琇给的一些资源，但不能总是使用。 所幸，王诺还是做到了，陶琇也还是想通了，这就表明感情经历过一次考验。 而单身汪永远不会懂的是，男女朋友感情最好的时候，就是当他们发生了矛盾并且解决矛盾的那一刻。 陶琇现在的心里就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塞满了，她迫切地希望为王诺做点什么，好表明她对这份感情的看法和坚持，也有一种弥补自己的过失的想法。 他一直在坚持，他也成功坚持下来了，但我只是耍了个小性子，这好吗？这当然不好啊。 陶琇看向王诺的眼睛水波流转、柔情万分，然而一进学院，就看见望眼欲穿的父亲陶克仁伫在停车场边上。 大学毕业，穿学士服拍照留念，王诺暂时和陶琇先分开，回了304宿舍。 “总算来了，阿诺你手机怎么没开？”刚走进宿舍门，迎接王诺的是李兆丰的追问。 “怎么了？”王诺露出一丝疑惑，看到三个舍友穿学士服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好家伙，穿上这身衣服，挺人模狗样啊。” “你妹，我这叫风流倜傥。”李兆丰等人下意识竖起中指回答道，然后才重重叹了口气，吴明宇开口继续追问：“你这时候还关手机，不知道今天毕业啊。” “这两天太忙了，没注意。”王诺扫了一眼大家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在意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群狗日的，毕业照都拍完了。”李兆丰狠狠咒骂了一声，看着王诺，才道：“你电话又没接，加上两个不来的和我们宿舍四个，咱们班毕业集体照就算少了六人。” “还不是307那几个货，扯了一通有的没的。”吴明宇掏出香烟，一脸不屑地说道：“加上老于那怂包，特么的傀儡班长。” 卢海嘉站在旁边点头附和，但他那张娃娃脸却没半点说服力。 王诺也听明白了，他迟到，班里那群人被307宿舍几个一起哄，于干部就答应提前拍毕业照，李兆丰三人撂挑子不拍，表明有难同当的态度。 “这些家伙。”王诺拿出手机、接过卢海嘉递来的充电器，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大学同学之间，关系其实很纯粹，这事说到底，王诺迟到又不接电话肯定是有错，被人起哄了、小小排挤一次，也算是合情合理，不拍毕业集体照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重要的是，王诺对这事也没太好的办法，他没有把同学们再叫过来拍第二张照片的号召力。 “问题是没有集体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王诺头疼的是：“没办法跟老妈交代。” 王诺的母亲是中学教师，因为上班，所有没办法来见证他毕业的时刻，但已经嘱咐了他要传照片回去，说不定等下还要求来一个视频通话。 “总得给我的大学生涯一个交代，”王诺也想给学校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不能让大家再拍一张，找那个原本应该当起责任又有号召力的人就行了。” “老于在哪？”王诺开口问道。 “不是在学生处溜须拍马，就是在笼络人心，于干部还能有别的事情做？”李兆丰等人都笑嘻嘻开起了玩笑，对于他们的班长，都没有露出半点尊重的意思。 卢海嘉对王诺的话则比较上心，随手拿出手机，果然就看了一些照片，推测了下，回答道：“老于在体育馆那边。” “那我们去体育馆就行。”王诺打了个响指，宿舍其他三人向来以他马首是瞻，当然没反对的意思，整理一下就出了宿舍。 老于叫于乐超，是王诺他们的班长，外号于干部，大学四年，这厮几乎都在学生处那边混日子，最终这个小官迷还真的拿到了留校读研的机会，据说已经确定了研究生毕业就可以留校任职。 王诺在班里没号召力，于乐超这种四年来一直笼络人心的官迷，却是有办法搞定这件事，而且还可以办得妥妥当当。 而且这本来就是班长的事情，班里才四十多人，毕业集体照缺了6个，怎么也说不过去。 怎么让于乐超心甘情愿帮忙办事呢？王诺的办法非常简单，让于干部认为值得“回头是岸”就可以了。 所以出宿舍门之前，王诺从卢海嘉那边拿了点后者准备送人的礼盒。 毕业典礼在晚上召开，此时此刻，沪市金融学院的校园里，满满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在牌照留念，同学之间合照、情侣之间合照、舍友之间合照、家人之间合照，应有尽有。 体育馆这种热门的“景点”，当然逃不脱毕业生们的“宠幸”，王诺一眼就看到了身材消瘦、浓眉……小眼的于干部在那边忙活着。 “来来来，对对对，茄子，好了，老肖你快点，轮到你了。”于乐超正在帮同学们拍照，乐此不疲地笼络着人心，看到王诺四人走进来，还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阿诺你们宿舍要不要来张合照？” “老于你哪弄的相机，看起来挺高档的啊。”李兆丰大咧咧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于乐超的肩膀，恶狠狠道：“不给你罗康鑫大爷当狗腿子了。” “同学之间，用狗腿子这词就过分了吧。”于乐超看了不声不响的王诺一眼，低声狡辩道：“我也没办法啊，先前你也看到了，那叫一个群情激奋。” 于乐超作为班长，可以说是没什么担当，他属于人精，最想做的是两边都不得罪，但是当同学们都对王诺迟到的事情有意见之后，他也只会顺水推舟。 凭什么要他做得罪人的事情，让全班同学都留下来等王诺拍集体照呢？于乐超觉得没这个道理，虽然这是他班长的职责。 “阿诺，你们也别怪我，今天本来就是时间紧，你又是迟到又联系不上，大家提议先拍照，我也只能答应。”于乐超看了看王诺，再次解释起来。 王诺摇了摇头，像于乐超这种人，他算是见多了。 墙头草、见风使舵、没担当等等词语，放在于乐超身上，根本不会有半点冤枉。 跟于乐超沟通，王诺也非常清楚方式，那就是别讲道理。 “班长，张主任在学生处吗？”王诺开口问道。 “王诺你认识张主任？”于乐超心里打了起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诺的目标 王诺实习单位是万利金融研究所，这种事全班都知道，于乐超甚至知道卢海嘉的工作也据说是王诺搞定的，这也是他连续进行解释的原因。 不想认了前面的错误，又想不得罪王诺，最后的一个想法是认为得罪了王诺也好过得罪全班，于乐超就是这么想的。 在于乐超和其他人的眼里，王诺就是走了运、据说有点本事的那一种同学，大家还没来得及完全更新数据。 是以骤然听到王诺认识学生处的主任，于乐超的小心思就开始转起来。 “算是认识吧。”王诺看着于乐超，假装不在意的问道：“班长你留校，以后会经常需要和学生处打交道吧。” “是啊，学生处管得宽，什么事都有他们的份。”于乐超开始提心吊胆了。 现在才下午不到4点，王诺迟到，于乐超作为班长，原本就有机会先安排同学们去自由活动，推迟下拍集体照的时间，但他没有。 如今突然发现，王诺居然有办法“报复”回来，于乐超不担心才是怪事。 “张主任应该在礼堂那边，我带你过去吧。”于乐超热情了起来，带着王诺往礼堂那边走去，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张顺晖的身影。 在于乐超充满疑虑的小眼睛注视下，王诺直接和张顺晖搭上了话。 “张主任。”王诺敢找张顺晖借势，就是因为他知道周明海和张顺晖是朋友，他甚至和周明海一起应酬过张顺晖几次。 简而言之，张顺晖知道王诺在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地位，也知道王诺的一些事情，加上周明海这一层关系和王诺“好人”的身份，他会有什么态度，显而易见。 “阿诺？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今天毕业。”张顺晖果然是笑容满面。 都是混金融圈的，张顺晖作为高校的学生处主任，当然也会重视人脉网络，他很开心的和王诺打起招呼来。 “完了完了，王诺会不会说我坏话？张主任会不会给我穿小鞋。”于乐超以己度人，小心的听着王诺和张顺晖的对话。 “是啊，还要谢谢张主任上次的帮忙，要不然，我可能都毕不了业。”王诺用眼角余光看了于乐超一眼。 “小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张顺晖看了看王诺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非常满意，他就喜欢王诺这种“善良”又懂事的后辈，再想起王诺的发展空间，便也笑了起来，道：“既然毕业了，阿诺你以后就该喊我师兄了。” “那么，师弟给师兄拿点家乡的土特产，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王诺把礼盒递了过去，事实上他现在还不知道那里面装的茶叶到底价格几何。 “要是别人送，我肯定是不收的，你嘛……”张顺晖笑呵呵接了下来，道：“我不介意打土豪的。” 张顺晖和王诺在这边师兄师弟叫得欢，甚至还出现了“土豪”的字眼，于乐超在那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原本可以卖王诺一个人情的啊，现在搞成得罪了王诺，这得亏成什么样啊。 王诺根本懒得计较这种事，他也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交情拉完，便假装有点为难的向张顺晖提出了要求：“师兄，我们想在礼堂也照一张集体毕业照，你看这边方便吗？” “原则上，学校是不允许的。”张顺晖没有说不允许的原因，只是抬高了事情的难度，然后皱了眉头，很是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一个班当然是不行，每一个毕业班都给个机会吧。” 于乐超在旁边已经快无力吐槽了，王诺这算一言不合改规则了吧，没赶上时间，那就让事情重新回到原点，这谁能玩得过？ “我们提的要求，安排同学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王诺顺势帮于乐超接下了这个任务。 “行，我跟学生会那边说一下，你们……”张顺晖连于乐超的名字都不记得，只是有点眼熟，随口道：“再过十分钟吧，这里差不多也能布置好了。” 张顺晖做出了安排，在学校网站上挂出了“经过同学们的强烈要求，校方同意毕业班在礼堂拍摄毕业集体照”的通知，然而只有于乐超知道，这个所谓的同学们，就是王诺一个人。 上面的人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于乐超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但他没想过，王诺也可以是属于“上面”的那个阶层。 这其实就是资源的不对等，王诺认识张顺晖，张顺晖也很希望和王诺建立长久的关系，是以这种小事答应下来是完全没压力的。 等张顺晖离开，王诺才把注意力放回于乐超身上。 “班长，让同学们再来拍一张集体照，你没有问题吧？”王诺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自己迟到了，被小坑了一把，王诺可以不怪于乐超。 但如果王诺把台子都搭好了，于乐超却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是故意作对了，他就要想想应该怎么“报答”回去。 “当然没问题，阿诺你放心，我这就让大家过来，不对，我要先和学生会那边说下摄影师的事情……”于乐超有点手忙脚乱，但他十分确定的是“不能得罪王诺”。 王诺为了拍张毕业集体照，直接就让学校改了规矩，他如果把力量放在搅黄于乐超留校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呢？那是肯定的啊。 于乐超现在恨不得长出一根尾巴，对着王诺摇一摇，以表达自己的忠肝义胆。 “难怪世人都热衷追逐权力。”王诺看得出于乐超眼神里的讨好。 学生处主任的关系，对确定留校的于乐超来说，绝对是一根粗大腿，而能够随时向张顺晖讨要人情的王诺，无疑也是粗细不明的大腿一根，于干部怎能不摇尾邀宠。 “班长和摄影师很熟悉吗？”王诺笑容满面，对于乐超说道：“等下把兆丰安排站在罗康鑫正前面。” “还有一件事，我最近在做慈善，主要是助学方面的……”王诺毫不客气，他不想脱离同学这个集体，原因非常简单：同学关系，往往等于免费劳动力。 四十多个同学，在王诺眼里就是四十多个免费劳动力、四十多个可能存在的善款来源、四十多个可以再延伸四十多张人脉网络的节点……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抱大腿 在中国做慈善，也分独立运行和挂靠两种。 王诺前面就是有挂靠的属性，先是姜姝从中国助学网拿来的资料和借用的渠道，再是沪市未成年人权益保障慈善基金会的资金注入，都可以说是有挂靠的属性。 但王诺做慈善，是想刷能量。 现在有了点资金又有了点底气，王诺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同学关系则是他仅有的一种集群式助力。 于乐超却是听完有点发愣，怎么就谈到慈善这种事了呢？等等…… “王诺，你有一个慈善基金？”于乐超打了个激灵，“一个慈善基金？！” 天啊，搞慈善的，那得是多么高大上，而且还自己弄了个基金，你是要上天啊。 “是的，”王诺看着于乐超，把想法说了出来：“目前我们主要是助学，我记得，班里有一半的同学来自小城市和乡镇，我有一个想法……” 王诺在说，于乐超在听。 听着听着，于乐超就觉得自己活该被王诺指挥着办事，当他还在为留校而高兴、还在努力笼络人心的时候，王诺已经跳出这个层次了。 “我先捋一捋。”于乐超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王诺脸上挂着笑容，丝毫不觉得于乐超会有拒绝的可能。 王诺的计划很简单，他有四十几个同班同学，四十几个同学都几乎来自不同的中学，他们可以联系以前的老师，直接帮王诺带来助学的对象。 把能量当做营业额，王诺就相当于在铺设自己的销售网络，而他的第一批“业务员”，就是大学同学。 “据我所知，我中学的时候，家境贫困的同学都有教育局发放扶贫助学金……”于乐超刚开口说了半句话，后半句却说不出来了。 教育系统的助学方式，里面藏着很多的猫腻，大多数学校都有那种家境过得去、甚至家境富裕却拿着扶贫助学金领取名额的学生。 而且于乐超的老家是大城市，小城市甚至城镇出身的同学的状况，肯定大不相同。 最主要的是，这是一份事业啊。 现在最热门的赚钱模式是什么？做平台啊。 慈善也是一种平台，你拓展人脉，用卖产品去接触比较陌生的关系，人家不会理你，你以做慈善的方式去进行接触，一个人脉关系就妥妥搞定了。 所以金融圈很多卖保险的、帮人开户的新手菜鸟，聪明的那一部分都会选个慈善组织进去混一段时间，不用多说，肯定是能混口饭吃。 “这个能搞。”于乐超那一颗官迷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看向王诺的时候，已经完全是用看“大金腿”的眼神了。 在于乐超看来，无论王诺存着何种目的，这种方式就等于出钱搭个平台，然后同学们可以在这个平台上面构建人脉网络，这……很厉害啊。 “能具体再说一说吗？我的意思是，资金、救助对象、审核方式之类的。”于乐超满怀期待。 王诺当然也没隐瞒，把简单的几点要求说了出来。 刚起步的时候，王诺如果说让大家来帮忙，就真的是帮忙，但到了现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还是找同学们来帮忙，其他人会认为是提携。 通过四十几个免费劳动力去宣传、拓展“业务”，对王诺来说，就相当于省去了被大慈善机构“剥削”的那一个环节，用销售的概念来比喻：就是直接面对消费者。 我给你钱，你帮我赚能量，合情合理。 王诺的同学却当然不会知道“刷能量”这三个字，在他们看来，小慈善基金挂靠大慈善机构，是很常见的状况，王诺想助学，去大慈善机构找救助对象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以，这就是提携，或者用双赢来形容也并无不可。 于乐超被震得不要不要的。 二十分钟过去，接到消息的同学也都差不多集合到礼堂来，大家对于再拍一张毕业集体照的事情并无排斥，但看了看王诺站在那边，就顿时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大家才刚拍完了没有304宿舍4个人的集体照，现在王诺到场了，恰好赶上第二次拍照，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王诺，你可总算是到了，我们全班刚才可等了足有半小时。”罗康鑫是沪市本地人，长相清秀，据说家里安排他去当公务员，现在显得有点意气风发。 “研究所太忙，罗同学对于等待同学，只有半小时的耐心吗？”王诺刺了一句，也不管被这句话波及到的同学们的脸色有点变化，就把话题交给了李兆丰。 “罗青头。”李兆丰站在王诺的身边，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他已经在王诺那边听到了安排，现在不想费口舌。 304和307的矛盾，最初是李兆丰和罗康鑫在篮球场带回来的，王诺今天遭遇的这档子事，也是307宿舍几人先起的哄，所以李兆丰在面对关于307的事情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不自在。 “算你运气好。”罗康鑫想到前面做了白用功，不由得有些懊恼，有点恨恨地对李兆丰撂了句狠话，却也有了解决恩怨的想法：“晚上再弄翻你！” 说到底大家也还是同学，现在只是意气之争，闹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苗头别不成，罗康鑫现在只是心里有些郁闷罢了。 到了安排位置的时候，他却是有了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我要站他后面？”罗康鑫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李兆丰居然站在前面，顿时心态有点爆炸。 “摄影师不是说了吗，女同学最前排，男同学后两排，兆丰这个位置是要半蹲的。”于乐超轻飘飘的解释道，完了还悄悄观察了下王诺的表情。 “是啊，半蹲的。”李兆丰笑嘻嘻的说道。 位置安排好，随着摄影师喊完“三二一”，场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咒骂：“李兆丰！” “哎呀，刚才晃了下身，罗同学，你怎么了？”李兆丰笑嘻嘻的说道。 罗康鑫在那边气得脸都青了，再转头看于乐超，后者和几个原本的班干部马上开腔。 “来不及拍第二遍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兆丰也许没挡到呢？哎呀，反正康鑫有第一张集体照，没什么关系了。” “后面还有几个班级排着队呢，我们该把场地交给他们了。” 于乐超带着几个老关系，开始抱紧了王诺的大腿。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夜。 在于乐超添油加醋的说明下，王诺很快就看出了经历过实习历练的同学们，到底还是被现实“玷污”了。 偏偏少了那一份不计较利益的心情，同学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质，毕业之后无同学，只有朋友。 王诺顿觉无趣，也理解了为什么再怎么纯洁的感情也会被阶层隔离的原因，他和大部分人都开始聊不到一起了。 当大家还在讲述着错过某一个客户、以致本月奖金少了几百元的时候，王诺心里根本不可能起半点波澜，更不可能有一丝感同身受。 现实这堵墙，很多时候并不是存在于现实。 王诺还是花时间应酬着同学，还是把陶琇的新身份介绍给大家，还是认真回答着众人关于慈善基金的询问，情感上的毫无波动，却让他体会到了类似成功者的“孤独”。 第二天。 “我跟那边说好了后天再给首款，”宿舍里，陶琇穿着居家服，手上忙着帮王诺泡茶，用亲昵的口吻开始分析道：“财务我可以管下来，但基金那边最少还有两个坐班的人，我们当务之急是招聘两个职员……” 陶琇昨晚陪着王诺应酬了那群同学，对于王诺当时的心境，她很有发言权。 陶琇也是因为跟同学们聊不到一起，才会慢慢疏远大家的。 “我想让兆丰帮忙管理，你觉得怎样？”王诺把认真思考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的舍友？高高大大那个吗？你不觉得他有点……不太适合吗？”陶琇微微皱起眉头，想一想王诺的情况，也没有反对，轻声道：“有我们帮忙照看，也行。” “慈善基金的管理，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没多少信得过的人。”王诺苦笑道。 中学时期，王诺前期交的是一些混子般的朋友，到后来被母亲的眼泪打败，才努力考上了大学，所以他只有大学的三个舍友能信得过。 卢海嘉被带进了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早就决定把慈善基金的管理交给李兆丰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信得过。 如果有可能，王诺也会找个机会把吴明宇也拉进来。 “砰砰砰……阿诺开门，你和陶美人在房里干啥子呢，快点开门，我们都看到鞋子了。”正在讨论着这件事，王诺宿舍的房门就被敲响，外面传来三个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舍友的叫唤声。 门开后，李兆丰、吴明宇和卢海嘉都带着诡异的眼神扫视着王诺和陶琇。 “嫂子好，我们没打扰到你们吧。”李兆丰等人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连拖鞋都不换，直接就走到客厅里、坐在了地板上。 “我说阿诺，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第二天就看啥子文件，研究所的日子难道就那么难过？”吴明宇看到了茶几上的文件，顿时觉得脑仁疼。 李兆丰也是大大咧咧拿出香烟，一边用脚踢了踢卢海嘉，用嘴巴对着饮水机努了努，显然是示意后者去倒水。 “喝茶吧，我给你们拿杯子。”陶琇很给王诺面子，起身去了趟厨房，拿来几个杯子，给王诺的三个舍友都倒了杯茶。 “谢谢嫂子。”李兆丰三个家伙接过学院知名的陶美人泡的茶，顾不得水还烫，直接就嘬了一口，舌头差点没被烫麻，却还是作出“茶水很好喝”的表情。 “都怪昨晚那群家伙，妈的……咳咳，不敢灌阿诺喝酒，就逮住我们往死里整。”李兆丰笑嘻嘻地解释了句，转过头就对王诺发难道：“还有你阿诺，昨晚太没义气了，留我们在那边喝个半死，又跟催命一样让我们过来，如果没点大事，一两顿饭你是跑不了的。” “让你做慈善基金会的副理事长，算是大事了吧。”王诺坐在沙发上，说出让三个舍友都差点蒙圈的话。 实际上，对于王诺跑去做慈善，李兆丰三个人是表示疑惑的，他们也没想过应该怎么去参与和协助。 甚至，李兆丰、卢海嘉、吴明宇都在慢慢适应着王诺身份的转变和地位的提高，他们还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和恰当的沟通方式。 突然之间听到王诺要求李兆丰帮忙把这一摊子扛起来，大家表示诧异。 “不忙着拒绝，我们先分析一下。”王诺认真看着李兆丰三人，道：“你们才是我信得过的人。” “有眼光……嗯，诺哥、诺爷您继续。”李兆丰想说几句，察觉打断了王诺的讲述之后，才讪讪说道：“我听着呢。” “现在基金会那边的工作其实很繁琐，大部分的救助对象资料，都来源于大慈善组织那边，剩下的一部分，应该会来自我们的同学，兆丰你有完成相关工作的能力。” “而且有了这份资历，对兆丰是一件好事，你可以认识更多的人，也能锻炼自己的能力，即便万一基金会维持不下去，你也是能得到锻炼。” “最重要的还是那句话，我只信得过你们，海嘉现在跟我进了研究所，慈善基金这边，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王诺把话说得很明白，做慈善基金这种事，对一个刚从金融学院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李兆丰他们也听得明白，王诺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主观上的必然，也是客观上的绝对。 王诺有能耐了，他能信得过谁？还不是宿舍这三个货，他一个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完所有事情，而且像是昨晚的应酬，其实由李兆丰出面会更好。 王诺用的是“帮忙”的字眼，也只是因为他在照顾李兆丰等人的心情。 一个好汉三个帮，但兵无将而不动、蛇无头而不行，李兆丰、卢海嘉和吴明宇都知道，王诺是准备把宿舍其他三个人都团结在一起，然后他开始带路。 假如处于王诺位置的人是宿舍其他三个人之一，大家说不定会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如果是王诺……304宿舍都被他带领了四年，李兆丰等人表示很习惯。 “我哥混得还不错，家里二老也不指望我养老，所以……”李兆丰笑得没心没肺，道：“这一百多斤就先交给你了，兄弟齐心……卧槽，给点面子，来，Give me一个5。” 客厅里，刚毕业的四个人又开始打闹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考场 搞定了李兆丰，王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不介意三个舍友能力差，要的就是“信得过”这三个字。 陶琇也笑眯眯的看着王诺在做着这些安排，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父亲把家里客厅当办公室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恍惚。 慈善基金的管理，在李兆丰全职之后，也开始进入了轨道，虽然有些不理解王诺的方式，但大学的同窗关系还是很好用。 四十几个同学，把王诺的吩咐当做提携，稍微联系下原来的学校老师，找几个需要帮助的学弟学妹，帮王诺的慈善基金拿到资料和接触救助对象，那完全是没半点难度。 最爽的是，做慈善这种事，对拓展人脉真的有巨大作用，李兆丰就处于快乐又痛苦的忙碌阶段。 诚实笔的能量慢慢从黄色的“-3”涨回来，但王诺还是想趁着这段时间，系统学习一番分析师的考试知识，投资领域的事情稍微放了下来。 分析师考试，需要掌握的知识分好多个领域，道德准则、量化方法、财务报告及分析、投资工具、证券投资、固定收益、衍生工具、另类投资、投资组合管理、财富策划等等，王诺能考过分析师，但他也不想放过这些知识。 正好，周明海、姚书亮两个分析师摆在那里，王诺随时可以问，世金所给的学习资料放在那里，王诺随时可以翻阅，加上还有陶琇的红袖添香，6月8号到6月23号，正是读书好时光。 6月23号，周六，中午。 “王诺，快点，快点，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吃饭的地方，距离世金所大夏有点远了。”餐厅的停车场里面，陶琇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 考试在14点开始，但正值周六，王诺还是带着陶琇关顾了一架据说全沪市数得上号的餐厅，加上他前段时间认真备考的架势，恋爱中的陶琇就认为这是王诺把她放在心上了。 当考过试的人都知道，假如你知道自己必过，你对考试就没了恐惧和期待，王诺前段时间的备考，纯粹是因为他必须掌握和巩固那些知识，今天的考试，他也真是当做去走个过场。 反而是对于陶琇，王诺觉得比考试还难搞定，工作的时候筋疲力尽还好说，这两周备考，他可是差点忍不住要和左右手亲密接触了，然而陶琇还是坚守本垒。 “现在才1点半，时间有的是，2点半才不给入场。”王诺打开了车门，笑着对陶琇调侃道：“我必须在意你这边的考试。” “什么考试？”陶琇下意识问了句，接着脸色慢慢变红，白了王诺一眼，坐进了副驾驶。 王诺苦笑着启动了车子，略有点魂不守舍的他，倒车的时候突然油门踩了一脚大的。 “砰”的一声，汽车剧烈震动了一下，王诺心里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14点半，王诺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考场，无巧不成书的是，当他一只脚迈进考场的时候，14点30分提示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好赶上了。”王诺心里有些庆幸。 “这位考生，迟到超过半小时，不允许再进入考场。”负责监考的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对着王诺下达通知。 “考试系统还没关闭登陆端口，我也在铃声响起之前踏入了考场。”王诺郁闷得差点吐血。 先是遇到难缠的车主和认真过头的交警，再碰到一个世金所的鹰派，他今天算是倒霉透顶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王诺很明显察觉到考场里面众同行们的同情。 世金所都是“神经病”，但也分鸽派和鹰派，鸽派的理念是“金融从业者都必须被加强监管”，鹰派的想法最为极端，他们的理念是“金融从业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犯罪的罪犯”。 在世金所的鹰派看来，世界金融体系就是一个剥削体系，世金所追求的绝对公平为什么无法成功？就是因为金融从业者都有原罪。 所以世金所对待金融从业者，向来是一个原则两种态度，以公平为原则和底线，鸽派的人比较好说话，鹰派的人恨不得把每个金融从业者都丢进监狱。 王诺都不用仔细思考，就知道他遇到了“神经病”中的“重症者”。 “先维持登陆端口，你和我到办公室一趟。”阮琦明的确是王诺所想的那种世金所鹰派人员，而且……他是越南人。 世金所对于派遣越南籍工作人员到中国监管金融系统运转的事情，是持赞成态度的，甚至阿拉伯人去以色列搞监管、中国人去RB监管、巴基斯坦人去印度监管，都是世金所惯有的手法。 阮琦明也非常轻松，世金所也是一个圈子，事情模棱两可、王诺迟不迟到，当然是由世金所的人来认定。 王诺心里挺无奈的，他倒是看得出阮琦明在故意为难，但人家有理有据，你刚好踩着点进来，是否能考试就只看监考人员的心情了。 “下一次考试在12月份，而且还要重新交几千元，这事闹得……”王诺觉得有些心气不顺，思考着解决事情的办法。 也许是因为否极泰来，当王诺看到本场的监管领导之后，他就有点松了口气。 “库安先生……”阮琦明带着王诺走到了7号考室相隔十几米外的办公室，当场把问题说给领导听。 不巧，负责监管这一轮考试的，是王诺见过的查理斯?库安，后者看到王诺，听完阮琦明的报告，心里就有了些嘀咕。 中国人和越南人、金融从业者和世金所鹰派，这几种人都是有矛盾的，查理斯清楚得很，问题是，他也清楚王诺不是个省油的灯。 分析师LV1考试还没过呢，王诺就已经有参与一宗内幕交易的嫌疑，要说他没点能量，谁信啊？ 再说了，查理斯还看过王诺的一些资料，甚至向柳掖了解过王诺这个人，他心理上就有些偏向王诺了。 但阮琦明是世金所的人，而且是查理斯的下属，他能怎么办？让所有考生知道他反驳阮琦明的意见？这不就是说他认为阮琦明的态度不公正吗？ 查理斯左右为难，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 王诺条款？ “库安先生，我认为他迟到了，让他继续考试，是对规则的亵渎，是对世金所公平原则的无视。”阮琦明义正言辞，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王诺，他心里燃烧着一团火。 其他越南人的看法，阮琦明管不着，但他这个越南人，却是认为中国人都是搞阴谋诡计的一把好手，视规则于无物也是中国一个特色，他就是有理有据地找茬。 “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考场，那么现在……”王诺却是看着查理斯?库安，好整以暇问道：“我就想知道，世金所对于我是否迟到的看法，如果认为我迟到，行，你们必须保证类似事件都有同样的处理手法。” 有“熟人”在，王诺反而解开了束缚。 “我可以保证类似案例中……”阮琦明话说了一半，查理斯?库安急忙阻止。 “类似事件的发生概率太小了，调查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你确定你能等得了吗？”查理斯?库安知道阮琦明的心思，但也知道王诺真有办法把事情闹大，他现在是最无奈的那个人。 “我可以等，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出乎世金所的预料才是，阻止具备考试资格的考生入场，我很期待你们会作出什么反应。”王诺毫不在意。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用成本和收益来衡量，普通人遇到王诺这个事情，应该是会自认倒霉，但王诺有钱，他有资本表达自己的态度，甚至请律师把世金所告上法庭。 粗略算一算，此类事件纠缠下去，调查和诉讼的成本会少说在六位数。 “是个有钱人？”阮琦明也总算明白了过来，但心里面的想法却更偏激了：“中国金融圈，有钱的那群人，哪一个不是满身污秽！” “库安先生，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这位考生能找到证据反驳我，我会向公众道歉并且引咎辞职。”阮琦明很有担当的站了出来。 “病友”查理斯?库安心里只浮现出三个字：神经病。 世金所的鹰派人员，客观来说，他们也是一些理想主义者，只不过性情比较偏激，但这些人只要犯错了、只要认为自己的举动会损害世金所名誉和违背规则，就立刻选择辞职，颇有慷慨就义的气势。 所以像查理斯这种鸽派，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还要负责给鹰派那群货擦屁股，他们能不心累才是怪事。 “阮，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职员之一。”查理斯?库安看着阮琦明，故意用感慨的语气说道：“区区一点小事，不应该让你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选择坚守原则……”阮琦明开口。 查理斯?库安抬手打断了阮琦明的讲述，直接道：“原则就是要公平对待每一个考生，包括中国考生和非中国籍考生，现在是14点34分，我们已经耽误了对方4分钟时间，为什么不让他先进去考试，我们再来讨论结果呢？” “我认为……”阮琦明还是想坚持。 “每一个人都可能犯错，每一个人都可能正确，这也是公平的一部分，即使只有0.1%的概率，我们也必须保证这种公平要落实到所有考生身上。”查理斯?库安像个神棍，力图催眠掉阮琦明。 “停！”阮琦明身为“神经病”中的“神经病”，哪那么容易被人说服，他很粗暴的制止了查理斯?库安无休止的讲述，转头面对王诺，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掷地有声说道：“我认为你迟到了！我会为我的决定负责！我要履行我的职权、取消你进入考场考试的资格！” “真他妈神经病。”王诺有种被打败的感觉，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恰好，世金所的人都不要命。 王诺能怎么做呢？他只能在事后报复过去而已，然而对方半点都不怂，阮琦明很显然就是要坚持己见，很显然就是准备“牺牲自己”。 “世金所真是一个疯子集中营。”王诺总算知道金融圈为何对世金所又爱又恨了，这群家伙完全是随时准备殉道的卫道者，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迎着王诺愤慨的注视，查理斯那边也是摊开手表示无奈，他甚至是有点赞赏阮琦明的态度，因为……他也是个“精神病”，只不过病得没那么严重而已。 时间在流逝，王诺非常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正常参与考试的机会在逐渐变小，阮琦明是宁愿承当引咎辞职的后果，也要坚持心里面认为对的东西。 “假如我因为模棱两可的规矩，而无法进入考场考试，”王诺知道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慢悠悠开口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必须保证类似的事件，世金所都是采取同样的做法，如果不是，相信我，几十万上百万，我都愿意支付，只要能让你们付出代价！” “如果你准备诉诸法律，请把我列在第一被告。”阮琦明微微昂起头，左脸刻着“神”，右脸刻着“圣”。 “不，世金所才是首当其冲，一个给不了公平的世金所，没有存在的必要！相信我，只要我愿意豁出去，这件事并不是区区一个你能扛起来的。”王诺大声斥道：“世金所必定要完善、甚至修改规矩，我想问你，世金所哪一次变故，是以一个普通职员递交辞职为终点的？” 阮琦明顿时失声了，查理斯?库安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王诺的态度非常简单，两个字“威胁”。 这种威胁放在其他机构上面，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道个歉、找个临时工背锅即可，但世金所不行！ 即便是全世界所有人都认为世金所没错，但只要是世金所自己认为它的规则出错了，它的规则导致不公平的情况发生，站出来承当责任的人会是一批一批！而且全部都是自愿的。 阮琦明的确是不怕承当责任，世金所的其他人难道会怕？他们辞职之后会是什么生活呢？ 如果是因为道德问题，那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找后路即可，如果是为了原则、并且没有道德瑕疵，世金所会不管他们？真当世金所的合作机构是摆设啊？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规则有瑕疵，30分钟后不能进入考场，铃声响起代表30分钟，那么我半个身子进入了考场，算之后还是之前？你不觉得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吗？”王诺的话，让阮琦明都陷入了沉默。 “总部近些年已经有讨论相关议题，只不过……”查理斯?库安看了看阮琦明，摇了摇头。 世金所是纯粹的，但也是有意见分歧的，有的人认为踩着点到场是不被接受的，有的人认为可以接受，然后……到了为争执付出代价的时候咯。 阮琦明不想做这个导火索，他认为只要有多一点点时间，高层们肯定能停止争执，而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的人，都是好人，都不应该为这种小事付出代价。 但世金所的人怎能低头？这岂不是承认自己刚才的决定是错误的？阮琦明不这么觉得，他没有私心，或者说有私心的他也没犯错，他就是一个在世金所工作的越南人，他可以按照规定拒绝一个中国人进入考场，只不过这个规定是否完善呢？问题又绕了回来。 阮琦明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我有个建议。”王诺笑着开口，他的确有一个很不错的建议，“踩线到场，的确很难判定是否违规，为什么不换一种评判的方式呢？” 面对着两个世金所工作人员的注视，王诺侃侃而谈：“30分钟后可以交卷、30分钟后不能入场，是防止作弊，踩线到场不可能作弊，但迟到这么久，理应受到惩罚，公平起见，应该给当事人一个选择权。” “假如的确是因为意外，当事人又有信心通过考试，那么入场参加考试即可，无法通过考试，就加一条禁止参加下一次考试的规定，而选择不入场的，就当他是自己承认迟到了便是。” 查理斯?库安和阮琦明被王诺的脑洞震了一下。 王诺却是笑得很惬意，这种处理方式，对他来说最合适，因为……知道答案，怎能不浪？ 成为促使世金所主动更改规定的男人，想必是非常拉风的，这条规定以后要不要叫“王诺条款”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满分 不吹牛地说，王诺是个时常开脑洞的人，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敢想敢做。 沪江酒店和净水计划的另类逼捐，加上面对世金所也敢挑毛病的做法，王诺觉得自己脑筋转得还是很快的。 而刚才的建议，王诺也觉得是最好的办法，是能够解决世金所内部争执的一个方式。 考生处于迟到或不迟到的临界线，我暂时处于争执中，无法评判你是否迟到，那么就算迟到了一半来计算，你有50%的参考机会，你也应该有50%的亏损风险。 考过了，万事大吉，你既然能通过考试，你肯定是因为意外才踩着时间线抵达考场，考不过，那么抱歉，你为什么不选择多学习几个月，参加半年后的考试呢？现在50%的概率发生了，你亏损一次考试机会，很合理吧。 大家都是金融从业者，做这种选择的时候，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一道考题。 在世金所内部争执停止之前，王诺的这个提议，无疑是值得考虑的，加上他愿意作为第一个执行选择权的例子，这个条款被通过的概率还真不会小。 “监考监出一个条款？”阮琦明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下意识考虑到了一个问题，开口道：“不对，我们没权利做这个决定，在规则出来之前，你还是不能进入考场。” “你如果觉得这种方式公平，我们可以达成协议。”王诺尝试着不要过度刺激阮琦明。 “不可能，我们不应该跳过世金所达成这种所谓的协议，我拒绝。”阮琦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道：“我承认你的建议很不错，但规矩就是规矩。” “那么，我再给你分析下，”王诺打了个响指：“除了先前我说的后果，世金所如果最后采纳我的建议，出来承担责任的人，会不会变得更多呢？” “……”阮琦明快疯了。 会不会变多？那肯定是会的。 如果世金所内部的这一场争执有一方获胜，另一方就可以确定安然无事，但王诺的建议只要好用，世金所那些争执的人都愿意以自己承担责任的结局来推行这一个条款，然后……争执双方一网打尽？ 阮琦明有种掉坑里的感觉，他明明就是和一个考生争论下对方是否迟到而已，为什么事情的结局总会是以世金所受损程度来衡量呢？ “你还有什么提议？”查理斯看着阮琦明完全被王诺牵着鼻子走，心里面苦笑不已，却还是帮了一把。 王诺也不想拖下去，他一步步把阮琦明陷到思维的巨坑里，可不是想让对方完全看不到希望。 困兽犹斗、拼死反击这种词语，在王诺看来太危险了，他还是倾向于给困境中的对手一点点希望，最后使得对方心甘情愿套上死缓的枷锁，进入慢性自杀的层面。 “公平是相对的，我们都不知道世金所最终会怎么完善规定，那么……我可以接受一个必定不会被所有人接受的限制。”到了现在，王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他成功把阮琦明的想法从极端面拉回来。 “什么样的限制？”查理斯配合着王诺，上演着双簧戏。 “120道题，给我一道题的容错空间，如果做不到，我就放弃12月份的考试。”王诺很平静的说道。 “这不可能。”阮琦明即便思维再混乱，听到王诺的话之后，也马上就下意识反驳道：“这么低的容错率，相当于你有拿到满分的绝对实力。” “这不是更好吗？对其他人来说非常公平。”王诺摊开手，反问道：“你们还可以做出把这种处理方式用条文确定下来的架势，到时候，圈内人关注的，就不会是公平与否，而是这种条款对我很不公平，而我是自愿的。” “我答应你，王先生，考场到处是监控，我们没必要签订书面协议，你直接去参加考试就行。”查理斯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已经是14点43分了，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你的考试时间不多了。” “库安先生……”阮琦明头脑转不过来，他不是在坚持原则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妥协？世界变化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阮，我才是考场的最高负责人，现在，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代表世金所做出了决定，除非你能找到更高层的领导来驳回我的意见，不然的话，请执行它！”查理斯斩钉截铁道：“我会为这件事负责。” “库安先生……我明白了。”阮琦明属于被查理斯卖了，还帮后者数钱的典范，他认为查理斯是帮决定帮他扛下非议，心里面不由得有种感动的情绪。 至于王诺……阮琦明觉得他对中国人的认知又被应证了一回，中国人就是擅长阴谋诡计，连世金所的规则都可以找到漏洞，并且加以攻击，简直是最应该被加强监管的国家之一。 “分析师考试，不是那么简单的！”阮琦明带着王诺迅速回到考室，没有说话，但却是拥有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看向王诺的眼神里面，带上了戏谑。 世金所的分析师考试，通过与否不是按照分数比例，120道题你对了110道，也可能今年会是对111道题才通过，完全是根据难度、同届和历届情况等因素来计算的。 阮琦明好歹也监考了半小时，他看过这一届的题目，认为这可能又是死亡考试，也就是题目很难。 以往这种情况只要发生，就代表出题人想考一考金融圈新人们的心理素质，外加给强力新人一个出头的机会。 题目难，心里素质必须过关才能考高分，而题目难，你考了高分，你的金融档案就有了点出彩的地方，当金融机构看到你分析师LV1考试成绩为“110分（80分通过）”的字眼，那肯定会印象大好。 阮琦明很放心，把王诺带到了座位坐下，他先在考室多媒体大屏幕上打出“世金所在本次考试后针对本考场发生的类似事件做出解释”的字样之后，就走了下来，时不时走过王诺的身后。 “题目难度，对我来说，还真是一个没用的变量。”王诺稍微看了几道考题，也看出了今年夏季的考试题目很难，但对于一个提前知道答案的人来说，题目难度这种东西完全没有用。 王诺感觉到阮琦明在持续关注这边，他也没什么担心的情绪，稍微试了几道题，就确定答案是正确的，然后便开始了迅速的答题节奏。 “怎么可能答得这么快？”看着王诺几乎是以平均十几秒一道题的速度在完成考试，阮琦明差点没被自己绊倒。 这可是阮琦明近几年看过的最难LV1考试，不是幼儿园入学考啊。 “背了两个月，我都可以把答案当做密码本了。”王诺却感觉无趣，一道题十几秒，120道题刚好就是半小时。 15点15分，王诺甚至都懒得检查，直接就点下了交卷，计算机系统直接给了他分数，明晃晃的“120”显示在他成绩的那一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曾经的操盘手 阮琦明站在王诺的后面，已经成为了石雕，他陷入到怀疑人生的状态。 说好的近年来最难LV1考试呢？人家半小时就满分搞定，你好意思称最难？ 还是说，王诺的专业知识已经不是这个层次的？这不科学。 王诺在考场里是特殊的一个，他站起身，四周围很多人也都把目光投射过来，远一点的人没能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小小的成绩数字，附近的同行却是能看清，顿时亦是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考试这种东西，对了99%和对了100%是两种概念。 “怎么可能？他才考了半小时。” “难道他刚才是去拿答案？卧槽，分析师考试也能考满分？” “这种题目他考满分，没道理啊！” 考场里面，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家交头接耳倒是不至于，但用“自言自语”的方式来传递信息和表达态度，却是没有半点阻碍。 刹那间，当王诺还没走出考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乱得像个菜市场。 “安静！”阮琦明总算是被环境唤醒，下意识就开始维持秩序，他深深看了王诺一眼，道：“各位考生，我们大家、包括这位先生的一举一动，全部在监控范围内，为了打消大家的疑问，我们将会公开监控录像，现在请继续参加考试。” 世金所的信誉杠杠的，阮琦明作出了保证，考场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但心里可没那么平静。 按照阮琦明的说法来推测，王诺作弊的可能性就几乎没了，也就代表着他的成绩是真实有效的。 那么半小时满分走人，还是在踩着时间线抵达考场，这种奇人异事，拿来当做金融圈小八卦，已经绰绰有余了。 王诺感觉自己已经受到了考场里面所有考生的目光洗礼，他心里却是没太多波澜，这答案花了两万元左右，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王诺反而是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不那么自信了，刚才他做题很快，但迅速做题的过程中，他能确定自己会的题目，也就三成左右，十道题有三道是他自己会的，其他全靠抄答案。 相当于王诺拿了证，外人认为他懂得这些知识，到了需要用到的时候，他肯定是要抓瞎。 “你……”阮琦明安抚了考生，转身再看王诺的时候，表情复杂。 诚然，阮琦明看不惯王诺的“迟到”外加“善辩”，但世金所的人也很纯粹，他们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 半小时考满分，还是在经历了和考场监督人员的辩解和争论之后，这就很厉害了。 相当于王诺是完全把这些知识揉碎了消化掉，也难怪乎他敢只承当一道题目的错误概率，因为他有底气啊。 “考完了就请离开。”阮琦明憋了小一会，最终只是闷闷的说道，心里却再也没有看不起王诺的意思。 有能力的人，即便性格如何恶劣，也理应得到起码的尊重。 “希望世金所能就类似状况出台合适的规定。”王诺也没废话，此时此刻，考试成绩对他来说，反而没有刚才的建议是否被世金所采纳来得重要。 在一群同行和阮琦明的注视下，王诺施施然走出了考场，来到世金所沪市大夏的楼下，第一眼就看到了陶琇。 “你怎么出来了？”陶琇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手里捧着还没喝完的奶茶，正处于担忧的状态中，却不料看到了王诺从电梯走出来，她顿时就有些沮丧：“算啦，12月份再考，反正你的工作合约已经签好了，万利那边现在也不看重你是否能短期拿到分析师牌照。” 陶琇安慰着王诺，她是和王诺一起吃饭、一起处理小意外的当事人，也是跟着王诺同时抵达考场的女朋友，当然知道王诺进出考场的大致时间。 一共45分钟，对于分析师LV1来说，想在45分钟内考完，最少也得是业内那些能力强大的前辈才行，而且准确率还无法保证。 王诺有些尴尬，外人不清楚他的实力，一直为他红袖添香的陶琇却是明了，他有几多斤两，女朋友还是小有了解的。 当然，专业水平这种东西是可以混淆的，看着陶琇沮丧的样子，王诺只是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120分，稳过。” “怎么可能？”陶琇下意识就反驳道：“你想骗我，好歹也编个恰当点的成绩啊。” “打赌？”王诺挑了挑眉。 “不赌，我能查，你开你的金融档案给我看，考试成绩五分钟后就会显示在上面了。”陶琇眨了眨眼，嫣然含笑。 “不赌就不开。”王诺和陶琇迈开步伐往停车场走去，路上也开始拿这件事相互打趣着。 上了车，王诺才装作被打败的样子，开了金融档案，把成绩亮给陶琇看。 “啊~~真的是满分，你怎么可能考满分，你平时……你平时……”陶琇先是惊诧不已，然后又想起王诺平时对题目的“笨拙”，俏脸慢慢红了起来。 假设王诺平时在装傻，目的何在？陶琇都不用过多去分析，马上就得出了答案。 “害我担心了这么久。”陶琇白了王诺一眼，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甜蜜。 王诺却是苦笑不已，一个谎言需要用另外十个谎言去掩盖，假如他不想继续撒谎，就要把谎言里面的事情变成现实，就相当于他要真的去学习和掌握这些东西，最起码要有运气爆棚就可以考取满分的那个实力，不然这件事真说不通。 但是现在……王诺看着陶琇的表情，慢慢就就摇上了车窗…… 良久。 满心可惜的王诺和满脸娇嗔的陶琇驱车离开了原地，今天除了考试，他们还需要去帮慈善基金会找个理财投资方面的专业人员。 慈善基金会这种组织，理财投资是有要求的，你要有相应的执业人员作报告、备案，然后才可以进行投资。 像是王诺上次那种拿钱炒股的方式，法理上说不过去，如果要查，他就肯定违规，但事情只要过去，他却早就找周明海把文件资料弄妥当，现在再查就没可能翻案。 王诺现在要去见的，就是陶克仁帮忙介绍的一个现在落魄、以前却是有点名气的操盘手。 “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先在我这边过渡下。”王诺有些期待的情绪，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但心里面却隐隐有个对谁也没说过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账 对于慈善基金，现阶段王诺并非是觉得资金越多越好，他操控不了太多资金。 有个几百万，王诺拿来投资获利非常简单，诚实笔负数之后，他去做慈善刷能量，也很快就可以把能量数据变为正数。 假如给王诺几千万，投资方式马上就需要改变，盈亏额度也会变大，代表着诚实笔一旦出现能量消耗，那就是大额的数字，但慈善基金自有的渠道却无法负荷庞大的资金，到头来，王诺就只能看着那笔钱慢慢花出去、诚实笔的能量慢慢变回正数。 时间、效率，是金融圈永恒的主题，王诺把诚实笔的能量当做一种特殊货币、纳入他自己的金融体系之后，就可以得出他对资金的需求。 不高于千万，是王诺目前给慈善基金会近期定下的一道线。 问题就来了，就这么点钱，找个操盘手？开玩笑咧。 女儿奴陶克仁表示完全不是开玩笑，无论任何艰难的局面，他都有办法哄女儿开心。 类似面试这种事情，见面选择的地点当然是王诺的慈善基金办公地点，才推开门，王诺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区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西装革履的标配，但隐隐约约还能看出衬衫的老旧，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宁愿在这种天气下也不脱下西装外套，自尊心很强、经济状况却非常窘迫，说的就是叶耀华这种人。 被禁止从事证券业五年，原本靠着积蓄还活得挺滋润，但叶耀华却在短期内连续面对了生病、老婆偷人、被净身出户等遭遇。 这也没什么，但作为一个中年男人，失去孩子的抚养权，却让叶耀华憋了一口气，他必须把孩子抢回来，他必须成功，他不能让孩子留给那个女人去教育，所以他投了很多简历，最终陶克仁的条件对他来说最合适。 “您好，王先生，敝姓叶，叶耀华，陶总介绍过来的操盘手。”叶耀华特意点明了陶克仁的存在，说出的话看似谦和，但一股子不甘心却显而易见。 “叶先生，你好，请坐，地方简陋，希望你别在意。”王诺像是没听出来一样，招呼着叶耀华落座，也没有现在就把陶琇介绍出去的意思。 叶耀华这种曾经负责几亿资金的操盘手，王诺非常清楚对方看不上自己这三瓜俩枣的慈善基金。 但王诺也非常清楚，像叶耀华这种刚从禁止从业时期回归的人，处境用“高不成低不就”来形容就刚好。 找份普通一些的工作吧，对叶耀华的能力是一种浪费，找份高层一点的工作吧，金融机构自己都怕，单单是证监会和世金所会同时着重关注叶耀华这种人的这一点，就让叶耀华没希望重回巅峰。 “所以才来做慈善啊。”王诺想得很通透，叶耀华就是来慈善基金这边过渡一下，在金融档案上写进去一句“曾经在某慈善基金会负责投资”的话，也熬过世金所和证监会的严格监管期，那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王先生，我很有诚意接受这一份工作，掌管一个慈善基金的投资领域事务，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你尽可放心……”叶耀华刚坐下来，就直接跳过了互相确定身份资料的阶段，不停阐述着他的决心和计划。 中外的操盘手是不同的，华夏大地上的操盘手根据职位高低、能力也是有区分标准的，像叶耀华这种从底层操盘手一直混到交易部领导的从业者，并非纯粹的操盘手，而是快进化成基金经理的高端操盘手。 数据面的分析自然是老本行，但叶耀华对基本面、乃至整体投资规划，都有自己的看法和相应的能力，最起码给他几百万，他操作起来就和玩一样。 王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叶耀华来这边工作，是屈才了，即便所有资金都交到对方手里，那也是用F1赛车手骑自行车，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问题是……王诺还打算剥脱掉对方完全掌控资金的权利，这就相当于即便骑自行车，叶耀华也要听王诺的指挥，他只能选择骑快骑慢，不能选择往哪边骑。 “叶先生应该知道，我个人就职于万利金融研究所，现在签的是研究员的合同，但已经开始负责分析师的部分工作。”王诺试探着说道。 叶耀华满脸不明所以，研究员？分析师？这种生物在金融研究业就是底层，不弄个世金所的分析师排名，内行人当然不会看重。 “王先生年少有为，我个人挺佩服的。”叶耀华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不少，奉承了一句，开口道：“我像你这个年纪，还只是在首都做一个小小操盘手。” “我的意思是，对资金的运作，我有自己的分析和计划。”王诺开口道。 叶耀华心里一个咯噔。 “资金规模不大的时候，我对债券领域不会感兴趣。”王诺继续说道。 叶耀华提高了难度。 “资金少，就要发挥灵活的优势，我对中长线投资也没太大的意愿，叶先生应该也清楚，如果是中长线，我就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参与进来。”王诺又缩窄了投资领域。 叶耀华认可这一点。 “所以，我需要的是有资格出投资计划的操盘手，有资格，但暂时不需要负担太多工作。”王诺说出了最后的妖气。 “就是纯粹的操盘手工作，但这个操盘手还必须有监管层认可的某些资格。”叶耀华总算明白过来，苦笑道：“我挺合适的。” “是啊。”王诺看着叶耀华，明白对方肯定还没说完。 “但是，”叶耀华也果然来了反转，很认真的问道：“王先生有没有想过，投资计划如果用的是我的名字，如果出现亏损，对我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没有一家机构会聘请一个刚复业就投资亏损的从业者。” 这就是矛盾所在了，叶耀华不在乎慈善基金的死活，但他必须在意投资工作的成效，因为这关系到他金融档案的记录。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假如投资出现亏损，在你离职之前，我会让亏损只停留在账面上，如此可否？”王诺抛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基金，投资盈亏都是看实际盈亏，持有某种证券，你出现账面亏损了，那不要紧，只要你不抛售，你实际账面上就没有亏损，而王诺答应的，就是当出现账面亏损的时候，他不会抛售相应证券。 这也算是一种做账的方式。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独特体系 “恕我直言，我们根本没有太大的资金流，假如，我是说假如，第一笔投资出现了账面亏损，就相当于部分资金必须闲置，”叶耀华一针见血道：“然后资金越来越少，我不可能相信这种模式。” “你可以辞职啊。”王诺语不惊人死不休，也一针见血道：“你看不到希望，你可以辞职的，这样的话，后面出现的实际盈亏，就和你没关系了，不是吗？” “呃……”叶耀华差点没被王诺的话噎死。 叶耀华为什么来这里应聘，还不是陶克仁的要求，他敢辞职吗？他如果辞职，还想不想进入华浦基金拿到交易部的职位了？ “我不可能辞职。”叶耀华想起他无法亲自抚养的女儿，想起他那拜金、出轨、恶毒的前妻，他的心就隐隐作痛，握紧茶杯的手一用力、指节就开始微微泛白，但最终也只能重复道：“我不会辞职。” “陶小姐觉得呢？”只有女儿奴才懂女儿奴，叶耀华没有继续和王诺争执，而是转头向陶琇谋求沟通，“你赞成王先生的提议吗？” “我也做个假设，假如我们的第一笔投资失败、出现了账面的亏损，你浪费的时间可能只是几天。”陶琇在男朋友和父亲之间，果断选择了把陶克仁卖掉，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爸答应了你什么，但据我所知，他如果不是看重你，他就不会让你过来帮忙。” 听了陶琇的话，叶耀华马上明白了过来，陶克仁如果不看重他，怎么可能安排他来帮陶琇，作为一个合格的女儿奴，给女儿最好的东西，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叶耀华突然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个通透，只要王诺肯背锅，他其实是没多少压力的，王诺乱来那是王诺的事。 “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叶耀华真心实意的说道，再次看向王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羡慕和玩味。 羡慕的是王诺有个陶琇这种女朋友，慈善基金才刚起步，未来岳父就赶紧找了个资深操盘手过来帮忙。 玩味的是，叶耀华很清楚女强男弱对男方来说有多难受，而且他来这边肯定不只是帮忙，陶克仁还带着监视、考验等目的。 王诺的一举一动，相当于被陶克仁通过叶耀华掌控在手，连资金流向都不会放过，这才是女儿奴，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直击要害，而且手段还让女儿和女儿的男朋友乐意接受，简直是巅峰造极。 叶耀华突然有点同情王诺了，碰上那么一个老奸巨猾又对女儿无比看重的金融圈大人物，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我说一百句，还真抵不上琇琇说一句。”叶耀华的表现也给王诺敲响了警钟，他的一举一动，可能一直在陶克仁的注视中，而他拼死拼活所达到的成就，在陶克仁眼里也就是一个叶耀华安排过来即可。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王诺站起身来向叶耀华伸出手，语气中却没有太多高兴的色彩，这是一场他必定占据上风的谈判，但胜利的原因不是他，而是站在身边的陶琇。 “一定会的，期待和大家的合作。”叶耀华笑着奉承道，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甚至不愿意选择坐电梯，直接进了楼梯间，边下楼边拿出手机拨通了陶克仁的电话：“陶总……” 华浦基金。 陶克仁坐在办公椅上面，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钢笔在一张纸上面画着素描，嘴角挂着笑容。 “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嘛，”陶克仁慢悠悠的对手机那边的叶耀华说道：“小叶你也别急，让你到那边，是洗一洗身上的晦气，躲一阵子证监和世金所的严控，早晚是要调回来重用的。” “嗯，不急，我不会把你在那边的成绩拿来参考，你放心就是，”陶克仁应该是听到了想听到的话，先给叶耀华吃了个定心丸，再言不由衷的开口道：“那边的事，不用总是给我打报告，有什么事情找琇琇做决定就好啦。” “不要自作主张！小年轻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我警告你，不允许自作主张，琇琇和她男朋友会做好分工！”陶克仁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连续警告了叶耀华两次。 良久，电话挂断。 陶克仁放下了笔，揉了揉额头，拿起画好的素描肖像画，上面赫然画的是女儿陶琇。 “爸爸能做的，也只是为你保驾护航了。”陶克仁叹了口气，想起自家女儿根本不亲近他，一颗心就揪成了一团，“好嫉妒那个小子，妈的，好想扁他又必须帮他。” …… 王诺最近没见过陶克仁，但他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猜出预备岳父的心情。 看着一脸笑意的陶琇，王诺有种无奈的感觉，但心里面也有一丝开心。 陶琇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就证明她已经更懂王诺了，她知道王诺会正面这种压力，也知道王诺不会逃避这一次次的考验，至于能否把题目做好……人生本就是未知，只要心不变，下雨天也可以笑得很阳光啊。 “研究所工作的时候，陶首席盯着我，忙慈善基金的时候，你老爹派了个叶耀华看着我，闲暇时又全部时间都交给了你。”王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作出生无可恋的表情，道：“可怜的我。”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完全进入了我的生活。”陶琇笑意嫣然，挤开王诺坐在他身边，道：“这不是很好吗？” “我很期待完全进入你……”王诺笑得有点贼，开了个黄腔，等陶琇红着脸竖起眉头之后，才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道：“进入你的生活。” “去死啦。”陶校花又不是远古人类，她当然听得出王诺的意思，奇怪的是，以往如果有人敢对她说出这种话，她必然要非常生气，但这种话从王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的正常和正确。 “你准备怎么做？有了叶耀华的加入，这边就相当于买方了。”陶琇有点患得患失，靠在王诺的肩膀，转移了话题，提醒道：“支出预算在变多，我们短期内却没有确定的资金来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平台已经搭起了骨架，投资、花钱、募捐有了良性循环的通道，接下来只是沿着选好的道路走下去而已”王诺抛开了所有的事情，语气中有了小小的激动。 万事开头难，四个月的时间，王诺总算把一个以诚实笔、慈善基金和自身职业规划为一体的平台搭建好，他怎能不激动。 如果把诚实笔的能量当做一种货币，王诺就相当于把这种特殊的货币纳入了特别为它构筑的金融体系，他完成了最初也是最重要的规划。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抓主力 “王分析师，你实习生的那一餐什么时候请？研究员那一餐什么时候补？还有现在这一餐、我帮你做三次报告的那三顿，徒儿啊，你欠师傅六餐了。” 周一下午，万利金融研究所，姚书亮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彻办公室，这厮一想起带王诺入行的那一餐还没吃到，心里就哇凉哇凉的。 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姚书亮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下个月工资发了就请。”王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身上真没钱。 王诺虽说赚了不少，但都投进慈善基金里面了，自己身上就剩下生活费，研究员的第一个月工资也还没拿到，只靠实习生补贴的三瓜俩枣，别说请办公室的人吃顿饭，连出门他都是蹭女朋友的车。 “行啦，阿诺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果请你吃饭，你就要小心钱包了。”周明海无奈的看了王诺一眼，打趣道：“只有募捐的时候，阿诺才会请客。” “不，他连向我募捐的时候，都没请客吃饭。”姚书亮突然想到这一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被自己蠢哭的感觉：“我也算是捐了六位数的男人啊。” “貌似……”周明海也回过神来，“还真是这个样子。” 入行没请客、赚钱没请客、升职没请客、募捐没请客、分析师考试过了还是没请客，数一数王诺的“抠门”，周明海和姚书亮被震惊了。 但数一数王诺对慈善的投入，他们就有些无奈，你说王诺抠门吧，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捐的钱已经接近七位数了，你说他不抠门吧，连一顿饭都没请过，这难道就是省吃俭用做慈善？ “过两天我们慈善基金要聚餐，要不然……”王诺也有点心虚，发出了一个邀请，道：“海哥、亮哥也来一趟。” “我才不去，吃你一顿饭，少说得掏个几千上万捐出去，这够我去浪一晚上了。”姚书亮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周三和周四我有空，到时候我会去。”周明海对慈善也有一点热心，却是点头答应下来，还主动开口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开不开口是你的事，具体能不能帮忙，我自己会斟酌的。” “金钱上暂时就不是很需要了，那边没实力把太多钱都花到实处，我比较需要的，是一些分析报告，琇琇她爹安排了一个人过来，最近一段时间，慈善基金的投资应该会采取高频交易模式，尽量发挥操盘手的作用……”王诺侃侃而谈，也提出了要求。 投资这种事，你如果操盘的技术水平一般，那就大多采取粗放式，就和王诺前几次交易模式一样，看准了就买和卖。 但是，当有个操盘手帮忙的时候，如果操盘手有实力，提高交易频率就是非常妥当的选择。 假如操盘手在每一次交易中能帮你拿到千分之一的价差，你一个月交易一次就是多赚0.1%，一个月多交易十次，那就是多赚了1%，这才是叶耀华在王诺眼里的作用。 5000的月薪，连奖金都不给发，王诺用这个成本想招到叶耀华这种人才，也只有在机缘巧合和陶克仁鼎力相助的前提下，才能够实现。 “不要把资料透露出去就好，你那几百万资金，没什么关系的。”周明海摆了摆手，对王诺说道：“蓝天基金、乃至天虹基金的股票池我们都可以猜个七七八八，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看你自己。” “阿诺，你如果想拿多点信息，也只能等咱们接多几个基金公司的单子咯。”姚书亮摇了摇头，道：“或者找你的未来岳父拿点资料，华浦的规模可是比天虹还大，陶总手指缝漏一点，就够你那个慈善基金吃饱咯。” “有那么简单就好咯。”王诺叹了口气，继续和周明海、姚书亮探讨着股市信息。 事实上，王诺现在的信息来源相比散户和中小投资机构，已经强大了许多。 研究小组和蓝天加深了合作，蓝天的股票池几乎被王诺一览无遗，天虹的股票池也被猜了个七七八八，从蓝天基金需要的分析报告来反推导，王诺也能稍微知晓一些外行人所认为的内幕消息。 有了这些信息来源，加上王诺身处金融研究所，他炒股的时候，天然就比外行人更有优势。 然后，王诺还有几百万资金，还有个曾经管理过交易部的资深操盘手，还有……诚实笔，这几乎就是稳赚了。 确定股票池，确定大概走势，选股、操盘，高频交易对王诺来说是非常恰当的选择，他不再想着要去一次赚个两位数的百分点，那样太累。 花费更少的心思，让叶耀华进行频率更高的交易，每次赚一两个百分点，王诺会很轻松。 叶耀华不觉得轻松，他本身就是资深的操盘手，而且做过交易部的领导，他非常清楚，基金公司的股票池被知晓了信息，是比较正常的事情。 但股票池那么大，你要从里面选到适合的股票，却没那么简单。 即便你选到了合适的股票，基金公司自己都会有亏损的概率，你能赚？ 就算你选到合适的股票，后市也拥有了涨幅，你怎么抓？你怎么知道基金公司的主力资金什么时候切入、在什么地方切入、切多深？ 叶耀华觉得，除非王诺是有陶克仁给出的内幕消息，不然的话，他想做高频交易……难道就靠这简陋的、仅有两个人的投资团队？简直开玩笑。 “知道得越多，有时候你就越茫然。”两天下来，看完了王诺给出的资料之后，叶耀华就只能坐在办公室里面，无奈的抽着烟。 数据和信息是给了，加上大资金的变量猜测，叶耀华整个人都迷糊了，有时候某只股票从盘面上来看是没多少上涨概率和空间的，但你却得到了资金有意向入场的信息，这无形间就是放大了变量。 这种方法在业内叫抓主力，股市如海，如果主力是一艘巨轮行使在前面，他就是后面那条若隐若现的小渔船，等着捞点小鱼小虾。 然而你得先确定主力动向，王诺要削减的，就是这个变量。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相信 6月底的沪市，最高气温达30摄氏度，城市热岛效应使得这一整座城市就像个蒸笼。 只是从车上走进办公室的这一段路，王诺就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糊，感受到空调房的凉爽，他才有投入工作的兴致。 当把所有的文件翻阅完，再看着诚实笔上面那堪堪是黄色“1”的能量显示，王诺就觉得脑仁疼。 前期80万元，王诺自己捐了40万，加上亲自募捐和参与资金的分配，他加起来总共获得了四千多点能量，以一比一百来换算，大约就是40多50万元，只能说小赚。 李兆丰这两天帮王诺花了点钱做慈善，现在基金账户里面一共剩下大约400万元，王诺自己捐了35万，100万是他赚的，算上前期的80万，历史和现在加起来的数据是480万，他占175万。 但是。 加上创始人的身份等贡献值，王诺的推论过程出了点小小的不确定因素，他能获得的能量大约是四成多，而他的175万其实也就占有36%多点的份额罢了。 而王诺能获取的能量来源于两个方面，其一是他捐款的份额，可以看做股份，其二是几个百分点的额外幅度，可以看做是募捐、管理等贡献值。 也就是说，王诺除了做股东，还做经营者，拿两份工资。 最终得出的推论就是，前段时间获取的能量应该是按照前期的比例来分配，后面这少数的能量，也许分配方式会是按照400万的基数来计算。 王诺疑虑的就是，能量的获取是持续性的，他算上“股东分红”和“管理收入”，175除以480是36%多点，135除以400是接近34%，鬼知道到底是哪种算法啊。 只不过，数字的问题可以先放下，王诺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让资金和能量处于最顺畅、最有效率的置换模式中。 “兆丰花钱刷能量，我和华哥赚钱花能量，两边的速率契合，这对我来说，就是个能运转起来的平台。”王诺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之后，继续看着文件。 只有几百万的资金，王诺目前来说还是选择短平快的方式，助学这一块的事情应该是足够消化他的支出。 四十几个同学也果然是很卖力，非毕业班的中学生大约7月上旬之后放暑假，在学期末却还是存在着一些个学费还没交的学生，这对王诺来说就是刷能量的好对象。 没钱交学费了，我帮你给啊，来点能量吧，只要能量给得多，我资助你到中学毕业。 大学？开什么玩笑，大学一学期几千元学费，你能给在一个学期内给我回馈几十点能量吗？不能的话，自己找助学贷款去。 “平均一个同学已经给我找到了三个助学对象，下个学期加起来就有一百多个，加上姜姝给的那一千份资料，目前九月份的预计支出是九十多一百万元？”在心里稍微估算了一下，王诺觉得很无奈。 这年头，做慈善比创业都难，一年两个学期，如果一个学期只能花一百万，换算成能量，王诺能拿到的数字应该还是四五千，这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去找大慈善机构挂靠吧，王诺却已经领教过能量被“剥削”的滋味，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不会选择的。 “只能让兆丰辛苦一点，拿到大慈善机构的资料之后，我们要自己消化掉，不能让那群家伙来分我的能量。”王诺心里有了个想法。 “笃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 “华哥吗？进来。”一边把香烟掐灭掉，王诺一边对着门外喊道。 来的正是叶耀华，和上周六相比，现在叶耀华的精气神都有了一个升华，显然他是得到了陶克仁的某一些承诺，看到了光明的前路。 “王总……”叶耀华手里拿着一叠的文件，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就准备切入正题。 “华哥喊我阿诺就好了，我们不是做企业，只是为了慈善。”王诺说了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那行，阿诺，”叶耀华却是马上就接受了王诺的提议，他不觉得自己会低王诺一头，便没有任何压力的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面，开口道：“我有几个问题。” “请讲。”王诺被叶耀华干脆的态度弄得有些憋闷，但也不会连这点城府都没。 叶耀华没有太在意王诺的情绪，而是翻开资料，指着里面的一些数据，提出了问题：“第一，投资标的的选择上，我有一些看法，第二，你划定的一些价格区间，我不是很认可，第三，你对资金流的分析结论，并无实际意义的数据支撑，这对我来说，相当于是飘在空中操盘，第四……” 一个个的问题提出来，伴随着叶耀华激动的语气，完全把他的态度表露无疑。 天知道，收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叶耀华有多诧异和不理解，他是专业的。 正因为叶耀华是专业的，他才看得出王诺的一些数据里面充满着主观臆测，而证券投资，恰恰是一个最好不要有太多主观臆测的领域。 数据怎么走，你就怎么投资，这是每一个资深操盘手都知道的东西，他们一贯的理念就是顺势而为，大周期、小周期，大波浪、小波浪，只要设定好的数据临界点被触发，就做出相应的操作，这就是操盘。 再看看王诺的要求，选股上面参考了天虹基金的股票池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报告，这一个前置因素值得肯定，但你选得不对啊，明明有更稳、更好的目标，为什么你没选？ 再来看下一个分析，没选更稳、更好的标的股，原因就在于……王诺认为他选的三个股票，天虹旗下几个基金要入场，叶耀华表示：WTF？ 关键点就在于，你居然知道天虹基金的资金流向？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反正是不敢相信的。 整理一下王诺的这份计划，叶耀华看出来的脉络就是：王诺先确定了哪些股票会迎来大资金入场，然后他又根据这一点，做出了数据面的趋势分析，加上买卖双方的研究报告，他从股票池中选出了股票。 这一切的前提，就建立在大资金会入场，叶耀华不相信的，也就是这个充满主观臆测的前提。 “华昌投资、益康集团还算是有点迹象，荃兴科技我完全看不到有资金入场的痕迹和可能，我需要一个较为确定的答案，我不敢根据你缺少数据支撑的报告来操盘。”叶耀华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七章 操盘手的作用 面对着叶耀华的疑问，王诺表示他也很无奈。 能被天虹基金纳入股票池的个股，行情上面自然都是有一定机会的，王诺翻阅了研究报告，然后选出了一些目标，这些标的股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成交量不大。 后市有一定机会，成交量也不大，如果再有基金公司想入场，赢面是非常大的。 王诺意外的是，他就花了三点能量，得出来的结果却让他错愕不已。 “6月25号至6月29号，天虹基金对华昌投资增持超过一万手。” “6月25号至6月29号，天虹基金对益康集团增持超过一万手。” “6月25号至6月29号，天虹基金对荃兴科技增持超过一万手。” 三条信息，全部被应证，王诺本来只是赌赌运气，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华昌投资今天开盘股价13.15元，前半个月日均成交量不到2万手，五天算10万手。 益康集团本日开盘价7.91元，前半个月日均成交量才15000手，五天算75000手。 荃兴科技上午的开盘价23.16元，前半个月日均成交量23000手左右，五天算115000手。 三个股票，成交量不算大，换算过来，就是天虹基金入场增持一万手的影响力度会不小，加上基本面和数据面的稍微看好，进入捞一把，是非常稳当的选择。 但叶耀华不相信，他可是做过基金公司的操盘手，甚至是交易部的小头头，他很清楚基金公司对于自己资金运作的隐秘性有极高要求，王诺没有得到这些信息的客观条件。 原因非常简单，王诺所在的研究小组只是和蓝天基金有合作，而叶耀华研究了蓝天的持仓，他没发现蓝天有在这三只股票进行了操作，也就是说，王诺得到的，可能是天虹旗下另外一些基金的资金动向。 这怎么可能。 王诺只好开口问道：“首先，你告诉我，抛开天虹基金是否入场的变量，这三个股票值得短线、甚至中线操作吗？” “只能说有一定机会，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在第三个波浪底部，数据面会有变动的可能，荃兴科技筑底时间也很长，已经抬起头横盘整理了许久，也能稍微关注一下。”叶耀华回答道。 “所以说，投资的前提就存在了。”王诺道。 “但我们有更好的选择，阿诺，你是金融研究所的分析人员，万利和天虹的文件你可以随便看，以我的经验，这里面有几个股票的机会会比较大，抛开天虹基金是否入场的变量，我们就不应该关注华昌投资、益康集团和荃兴科技。”叶耀华也不是吃素的。 事实就是如此，你如果不确定天虹基金会入场增持华昌投资、益康集团和荃兴科技，你就不应该投资这三个标的，你可以选择别的啊，你可是金融研究所的分析人员，你手上有大把的信息和资料。 王诺选的三个股票，和其他股票之间，相差就是“天虹基金会否入场增持”的变量，而这个变量，对叶耀华来说，是决定性的因素。 “我没空把所有的分析和数据列给你看，我需要你做的，也只是根据我的分析结论进行操盘而已。”王诺也没办法，只好小小耍了个无赖。 叶耀华为之一顿，心里面有一种落寞、寂寥的情绪，是啊，曾经负责操盘几个亿资金的他，现在也只是被陶克仁安排过来“带小孩”罢了，为了洗清身上的那一股“晦气”，他得在这里工作好几个月甚至一年。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根据你的分析来完善操盘计划，明天上午交给你，最快的话，明天早盘就可以开始操作了。”叶耀华语气稍显低沉，显然他是在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叶耀华走出了王诺的办公室，感觉自己找王诺反应情况，就是在对牛弹琴，他只是来陪小朋友玩耍的，他只是个操盘手，而且还是手里只有几百万资金的操盘手，这操蛋的现实。 “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有人要算计？也不可能，就这几百万资金，拿来接盘能接多少？而且给了三个标的股，我肯定不可能高位入场。”叶耀华满心不解，最后自嘲道：“人家只让我当操盘手。” “不就是按照你的分析来制定操盘计划吗，我给你制定！”叶耀华有些无奈，埋头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但扎实的功底还是让他对这几百万资金的操作感到轻松自在。 晚上，一份计划书就以电子版的形式发送到王诺邮件里。 粗略看完这份东西，王诺不由得就觉得脑仁疼，叶耀华在计划里面几乎是在炫技般书写着内容。 假设你给出的论点都成真，那么周二至周五四天、华昌投资、益康集团和荃兴科技三只股票，一共会有多少多少种可能存在的走势、量能有多少多少个地方可以爆发，我们就可以根据情况选择哪一些切入点，又有哪一些进退的空间、操作的余地。 叶耀华像是撒气一般，把几百万资金当做几个亿来对待，有种“开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王诺表示……一大半都看不懂。 大四才毕业，工作几个月全是在做卖方研究，王诺哪懂得操盘手的具体世界，但他的目的不是懂，而是学。 操盘手的操作是根据现有信息做出来的，在己方资金量级不达标的时候，操盘手的操作又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叶耀华做的计划，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一份教学材料，他以操盘手的角度，把自己的看法传递给王诺。 “总结起来，就是随机应变。”王诺看了好久，最终只能表示无力吐槽，人家叶耀华专业能力厉害、经验又丰富，干货给了一堆，最终所有的变量铺开来，结论就是他要随机应变。 “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股价起伏不定，荃兴科技则筑底一段时间，他是要同时盯着，但却感觉荃兴科技作为第一目标的机会最大？”王诺看完了文件，结合脑海里面的信息和诚实笔给出的答案，行情的走势就出现了脉络。 但王诺不知道叶耀华到底能为他压低多少建仓价，也不知道叶耀华会怎么去随机应变。 第二天，王诺翘班“跑业务”，股市开盘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看到了叶耀华的“随机应变”……买。 手里只有钱，又不能做融资融券，标的股筑底横盘整理了一段时间，叶耀华表示，他根本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唯一的操作就尽量低价买入，其他事情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 但操盘手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王诺买股票是一把梭哈，叶耀华捏着400万元，却总能看出一闪即逝、暴露出来的那个最低价，一次几手、十几手这样子买，成本价就是每股压低了几分钱。 一股几分，一手就是几元，400万满仓买入最高价的荃兴科技也能持有1700多手，极限状态下，叶耀华只是操作一只股票，就可以帮王诺多压低几千元的成本，这就是操盘手的作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始你的表演 “荃兴科技昨天的收盘价停在23.07元位置，成交量跌破2万手，从长线来看，自从大非解禁、市面银根吃紧之后，它的股价一直承压，无论从哪个指标去分析，到处都是底部，但底部变成阶段性顶部又发生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有个跟操盘手学习的机会，王诺翘班之后待在了慈善基金会这边，叶耀华也没有藏私，一边操盘一边还能抽出空来给王诺讲解他的操作和认知。 “所以荃兴科技的股价很奇怪，随时是底部、随时也是顶部，我们现在切入进去，刚好碰上了它窄幅调整的时间，假如有大资金入场，刚被压低了市盈率的它，应该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反弹。” “即便没有大资金入场，我们也不能说没有盈利的机会，技术面有操作的空间。” 对于叶耀华的理念，王诺似懂非懂，但入场节奏他却还是看得明白，不由得便询问道：“我们现在建仓的速率，会否偏慢？” “会。”出乎意料的是，叶耀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但这是最安全的操作手法，而且我们是小资金，假如有资金入场，我应该是看得出，适当把买盘配置进去，稍微阻碍一下对方的节奏、完成仓位筑建的把握很大。” “你看得出来？”王诺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诧。 “看不看得出，其实也无所谓，买盘配合着成交量挂上去即可，基金那边的操盘手很求稳的，情况不对劲，他们要找领导，然后交易部领导肯定要作一番试探，等他们弄完，我仓位也拿到手了。”叶耀华无所谓的开口道：“毕竟也就几百万。” 王诺无言以对，很多东西都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叶耀华说得挺简单，但这里面需要的是大量的工作经验和专业能力。 而且叶耀华的意见也非常简单，他用这种根据成交量来配置买盘的方式，引导出来的数据可以让他看出是否有资金入场，并且还能据此作出应有的反应。 这就非常厉害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叶耀华时不时敲打键盘的声音响起，但王诺却突然想到了……他被反将了一军。 “如果没有我所说的资金入场，按照现在的节奏，叶耀华应该无法完成建仓，他只选了荃兴科技进行操作，也说不定不是所谓的最有机会，而是他心里还打着小九九。”王诺想到了这一点。 没资金入场，叶耀华就“划水”，到最后如果无法完成建仓，那很好解释啊，因为没有资金入场，计划实施的前提不存在了。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自信。”王诺也想到了另外一点，心里有些佩服：“他就那么肯定自己能在行情将变之前建完仓吗？虽说手里只捏着几百万元。” 一般来说，操盘手拿到计划书，都会懒得去思考，直接按照上面给出的数据和指示来操作，顶多尽量在区间内压低成本。 叶耀华的做法却真的是在炫技，他没办法反驳王诺的观点，但他有走钢丝的能力，他就是要等到行情出现变故苗头的前一刻，才开始全力建仓，这是何等的自信。 王诺没有不开心，反而是很期待，能被陶克仁这种圈内大佬看重的操盘手，到底有多牛逼，或许等一下，他就可以见识到了。 叶耀华的心里也有着期待，假如没有出现王诺所说的资金入场的情况，那么他没完成建仓是正确选择，如果有，那也很简单，敌在明我在暗，他还没有教对方做人的能力，那还不如趁早找一份较为安稳的工作。 “区区400万元，如果我都不能完全掌控，那我就不用留在一线了！”叶耀华看似一直在和王诺聊天，但注意力却大部分都放在盘面上面，他心里有一团火。 团队出事、被禁止进入证券业五年、重病之后老婆跟人跑了、孩子抚养权没了，叶耀华能怎么做？他只能重新爬起来，他必须证明自己还有停在金融一线的实力。 就算陶克仁安排他来王诺这边“混日子”，就算王诺的指令有些缺少支撑点，就算是情况再恶劣，叶耀华也不想低头，他是操盘手！他要展示自己的价值。 市场在震荡，数据在跳跃，办公室里很安静。 虽然只是区区两个人，但王诺却从叶耀华身上嗅出了金融市场的硝烟味，对方可以说是金融市场的老兵，自带一点肃杀的气息，着实很正常。 “抽我的吧，基金会这边的烟，就是买给你和兆丰抽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叶耀华把手伸向办公桌上香烟盒的时候，王诺看了看那廉价的品牌，有些替对方难受，不由得开口安抚了一句。 “劣烟比较辣，提神。”叶耀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现在穷得很，哪抽得起王诺身上那种烟，再者……他对王诺有看法。 一个大四学生，不就是找了个好女朋友，手里掌控着一个慈善基金，未来岳父居然还给他安排了一个资深操盘手，这种“软饭男”，比二世祖还招人嫌，叶耀华心里意见大得很呢。 “反正就是混一段时间，这边状况不妙还更好……什么状况？”叶耀华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一直注意的荃兴科技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先是几个不大不小的单子打上去，然后买盘厚度稍微增加了些许，这就很意外了。 资金的入场也分好几种状况，最简单粗暴的就是直接丢买盘，次一级就是狂吞卖盘，再次一级就是现在荃兴科技的状况，不吞你多少卖盘，但我每次冒头吃一点，再挂一点。 “这种操作，除非是巧合，不然的话，就是资金入场。”叶耀华坐直了身体，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先试试。” 抛了几十手上去，啃掉23.09的一些卖盘，骤然间盘面就显示在此时此刻有几十手买入的成交量，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骗特么小孩子呢，买盘的厚度你都不减，沉默下来有用才怪，”叶耀华精神上有些亢奋：“想吸筹，又不敢频繁撤单引起监管层注意，最后还担心有人抢筹，基金操作的三道坎。” 叶耀华处于兴奋不已的状态，王诺却是看得满头雾水，这局面……貌似没多大变化。 “可能有资金入场，你看，在过去的一个月内，荃兴科技的五档买盘厚度，大约是一百单左右，很少超过150手，有意思的是，它的买盘厚度越接近150手，当天机构买入的份额就越大，就在刚才，买盘厚度的增加比例和方式都很眼熟，无力完全掩饰则代表资金需求较大……” 叶耀华侃侃而谈，但很快的，他脸色一僵：“有资金入场，就是说他分析对了。” 王诺也的确是脸带笑容，叶耀华再厉害，操盘的工作也是基于他给出的论点，就相当于…… 我把舞台搭好了，老叶，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一百五十九章 溢价收购 把这次投资当做表演，王诺才是老板，叶耀华是舞者，而且还是一个原先就嫌弃舞台简陋的舞者。 现在巧咯，舞台搭得刚刚好，你踩着点踏上舞台，是否应该展现应有的水平呢？如果不行，趁早滚蛋。 “真的有买盘？”叶耀华的脑海里面，却是不停有这个声音在响起。 这怎么可能？ “不一定是天虹基金的资金，不一定是增持，不一定……”叶耀华想安慰自己几句，但最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也许，这样更好。” “我就当你是对的！”在一个刹那，叶耀华才最终下定了决心，深深看了王诺一眼，然后完全把心思放在操盘上面。 用诚实笔得出来的结论，王诺怎么可能错误。 不到半小时，叶耀华就确定了，荃兴科技真的是有资金入场，对方入场的节奏也比较急，加厚买盘、啃噬卖盘的做法，其实也就是试探。 “资金入场，没筹码不可能拉升。” “假设预期要入场的资金量大，他们不太会抢筹。” “除非他们知道更深层的信息，而且是会迅速披露的信息。” “但这样的话，他们抢筹的意向一旦暴露，我们跟进去也不会亏。” “所以事实上，小资金对大资金，是具备优势的。” “前提是……你看得出他必然要入场。” “所以……我们吃高一档的卖盘，他们应该会……犹豫！” 叶耀华一边解释着，一边高频抛出23.09的买盘，清理着23.09的卖盘，按照现在23.08的价位，他其实就是高一分钱在买股票。 荃兴科技最近的日均成交量在23000手左右，也就是说每分钟大约不到一百手，但从操盘的角度来看，它是可以在某个时间点稍微挤一挤的。 主要就是忍，23.09的卖盘被吃掉了，价格就很可能从23.08上升到23.09，然后你不再挂买盘，市面上就突然出现短暂的真空，因为其他投资者会因为你刚才的交易而犹豫。 卖股票的想看看有没有更高的价位，买股票的想要更低的价格、又害怕这是庄家拉高了出货。 “别人会犹豫，但我们如果提前确定资金会入场，这段犹豫的时间就足够我们建仓了。”王诺也是听懂了一大半。 “没错，出现散人投资者挂大买盘的概率，和出现散人投资者挂大卖盘的概率一样大，所有变数对冲掉，我们从客观上具备完成建仓的机会。”叶耀华点了点头，道：“前提是，真的有资金想入场。” “会有。”王诺很确定的说道。 “希望吧。”叶耀华没有说什么。 现在的操作，叶耀华就完全是按照王诺给出的分析结论在操作，但他其实也在冒险。 按照中国股市的T+1规则和慈善基金会暂时不被允许融资融券的限制，王诺在周二这一天是没股票可以卖的，他只能买入。 所以那些低价吸筹、高位减仓的操盘手法，完全不适用。 突然间，从23.10到23.13的价位上面，卖盘厚度突然暴增，王诺还愣神的时候，叶耀华却毫不犹豫的吃掉了这一千多手的卖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全建仓。 “没想到，空头的试探比多头来得更快更激烈！这下子好玩了。”叶耀华兴奋了起来：“我们吃掉了这一次试探，接下来，假如有资金想入场，他们想在这个价位下方完成建仓，就属于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王诺表示金融圈水好深。 “慈善基金会的资金也算机构资金，我们是机构、想入场也是机构，23.13元的价位，机构吃得下去，这很好理解。”叶耀华有些紧张的看着王诺，道：“我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否有资金入场，但这个机会错过了，建仓价就要提高好些个点位，所以……” “刚才的买入，是完全按照你的分析结论在进行。”叶耀华脸上有些发苦。 原本算得好好的，但是当卖盘厚度增加的时候，叶耀华却不能确定入场资金会否提前吃掉这几个卖盘。 一两千手的卖盘如果被对手资金吃掉，主动权就相当于被他们拿到手。 有了不高不低的仓位，价格高了，对手可以选择高位赚点零花钱就退场，价格低了则更好，他们本来就是要建仓，这就是意外状况，叶耀华也没想到，这个价位居然有空头愿意抛出卖盘。 现在，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操盘手能做的就不多了，叶耀华只能够选择相信王诺，所以他只能在这个时候切入进去，这个点也最适合。 空头抛盘，己方几百万资金全接下来，造成多头来势汹汹的假象，然后空头肯定会等更高的价位才再行抛卖盘，多头能怎么做？如果有大资金想入场，他们就会明白，底部被王诺这边暂时确定为23.13元了。 “最后的胜负点还是全部在我手里？”听了叶耀华的话，王诺有些错愕。 但是，想深一点，王诺却能认可这种说法，如果是他自己操作，应该早就完成建仓了，而且成本价很可能比现在还要高。 叶耀华的作用，就是稍微压低了成本价，然后顺手还给多空双方确定了23.13的临时底部。 如果有资金入场，这个价格大致上会呈上涨趋势，然后……最稳妥的话，明天把股票抛了，想必也是有点小零花钱可以赚的。 “问题出现了，原本天虹基金有入场的意愿，现在叶耀华切了一刀，这种意愿还会维持吗？”王诺终于看到了这个问题的出现。 投资计划是随时在变化的，当自己的操作足以影响到市场的时候，或大或小都会引起数据的变化，天虹原本要入场，但你抢先拿走一部分筹码，剩下的量能还足够对方建仓的吗？ 王诺早就想过类似问题，但这一些数据还是可以分析出来的，他拿走1700多手，超过日均成交量的7%，应该不会影响到对方的入场意愿。 “这才是我需要面对的变量。”新的变数出现，王诺却反而更兴奋，证券市场的魅力就在于未知，你知道得越多、赢面越大，但你几乎知道了全部，投资就变成机械性的操作，那会多么的无趣。 有变数，才好玩。 王诺深深看了叶耀华一眼，后者有些沉默，显然也是知道他的操作已经影响到王诺的分析结论了。 但是，王诺的计划里面也很明显有给叶耀华自主操盘的空间，现在……就到了最终揭晓答案的时候。 “我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在操盘。”叶耀华在心里给自己解释，“如果市场出现了变化，那也不关我事。” “虽然我不知道天虹对仓位的最高需求，但最少拿1万手的操作，足以保证他们入场的意愿不会变。”王诺还是很有信心，“没有我的参与，其他人难道就不会发现并且阻击吗？不可能！天虹会照常入场！” 让王诺感到神经紧绷的是，半小时过去了，盘面还是波澜不惊，别说大单了，荃兴科技的成交量萎缩到连十几手的单子都很难再次见到。 “时间太长了，所谓的入场资金，连试探都没做，看起来要么是没太大意愿，要么就是你分析错了。”叶耀华紧盯盘面，眼眶有些酸涩，揉眼睛的时候悄悄观察了一下王诺。 让叶耀华感到意外的是，王诺没有沮丧的表现，反而是带着一种……期待。 “除了盘面，其实还有个地方可以吸筹的，我们接触不到的地方。”王诺当然是只有期待，天虹连试探都没有，不是因为他们放弃，而是他们肯定换了一个地方吸筹！ 就当叶耀华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滴”的一声，代表行情变动数据触线的提示音响起，只见荃兴科技的股价迅速上扬，直奔14元关口。 最新的消息也显示在交易软件里面：大宗交易平台有机构买入荃兴科技的股票，成交价23.97元，也就是……大笔的溢价收购！ 第一百六十章 运气？实力？ “大宗交易平台！”叶耀华惊呼出声，马上就沉默下来。 是的，大资金想入场，如果发现意向被其他人知晓、有被狙击的可能，他们不会傻乎乎在盘面上吸纳零散筹码，而是直接到大宗交易平台，找机构进行交易。 要不就一次性买到想要的股票，要不就换个目标，反正无论是哪一个基金，都不想任人宰割。 这才是基金的手法。 “2万手，每股23.97元，接近4800万元，果然是大手笔，但天虹这是想做中长线？”王诺也是被震了一下。 这才是基金公司，你在这边算计来算计去，人家不陪你玩，直接离开桌面，找后面的大庄进行交易，反正股票接近三千个股票，加上债券等领域，只要有钱，什么地方不能投资？ 一举拿到主动权，才是天虹进入大宗交易平台的目标。 荃兴科技的市值72亿，流通股不到50亿，4800万元、2万手就相当于是1%的流通股，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而且卡在这个量级，天虹就相当于进可攻退可守，情况不对劲，那就先持仓观望、以待后市，情况还行，就可以加仓、平仓等操作手法一起丢出来，也算得上精明。 但这种大宗交易会影响股市，却也不一定是利好，有机构买、也代表有机构卖，天虹基金的入场和增持，是以泰隆证券的退场和减持为代价的，只能说这是两边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只不过…… “我记得泰隆是荃兴科技的十大股东，他们手里不只有2万手吧。”王诺眼睛一亮，这才是股价冲击24元的原因。 两家机构共同看好并且持股，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其实很容易猜，天虹看似23.97元的买入价有些偏高，但突然间荃兴科技却股价上涨了，这也算是一手好棋。 市场千变万化，果然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诺也不需要去分析全盘，甚至他都懒得去管荃兴科技的中长线走势，他赚的就是短线的钱，拿捏的分析结论就是天虹基金会入场，他是正确的。 “真的持股了，3.7%的涨幅，3.5%的账面盈利，就这么简简单单拿到手？”叶耀华坐在办公椅上面，脑子里一团乱麻。 从一开始，王诺在分析报告里以天虹基金会入场为论据来研究荃兴科技的股价走势，叶耀华就表示不认可，他觉得这个最关键的论据没真实的支撑、是充满主观臆测的。 但说句实话，金融圈的研究报告，你要找出一份完全没有主观臆测的文件，还真不容易。 相同的股票，有人看涨、有人看跌，为什么？因为人和人是不同的，人和人的观点也是不同的，甚至算法、研究方向、对变量的影响力预估等东西，都不尽相同。 求同存异是最适合形容金融研究业的成语，而大家要看，不是同，而是异。 “这不可能分析出来的！”叶耀华觉得快疯了，他看的文件不比王诺少，专业能力和工作经验也可以说胜过王诺一筹，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看出天虹要操作荃兴科技？他们不可能泄露信息！”叶耀华终于正视着王诺，把疑问抛了出来。 “华哥应该知道，我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研究员。”王诺也想过怎么去解释这个问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话，道：“我们研究小组不知道天虹的股票池全貌，但知晓其中一部分股票，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一点我认可。”叶耀华点点头。 “然后……”王诺摊开手，道：“我看完了所有的相关文件，分析了数据，换位思考一下，就得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答案了。” “所以呢？过程呢？”叶耀华傻眼，他要知道的，是真实的信息和确定的数据，王诺这个回答，相当于没有回答。 “过程你真的要听？”王诺笑眯眯的看着叶耀华。 “算了，我没那个天赋。”叶耀华突然叹了口气。 同样的数据，有的人就是能看出数据后面代表的投资者心理，十个、百个同样的信息和数据，每一个都出现稍微一点点的偏差，最后得出的结果当然会南辕北辙，所以金融圈才有天赋一说。 胜者为王，败者出局，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才是金融圈。 沮丧之后，叶耀华那颗属于操盘手的心脏却慢慢加速跳动起来。 做操盘手最怕的是上面下达难以完成的投资计划，明明要跌，你让我吸筹、拉升，明明要涨，你却要我抛售、打压，这简直是在闹。 有一份好的研究报告，再做出一份精准的投资计划，对操盘手来说就相当于占据先天优势。 这个东西也可以称之为认知层次，你觉得我要卖、我觉得你觉得我要卖、你觉得我觉得你觉得我要卖……无限循环下去，最终认知层次在较为顶层的那一个人，就会占据优势。 王诺的角色就是做战略层次，叶耀华不爽的也是这一点，但现在王诺完成了他的工作，给出了正确的观点，他就无可指责。 “他真的行？”叶耀华开始动摇起来，心里又想到：“他才多少岁？” 王诺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四毕业，像叶耀华这种金融圈的老兵，怎么可能去相信他。 “但他真的分析对了。”叶耀华头脑快爆炸了。 “首先，我们已经有了账面的盈利，我想知道的是，明天能否有清仓的机会？”王诺打断了叶耀华的思考，思维无比的清晰。 “清仓？为什么？天虹和泰隆一起坐庄，前者成本价23.97元，我觉得应该跟着看看能否做下中长线。”叶耀华又错愕了。 “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你不是认为它们上周五和今天都走得太平稳吗？”王诺摇了摇头，道：“中线长太久了，我陆续要抽出资金来维持慈善领域的工作。” “但这是……”叶耀华刚想反驳，却想起了今天的遭遇，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昨天叶耀华还信誓旦旦说有更好的选择，今天荃兴科技就给了超过3%的账面盈利，现在他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 再说了，王诺认为天虹会入场操作的股票是三个，荃兴科技应证了这一说法，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呢？ 该不会……三个都中了吧？ “一个能说是运气，如果两个、三个都对，这一次我就算服了。”叶耀华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如果王诺真的厉害，假如慈善基金这边真的能发展起来，叶耀华觉得，留在这边当个元老也不错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服气 6月25号周一，荃兴科技还是从23.97元稍微掉了下来，报收23.86元，涨幅3.3%。 王诺买入均价23.10元，1730手，也就是几乎全仓，浮盈超过13万。 最重要的是，王诺推导的操作模型被实验出来了，13万元的浮盈，诚实笔的能量500多点，从黄色的“1”变为黄色的“-5”，约莫是40%的比例。 算上两边的置换比例，王诺也可以说是赚翻了。 6月26号，周二。 叶耀华不在意十万八万的浮盈，他在乎的是王诺的分析报告是否准确。 “开市横盘，刚好可以清空荃兴科技的股票，”今天王诺没来慈善基金会这边，叶耀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自言自语道：“边抛边买，感谢净额结算规则。” 周二的股市看似无风无浪，只有叶耀华这种操盘手才嗅出了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的场内硝烟味。 “建仓前期？还是正常波动？”看着有些异常的数据，叶耀华心情非常复杂。 6月27号，周三。 连续两天的些微异动，加上周一的分时交易数据被完全吃透，叶耀华开始接近心里面的答案。 6月28号，周四，股市收盘。 “华昌投资，13.35元，益康集团，8.01元。” 到了这个时候，叶耀华已经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心情了。 “一定是资金建仓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天虹基金入场，但绝对有资金在建仓！” “分析结论是正确的！” “虽然涨幅不大，但……这是短线！是高频交易！” “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一起贡献了1.4%，荃兴科技给了3.3%，我们才花了4个交易日的时间！” 周日的时候，王诺给出了分析报告，叶耀华觉得里面的结论简直在开玩笑。 周一的时候，荃兴科技被分析中了，叶耀华能用运气来形容，周一到周四的几天内，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的走势，却终于把答案揭露了出来：连续三个标的，全部分析准确，这如果是运气，那就别买股票了，直接去买彩票吧。 “从股票池选出来的，又是针对量能进行的预测，他真的分析对了？他真的能看出天虹的资金流向？这……”叶耀华终于是无法坚持他的质疑，“有点太恐怖了吧。” 通过一些半公开的研究报告，加上信息和数据的支撑，然后自行计算、推导出基金公司的资金流向，这放在金融圈，就是看成巅峰的分析报告。 有这种能力，你做什么卖方分析师呢？你随便找个基金公司，投资人都会像供菩萨一样把你供起来，然后给你一屋子的文件资料，根据你的分析结论来赚钱。 “即使我把事情说出去，也恐怖没有人会相信吧。”叶耀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王诺的分析报告给得准，但准得有点过分了，举三中三，最起码这一次的操作，叶耀华算是服气了。 “难道我真的有成为慈善基金会专职操盘手的可能？”叶耀华又想到了这个问题，突然有点啼笑皆非。 万利金融研究所。 当看到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都小有涨幅的时候，王诺也是收回了小小的担忧。 上涨其实只是大概率事件，王诺更开心的是看到了三只股票的放量，原本他是做好了有一只股票会下跌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的优势比想象中还大。 身处金融研究所，所有文件随便看，加上合作买方的一些股票池信息被知晓，王诺即便没有诚实笔，也天然是站在了优势方。 但想深一点，没有诚实笔的话，王诺靠自己的能力想走到现在，也属于可能性极低的事件。 现在的情况就是，王诺本来就有优势，再加上诚实笔稍微削减的一些变量，为了获取能量而搭建起来的平台，已经开始转动了。 借身份便利获取信息、用诚实笔削减变量、让操盘手入场交易、赚钱拿来做慈善、做慈善获取使用诚实笔需要的能量……这是一个已经开始完善的平台系统。 而且，诚实笔的能量，对王诺来说，也是一种货币，他还可以借助诚实笔的使用和慈善事业的发展，来提升自己的地位，然后就是…… 身份地位更高、接触的信息更深更广、诚实笔再削减变量、操盘手再入场交易、赚更多的钱让发展起来慈善基金会去刷更多的能量，良性循环啊。 “荃兴科技盈利13万，亏了500多能量，华昌投资和益康集团一共赚了5万8，亏了200多能量，现在的能量已经负到700了，如果不是兆丰那边确定支出的一些慈善救助，倒欠800才是正理。”王诺计算着数据。 把账目算清楚之后，王诺有点无奈，基金会的投资获利模式已经几乎确定下来，但赚钱了，要花出去才行啊。 不花钱，王诺就不能拿到诚实笔的能量，没能量就没办法削减变量，投资就会出问题，这是很要命的事情。 “好在我已经尽量在压低着能量的消耗比例，现在即使是把资金往大慈善机构里面投，也不能算是亏本。”王诺把注意力转移到私人账户上面：“与此同时，也该赚点钱拿来花销了。” 慈善基金那边是为了刷能量而设立的，王诺把那东西当做创业，但慈善基金的钱和他自己的钱，当然是有很大的区别，他个人的花销只能花私人的钱。 现在慈善基金按照这个模式，几乎就是几百点能量投入进去，就能给王诺带来足够刷到一千多点能量盈利，毛利率几乎达到100%，这些能量层次的盈利，王诺可不想再交给慈善基金使用。 自己的钱才是钱，慈善基金的钱，只能算是生产能量的材料之一。 把研究所的工作搞定之后，王诺又翘了半小时班。 先从李兆丰那边拿了点资料，再次见到叶耀华的时候，王诺的第一句话就让对方有点愣住了。 “华哥，抽一百万出来，最好明天到账。”王诺开口吩咐道。 “我们账户里只有420万不到，用来投资都嫌少……”叶耀华正纠结着怎么面对王诺，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就那么点钱，王诺再抽走一百万，叶耀华觉得自己可以去玩泥巴了。 “我们是慈善基金，拿钱出来做慈善，不是很正常吗？”王诺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反问道。 “……”叶耀华无言以对，再想想王诺分析报告做得那么准，却宁愿待在卖方“混日子”，他突然间服气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招兵买马 金融机构的地位排行众说纷纭，有人觉得银行最厉害，有人觉得券商也很牛，业内更多是就事论事，某种机构求人的地方多、被求的地方少，自然就是地位低，那么就可以直接分买方和卖方。 卖东西的，总比买东西的要低声下气。 叶耀华认为王诺最少是有天赋的，也应该有能力进入诸如券商资管部、券商自营部、基金管理团队、银行投资策略部等等领域，这些部门都是能名利双收的地方。 但王诺却在刚进入金融圈的时候就开始做慈善基金了。 慈善基金啊，虽然也是基金，但这和其他领域的基金相比，慈善基金几乎没有完全展现金融从业者抱负的机会，因为它的投资策略偏保守、因为它无法给投资人员提高相应的高收入。 明明有能力、也有关系可以拿到更好的职位，却宁愿停下脚步搞慈善，王诺如果是真的善良，叶耀华会很佩服。 假如王诺是另有目的，叶耀华也会服气，能在二十三岁就沉下心规划自己的道路、并且坚定前行的人，以后差得了吗？加上配套的能力和努力，失败的概率就被压低到了极致。 “果然，白富美大部分都不是眼瞎的。”叶耀华在心里嘀咕一声，自嘲道：“眼瞎的是我，居然看扁了他。” “嗯？华哥？”王诺听不清楚叶耀华的自言自语，还以为对方是反对抽调资金。 “没事，如果我们要提现资金的话，应该是周一才能到账，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减仓，”叶耀华斟酌一下，开口试探着问道：“下周的投资有计划吗？” “看不太透，不过天虹既然入场操作华昌投资、益康集团和荃兴科技三只股票，华哥你先盯盘吧，有机会的话，捞点汤汤水水也行。”王诺随口回答道。 能量还是负数，王诺根本没办法削减变量，这样的话，他不如就延续这一周的操作，让叶耀华去盯着那三只股票。 “好，我个人感觉荃兴科技的后市比较不错。”听到王诺的话，叶耀华有点小小的兴奋，这代表着他在下周，拿到了针对三只股票的自主操作的权利。 “短期均线突破长期均线，它的某些指标交叉形状确实很诱人……”王诺也顺便就和叶耀华展开了讨论。 几个月下来，王诺觉得他在工作中学习到的东西比四年大学生涯的收获还要多，即便没有诚实笔，他也可以和叶耀华这样的资深操盘手进行交流了。 从个股数据聊到企业经营状况、再到行业信息、资本市场研究、国家经济发展、国际经济形势，金融圈的人都是在交流中互相学习，王诺从中受益不浅。 一轮的交流，王诺也发现了叶耀华态度上的变化，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但当务之急，王诺还是把重心放在刷能量上面。 下班之后，陶琇也赶了过来，她按照王诺的要求，帮忙找到了一个慈善团体进行合作。 一般来说，慈善基金的运转模式，简化成两个步骤就是募捐和花钱，这两个环节又是属于相辅相成的关系。 慈善基金的募捐能力强大，自然会有很多钱可以花，而慈善基金花钱的方式好，又会反过来加强它的募捐能力。 像是王诺，他把善款拿到手，保值投资变成了增值投资，这无疑是加分项，但他最需要做的，还是花钱，慈善基金去募捐的时候，不能说你赚了多少多少钱，而是要表明你已经花了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计划。 所以，会花钱，才是慈善基金的命脉。 然而花钱也是分等级的，你如果是做慈善团体，拿出计划书去找一些慈善基金要钱便是，如果是做慈善基金，那你就要审核慈善团体递过来的计划书，然后讨论双方的合作模式。 这就是外人眼里的慈善团体挂靠在慈善基金会名下，王诺从中国慈善助学基金会那边拿到助学对象的资料、从沪市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基金会拿到善款，都可以说是一种合作，长期合作下去，就可能发展成挂靠关系。 想不挂靠，就需要自力更生，于是乎，王诺最近一直在审核一些慈善团体的计划书，为的就是让别人挂靠过来，而不是自己挂靠到别人那边。 下班时间，叶耀华先行告辞离开，李兆丰今天下午要去见同学并且完善助学对象的资料，办公室里此时只剩下王诺和陶琇。 “夕阳红是沪市医疗系统的一个慈善团体，他们是针对沪市的贫困老年人进行免费医疗的慈善团体，资源一直是由药企的慈善基金提供，但最近发生的医疗腐败风波，却让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运作方式……” 安静的办公室里，此时只有陶琇的讲解声：“原本的夕阳红慈善团体是由医疗系统的退休员工组成，后来又陆续有他们的后辈和学生进来帮忙，你应该想象得到，这个团体不缺少资金来源。” “但缺大量、持续、没有要求的资金来源。”王诺眨了眨眼。 “没错，原本他们的资金来源于药企的慈善基金，可想而知，药企肯定是抱着宣传的目的，但只要是企业，就有可能出现道德风险，这对慈善团体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就像医药贿赂丑闻。”陶琇笑着道。 王诺心里有些激动。 慈善基金想发展起来，找到慈善团体进行合作，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这个沪市夕阳红慈善团体，就是王诺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 一个由医疗系统职员组成的慈善团体，救助对象还是那些身体或多或少有点毛病的贫困孤寡的老年人，这简直是……长期稳定的能量来源啊。 而且人家是医疗系统的慈善团体，王诺如果跟他们合作，慈善基金的名声会多大？募捐的难度也变相降低了。 这就相当于招兵买马，只要对方认可王诺的慈善基金，合作下去的话，王诺固然是要进行支出，但能量会补充回来，还能得到一个募捐的名头和渠道，简直是一本万利。 但王诺也知道很有难度，从慈善团体的角度出发，人家看得上王诺这个小小的慈善基金吗？即便是合作，也是短期的合作，而且还会有自己的要求。 一切的事情，都要看接下来的沟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客大欺店 被圈内人简称为夕阳红慈善团体的组织，全名叫沪市医疗卫生系统退休人员夕阳红公益发展中心，名字很长。 由于是周四，王诺和对方约定的也是下班后再交谈，吃饭前谈得妥，大家便一起吃饭的同时进行细节上的沟通，谈不妥的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等待的时间不难熬，整个基金会就剩下王诺和陶琇两人在，他反而有种时间过得真快的感觉。 6点不到，王诺就见到了夕阳红的人，一点都不夕阳的一对中年夫妇。 “莹莹姐。” 当听到陶琇对来人的称呼之后，王诺心里就有点小小的无奈。 没办法，人家陶校花就是交际圈广阔，慈善圈里面也是有小圈子的，陶琇和钱晓莹就都属于那种家境好、生活不愁、热衷做慈善的人，互相认识一下，属于正常，也是她们家里长辈期许的状况。 “呀，琇琇你这里不错啊，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在公寓里面招待我呢。”钱晓莹是典型的沪市女子，讲话倒不像电视里演的那般腔调太重，普通话算是标准但也带着一种特殊的风情。 王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四个字，就是“吴侬软语”。 “你好，敝姓何，何彦平。”钱晓莹身边的男人对着王诺伸出了手，脸上带着微笑。 在社交礼节中，先伸手不代表你有礼貌，男人和女人见面，男人一般不能主动求握手，晚辈见长辈，晚辈绝对不能主动伸手，这都是礼节。 “你好。”王诺和对方握了握手，没介意这点小事，笑着道：“我是王诺，何医生喊我阿诺就好。” 王诺早就在陶琇那里得到了来人的身份信息，何彦平是沪市人民医院的行政人员，据说还是个什么副主任，但陶琇喊的是何医生，王诺跟着喊就是。 钱晓莹则是沪市医疗卫生系统退休人员夕阳红公益发展中心的专职人员，家里长辈在卫生部门当领导。 “那行，小王，我把计划书拿给你看一下。”何彦平不知道是不是情商欠缺，直接就给王诺弄了个小王的称呼。 这一下子，连正在和陶琇交谈的钱晓莹也皱起了眉头。 “彦平。”钱晓莹打了个圆场，嗔怪道：“你是医院里面领导当习惯了啊，老打你的官腔。” “啊，不好意思，习惯、习惯了。”何彦平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但从他不以为然的眼神中，是个人都能看出这种敷衍，他道歉只是因为怕老婆罢了。 “我们先看计划书吧，毕竟好几十万的支出，我们必须要好好负责才行。”陶琇有点不满，刻意点出了出钱的是她和王诺。 “哎，我倒是觉得中心的前辈们有点过于谨慎了，药企的钱也是钱，何必拒绝呢。”何彦平叹了口气，道：“搞得我们还需要为几十万元奔波，幸好，这也不算什么大数目。” “何医生收入不低啊。”王诺有些忍不住暗讽了何彦平一句。 谁也没想到，才刚见了面，本来应该一团和谐的局面，顿时变得有些针锋相对。 “先看计划吧。”出乎意料的是，何彦平居然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投入到工作中。 计划书当然没什么问题，夕阳红公益发展中心那边人手充足，只不过是那群老医生、老护士不愿意再接受药企的赞助也不准备转型做慈善基金，所以才需要找慈善基金会一起合作。 具体的计划也非常熟悉，公益中心有丰富的经验，他们甚至还有一些贫困老人的具体资料和病历，人手、场地、活动安排等事项都统统一目了然，可行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王诺需要做的，就是给钱。 免费医疗的慈善活动嘛，主要是赠药，不然的话，人家挂个号才多少钱？你不给药，看不起病的人还是看不起。 购买药品是最大的支出，平均每个救助对象需要百八十元的药物，沪市溜一圈，找到几千个救助对象，那就跟玩似的，几十万元就用在这个地方。 王诺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救助的人多，接触的方式越直接，能量刷起来就哗啦啦。 现在慈善基金这里有420万元，155万元算在他头上，比例就是差不多37%，算上“经营分红”，他拿一半都有可能，几十万撒出去，说不定就是几千点的能量入账。 几千点能量按照一比二的投资盈利率来操作，王诺就可以从股市捞到两倍的钱，再把这些钱拿来做慈善刷能量……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但是，这份计划书对慈善来说是完全可行，对王诺的慈善基金来说，就不能说是很完美了，还有几个东西可以争取。 “我们必须参与到活动中，一些个资料，需要备案留下来，还有，这次活动我们需要挂上名字，账目方面，我们基金会要完全知道，因为我们是账目流水会完全在网站上面公开。”王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类似活动，我们向来是以发展中心为主体来举办，以前的药企赞助的药品，挂名合作的要求不被我们采纳。”钱晓莹抢在丈夫前面，开口解释道：“这是惯例。” “但我们不是企业，是慈善基金，我们只是想扩大知名度，好方便我们以后的慈善募捐和活动。”王诺坚持自己的要求。 “我个人认可这一点，慈善基金和慈善团体共同举办的活动，没理由只挂发展中心的名字。”何彦平居然帮王诺说了句话。 钱晓莹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参与活动也自然是可行的，我们欢迎任何有志于此的任何人。”何彦平又帮王诺说了句话，然后才做出了转折，否决掉最后一点，道：“账目走发展中心这边的，这一点没得谈。” “相当于我们给钱，你们怎么花钱，我们却不能知道？”陶琇在旁边忍不住说道：“最后我们在慈善基金上面，难道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支出七十万元与贵方合作举办了这个活动，捐款人却看不到这七十万是怎么花的？” “陶小姐，还有……小王，我们其实也是来募捐的啊。”何彦平笑着说道。 钱走哪一边的账目，才是核心的影响，发展中心要是接受王诺的要求，这次活动就相当于挂靠了，他们愿意才怪。 何彦平和钱晓莹为什么找到王诺和陶琇，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客大欺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道 慈善圈，你说干净吧，它看起来非常干净，所有的钱都在监管之下做慈善，你要说黑暗吧，它也很黑暗。 何彦平和钱晓莹为什么找王诺这边要资金，就是因为他们的一些账目流水不能公开。 医疗系统和药品的交易，呵呵，那水得多深，牵扯到的人和事该得多少，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抛弃了药企的慈善捐助，何彦平和钱晓莹就只能找像王诺手里这个刚成立的慈善基金会来合作，他们必须走自己的账，他们也不可能让王诺拿到详细的交易数据，更不可能让王诺把这些东西公布出来。 “我们需要募捐，而募捐需要数据的支撑，我们不可能让这些钱不经过我们的监管。”王诺摇了摇头，拒绝掉钱晓莹和何彦平的要求。 慈善基金要募捐，总是要告诉捐款人一些信息的，你想要钱？那么你以前的钱花到哪里去了？非公募慈善基金如果连账目详细都给不出来，你还怎么向特定人展开募捐。 “小王，说句实话，即便只是提供资金给我们，你们的慈善基金会也可以得到相应的名声，何必要求财务监管呢？”何彦平循循善诱，道：“等基金规模起来了，知名度上来了，你再考虑这些问题，岂不是更好吗？” “不行，我一定要看到我的钱花去哪里了。”王诺拒绝的态度很坚定。 事实上，王诺倒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诚实笔的能量一直和金钱挂钩，但现在是金钱和价格挂钩，价格和药品数量挂钩，药品数量和救助人数挂钩，救助人数却肯定和能量大小挂钩。 发展中心要的是70万元，王诺突然想到的是，这70万元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正花费在救助对象的身上？中间环节消耗了多少？能量少了多少？ “阿诺。”陶琇看到王诺表情严肃，不由得伸出手来，握紧了他的手掌，眼神里满是安抚的情绪，低声劝道：“我们做得够多了，已经足够了。” 陶琇很清楚医疗系统的水很深，她也知道王诺无法去挑战这里面隐藏的规则，她能做的只有安慰。 “哎，你们年轻人啊。”钱晓莹也是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不满的语气，道：“你们就那么不相信我们啊，要账目，我到时候给你们一份就是啦，保证足够让你们拿去募捐了。” “谢谢莹莹姐啦。”陶琇狡黠地对王诺眨了眨眼，脸上笑开了花。 像陶校花这种人，哪能不清楚钱晓莹的能耐，她刚才安慰王诺，既是真心实意，也是有做戏给钱晓莹的成分。 “你这小姑娘……”钱晓莹伸出手指，笑着指向陶琇，作出无奈的表情。 何彦平也松了口气，他故意作出高姿态，就是要保证这次合作的底线，而他和发展中心的底线，就是不能让外人摸进医疗系统的小圈子，鬼知道王诺拿到手的数据，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几乎算是圆满了，发展中心要钱办事，王诺这边的慈善基金要知名度、要积累经验、要账目搞募捐，也都实现了，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团和气的时间。 唯有王诺还是觉得不满意，他的钱啊，肯定会被中间一些环节消耗掉部分，他心疼啊。 凭什么呢？自己可是在做慈善，凭什么没有知道所有交易的详细情况的权利呢？这不合理，但这也很合理。 “压低成本的办法分两种，精简机构和……扩大规模！”王诺慢慢握紧了双手，他的异常也引起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何彦平、钱晓莹在心里默默想到。 “如果阿诺受不了这种委屈，那我就帮他找另一些慈善团体进行合作吧。”陶琇却是为王诺着想。 “70万元无法让我掌控这次的活动，如果我给你400万呢？”良久，王诺下定了决心，直视着何彦平，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给你400万元！我要知道这笔钱到底怎么花的！” 小小的办公室里，突然间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好大的手笔。”何彦平被王诺的态度震撼到了。 “真是固执得可爱。”钱晓莹眼睛里也满是震惊。 “我们只有400万，九月份我们还要支出100万。”陶琇震惊之余，把底子都透露了出来。 何彦平和钱晓莹更震惊了。 王诺这是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做慈善了，为了让资金真正落到实处，他甚至是让慈善基金会背负上两个月后的资金缺口。 为什么呢？ “帮助别人，能让我觉得我过得很好。”王诺这句话没毛病，帮助别人何止是能让他感觉自己过得很好，而是直接就能让他过得很好，但他的话，也继续震撼着何彦平和钱晓莹，“所以我希望这些钱能花到实处。” “实际上，相比较于得到募捐上便利，我更在乎这笔钱能否起到它应有的作用，70万元不够，那就400万元，我可以把所有钱都投进去，我相信这种资金量，即使是正常运转，也足够满足一些人的胃口了。” “我们是在做慈善。”王诺最后的这句话，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和坚定。 做慈善，不应该像是做企业，我不应该考虑收支，我也不想去考虑收支，我只想让这笔钱落到实处，然后……狂刷能量。 王诺的话让何彦平、钱晓莹有些自惭形秽，但也让他们有了操作的空间。 就像王诺说的那样，几十万元的慈善活动，产生的利益不足以满足有心人的需求，但几百万的慈善活动，就完全有正常运作的资格。 几百万元的交易，几百万元的名声，无论对哪一边，都是可以接受让它正常运作的。 但……牺牲的只有王诺一个人。 慈善基金的发展，不是说你花了多少钱就能募捐到多少钱回来的，发展这两个字是有时间要求的。 王诺现在把钱都花出去了，短期内他的慈善基金岂不是没钱了？如果募集不到足够支撑运转的资金，就办不下去了啊。 而且听陶琇透露的话，他们在九月份还有一笔百万级别的支出，现在已经6月底快7月份，时间上很紧迫啊。 “琇琇。”王诺震了震何彦平、钱晓莹之后，又自信的握住陶琇的手，坚定地说道：“相信我，我们能拿到九月份需要的资金。” 让资金落到实处，能量肯定哗啦啦地来，有了大把的能量，王诺还需要担心九月份那小小的支出吗？ 开什么玩笑，社会我诺哥可是一言不合捐身家的慈善热心人士。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捞回一点 周五。 “不是100万吗？怎么突然变400万了！阿诺，你让我拿着20万元操盘吗？这不可能！”当听到王诺的要求之后，叶耀华简直要疯了，他是操盘手啊，哪个操盘手就拿着20万元去操盘的？ 滑天下之大稽啊，他叶耀华是曾经掌控过一个交易部的男人，王诺你居然要我操盘20万元之“巨”的资金，这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华哥，资金少，你就可以偷懒嘛，再说了，这一次的慈善活动办完，我们肯定能募捐到足够的资金，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操作了。”王诺有点不好意思的安抚着叶耀华。 昨天那400万元丢出去，王诺是爽了。 何彦平和钱晓莹也保证会让王诺这边参与到任何环节，也就是说这笔钱绝对会按照王诺的想法来做慈善，也就是刷能量。 毕竟何彦平他们也不傻，400万元一拿到手，他们能为发展中心做的事情就多了去，这大型的慈善活动一举行，发展中心以后再找慈善基金进行合作，那简直不要太容易咯。 而且还可以找找卫生系统的领导出来刷刷脸，又是一个人情和政绩，再弄些专家教授出来鼓鼓掌，大家肯定是一团和气，共同刷名声。 这种好事提着灯笼都难找，何彦平傻了才拒绝。 叶耀华却是快疯了，他才刚刚感觉王诺是可造之材，却没想到对方突然间把钱都花出去了，那什么劳什子贫困老人免费医疗慈善活动，有这么费钱吗？ 即便有这么费钱，凭什么让王诺这边出400万元？慈善基金这边总共也才420万元啊，你花钱这么快，你考虑过其他工作人员的感受吗？ “华哥，那20万还得给我一些，我这边还有些助学对象……”李兆丰看着叶耀华在发飙，他也觉得心疼和无奈。 对于舍友王诺的花钱速度，李兆丰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张嘴就400万元，王诺你是要上天啊。 “连20万都没！”叶耀华用手心揉着太阳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操盘着慈善基金，手里的钱却连散户都比不过，这还玩什么？ “我会尽快把募捐计划提上日程。”王诺也有些头疼。 钱和能量对王诺来说是可以互相转换的，但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一次性把资金池抽空，能量刷起来自然快，赚钱的速度却是停滞了。 况且，王诺有信心说出募捐计划，是因为他知道有能量就有钱，叶耀华和李兆丰不知道啊。 “阿诺，你如果想募捐，速度就要加快了，九月份的资金缺口，高达上百万。”李兆丰很担忧，这草台班子不会刚成立就面临解散的境界吧？ “没有那么容易。”叶耀华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诚然，慈善基金成立的目的就是花钱做慈善，但叶耀华认为应该是持续性的慈善行为，不然的话，你何必成立基金呢？你做慈善团体就行了。 而且在中国，除了官方的慈善基金，也就一两个曾经得到青睐的慈善基金会被允许向公众募捐罢了，王诺这边把钱花完，他是不能向公众募捐的。 王诺的募捐方式就是拜访一下特定人群，让这些人捐款，顶多就是参与慈善晚会之流，来一个集体收割，这很需要人脉关系和社会地位。 偏偏王诺就是没社会地位，人脉关系也相当底层。 “成立不久的草台班子，刚看到点希望，该不会就要面临着散伙吧？”叶耀华很担心。 把叶耀华和李兆丰安抚好，让这两人继续正常工作之后，王诺就回到了研究所。 他刚一进办公室，眼尖的姚书亮就发现了。 “社会我阿诺，您老人家‘跑业务’也太频繁了点吧？”姚书亮表情夸张，笑嘻嘻的要挟道：“没有一顿饭，安慰不了我替你摆平工作而受伤的心灵。” “亮哥，请客吃饭这件事，完全没问题。”王诺笑着走了过去，接过姚书亮递来的香烟，笑着道：“我今晚请你和海哥吃饭。” “太阳打西边升起了？我家抠徒弟居然要请客？”姚书亮一脸警惕，“你先说什么事。” “就是请客吃饭。”王诺还是笑着说道。 “别逗，你钱包里那点小数目，请客吃饭？够吃一顿不？”姚书亮露出鄙视的眼神，道：“是不是你请客我付钱呢？” “有点事找你和海哥商量。”王诺有点无奈了。 王诺手头其实还算宽裕，几十上百万自然没，但应付生活所需却是完全没问题。 问题是王诺欠下的请客次数太多，姚书亮已经处于“绝望”状态，而且他也觉得让王诺请客吃饭是一种罪过。 人家王诺才刚出校园，只是实习期就捐了近百万元，还弄了个慈善基金，知道这一点的人，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哪个不是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就连已经辞职离开、作为王诺情敌的柳掖，都曾经表示有事开口。 王诺这么一个自带光环的男人，在姚书亮这种知根知底的人的眼里，是属于必须被呵护的存在。 “什么事？借钱吗？要多少？打算钱债肉偿不？你亮哥单身很久了，男女不忌、有洞即可……”姚书亮的嘴巴像是机关枪。 “基金会那边没钱了。”王诺打断了姚书亮的话。 “卧槽！”姚书亮嘴里的香烟差点掉下来，睁大了眼睛，露出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张大嘴巴问道：“你逗我？你那边不是还有几百万吗？等等，你基金会那边没钱了，然后请我和海哥吃饭，有事商量？” 说到最后，姚书亮声音都变尖了，心里有种哔了整个动物园的感觉：“我就知道你请客准没好事，你想干什么？” “不是找你要钱。”王诺有点无语，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海哥最近不是想路演争取世金所分析师排名吗？我是觉得路演不如做慈善啊。” “你的意思是？”姚书亮眼睛亮了起来，后半句话却还是不着调：“坑海哥一把？” “是合作一把。”王诺简直无语了。 但王诺也知道，姚书亮确实的抓住了点。 没错，王诺就是想帮（坑）周明海一把，400万元啊，不趁机捞一部分回来，叶耀华那边就快造反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可以的 世金所分析师评选，分析师在7月份报名，然后截止11月份之前是分析师和投票人的公示、审核、投票期，12月出结果和公示结果。 这里面门道很多。 比如像阿尔斯楞这种私募基金经理有投票人资格，他可以代表自己的基金团队投一票，因为管理资金规模为10亿元以下，蓝天基金的投票人权重为“1”，就是列出前五名，分别得5、4、3、2、1分。 天虹基金的总经理陈庆良作为投票人，权重为“5”，他给的前五名就有25、20、15、10、5的分数；华浦基金的陶克仁是研究部总监，投票人权重为“4”，他们都代表各自公司和部门进行投票。 这东西跟选举一样，所以分析师的路演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毕竟排名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 一般来说，上过前百的分析师，年薪统统过百万元，当过第一名更是好处多多，周明海这种靠着资历混到现在的分析师，很需要一个上榜排名来巩固地位。 不过周明海尴尬的也是这个排名，他没上过榜、没经验也没足够的人脉关系，他连路演都无法选择较为靠后的时间，因为后面是大人物出没的点，别人都懒得鸟他。 “争取一次上榜的机会，花费可是不少，研究所很看重海哥啊。”王诺心里想着这一点，敲响周明海办公室的时候，他却没注意到身后面姚书亮那诡异的笑容。 “进来。”办公室里面传来周明海的声音，王诺推开门走进去之后，马上就后悔选择这个时间了。 陶慧也在。 再想一想关于周明海和陶慧传言，王诺马上就明白了。 为什么万利金融研究所愿意花大价钱帮周明海争取世金所分析师排名前百，就是因为陶慧大力支持，这俩年近不惑的家伙，一个是老姑娘、一个是鳏夫，碰出点火花是很正常的事情。 “妈的，亮哥坑我。”王诺无力吐槽，他和陶慧是什么关系？那几乎是势成水火的关系。 柳掖才是陶慧钦定的侄女婿，王诺属于横插一刀，不但撩走了陶琇，还在此期间有好几次扫了她的脸面。 陶慧在场，王诺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阿诺，过来坐。”周明海意气风发，看到王诺这个大功臣、小师弟，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陶慧则不出所料是阴沉着脸，等周明海说完话，她马上就斥道：“现在才到研究所？你的正职是研究员，不是慈善基金的工作人员。” “是是是，陶首席说得对。”王诺低眉顺眼的回复道：“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 没办法，陶琇的母亲去世了，陶慧可谓是扮演了这个角色好多年，王诺没追到陶琇的时候，还可以顶撞一下陶慧，现在嘛……他有气也只能憋着，最少不能明着来。 “行了，阿诺你有什么事？”周明海对着王诺挤了挤眼睛，开口问道。 “这个……”王诺看了看陶慧，觉得头皮发麻，沉吟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很光棍的说道：“关于海哥你的路演，我有个想法。” 把自己想的事情说出来，王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陶慧身上。 “慈善？”陶慧没有让王诺“失望”，听完这话，她根本不等周明海回答，直接就表态：“你让人家投票，再让人家捐款，想得挺美啊，你以为金融圈是什么？你的后花园吗？” “也不能这么说，阿诺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周明海很客观的说道，完了一看陶慧嗔怒的眼神，马上就闭上了嘴巴，对着王诺发送过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陶慧可以算是王诺的半个预备老丈母娘，王诺能怎么办？继续低眉顺眼呗，心里苦笑不已。 “你和琇琇两个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太理想化。”见王诺这个表现，陶慧简直是浑身舒坦，突然就不想让王诺离开了。 “陶首席说得对。”王诺很苦逼的继续符合陶慧的话。 “场地、酒水这些都是不小的支出。”陶慧颇有训斥王诺的兴致，连续开炮，道：“发出邀请，花费的是研究所乃至万利证券的人情，这也是资源。” “您说得对。”王诺欲哭无泪。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没那么简单。”陶慧摇摇手指，心情无比舒畅：“本质上这也必须是一次拉票的聚会，你请那个层次的人？请普通分析师，他们影响力不足、参与慈善的意愿也不足，请更上层的人，那你就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话刚出口，王诺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为什么要提问啊，这种使唤，让陶慧表演就好了。 果然，王诺一旦给了提问，陶慧兴致更浓，继续滔滔不绝。 王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陶慧的话就像是一百个和尚在他耳边念经，偏偏又不能硬顶回去，这种感觉，简直……欲仙欲死啊。 “再者说，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法人代表、理事长吧，发起这种活动，你能跑得了？即便人情债能让我们帮你扛了，但按照慈善圈的潜规矩，你的捐款呢？”陶慧说得口都干了，却就是不愿意放弃这个训王诺的机会。 陶慧也觉得苦啊，她明明是陶琇的姑姑，还是那种相当于半个母亲的姑姑，却在陶琇的男朋友面前从没讨过好，连续被顶撞、被算计、被坑，她没翻脸已经算是素质超好了。 但陶慧今天带出门的字典，肯定是少了一个四字成语：言多必失。 王诺憋到现在，已经是快憋不住了，作为陶琇的男朋友，他现在最好是不能顶撞陶慧了，但他也不是泥捏的啊。 被陶慧劈头盖脸训了这么久，王诺必须忍，但如果有机会反击回去、顺便把事情办成、第N次给陶仙姑挖个坑，那也是可以考虑的嘛。 “陶首席的意思是……”王诺突然间有点小兴奋，对着陶慧发问道：“如果我有足够的捐款，您就愿意帮忙？我可以的。” “……”陶慧想起了前几次的经历，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期货、期权 “要多少？”王诺没办法硬顶陶慧，但陶仙姑提起这个事情，却是正中下怀。 在王诺看来，慈善领域里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统统不是事。 自己捐钱是能换能量的啊，稳赚不赔。 “一般来说，像这种慈善活动，发起人捐个十万八万也就可以了。”周明海心里暗笑，帮着王诺说了句话，得到陶慧一个狠狠瞪眼的回馈。 “十万八万连场地费都不够，我去邀请买方的人，是需要付出人情的。”陶慧准备努力抬高底线。 “陶首席觉得我作为慈善基金会发起人，应该准备多少呢？”王诺不怕条件高。 免费医疗的慈善活动，发展中心那边是每周都举行的，王诺的慈善基金合作进去，只是扩大了规模和频率、再加上弄点宣传而已。 所以明后两天周六日，王诺就有第一笔能量回馈，从下周一开始，女朋友陶琇就会开始审核资金收支状况，把400万元放到专项账户里面、给发展中心陆续放款。 整个活动会持续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面，王诺有大笔的能量陆续入账，然后……赚钱啊。 “给我一亿能量，我就是隐形的富豪啊。”王诺笑得很开心。 陶琇觉得很糟心，她怎么就嘴欠说了那么一句话呢，现在骑虎难下，拒绝王诺吧，她放不下脸面，答应王诺吧，鬼知道王诺账户里躺着多少钱。 要知道，王诺可是在半个月内就能赚几十万元的狠人，陶慧现在根本不清楚王诺的财务状况。 “你现在有多少钱？说来听听，我帮你合计一下。”陶慧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装作轻飘飘的问道。 “这个……”王诺有点心虚，想了想自己账户里的数字，无奈地回答道：“五位数吧。” “噗……咳咳……”陶慧一口茶水喷回了杯子里，发出连续的咳嗽声，一种羞恼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五位数？五位数你跟我说什么！”陶慧被气得冷笑起来。 好家伙，她以为自己是掉进了王诺的坑，脑海里还计算着王诺的财务状况，心想怎么也有个三五十万元余额，不曾想居然是五位数。 几万元能起什么作用？ “如果是做慈善活动，总需要筹备时间吧，邀请对象的时间总是要协调的吧，两三个礼拜后能举行的话，就算是动作迅速了。”王诺看了看陶慧，道：“陶首席不如说一说你认可的数字。” “我不是在训斥他吗？怎么变成在提要求了？”陶慧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闪现，但她想清楚之后，也懒得去计较。 难得有机会编排一下王诺，陶慧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你准备个……一百万就行，其他事情我可以帮你。”陶慧的心里闪过许多的想法，冷冷说道：“我不介意你去借，甚至你如果财务状况不允许，找琇琇帮忙我都不会说什么，我到时候肯定要你出这一百万。”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陶慧知道王诺在挤兑她，但她全盘接下，也下手反将会来，甚至反过来挤兑着王诺答应下这些条件，她见多了像王诺这种初期顺风顺水的人了。 很多金融从业者刚入行时万事顺利，然后花钱大手大脚，甚至举债也在所不惜，然而他们没看到最重要的地方：基础。 王诺只是个研究员，陶慧的看法很理性，她就是觉得王诺不应该负担起如此大的开销，几十万元说捐就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富二代吗？ 以这种状况发展下去，陶慧几乎可以肯定王诺以后肯定要出事，这种收支方式是不健康的，因为王诺没有负担这种收支方式的基础。 假如王诺一定要出事，陶慧宁愿这件事发生得更早，免得侄女深陷感情的泥潭，所以她从这件事中也看到了契机，她认同王诺所有筹集资金的手法，她要亲自帮王诺推进坑里，然后是救是埋，就全看她的心情了。 “要是我找琇琇帮忙，事情就又回到了起点。”王诺摸透了陶慧的心思，“这也是我不仇视陶仙姑的地方。” 王诺至今没有把陶慧当仇人，就是因为他知道，抛开诚实笔的存在，陶慧的观点才是最客观的，后者没错，只是对王诺的感情淡漠。 “给我一个月。”王诺转过头，看着陶慧。 “阿诺！”周明海很担心，想劝诫一句，却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是王诺和陶家是事情。 “好啊，我帮明海……咳咳，我帮周分析师邀请一些人来参加一个慈善晚会，然后把所得善款注入你的慈善基金，如何？”陶慧笑得很温和，仿佛就是王诺的一个慈祥的长辈。 “慧姐。”周明海有些无奈了，他非常清楚陶慧的性格，这事情要是交给她处理，到时候王诺不脱层皮才怪，但除了陶慧，王诺还能找谁呢？陶克仁？那还是得陶琇出面搞定。 “谢谢陶首席，需要我帮忙做筹备工作吗？”王诺故意问道。 “免了，举办方肯定是万利金融研究所，你到场就是了，到时候我会安排。”陶慧迅速把事情确定下来，站起身便对周明海道：“我去找综合部的人做计划，下午再来和你谈分析师排名的事情。” 把话刚一说完，陶慧就像是害怕王诺反悔一样，马上就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顿时就只剩下王诺和周明海两个人，气氛有些沉寂。 良久。 “你这个家伙……”周明海摇了摇头，拿出在综合部那边拿来的公家烟，丢了一条给王诺，道：“一条烟几百，给你省点钱，虽然是杯水车薪。” “海哥威武霸气，综合部的东西您老随便就能拿到手。”王诺却之不恭，脸上笑意满满，万利金融研究所好歹也是小土豪单位，分析师、特别是首席分析师的福利简直没话说。 像是王诺手头上的香烟，出去买的话，没几百元都不用想，所里的资深分析师却或多或少能每月拿个三俩条，而周明海收入高，他也不想给王诺这个师弟塞现金，烟茶酒却几乎是每个礼拜都给。 “别拍马屁，你能耐了啊，一个月去哪捞一百万？这可不是要你自己的钱。”周明海故意冷着脸，斥道：“你这样寅吃卯粮，总不是个办法啊。” “海哥你没听陶首席说的吗？她又不是不允许我去借，一百万的话，我半年或者一年总是能赚到手的吧，到时候还了就是，”王诺苦笑道：“慈善基金那边是万事开头难，顶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也是，不过你也算无意间帮了我一把，慧姐……咳咳，陶首席如果尽力把慈善拍卖会弄起来，我上榜的机会就很大了。”周明海很开心。 路演这种事，就是去做报告、送礼物、拉选票，但效果肯定没有慈善拍卖会好，见的人档次越高，投票权重就越大，一个基金公司的研究部总监，给个第五名，就相当于阿尔斯楞这种基金经理给个第二名，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咯。 “对了，这段时间我们要整理下从去年腊月到现在的文件资料，整合出来制定一个报告和确定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你要做好忙起来的准备，慈善基金那边的事情赶紧安排好。”周明海说道。 “我知道，工作总结、研究方向、拉票上榜。”王诺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他也准备着从这件事之中获取投资计划。 一个金融研究所的证券研究办公室，一整年的资料累积下来，看透了，可就不只是对某一个股票、某一个行业有点理解，而是整个股市都能在你脑海里形成轮廓。 王诺为什么敢答应陶慧的条件，就是因为他即将有能量注入，他还即将陪同研究办公室开始工作，他即将接触的是大量的资料，也就是说……股指期货、股票期权！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本小利大 如果说金融市场里面盈亏幅度最大的衍生产品是什么，期货和期权都绝对占据一席之地。 不同的是，期货需要的本金大，期权作为权利方，则几乎不需要什么本金。 期权的权利方，要支付给卖方期权费，然后在未来一定时间内或特定时间获得以特定价格买入特定商品的权利。 中国目前仅有一种期权产品就是50ETF，一张合约1万份基金份额，看起来好多的样子。 不要怂，50ETF基金合约一份才两块多，一万份也就两万多，然后重点来了，你买一份期权，不用给两万多。 以刚到期的合约为例，6月的第四个星期三也就是6月25号的时候，50ETF的价格是2.736元，代码为10000787的50ETF购6月2350期权合约就是能用2.35元买入一万份50ETF的基金合约，赚了？NO。 期权合约的买入价是0.387元，你要花0.387元乘以1万也就是3870元，然后获得用23500元的价格买入价值27360元的50ETF基金合约，先给3870元，再赚3860元，亏10元。 重点来了，如果作为买方，你要给的是3870元，而不是那个23500元，假如你买的是50ETF购2600的话，每张合约只需要付出1360元多点，再假如你买的是50ETF购2700的话…… 期权这东西，权利方只有给期权费的义务，后续就只有权利没有义务。 王诺前一段时间不参与，是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玩得转，期权这东西看起来很好赚，但如果你输，那很可能就输个精光。 一手算一千，买个一百手算十万，哗的一下全没了，这简直是在挑战心里承受能力。 现在王诺敢玩，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股市这个新手村走出去了。 但买卖期权的账户可以跟周明海、姚书亮、甚至叶耀华借一借，本金呢？ 看着自己账户里仅剩的6000多元，王诺哭笑不得，他如果拿几千元入场，赚个十倍也才几万，哪里够用啊。 “前期只能用能量换钱了，希望免费医疗活动可以举行得快点。”王诺叹了口气，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把能量换成金钱，他完全没任何压力。 1点能量换100元，王诺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压低诚实笔的动用次数。 炒股自然不行，缩减一次变量起步价就100元，几千元投进去，赚个棒棒糖回来，岂不是要被气死。 7月2号，又是一个周一。 “7月份除了蓝天基金的两份研究报告之外，我们的工作重心要放在公开性质的研究报告上面，股市震荡上行了三个月……”会议室里，周明海在台上给大家讲述着。 王诺在下面觉得好无聊，他进入研究所几个月，很清楚研究办公室里面，负责鼓舞士气的是性格跳脱的姚书亮，周明海一般是负责决策和福利的争取。 除了做决策的那一刻，王诺就没见周明海会慷慨激昂。 “海哥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说点实际的。”果不其然，等周明海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姚书亮就开始他的表演：“同志们，我们海哥有上榜的机会，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不等同事们给反应，姚书亮继续像是抗日神剧中的政委那般讲不着调的话：“这代表着大家要发达啦！海哥上榜，就代表我们是上榜分析师带领的研究团队！就代表我们可以向研究所要求加薪水！票子、妹子、房子、车子……” 姚书亮一般喊话都是那种有些逗的风格，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现实，相对于周明海那种“大家应该怎么怎么做”的内容，姚书亮这种“大家如果怎么怎么做就能得到什么什么东西”的讲述，肯定是高下立判。 把会开完，股市还没开盘，其他人先出去工作，王诺按照惯例留了下来。 “股市连续三个月飘红，看起来又是一个拐点的出现，”没有了外人，周明海马上就诉了诉苦，道：“这个时候选择拉票，我有点失策了。” “风险大、收益大。”王诺也有种想替周明海默哀一会的感觉。 4月份到6月份的中国股市虽然没太大波动，但算得上连涨三个月，第二季度的金融机构，财务报表那是相当好看。 但股市的上涨，更多是虚量在支撑，比如货币流动性、M2总量之类的东西，实际上中国乃至全球的实体经济都挺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指数酝酿着变动，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能否以虚化实，把货币流动性、货币流通量等这些较虚的金融因素拿来刺激经济，是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事情。 政策怎么走、金融市场怎么变，里面藏着千千万万的变数，周明海却选择在7月份开始刷脸。 王诺可以感受到这里面的巨大压力，一个不好，周明海可能会被打脸。 “我们前两个季度的分析报告，几乎是全中，就算这个月稳一点，也不一定没机会。”姚书亮建议道：“要不然就拖一拖，弄点中性报告上去。” “中性报告？”周明海脸色古怪，翻开了放在他前面的一份文件，瞪了姚书亮一眼，道：“你的中性报告就是看好后市震荡上行？” “哈，那个，谨慎看好，也算中性报告了。”姚书亮摸了摸鼻子，然后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答道：“我是建议海哥你发中性报告，至于我这种不争排名的二把手，当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听了姚书亮不要脸的话，周明海差点没掀桌子，再次狠狠瞪了姚书亮一眼，才转过头看着王诺，问道：“阿诺你跟阿亮一个看法？” “不啊，”王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辅助亮哥做报告，他原本是谨慎看好……会震荡，我偏向于看涨，我认为数据先于市场、金融先于实体。” 王诺语气带着强烈的自信，周明海和姚书亮也来了点精神。 金融分析，不怕你有意见，就怕你不给意见。 “第二季度的人民币小有贬值，有趣的是，我们的股市却处于上行通道，这一进一出之间，代表的深层意义我还看不透……”王诺开始解释自己的观点，心里也浮现出他缩减掉的变量。 第一百六十九章 错了？ “7月2号至7月6号，人民币升值。” 为了求稳，王诺抹去的是人民币汇率的方向性变量。 货币之于国家，就是血液，把中国看做一只股票的话，人民币总流通数额就是市值，人民币汇率就是股价。 第二季度的人民币贬值了，然而股市上涨了，业内人都看得出里面的硝烟味，祖国扛下了国际金融市场传递过来的压力。 用《华尔街日报》的点评就是东方巨龙再次咆哮，用世金所的话来形容就是“中国你特么的坐了庄居然还又在做庄”。 是的，大庄家红色资本继续做庄，人民币贬值？资金流出？不服啊，中国就是要让国际市场看一看，这边的经济还是一片向好，这跟美国操控美元来收割全世界，是一个道理，都是国家在行动。 王诺那半桶水的专业能力，根本没办法分析出所有的东西，但他身处金融研究所，好歹是能知道这次股市上涨以及后市波动的推力和阻力怎么体现。 答案就是绝大部分会由人民币汇率体现出来。 “我认为第三季度一开始，人民币就会展现升值势头，股市不是到顶，而是还有上行空间。”会议室里，王诺下了结论。 “阿诺。”周明海揉了揉额头，道：“你有没有想过，股市上涨，其实对人民币汇率也会造成压力。” 姚书亮补充说明：“股价涨、抛售股票、拿钱走人，因为人民币贬值造成的损失，刚好被股价上涨带来的利润覆盖掉。” “一得一失，金融市场是一个整体，如果在股市上涨的前提下，人民币还升值，金融风险就相当于提高了。”周明海总结道。 王诺满脑子都是数据，周明海和姚书亮说的问题，他也考虑过。 无非求稳和求变，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但风险也与亏损是两兄弟，这他妈是三胞胎。 货币关系到的东西太多了，王诺把所有杂念都抛开，他可不管太多东西，他反正是知道人民币本周会升值。 人民币升值反推回来的事情可就多了去，股市恰逢这种微妙的处境，它上涨的概率很高。 “我对股市的看法是谨慎但不看好。”周明海叹了口气，道：“比较倾向于震荡吧，后市上涨的概率比下跌的概率大一丢丢，但上涨的空间比下跌的空间小很多。” 王诺点了点头，听着周明海的分析，不时从里面汲取一些知识。 总体而言，王诺自己是看好后市，姚书亮谨慎看好、觉得会震荡、然后小小上涨、周明海不看好，觉得即便上涨，空间却没多少，反而要更注意巨大的下跌空间，三个人三种看法。 这样子的话，姚书亮和周明海的意见可以说是大部分重叠了，王诺的观点则比较特立独行。 周明海顿时就难办了，在他心里，王诺的意见是很有分量的，但他自己又不看好股市，怎么办呢？ “谨慎看好吧，股市上涨的概率应该比较大。”到了最后，周明海摇摇头，苦笑道：“我等下就把分析报告上传过去。” “对了，阿诺你慈善基金那边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迅速把工作安排好，周明海一边打开手机准备把电子版的研究报告上传，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王诺。 “还行，合作方举办过不少次类似活动，我就是去混几张名片而已。”王诺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 慈善基金的运转，暂时还没给王诺带来太多能量之外的收获，他如今出现在现场，更多是混个脸熟、跟一些个人交换下名片，以后如果有需要，这些人脉关系也许派得上场。 不过周明海也不是问这种事。 “我是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周明海把话说得很直白了。 “一切都好。”王诺不明所以，再看看周明海关心的眼神，就明白过来了，“海哥不用担心，跟陶首席的约定，我肯定能办到的。” “办法呢？你缺多少，到时候跟我说吧。”周明海说完，马上又表情怪异的说道：“算了，你别告诉我这些，最后再找我就是。” “想不到我浓眉大眼的海哥也因为爱情叛变了。”姚书亮正事不着调，这种八卦却最拿手，立刻挤眉弄眼地说道：“人心不古啊。” “臭小子，滚出去工作了。”周明海没好气的训斥道，脸上却是有恼羞成怒的表情。 王诺也是反应过来，周明海最近去陶慧那边走得勤啊，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争分析师排名，还有可能是…… “我以后要不要跟琇琇一起喊海哥姑父呢？”王诺也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声，马上也被周明海赶了出来。 不多时，有些尴尬的周明海自己也走了出来，他恼羞成怒之下，都忘了刚才大家是在会议室。 而王诺和姚书亮也没猜错，周明海甚至是当着王诺的面走向了陶慧的办公室，“出卖”师弟的行为毫不掩饰。 “他没找你借钱，肯定也不会去找琇琇，我哥那边也没接触，姚书亮也没，那他有什么办法？”陶慧嘀咕着说道，反过头察觉到周明海戏谑的表情，脸上顿时有了些羞红。 “咳咳，我觉得阿诺这家伙，肯定又是想着在股市里面捞了。”为了打消陶慧的尴尬，周明海赶紧分析道：“那小子很有天赋。” “天赋？哼，他有花钱的天赋！”陶慧恨得牙痒痒的，王诺只会赚钱或只会花钱，都不可能把陶琇追到手，偏偏两样都齐了。 “我看过你们的研究报告了，没什么问题，等下开盘如果没大变故，就按照这个发吧。”陶慧整理一下表情，故意提起了这个事情。 周明海闻弦歌知雅意，故意拖了一会，等陶慧差点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才说道：“阿诺跟我们意见不一样，他看好后市，论据主体是汇率变动方向。” “看涨啊。”陶慧若有所思。 上午，股市低开。 只是股市小跌，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那一点点的跌幅顶多算是震荡。 但是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涨了，代表着人民币贬值了，这才是拉响警报的重要因素。 第一百七十章 静若处子、动如疯子 7月2号，沪指开盘报3482.21点，下探26.28点，跌幅0.7%，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在中国股市开盘下跌之后也应声波动到6.7941，涨了127个基点，人民币贬值0.19%。 业内专业人员能看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小波动，但不管你有多专业，此时都难免会有些惊慌。 沪指从3月底的3200点涨到6月底的接近3500点，差不多9.4%的涨幅，接上了横盘的前奏，很容易就能看出现在是拐点即将出现的时机。 起飞或坠机，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阿诺呢？他去哪了？”周明海从陶慧那边回来，看不到王诺之后，马上就有点紧张，他现在也有点迷茫。 “研究报告都发了，阿诺当然是去‘跑业务’了。”姚书亮很不严肃的回答着，完了才靠近周明海身边，压低声音道：“海哥放心，那小子跟我借了账户，他翘起尾巴我就知道……咳咳，我就知道他的资金动向。” “这个时间还跑出去，这小子……”周明海有点郁闷，但还是没怪罪的意思，他反而是很担心这次的市场变动，“把你账号和密码也发给我，还有，阿诺的钱应该打进你卡里了吧，他有多少钱？” “我怎么可能把阿诺转了7万进我银行卡的事情告诉你，海哥你可是陶首席的内奸。”姚书亮摇摇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周明海对姚书亮也算是服气了，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走进了办公室。 “徒弟，师傅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等周明海进了办公室，姚书亮才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有两个分析师帮你看着，还有个操盘手帮你操作，这他妈简直是基金经理的待遇，然而你就7万元。” 姚书亮不知道的是，王诺这7万元可是他用能量在周末换来的，准确点来说，是6万多。 至于方式，王诺去买了足球彩票，猜胜负什么的，对他根本没有半点难度。 慈善基金现在一共有420万元，算在王诺头上的是155万元，再加上“经营分红”，他大概能拿四五成的能量。 上周五诚实笔的能量是黄色“-7”，也就是负七百多。 何彦平那边的免费医疗慈善活动，周六日两天就散出去将近六十万，为王诺带来了差不多2800点能量，减去700多，就是2100点不到。 王诺周六日拿能量换了6万多，再扣除600多点，剩下的就是不到1500点，所以诚实笔现在的能量显示的是绿色的“1”，能量圈亮了将近一半。 坐在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王诺转着笔，脑海里是各种数据在碰撞，耳边也传来叶耀华的分析。 “所以说，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中国会不会动用金融工具来刺激经济，这对股市是决定性变量。”叶耀华的观点，其实和万利金融研究所那边没什么两样。 全球经济状况很一般，中国也没什么耀眼的数据，前期稍有点动弹，据说就被人民币贬值敲了一闷棍，哪边动的手还尚未可知。 但东方巨龙就是厉害，硬顶着人民币贬值的情况，把国内金融市场稳定下来，并且做好蓄势反攻的前期准备。 现在就到了选择时间，上头那群人有没有自信掌控风险被放大的金融体系？敢不敢以金融市场为支点、撬动整个中国经济的发展，这是魄力和实力的比拼。 王诺只要想一想那些深层的博弈，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人家央行手里捏着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才敢号称金融市场的东方巨龙，王诺那点钱，在资金的海洋里面连小水花都算不上。 “单纯看数据，你觉得50ETF会怎么走？”王诺还忍得住，他知道本周人民币要升值，这是天大的优势，但这不代表50ETF期权100%会涨，也不代表他稳赢不输。 货币升值、股市下跌同时发生的情况，在金融历史中屡见不鲜，王诺愿意承担这一点风险，他现在忍住的原因，就是红色资本在国际金融市场上面还处于防御态势。 不管是引蛇出洞还是什么其他的目的，人民币几乎百分百不会那么快升值。 王诺现在手里握着八成胜率，如果人民币再贬值一点点，或者时间再拖一点点，他的胜率就可能达到九成，这才是忍得住的原因。 反正只要自己不入场，能量就不会产生消耗，王诺当然可以忍。 “基本面我看不出来，但只以数据面来看，盘面还有下探的趋势，由此可见，市场现在是空头占据上风，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做空？”叶耀华有点不敢确定。 “基金会账户不允许融资融券，怎么做空？”王诺摇了摇头，“而且我看涨，人民币一定会升值，你不觉得6.79的数字很微妙吗？我们可能接受不了6.8的人民币。”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进入外汇市场？”叶耀华开口问道。 王诺看了叶耀华一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炒汇？因为炒汇不但要跟姚书亮借用汇市资金，还会是能量百分百消耗，而且……利润少啊。 鬼知道人民币升值是升多少，升一个基点也是升，王诺如果一头扎进去，到头来赚了手续费却亏了能量，那不得哭死。 还是期权市场好，本小利大，风险却被自己削减了几乎七八成，这要是还能亏钱，就只能说衰到家了。 “你也觉得会再跌啊。”王诺不回答关于汇市的问题，但从叶耀华那边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他有点松了口气。 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忍字心头一把刀，王诺忍得很辛苦，明明知道很大概率能赚钱，却为了更大的概率和更多的利润在坚持忍耐，他看重的不是钱，而是磨炼自己。 金融市场需要忍耐和坚持，这一次莽撞冲进去，也许能赢，下一次也或许能胜利，下下次、千万次之后呢？ 况且…… “能赚一块钱，我就不允许自己只拿九毛！”王诺开始有一个金融投资者的觉悟，也慢慢在形成自己的风格。 不动则以、一动惊人。 等待也是有价值的，11点之前的股市一直在跌，从3482.21一直跌到3422.03，人民币也从6.7941慢慢贬值到6.7990附近震荡，偶有破6.8的时候，但很快就又被压了回来。 50ETF从昨日收盘的2.741元慢慢跌到2.686元，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收盘了。 证券市场出现了2%的跌幅，人民币小小贬值了0.25%。 指数震荡的幅度在慢慢缩减，市场的神经被绷到最紧，这才是王诺觉得最适合入场的时机。 “从行权价等于现价的点开始减仓，我要最多的仓位！”王诺对叶耀华吩咐道。 “虚值开始？好！”叶耀华满脑门疑问，但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任何迟疑，只能迅速操作起来。 不过在叶耀华心里，他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静若处子、动如疯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就是今天！ 期权的主要数字有三个，行权价、标的物现价和期权费（权利金），在50ETF市场里面，权利金就是买方要给的钱，看涨期权的话，权利金加上行权价差不多就是标的物现价。 现在50ETF一份2.686元，也就是说现价2.686元，行权价如果也靠近2.686元，也就是说……期权费几乎没有。 但一张50ETF期权合约一万份，也就是要占用26860元的货币时间成本，按照惯例，虚值的期权合约大约一张200元，行权价等于现价的则叫平值合约。 王诺让叶耀华操作的，就是尽量在平值偏虚值的附近位置建仓，他的想法也非常明显，看好后市，为了拿到更多张合约，他宁愿把所有钱都拿去消耗在时间成本上面。 “12月份的要不？”叶耀华的手像是抽了疯一样在键盘上挥舞着，噼噼啪啪的键盘响动声像一首曲子。 “4个月份的合约都要，我要平值附近的合约，我要量！”王诺眼神很坚定，心里有各种数据在跳跃。 王诺往姚书亮账户里注入的资金是7万，行权价小于现价的买入合约是实值合约，一张大约在上千元到三四千元区间，他全仓都只能买二十到七八十张，这就没意思了。 假如是买虚值和平值附近的合约，按照均价300元来计算，王诺能买到的合约是233张，再怎么说也是200张左右。 50ETF期权市场每天成交量大约二十多三十万张，其中购和沽差不多是100比85，也就是看涨期权的成交量是每天16万张。 然后看涨期权还分四个月份和……大量的价位档次，行权价在2330算一个档次、在2335算一个档次、在现价附近的2685也算一个档次。 平均下来，每个合约代码的交易盘里面，有个几十张就算正常了。 王诺要买的，就是50ETF购7月2685、50ETF购8月2685、50ETF购9月2685和50ETF购9月2685附近的合约，重仓在7月份合约，次重8月份，9月和12月只能是价格比较合适的时候才吸纳。 “权利金每日成交额一两亿，7万也有个万分之三四了。”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期权市场能够容纳的资金，相比期货市场要少得太多太多。” “但这里也不失为一个赚取起步资金的好地方！”王诺脸上挂满了笑容。 只要熟悉了这个市场，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王诺肯定也不会放过。 王诺在这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万利金融研究所那边，姚书亮和周明海却是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疯了！疯了！这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平值和虚值期权，哪有吸纳建仓的价值！”姚书亮看着手机里面几手几手迅速成交建仓的期权合约，再看看那刺眼的行权价，他差点都按捺不住想把这些合约快点抛售回去。 “这就是阿诺所谓的看好后市？”周明海坐在办公室里面，满脸的错愕，他的思维有点混乱，回过神来之后便的苦笑不已：“果然是很看好，而且……这就是你筹集一百万的地方吗？” 行权价2.686元，7月份交割的50ETF期权合约，所需权利金大概在268元，没错，就是1%。 那么算出来的结果就是：50ETF基金每份要到2.7146元，王诺才不会亏，也就是需要超过1%的涨幅。 股市现在下跌2%，王诺看好后市，那么……他当然是看好会止跌回涨、去绿飘红，只要股市飘红，他就肯定赚钱，而且赚得很多。 50ETF的成分股都是蓝筹，走势曲线几乎和股市大盘重叠，就算只是2%涨回来，也会到达2.7397元附近。 王诺手里合约的行权价大概会平均在2.686元附近，盈亏点在2.7146元附近，也就是他能赚的就是每张合约251元，算他200张合约，也就是5万！ 2.7146元之上，每涨0.0001元，王诺就多赚200多元。 回过头来计算，假如王诺买了实值合约，假设能拿到七十张合约，假设时间成本上面没什么大花费，预计盈亏点会是2.6870元。 同样翻红，实值合约能让王诺赚到的数字是36890元，还不如买虚值合约。 而且50ETF的价格涨回来，回得越多，王诺这种操作手法就比买实值合约赚得越多。 “这小子……”每个金融分析师都是数学达人，周明海稍微计算了一下数据，就不由得叹了口气：“心真大，也真是自信得很！” “社会我诺哥，人狠话不多。”姚书亮也是尿了几滴，以示对徒弟的尊敬。 涨回来赚得多，但如果不涨呢？王诺就要亏成狗了，再跌落一些价位，王诺那7万元就相当于全部亏精光。 这就是期权市场，本小利大，但风险也大，100个人之中，99个在输钱，唯有赢家通吃。 周明海和姚书亮不是不看好，只是觉得太凶险，盈亏幅度太夸张了，股市也并非包涨，而且是不涨则死。 货币汇率如果没有发生预想之中的调整，就代表官方没有以加大风险为代价来刺激经济的计划，就代表股市现在就是顶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会震荡下行。 王诺要亏得连毛都不剩一根。 但这也恰恰是虚值期权的魅力所在，要么死亡、要么疯狂。 “236张合约，七八月份合约占比超过90%，平均行权价2.6855元，平均权利金296元，盈亏点2.7151元，50ETF现价……” “2.679元，下行趋势。” 办公室里面，叶耀华下意识的给王诺报了报盘，然而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 技术面完全是顶部的架势，外围股市也全是稀巴烂，现在全亚太都在跌，欧美那边还没开盘就开始唱衰证券市场了，中国这边想一枝独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糟糕的是，中国股市第二季度上涨幅度较大，但上涨的支撑力太不实际，第三季度第一天的人民币又小有贬值，相当于全世界都看空中国的股市。 但老外就是老外，只有中国人才知道中国的想法，越是这种时候，国家就越是不会让股市崩盘，要不就是在跌幅2%这里撑住，要不就是强势反攻，今天没有第三种选择。 过了今天，也许股市会进入跌跌不休的状态，但从今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投资者都可以期待红色资本下定决心的那一个时刻。 现在入场，或以后入场，代表着中国这边准备承受多大的压力，也代表着……东方巨龙的胃口有多大。 越早入场，就代表越强势的态度。 “如果今天入场，2%的跌幅根本就不算什么，反涨2%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叶耀华心里默默想到。 “股市假如跌跌不休，人民币也应该会持续贬值，然而7月份的人民币是升值的，也就是说……”王诺想清了所有的事情，却是心中大定：“就是这几天！甚至说……” “就是今天！”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赚翻了 经济学不只是经济学，更不是市场学，它是心理学。 拿到了本周人民币会升值的信息之后，王诺到现在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市场等不了，所以人民币等不了。 先贬值、整合盘面，再来反攻回来，那么市场变动幅度和方向就不同了。 最明显的就是…… 办公室里，王诺一直观察着叶耀华，他能看出即便是叶耀华这种资深操盘手，都开始心情焦躁起来，对方和千千万万个金融从业者一样，有种站在十字路口的孤立无助感。 政策往哪走、币值怎么变、经济是好是坏……一系列的问题缠绕在叶耀华的心头，他更担心的是刚才操作的236张合约是否会尽数亏完。 “像叶耀华这种人根本不会把几万元看在眼里，他更烦恼的应该是市场的未确定性，连他都在烦躁，普通人的情绪可想而知。”王诺看到的叶耀华越烦躁，他就越安心，脸上慢慢挂上了笑容。 “阿诺？”叶耀华却是被王诺的笑容搞蒙了，有点小火气的开口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们只拿了236张合约，我们只投了7万元，为什么笑不出来？”王诺有点玩味的看着叶耀华，道：“华哥，你上周操作的可是几百万资金，我觉得都没有现在的紧张程度。” “这怎么能比……”叶耀华下意识反驳，但话说一半，他却突然语塞，怎么不能比？ 上周是四百万资金投进股市，稍微波动一下就是几万的盈亏，总体风险比现在还要大，为什么没现在这般烦躁呢？ 难道是因为今天的入场资金是王诺私人所有？这也不可能，叶耀华可以确定自己不怎么在乎王诺的私人盈亏，那么…… “拐点？不确定性！”叶耀华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再次看到王诺脸上的笑容，他就有点无地自容了。 从业十几年的资深操盘手，被一个刚入行没几个月的新手在心态比拼上面碾压了，叶耀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就不担心？”叶耀华看着王诺。 “因为你们担心，所以我不担心。”王诺好歹是被老妈和陶琇两个“哲人”熏陶过，随口就说了句不明觉厉的话。 “因为市场心理会剧烈波动，所以最大的变量会很快被削减掉！不管他们是想让市场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这种情绪都不应该持续下去！”王诺继续解释了一句，语气斩钉截铁：“我把所有筹码丢上台，我能做的只是等待结果出现，我担心与否，根本无济于事，那我为什么要担心？” 王诺的话，撕毁了叶耀华作为资深前辈的骄傲。 我把筹码丢上台，我赌我对，我安静等待结果的出现。 这才是金融从业者应该有的心态，这种心态居然出现在王诺的身上。 叶耀华有种跪下唱征服的冲动，不管王诺是对是错，单以心态而论，他最起码是跟上了领跑群体。 “天生的投资者心态。”叶耀华心里有些触动，在王诺的镇定情绪笼罩下，他仿佛也开始安静下来。 结果如何，我无法影响，我能做的，就是掌控自己。 “量能开始加大了。”叶耀华把目光转回市场，轻声的报了下盘。 “代表多空在这里展开激战，很正常，快收盘了，边吃饭边看吧。”王诺揉了揉额头。 等待是煎熬的。 中午休市之后，金融市场也无风无浪，没有基本面的大变量加入，市场纯粹以技术面在进行调整，所以消耗掉第二季度的获利盘，就需要一定的下跌空间。 “2.680。” “2.679，没什么变动。” 数据面的纯技术性回调一直进行到下午2点多，股市还是在2%的跌幅这里徘徊，汇市也半死不活。 别说叶耀华了，连王诺都开始觉得是否今天就要这样收场，但稍微分析下就知道一些情况。 欧洲证券市场会在燕京时间15点开盘，而中国这边的证券市场是在15点收盘，两边正好对得上。 所以即便有什么信息要弄出来，以中国一向的尿性，要么等自己收盘之前、欧洲即将开盘之时，要么就直接等到第二天上午。 按照王诺对市场心理的分析，他还是坚定认为15点之前出答案会是最可能的情况。 “还有半小时……”王诺看了看时间，期待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 “还有二十分钟。”叶耀华也在注意着时间。 “十分钟后收盘。”万利金融研究所，周明海和姚书亮也在心里嘀咕着。 “2.679、2.680、2.679……这数字简直可以说没半点变化。”就在叶耀华纠结得差点想砸了电脑的时候，东方巨龙终于是在金融市场中发出了咆哮，而且是大声的咆哮。 人民币汇率狂飙，瞬间收复6.7814，眨眨眼就跳到6.7553，狂涨接近500个基点。 股市应声而涨，强势抹平跌幅，一条几乎九十度的曲线，把线头探到了3550附近，4%的瞬间振幅，让市场一片失声。 “跳了！跳了！跳涨！”叶耀华上一秒还在无聊得想死，下一秒却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咙，声音都变尖了：“妈的，好多买盘，央行！国家队！这群王八蛋，终于肯出来了！” 稍微有点道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中国扫光了外汇市场上面的人民币卖盘，也就是说官方做出了决定，他们要稳住金融市场的向好趋势，他们要动用金融工具来刺激经济，即便这是以外汇储备降低为代价、即便这需要让整个经济体系承担更大的风险，他们也要做。 一个手握三万亿美元资产的金融机构一旦发声，整个市场都要看它脸色行事，由此引申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国股市上涨。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不管接下来的拼杀有多么激烈，股市在一段时间内都会保持向好趋势，区别就是这些涨幅之后还能不能突破压力罢了。 顶层出手，一击必杀，对叶耀华这些人来说，他们却只是知道一件事：王诺赚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结果是继续涨 盈亏点2.7151元，现在的ETF现价是2.786元，也就是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王诺的每张合约平均实现了709元的账面盈利。 每张709元，236张就是167324元，239%的盈利，这就是期权。 “看涨！”办公室里面，叶耀华表情中难掩惊讶神色。 第二季度的股市涨幅接近10%，人民币却小有贬值，官方居然还敢抬人民币币值，这有一点出乎意料。 市场最主流的声音，是中国官方要稳，股市先跌、人民币先贬值，然后官方再出些政策稳住市场，最后顶住压力、让市场平稳发展，力争消化掉第二季度的涨幅。 但这种主流的做法，就必须承担国际市场施加的巨大压力，相当于防守反击，业内也认为官方可以防御得住，所以觉得中线上涨的概率不低。 上涨概率不低，上涨空间却很小，而一旦承受不住压力、需要泄洪了，下跌就会发生，下跌空间的话……非常大。 很少有人敢确定中国官方会抛弃主流意见，悍然锁死币值底部。 这就不是防守反击了，而是全力进攻。 货币贬值，相当于资金流出国门，中国官方现在的做法就是你敢流出去，我就敢用外汇储备买回来，你流出去一百亿，我就买回来一百一十亿，3万亿摆在那，谁扛得住？ 官方稳住人民币汇率，然后手里的美元换成了大量的人民币，总不能捏在手里发霉吧？当然是要注入市场，金融机构即刻受益，市场的钱多了，就会发生通货膨胀，价格就上来了。 币值稳步上升、市场资金充足，股市不涨才是怪事，但风险却变大了，而且是变得很大。 “一旦崩盘，就可能是一次股灾。”叶耀华心里波涛翻涌，“所以说现在是上涨概率更大，下跌空间也更大了，谁能想到国家这么硬气？” “不对，阿诺的分析……”叶耀华脑海里又想起王诺从头到尾的一系列分析。 先是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入场持有看涨期权，当盘面僵持的时候，王诺看到的是市场的心理，再从市场心理反推导出国家的态度，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今天要涨！ “这就有点夸张了。”叶耀华转过头看向王诺，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从过程到结果，无一错漏！这太夸张了！” 万利金融研究所。 “社会我阿诺，妈的，那小子是个人形印钞机吧！”当行情变动的时候，姚书亮正在周明海的办公室里面，看到盘面的变动，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语气中充盈着满满的羡慕情绪：“啊！我他妈是个蠢货，阿诺用的是我的账户，我怎么就不跟呢！” “你敢跟吗？阿诺选的是切入点，是市场突然不明朗的时候，你以为虚值期权中那高出200元的部分从哪里来？那些数字就是为概率买的单。”周明海瞥了姚书亮一眼，道：“你一个觉得市场会横盘震荡的角色，还跟入场？” “人艰不拆啊，海哥。”姚书亮苦着脸。 “不过你说的没错……”周明海笑着道：“阿诺那小子，还真是一台人形印钞机。” “以7万为基数，每天都赚200%多，一个月内阿诺就是世界首富了。”姚书亮笑嘻嘻的说道。 “小资金和大资金哪会一样，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是大资金，他有没有那个天赋。”周明海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期待：“真的很想看看。” 王诺连续好几次的分析正确，毫无疑问让周明海和姚书亮大开眼界，他们甚至可以确定王诺是他们见过的最强新人。 只不过，王诺总是赚几十万就捐出去，然后再来赚个几十万，这完完全全就是小资金操作，大资金的操盘则完全不同。 量价时空，小资金只看价，大资金不但要看全部，还要考虑自己对市场施加的影响，王诺现在就是对市场几乎没影响的一小朵浪花，如果给他更多的资金，他会怎么操作呢？ 叶耀华也很想知道，不过他更需要确定的是王诺要不要在此时平仓。 “假如人民币贬值回去，市场会完全崩溃，从亏损概率和存在的下跌空间来看，这个时候可以平掉仓位，最少也应该平掉一部分仓位。”看着数据的变动，叶耀华开始询问王诺的意见。 “持仓吧，没那么多下跌空间了。”王诺叹了口气。 周明海很想知道王诺如果有大笔资金在手会怎么做，王诺其实心里有答案：加仓！有多少就加多少！ 普通分析师看到了风险，看到了下跌的空间巨大，诱因呢？人民币扛不住的时候，就是股市崩盘的时候。 王诺却非常清楚，本周人民币升值，他确定的事情就是人民币扛得住。 既然如此，下跌空间就不大了，而下跌概率和下跌空间形成了现在的价格，也就是说，现在的数字，对王诺来说是偏低的，他眼里满满都是利润空间。 “可惜……没钱了，也没多少能量了。”王诺叹气的原因，就是他没本钱了。 7万变成将近24万，能量也从1500点左右降低到300点出头，算起来这一次的能量消耗比例在70%左右，人民币币值的升降，果然就是形成这一次股市拐点的最重要原因。 “后市风险不小。”听到王诺没有半点减仓的意思，叶耀华紧张情绪更甚，他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王诺的思维了。 “经济学就是心理学，你觉得风险大，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想一下29年的美国经济大萧条案例。”王诺摇了摇头，道：“经济学就是心理学！” “行情好、市场稳定，就是良性循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上头会让近期的金融市场出事，指数跌不下去的。” 叶耀华无言以对，金融分析这种东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市场数据的形成，就是因为参与者的认知有差异。 你说市场学，王诺讲历史案例、说心理学，谁对谁错？谁都可以对，谁也都可以对。 金融是一个唯结果论的世界。 “它应该还会涨，但概率不足以让我换合约了。”王诺感到有点小遗憾。 7月3号周二，人民币小贬值，但6.75至6.76的位置区间却站得很稳，中国股市随之稳定下来。 7月4号周三，人民币继续在6.75至6.76之间横盘整理，中国股市小涨0.5%。 5号周四，人民币的稳定已经打消了市场的恐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上头是来真的，而且不惜代价顶住了外围市场的压力，也就代表着……新一轮撒钱行动即将开始，股市暴涨2%。 截至6号收盘，人民币在一周内涨幅不算大，但股市却暴涨接近5%。 叶耀华、周明海、姚书亮等人差点要疯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抠门诺 炒股的人都几乎有过一种经历，当你看着身边人买到大涨股票之后，你会心动，然后想着要不要跟进去，再然后，股票又涨了，于是乎又继续等，想着应该要回调了，等回调一些再跟进入，最后股票一次次上涨，你账户里的钱却一分没动。 这不是优柔寡断，而是证券市场每时每刻都在变，严格来说，每一个数据都是所有投资者的思维具现化产物。 沪指涨2%的时候，它在当时就几乎处于上涨空间乘以上涨概率等于下跌空间乘以下跌概率的位置，无论是买，还是卖，都有道理。 但是……王诺赚得太多了啊。 50ETF在6号周五收盘之时，价格是2.856元，2.856元减去2.7151元等于1409元，乘以236等于33万多元，王诺不是在赚钱，是在抢钱。 事实上，王诺最多的一次盈利是上百万元，但他动用的是三百万元，盈利率33%，现在他才赚了33万2000多元，然而他的本钱却只是7万元，这才是周明海、姚书亮和叶耀华目瞪口呆的地方。 细数王诺的操作，他的盈利幅度从少到多，盈利率也从小到大，他貌似……没亏过。 “做份盘面的报告给我，加上你对数据的分析，我要用到。”办公室里，王诺对着叶耀华吩咐道，表情中却没了太多兴奋的情绪。 诚实笔的能量经此一役，最终显示出来的数字是黄色的“-8”，赚是赚了33万元，但能量却花去2300多点，现在王诺手里的资金是40万，能量负八百。 跟何彦平的慈善活动还会在每个周末举行，现在王诺拿到手的是2800点能量。 全部活动举办完之后，王诺预计自己是能拿到接近2万点能量，也就是说……纯能量换算过来，他手里有40万现金和陆续入账的相当于170多万元的能量。 7月底要支出的那一百万，和9月份要支出的一百万，王诺完全没有感觉到压力。 “资金和能量的置换速度要加快了，陶仙姑那边能给我募捐来多少钱？还有其他的渠道吗？市场还会出现拐点吗？这种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王诺脑海里有大量的思考。 期权这种东西，只有当市场出现拐点的时候，才会有大量利润空间出现，没有大的变故，事实上还不如期货的波动大。 50ETF期权，最适合操作的合约里面，权利金大致都超过现价的10%，也就是面值两三万元的期权合约，权利金都在两三千元起步，要是不玩虚值合约，炒期权跟买股指期货有何不同呢？后者的保证金也可以低到10%啊。 但不管怎么说，王诺的操作标的还是从个股转向到整个指数，这是层次的不同，不管资金或者是能量，运转速率也是上升了一个台阶。 把叶耀华留在基金会忙碌，王诺去了一趟研究所拿文件，准备周六日翻阅，然后回了宿舍。 把资料粗略看了一遍，约莫傍晚六点三刻，王诺终于是等来了陶琇给他喂食。 “快点，把东西吃完了，你来试试衣服。”陶琇笑意盈盈，她不像其他女生。 即便王诺整周都忙碌于工作，陶琇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只要两人能于周末和假期聚在一起度过，陶琇就认为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陶校花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她今天就是下班之后和大学舍友去逛街，顺便帮王诺买了月底参加慈善拍卖会需要穿的衣服，还有带了晚餐。 只不过陶琇没意见，她的舍友王丹却是满肚子意见。 王诺坐在客厅地板上，摆弄着放在桌上的晚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个怪怪的眼光在盯着他。 “皇庭的外带餐盒，一份好几百呢，琇琇也真是舍得。”王丹发现了王诺已经察觉到，也不掩饰，捧着奶茶，一边咬着习惯一边怪声怪气道：“一套衣服好几万啊，琇琇也还是舍得。” “呃？”王诺有点莫名其妙了，陶美人可是大富婆，买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大手大脚了，这有什么？ 要知道，陶琇的父母当初离婚，她老妈可也是有钱人，后来意外去世，给陶琇留下了大笔的以基金形式存在的遗产。 据王诺所知，陶琇成年之后就身家过亿，她把钱还留在基金会里面，单是利润就是每年几百上千万，然后……她一直不动用母亲的钱，只靠着陶克仁那个女儿奴给的“零花钱”，就足够花销了。 这才叫富婆啊。 普通人吃一顿饭花几百元、买一套衣服花几万元，那肯定是乱来，对陶琇来说，这种消费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但也并非罕见。 “隋珠需配和璧。”王丹继续怪声怪调，趁着陶琇去洗手间的时候，仿佛自言自语、实是对王诺吐槽道：“可怜我的琇琇啊，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 “我说丹美女，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王诺觉得有点烦躁，对着王丹苦笑道：“好歹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哼，鬼才跟你一家，我只是为琇琇不值而已。”王丹大声道，完了又小心的看了看洗手间那边一眼，才恢复正常的声量埋怨道：“找了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她算是吃大亏了。” 王诺无言以对，他确实是穷小子配公主，这没得说，外人觉得陶琇吃大亏，是很正常的。 “琇琇帮你带晚饭什么的，我就不说什么了，琇琇帮你买衣服我也不说什么，但你知不知道，”看着王诺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王丹气不打一处来，爆出了自认为的猛料：“你拉低了琇琇的档次！” “你难道没注意到，琇琇把衣服的标签都撕了吗？还不是怕你个直男癌不好意思接受，还有，你的衣服几万算是贵吗？为了配合你，琇琇喜欢的衣服都不敢买，只能选和你同档次的晚装，你说说看，这是不是牺牲？是不是你拉低了琇琇的档次？” 王丹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数落了王诺一大堆事情，最后给出了暴击：“你个抠门的男人，你连灌汤包都没给琇琇买过一个。” 抠门……王诺心里有种被扎了一刀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五章 撒狗粮 从王丹这边得到的信息，王诺的感觉可以套用一句网络上的话，就是老铁扎心了。 王诺的确是“抠门”得很，陶琇帮了他很多，但他连一个礼物都没买过。 “琇琇连喜欢的衣服都不敢买？”更让王诺在意的是王丹的这句话。 本以为自己追赶的脚步很快，到头来却发现连人家的日常花销都满足不了。 陶琇居然是为了迁就王诺的自尊心，连晚装的档次都要自觉降低一些，而且……几万元一套的晚装，对陶校花来说，居然是还不够。 细思极恐啊，王诺有种活久见的感觉。 “不只是衣服，你没发现琇琇最近都穿地摊货吗？还有，她什么时候佩戴首饰了？她首饰盒都快发霉了，便宜了我。”王丹用嫌弃的语气说道：“也就你这种‘陌生人’还没察觉罢了。” “陌生人？”王诺只有苦笑的份。 只看物质层面上的信息沟通，王诺还真没有对陶琇有太深的了解，就连对方有个成长基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情。 王诺心里有苦涩，但也有感动，陶琇一直在等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等待，甚至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小心翼翼经营着这段关系。 果然，女人走心、男人走肾是一条至理名言。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王诺心里有了一些感悟，心里面被狠狠触动了一下，但他能确定是：“好像也真的被她等到了。” 刚进入研究所的时候，王诺只是个实习生，骤然得到诚实笔这种道具，他利用起来也相当粗糙，也就是拿来换点小钱，金钱观念当然和陶琇比不了。 现在的王诺，却总算是有了一些自信，他不敢说自己追了上来，但好歹对金钱的观念也开始往陶琇那边靠拢了。 期货、期权市场的浮动太大，王诺一只脚踏进去，以前看钱是一百元一张，现在则应该是一万元一捆，应该是稍微跟得上陶琇的水平了。 “我最近确实很忙，应该向闺蜜同志作出检讨。”王诺笑着给王丹面子。 “向我检讨有什么用？哎，你要是真的喜欢琇琇，想跟她走下去，好心你就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啦。”王丹说话尖酸，但心地还算可以，也真心希望陶琇可以幸福，不由得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王诺提出了建议：“你啊，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追上琇琇了，有时候自尊心就别太强。”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王丹只觉得神清气爽，她家里是小有资产，但她性格上比较拜金，自然是看不上王诺和陶琇这种男弱女强的组合。 只不过没办法，白富美闺蜜连世金所的金龟婿都看不上，就是硬要和穷小子王诺在一起，王丹能有什么办法？她可是很清楚陶琇的主见有多强。 至于家庭压力……王丹根本不觉得陶琇那个女儿奴父亲会有任何异议，如果王诺能让陶琇幸福，陶克仁肯定觉得人生圆满。 “想不到琇琇也栽在大学这个爱情坟墓里面，便宜这个家伙了。”王丹看着王诺，心情很复杂，但直到现在，她也还是看不上王诺，这种态度通过话语完全表露了出来。 王诺你再怎么努力，还是不可能追上陶琇了，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陶琇身上，然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琇琇喜欢的东西……能跟我说一说吗？”王诺也不在乎王丹的看法，他更知道，王丹有这种看法，是因为她还不了解陶琇。 陶琇独立思考的能力多强啊，她如果觉得王诺只是一个靠女朋友混一辈子的人，她会愿意才是怪事。 在王诺看来，他和陶琇之间的关系，是精神上有共鸣点，但物质上有太大差距，是以热恋期感情很稳定，但维持这段关系却需要小心翼翼。 说到底，就是钱闹的。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王诺的金钱观念也在发生改变，他能够维持得住这种观念并且拥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差异就没了。 “也好，你以后总是要接触琇琇的圈子，提早让你了解一些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王丹觉得自己找到了教育王诺的机会，更有种显摆自己认知的意欲，便也来了兴致。 什么像陶琇这种人会选择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饰品、吃什么东西，她身边各个年龄阶层的人都各自喜欢什么东西，王丹口口是道，长篇大论中充斥着各种所谓上层社会的生活。 总而言之，就是钱应该怎么花。 王诺不得不佩服王丹的知识，这年头拜金也是需要学习的，拜金的前提就是必须知道哪边比较金光闪闪，王丹的确很有这一方面的天赋。 从对方的口中，王诺也陆陆续续获取了一些信息，所谓的陶琇连喜欢的衣服都不敢买，其实就是陶琇帮王诺挑了套晚装，再自己看中了一套，但觉得两套有价格上的差距，担心被周围人看出来，产生一些让人不愉快的风言风语。 这也是因为陶琇太敏感了，她太想要维持住这段关系，所以才太敏感，于是乎会尽量避免踏入任何可能存在的雷区。 王诺听着这些话，心里暖融融的，感情这种事，还是得看付出，对方愿意为你付出多少，就基本上能看出这份感情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陶琇越是小心翼翼，就代表她越在乎。 “我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琇琇喜欢，买就是了。”王诺语气很平静，没等王丹继续开口，他接着道：“你给我个地址，我给她一个惊喜。” “你……”王丹有种见了鬼的感觉，她看不上王诺，就是因为觉得陶琇配王诺属于低配过了头，“你有钱吗？你的慈善基金不是刚起步吗？还要琇琇帮你募捐……” “丹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慈善基金会的钱，都是阿诺赚到或自己募集来的。”陶琇这个时候刚好从洗手间走出来，听到王丹的话，表情中立刻带上了一丝焦急的情绪，道：“你不能用自己的看法覆盖我的讲述。” “我怎么可能相信嘛。”王丹翻了个白眼，对着陶琇道：“哦，他连赚包捐，弄了个几百万的慈善基金会，却连个十块钱的手绳都没给你买过？鬼信啊。” 王诺不由得有点心虚，还是他的问题，不过前段时间他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半来用，时间上也太紧迫，根本没有在和陶琇的交往中付出什么。 还好，现在也不迟。 “亮哥下午就把钱先打给我了。”等陶琇坐了下来，王诺握住她的手，笑着道：“而且，你真的不用刻意压低身段来迁就我，你要对我有信心。” “钱到账了啊，太好咯，你就算完成了对姑姑的交代。”陶琇很为王诺感到高兴，她的计划中也没有让王诺独自承担金额的想法，反而像是上次那样准备自己也出一部分。 所以王诺想承担的是100万，陶琇觉得顶多三四十万就能搞定。 “还没呢。”王诺看了看王丹，挤了挤眼睛促狭道：“不还是得给你买晚装吗？” “这波狗粮我吃得服。”王丹心里只有这句话在飘荡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谁动了我的蛋糕？ 看着王诺眼都不眨就把陶琇喜欢的东西买下来，对王丹来说实在是冲击太大了。 王丹的担忧，就是因为王诺和陶琇两个人的物质基础差距太大，至于陶琇说的那些话，王丹都打了个很大的折扣。 哦，你说王诺赚了好多钱？有可能吗？即使有可能，那里面有多少是你陶琇的功劳呢？ 再说王诺的慈善基金募集了大几百万，你陶琇出了多少力呢？ 在王丹眼里，王诺的成功，就是靠陶琇得来的，即便陶琇一直在强调事实并非如此。 “看这家伙的样子，他的钱应该是自己的，那么，事情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他真的有钱，要不就是他没太多钱却愿意为琇琇花钱，这狗粮我是怎么都必须咽下去了。”王丹也不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至于陶琇……她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她很清楚王诺的财务状况，王诺在这种事业刚起步的时候还愿意为她花掉账户里四分之一的金钱，确实是属于很难得。 陶琇也不会去拒绝，她在王诺眼神里面看不到心疼和吝啬，那她有何理由拒绝男朋友送的礼物？王诺愿意为她付出，她开心都来不及。 “我好喜欢那件浅绿色晚礼服，今年的最新款呢……”陶琇笑得像个小女生，一手挽住王诺的臂弯，一手拿着手机调出图片，就为王诺讲解起来。 王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鬼设计师、今年最时尚、又带点自然风之类的东西，他完全不懂，就知道这坑钱的晚礼服要十万八千元，孙悟空翻个跟斗如果一里赚一元，这特么就是个筋斗云。 而且女式晚礼服这种东西，大场合基本上穿一次，剩下的就是家庭或者朋友间的晚宴小聚会中再穿个几次，就会放在衣橱里面吃灰了，花这么钱买一件使用频率并不高的衣服，王诺根本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还好，不懂不要紧，王诺只要懂得给钱就行，他现在也确实花得起这笔钱。 不管是股指期货还是期权市场，杠杆都足够大，王诺手里有四十万和三十万，区别也不算太大。 “依靠诚实笔赚钱是会消耗能量的，如果能量的获取速率不够，我的盈利规模就会被压低，所以说我的赚钱速度其实和能量获取速度成正比，而不是本金，只要杠杆足够大，我对本金的要求就会变低了。”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 努力到现在，终于是把慈善基金会这个平台建立起来了，也终于是开始触摸到高杠杆的金融市场，王诺终于可以不做抠门诺了，他赚钱终于可以拿来花了。 只不过，手指动一动就没了十万八千元，王诺也难免有些恍惚，截至目前为止，他人生中最大的一笔花销就这么确定了，消费项目是……买件衣服？ 有钱人的世界，王诺表示看不懂。 陶琇却是心甜如蜜，第二天去拿衣服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飞舞的蝴蝶，脸上的笑容让阳光都有点失色。 王诺顿时就觉得钱花得很值，但有些钱，却就花得不怎么值了。 周六，下午，晚饭还没吃，王诺却突然回了基金会办公室，当看到李兆丰给出的收支表之后，他就知道……慈善活动可能是出问题了。 “上周是活动开端，又请了媒体到场，场面大一点我能理解，为什么今天也能花掉32万？”王诺转着笔，坐在办公室待客区的沙发上，对着李兆丰发问。 “应该没问题吧？每一笔支出我都有关注的，夕阳红发展中心也都有让我过目和签字。”李兆丰不明所以。 王诺没回答李兆丰的反问，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身边正翻阅收支表的陶琇。 “很正规，看不出什么问题。”陶琇摇了摇头，她刚刚和王诺看了场电影，正准备去吃晚饭呢，王诺却突然让李兆丰发了收支表，然后立刻赶到了基金会办公室。 “没问题？”王诺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没问题，花了32万元，王诺一个下午得到的能量却只有900多，诚实笔的能量储备从-800变成了100，这个比例对不上。 按照王诺的分析和上周的情况，慈善活动如果花掉了32万元，诚实笔应该会有1500能量入账才对，现在少了600。 换算一下，也就是有将近13万元的支出没为王诺获取能量，又或者说……今天帮助的人有大部分是狼心狗肺的贫困孤寡老人？他们得到了帮助，却连一点感激之情都没？ 这根本不可能，当基数足够大的时候，概率其实就应该是固定的，出现大波动的可能性简直小到可以忽略。 “有人动了我的钱？”王诺几乎确定了这件事。 陶琇和李兆丰却是心存疑惑，他们都不知道王诺在想什么。 从收支表上面来看，夕阳红发展中心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一天花个30万出头，也实属正常。 一个人一百元的药品，32万也就是3200人，那群退休和在职都聚集在一起的医疗系统人员，可是设了八个点，一个点三个或四个执业医生，带上徒子徒孙、加上护士什么的帮助，看的又都是三高的患者，5分钟一个病人不过分啊。 “阿诺，慈善活动不比普通体检的，我们总不能让受助者去照心电图什么的，一般来说，病人来了，那些医生过过目就稍微知道是什么问题，再让护士用便携仪器测一下，基本上就是给药给医嘱的时间了。”李兆丰稍微解释了下。 做慈善不是找爹妈，类似王诺和发展中心合作举办的活动，在全国范围都屡见不鲜，区别只是规模大小。 大家不可能说带齐仪器，各种心跳图、验血验尿一起上，大致上量量血压、听听心率什么的就行了，而且夕阳红发展中心手里有很多长期受助者的病历，他们有时候还会碰到这些熟人，很多病人都不用给医生过目，那些实习生、徒子徒孙和护士都能自行确诊。 一句话，32万元花出去，没问题。 问题是能量不对，也就是结果不对劲。 没理由过程正常，结果却反常。 王诺不觉得自己这么倒霉，有人动了他的蛋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抵赖 王诺做了些安排，到了第二天下午，看着诚实笔能量从100恰恰好变成1000出头，而收支表中显示今天又花了29万多不到30万，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他才发起质询。 这一次，王诺不只约了何彦平见面，到场的人还有夕阳红发展中心的两个负责人。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宿舍里，陶琇在帮王诺整理衬衣，脸上有满满的担忧。 “不用，我也得保留一些秘密啊。”王诺开了个玩笑，好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陶琇也很明白，男人到了一定的层次，都会有些不想女人参与的事情，比如说这一次，王诺就不想让她在场。 陶琇心里有浓浓的担忧，但想真一点，她却只能放手，王诺不是那种可以被掌握在手里的男人，如果他是，那两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只是一次沟通，又不是黑道摆龙门阵，你有什么担心的？”王诺捏了捏陶琇的手掌，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大门，“我走啦。” 此行的目的，王诺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并且……坏事对好人来说是糟糕的，对坏人来说，却不一定。 “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王诺眼睛里有一丝戾气。 水至清则无鱼，不管是什么机构，只要有人在就有江湖，王诺觉得这次的事情很正常，他不会怪任何人，但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别人也不应该怪他……吧。 跟何彦平等人约定的地方是一家沪市知名的私家菜馆，包厢是王诺订的，理由是为两周来的慈善活动做一次沟通，也带着点庆功和社交的性质。 所以即便王诺故意稍稍迟到了几分钟，当他走进包厢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冷言冷语，而是欢声笑语。 “阿诺，你可是迟到几分钟啊，一分钟一杯酒，不过分吧？”何彦平作为夕阳红发展中心唯一和王诺接触过的人，看到王诺就走上来小小的抱怨了一声，也给了个台阶。 “怪我、怪我，平哥和两位长辈，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状况。”王诺像是来拓展人脉一样，连声道歉，给足了在场三人的面子，“等下自罚三杯。” “爽快人，不过呢，先记在账上，作为医生，我可不劝酒。”何彦平笑呵呵的揭过这件事，把王诺领到两个夕阳红发展中心的负责人面前，开始介绍起来。 “老院长、黄处长，这就是我给您两位提起过的慈善基金会王诺，阿诺本人在金融研究所工作，和女朋友一起创立了慈善基金会，善款大部分都是由他们自掏腰包的。” 何彦平先把王诺介绍出去，然后又替王诺介绍在座的两个老人，“阿诺，这位是我们沪市人民医院的老院长。” “都是老黄历了，年轻人，你喊我老江都行了。”江益文摆了摆手，一脸和蔼，伸出了手。 “江爷爷您好。”王诺把放在腰间的手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给出称呼。 “这是黄处长，当初沪市的医保改革，黄处长可是出了大力气，不在杏林，却也肯定称得上活人无数。”何彦平刻意点出来人最得意的事情。 “也是老黄历啦，一眨眼都十几年咯，现在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的。”黄育钦脸上难掩得意的神色，语气却带着矜持。 “新船老船，都需要经验丰富的舵手来引导。”王诺继续秉承花花轿子人人抬的原则。 何彦平、江益文和黄育钦也都是笑容满面，今天的见面，大家都做好了相互拓展人脉的准备，场面自然是要融洽起来。 一落座，年长的江益文和黄育钦就开始赞扬王诺的善举，言语间也不时说出一些个金融圈某某人的名字，就像是在展示着自己。 按正常程序，王诺就应该哗的一下，表示“哎呀，原来您和那个谁谁谁认识”的表情，但他却是有点不懂事。 老人家都开始显摆了，王诺你不捧场，很说不过去啊。 等到场面开始稍微沉寂下来，王诺才连声道歉，露出苦恼的表情，挑起了话题：“我这次约几位见面，实在是……” “实在是有些话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王诺故意道。 “什么事？”何彦平心里一个咯噔，硬着头皮按照剧本走。 王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夕阳红发展中心这三个人的表现，江益文没什么反应，何彦平和黄育钦却是有隐晦且迅捷的眼神交流。 他们知情？王诺心里第一个疑惑升了起来。 “平哥也知道，研究所的工作很繁忙，慈善基金这边的收支情况我都交给职员负责，从昨晚到现在，我是陆续收到了一些报告。”王诺说话的时候，重点观察着何彦平和黄育钦的表现，果然这两人又有了眼神上的交流。 “有问题？”反而是江益文这个可能不知情的人首先紧张了起来。 “有，他们对支出数字有些疑惑。”王诺开口道。 包厢里，顿时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境地。 当初王诺愿意给出400万元的预算，条件就是要中间环节很干净，现在出了问题，不用说都能知道是夕阳红发展中心这边需要负责起来。 慈善基金会是给钱的，不可能出问题。 “阿诺，你有什么问题，可用说出来嘛，如果真的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何彦平笑得有点干，但如果不仔细看，也只能说他是为了王诺的质疑而感到尴尬。 “我先确定几个问题，药品的分派是由谁负责？出纳和会计有分开吗？如果有，是谁？分派药品的人留下了单据吗？”王诺连续提问。 江益文马上就把目光放到了何彦平身上。 夕阳红发展中心的药品分派是何彦平在负责，出纳和会计没分开，都是何彦平的老婆钱晓莹在负责，假如有问题，何彦平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这也是王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何彦平身上的原因。 “药品分派是由我负责，财务方面是莹莹在管，所有的支出都有单据留存。”何彦平掌心出了点汗液，表面很镇定。 “好，这个事情确定了，事实上，平哥也给我发了电子版的资料，我想说的是，慈善基金会对这些资料进行了存档。”王诺看着何彦平，斩钉截铁道：“数目对不上。” “怎么可能！”何彦平顿时惊呼出声，他做的账，怎么可能对不上！ “平哥，你确定？”王诺把身体微微前倾稍许，盯着何彦平问道。 “我百分百确定！”到了这个时候，何彦平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他绝对不认为王诺手里有证据，他可以抵赖！ 第一百七十八章 翻脸 何彦平的具体手法，其实非常简单。 王诺的慈善基金会缺少人手，药品的购买和分派，都是由夕阳红发展中心来负责。 所以何彦平在这里面就可以做文章了，他说今天用了十万元的药品，那就是十万元，只要有单据、有记录，谁能查得出来呢？ 王诺有可能去找到每一个拿到药品的受助者吗？不可能啊。 而且何彦平把事情做得非常漂亮，他邀请了媒体，把宣传做得很好，第一周也的确没做手脚，不管是夕阳红发展中心还是王诺的慈善基金会，这一次都算是得到了成绩。 如果不看能量的获取数字，王诺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看出问题，而他越快看出问题，何彦平就越不担心暴露。 就这么一两天的事情，王诺顶多就是怀疑，可能连调查都来不及做，他还“傻乎乎”跑来质询？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了。”何彦平想起事情的程序，心里面松了口气，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 “阿诺，我不知道你的职员觉得哪里出问题，但我很感谢你在收到反馈之后就立刻找我们商量，能给我说一说吗？”何彦平像是蒙受了冤屈，语气中也带上了质疑的情绪。 “药品的实际使用数量和资金支出数据不符合。”王诺看着何彦平，认真的说道。 “这是污蔑！这完全是污蔑！”何彦平脸都涨得通红，差点就要拍桌子。 “我也认为这是污蔑。”王诺的话让何彦平很诧异，但很快这种诧异就变成了惊恐。 只见王诺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让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三个人观看。 何彦平立刻冷汗直冒，心里狂呼“这不可能”，但脸色煞白一片。 视频是剪辑而成的，时间显示的是7月8号周日，内容是这次慈善活动中所有夕阳红发展中心医务人员递交药物的场景，所有的设点、所有的药品递给受助者的画面，统统被摄录了进去。 只要不眼瞎，就能从这个视频中统计出药品的支出数量，再拿来对照一下买入价格和写在收支表上面的数字，事情便一目了然。 没错，王诺做出的安排，就是让李兆丰找人去拍摄了周日的慈善活动全部过程。 这就是铁证！ “类似的视频，我有四份，上周六日的两份没问题，昨天收支表上多出了大约13万，今天是接近11万，我要一个解释！”王诺盯着何彦平，眼神里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诚实笔的能量提示，王诺这一次给了400万，可能要吃掉大几十万，他能忍？他当然不能忍。 但王诺也没有把事情捅出去的意思，把事情曝光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不如拿着证据，让何彦平把钱补回来，顺势再调查进去，抓住夕阳红发展中心的小辫子，然后……好处还需要点明吗？ 靠着这件事，王诺在一定时间内，就可以决定夕阳红发展中心的生死。 这才是好处啊，至于报警……王诺又不是什么正义人士，他才不会这么做。 “小王，这件事、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彦平还没说话，黄育钦便站出来打圆场，不用想都知道，这事他也有份参与。 “所以我在等你们的解释啊。”王诺笑得很灿烂。 “说啊！”看到王诺似乎没有闹大的意思，江益文也是恼怒的对着黄育钦和何彦平吼道：“敢做不敢认吗！你们当发展中心是什么？是捞钱的地方吗？你们平时的收入不够吗！” 江益文是真的生气，他才退休几年，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人，退休后都会在夕阳红发展中心过渡一下，再老几岁才完全退出医疗系统，所以发展中心就是他的地盘。 现在出了这种事，江益文掐死何彦平和黄育钦的心都有了。 这要是曝光出去，不但老脸丢了个干净，整个发展中心说不定就垮了。 “老院长……”何彦平表情纠结，也有莫大的恐慌，但还是咬了咬嘴唇，道：“这里面的事情，您还摸不透吗？” “药品销售渠道？有人眼红插手了？”江益文连续发问，再看了看王诺，然后竖起眉头，大声问道：“谁！” 何彦平和黄育钦对视一眼，都没有回答。 江益文倒抽一口凉气，他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何彦平和黄育钦还不想招，来人肯定是有不小能量的。 “平哥是准备把锅背下来了。”王诺有些好笑的看着何彦平，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唐总，唐致明。”黄育钦是已经退休的人，作为参与人员，他知道这个名字必须他来说，苦涩道：“哎，都是钱惹的祸。” “唐总要我这么做，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拒绝啊，老院长，您来说说看，我能怎么办？”何彦平和也是满腹委屈，对着江益文连声发问。 江益文默然，甚至有些庆幸何彦平没提前告诉他这件事，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看着王诺疑惑的表情，江益文也是叹了口气，稍微解释了下。 唐致明其实就是卫生局大领导的侄子，做的是贸易，大概就是从药企拿药，然后卖给医院这种事，他看上这块肉，何彦平能拒绝才是怪事，或者说，何彦平也没想着拒绝。 既能捞钱，又能和领导搭上关系，对何彦平来说，这件事大有可为啊。 王诺想得通里面的关系，但这关他什么事？这群人坑的是他的钱啊，他就是要个交代，如果没有交代，那就自己要一个交代。 “看来只能报警了，平哥你还是考虑下在经侦面前怎么解释吧。”王诺故意说道。 “报警？阿诺，你没开玩笑吧？”何彦平这个时候撕开了伪装，恼羞成怒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那我的损失由谁买单？”王诺问道。 “我可以试试帮你问唐总，看他愿不愿意把差额补回来。”何彦平像是作出了牺牲一样。 “哦，别人偷了我的钱，我还得看小偷的心情，他如果不愿意，我还拿不回来了？”王诺气到发笑。 “我给你的答案是确定的。”何彦平是完全放开了自己，摇摇头说道：“阿诺，这个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 “卫生局是医院的顶头上司，小王你还是太年轻了。”黄育钦也是有恃无恐。 王诺也许有办法摆平夕阳红发展中心，但他能摆平沪市卫生局局长侄子唐致明吗？不可能！鬼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到底牵扯到哪一些人。 最最好的情况，王诺也顶多是搞定了何彦平以及夕阳红发展中心，然后因此得罪唐致明和几乎整个沪市医疗系统，有什么好处？就为了那点慈善基金会的钱？ “阿诺，我承认这件事做得欠考虑，这样吧，过几天我帮你把唐总约出来，大家交个朋友，商量下怎么处理这件事。”何彦平开口道：“其实我们也在其他方便给与了回馈，比如说宣传，活动举办下去，你还是可以拿到账目去募捐，知名度还是拓展了，还能交几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何彦平这话已经是在威胁了，毫无疑问，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他选择了翻脸。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逼利诱 何彦平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威逼利诱，他豁出去了，出了事也要让王诺不好过，那为什么不坐下来谈一谈呢？ 这就就相当于要把王诺硬是拉下水，而且还是进来做小弟。 如果王诺答应了，肯定还有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毕竟是慈善基金会，想捞钱还不简单？ 如果王诺是正常的刚毕业的学生，他肯定会觉得世界好黑暗，更有可能就此走上同流合污的道路，等事情不对劲，他就绝对是背锅的最好的人选。 慈善基金会出了事，谁来负责？当然是王诺。 王诺不想回答何彦平的话，而是拿着手机，按下了110，亮给在场其他三个人看，却没按下通话的按键。 “阿诺！”何彦平急了，别看他直到现在还敢威胁王诺，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件事捅出去之后，王诺固然会不好过，他何彦平却绝对是要死翘翘。 “小王，有话好好说。”黄育钦也是急了，他当领导的时候，家人和亲戚也算是“做了生意”，如果在小小的二十多万上面栽了跟斗，那就亏惨咯。 “小王，先冷静一下。”就连江益文也出声安抚王诺。 “给我交代，或者给警察交代！别给脸不要脸！”王诺脸上怒火升腾，指着夕阳红发展中心三个人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坑了我钱？要我忍？还要我继续找钱给你们坑？是你们傻？还是觉得我傻？” “我打个电话。”何彦平脸色铁青，他是不想背锅了，当着王诺的面，给唐致明打了电话。 不多时，何彦平挂断了电话，沉着脸道：“唐总在附近，很快就到。” “正主要来？”王诺心里有一些意外，如果是他做了这种事，打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露面，对方难道真的是智商有缺陷？ 王诺其实是想歪了，他认为唐致明一群人在贪墨他的钱，因为他付钱是为了刷能量。 唐致明、何彦平等人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里，王诺是把慈善当做事业来经营，那么他们拿走了钱，但没给王诺造成损失啊？他们拿走的是属于受助者的钱，而他们也把握好了一个度，让王诺的慈善基金会得到了相应宣传。 这就足够了啊，300多万元就可以做到400万元的效果，唐致明等人拿走几十万元，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唐致明不到二十分钟就赶了过来，见面第一句话就开始和王诺套近乎。 唐致明当然是在附近，准确来说，他原本就跟何彦平等人约好了要见面谈事情，现在碰上这种事，带上王诺和江益文，也不是不可以。 一进入包厢，唐致明就各种拉关系，王诺只觉得一股草莽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大老板派头，反而是显得比较粗犷，甚至是穿着球裤背心就赶来现场，语气中也带着一种豪爽。 只不过那一声小王，还是透露了唐致明的态度，他看王诺时有一种俯视的角度。 “小王在万利研究所工作？我听天虹的陈总提起过你，年少有为啊。”唐致明开场白就想给王诺一个下马威，意思无非是他在金融圈也认识人罢了。 “因为觉得我年轻有为，唐总就狠狠在我身上切一刀？”王诺颇有种愣头青的架势，质问道：“那是做慈善的钱，唐总，你们拿走的是一群孤寡贫困老人的救命钱！” “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小王你还不清楚慈善圈的事情吧，那些接受慈善免费医疗的老人，也不全是给不起这要钱嘛，很需要救济的人，他们会第一时间来排队，我们拿走的，顶多是那些不怎么需要救助的人的资源。”唐致明笑着解释道。 王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根据能量的获取方式，他很自然就可以推算出前天的13万和昨天的11万，只是一个最低数字。 很简单的道理，最需要帮助的人给的能量最多，能量大户都为王诺做出了贡献，剩下的那一部分能量，需要花费的钱就越多，唐致明这些人拿走的钱自然很可能就越多。 “你们可以对警察这么解释。”王诺继续扮演着血气方刚的样子。 “可以啊，如果小王你报警，我绝对可以给出合适的解释，账目出错了嘛，很正常的事情。”唐致明眯了眯眼，无所谓的说道。 何彦平、黄育钦眼睛一亮。 要是唐致明出力，这件事还真有可能以账目出错的结局来收场。 “你认为经侦会相信？”王诺仿佛是非常气愤。 “我们有证据啊。”唐致明摊开手，道：“肯定是我公司里的财务人员搞错了，信不信都是这个结果。” “就是啊，阿诺，哎，出了这种事，是我的工作出了差错，我要向你检讨。”在场众人中就属何彦平最激动了，他连忙开口附和着唐致明的言论。 王诺手里面就只有一个视频作为证据，这东西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证明发出去的药品数量和使用数据不符合。 何彦平还有做账的空间，他可以在库存数据上面动一动手脚，我买了药，我还没用，王诺能怎么办？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王诺盯着何彦平。 “不，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何彦平继续耍无赖。 “小王，为什么……我们不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呢？”唐致明却是笑着插话道：“你也看到了，这里面存在着一定的操作空间，一个沪市就可以每次为我们带来几十万收入，全国呢？” “一个免费医疗的慈善活动就可以带来几十万的空间，加上其他慈善活动呢？” “你不是要做慈善事业吗？我帮你募捐，我帮你架设渠道，我帮你举办活动，我帮你介绍人脉，我们有合作的空间。”唐致明循循善诱着。 现代社会，谁还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唐致明要的是利益，经过这一次，他看到了慈善领域中的“利益”空间，他想和王诺达成合作。 客观来说，这种合作对王诺来说也不错，搭上唐致明这条线，又有夕阳红发展中心协助，募捐、举办活动等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甚至还有一笔钱可以落入王诺的私人账户。 好处多多啊。 翻脸、耍赖之后，唐致明出来威逼利诱了。 第一百八十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先是表示能解决这件事，再递出橄榄枝、表达合作的意愿，唐致明惯用的手法就是如此。 王诺如果硬是要把事情闹大，唐致明肯定是不好受，但他花费些代价，也可以摆平这件事，然后呢？ 到头来，王诺不但没能够让事情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还得罪了唐致明，肯定是亏到姥姥家。 唐致明吃定王诺了。 “你这是在犯罪。”王诺额头上青筋直冒。 “你有证据吗？”唐致明颇为得意。 “你们刚才已经承认了。”王诺脸上露出不甘的情绪。 “你有证据吗？”唐致明差点哈哈大笑，何彦平、黄育钦在旁边也是有点忍俊不禁。 “江院长，您愿意作证吗？”王诺把目光转向了江益文。 “小王……哎。”江益文觉得有些对不起王诺，但还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黑暗，即便你想做慈善，你也得是有多大能耐办多少事。 王诺“傻乎乎”丢几百万出来，不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已经算是他还有点让别人付出代价的资本了。 “平哥，你和唐总一共贪了我20多万元，这笔钱是拿来救济那群可怜人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吗？”王诺像是傻瓜一样，继续质问着。 “没证据别乱说啊。”何彦平笑容满面，学着电视剧的台词说道：“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哦。” “那么，唐总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合作？”王诺又像是妥协了一样。 “这样就对了嘛，小王，你放心，我从来不亏待自己人，不管是任何环节，我都可以帮你搞定。”唐致明大包大揽。 “我只想知道，你会抽走多少？”王诺问道。 “这个嘛……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唐致明笑着回答。 “昨天和今天账面一共有61万元的支出，你们却拿走了20多万，如果是这个比例，迟早是会出事的。”王诺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把慈善基金发展起来，我们也一样啊，大家达成合作了，先少拿一些也行，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唐致明作出了保证。 “这一次的呢？我有什么好处？你们拿了那么多，好歹我也得分一点吧。”王诺像是有些不甘心。 “给你10%，如何？”唐致明很慷慨。 王诺安静了下来，一直没说话。 一分钟过去，唐致明还能等。 五分钟过去，唐致明就觉得很不对劲了……王诺，脸上表情从凝重变成了微笑，眼光中也没了刚才的稚嫩，而是神华内敛。 “小王？”唐致明心里有强烈的不安。 “知道吗，包厢是我订的。”王诺像是隐藏在黑暗处的猛兽，终于是露出了嗜血的獠牙，他的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包厢是我订的。 在这一瞬间，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都觉得王诺是犯了失心疯，但他们当然不会把王诺当做白痴，莫名就想到了什么，脸色尽都起了变化。 “你干了些什么！”唐致明脸都绿了。 “也没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王诺把目光停留在桌子中间的花瓶上面，道：“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应该是摄像机，发展到现在，摄像录音技术真是挺好用，对咯，还有云储存技术，也相当不错，唐总你觉得呢？” 何彦平操起花瓶，捣弄出一些东西之后，脸色煞白。 “你放了针孔摄像头？”唐致明看着王诺，表情仿佛是见了鬼。 王诺是做慈善的啊，他刚刚从大学毕业啊，他、他怎么就这么不择手段呢？ 从知道账目出问题之后，王诺就订了包厢，然后在这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这种手段……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做慈善的人能使出来的。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做慈善啊。 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都有种拿头撞墙的冲动，他们居然被一个小年轻狠狠耍了一通。 但是仔细想一想王诺的狠辣，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都沉默了。 威逼利诱？呵呵。 能使出这种手段、并且毫无压力把戏演完的王诺，能用看待普通人的目光来看待吗？ 这不是一只小白兔，而是一头善于隐藏自己的猛兽。 “知道我为什么迟到吗？”王诺好整以暇，坐在那里转着笔，笑着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这个包厢是陌生地点，你们先到场，你们会觉得这是你们的地方，而且你们人多啊。” “是不是觉得像小狗撒尿圈地盘？”王诺有种宣泄情绪的快感。 其实心里黑暗的王诺不仅做了这些安排，他还用诚实笔确定了今晚的事情只会有他自己留下音像资料，甚至还确定了今晚的事情不会被人偷听等等几个事情。 毕竟王诺觉得自己可以搞小动作，别人也可以啊，所以他如果不确定这些因素，他即使心里有把情绪宣泄出来的冲动，也是能忍住的。 现在嘛……世界真黑暗，而王诺觉得自己是最黑暗的那一个。 完美。 “你以为这就能要挟我？”唐致明垂死挣扎。 “是啊，我认为可以。”王诺语气中有一些不屑，道：“像唐总这种为了几十万就伸手的人，我觉得可以。” 餐馆的包厢内一阵的安静，活像是太平间，摆着四张死人脸，王诺仿佛在里面闲庭信步的拘魂使者。 “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不等唐致明等人说话，王诺就摆起了冷脸：“或者说，我等着接你的招！” “阿诺，有话好好说。”何彦平今晚算是感受到冰火两重天了，先是被王诺吓了一跳，然后是唐致明把他拉出水面，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呢，就发现大家王诺一网打尽。 该是多坏的人，才会在刚发现端倪就摆好了龙门阵，王诺这种做法算得上以毒攻毒，而且他最毒啊。 现在局势就非常明朗了，唐致明等人来硬的，肯定要付出大到不能承受的代价，他们只能服软，用金融术语来说，就是止损、割肉离场。 “你想要什么？”唐致明终于是只能低头，他的眼睛里有着怨恨、不甘和忌惮，但他很清楚，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 王诺把情绪宣泄出去之后，也是恢复了冷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面碾压 唐致明的问题，王诺其实也很无奈，他能做什么？ 从诚实笔能量获取数据和慈善活动资金支出额度的异常中，王诺发现了问题。 为了稳妥起见，王诺还动用诚实笔确定了事情的很多变量，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看起来就是运筹帷幄、智计百出又阴狠狡诈的家伙，然而……没得赚。 诚实笔是个死要钱的东西，王诺很怀疑，他如果敢勒索唐致明这一群人、捞点金钱上面的好处，很有可能是要亏掉能量储备，那么……他能怎么办？他其实也很绝望。 明明大占上风，把对手都丢到坑里埋得只露一个头了，却连半毛钱都无法收割，这算什么啊！ “拿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王诺心气微有些不顺，但这一点他却能够确定，即便没有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他也可以争取到这个结果，至于剩下的…… “先就这样吧，到点了，吃饭吧。”王诺叹了口气，像是把这件事忘记了一般。 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如果王诺勒索他们，这四人反倒会松一口气。 最怕的是王诺这种不声不响，就把事情悬在半空不解决的态度。 这是欲擒故纵啊，像王诺这种敢于设局坑了大家的人，谁会觉得他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诺现在不开口，肯定是他想要的东西太多，是以需要徐徐图之。 想通了这一点，唐致明等人不由得冷汗直冒，有种小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 “你到底想要什么！”眼看着王诺真的拿起菜单准备点菜，唐致明觉得自己快疯了。 “没想好，况且，事情拖下去，反而对你们有利，不是吗？时间过得越久，你们越有办法抹掉一些证据，事情爆发的后果对你们来书就越平淡。”王诺摇了摇头，道：“多个仇人多堵墙，多个朋友多条路，放心，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做。” “钱？我给你钱，你担心私人账户有风险，我就给你的慈善基金会捐钱，你要多少？”唐致明才不相信王诺的话。 “你如果敢用钱来摆平这件事，我知晓后的下一秒，就是报警的时候。”王诺紧绷着脸警告道，完了他才摇摇头，表情里面带上了一丝苦笑，“这是我的底限，我不会接受任何有犯罪风险的金钱，我不需要！” 包厢里陷入了最后一次的安静。 唐致明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的恐惧情绪来到了最巅峰。 不要钱，因为不想承担违法的风险，但也是因为王诺自信。 放在普通人身上，不靠着这件事捞够本，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然而王诺不要，这让一群老江湖觉得非常恐怖。 一个自信的人，还能克制住心里的贪欲，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却又不会傻乎乎遵守道德标准，甚至还有点智计百出的样子，把所有的因素都结合到一起，唐致明等人心里面就有一个生动的形象。 “这家伙成就不会低。”唐致明突然不为今晚的事情感到沮丧了。 像王诺这种表现，放在任何人的眼里，都能看出一点枭雄的味道，这么年轻就有这么一种自信、理智的心态，稍微有点能力，以后的发展能低得了？ “小……咳，王总有没有兴趣投资一点实业？”唐致明在思考了一会之后，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切入点，道：“比如药房之类的。” “嗯？”王诺仔细观察着唐致明的表情，不置可否。 “阿诺，你可能不知道，开药房最主要的是要有渠道和关系，唐总的几家药房，最差的一家，每年都有个15%的纯利润。”何彦平收到了唐致明暗示的眼神，马上跳出来解释着。 局势变化了，唐致明已经从想王诺这边捞钱，变为努力给王诺送钱，他必须找到合作的机会，他必须要和王诺建立利益上面的关系，不然的话，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 “我在考虑。”王诺看着唐致明的时候，心里有各种的思考。 得到诚实笔好几个月，王诺很清楚那东西的尿性，所以他如果拿提前确定的消息去赚钱，能量就会被消耗掉，假如不是主动，那就不会有消耗。 总结起来，就是王诺一定要保持不索取的心态，但……这是唐致明眼巴巴递过来的蛋糕啊。 “谨慎过头就是懦弱。”王诺叹了口气，但还是拿出便签纸用诚实笔在上面预测了一下。 “接受唐致明的投资方案，不会对能量造成消耗。”笔迹留下。 王诺眼神一定，这是他推导出来的一种使用方式。 自己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如果是主动去捞钱，能量自然会消耗，但怎么知道主观里面的东西呢？王诺认为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的诚实笔可以看出来。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就是王诺自己无法了解自己的潜意识，但加上诚实笔之后，他就能确定自己的主观意识是否有造成能量消耗的因素，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私人心理医生，而且是绝对不会误诊的心理医生。 “这狗屁东西，搞得我快神经病了。”王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唐致明眼尖，看到了王诺脸上的这一丝苦笑，心里面的小算盘马上就噼里啪啦打响了。 “王总手上不凑巧，我可以先帮你垫付本金。”唐致明心里一凛。 “唐总想给我多少股份？”王诺却是笑着问道。 “两百万如何？”唐致明开始了试探。 何彦平等人也在紧张的看着王诺。 让唐致明失望的是，王诺没什么反应，随口便应了下来：“行吧，你把合约做完就给我电话，其实我懒得弄这种实业投资，风险虽然小，收益却也不会大，还得牵扯一部分精力，有点得不偿失了。” 听了王诺的话，唐致明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攥得死死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王诺也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唐致明的试探。 一份每年纯利润15%的生意，参加不？那肯定是可以参加的。 把贷款利息算作是10%，如果每年能有15%的利润，王诺只需要找到这笔资金进来，然后再拆借回去，一来一回，他就纯赚5%。 唐致明试探的，就是王诺的能耐。 如果王诺连200万都需要考虑怎么运作，就表明王诺能耐有限，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起变故咯。 唐致明没想过的是，他刚试探了下，就被王诺啪啪打脸，明明是送钱，却被嫌弃项目太渣。 而且王诺嫌弃完之后，轻飘飘就让唐致明去做合同，恰好就表明他完全不把这点事放在心上的态度。 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悬在唐致明的头上，他有种被王诺全面碾压的感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求、规划 王诺现在无奈的是，为了保证能量不消耗，他压住了唐致明，却又不会借此捞钱，为了这一点，他还必须强烈表明态度。 掌控整个事情的难度就非常大了。 王诺原本可以拿钱了事，现在却必须掌控住唐致明这群人，然后在他保持不想捞钱的心态的前提下，坐等唐致明这群人输送利益。 这就在走钢丝。 但换个角度来看待事情，王诺心里就隐隐有了个预感，长此以往，他要么能力不足、被唐致明这些人反噬，要么死死压住这群家伙，走上一条较为阴暗、血腥的成功道路。 谈完了事情，服务员也把菜端了上来，场面再次有些死沉的时候，王诺心里有强大的压力：“我如果是个好人，那就简单咯，可惜我不是。” 如果王诺是个好人，他可以选择“批评教育”一下唐致明这群人，调动他的人脉也可以解决这件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而王诺根本不想这么做，他的性格比较暴戾，属于那种被人坑一下就恨不得把那个人完全毁掉的个性，让他揭过这件事？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诺不想放过唐致明，要这些人付出代价，那么他就要占住优势，他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他就像多背负了一种压力、多拥有了一种动力。 “不能刻意去捞钱，所以我就应该把这些家伙当做特殊的人脉关系了。”王诺吃着东西，看着明显各有心思的唐致明等人，他脑海里也有着自己的规划。 不管是金融领域还是慈善领域，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这些人都能有一定的贡献，王诺虽然不能从他们身上狠狠掠夺一笔钱，但找这些人帮忙做一些事情，却是可以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唐致明吃着饭菜，却感觉味同嚼蜡。 “王诺自己都知道拖下去对他不利，但他居然还耐得住性子！”何彦平心里的恐惧一直没消散。 良久。 一直到吃完晚餐，王诺才算是把一些东西想好。 王诺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刚展现，饭桌另外四个人马上就各自放下了餐具，竟也是不想或……不敢再吃下去了。 “唐总认识沪市一些企业或基金公司的人？”今晚拿到手的证据会随之时间的推移而效果变弱，王诺没有再犹豫，对着唐致明开口问道。 “药企多一点，基金公司的话，要再转一层关系。”唐致明绷紧了神经。 “大中型药企的现金流很不错，他们的资产管理部门对金融研究业务也有一定的需求。”王诺看了看唐致明。 “我倒是忘了，王总的正职还是金融研究员。”唐致明眼睛一亮，明白了王诺想说什么，他不仅是镇定了下来，突然间也开始对王诺有一些佩服的情绪。 稳占上风、掌控生死之后，却不向对手提出过份的要求，只是按部就班、稳稳当当走着选择好的道路，这种人简直理智得可怕。 “阿诺，我们其实也认识很多金融圈的人，如果你有需要，相互介绍一下还是没问题的。”何彦平也赶忙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王总有什么要求？”黄育钦皱了皱眉头，问道：“如果是医疗领域的实业，我们还能帮得上忙，假如是金融领域，我们即便能帮也很有限度。” “我只需要一个稳定接触的机会。”王诺把擦完嘴的纸巾放在桌子上，深情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一个竞争的机会，就足够了。” “只是接触的话，那倒不难。”唐致明完全服气了，不是被现实压服，而是真心服气。 王诺的资本是什么？他是拿着足以把唐致明、何彦平等人送进监狱的证据，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但是，王诺没有这么做，即便是唐致明、何彦平等人明示暗示着要用钱解决这件事，他也只是收了投资药房的机会罢了，这当然远远不够，于是乎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些人脉。 “如果他真的只要求这点东西，那么……”唐致明心里又打响了小算盘：“即便办事有些不择手段，但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金融研究领域，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王诺又开始沉默下来，只是偶尔和唐致明一些眼神上的交流。 金融和慈善，对王诺来说是两个分不开的领域。 王诺手里有诚实笔，而诚实笔的作用就是削减变量，他摸索出的使用方法，就是尽量搜集信息和加强对信息的研究分析能力，这就是金融研究。 由于能量的消耗模式和赚钱挂钩，王诺不可能去帮别人运作资金，所以他需要的运作团队，其实慈善基金会就可以满足了。 全盘考虑下来，王诺对他未来的规划也就有了想法，他要走金融分析师这条路，个人投资选取高风险领域，然后做慈善、并且把金融投资的低风险领域交给慈善基金会的金融运作团队。 所以，提高自己在研究所的地位，甚至直接开始“跑业务”，就是王诺百分百会去做的事情。 拉来更多的业务，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就需要扩招、就会变得更强大，能给与的信息和分析支撑就更多。 得到的信息越多、分析结论越准确，王诺在投资的时候就越有优势，甚至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就越低。 “唐总，我就先走了，大家今晚玩得愉快。”8点多，王诺终于是暂时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笑眯眯的跟唐致明这几个人道别。 “王总再见。” “阿诺回见。” 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和江益文也都笑容满面的和王诺道别。 等到王诺离开包厢好一会。 砰地一声，唐致明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 “王八……”唐致明刚想把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唐总，这是他订的包厢。”何彦平却是差点吓尿了，脸色苍白的提醒道。 想起王诺那种算计人的手段，唐致明脸色一僵，莫名有些心虚地扫视一下包厢，不由得寒毛直竖，脑海里面又浮现出王诺那笑眯眯的表情。 “咳咳，算了，王总这次也算是很给我们面子，毕竟是我们先不对。”唐致明言不由衷的说道。 “是啊，阿诺这人还是很不错的。”何彦平也心虚着。 包厢里又是一阵的沉寂。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认可、考验 唐致明等人被王诺的算计能力震慑住，付得起代价的他们，也暂时没了报复的心理，反而是开始思考起和王诺的关系，这一步就算是做对了。 离开包厢之后，王诺刚坐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诚实笔，做了个小小的测试。 “唐致明、何彦平、黄育钦、江益文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展开报复。”笔迹留下。 王诺松了口气，他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把精力更多地消耗在这件事情上面。 唐致明那群人如果敢报复，可能他们还没有确定方式的时候，王诺都能够通过诚实笔确定几乎所有因素了，然后……好人诺应该会选择一劳永逸、杀鸡骇猴之类的手法。 好在，唐致明等人认怂了，愿意完成王诺的要求，对王诺来说，事情就算解决了。 不但拿回了慈善基金被挪走的20多万，还拿捏住唐致明这几个小有能耐的人，顺便得到一个实业的投资机会，又开始有了拓展金融研究业务的可能，结局很完美。 时间还早，王诺启动了汽车，然后拿出手机，就给陶琇那边打过去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陶琇没有在宿舍，而是回了家。 一番交谈过后，王诺面带苦色的打开导航，开始前往陶家。 把车停好，走出车库来到别墅客厅，王诺果然是看到陶克仁的笑容有些勉强。 想来也是，女儿奴陶克仁这段时间很不好过，原本陶琇就不喜欢回家，现在有了男朋友更是回得少，好不容易有个父女独处的机会，却被王诺搅和了，陶克仁能开心才是怪事。 最最郁闷的是，陶克仁即便不乐意，却还要表现出“琇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慈父模样。 “来啦，琇琇在厨房。”见王诺走进来，陶克仁放下手里的报纸，小心翼翼的瞥了厨房方向一眼，才示意王诺坐下来，带着点嫉妒的语气，开口道：“琇琇在学做糍粑，听说你很喜欢吃？” “这个……陶叔叔，琇琇喜欢吃，我吃着吃着也就习惯和喜欢了。”王诺头大如斗，他现在倒是没情敌，但有个爱吃醋的女儿奴老丈人，也是很难应付的。 而且王诺对陶克仁的观感很复杂，后者无疑是圈内大人物，金钱、地位都有，虽然没有反对他和陶琇的事情，但也不见得喜欢。 王诺一直都能感受到，他和陶克仁有一层很深的隔膜，他们双方也从来没有消除这层隔膜的意愿。 但今晚却是不一样，王诺很快就感受到了陶克仁释放出来的善意。 “琇琇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在王诺接过保姆沏好的茶的时候，陶克仁边说着话，边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慈善基金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王诺察觉到了一些变化，回答道：“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年轻人爱独立是好事，但也不见得需要完全屏蔽长辈的帮助嘛。”陶克仁却是有点不相信，皱了皱眉头道：“医疗系统那群人不是很好搞，不过也就是成本大小的问题而已。” 陶克仁的话，让王诺有点苦笑不已。 从这些话语中，王诺知道在他前往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在陶琇回家稍微向陶克仁提起来之后，陶克仁这个女儿奴就已经做好了插手的准备。 王诺苦笑的是，他需要不择手段才能解决的事情，放在陶克仁这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无非成本而已”。 于无声处听惊雷，陶克仁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已经解决了。”苦笑之后，王诺也不妄自菲薄，语气中更是带上了一丝自信。 果不其然，陶克仁眼睛里有明显的赞许，换了他站在王诺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完全解决这件事，而且看起来还是占了上风。 “有什么难处不要隐瞒，都是自己人，别不好意思开口。”陶克仁抽着眼，脸上带着笑意，道：“我好久没看到琇琇这么快乐了，你做得很不错。” 王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感受到陶克仁释放出来的善意，原本还不清楚原因，现在却知道了，这是因为陶琇和他的感情变深了。 对陶克仁来说，他就一个女儿，陶琇喜欢的男人，他不可能一直冷淡下去。 更重要的是，陶克仁很赞赏王诺这种愿意为陶琇花大钱的态度，加上那些钱还是王诺自己赚的，这就更不错了。 有能力、有上进心、对陶琇很好，陶克仁当然会慢慢对王诺改观。 “琇琇的眼光好。”王诺有点自卖自夸，对着陶克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哈哈，没错，男人就应该这样。”陶克仁稍微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显得非常开心。 笑完之后，陶克仁才正色问道：“你有没有打算转到买方这边工作？” “华浦基金？”王诺摇了摇头，“我有自己的规划，应该会留在卖方，比较……灵活。” “也不一定是华浦基金。”陶克仁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留在卖方也好，这几天和琇琇一起回来吃晚饭，我有些事情和你谈。” 王诺不明所以，陶克仁也没隐瞒，解释道：“华浦的一些研究报告，我会拿给你看，既然是做卖方，多跟买方分析师接触，也是大有裨益。” 这是……强塞一口软饭过来？ 王诺差点没被陶克仁的话呛死，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复陶克仁。 陶克仁是华浦基金的董事和研究部总监，他能耐当然很大，作为陶琇的男朋友，王诺想不受益都难。 研究报告随便看，分析师随便喊来交流，甚至研究所的业务，陶克仁也都准备帮王诺搞定一些，原因就是他初步认可了王诺，他就一定会为王诺铺路。 不答应？开什么玩笑，王诺不会自命清高。 况且，陶克仁的态度，既是一种认可，实际上也是一种考验。 同样的资源，放在不同人的身上，能造就出来的人物截然不同，王诺得到资源，就要展现出值得这种资源投入的资质，不然的话就真的是纯粹吃软饭了。 再说了…… “还不一定谁的好处多。”王诺有些蠢蠢欲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逆回购走向 放在刚和陶琇认识的时候，即便得到陶克仁的认可，王诺也没兴趣去翻阅华浦基金研究部的报告，他看不来。 现在就不同了，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工作经验，王诺相比几个月前大有进步，他真的需要这些东西。 但王诺却不认为他会是纯粹接受帮助，论研究分析，手握诚实笔的他，还真没怕过谁。 所以王诺的想法就是：在接受陶克仁的帮助的同时，他可以还回去。 相互之间有认可，接下来的谈话，王诺和陶克仁就聊得比较深入了，他也开始看到大基金强悍的地方。 “沪证站稳3670点，上周涨幅4.6%，华浦在股票市场的整体持仓比例也小有上涨。” “按照业内的分析，现在官方手里拿着太多的钱，有一部分应该会通过逆回购方式释放给证券市场，约莫两三千亿吧。” “通货膨胀率偏高，资本市场热度恢复，基金持仓比例提升……” 陶克仁一旦接纳了王诺，很多东西也就没再行隐瞒，各种数据、各种内幕都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帮助王诺形成对整个证券市场的认知。 市场有多少钱、资金流动频率和方式、数据会怎么走、官方有怎么样的态度等等事情，王诺都只能靠猜，华浦基金这样的圈内大鳄却是能称得上分析。 但要说确定的论点，陶克仁也给不出来，他就是掌握的信息多一点，负责分析数据的人员专业一点，要给出确定的观点，却是几乎永远不可能。 因为现在业内在做的事情，就是测顶！ 谁都不知道股市会走到哪里，但谁都知道股市不可能一直涨，总会有顶部存在着，涨得差不多了就调整，调整得差不多了就看看是涨是跌，股市向来就是这么循环着。 “华浦觉得中线有4000点的可能？”王诺听着陶克仁的讲述，看着陶克仁递过来的电子版资料，语气里面有些不敢置信。 现在是3670点，到4000点就是无限接近9%的涨幅，这放在个股上面也许就一天的事情，给大盘去消化就很不得了。 “应该说，4000点对业内来说是最好的位置。”陶克仁很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4000点，对金融圈来说，是能获取最大利益的地方，大家可以各种炒作、各种获利走人，还能在后续又来一个轮回。 再加上现在的基本面形势，金融圈各方势力有将沪证推到4000点的心理准备和默契。 但也不是说这就稳了，中间变数也非常多，比如说官方的意见、市场的反馈之类的。 变故一旦发生，各大金融机构也自己的备案，而且大家都不是吃素的，重新分析行情对金融机构来说实属正常。 王诺从陶克仁这一段话里面学习的东西就是……心态。 普通投资者进入证券市场，是作为旗子进入的，而陶克仁这群人，却一定要抱着棋手的心态，他们如果无法影响、操纵市场，他们就是失败的。 这才是基金公司，这才是一个管理规模超3000亿人民币的基金公司。 但是，王诺却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心态还没转换过来，也许是他自己对市场有自己的认知，他就是觉得4000点太危险。 股市3999点和4000点，对市场心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叫三千点时代，后者叫四千点时代，是一种层次上的升华。 假如四千点时代来临，牛市的概念又要被炒作起来，然后或许会是再一个全民炒股的时间段，最后……风险太大。 官方会答应吗？或者说金融圈能促成这件事吗？王诺不了解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但要是让他站在官方的角度去投票，他肯定投反对票。 陶克仁这群人，是否乐观过了头？这是王诺怀疑的地方。 “然而我肯定不会动用诚实笔去预测股市会走到哪里。”王诺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诚实笔一句，他只要还想着要在股市投资获利，就需要减少对于确定价格指数的预测。 只不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陶克仁单单是分析材料，就给了王诺一大堆。 在没有看完这些东西之前，王诺当然不会贸贸然提出自己的观点，他想看完这些资料的话……大概也要个两三天。 “对了，这些资料即便是电子版，也不能让你复制过去，想看的话，就留在这里看吧。”陶克仁突然对王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随着陶克仁的话音落地，客厅连着厨房的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陶琇端着一盘做好的糍粑，笑着走了过来。 王诺立刻就懂得了陶克仁的算计，女儿奴果然是女儿奴，为了多和女儿接触，陶克仁还真是费尽心思。 晚上，在陶琇有些嗔怪又有些无奈的注视下，王诺“助纣为孽”，成功把陶琇劝留在家里，而他则捧着一大堆纸质资料和一个平板电脑在客房里看得脑袋发胀。 王诺也终于是找到了需要削减的变量。 “7月份，央行会开启逆回购操作。” “7月份，央行逆回购资金将全部流入银行。” 王诺本想慢慢试探比例，然而，答案让他大吃一惊，一语成谶，笔迹留下。 逆回购这个东西，就是央行手里钱多了，或者市场钱少了，所以他先跟一级交易商谈好，先拿钱买一级交易商手里的东西，约定未来某个时间再把东西卖回给一级交易商，也就是另类的把钱借出来。 中国的一级交易商大致上有三种：商业银行、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 看起来三者全是金融机构，但央行把钱交给谁，是很有讲究。 如果把钱交给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那很可能会流入证券市场，假如是把大部分钱都交给银行，那无疑就是让银行给实体企业输血。 央行给逆回购，比例怎么分、资金流向哪里，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代表着官方的意志。 王诺原本是试探下比例，这下好了，试都不用试，资金全部流到银行，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连毛都没捞到一根。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的东西就多了去，王诺眼里的市场走势顿时明朗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是时候 7月9号，周一。 “阿诺，你的账户搞定了。”大早上的，姚书亮就笑嘻嘻走到王诺身边，得意洋洋的显摆道：“我都跟你说了吧，业内人开期货账户，没外面那么麻烦。” “谢谢亮哥啦，这顿饭记到账上。”王诺接过姚书亮递来的资料，笑着回答道，换来的是姚书亮竖起中指的回复。 对于王诺请客这件事，姚书亮已经是绝望了。 王诺也开始进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低头看起了账户资料。 国内炒期货、期权的账户，是对投资者有要求的，首先一条就是50万元，其次就要考试啊、模拟操作啊，总之分数不够、钱不够，都不能开账户、参与投资。 但金融从业者、特别是研究所分析师和研究员这个人群，几乎是随便就给开，因为他们不用考试，模拟操盘这东西则会由经纪公司直接给你搞定，甚至像王诺这种钱不够的客户，期货公司还会帮着做点手脚。 金融圈嘛，不弄点弯弯绕绕的，那还能叫金融圈吗？ 王诺手头只有30万元，然而他几乎在万利把能开的账户都开掉了，今天就是拿到账户密码的日子。 “好了，别看你的账户，海哥找我们。”姚书亮打断了王诺确认衍生品交易账户的举动，挤眉弄眼道：“你的功劳。” 王诺心里无奈，他昨晚在陶克仁那边得到了认可，今天早上华浦基金研究部就直接给万利金融研究所发来了合作意向，还透过一些渠道指名道姓要王诺参与，这就硬生生是一口软饭啊。 巧合的是，唐致明那边也搞定了一两个合作意向，跟华浦基金刚好凑在了一起。 在周明海和姚书亮看来，两件事绝对王诺那未来老丈人搞定的，这就是要开始帮王诺铺路了。 研究办公室靠研究业务讨生活，只要有研究业务，周明海就肯定要多招几个人进来，只要研究业务做得好，周明海也绝对能获得更多的分析师排行榜选票，然后排名高、业务多，还是得招人。 这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周明海和姚书亮当然巴不得陶克仁继续给王诺塞好处。 “阿诺下午是要去华浦基金吧？”果不其然，周明海一看到王诺走进他的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是提起了华浦基金。 王诺再次感到无奈…… 上午于是乎便在和周明海、姚书亮的沟通中度过，王诺稍稍把研究所的资料囫囵吃了个半透。 中午11点30分，股市刚中间休息，在周明海和姚书亮的殷切期盼之下，王诺自行前往和陶克仁约定好的餐厅，后者要求王诺开始参与一些场合、拓展人脉。 好在金融机构都有扎堆的惯例，从万利金融研究所到华浦基金公司，其实连开车都不用，陶克仁也有为王诺着想，选择了正好在两地之间的一个餐厅。 比较奇怪的是，王诺到达餐厅的时候，陶克仁居然已经到了，正在和两个中年人吃东西。 “琇琇没来吗。”女儿奴陶克仁见到王诺的第一句话，就问起了自家陶琇，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才自嘲着笑了下，“也是，我吩咐你别让她过来的，不过晚饭你们要记得回家吃。” 陶克仁看似说了两句废话，实际上却是在点出他对王诺的态度，这是他认可的女儿的男朋友，连晚饭都经常一起吃了，在座的两个下属分析师还会不懂吗？ “我记起来了，陶总好眼光啊，我就说嘛，上一次那份研究报告，怎么可能是普通新人能做出来的。”卫强作为针对医疗领域的金融分析师，马上就记起来王诺。 上一次的研究报告，卫强也的确印象深刻，不但是认为内容不错，对于陶克仁跳过所有人直接把活交给王诺，他更是觉得很奇怪。 现在事情就有了完美的解释咯，人家王诺看起来是陶琇的男朋友，老丈人陶克仁给个私活怎么了？现在看起来还要把他拉进小圈子呢。 这就是“少奋斗二十年”的现实版，卫强的脸上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上一次的研究报告？哪一份？”坐在卫强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个眼镜、身材消瘦，看起来就是那种情商一般的学者，他叫楚牧伟。 “民营医院那一份。”卫强笑着替王诺解释道。 楚牧伟马上就想起来了，问道：“就是那份让你吃瘪的报告。” “哈哈。”陶克仁和卫强都笑了起来，场面顿时就融洽了一些。 但楚牧伟作为华浦基金研究部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他的知名度更多来源于……情商低。 “这个时候，陶总把小家伙叫过来，可不是个好选择。”楚牧伟摇了摇头，说出一句让陶克仁和卫强都无语的话。 陶克仁是研究部总监，他为什么只叫了楚牧伟和卫强，就是为了让楚牧伟这个首席和卫强这个分析师以后去提携一下王诺，现在楚牧伟说出这种话，不知道他性格的人，还以为这就是拒绝了。 王诺也感受到气氛的骤然变化，在根据陶克仁的介绍之后，他坐了下来，慢慢听着这三个人的简短对话。 楚牧伟还是那副情商低下的样子，根本没有理睬王诺的意思，反而是马上就和陶克仁沟通起工作来，一些个信息也完全透露给了王诺知道。 华浦基金是大基金公司，内部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陶克仁所负责的研究部，早上就被几个大基金经理甩了脸。 陶克仁等人给出的投资建议是加仓，但基金经理那边却出现了相左的意见，接近一半的基金经理明确表示要减仓，理由是前几天的涨幅足够了，他们认为风险太高。 这是部门之间的利益冲突，研究部要出成绩，有机会当然会把握，一些个基金经理们却是有了账面的盈利，准备求稳，度过今年。 是以楚牧伟说王诺来的不是时候，华浦基金研究部都还处于尴尬的境地，提携王诺的代价相当于变大了。 王诺听着陶克仁和楚牧伟、卫强的交谈，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有分歧才好，有分歧才有他王大分析师表现的机会。 上架感言 6月30号发书，10月1号上架，每天两更、风雨不改，绝大部分书友还是对我的更新速度给与了理（鄙）解（视）。 但说实话啊，40万字上架，算得上良心了吧0.0 这是第二本书，熟悉我的书友都知道我更新速度无比“迅速”，我认错…… 不过人无信不立，上本书答应下来的是55章欠更，嗯……两个月内还完它，稳妥妥。 然后就是打赏加更了，书友应该都奇怪我为什么没在章节末感谢大家的打赏，事实上我铭感五内，但……还不起啊0.0 按照群里各位兄弟给的要求，我欣（苦）然（逼）的答应了2万赏加一更，截至目前为止，成功欠了一章，心情复杂中…… 言归正传，就是欠了大家55章上本书的欠更和一章打赏欠更，56章嘛，每天加一章，我两个月还完是妥妥的。 难道第三个月当咸鱼？人怎么可以没有压力呢？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100月票加一更……一万多收藏，说不定有个一千月票呢，说不定我又可以成功欠10章了。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求订阅，网文不易，金融更不容易，订阅才是衡量一本书是否走得下去的核心因素，6分钱一章，十章6毛，这就是一根烟吧。 作者辛辛苦苦写个两万字，讲个故事出来，书友们就当做是散颗烟过来可否0.0 在暂且省去十万字的心路历程之后，说点大家觉得程式化、而我此时此刻却真心实意的话。 感谢编辑伯汗，三个月的时间、默默的关注、持续的支持，曾有过自我怀疑，但每周五看到推荐位的时候，总是心里一暖。 一路到现在还能帮我争取到强推，说实话，很感动，老书友都看得出来，这本书的收藏涨幅是很一般的，裸奔的时候每天二三十，上推荐位的时候每天五六十，感觉就是一路混过来的，我都看不懂那曲线。 但即便如此还是能有强推，而且还能1号上架，这相当不容易。 谢谢编辑的支持。 然后是……书友群里的兄弟姐妹们0.0 玄峰大叔，我要特别感谢你，帮忙打理书评区，帮忙管理书友群，你几乎是帮我处理了写书之外的其他所有事情，真的很感动。 还有Lit it go，事实上你每天发投票链接的时候，我都看得到，每次看到之后都觉得“啊，还有人支持的感觉是酸爽的”，谢谢。 琥珀、东东、七岁、业季、安静、简单、盖伦、夜柳、旋律、我惯了、战御、二军、小明、暮色、芍药……好吧，我想把所有人都感谢一遍，但却觉得这种方式过于敷衍，大家还是群里聊（撩？）。 说下更新，等下开通VIP之后的五章是加的，保底的两章明天发0.0所以第一天七更。 第二天……那得看我触手阅的码字速度了，预计最少也是345这种数字，国庆假期，感觉我可以自我抢救一把，总之是尽量，这么多的欠账，还完之前，我应该是不会回到阅二更的年代了。 最后，求订阅啊，这才是命根子，这么一点收藏，还请大家支持正版，我讲故事，散颗烟可否？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极端观点 “什么意思？”陶克仁满脸惊诧。 “涨了？再跌回去？”楚牧伟也是不明所以。 “什么鬼？”卫强想起了王诺关于民营医院的那一份研究报告。 看好有逆回购、看好后市有涨幅、但又觉得会跌回去，这就是一个更为精准的分析结论了。 股市的研究报告，一般是直接说某段时间内看涨或看跌，然后根据价量时空的指标变化来给出操作建议。 像王诺这种说法，在业内非常罕见，因为……变量太多。 你如果是看涨，直接拿住核心信息即可，比如说逆回购出来咯，市场有资金注入，所以要涨，但你说会涨、又会跌回去，相当于表示先有利好再有利空，这何止是双倍的难度。 “即便华浦研究部更换报告方向，也不会让旗下基金转换操盘计划。” “陶克仁采信我的观点之后，不会造成能量上面的消耗。” 王诺在解答陶克仁等人的疑惑之前，却是悄悄看了下诚实笔留在纸上的笔迹，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研究部和基金团队，并非是统属关系，陶克仁负责的研究部出研究报告之后，华浦基金的基金管理团队只是拿去参考，他们不一定会采纳研究部的投资建议。 所以这里面其实就有操作的空间，研究部报告怎么出是一回事，基金管理团队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只看分析结论是否正确，后者只看盈利是否存在，两边有可能是冲突的。 王诺当然是没有希望帮华浦基金提高业绩的想法，从“随身心理医生”确定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当然不介意自己的观点被陶克仁采信，他可以完全放开来，通过和陶克仁、楚牧伟、卫强的沟通来淬炼出分析结论。 “逆回购有多大概率？”王诺对着楚牧伟问道。 “很高，几乎必然要有资金释放出来。”楚牧伟沉吟着回答道。 “我不觉得金融机构缺钱。”王诺又说了个观点。 “你是说？”卫强隐隐抓住了王诺的想法。 “如果我没记错，逆回购的钱放出来，是需要通过利率招标，也就是说先确定逆回购出来，再确定逆回购资金释放方向和利率。”王诺问道。 “以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应该如此。”楚牧伟也看出了王诺的想法，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太夸张了，这不是一个变量，这已经是叠加了两个、三个甚至好多个变量的分析过程和结论。 “我认为市场会是这样走……”王诺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逆回购出来之前，大概率上涨，逆回购出来之时，上涨，但涨幅过度，逆回购资金释放方向绕过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下跌。” …… 静。 华浦基金的三个人都被王诺的观点吓到了，不是因为精辟、准确，而是因为变数实在太多。 首先你得确定逆回购会出现，其次你得确定逆回购出现之前和之后的市场走势如期出现，最后你还得确定官方会镇压金融机构的意志，三四个大变量，缺一不可。 算你每一个环节的发生概率为70%，三个环节全部接上的概率就是……34.3%。 这就有点过分了，明明大家拿着大概率，你非要不走寻常路，你是在闹什么？ 但金融市场又非常奇怪，70%概率的事情，也许就只有不到30%的盈利幅度，假如是30%的概率事件，你赌中了，你赚到的肯定不止70%的盈利。 风险与收益呈正比。 “逆回购的出现概率很大，第一阶段的论点我赞同。”楚牧伟皱着眉头，开始讲述着：“逆回购之后的股市会上涨，我持质疑态度，以现在的局面，逆回购确定之前的证券市场就已经会拿到足够的涨幅了。” “即便第二阶段的论点被你分析中，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在出标利率上面也不会落后银行，只要是资金释放，就不可能绕过我们。” “第三阶段的论点没有实现的前提，即便三个阶段全部被你猜中，市场也不一定会如你所说的那样下跌，我们是……” “金融机构！” 楚牧伟掷地有声的总结道：“不管资金释放到哪里，只要是钱出来了，就代表着有操作的空间，就代表有拉升的希望，而4000点高位……是整个金融圈的默契。” “除非4000点先于逆回购资金出来之前被突破掉，不然的话，金融圈不一定会认输。”卫强也附和着说了一句。 变数很多，问题是王诺手里捏着其他的确定量。 “中国证券市场，最大的庄家是国有资本。”王诺摇了摇头，他无法说出逆回购资金会全部绕过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的言论，因为这太扯了。 事实却偏偏就是这样，而这种现状就代表了官方对证券市场的极度不满，代表着必定要有偏转，王诺不敢说自己的观点肯定正确，但……概率很大。 大概率获得大幅度盈利，傻子才会不坚持。 陶克仁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他不介意王诺发表意见，甚至希望王诺“放肆”一点，毕竟大家从事的是金融行业，只会唯唯诺诺的金融从业者，永远也无法成功。 “吃饭吃饭。”陶克仁招呼着大家先吃饭，他很清楚金融分析这种事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只能用结果来说话。 王诺也清楚这一点，他把观点表达出来也就够了，只要市场应证了他的论点，这一轮就算是教了华浦基金研究部的分析师们一课。 至于别人信不信……王诺还是那句话，爱信不信。 楚牧伟和卫强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顶多就是觉得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观点，心里深处还有种教育了小朋友的得意。 但无论对错，王诺敢说出他的看法，还是得到了楚牧伟和卫强的认可。 “魄力是有的，实力嘛……不好评价，反正他的观点就留给陶总去衡量，我们办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楚牧伟和卫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纷纷想到。 第一百八十九章 特定点满仓 9号，周一下午。 “你拿几百万炒股指期货和期权？”叶耀华原本想着这段时间可以悠闲起来了，当听到王诺的计划时，却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妈的，那可是股指期货、那颗是期权，你丢几百万进去，有可能一天就输个精光，何必呢！何必啊！ 再说了，王诺的几百万哪里来的？叶耀华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这就很厉害了。 拿着不是自己的几百万，跑来炒股指期货和期权，王先生你是要上天啊。 “我需要你帮忙操盘。”王诺点了点头，暂时来说，只是有入场的想法，具体要看市场走势。 “怎么看都是风险太大啊。”叶耀华无力吐槽，“而且你炒股指期货，肯定要走世金所的渠道，国内市场的股指期货是被阉割的，对接世金所平台，你……想好了吗？” 全世界的证券市场，只要是对接国际市场，基本上就可以说对接世金所平台，股指期货这东西更是有趣。 当年日本不开股指期货，世金所认为不公平，直接自己弄。 前几年中国阉割掉股指期货，世金所认为不行，又特么自己弄了。 再诸如很多的国家和地区，只要条件成熟，世金所就表示“哥不管你怎么想，哥反正要让市场公平一点”，然后开设了各种产品。 然而国家机构弄不好的东西，世金所就是敢弄，而且还能弄成功，因为国际金融机构的资金流转几乎99%都通过世金所，所以你敢进入这个平台，你就必须保证自己要干净，要不然……有你受的。 叶耀华的询问也在于此，王诺这么急冲冲赶来炒股指期货，是不是参与了一些违规的交易呢？如果是，有没有信心避过世金所的监管。 王诺先是不明所以，读懂叶耀华的询问之后，直接就无语了。 一个入行几个月的金融研究员，怎么可能参与到股指期货的内幕交易。 “华哥觉得我有可能参与到那种交易中吗？”王诺摇了摇头：“这可是股指期货。” “呃，我只是循例提醒一声。”叶耀华也是为之语塞，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紧接着却是一股心悸，排除掉“稳赚”的交易方式，王诺还敢拿着几百万入场，这就有点厉害了。 叶耀华忍不住抿了抿嘴，心情开始紧张起来。 “建议？”王诺更无奈了，他把自己的观点说给叶耀华听，是要拿操盘建议，不是来炫耀什么的。 “股指期货的持仓比例很好计算，一般来说是叠仓、区域建仓，按照你的结论，先拿个两三成会比较合适。”叶耀华很轻松就给出了建议。 跟中国股市配套的股指期货一共有三种，沪深300、沪证50和中证500，前两者波动一个点300元，后者一个点200元，最小波动幅度0.2个点，保证金就有些文章可以做。 如果是做国内，限制自然多多，期货公司按照规定也只敢给你10%以上的保证金比例。 对接到世金所平台，期货公司就厉害了，要是你信誉好，5%的最低保证金比例都有公司敢给。 只不过，按照王诺的信誉，期货公司给的是10%的最低保证金比例，隔天开市之时需维持最低保证金。 王诺就那530万元，随便找个产品投进去，都是散户无疑。 得益于中国允许世金所把平台开在大陆的政策，他的钱也不需要流出中国板。 现在沪深300是3689.4，每张合约就是1106820元，也就是说530万顶多买个47张合约，连48张都买不到。 47张合约乘以两三成……叶耀华就是说买个10张出头。 买10张股指期货合约，需要操盘吗？完全不需要啊，自己随便按按键盘，随时买随时卖咯。 “我强烈看好逆回购会出来。”王诺揉了揉额头，有点尴尬的问道：“激进一点、最激进的那一种方式。” “满仓进去，出现亏损就当天借钱补保证金，坐等逆回购出来。”叶耀华有些敷衍。 不管哪一种期货，交易方式都不可能是满仓进去，那简直是在找死，稍微波动一下，经纪商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你追加保证金，不然他们会随时强制平掉你的部分仓位。 更黑暗的是，你满仓进去，亏了，经纪商来电话了，突然金融标的涨回来了，咦，特么的被强制平掉相应仓位了。 不用想，金融圈就是如此黑暗，满仓买期货合约几乎相当于给经纪商送钱。 所以叶耀华的操盘建议很普通，选取一个价格区间，在这个区域进行建仓会比较有保障。 3690点买几张、3700点买几张、3710点买几张，这样下去的话，不管账面是亏是赚，投资者都是进可攻退可守。 然而…… “我选另一种建仓的方式。”王诺把数据过了一遍，想也不想就在账户上的钱都买入了世金所平台的沪深300股指期货，47张，刚好3690。 47张合约，面值5202万9000元，最低保证金就需要520万2900元，王诺账户里只有530万元，他几乎是只能承受几个点的亏损而已。 叶耀华没做什么反应，当王诺把账户交给他并且提出要求之后，却差点没原地爆炸。 “你在特定点满仓？！”叶耀华觉得他来做操盘手，就是被王诺折磨神经的。 特定点满仓，也是一种中国股指期货的建仓方式，因为中国股市涨跌幅有10%的限制，所以期货公司大多只要求客户在次日开市之前让追加的保证金到账。 王诺买了47张合约，假如保证金不足了，他在明天补钱进去即可，但还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减仓。 减掉一张合约，就相当于释放十万元出来，那么你的保证金就足够了，你就不需要追加保证金了。 所以特定点满仓，就是先买了再说，假如账面亏损到保证金不足，那就减一张合约，再亏就再减，这种手法一般出现在对后市极度看好的情况下。 从技术面来分析，你减掉一张合约，假如剩下的头寸有足够盈利，你还可以再买。 但是，只有疯子才这么干啊。 第一百九十章 看到傻眼 期货市场就可以滚雪球的，而且是有可能说你赢一百次、输一次就满盘皆输，原因就在于仓位。 拿到合约、出现盈利、加仓拿合约、再出现盈利、再加仓，看起来非常美好，利润无限多，但一个波动下来，你前期赢的，全部都会输回去。 “你认为3700必破？”叶耀华语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必破！”王诺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时此刻，王诺心里实际上有巨大的压力，但他头脑却无比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是下午14点43分，距离收盘还有17分钟。 股市今天、乃至明天后天、直至逆回购出来之前都在做什么呢？测顶！ 汇市中人民币坚挺，央行持续放出外币储备、拿回人民币，傻子都看得出其意志之坚定。 这样下去，逆回购必然发生，一剂不大不小的强心针会强势扎入经济面，空头守得住股市的3700点？ 不可能，现在股市都开始缩量上涨了，代表空头根本没什么防守的想法，指数不涨，空头不出。 那么很简单的推论，今天的股市几乎还肯定有些许的涨幅，不吃掉的话，是天理难容。 接下来是后市，测顶继续、资金面匮乏但证券市场会诡异活跃，这几乎是公认的事情，王诺从华浦基金研究部和万利金融研究所阅读到的文件，都无一不是指向大风险、大行情的趋势。 没有大的利空，根本压不住股市抬头的走势，后市几乎必涨、风险在累积着。 其他人还需要担心预期的逆回购不出现，王诺却已经确定了这个变量，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在此期间是否会有利空出来，这一点王诺又可以排除掉，原因就在于……逆回购资金全部给了银行。 如果有利空，假如证券市场有足够的调整，央行会直接把资金都丢给银行、注入实体经济、警告证券市场吗？绝对不可能。 “所以它必定上涨！”王诺越是分析，越的笃定。 这就是金融的魅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窥一斑而知全豹。 然而金融的魅力还在于……没有100%的事情。 530万元，47张合约，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心头，接下来十几分钟的走势几乎决定后面几天的走向，王诺已经紧张到把诚实笔都转出幻影来了。 “给我10个点，破了3700就稳了。”王诺第一次感受到金融市场的残酷。 “吃不下几个点的跌幅啊。”叶耀华即便是身经百战，但也开始有点心惊胆战，蓦然间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假装去了一趟洗手间，果然是陶克仁。 华浦基金研究部。 陶克仁把从银行拿到的几百万打给王诺，就一直心神不宁，倒也不是钱的事，他是怕陶琇会生气，所以他终于是忍不住找了叶耀华，得到的信息也差点让他没跳起来。 “这小子给我玩这手！”看到“沪深300，合约47张，3690”的数据之后，陶克仁真想把办公室砸了。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刚拿到手的几百万，还没捂热呢，王诺就给花出去了？ 但仔细想一想，稍微冷静下来的陶克仁却有些无可奈何。 王诺早就说过了，他看好逆回购会出来，也认为股市在测顶，现在给他钱，不明摆着是要入场看涨吗？怪谁？ 而且陶克仁想深一点，却也不得不说王诺选了个好的切入点，他就是赌今天会破3700，有问题吗？华浦基金这边也如此认为啊。 “琇琇到底找了个什么男朋友？！”陶克仁头疼欲裂，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方向对了，但量太大了，风险被累积起来了。 “没有风险，哪来的收益？”王诺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诚实笔就是王诺的底气，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即可，何况他每次的赢面都非常大。 “今天就上3700？”叶耀华刚刚“出卖”了王诺，自觉坐到了旁边，他算是明白了，王诺在这一次的操作中，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操盘手，来这边只是想找安静的环境，顺便有个能给主意的助手就更好了。 叶耀华和陶克仁都是业内人，都知道破不破3700对王诺来说是及其重要的标志。 破了，万事大吉。 不破，那很可能就是一波回调，现在减掉的仓位，绝对会对后面的操作产生巨大影响。 14点55分。 “尾盘5分钟。”叶耀华小声说了句。 “尾盘来了。”华浦基金研究部，陶克仁也是点了根烟，叹了口气。 “尾盘到了。”王诺表情有了些微微的变化。 尾盘5分钟，7翘3垂，很多时候尾盘都是小有涨幅，这是因为中国股市采取T+1的交易模式，在当日交易中很多看空的人减了仓位，然后尾盘需要补充回来，这样子他们才可以拿到明天做T的仓。 久而久之，多头就喜欢在尾盘拉升一下，也有些操盘手一直等待尾盘套利，而且尾盘也稍微能预示一下后市的走向。 所以王诺和叶耀华等人，才会对55分这个时间点感到紧张。 这就是生死线。 “沪证3697，沪深300报3704。” “沪证3694，沪深300报3704。” “沪证3698，沪深300报3707。” 前三分钟，叶耀华报盘的语气显得十分诡异，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现象。 大盘没破3700，但沪深300破了，这算什么？这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主力在拉，但没拉动。 蓝筹涨，但中小盘没给与相应支撑，傻子都知道有古怪。 王诺尴尬了，很多大资金都尴尬了。 没能拉动大盘，这算什么？市场没有突破3700的意愿？ “阿诺……”叶耀华脸上有一些小小的慌张，迅速提醒道：“你账面有盈利，你可以先减仓。”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王诺觉得脑子快爆炸，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主力没拉动大盘啊！”叶耀华恨不得抢过王诺的手机进行操作。 “主力没拉动大盘、主力没拉动大盘，没错，这才正常，这种表现才是正常的！”王诺脑海里突然把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也许是没拉动，也许是不想拉，但不管怎么样，这才是正确的！” “我错了，大盘不破3700，也许才是他们所希望发生的事情，这是最后的收割！”王诺仿佛看到了市场的脉络，然后才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应该是最后的洗盘！” “但他们洗不了！”王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股市也应声抬头，直破3700，瞬间跳了几个点，直接站在3705上面，下一秒就是收盘。 叶耀华在旁边看到傻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 边等边加仓 叶耀华傻眼的不是王诺赌中行情，而是王诺的状态。 这应该是最后的洗盘。 但他们洗不了。 简单的两句话，外行人根本听不懂，但业内人一听就知道里面藏着多大的信息量。 洗盘？为什么洗？ 洗不了？为什么洗不了？ 这些论点牵扯出来的，是一个整体的行情走势图，而且是对市场心理的准确分析和资金流向的精确预测。 “阿诺？”叶耀华觉得智商不够用了，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 “指数看涨、资金即将被释放、利好在酝酿……假设，市场已经完全消化了所有信息，它不应该在3700下方支撑到现在，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下方有力量。”王诺竖起第一根手指。 “有支撑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突破3700，答案也只有一个，洗盘。”王诺竖起第二根手指。 “当3700下方的卖盘大于买盘的时候，洗盘就是成功的，但入场的资本有默契却不会亲如一家，所以大盘没破3700的时候，沪深300的指数破了，因为后市被看好，他们舍不得抛蓝筹股。”王诺竖起第三根手指。 “这个局面一旦出现，洗盘就无法进行下去了，你应该有注意到，尾盘最后五分钟的量能呈逐步递减状态，这代表着卖盘减少，资金入场意愿强烈。”王诺竖起第四根手指。 “所以它是最后的洗盘，而且洗不了！”王诺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具体分析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只是这五分钟的行情，加上王诺的研究，做成报告可能要十几页，但脉络是这个脉络。 叶耀华听得懂，正因为他听得懂，所以他觉得无语，这里面的主观看法太多了，什么资金即将被释放、利好在酝酿、3700点下方有支撑之类的观点，统统是主观看法。 只不过金融圈就是这样，变量需要主观上的分析，确定量才是客观存在的信息数据，王诺对了，他分析的东西就应该被采信，叶耀华能说什么？他只能表示认可。 “好歹是账面盈利了。”叶耀华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是金融绞肉机，才22个点，就已经是如此大幅度的收益。”王诺看着账户里的数字，也不由得咋舌不已。 3690进去，47张合约，现在3712，总的盈利就是310200元，超过31万元。 这就是股指期货，一步地狱、一步天堂，也难怪刚才叶耀华死命地喊王诺减仓，实在是……盈利幅度足够了。 一个点300，47张合约的话，一个点就是14100元，赚它几个点就够在沪市买个厕所了。 王诺都不敢确定自己知道盈利之后还能否拿得住头寸，好在……那个时候他在猜测市场心理，根本来不及计算数字。 “不过还好，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是……”当王诺把目光转向诚实笔的笔帽时，他有些愣住了，“只是六成左右？” 诚实笔的能量显示数字原本是绿色的“1”，也就是1000点左右，现在则是黄色的“-8”，约莫840到850，这就有意思了。 难道逆回购会出来，和逆回购资金全部流向银行，这两个变量对于行情变化来说只是六成作用？ 王诺不这么认为，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把那两个变量交给普通的圈外人，还真就是六成左右的作用。 逆回购包涨的吗？不见得。 历史上央行实施过多次逆回购，最终的结果是涨跌各一半概率。 逆回购的资金全部流向银行呢？开什么玩笑，这是利空，股市涨了关这个信息屁事啊。 王诺对市场的整体论点，很多数据和信息都来源于万利金融研究所和华浦基金研究部，诚实笔的削减掉的两个变量，应该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但并非全部。 也就是说……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王诺心里有莫大的兴奋。 从一开始，王诺就认为进入金融研究圈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事情的发展也果然没有偏差，当他掌握的信息和数据越多，他所需要的削减的变量也就越少。 几个月前刚实习的时候，王诺只能直接预测涨跌。 进入研究所之后，王诺尝试了只针对量能进行变量削减。 到了现在，不管是量价时空、不管是数据面还是基本面，王诺已经可以尝试着挑选切入点，并由此展开分析，最后得出一个较为确定的论点，再以此为依据进行投资。 “阿诺、阿诺。”叶耀华看着王诺满脸兴奋的表情，稍微呼唤了两声，笑着打趣道：“31万的盈利，王总是不是要请客了？” “才是个开始，还得回研究所看文件，华浦那边应该也有些新的报告出来了。”王诺却是揉了揉额头，想起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有点头脑发胀。 金融研究业确实和诚实笔相当契合，但金融研究业就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行业，不管是谁，只要是希望踏上行业巅峰，就必须扎进文件的海洋，而且是每天都有新海洋形成。 王诺看的文件，已经开始不能用“份”这个单位来形容了，而是要用叠，一叠十份，他要几叠几叠那样数。 “付出和收获成正比，这是很公平的事情。”摇了摇头，王诺马不停蹄地赶往研究所，先是一通会议，然后带着电子版和纸质文件一大堆，接了陶琇回到陶家，吃完饭再从陶克仁那边得到又一大堆的文件资料，一头钻进了书房。 又几乎是一个通宵熬过去，王诺才堪堪把那些文件看完，把整个市场、甚至整个经济形势都装进了脑海。 情况其实很明朗，和许许多多投资者一样，王诺需要做的，就是等。 资金面结构性失衡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市场在期待政策面利好，王诺的操盘方式却显得简单粗暴。 加仓，有钱就加仓，只给头寸留十个点左右的转圜余地。 7月10号，周二。 王诺又买了2张合约，沪深300从3712涨到3728.8。 7月11号，周三。 加1张合约，沪深300微微回调，收盘报3726.4。 7月12号，周四。 股市涨幅放大，当沪深300涨到3760的时候，王诺又买了3张合约。 叶耀华连续被吓尿了三天，但他也知道，王诺在等待。 王诺等的就是逆回购出来的信息，他也知道大资金也一直在推动和等待这个政策面变动，然后……推高指数。 现阶段充其量就是行情的开端，央行出手调整资金面短期结构性失衡的时候，才是烈火烹油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先赢半场 从资金面来分析，现在市场的货币总量并不缺乏，但为了稳住货币汇率，人民币流向了央行，又因为这个征兆，证券市场被稍微看好，于是乎吸纳了大量资金。 整体分析下来，其实市场坐等央行释放资金，是从官方出手稳住汇率就已经开始了。 比较需要注意的就是资金的释放方式和方向会怎么走。 总量不缺，短期结构性失衡，是以降准、降息是不可能发生的，金融圈炒作的是逆回购，然后拿这个理由推高指数，沪证指数抬头向上，就是源自于此。 王诺看到的却是两个字：贪婪。 指数拉得太高了，代表金融资本张开了贪婪的血盆大口，还想要官方喂食？开什么玩笑。 金融监管层现在想要考虑的，是控制风险。 3700点的时候，证券市场还有输血维稳的必要，3800点的时候，风险骤然提升，假如是3900点、甚至冲击4000点，央行会做的，就不是输血，而是抽血。 四千点时代是否被允许，金融圈的其他人或者心存疑惑，王诺却能从诚实笔削减的变量中得到答案：绝对不可能。 7月13号，周五，沪证指数破3800点。 金融市场的神经顿时就绷紧了。 “逆回购是一轮一轮的，先期会是多少？500亿？期限多少？7天？14天？”一个礼拜下来，王诺已经完善了他的分析结论，现在恰好就是走到变数频出的阶段。 “以官方的尿性，按照现在万利和华浦掌握的信息，资金肯定不是一次性放出来的，结合资金的释放方向信号，监管层第一轮逆回购是在……警告？” “不可能只有一轮逆回购，短期的资金缺口高达两三千亿，正好和央行手里的资金对等，这些钱全部流向银行的话，也就是说……证券市场没有理睬监管层的警告？” “第一轮逆回购出来之前和之后，都应该是看涨才对。”王诺揉了揉额头，看着数据的跳动和账户里的金额，在安静思考着。 沪深300现在是3805点，王诺的持仓状况是3690的时候买47张，3713的时候2张，3727的时候1张，3735的时候3张，盈利数字就是1763100元。 176万3100元的盈利，加上本金530万元，账户里的金额就是706万3100元。 持有合约53张，每张面值114万1500元，总面值6049万9500元，最低保证金604万9950元，就是没被锁定的金额还有101万3150元。 101万3150元，每张合约11万4150元就能买到手，也就是还能买8张，然后剩下的没被锁定的金额会是99950元。 假如持有61张合约，每点300元，账户余下不到10万元，沪深300敢跌个6点，王诺马上就要被强制平掉一张合约。 这就是期货市场。 “但是我看涨，8张合约吃进来，多赚15%啊。”王诺又算了笔账，再想一想账户里面的盈利，他就没了犹豫：“盈利还得消耗相对应的60%的能量，风险和别人不同，还不敢买就有点太保守了。” 没有再犹豫，王诺直接在尾盘在仓位推到61张满，下一秒，股市收盘。 叶耀华一直站在王诺的身后，看到王诺的操作，他已经麻木了。 总是被吓尿，叶耀华觉得他来到王诺这边，不是锻炼操盘技巧，而是来锻炼膀胱。 这是炒期货啊，哪有人直接满仓入场，然后有点盈利就换合约，有点盈利就继续换合约，一直在维持着满仓状态，简直是在闹。 让叶耀华蛋疼的是，市场只要跌一跌，王诺就会被强制减仓，然而指数就是稳得很，稍有下跌的时候，王诺账户的备留资金刚好就处于足够支援的状态，等到它进入或大或小的上升通道了，王诺还能够在此之前把雪球堆起来。 运气？傻子都不信，膀胱坚韧的叶耀华认为这就是实力和魄力的综合体现。 叶耀华只是遵从陶克仁的安排，把信息传递了过去。 沪市，华浦基金，研究部，会议室。 正在和部门众多分析师开会的陶克仁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趁着下属们没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掏出来看了下，脸色起了小小的变化。 “又加仓，这小子……”陶克仁摇了摇头，也有点麻木。 “资金面短期结构失衡，央行给市场输血是大概率事件。” “不一定，汇率很稳，官方态度强硬，国内通货膨胀一定程度上被看高，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汇市。” “没错，只要资金回流，换走央行手里多出来的人民币，监管层肯定会让市场自行调整。” “换？怎么换？换多少？这么多的货币，国际市场的资金即便想回来，也要问问央行愿不愿意。” “股市指数已经虚高。” “还有上涨的空间。” 会议室里吵成一团，陶克仁有些头疼，华浦基金确实很厉害，但内部竞争也非常激烈，单单是研究部，每次行情起变化的时候，这里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战场。 对于这种情况，陶克仁也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无非就是等。 金融分析没有对错，只有概率，陶克仁和会议室里一群分析师都非常清楚，在没有新信息传递过来之前，他们肯定是争执不休的。 “就看汇市了。”陶克仁在心里默默想道：“希望那小子别连第一道坎都迈不过去。” 王诺坐在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也非常清楚他现在的胜负点在哪里体现：“就看汇市了！” 国际市场的资金回流，换走央行手里的人民币，逆回购就无从谈起，国际市场继续观望，中国央行就肯定要自己出手调整，把手里的钱再撒回国内市场。 现在的时间点也很微妙，正好是周五下午，只不过欧洲那边是周五早上，美洲那边还是周五凌晨，国际货币市场会在中国时间周六凌晨结束一周的交易。 王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都懒得在基金会这边待着，回研究所解决了工作，美滋滋的找陶琇吃了晚饭、看了电影，默默等待着市场的变化。 周六凌晨，都不用等美洲盘收市，平静的市场就让中国这边确定了消息，人民币币值继续承压，央行手里的钱没什么国际资金有接手的意愿，自行给国内市场输血的局势已然确定。 上半场，王诺赢得很彻底，下半场，他的观点却是和大多数人相左，接受考验的时候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戏开锣 7月16号，逆回购这个大概率事件发生，央行宣布实施500亿元的逆回购操作，期限7天，直接利率招标。 股市应声而涨，然而此时此刻，证监会和世金所同时发出警告，中国证券市场的系统性风险在增加。 沪证在3900点下方被压制住。 7月17号，四大行拿走了全部逆回购资金500亿，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连一根毛都没捞到。 第一个分歧就此出现。 “沪深300指数3897点，接近350万元的盈利，是时候获利退场了！”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看着王诺还在犹豫，叶耀华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从3805到3897，王诺一共拿到了1683600元盈利，加上前面的1763100元，他拿着530万元入场，7个交易日就赚了344万6700元，这放在谁的身上，都是足够吹很久的事情。 3900点的压力太大了，各大机构都在发出警告，这种情况下，王诺难道还不愿意退场吗。 然而叶耀华为什么不能从操盘手升级到基金经理，就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有些失了方寸，他在嚷嚷之前，王诺已经在3897附近平了仓。 诚实笔削减的变量中，可不包含逆回购的具体资金数额，这个阶段很罕见，是王诺和其他投资者都掌握相同信息的阶段。 那么数据就很好计算了，王诺在这个时候赚钱了，还是应该会亏一些诚实笔的能量，但盈利概率却和其他人一样，他傻了才继续持仓。 肯定是抛。 “华哥不觉得逆回购资金放出来的数额太少了吗？”虽然是平掉了头寸，王诺却还是没回答叶耀华的问题，直接反问过去。 “但是，继续逆回购和不继续逆回购的概率已经几乎对等，你的论点并无覆盖这个时间点。”叶耀华对于这方面倒是很清醒。 就这么一句话，叶耀华其实已经对得起王诺给的那微薄的薪水了。 “是的，继续和不继续的概率相等，所以我平仓了。”王诺点了点头，脸上有期待的表情。 市场资金结构短暂失衡，是因为资金不但流向了央行，还流向了证券市场，所以500亿可能不够，华浦基金等机构预测的是两三千亿。 但谁知道呢？ 要是央行觉得500亿就足够了，选择其他措施，那么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对王诺来说就是已经过了时效性，他就可以开始着手寻找指数顶部了。 现在嘛…… 平掉了头寸之后，王诺很轻松，如果有继续的逆回购，他就可以在利率中标数字和资金流向出来之前进去看跌，如果没有继续的逆回购，那……更简单，下跌的概率会比上涨的概率大很多。 “我还是觉得3900点会被破掉，资金继续流入证券市场，结构性继续失衡，央行继续逆回购，然后……砰！”王诺期待的就是这件事。 指数被拉高、破掉3900，代表资金进一步流入证券市场，代表金融机构继续试探市场和监管层的底限以及可能性，代表风险被继续累积，也代表着机会在酝酿。 指数下跌，对股指期货来说也是赚钱的好机会。 王诺一直盯着数据，也一直在等着陶克仁和周明海给他传递一些新的消息。 “我反倒是希望3900点不要被破掉。”叶耀华觉得心脏受不了，他看过王诺的分析结论，很清楚一旦3900点破掉，按照王诺的性格，肯定又要入场踩钢丝了。 华浦基金研究部。 “我倒是希望3900点破掉。”陶克仁两眼发亮。 截至目前为止，王诺的分析结论全部被市场应证，但最巅峰的变数还没出现，陶克仁十分期待着市场继续应证王诺的分析结论，或者说……应证一半？ “那群基金经理太谨慎了。”楚牧伟坐在办公室里，却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一共差不多200点，在研究部看好后市的情况下，华浦基金的基金经理们却是没有做出相应的操作，活生生少赚了好几个百分点。 “如果接下来再破掉3900、直冲4000点的话，那群家伙的脸色肯定很精彩。”楚牧伟继续自言自语道，蓦然的，他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由王诺提出来的可能性。 “先破3900、再出逆回购、然后资金流向绕过证券市场、最后监管层出手……”楚牧伟突然有些心跳加速，“貌似有这个可能性。” 此一时彼一时，一周前王诺说的情况，在当时是属于低概率事件，但随着市场一步步应证他的观点，事情发生的概率也在慢慢升高。 “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在一周前就看出这一点。”楚牧伟的思维有点凌乱：“但3900真的很有机会被破掉。” “只要3900被破掉，王……王什么来着，他的观点就很可能是正确的。”楚牧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楚牧伟还没压下心里面的震惊情绪的时候，沪证指数骤然抬头，开始尝试着触碰、冲击3900点的关口。 “有点疯狂了。” “这是顶风作案啊。” “证监会和世金所才发完警告，他们难道是想倒逼资金面进行调整吗？” “利益动人心！” 同一时间，只是看到这种现象，陶克仁、楚牧伟、周明海、叶耀华等业内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知道：这是金融资本在倒逼监管层。 我捏紧资金甩到证券市场里面，加上汇率变动而流失的货币，国内市场哪来的那么多钱？缺钱怎么办？手握大量资金的央行要不要输血？ 央行一输血，就是利好，煌煌大势，便已形成。 “这才是金融圈啊。”王诺看得眼睛发亮。 资本是逐利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别说撬动市场走势了，杀头的买卖还不是都有人在做？这种根本不会被判定违法的事情，金融资本根本不会感到半点压力。 “大戏上台，我押你们输！”王诺眼睁睁看着沪深300指数直接在几分钟内跳到3950上方徘徊，错过了几十个点利润空间的他，却没有半点沮丧的意思。 因为这代表着更大的下行空间被打开了，金融资本肯定要扣关4000点，但王诺觉得这群人会失败。 “下一轮的逆回购信息也要出来了吧。”王诺心里升起了这个念头。 片刻之后，央行宣布再实施1000亿的14天期逆回购操作，大戏开锣。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釜沉舟 王诺没有去尝试着赚点涨幅创造的利润空间，因为他无法确定指数是否要冲到4000点附近。 下一轮逆回购开始之前，证券市场就是一个火药桶，谁进去都需要小心被炸个粉身碎骨。 再说了，王诺有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对他来说，市场上行空间很可能就只有3950到4000点这个区域，下行空间却是非常大，他当然要稳住。 现在的入场资本，其实是抱着破掉4000点，然后宣布4000点时代到来的心思在操盘，只要破掉4000点，利益当然是多得吓人。 王诺不得不承认金融资本的强大，这群人就是努力着让监管层接受4000点时代，可以说是一种尝试和博弈，他们不是忘记中国金融市场最大的庄家是国有资本，而是太过自信能说服监管层。 没有诚实笔削减的变量，就算让王诺来分析，这件事……其实也能五五开。 楚牧伟和陶克仁不觉得是五五开，他们更看好证券市场会破4000点，以目前的情形，想要阻止市场继续往上冲的代价太大了，强势出手干预还会招来世金所和国际市场的非议。 破了4000点，高风险运行就高风险运行咯，有什么不对劲再跌回来便是，反正……亏的是散户的钱。 华浦基金。 “来了，明天！明天就出逆回购第二轮，央行已经让机构报利率了！”骤然间，陶克仁的电脑屏幕上传来一封邮件，看到里面的信息，他顿时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升上来。 楚牧伟也是有些不能坚持原有观点了，连着两天逆回购，央行是要搞事啊。 “被王诺分析中了？”楚牧伟和陶克仁面面相觑。 “尾盘建仓！”王诺也是收到了信息，心中大定。 明天就第二轮逆回购，然而现在市场还是没有放弃冲击4000点的念头，也就是说，明天出来的不是利好，而是利空。 只要在尾盘建立不被爆掉的看空仓位，明天一天，情势就会变得明朗。 下午收盘之前，沪深300指数在3960附近徘徊，显然是想等着明天的信息出来之后再行变化。 在叶耀华的注视下，王诺把账户力的874万6700元全仓买了看跌期货合约。 按照3960点来计算，一张合约的面值是118万8000元，乘以10%就是11万8800元，王诺一共买了73张。 明天一开盘，沪深300涨跌一个点，王诺的账户就会出现21900元的盈亏，来个跌停他就资金翻倍，来个涨停他就直接可以净身离场。 赌利空！ 这就是王诺最后的选择。 “我不信境内的金融资本敢顶着监管层的压力冲击4000点，即使敢，我也不信他们能赢！”等到周二15点顺利来临，王诺突然松了口气。 逆回购的资金完全绕过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代表着监管层对现在的局面不满，代表着监管层不允许证券市场过热，在中国混饭吃，金融资本敢在盖棺定论的时候还死不认输吗？ 王诺觉得不太可能，所以利空是否出来，对他来说不是赌，他赌的是官方会照例强势，风险已经足够大了。 “要么等待，要么满仓，这个小疯子。”华浦基金，陶克仁也是很快得到了王诺的持仓状况，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算了，以他的资金量，玩砸了也没什么。” “陶总？”楚牧伟虽然情商低，但观察力却是不凡，看到陶克仁脸上的表情，他马上就露出探寻的意愿。 “琇琇的男朋友，满仓看空，说起来……”陶克仁突然有点得意的看着楚牧伟：“阿诺的分析结论，直到现在都是完全正确的吧？” 陶克仁不能不得意，陶琇是他女儿，王诺是陶琇的男朋友，他陶克仁原本是准备让楚牧伟去照料下王诺，现在王诺貌似不需要，还狠狠甩了份研究报告摆在台面上，这就有趣了。 到底是楚牧伟来照顾王诺，还是王诺给了楚牧伟一些研究业务上面的协助呢？ 陶克仁突然想起了民营医院的那一次，当时王诺不也是从劣势区域杀了回来，最后抽得卫强的脸都肿了啊。 “问题是，陶总你自己都不相信他最后的分析啊。”楚牧伟摇了摇头，道：“我不信在这种情况下，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连遮羞布都没办法拿到，这里是中国。” “再说了，鹿死谁手、尚未可定。”楚牧伟很自信的挺起了胸膛，不自觉的就开始把王诺列入到平等交流的地位。 陶克仁自然看得出这一点，他要的就是这一点。 不管谁输谁赢，王诺得到了楚牧伟暂时的认可，这就已经足够了，这足够他拿走华浦基金研究部的相应业务，也足够他持续接触华浦基金研究部的分析师群体了。 要是一个不好，让王诺给赢了……那画面太美。 “怎么可能，上一轮是照顾亲儿子四大行，这一轮应该就是正常的利率招标了。”楚牧伟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然而，墨菲定律此时就在楚牧伟的这个心理上面被应证了。 陶克仁屁股都还没沾到办公椅，最新的消息就直接让他目瞪口呆。 “这一轮的逆回购利率招标上面，有效排名区域的机构暂时全是银行，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一个都没有！”霎时间，陶克仁和楚牧伟一口老血喷出。 金融圈内部，很多机构负责人也是一口老血没忍住，喷了央行一脸。 说好的利率招标呢？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明显了？那群把钱当做命根子的银行，如果没有央行的暗示，敢集体开出这么高的利率？当大家是傻子啊。 随后传来的信息也应证了这一点，银行内部信息：央行要求各商业银行拿走全部逆回购资金。 这是一个信号，监管层的意见表露了出来。 但信号是可以不理睬的，装傻这种事情谁都会，金融资本顶风作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逆回购的资金不管放在哪里，金融圈都可以解读为利好，利空更多是维系在监管层的意愿上面。 18号周三，股市一开盘，资本面破釜沉舟的冲击没有半点掩饰，大量的买盘呼啸着奔向4000点大关。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赢得彻底 “资本意愿和政策意愿的对决。”王诺一大早就坐在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他这段时间翘班很多次，只因为这里安静，还有个操盘手可以随时讨教。 证券市场的动向，华浦基金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信息支持，让王诺参与到了一场金融资本和官方意愿的对决。 古怪的是，中国的金融资本也是官方意愿的一部分，两者之间其实不应该是单独的个体，或许看做一体两派会更为合适。 同是中国资本，一边要拉升指数、撬动金融杠杆，一边要压住证券市场的过热现象、把资金调向更需要输血的其他领域，大家便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展开了内部斗争。 好在大华夏就是牛逼，外汇市场不完全开放，央行把门一关，内部打成狗脑子，外面也就是看着眼馋的份，只有“村支书”世金所能在门口吼两句，却也无济于事。 “3970。” “3980。” “3990！” 叶耀华现在根本都不看沪深300指数，而是把目光完全放在大盘上面，报盘的时候，他声音都有点抖。 王诺买了73张看跌的合约，现在账面出现了亏损，下午收盘如果还不能扭亏为盈，期货公司追加保证金的夺命追魂Call立刻就会打过来。 但叶耀华佩服的是，王诺的分析结论，从一开始的赢面极小，慢慢到输赢两可，再到现在的赢面较大，他经历了市场在旬日间的变动，更完全猜中了市场的变动趋势。 前面那344万元的盈利，是一个证据。 现在这73张合约，也许也会是一个证据。 一个用来证明王诺分析结论完全正确的证据。 “果然是放量对冲！”华浦基金研究部，陶克仁和楚牧伟相对无言。 整个金融圈都猜到了今天开盘会有大量的资金入场对冲，但把时间点提前十天，就几乎没有人能预测到今天的状况，然而王诺早就猜中了，还据此给出了操作方案并且予以实施。 “我昨晚看过了阿诺关于民营医院的那一份研究报告，这一次不论输赢……”楚牧伟甚至都改变了对王诺的称呼，他表情复杂：“后生可畏！” “年轻人，还是需要打磨打磨。”陶克仁的下半句话就展示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当时如果按照他的观点来给投资建议，我们研究部就算是露大脸了。” “以当时的信息和数据，我们不可能出那种报告……”楚牧伟想解释，但想起现在行情正在一步步验证这一些观点，他就无语了。 提前十天把小概率事件给分析出来，如果不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谁敢信啊。 而且王诺不但分析出来，他还按照那些分析结论去投资，最后……进入到了对决的场合里面，拿到了不小的赢面。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这一旦说出去，王诺就是买方眼里的香饽饽。 能赚钱的金融从业者，永远不缺少追逐者。 “我听说天虹基金给阿诺发过几次邀请？”楚牧伟突然对陶克仁问道。 “两三次吧，那小子……”陶克仁笑得很开心：“说是不想进入买方，和琇琇搞了个慈善基金会，据说办得还不错。” “能赚钱，又不看重钱，天生的苗子。”楚牧伟眼睛里的神采又明亮几分。 金融圈不缺少有实力的人，但有实力不一定有成绩，有实力又有心态，才能把实力发挥出来。 像王诺这种能赚钱，又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的人，在楚牧伟看来就是天生的分析师苗子。 可惜的是，金融加慈善，就不应该进入买方了，因为买方的分析师进入市场是受到严格监控的，王诺待在卖方，反而会更合适。 “还不一定能赢吧。”陶克仁笑着转移了话题。 “不重要了，拿到这个概率，就足以证明他的研究报告是可取的，谁能保证100%的正确率呢？”楚牧伟话是这么说，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行情图。 占据了制胜点，无疑就是证明了王诺的研究报告可取，但大家可都还记得，王诺手里那73张合约还捏着呢。 分析出来了，是本事，但以此为基础进行的投资如果亏了，那就算前功尽弃。 73张合约啊，面值8000多万啊，涨跌一个点就是2万多啊，有谁敢不在乎？楚牧伟也就是说说而已，王诺如果真的输了，他可能就要换上另一种交流的态度。 况且，就算别人不在乎，就算楚牧伟这些人都认可了王诺的实力，对王诺来说，他却宁愿是分析错、但获利走人。 好几百万啊，丢进去的时候感觉就是几十张合约而已，到了现在见分晓的时候，不紧张的就不是人。 “不破4000，就有拐点出现，破了4000，也许就要被挣扎一段时间。”王诺很紧张，这一波赚到的钱，接近四成是他能直接落袋为安的数字，其他的再拿去做慈善、刷能量，不但能抹平消耗数据，还可以小赚一点点。 一来一去，这就是关系到王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财务状况。 输了……貌似也涨不到哪里去，前面那344万差不多足够还了。 但是赢了，那数字……只要想一想，王诺就觉得激动。 “七三开。”看到王诺也开始有些紧张，叶耀华突然在旁边插了句话，“我觉得七三开，王总你赢面大。” “嗯？华哥喊我阿诺就行了。”王诺摆了摆手，心里有些得意，但还是强调道：“我们是做慈善基金，喊什么王总，叫阿诺就行。” “早晚的事。”叶耀华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他真的完全服气了。 以王诺这种发展速度，叶耀华已经不觉得这个慈善基金会没搞头了，他也开始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态度，至于陶克仁……做翁婿之间的墙头草，那也是可以的嘛。 “现在是七三开，如果等下逆回购资金直接绕开证券公司和信托投资公司，那立马就是八二开、九一开，甚至很可能多头就直接认输了，所以……胜负其实不在场内，而在场外。”叶耀华根据经验，解释了一句。 “但胜负总要在场内表现出来，我们可以提前看到结果。”王诺转着笔，语气中带着确定、表情中有着期待。 “是……操，好多卖盘！”叶耀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证券市场突然涌入大量的卖盘，正在冲击4000点的指数掉头往下，多头偃旗息鼓。 随后不到一分钟，新一轮的逆回购信息也揭露了出来，资金全部给银行拿走了。 监管层决定控制证券市场的风险，4000点时代无法降临，接下来就是回调阶段，而王诺卖空的点位是3960。 王诺要是还能出现亏损，叶耀华、楚牧伟、陶克仁等人表示他们敢把桌子吃了。 不对！知道王诺投资进程的人，已经开始“吃桌子”了，因为王诺赢得……太彻底！ 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脸 华浦基金。 “国家队出手，一剑封喉。”看着大量的卖盘涌入，楚牧伟把已经些微湿润的背部贴住了办公椅，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他赌的就是这个吗？逆回购资金绕过券商和投资公司，然后‘大庄家’表态？” 现在的卖盘从哪里来的，业内人稍微打探一下就能得到答案，但很显然，这个答案对金融资本来说不是太美妙。 各种带国字头的资本抛售股票，谁扛得住？即便扛得住，谁敢扛？ 想一想吧，单单是工行就市值超2万亿，96%以上的股票被国字投拿在手里，中国又是一个有外汇管制的国家，外面的钱进不来，国内市场谁能吃得下这些卖盘？谁敢吃这些卖盘？ 所以中国金融市场的大庄家很显然就是国家，当市场理性发展的时候，国家不插手，市场风险太大的时候，国有资本随便动弹一下，就很容易会形成碾压之势。 这也是世金所和国际金融市场一直诟病中国的一点，市场化程度不高。 但不管如何，不同的市场有不同的玩法，想在中国当金融分析师，你如果连分析大庄家都不愿意，你就趁早退休算了。 王诺现在就是分析对了“大庄家”的态度变化，从汇市到整体经济面、从资金面动向到政策变化、从政策变化到市场反应、从市场反应再回到监管层心态转变，一连串的东西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金融资本扣关4000点，撞得头破血流。 接下来的市场走向也完全没有半点意外，沪深300先从3990高位掉头往下，直接破了3800，在3770点附近修整，卖盘的减少，代表着国有资本认可了这个区域的点位。 于是乎，从仓位的分布情况来看，大家还是能够松一口气的，因为主力有得赚。 指数在一个月前连3500都没，那边算一半仓位的话，大资金的仓位分布于3500至3990点之间，别说3750附近了，3700、甚至3600都不一定亏钱。 “所以下行空间还是有，但监管层镇压了国内金融市场，把外汇储备换成人民币注入市场，国际市场的资金会不会有回流意向呢？变数又变得非常多了。”王诺坐在椅子上，脑海里面各种数据和信息在飞舞。 金融市场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指数是所有投资者对价格的意识结合体，王诺如果不动用诚实笔，以他小虾米的身份，只能待在角落里默默猜测。 “王总。”叶耀华却是微微有些涨红了脸色，他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3775了，股市有抬头回去的迹象，接下来可能会涨回一点。” 从接近4000点到3770，股市最大涨幅都快到达5.75%，肯定是不正常的，前面那些卖盘大多是恐慌性质，所以今天大概会是破回3800，然后静候接下来的交锋。 叶耀华的意思就是提醒王诺，他的分析结论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行情如果看不准，这个时候就应该平仓走人了。 “不继续持有了，我平仓。”王诺叹了口气，他不是看不出接下来还有风云的变幻，问题是……没能量了。 在3780位置平掉了仓位，王诺看着能量的数值，有点肝疼。 前面做多，总共赚了344万6700元，能量消耗比例六成左右，也就是……2万点出头。 后面做空，3960点建仓、3780点平仓，73张合约、180个点的空间，一共就是394万2000元的盈利，也就是23000多点的能量消耗。 加起来一共是738万8700元的盈利，诚实笔的能量已经被负到43000点出头，王诺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绿色之后的颜色是蓝色，蓝色的“-4”，加上两成多的能量亮度，诚实笔的能量消耗已经达到历史巅峰。 只不过接近740万的盈利，扛了总数42000点的能量负债，如果不是14和15号的慈善医疗行动给补充了一千点出头，王诺现在欠下的能量会是43000多点，而不是42000点。 股指期货，名不虚传。 “但想再找一次市场出现巨大分歧的时机，其实也不是很容易。”王诺有点郁闷，这次操作他从看文件、到确定方向、到操盘投资，一共花费十几天，而且是全身心投入的十几天，再来一次的话……他自己都不愿意。 现在看到金融数据，王诺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股市终于收盘，王诺懒得看叶耀华无所事事的状态，默默为付出的工资心疼一小下，就回了研究所。 7月中下旬是每年气温最高的时间段，沪市这地方接近40度，下午3点多的路面，阳光照射下来，光线在路面上方都似乎有了些扭曲的模样。 开车进入金融机构扎堆的中心区域时，只要看到那些西装革履却又满头大汗忙碌着的同行，王诺就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实习期算起来，王诺也才工作了四个月左右，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必定要成为分析师的从业者了，再想一想当初为开户、卖保险做的职业规划，心里面难免就有点感叹。 提着一大袋子的饮料和点心，像是走进不同世界一样地走进了研究所所在的大夏，王诺慢慢把心里的杂念抛开掉，进入研究所之后，他也没去研究办公室，毕竟…… 同事哪有女朋友重要？ 这段时间因为忙于投资，加上整天让有点勉强的陶琇和他一起回陶家吃晚饭，王诺觉得陶琇还能耐得住性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所以搞定了工作、赚到了钱，王诺第一时间就决定要来讨好下女朋友。 拐了几个弯，得益于王诺手里提着的点心和饮料，财务科几个职员马上就笑着打起了招呼。 “呦，我们王女婿登门咯。” “琇琇，你男人来了，快点演一出偶像剧来看看。” 万利金融研究所没有财务部，只有综合部财务科，除了一个领导单独使用一个小办公室之外，剩下的职员也就两三个，全都是女的。 王诺自从和陶琇确定关系之后，来这里的次数倒是很频繁，只不过“王女婿”还真的没有提过东西上门，这也是王丹说的抠门诺的原因之一，她也时不时就会来这边一趟。 “你怎么来了？”看到王诺过来，陶琇也有点意外，再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职场也是个小江湖，陶琇原本还担心王诺不懂得经营这些，现在看来，这家伙是走“低频率、高品质”的路线啊，手里那一袋子的东西，全部不是地摊货。 没错，王诺就是来给陶琇长脸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合并 王诺很小就没了老爸，母亲是中学教师，所以他小时就开始接触母亲的工作环境了。 老师们在办公室里的互相接触，可是和外人想象的不同，各种鸡毛蒜皮不说，互相之间也会有些类如攀比、摩擦的小矛盾。 以前来财务科，王诺早就感受到了陶琇两个同事的期待和……期待落空之后的鄙视。 财务科啊，他们占着研究所一朵花，居然没等到女婿上门送甜头，这放在办公室政治课里，就是和被造反没什么区别了。 “一些奶茶和点心，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些。”王诺把袋子放在陶琇的桌子上，对着陶琇的两个女同事说道。 “我们王女婿的第一杯奶茶，这可得好好尝尝。” 陶琇的两个财务科同事分别叫余瞳和林馥蕾，前者三十多岁，后者不到三十岁，都是中人之姿，但稍微打扮一下，放在外面还是能得到一声“美女”的称呼。 余瞳和林馥蕾对王诺的印象呢……其实还是不错的，她们认为王诺最起码不会像那些刚出象牙塔的愣头青一样，连几句好话都没说。 作为陶琇的同事，余瞳和林馥蕾也稍微打听过王诺的身世背景，平时顶多就是暗地里为陶琇感到不值而已。 但是，大学同学嘛，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呢？谁没个憧憬爱情的时候呢？ “这个点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陶琇笑着拆开王诺放在办公桌上面的袋子，声音中带着满满的雀跃。 她现在很开心，这段时间完全迁就王诺而产生的小小怨气，都随着这一袋子的饮料和点心而消散，男女朋友之间，是否有真的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其实就是看小细节。 “股市收盘了，人事科跟我约了谈话改合同，差不多也该到点了。”王诺简单的回答道，和陶琇一起把袋子里的东西和点心拿出来。 “改合同？”陶琇刚想问，身后却传来两声惊呼。 “哎呦喂，OG的奶茶和蛋挞啊，王女婿你可真下得去手。”余瞳眼睛仿佛都在发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手拿一杯OG奶茶横趟综合部的风光。 “这一袋子少说大几百元吧。”林馥蕾也是咋舌不已，她们收入倒是不低，吃顿饭花几百也能接受，但喝杯茶、吃个点心就花这么多，着实就属于过分了。 一瞬间，王诺的形象似乎都高大了起来。 “讨好琇琇娘家人，总得下下血本。”王诺笑着说道，转过头又和陶琇沟通：“我的合同据说需要改一改，你又不是不知道，华浦那边要给些业务过来，天虹那边也在谈，还有另外几份小业务，都有我的参与，研究所不给我涨工资福利，难道不怕我跑了啊？” “那这一餐就是庆祝加薪咯。”陶琇也陪同笑了起来。 王诺没继续解释，心里面一直在盘算着要拿什么合同。 金融分析师和研究员的收入，不仅是需要看他的专业能力，也要看他的业务能力。 就像是王诺，现在他为研究所带来的业务，可能会在达到四五十万每个月，那么研究所该怎么给他工资和奖金呢？ 答案是把这四五十万都给分析师和研究员，谁出力多、谁就拿得多。 看起来是良心企业，但圈外人不懂的是，研究所其实不追逐实现盈利，这里是成本中心。 王诺为研究所找来研究业务，这些业务能赚到的钱，根本不会被金融机构放在眼里，研究所希望做到的，是建立起和基金公司这些买方的良好关系，然后……赚分仓佣金和名气。 基金公司动辄就是以亿为单位的证券交易，用万利证券的席位去交易的话，佣金就一次几万了，还怕这三瓜两枣？ 假如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名气大涨，相应的分析师和研究员自然受益最大，但万利证券也有不小的收获啊，他们跑业务、谈生意、甚至搞合作，都可以用到这些名气。 这也是万利金融研究所鼎力帮助周明海争取世金所金融分析师排名的重大原因，万利证券没有给万利金融研究所设定盈利目标，研究所的任务，就是花钱！ 能花钱、懂花钱的研究所才是好研究所，能够实现账面盈利的研究所，负责人肯定是要被撤换的，因为会消耗掉属于券商的利益。 所以……王诺现在烦恼的是要跟人事科要求多少薪资和奖金、要签什么合同，他等下是去人事科做大爷的。 陶琇也知道圈内的规矩，所以才对着王诺进行了调侃。 “庆祝加薪的一餐在晚上。”王诺看着陶琇，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不由得半开玩笑半期待的说道：“要不要再看一场庆祝加薪的电影呢？午夜场怎么样？” “去死。”陶琇脸上出现了红晕，但娇嗔之余却也没有反对。 现代社会，谈几个月恋爱还没爬上床，已经属于是王诺的过错了，他几乎八成时间都花费在工作上面，根本没去创造契机。 “我听说万利证券研究部门有几个团队要并过来，你知道这件事吗？”陶琇轻轻掐了王诺一下之后，才说起了正事。 一直在旁边忙着吃点心的余瞳和林馥蕾也耳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插话问道：“是啊，王女婿你有什么消息吗？财务科会不会有可能升财务部了？” “哪有那么简单，我也是和你们一样蒙在鼓里呢。”王诺苦笑道。 万利证券的研究部其实比较渣，原本是资管和自营两边弄出来的，后来觉得有点鸡肋，想丢掉吧，还没到那个程度，想发展起来吧，还真没足够的利益。 于是乎大佬们碰头开了会，正好研究所这边有招新人的意思，于是乎就简单咯，你要人、我们要精简掉研究部，干嘛不两边合并掉算了。 王诺的新合同也属于是在这时候一起谈，研究所最近的组织架构要进行调整，他所在的研究办公室肯定会有新人进来，但……那是周明海需要烦恼的事情，跟他这个时常翘班的人是没关系的。 但王诺却没注意到陶琇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有毛病啊？ “研究所好像要弄市场部。”等到余瞳和林馥蕾走开，陶琇才凑近了王诺身边，低声道：“我在姑姑那里得到的消息。” “市场部？”王诺差点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金融研究所开设市场部，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那是大研究所才有的部门，万利金融研究所有这个资格吗？ 王诺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还真有，而且必须有。 万利证券那边的研究部其实不成部门，也就是资管和自营两个大集团弄出来的产物，原因是研究所有一段时间的研究报告毫无参考价值。 后来研究所改革，开始任人唯才，这才慢慢好转，然后……证券公司的研究部门却几乎成了混日子的地方。 现在两边合并起来的前提，就是研究所发达了，富亲戚发达了，接纳一下穷朋友，合情合理啊。 但是，一旦合并，人员就显得臃肿了，研究所原有的业务加上万利证券给出的任务，也不够喂饱这一群分析师。 成立市场部就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把水平低、或者业务能力强的人聚集到一起，成立一个帮分析师们拉业务的研究部，是研究所和研究部两边领导都可以接受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哪一些人是水平低、业务能力强呢？ 王诺看着陶琇，有点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问道：“该不会是用学历来定吧？” “是啊，博士、硕士、名牌大学毕业生、普通大学毕业生，他们就是这么准备的。”陶琇吐了吐舌头，但还是有点庆幸的说道：“但你暂且不用担心，海哥不会放你走的，研究办公室的职员还是要看首席分析师的意见，就是……” “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而且姑姑又对你不是很友好。” 陶琇最后的话，让王诺不由得有点无奈。 陶慧何止是对王诺不友好，她都恨不得拿把刀劈开王诺和陶琇的联系，如果能有机会将王诺丢到那劳什子市场部，想必陶慧是必定会举双手赞成的。 周明海倒是很喜欢王诺，但抵不住他和陶慧有奸情啊，这也是一笔烂账。 王诺的猜测完全没错。 此时此刻，在陶慧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陶慧和周明海。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阿诺去市场部，他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再说了，你们敢让阿诺去市场部，下一秒，天虹基金那边就会开出分析师的职位把阿诺挖过去，现在还多了个华浦基金，你们懂不懂！”周明海确实在拍桌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为什么王诺不选择离开研究所，难道是因为他对研究所有感情吗？我觉得……”坐在周明海侧面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抬了抬眼镜，道：“他不敢去买方罢了。” “放屁，姓董的，你以为阿诺是你这种丧家之犬吗？哦，买方待不下去就来卖方，抢食的姿势还这么恶劣……”周明海半点都不虚，指着对方的鼻子就开骂，句句戳到对方心窝里。 董青方被周明海几句话骂得脸都绿了，胸膛不停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阿海，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要乱用形容词，这次只是公司的正常调整。”陶慧瞪了周明海一眼，顺便安抚了董青方一句：“青方在量化分析领域，称得上名声斐然。” “所以被踢到我们研究所？”周明海冷冷问道，看到陶慧板起脸之后，才悻悻然闭上嘴巴。 “组建市场部，我可以发誓没有半点私心，周首席，你可以看看名单，里面有多少是我的老下属？我说过半句话吗？”董青方很激动的说道：“按照学历来安排，是最合适也最公平的方式。” “我和阿诺是师兄弟，要不要也让我去市场部？”周明海讽刺道。 场面剑拔弩张。 实际上周明海这些话是说给陶慧听，如果不是陶慧，就凭一个董青方，想把王诺调到市场部，那简直是在开玩笑。 陶慧的意见，才是促成这次谈话的最主要因素。 对陶慧来说，如果王诺不接受安排，那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她都不介意王诺自行离开万利金融研究所，甚至她很希望这件事的发生。 周明海却真的是无奈，他能怎么办？一边是师弟，一边是女朋友兼上司，他也很绝望啊。 至于董青方……无知真幸福。 “要不，我们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吧。”陶慧微微一笑，显得成竹在胸。 “我赞成。”董青方附和道。 “随便吧。”周明海看着陶慧，觉得王诺摊上这么个预备长辈，也是悲催得很。 …… 没错，摊上陶慧这么一个长辈，王诺觉得很悲催。 看看人家陶克仁，给钱给资料给业务，虽然是带着考验的目的，但也称得上鼎力相助。 再看看陶慧，简直是王诺当成阶级敌人，这差距……太大了啊。 “琇琇怎么会有这种姑姑？”听完陶慧的讲述和周明海连续的力挺，王诺忍不住就想吐槽。 只不过，王诺能怎么办呢？陶慧有恃无恐，是因为她身为首席分析师，又是陶琇的姑姑，还是周明海的女朋友，只要不想跟王诺讲道理，那她就认为完全不用讲。 “去市场部，业务提成会比现在高很多，工作时间也比较灵活……”陶慧对王诺的观感也很复杂，她犹豫过要不要认可王诺，但只要想一想王诺的花钱方式，她就无法接受。 太假、太虚。 王诺也接受不了陶慧这种更年期的神经病，哪有人整天搞针对，还弄得这么没技术含量。 安排到市场部？王诺现在是刚进入金融研究业不久的新人啊，他很需要参与到研究分析中来学习和积累经验，这样才能有一个好的前途。 陶慧让王诺去跑业务，就是一种荒废，这已经很可能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了。 一次两次的，王诺就忍了，三次四次的，只要不太过分，王诺为了陶琇也能忍一忍，超过底线，还忍的话，王诺觉得自己就是忍者神龟了。 “你有毛病啊。”王诺这次不想忍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扛住压力 随着王诺的话音落地，原本还想配合陶慧说几句的董青方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满都是错愕；周明海眼睛瞪得死圆死圆，看向王诺的时候，左眼写着“厉”、有眼写着“害”；陶慧则是脑子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骤然，陶慧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王诺说出来的。 “我说，”王诺叹了口气，道：“琇琇她姑，你有毛病吗？” “阿诺……”周明海差点给王诺跪了。 董青方坐在一边，默然不语，他只觉得研究所水好深，小研究员居然敢指着首席分析师骂，这有点奇葩了。 王诺真觉得陶慧有毛病，也许是心理上的疾病，这老姑娘四十一岁了还没嫁人，说她正常都没什么人愿意信啊。 “陶首席，我来问你，蓝天基金要求的研究报告中，是不是已经要求我一定要署名？”王诺问道。 陶慧脸上一僵，靠住椅子，不言不语。 “这算是对我研究实力的一个认可了吧，”王诺继续说道：“华浦基金的研究业务，我相信如果没有我在研究报告上面署名，也肯定要出问题，还有零散的几份小合同，我可以告诉你，那完全是我的关系网。” “如果我撂桃子不干，蓝天基金的合约会受影响，华浦基金的和玉不可能签，几份零碎的研究业务也肯定无法维持，这加起来是每个月二三十万元。” “你让我去市场部，是想逼我跳槽吗？但我有跳槽的资本啊，你是不是在给研究所挖坑？”王诺条理分明的讲述着。 陶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毫无疑问，她就是在给研究所挖坑，但这种话怎么能摆上台面说呢？ 况且王诺说的话也不尽然，陶慧和董青方、甚至周明海都认可王诺在这些业务中发挥的作用，但如果只是王诺，这些业务能谈下来吗？ 研究业务最终还是要看研究小组的整体实力，只能说王诺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是否无可取代却要见仁见智。 “你说得太绝对了，我相信即便没有你的参与，周首席也可以做出让买方满意的研究报告。”董青方在旁边开口道。 “你扪心自问，签了研究员合同以后，你花费在本职工作上面的时间有多少？你不是在跑业务就是在弄你的慈善基金，去市场部是不是更好的选择？”陶慧随口就找了个理由。 “我不想去。”王诺没有再解释。 “所以我在问你。”陶慧狡黠一笑，道：“我让你过来，是询问你的意见。” “现在陶首席知道答案了吗？”王诺都有点哭笑不得了，陶慧还真是“能屈能伸”，死的都被说成活的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留在研究办公室，”陶慧心里满满都是算计，转头就对着周明海说道：“至于明海你另外那个师弟，分配到市场部总应该没有问题吧？” “另外一个师弟？海嘉！”王诺马上转过头，把目光停留在周明海身上。 周明海也很为难，他当然会保住王诺，但卢海嘉……打下手的人，用哪个不是用呢，用一个研究生当然比用一个普通大本毕业生要好。 然而卢海嘉是王诺的舍友，这段时间下来，大家也都看出他满腔热血都放在学习怎么成为研究员上面，你分配他去市场部，就有点打击人了，说不定他会直接辞职。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王诺看着陶慧，对办公室政治这种事感到十分无奈，他有业务的光环，自然可以强硬，卢海嘉呢？ 在万利证券研究部合并过来的时候，研究所是处于人才随便挑的境况，卢海嘉的硬件肯定是吊了车尾。 “阿诺有什么看法吗？”周明海心里面是认可换掉卢海嘉的，但却还是准备稍微照顾一下王诺的情绪。 “这个就没什么好说了吧。”董青方摇了摇头，在王诺还没开口的时候，就说道：“研究部并过来的职员之中，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工作经验，都完全胜过一个试用期员工。” “那就这么定……”陶慧刚想拍板。 “我不这么觉得。”王诺开口反驳道：“成功的团队不需要改变，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研究办公室毫无疑问是成功的，为什么要换人？谁能保证换来的人比海嘉更好？” “我给你保证。”这一次，站出来的不是陶慧，而是董青方，他盯着王诺，语气很绝对：“我保证分配给你们的人，绝对比那个大本毕业生要好。” 没能把王诺调到市场部，董青方认了，毕竟王诺看起来真的是有资格留下来，但如果连卢海嘉都没办法调动，这还了得？ 董青方来研究所，也是准备从高级分析师升首席分析师的，他手下有不少人需要安排，而研究所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卢海嘉占了坑，其他萝卜怎么办？ 难道让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研究生给一个大本毕业生的试用期员工让道，这完全不合理。 王诺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凭什么讲道理啊。 王诺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是走分析师的道路，卢海嘉则是自己人，分析师很多事情不需要高人协助，而是需要自己人。 而且卢海嘉是王诺带进研究所的，王诺把人带进研究办公室，是帮了卢海嘉，如果王诺把人带到市场部，那么……哪里跑业务不是跑呢？ 卢海嘉这个宿舍老小，王诺不觉得适合去跑业务，那小子太腼腆了。 “我相信你的保证，但我不觉得研究办公室有这个需求。”王诺狠狠的拒绝掉，说道：“我觉得融合这种事要慢慢来。” “你又不能做主！何必胡搅蛮缠呢！”董青方真的是生气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你摸摸良心说说看，我这个决定有没有半点问题！” “换个角度来解决问题吧，你们需要我们研究办公室消化多少人？”王诺突然换了个口吻。 “三个。”董青方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 “那么……为什么要节流？开源就是了。”王诺对着周明海说道：“海哥不觉得我们可以消化掉三个人吗？我指的是在不撤换人员的前提下。” 王诺显得很认真，周明海也是看出了王诺的想法，微微攥紧了拳头，眼神里面开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陶慧和董青方却是有点心情复杂。 能够护得住下属的领导，才是好领导，王诺和周明海看起来是……要把压力扛下来了！ 第二百章 双报告 周明海原来带领的是研究小组，拥有的是高级分析师的职位，后来研究小组升研究办公室，他拿到首席分析师的职位，但也才不到三个月。 现在王诺跟着周明海混，研究办公室一共有王诺、周明海、姚书亮、陈曼、洪定乾、齐庸和卢海嘉七个人，再加三个就是十个人。 单单是这七个人的薪水支出，研究所每年就要给出四五百万，加上奖金啊、各种福利啊，冲到六百万是肯定的事。 再算一算研究办公室的创收，加上王诺这一次找来的每月二三十万业务，大约也就是五六百万，所以研究所看起来小亏一点点，但可以从分仓和其他方面赚回来。 假如的十个人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多的三个人是签研究员合同，而且最少都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每年出多一两百万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王诺找来的业务不是长约，是随时有可能中断合作的短约，所以如果加多一两百万的薪资支出，压力就非常大了。 王诺提出新看法的时候，陶慧的办公室里陷入一阵子的安静，然后大家都摇起了头。 “小王，你可知道，分析师团队承接业务，是有限制条件的，简而言之，就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董青方开口道。 “也许我们胃口足够大呢？”王诺眼睛里有憧憬的神色。 加多三个人进来、找多一些业务，压力的确是大了，但……职位也出来了。 周明海现在是首席分析师，肯定没得升，姚书亮应该会升高级分析师，然后……还应该有一个分析师的职位空出来。 十人团队，必定是三角决策模型，那么问题来了，谁可以做第三个分析师呢？王诺觉得他可以争取一下。 研究业务如果有接近一半是王诺找的，买方还有一部分直接要求王诺在研究报告上面署名，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争取呢？ 但王诺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不少，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现在的证书和工作经验只够申报助理分析师，想要拿到分析师申报资格，他必须通过世金所的分析师考试LV2。 也就是说，王诺必须顶着助理分析师的帽子，先做分析师的工作，然后等12月份的分析师LV2考试通过了，再签分析师的合同。 这就非常难了，王诺知道自己必须在各个方面都对同事具有碾压性优势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研究办公室的同事们心服口服。 “我等不了，这是一个机会。”王诺默默下定了决心。 名分这东西是十分重要的，就像王诺现在的处境，他无论有多么出色，都是在给周明海打下手，只有他当了分析师、单独在一份研究报告上面署名之后，才算是独立在金融研究圈竖起自己的旗帜。 这是一道坎，万利证券研究部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合并，却给了王诺迈过这道坎的契机，他肯定是不想错过的。 “算上这三个人，你们研究办公室一共十个人，但是，有一个卢海嘉，还有五个新人。”陶慧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即便你们能找到足够养活十个人的研究业务，研究所敢让你们现在就超负荷运转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王诺有些迫切。 周明海以为王诺是为了保住卢海嘉，不由得有点头疼，但他也很欣赏王诺这种“重感情”的性格，便也支持了一句：“让万利证券那边给点业务先让我们磨合一下就是了，应该没什么难度。” “周首席说得简单，万利证券那边分派过来的业务，连养活我们这群研究部旧将都不够，哪来给你们磨合的东西？”董青方闻言，脸色都起了变化。 万利证券给万利金融研究所分配的研究业务，虽然没给钱，但也会算额度，董青方这群研究部合并过来的人，前期就靠这些业务刷业绩了，怎么可能分一部分给周明海？他们还想抢一部分业务回去呢。 陶慧有些心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她堂堂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就要被区区一个卢海嘉的工作安排为难住？ “我们现在人手变多了，业务肯定缺，但两边的磨合又需要时间，所以我觉得……”王诺脑海里面灵光一闪，建议道：“按分析师的规矩来，走双报告模式。” “双报告？”陶慧眼神一凛。 “双报告？”董青方也是挺直了脊梁。 “双报告？”周明海身上气势突变。 所谓的双报告，就是同一个业务由两个团队出两份报告，比如说王诺这边在做蓝天基金的业务、董青方那边在满足万利证券的需求，现在业务太少、能工作的人太多，怎么办？ 分析师规矩，谁强谁上，让数据来说话，也就是说王诺和董青方进行重复研究，针对同一个业务出不同的报告，既能加快磨合速度，又能分出胜负和主次。 但是，如果采用这种模式，火药味就相当浓了，而且研究所也要付出一定的资源来给旗下的研究团队进行磨合。 要知道，双报告模式中，王诺负责蓝天的业务，那么董青方的报告就不会提交给蓝天基金，而是白白浪费掉，是只给研究所内部同事翻阅的。 而且双报告其实就是超负荷工作，原有的业务交给合并后的研究所负责，有点显少，工作量乘以2的话，那就是必须加班加点才有可能完成，这又是一个问题。 “我赞成！我代表万利证券研究部的所有分析师赞成王诺的提议。”董青方不假思索的说道。 万利证券研究部是被资管和自营两个部分嫌弃和抛弃的，董青方他们合并过来，首先就要面临怎么立足的问题，现在王诺愿意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陶慧却是有些不满意。 “阿诺提议、小董赞成，我也没理由反对，最起码……”周明海也是心潮澎湃，很坚定的说道：“我们办公室不会退缩，随便你们来一个团队，我们都接招。” “那就先拿双报告模式来磨合，再决定谁应该去市场部走营销路线。”堵不如疏，事情发展到现在，陶慧也不好拦着，只不过她说完这话，还是狠狠的瞪了王诺一眼。 双报告模式啊，王诺到底在想什么，他就那么有信心能赢过研究部那群人吗？ 第二百零一章 新人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王诺如果知道陶慧的心声，肯定是要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包赢的。 只要诚实笔有能量，王诺稳胜董青方一筹，因为……他的报告有一部分是不用交给买方看的。 买方要求卖方做报告，卖方如果敢给两份数据不一样的文件，那肯定是要挨骂，所以双报告模式只是内斗，王诺针对董青方手里业务所做出来的报告，是不用交给相对应的买方观看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王诺只要舍得使用手里的能量，他最起码就赢了一半，因为在这方面他甚至敢把数据精确到极致。 然后是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手里的业务，这方面就轮到董青方的报告不公开给买方，但王诺也可以用诚实笔来缩减变量，在不消耗能量的前提下，他还是可以把数据精确到最极致。 退一万步来说，研究办公室的业务交给周明海去弄，王诺在另一边的战场把董青方这群人轰杀成渣，那也是赢了。 只要赢了这次的对决，度过磨合期，王诺就可以带着团队去找业务了，然后……王诺就可以准备让他的名片上面印上分析师的称谓了。 “那就先这样吧，陶首席你们先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同事们先。”把事情敲定之后，董青方似乎是害怕王诺等人反悔，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家伙，还没说市场部的事情呢。”陶慧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 周明海笑着对陶慧道：“小董肯定是想推迟决定市场部人选的名单了。” “你还笑得出来。”陶慧没好气的说道，看到坐在旁边的王诺，更是气就不打一处来。 万利证券研究部并过来以后，陶慧对证券研究分析部的掌控力就必定会下降，如果最后被分配到市场部的员工都是老部下，她损失就会非常大，说不定还会被研究部那群人谋权篡位。 “行了行了，董青方那边肯定要给你们派几个边角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反正是管不了。”陶慧摆了摆手，放弃了继续插手的意愿。 但陶慧也只是表面上这么说，暗地里肯定还是要帮周明海一把的，董青方那边也肯定会有万利证券资管和自营两个部门的分析师帮忙，这就是亲疏之别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王诺和周明海回到自家地盘的时候，把情况说给大家听完，姚书亮等人立刻就被惊呆了。 虽然周明海说得挺简单，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想象出刚才的刀光剑影。 特别是卢海嘉，王诺可是因为他，才提出了双报告竞争模式，这就是舍友啊，这就是同窗啊。 “诺哥。”其他同事都默契的把空间留给卢海嘉王诺，卢海嘉走到王诺身边之后，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很感动？”看到卢海嘉欲言又止的表现，王诺打趣之后，用有些严肃的语气道：“分析师的道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王诺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金融圈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资源就那么多，能者上庸者下，即便有诚实笔，他这种本科学历的新人想成为分析师，哪有那么简单。 但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王诺首先要做的……是把诚实笔的能量弄到正数。 这个问题，王诺也考虑过，慈善基金那边捞能量的速度已经有点慢了，直接捐给其他组织的话，是否能够有点额外的收获呢？ 现在账户里躺着1240万元，500万是不可能去动的，而诚实笔的能量为蓝色“-4”，大约42000点，假如是110元换一点能量，王诺要捐462万元。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尝试到这个方式。”王诺想了下，打开手机调出金融圈里面一些人发起的慈善组织，约莫捐了480万元，才堪堪把诚实笔的能量从负数转为正数。 “事实上，我跑业务可以靠这种方式来接触买方的人。”王诺的思维不停跳跃着。 捐款换能量是亏钱的，但是当捐款额度到达一定量级的时候，却不一定会亏。 王诺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选择的方式就是先给圈内某些人物发起的慈善组织捐款，然后……去跑业务。 捐出480万元，假如100元需要换1点能量才不算亏本的话，王诺需要找回来的钱大约是60万元，当他捐出这一大笔钱的时候，他可以拿这件事来发展自己的分析师之路，甚至他此类事情做多了，还可以邀请这些“热衷”慈善的同行大人物募捐回来。 这就不亏了啊，这还可能是赚钱的，王诺现在就是在尝试这种方式。 下午接近5点，董青方那边派过来的人终于到了，但……只有两个人。 “许哥家里长辈住院了，刚才请的假。”会议室里，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研究员在向周明海解释着，但从她哭丧着脸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并不乐意这么做。 董青方原本要塞三个人过来，现在走双报告模式，却突然让其中一个请假走人，这里面有什么心思，真的是显而易见。 “行了。”周明海摆了摆手，放下手里的简历资料，深吸一口气，对着王诺等人说道：“大家都知道，万利证券研究部门和万利金融研究所即将要尝试合并，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考验，特别是……” “我们磨合期要靠双报告模式来度过，恭喜你们，这是一次升职加薪的好机会。”紧接着，周明海指着两个新来的研究员，动情道：“陆建明助理分析师、白蓉研究员，这两位以后就是我们的办公室同事。” “你们好。”陆建明站起来点点头。 “大家好。”白蓉也站起来打了招呼。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需要强调的是，小陆和小白就是自己人，不管结果如何，大家以后肯定要共事相当一段时间，包括小陆和小白在内，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周明海很严肃的说道。 “当然，小陆、小白，做出点成绩让姓董的看看，让他们后悔去吧！”姚书亮咋咋呼呼的站出来喊道。 陆建明和白蓉心中苦涩，他们听得懂周明海和姚书亮话里的意思，董青方把他们分配过来，其实就是一种甩包袱的态度，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周明海这边的人了，而这边也表明态度要接纳他们。 这是一件好事，但陆建明和白蓉的心情难免会很糟糕，当周明海接下来的话说完，两人的心情就更糟糕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二章 赢面小 “办公室原本的业务我和阿亮来做，阿诺……”周明转过头，看着王诺，眼神中满是期许：“你负责做董青方那边的重复研究，小陆和小白比较熟悉那边的工作内容，他们负责协助你，海嘉也拨给你。” “搞毛啊。”陆建明差点崩溃。 “这次死定了。”白蓉也是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诺哥这算是独当一面了？”卢海嘉觉得很梦幻。 研究办公室的工作流程其实很简单，把业务分一分，首先是卢海嘉、陈曼、洪定乾、齐庸这群人去采集信息和数据，然后把这些资料筛选一遍再交给分析师，也就姚书亮或周明海，后来加上一个王诺。 分析师拿到资料之后，会先出一份报告，接着这一份报告再拿到小会议里面，由几个分析师再相互进行研究，最后就是把成果亮出来。 周明海刚才的意思，就是他和姚书亮负责做原有的业务，王诺去做和董青方重叠的部分，虽说最后的报告都会拿出来几个人一起研究，但其实就是让王诺独当一面。 这是非常出人意料的选择，大家原本以为会是周明海亲自来做，最起码也是姚书亮接手，却没想到初步报告会让王诺去完成。 王诺自己都觉得意外，看着面带鼓励的周明海和笑嘻嘻没个正形的姚书亮，他心里有一点点感动。 从确定双报告模式之后，王诺做好了争取这一方面任务的准备，但却真的没有想过，他还没争取呢，周明海就直接给他加了担子。 “我没问题。”在陆建明和白蓉心如死灰的注视下，王诺马上接下了任务。 “卧槽，你们别这副‘死定了’的样子，同时开展新的研究方向，时间越短，我们三个人之中，阿诺的胜率最高。”姚书亮出来撑了王诺一句。 “最后的报告，还是要我们大家决定。”周明海安抚了一句。 周明海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和王诺商量，但他认为自己没做错，就像姚书亮说的那样，同时开新研究的话，时间越短、王诺胜率偏高。 原因非常简单，天赋决定。 周明海和姚书亮不是庸才，他们看得出王诺对市场有独特的嗅觉，这种嗅觉、或者说这种天赋是肯定超过他们的，所以把新的研究交给王诺，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其他人不这么看啊，王诺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普通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他没经验，他……也不见得有能力。 连卢海嘉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就别提刚调过来的陆建明和白蓉了，两人真的是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先是被万利证券的资管和自营两个部门“抛弃”，再被董青方“发配”，最后还让周明海给“流放”到一个新丁手底下，这……下坡路好长啊。 更惨的是，白蓉还好说，她只是研究员，陆建明可是助理分析师，他居然要给王诺打下手，这简直没天理啊。 当王诺和陆建明、白蓉进行交流的时候，他果然就发现队伍不好带。 不过这也正常，分析师和研究员、信息采集员这些下属的合作，是需要时间磨合的，金融研究业为什么每年都有高达10%的人员流动比例，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王诺如果压不住陆建明和白蓉，这两个人肯定要选择跳槽了。 “而且他们在观察我，我也是在观察他们。”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手握诚实笔，在很多时候当然是很厉害的，但手底下如果全是饭桶，也无法浪得起来。 选择是双向的。 偌大的办公区，分成了两个圈子，周明海和姚书亮那边有条不紊在安排着工作，王诺这边四个人先是沉默了一下，各自作了下进一步的自我介绍，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 “陶首席给我们分配的，是董分析师的重叠业务，建明哥和蓉姐都是从研究部过来的，能稍微给我讲解一下吗？”良久，王诺粗略看完了资料，对着陆建明和白蓉问道。 “第一产业。”陆建明下意识的回答道，迎着王诺示意继续的眼神，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他们就是针对第一产业生态农业、农机、农村电商、农业服务、农业现代化、农产品加工等等领域，甚至种植、养殖这些东西，他们都有涉及，很杂，但也联系得起来。” “自营部有部分人在盯着这个领域，他们更多是从资金面和政策面来分析行情，持仓也比较零散，或者说灵活。”白蓉也加了一句：“这种投资方式，对研究团队来说，压力太大了。” “总有涨的，总有跌的，自营部那些家伙总是能找到黑我们的地方。”陆建明很不忿的说道：“资金量不足以覆盖全部领域，就必然要进行高频交易，又吝啬于出钱购买研究服务，除非投资经理是天才，不然他们想跑赢大盘，那就要等天上掉馅饼啦。” “就是，董……咳咳，董分析师就是被这么拖垮的。”白蓉显然也一肚子怨言。 投资是很系统化的一件事，手里只有几百万，当然是不可能分到几十个股票上面，硬要这么做，你是天才就行了。 证券公司自营资金一般有三个投资方向，货币市场、固定收益类和权益类，股市不错的时候，权益类就要加大比例，投资经理发挥的时候就到了。 前段时间的股市无疑是很好，但万利证券自营部的投资经理却取得了不如人意的成绩，原因就是太散，大笔资金、高频交易、零散标的，又没有天才人物坐镇，你是要疯啊。 然而……背锅的是一群研究人员，董青方这群人如果没怨言，那才是怪事。 “也就是说，我们先要分析大行情，然后还要在规模不小的股票池中挑选出具有代表性的个股。”王诺转着笔，神态轻松。 “是的，所以我们骤然入手，很难拼得过董青方他们，毕竟他们已经研究了一段时间，掌握的资料和数据也比我们多很多。”陆建明开口道。 王诺注意到陆建明直接称呼的是董青方的名字，而白蓉却是带着尊称，看起来这里面也有一点小故事。 但这也不妨事，现在的陆建明和白蓉，对王诺也是极度的不信任，他们的意思也非常简单…… 研究标的太多、太杂、太广，这相当于无形中加强了董青方的优势，王诺的赢面很小。 第二百零三章 各怀心思 要先分析大行情，看看第一产业的相关信息和数据，又要从股票池中选出后市不错的股票，再从持仓中挑出看跌的股票，最后给出适当的投资建议。 这是一个大工程。 王诺入行时接触的是新能源、医药、民营医院、航运、石油等板块的研究分析，后来陆陆续续又开始对政策面和资金面有一些了解，所以他理应对市场有一定的认知。 但第一产业……王诺还真没怎么接触过，顶多是一些横跨两三个板块的相关股票，他才有些印象。 现在要求王诺去和董青方进行双报告比拼，工作经验上面就已经被人甩了九条街。 再加上王诺本身的学历和年龄，陆建明、白蓉还能留下来，算得上有职业操守了。 “给我板块分析，今晚就要。”王诺看着陆建明和白蓉，提出了要求。 “具体计划呢？”陆建明面露苦笑，问道：“公司那边要求的是每周一份报告，我们只有四个人。” “如果我没猜错，董分析师那边肯定要把报告做得大而全，他们有这个资本，我们却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先选出具有代表性的板块，是比较适当的办法。”王诺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陆建明和白蓉都点点头，表示认可。 王诺的办法是最恰当的选择，他们小组只有四个人，而且是新接手了这一个业务，想要覆盖全部研究标的，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先缩窄范围，是正确的，但缩窄范围，是需要能力的。 金融研究领域，缩窄范围一般就是选取特定标的，像是说我一定要投资某个股票或板块，那么这个股票和板块就是标的，另外一种就是分析师拿主意，像是说我觉得这个板块在某一段时间内的涨幅最多、跌幅最多、振幅最大、或者成交量最大等等之类的特性。 王诺现在就是第二种处境，他要在好几个板块里面选出特定标的，然后进行研究，这……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陆建明和白蓉点点头去准备资料了，不难找，以往的资料找公司拿就好，研究报告都能看，本周的信息和数据采集起来，只针对板块的话，大概晚上吃宵夜之前能搞完。 但陆建明和白蓉不觉得王诺能看出个子丑寅卯，相关板块超过十个，王诺都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了。 卢海嘉也是显得很担心，不过他也帮不了太多，只有努力帮助陆建明和白蓉把工作做好。 趁着陆建明和白蓉、卢海嘉在收集信息和数据的时候，王诺也一头扎进了文件的海洋里面。 周明海把任务交过来，王诺心里面有强烈的期待。 分析师的第一步很不好迈过去，你能力强，上司可能会压榨你，你能力弱，那就更不可能单独在某一份研究报告上面署名。 只有当能力到了标准，上司也肯给你机会的时候，才有独立领导一个研究小组的可能性。 王诺现在就有，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就是周明海分配给王诺的三个下属，但是他必须把这一次的任务做得妥妥当当，三个下属也要自己压服。 所以…… “我最好是不要让海哥和亮哥在报告上面提意见。”王诺心里拿定了主意。 把文件粗略翻阅了一遍，让脑海里形成了简单的轮廓之后，王诺才开始动用了诚实笔。 一连确定了好几个大变量，又测试了一些板块变动的趋向，得出来的答案让王诺有点大吃一惊，甚至有种蠢蠢欲动、自己入场投资的想法。 第一产业在中短线的变动趋势太明显了，但王诺苦笑的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变动很明显，他如果入场投资，想来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不是100%，也相差不远。 晚上，拿到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递交上来的信息和数据之后，王诺再给他们分派了任务。 就这样，从周三下午到周五晚上，王诺和陆建明、白蓉、卢海嘉四个人忙成了狗，才把数据和信息都弄得差不多。 周末两天，整个万利金融研究所都处于加班状态，王诺也终于是把报告拿了出来。 7月22号，周日，下午。 王诺走进周明海办公室之前。 “我还是很担心。”陆建明对着坐在他身边的白蓉低声道：“这一份研究报告，论据显得有点过于大而全，结论却是略有些偏激，有种……怎么说呢，指向性太强了。” “双报告模式，本来就需要这样。”白蓉也是很担忧，她叹了口气道：“你担心的不是报告，而是写报告的人吧。” “咳咳，你不觉得我的方案比较好吗？”陆建明的脸色有些难堪，做报告的时候，他向王诺提出了较为稳妥的意见，可惜没有被采纳。 白蓉知道陆建明的心思，无非是觉得助理分析师被研究员否了方案，有点无法接受罢了，但他们是新人，想要上位的话，只能等王诺先出错。 “再看吧，我打听过了，我们的新领导……”想起了自己这几天打听来的、关于王诺的消息，白蓉压低声音道：“貌似有点料。” “也只能再看看了。”陆建明别有深意的看着白蓉，没有再说什么。 这几天，王诺四个人相安无事，工作上面也称得上都尽力而为，原因其实很简单：各怀心思。 白蓉是觉得无欲无求、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卢海嘉是拼命想多学、多做；陆建明心底就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假如王诺掉坑里了，作为助理分析师的他是否有机会呢？ 所以呢，陆建明卖力工作，是做给周明海看的，也怀着先行拉拢王诺的目的，等以后他上位了，就可以迅速接过研究小组的领导权。 王诺当然看得出这些人的心思，但不得不说，四个人之中，陆建明的专业能力的确最强。 很多的资料、大量的数据、甚至是报告的初稿，只要王诺提出要求，陆建明都可以加班加点弄出来，他属于那种王诺现阶段必不可少的助手型分析师。 “只要陆建明和白蓉心服口服，加上诚实笔的存在，我们这个研究小组就算是竖旗了。”王诺心里有着满满的憧憬，走进了周明海的办公室。 第二百零四章 一往无前 “阿诺来了，坐吧，报告定稿了就拿给我，如果没有也不急，万利证券那边要求的是每周一份，你周三接手，下周再给也一样。”周明海正在和姚书亮讨论蓝天基金那边的事情，看到王诺之后，疲惫的脸上挤出一道笑容。 “董青方那边也希望我们这么做。”王诺很熟络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跟周明海说话，他不用遮遮掩掩。 “海哥你也太小看阿诺了，区区一份报告，别说四天了，就算一天都能给你做出来。”姚书亮很夸张的打趣着王诺，从他的黑眼眶中，也可以看出他这四天过得不怎么舒爽。 这可是双报告模式，虽然看起来原有的业务只是少了王诺和卢海嘉的参与，但周明海和姚书亮能不更认真吗？他们也担心被董青方那群人打了脸。 如果说王诺是进攻的一方，周明海和姚书亮就是负责防守，压力也不会小。 “把报告给我们，顺便说下你的看法。”周明海没理财姚书亮，而是对王诺伸出了手。 王诺也没废话，把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周明海和姚书亮，开始讲述他的观点。 “万利证券自营部需要的是第一产业的研究报告，第三季度正好是农业领域变量最多的一个季度，7月份是开端。” “从资金面来看，国内通货膨胀预期数据应该会变高，利好。” “农产品价格方面，受天气干旱的影响，几大粮食供应国的产量预期下降，国际粮价走高，应该注意到的是……” “A股市场并无直接从事粮食生产的上市公司，所以我认为种子板块会领涨。” “从数据面来分析……” 王诺有条不紊地讲述着自己的观点，不时观察周明海和姚书亮的表情，慢慢的，他看到了周明海和姚书亮都有微微皱眉的动作，但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总结起来，王诺的论据有好几个，一是预期通货膨胀率升高，二是农产品价格上涨，三是国际市场粮价看涨、产粮国农作物减产，四是数据面的分析。 论点也非常明确：种子板块中短线有操作空间。 周明海和姚书亮皱眉的原因不是论点也不是论据，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曾经说过：“几乎没有方法能准确预测未来几天或几周的证券市场走向。” 研究报告这种东西，入了行、有了一定工作经验的分析师，都可以做得让人无法从数据上面来攻击。 但王诺的研究报告的确像陆建明所说的那样……指向性太强。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就是一往无前，我不管你董青方有千百个招数，我就只选种子板块。 假如种子板块领涨，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不是呢？ 王诺要的是领涨！领涨才是重点！ 周明海和姚书亮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们可以接受王诺看好种子板块的观点，但加上“领涨”两个字，变量就突然骤增。 “太凶险。”周明海合上了文件，对着王诺摇摇头：“阿诺，你不要急着跟他们分胜负，我们可以慢慢来，优势在我们这边。” “是的，姓董的是被赶出来的货色，我们只要不输，就是赢，不用拼命。”姚书亮也是点点头说道。 “我不想在董青方身上浪费时间。”王诺却是突然开口道：“海哥、亮哥，你们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在董青方身上浪费时间。” 周明海和姚书亮突然有些沉默，他们当然听得懂王诺的意思。 事实上，周明海安排王诺负责这件事，就带着让王诺去闯一闯的意思，他甚至在办公室的工作量剧增的前提下，给王诺安排了陆建明这么一个助理分析师，为的是什么？ 周明海如果不是想让王诺尝试着掌控一个研究小组，他肯定不会把陆建明安排过去，他就是想看王诺能否有那个实力。 如果王诺真的有，周明海心里有个念头……他想抬王诺一手，让王诺先半独立出去接些研究业务，他则开始为王诺保驾护航，直到王诺完全能独立出去。 原本周明海认为这是浩大的工程，却不料王诺有点急迫了，居然一开始就准备压倒董青方。 “阿诺，你多分析几个板块，只要差不离的，海哥和我都可以帮你稳住研究小组。”姚书亮有点急了。 “我知道多分析几个板块，最起码可以跟研究部那群人不胜不败，但是……”王诺摊开手，道：“我只有四天啊。” “那就下个礼拜再出报告。”周明海用手掌摩挲着办公椅的扶手，对着王诺认真道：“只要你保持相当的水准，我保你一个分析师的职位，我给你一个完整的研究小组。” “就是，师兄弟就是好啊，海哥这么久了，还没让我独立出去的意思呢。”姚书亮在旁边诽谤了一句，看到周明海一瞪眼，他却马上怂了。 “那是你自己不要。”周明海没好气的训了姚书亮一句：“没点上进心，难不成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啊！” “我乐意，管一堆人多麻烦。”姚书亮嘀咕了一声，他就是没上进心，他就是自认“洒脱亮”，洒脱到周明海现在都懒得理他了。 “我决定交这份报告。”王诺也对姚书亮这货无语了，但很快就调整心情，很坚定的说道。 机会来了，王诺觉得自己就必须把握住，他原来还准备再学习积累一段时间，现在周明海都把陆建明安排给他了，还需要等吗？不需要了。 既然不需要等，那么先拿董青方来祭旗，实在是非常恰当的选择。 我就是不跟你玩持久战，我就是要跟你一把定胜负，因为……你都不配跟我耗下去。 搞定了董青方、压服了陆建明和白蓉，王诺才算是走上分析师的道路，他不想等。 “那就交吧。”周明海看着王诺，眼神里满是赞许，他很喜欢王诺这个师弟，既有实力，又很善良，还适当的带着一股子悍然的气势，不帮他？帮谁呢？ 周明海很乐意帮王诺一把，再看看身边的姚书亮，顿时就恨不得敲开那货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 周一，当王诺的报告开放给董青方那群人看到之后，里面透出来的就是气势汹汹四个大字。 第二百零五章 一剑封喉 资管、基金这些买方，向卖方购入研究服务的时候，肯定有它的要求。 董青方做的就是万利证券自营部的研究业务，而且几乎必须覆盖整个第一产业领域，以面及点、以点带面，这是一个整体。 王诺做相同的研究，他在四天内出了第一份报告，董青方不用想就知道有其中有不详尽之处，却没想到，这不是不详尽，而是直接一剑西来。 我就给你一个简单的整体分析，然后点出种子板块，言明它要领涨，简单、直接、带着一点点缥缈的感觉。 “他很清楚，我不可能做这样的投资报告。”董青方打开电脑，看着上面的研究报告，想到：“所以他要的是量能、价格都缺一不可，必分胜负，僵持和平手的可能性太小了。” 董青方心里面涌起一股佩服的情绪，王诺先放弃了主场的优势，再放弃了时间上的优势，四天一报告，展现了作为分析师的骄傲。 “心真大。”董青方叹了口气，他佩服王诺的气势，但不赞同王诺的方式。 一个排名前列的分析师做出王诺的选择，那就是风采绝伦，一个研究所新人给出这份报告，那就是自不量力。 有优势就要拿，分析师的工作说到底就是积累优势，把量变演化成质变。 除了董青方，不管是周明海、姚书亮，还是陆建明、白蓉，都是抱着这种态度，王诺的选择有些弄险了。 办公区里面，一片安静，只有窸窸窣窣的收拾文件的声音。 周一的金融圈，开盘之前就是等待，或者说底层就是等待，大人物们忙着拉响第一声行情警报，小人物们却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只有等警报拉响之后，他们才会进入下一阶段的工作。 王诺坐在办公椅上，也颇有些百无聊赖。 报告交上去了，股市后盘整体来说趋跌却又暗藏危机，王诺没有进入股指期货和期权市场的意思。 种子板块这边因为诚实笔给出了确定答案，王诺也没有投资的意欲，他只是按照自己和叶耀华、周明海等人的看法，把几百万放到市场里面，进行了较为谨慎的关联性操作，风险不大。 “女研究员天生就被歧视，反正谁做领导，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白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忙着整理一些文件，心里无欲无求。 “种子板块应该是有行情，但要领涨却没那么简单。”坐在王诺不远处的陆建明悄悄握紧了拳头：“除非你前面的论点一个个都实现，不然的话，绝对没那么简单，假如……” “你的论点都实现了，我也不介意认输一次。”陆建明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股市开盘之前，集合竞价开始，乍一看数据，很多人却是差点被惊掉了眼镜。 只看大盘，股市一片惨绿，跌幅不深，但跌势明显。 偏偏和第一产业相关的股票却纷纷飘红，有成为避风港的架势。 最最重要的是，种子板块真的在领涨。 陆建明心里一抽。 董青方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明海也有些目瞪口呆。 金融从业者都知道一个词语：市场先行。 纵观世界金融史，金融市场上面的数据，总会在信息公布之前稍微先走那么一两步，这是由于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 大多数情况下，当普通投资者还一脸茫然的时候，手握信息优势的金融资本已经开始切入市场，并且把价格拉升或压低到相应位置。 当然，金融资本在某些时候也会被“信息”所欺骗，也就是会造成市场在短时间内剧烈波动。 但不管怎么说，市场脱离信息面剧烈变动，几乎就表明信息面要跟上这种波动，也就是……有料要爆。 果不其然，半小时之后，连续两条信息爆发出来，让市场迅速接受了刚才的数据变动。 “通货膨胀预期升高……” “大西洋飓风形成、美国有出现旱情的可能性，国际粮价看涨。” 连续两条信息，第一条的覆盖面是中国，第二条是美国。 影响最大的则是农产品期货市场，其次就是农业相关的股票价格、农产品价格等一系列数据，美国那边还在睡觉，中国金融市场马上就给出了反应。 中国是一个农产品进口大国，国际粮价一看涨，国内农产品期货价格马上相应升高，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A股这边，因为某些政策上的原因，国内没有直接从事粮食生产的上市公司，所以次一级的种子板块就受到了资本的追捧。 通货膨胀、粮价上涨，种子板块不涨才怪，至于那些农机啊、农产品加工啊、农业现代化之类的股票，也或多或少有一点点受益，但总的来说，种子行业就是100%领涨。 王诺的论点直接被应证了一半，但傻子都知道，通货膨胀预期数据变高、国际粮价走高，对国内农产品价格是一个小利好，大家也许可以稍微涨涨价。 至于数据面，利好进来了，各种指标交叉不是以黄金形式，难不成还是翔状？ “也不一定，我国的农产品形成机制不一样，期货价格必定看涨，但现货价格不一定要上涨。”陆建明心里存在着最后一丝抗拒，他还抱有等王诺失败后便立刻上位的奢望。 “种子板块的数据面不错，其他板块也有前景，而且通货膨胀预期升高是几乎针对整个股市的利好。”董青方也还没击穿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诺给的是短期报告，覆盖了5天的时间线，赢了一半也不算赢，也许有反转呢？其余几个板块也不是没有利好在酝酿啊。 然而，早盘丢了两个炸弹出来之后，仿佛是在应证王诺关于数据面的分析，金融资本好像前期已经完成了建仓一样，主力接下来的操作显得简单粗暴。 “弘海种业涨停、禾农科技涨停……”两三个种子板块的个股涨停，外带着农产品价格指数上涨的信息面支撑，击碎了董青方最后的幻想。 四个论点已经变成真实论据，王诺最后的结论已经不会出错了，一个多小时就拿到接近7%涨幅的种子板块，如果有分析师认为它接下来几天不能保持领涨，那就应该被研究所开除了。 不管是基本面、还是数据面，哪里不看涨？ 王诺的一剑西来，直接变成了一剑封喉。 第二百零六章 责无旁贷 周五。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王诺还不时打着哈欠，昨晚差点把陶琇拿下，然而最终还是缺少了一点契机，都怪该死的六十一年一遇流星雨碰上大阴天。 “诺哥早。”看到王诺走进来，卢海嘉笑着打了个招呼。 “阿诺早。”陈曼等几个人也都纷纷打招呼，说话时，原本是坐在办公室的人，都不由得站起身来，并努力让起身的动作显得不那么刻意。 特别是陆建明和白蓉两个人，他们甚至连怎么跟王诺打招呼都事先做了个小小的准备。 这几天的股市行情，王诺负责分析的部分完全准确，一剑封喉，直接给研究部那群人一个下马威，所谓的双报告模式才刚刚开始，万利金融研究所就已经开始表明了：为什么他们会强大到需要招聘新人。 万利证券研究部却还没证明他们并不是废柴这一点。 王诺替研究所狠狠挣到了面子，不仅是证券分析部，就连期货、固定收益等兄弟研究部，也都在拍手叫好，挑起双报告竞争模式的事情，也就算是揭过了。 陆建明和白蓉都非常清楚，短期内他们是肯定要接受王诺的领导了。 只看周明海对王诺那种满意度，别说新来的陆建明了，就连姚书亮都隐隐有“失宠”的趋势。 “大家早。”王诺笑着跟同事们打了招呼，走到他和组员的小地盘，桌面上已经有一叠文件在等着他翻阅了。 “对了，建明哥，我要的金融股资料呢？”随手翻了下文件，王诺马上转过头对着陆建明问道。 “在做呢，第二层的数据和信息，我和小白还需要大概两天吧，周末加班搞定。”陆建明很无奈的回答道。 金融研究从业者，外人觉得很忙碌，内行人觉得……更忙碌。 据说华尔街那群金融分析师，健身的时候是在研究办公室，很多时候是边健身、边吃饭、边看文件，也就是在跑步机上面，脚动、手动、眼睛动、脑子也要动。 还据说，金融分析师最忙的时候，是加班加点到深夜，直接睡在研究所，然后第二天早上老板会叫车送分析师回家洗个澡，十分钟后下楼继续回到单位工作。 这就是个累死人的行业。 陆建明无奈的是，平时他和白蓉、卢海嘉做的工作要比王诺多，因为他们是下属，只有等到研究报告出炉的前夕，王诺才会比他们忙。 “阿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陆建明抛开了脑海里面的杂念，开始跟王诺沟通着工作上面的事情。 几天下来，陆建明对王诺关于种子板块的研究报告，已经是心服口服，加上了解到一些王诺前段时间的工作成绩，他开始稍微能够接受王诺成为研究小组事实上的领导。 在陆建明眼里，王诺的专业能力也许还有很大的不足，很多定式、很多数据分析方法，王诺或许不懂，但他对市场有强大的嗅觉。 也就是天赋型分析师。 陆建明认为，如果要王诺单独完成一份研究报告，那是想也别想，论据阐述肯定错漏百出，但论点……可能还将会正确。 王诺的市场嗅觉太恐怖了。 陆建明只要给出数据、信息，整合之后再给出初步的分析报告，王诺就仿佛能在脑海里把市场走势的轮廓勾勒出来，然后让它演化、继续演化、最后居然……还跟现实变动差不离。 有的时候，陆建明觉得王诺不应该出现在研究所，而是出现在买方才对，他能赚钱啊。 “后天中午之前，我要拿到资料，没问题吧。”王诺不知道陆建明的具体想法，但他看得出陆建明这几天还算称职，也真的偃旗息鼓了。 至于赚钱，王诺这几天处于半休息状态。 股市处于震荡向下的整体趋势，但这段时间又藏着太多凶险，而且是大量变数存在的震荡市，王诺看不透，动用诚实笔的话，工作量又太大，他直接选择先休息几天。 幸运的是，叶耀华还真不是盖的，有着王诺这边的研究支持，他把王诺账户里的760万抬到了770万，这可是纯赚的，这是纯粹的实力。 让叶耀华心口憋得谎的是，王诺账户里的770万，如今只有大约550万在股市，剩下的被转到银行账户了，原因就是周日的慈善晚宴，账单有很大一部分是王诺的。 “后天中午之前搞定，应该是没问题。”陆建明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心里一动，问出了一句让白蓉和卢海嘉都竖起耳朵的话：“只不过，我们除了做董分析师那边的重复研究之外，还研究金融股，是不是准备要接研究业务了？” “嗯，华浦的单子和天虹有相当的关联性，应该会由海哥负责，其他的零散业务，我不太想碰，后天看看有没有办法打通一些渠道，找个好点的业务过来。”王诺点了点头。 金融研究所，如果研究组领导不能拿到研究业务，那么研究小组就没有存在的意义，王诺不可能接手天虹的业务，华浦那边给的业务又和天虹有些关联性，他接手的话也显得浪费办公室资源。 所以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都非常清楚，王诺其实只能去找研究业务。 比较坑的是，研究所最近缺业务缺得厉害，王诺肯定没办法在研究所这边得到支援。 更坑的是，周明海除了要负责原有的研究业务之外，还要和研究部那边搞双报告模式，更是要进入争取分析师排名的节奏，他和姚书亮也是忙成了狗，没办法给王诺更多的支持，只有一个名头丢过来。 最坑的是，王诺签的不是分析师的合同，也没明面上的分析师职位，他跑业务的难度会更大。 一个助理分析师，一个有点工作经验的女研究员，两个大学本科应届毕业生，就这么一个研究小组，想找业务的话，给个“难如登天”作为形容词，完全不过分。 “万事开头难啊。”王诺也是有不小的压力，但想起自己的安排，他还是有信心解决这件事的。 研究业务是研究小组的命根子，作为小组的老大，跑业务这种事，王诺责无旁贷。 第二百零七章 师兄的提携 “阿诺，跟我去一趟陶首席的办公室。”当王诺正在和组员沟通工作的时候，周明海走了出来，看到王诺之后马上招了招手说道。 办公区里面全部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放眼金融圈，王诺这种刚入行的新人，能被直属领导如此看重，真的是及其罕见。 但是大家也没多少嫉妒的情绪，毕竟王诺也配得上这种重视，他入行以来，每一次工作都完成得很好，研究办公室接近一半的研究业务，更是全都是王诺弄过来的，谁有资格嫉妒？ 王诺也没为了周明海的亲近而感到受宠若惊，他和周明海的关系已经犯不着来虚的，两人无论是利益还是感情上，都有不可切割的部分。 “我听综合部的人说啊，董青方现在正好在陶首席那边。”走在前往陶慧的办公室路上，周明海没有半点把王诺当外人的意思，而是笑得有点“姚书亮”，压低了声音说了句悄悄话。 “社会我海哥，人狠话不多。”王诺竖起大拇指，也说了很“姚书亮”的话。 在双报告的竞争模式中，王诺碾压了董青方一次，周明海和姚书亮借着主场之利和先接触业务的优势，也扇了研究部一巴掌。 去陶慧办公室的时间点，当然是最好选择董青方也在的时候。 王诺想的没错，当他和周明海出现在陶慧办公室的时候，董青方的脸色极为难堪，有一种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缝可以钻的意思。 万利研究所在本周的双报告竞争模式中，简直是对着万利证券原研究部的各个团队猛扇巴掌，其中扇得最大力的，当属王诺和周明海这两个家伙，那是真的连办点余地都没留下啊。 “陶首席，那我就先去工作了。”董青方像是躲瘟神一样迅速离开了办公室，根本没有半点脸面留下来。 等到董青方离开，王诺和周明海才发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声，只有陶慧坐在那边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好了，你们两个，好歹把门关好了再笑。”陶慧有点无奈的说道，但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笑意。 王诺和周明海获胜，陶慧也与有荣焉，她可是证券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 只不过…… 看着得意的人之中有一个王诺，陶慧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她从陶琇那里知道，王诺最近在慈善基金上面又有大手笔的意思，这个无底洞什么时候填得上？侄女和王诺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那个无良的女儿奴兄长也跟着瞎搞，真是太过分了。 “阿慧……慧首席。”周明海差点喊出很露骨的称呼，坐下来之后却是满眼期待的看向陶慧。 “慈善晚宴我帮你安排好了。”陶慧没有废话，开口道：“动用了不少关系，也算为你入榜的事情起个好头。” “太好了！”周明海狠狠的挥了下拳头。 分析师入不入榜，不仅是地位、名气，脸收入也有不小的差距，可谓是胜者为王、败者吃土。 对周明海来说，更重要的是他学历上面的弱点，可以拿上榜的资格来稍微弥补一下。 在金融研究业，排名前百的金融分析师，大本学历当硕士用，排名前五十的金融分析师，大本学历当博士用，排名前十的金融分析师，那就不管你是什么学历，如果排名前五，那……不管你是不是个人。 即便是条狗，能在世金所年度金融分析师排名独占鳌头，那也是妥妥的年薪百万起步，如果你还有个人类的身份证，那翻几番绝对没半点问题。 王诺也为周明海感到开心，他很清楚学历在圈内起到的作用，以一个大学本科学历混到现在，周明海真的不容易。 “你笑得这么开心？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陶慧看到王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各种不顺眼。 “一百万，给我个账号就行。”王诺没有半点压力。 “阿慧。”周明海似乎想帮王诺说几句话。 “你以为我会贪他这点钱？”陶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们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邀请拥有投票权的同行过来，总得给点小礼品吧，这一笔开支就小不了，酒水、场地、人员，哪样不要钱？” “这一些支出，我完全没有算在这小子的一百万里面，放心吧，他的钱就是分开来当托而已，你以为又拉票又让人捐钱的事情真有门啊？” “实话实说，扣除这一百万，到时候能混多三四十万，就算他运气爆棚了。” 陶慧连续开腔，不停数落着王诺。 实际上，陶慧说的没错，又想拉票又想做慈善，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家来这边就是混吃混喝外加拓展人脉而已，到时候拍卖点东西，肯定不可能像电视里那样几万几十万的喊，有时候喊个几百元都不算是奇怪。 捐个几百，拿走千儿八百的礼品，再吃一顿大餐加认识几个圈内人，这就是所谓的慈善晚宴，陶慧也算是操碎了心。 “既然是以做慈善为理由把人喊来，我有个建议。”周明海表露出他的目的，看了王诺一眼，开口道：“让阿诺跟我一起接待买方的人吧。” “你开什么玩笑？”陶慧声音又变尖了，“他哪够资格！” “阿诺哪里不够资格？”周明海反问道：“募集来的钱是注入他的慈善基金，他还是我的助理分析师，为什么不够。” “他不是助理分析师，只是研究员，还是个应届大学毕业生，连毕业学校都是普通院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陶慧生气得很。 王诺心里却有些感动，周明海为了提携他，真的是作出了牺牲。 要知道，世金所弄的排名，核心当然是公平，为了公平，他们搞了个公开。 拉票这种事情杜绝不了，万利金融研究所这一种行动更是称得上买票，但……投票公开的这一个规定，直接让投票人不敢随便给票。 上榜分析师的资料和成绩是公开的，给他投票的人也是公开的，而分析师在本年度的工作成绩是一目了然的。 也就是说，排名前十的分析师，成绩如果比排名一百的分析师要差，那么事情就搞笑了，给前者投票的买方人员，你的专业素质去了哪里？整个金融圈的人都会看着你。 所以票数这东西可以凑，但如果你没有一点硬实力，想上榜的话，还是洗洗睡吧。 王诺很清楚，如果周明海带上他去接待买方的那些人，固然是能让他混个脸熟、拓展些许人脉、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一点点基础，但也相当于把弱点和责任背在了身上。 首席分析师学历低、核心人员硬件再差一点，买方敢给你投票？脸还要不要了啊。 陶慧的反对，不是因为她看不起王诺，而是因为她只是金融圈里面无数个看不起“王诺”的人之一。 第二百零八章 慈善圈的人 “你的团队本来就名声不显，而且硬件上有不少的缺陷，如果不是本年度的研究报告做得好，万利都不敢帮你争取上榜，即便如此，以你的成绩，他们也只敢争取一个小小的前百位置，你难道还不懂吗！” 陶慧非常生气，她也上过榜，现在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行政上面，原因就是周明海这个男朋友有机会撑起证券市场研究事宜。 要是周明海上不了榜，陶慧肯定要把精力更多地放回到研究上面，她的职业规划就会出现问题，周明海的职业发展也会出现停滞。 “本年度，我们团队最出彩的研究报告，都集中在阿诺过来之后，阿慧，你客观评价一下，阿诺配不配得上这个位置。”周明海认真的开口道。 “那也不用这么急，他硬件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沉淀。”陶慧半步不让。 学历是有鄙视链的，王诺和周明海都处于金融圈学历鄙视链的底层，两个人一起代表研究团队去拉票……想想都觉得不靠谱。 “下半年我会把很多时间放在营销上榜这边，研究业务更多是由阿亮和阿诺来做，阿亮懒散，阿诺就必须顶上来。”周明海抿了抿嘴，脸上有一丝坚定的神色，道：“今年不行，明天再来。” “到了明年，研究所不一定会为你出钱出力，你知道一场路演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只跑沪市也要跑多少场路演吗？你知道你要见多少人、给多少礼品吗？”陶慧针针见血。 “说不定到了明年，我们连路演都不用跑，就直接上了榜呢。”王诺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你闭嘴！就你们？还想着不拉票就上榜？你以为你们是世界知名的研究团队吗？”陶慧气不打一处来，自然王诺进入研究所，她就是觉得事事不顺，嗯……过程不顺，但结果貌似还行。 “如果你是为了明海好，你就应该拒绝他的这个提议。”陶慧把目标转向了王诺。 “为了海哥好，我才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王诺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道：“我有选择性的去接待一部分人的。” “有选择性？呦，我家琇琇的小男朋友，你在金融圈认识多少人了啊？除了我那个哥哥，也就是蓝天基金的几个人吧。”陶慧不屑的说道。 “说不定不只呢。”王诺笑着道。 “你认识别人，别人不认识你吧。”陶慧不满的说道。 “一回生两回熟嘛。”周明海插了句话，坚定站在王诺这边，道：“再说了，这是我们团队的事情，理应我们团队的人负责接待买方人员。” “我给你找了研究所的一些门面人员……”陶慧话说一半。 “我不想要这种方式。”周明海有些执拗的打断了陶慧的话。 陶慧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啊，周明海和王诺这师兄弟两人，却突然跑出来展示他们的“清高”？ 不可理喻。 这一场聚会是为了周明海而设立，最终陶慧还是拗不过周明海，只能答应下来。 只不过，陶慧心里面更加认定了王诺性格上带有急功近利的特点，在她想来，王诺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而让周明海付出这些代价。 周明海倒没什么感觉，他是真心想提携一下王诺，而且……他有他的骄傲，他坚信以他的成绩，是能够冲上排行榜的，如果不行，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其他人。 走出陶慧的办公室，王诺心情很微妙，他是个很难敞开自己心怀的人，但进入研究所以来，师兄周明海对他的确是很照顾，就连争分析师排名的当口，都想着提携他一下。 这是真的有点掏心掏肺了。 “一饮一啄，有因就有果。”王诺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字句，随后便把杂念扫除掉，“我能还回去。” 眨眼两天过去，周日，傍晚。 站在酒店宴会厅门口，王诺明显感觉到陶慧脸上笑容有点干。 想来也是，7点开始吃吃喝喝，就算是大人物按惯例会稍微迟到些许，这都6点50了，宴会厅里清一色全是基金经理，连一个总监级别的人都没有。 陶慧觉得自己的脸在啪啪作响，她可是邀请了好几家基金公司的研究总监甚至总经理级别的人物前来，人家也都答应了会过来捧捧场，为此她甚至还动用了万利证券的几个董事的人情、外加陶克仁那个女儿奴的关系网。 现在呢？连陶克仁那家伙都还没到场，整个宴会的档次瞬间就被拉低了，基金经理来几个资产管理规模大一点的也好啊，权重系数全是1的基金经理，5个才比得上人家一个总经理。 更让陶慧恨得牙痒痒的是，王诺一直站在周明海身边，半点挪窝的意思都没有，这是想做什么？也是想等着接待几个大人物吗？你是要上天啊。 “郑经理里面坐。”又迎来一个基金经理，陶慧一边应酬着，一边对王诺打了个眼色，换来的是王诺装作看不见的表现，她差点就想翻桌子。 “天和基金1期年收益率高达12%，郑经理……”周明海随口就是满嘴数据，招呼着陆续到场的买方人员，对于王诺站在身边不离开的事情，他没意见，以为这就是他的意思。 与其去领这些人入席，不如在门口混个脸熟，到时候把名片给王诺记一下，跑跑业务什么的，最起码就有个印象，做出了成绩，人家也或许会想起你是哪一个。 “明海，情况有点不太好。”陶慧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几条道歉的信息，很显然有些人是爽约了，今晚弄这么大阵仗，到时候连一百分都弄不到，那简直要亏到姥姥家。 “正常，你以前不也是做过路演吗？新人想冒头哪有那么简单。”周明海很冷静的说道，语气中却难免带着一点失望的情绪。 “公司的人还没来呢，陶叔叔那边最起码也保个底，天虹那边也有些人撑场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王诺安慰了周明海一句。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们前排两桌，只有华浦和天虹给面子的话，连位置都填不满。”陶慧的内分泌惯性失调，对着王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训斥。 “咦，盛和基金居然来了投资总监陈礼舫？”陶慧正想发火，突然看到门口走过来盛和基金的投资总监，顿时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盛和跟万利没多深的交流，盛和的投资总监也据说是恃才傲物，可以说办事全凭心情，陶慧走了公司高层的路线、给陈礼舫发了邀请函，但却是觉得对方属于那种“不能来是正常、能来是意外收获”的存在。 让陶慧和周明海都不敢置信的是，陈礼舫对其他人都爱理不理，却是径直走到王诺面前，伸出了手。 “王先生，幸会。”陈礼舫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陈总，幸会。”王诺笑得很灿烂。 慈善圈的人，就是“单纯”很多。 第二百零九章 王诺朋友桌 “陈总。~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陶慧觉得三观错乱，她这个首席分析师站在这里，陈礼舫鸟都不鸟，但却就是能第一眼便看到王诺，并且主动走过来打招呼，看起来还是为了王诺而来。 这没道理啊。 陶慧想的没错，陈礼舫就是为了王诺而来，准确来说，他是来还人情的，因为……王诺给他的慈善基金会捐了80万，而今晚的慈善晚宴，名头上是为了给王诺的慈善基金募捐。 如果只是这样，陈礼舫也不至于亲自来现场，顶多派个下属给点钱还一部分回来即可。 让陈礼舫愿意到场的原因，只是王诺。 二十九岁从国外被盛和基金请回国内，花费十二年做到投资总监，陈礼舫的事业一帆风顺，但他一点都不幸福，他努力工作、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是因为他妻子和女儿都由于白血病去世，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也不敢组建第二个家庭和再生一个孩子出来，他承受不起第二次打击。 所以陈礼舫一头扎进工作，除了工作之外，他只做慈善，因果循环的是，正因为他工作努力又热衷慈善，他才能坐到投资总监的位置上。 对于陈礼舫这种人，和王诺简直是志同道合，他收到署名为“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的捐款之后，还以为是像以前那样，有人捧他臭脚，但了解了王诺这个人之后，却有一种共鸣感萦绕在心头。 “陈总。”在陶慧之后，周明海也是露出了有些错愕的表情。 “陶首席、周首席，我看过你们的研究报告，整个年度的。”陈礼舫挤出一个笑容、略显僵硬的笑容，道：“做得不错，推的票，无论是时点还是标的，都称得上无可挑剔，特别是近两个月的报告内容，我会持续关注的。” “陈总过奖了。”周明海说话时有点迷迷糊糊的。 “我从不说场面话。”陈礼舫却是不近人情，道：“你们确实做得很好。” “王诺也在里面帮了不少。”陶慧想起陈礼舫对王诺的另眼相看，马上尝试着说道。 很突然的，陈礼舫的笑容就显得自然起来，语气也变得很温和，“是的，我看过他署名的几份研究报告，很不错，很难得。” 说好的不讲场面话呢？陶慧顿时无力吐槽，但也开始有些振奋。 陈礼舫可是盛和的投资总监，他如果给周明海来个选票，那就是4至20分的收入，取个中间点，10分左右是稳拿的。 “我会给你们团队投票的。”陈礼舫果然是明确表了态，“我相信你们不比别的团队差。” “谢谢陈总的认可。”周明海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不用谢，让王诺接待我就好了，你们继续忙。”陈礼舫摆了摆手，没太给陶慧和周明海面子，他转过头就开始和王诺交流起来。 陶慧和周明海都有点发愣。 “哈哈，王先生，幸会幸会。”王诺还没带陈礼舫去入座呢，门口又走来一个人，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远远的就伸出了手，径直往王诺这边走过来。 “嘉润基金。”陶慧眼神有些呆滞。 “研究部韩总？”周明海也是不敢置信。 “这个60万。”王诺笑容满面。 慈善圈的事情啊，外人怎能懂？ 如果说世金所是一群为了公平的“神经病”在把持和运营，慈善圈就是一群善良的“神经病”在相互沟通。 或者说，不管是世金所还是慈善圈，都有大量别有目的、没有相同理想的人在鱼目混珠，但不管你是谁，你进入圈子了，你就要找到圈子里面的共鸣点。 世金所是公平，慈善圈是善良。 王诺前几天散出去的那480万元，可不是瞎花，他有自己的目标，都是选的金融圈相应人员发起的慈善基金，这些人还都和万利证券、万利金融研究所有点关系。 这样的话，再署名“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之后，这些人好意思不来为王诺的慈善基金募捐晚宴捧场吗？ 我给你捐了50万，你最少要回来捧场个十万八万，不然的话，以后谁跟你玩？ 不仅如此，王诺花的这些钱，也成功让他进入到这群人的视野，大家会去了解他这个人，然后…… 励志啊、善良啊……王诺的资料绝对光彩夺目，他是个为了慈善而倾家荡产的小年轻，这种人绝对是慈善圈的香饽饽。 今晚弄了点回款，再帮周明海弄几张选票，王诺还打算把跑业务这件事也放在这群人身上，简直就是一次投资、三轮收益。 更值得喊“666”的是，王诺捐钱出去，他能获得诚实笔的使用能量，加上这“三轮收益”，他赚大了。 “这就是金融、这就是慈善，这就是金融慈善圈。”随着另外几个人的到场，王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摸到了这个圈子的运转脉络，再辅以诚实笔的能量获取模式和消耗模式，这就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通天之路。 陶慧和周明海却吃惊到有点麻木了，原本他们还担心那两桌最靠前的不够人，现在看来王诺自己就能找到一桌人，那么……王诺专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把人都迎得差不多了，周明海看着站在身边的王诺，心里无比的温暖，说了句差点让王诺都脚步趔趄的话：“我就知道不仅仅是我喜欢你。” “海哥。”王诺有一瞬间还以为周明海要说点基情四射的话。 “哈哈，你别误会，我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周明海搂住王诺的肩膀，真挚的说道：“只要了解你、接触你，就知道你这样的人，已经是比大熊猫还珍稀的物种了，怎么舍得不对你好。” “陶首席就很舍得。”王诺笑着挤兑了一句。 陶慧脸色顿时绿了起来，有种掐死王诺的冲动。 从刚才的对话中，陶慧已经知道了王诺真的又大手大脚花了好多钱，而且不是买东西，而是……捐出去了。 几百万啊，任谁捐了几百万给慈善基金，那些慈善基金发起人如果了解到世界上还有王诺这么一种“倾家荡产”做慈善的人，他们怎能不见猎心喜，怎能不愿意过来捧场。 这可是个有多少钱就捐多少钱的世界第一“傻瓜”，陶慧自己都有种是否对王诺太过分的心态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边还真是有一桌“王诺朋友桌”在等候着他过去。 晚点一起更 睡到了大中午……完全木有预料到0.0早上没起来写…… 《金融慈善家》晚点一起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章 名字问题 “小王，来来来，为了慈善干一杯。”前排宴席间，王诺坐在一群总监之中，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陈礼舫这群人都是金融圈翘楚，他们年入几百万是肯定没问题的，王诺的那几十万捐款，顶多算得上是相互接触的敲门砖。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陈礼舫这种人，相互接触一下，利益往来都不可能是和底层圈子一样，单单是分析师投票这件事，只要周明海有资格上榜，他们就不会吝啬一张票。 还有人情往来，王诺给陈礼舫的慈善基金捐了几十万，陈礼舫就会作出回馈，所谓的花花轿子人抬人，不外如是。 王诺却也知道，他捐出去的几百万，能在一时间换来陈礼舫这些人的回馈，但他和这群人的社会地位还有一定差距，现在得到另眼相看，想维持下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他必须不停地自我证明。 社交这种东西，就是不断的自我证明和利益交换，不同的是，有的人希望看到利益，有的人则希望看到共鸣。 王诺本以为他会和“铜臭味”比较合，但却没想到，真正和他有共鸣的是陈礼舫这个以特立独行闻名的投资总监。 “金融就是资源配置，慈善也是资源配置，在我看来，慈善也是一个金钱和人性上面的金融市场……”陈礼舫今晚话很多，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话也是一句接一句地说：“说来好笑，我想往上爬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事倍功半，等我完全放弃了、进入慈善圈了，做什么却都是事半功倍，这个社会啊。” 陈礼舫摇了摇头，席间所有人也都叹了口气。 做慈善，有些人真不是怀着善意，而是为了利益，但不管怎么样，慈善本身没错，假如做慈善能得到相当的好处，那么是否更能够促进各种资源的优化配置呢？ 这种优化不仅是物质上的，也应该是精神层次的。 “不管是货币、还是其他的资源，我们希望拥有它们，只是因为它们能满足我们的某种追求，我们要的不是钱，而是钱能带来的东西。”王诺在桌底下握住已经到场的陶琇的手掌，很认真的说道。 对王诺来说，钱能带来什么东西呢？能量啊。 到了现在，王诺也有种明心见性的感慨了，不管他是不是为了刷能量，他在做慈善，他就配得起这个社会给的评价。 善良与否，是由社会结构与运转模式决定的，诚实笔导致王诺建立了一个独特的资源运转模式，他或许不是主观上的善人，但绝对配得上客观的好人评语。 “货币概论。”陈礼舫举起酒杯，笑着道：“为了货币概论而干杯。” “干杯。” “干杯。” 大家都笑呵呵的举起了酒杯。 陶克仁也是笑眯眯的看着王诺，心里感觉非常满意，他对王诺大手笔花钱是有意见的，但他认可王诺对金钱和资源的看法。 只有三观正确，又有相应的能力，王诺其实就永远有发展的前景。 一个人是否成功，不是看他拥有多少钱，而是看看有多少资源是根据他的意见来分配。 王诺的三观或许没办法让他成为财富的巨人，但绝对可以让他成为成功者，这就够了。 陶克仁自己有钱，他不担心女儿下半辈子的物质基础，他赞成王诺和女儿的生活方式。 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陶总、陈总、韩总……”周明海终于是开始来走场了，先是搞定那一桌满是万利关系网的人，第二桌就来到了“王诺朋友桌”。 敬酒的时候，周明海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他不能不开心啊。 瞧瞧这一桌子坐的人，全是什么投资总监、研究总监，手里选票的权重都是“4”，前三名不敢想，陶克仁这群人肯定是给业内最知名、最厉害的团队，四五名总是能挤出一个位置的。 这就是4分或者8分了，一桌子几个人，凑个几十分完全不是问题，再加上万利给的支持和后面一些路演得到的票数，周明海上榜的可能性几乎达到了99%。 “周首席，先恭喜你啦。” “上榜之后是不是还要请一次呢？” “哈哈，绝对给你一票。” 陶克仁、陈礼舫等人都站起来跟周明海碰了碰杯子，有些人还开起了玩笑，气氛一派和谐。 “谢谢、谢谢，一定一定。”周明海应酬着这群人，心潮澎湃，偶尔看向王诺的时候，眼神里面的感激之情都快溢了出来。 周明海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在浮现：“好人好报。” 王诺热衷于做慈善，所以被认可了。 周明海因为认可王诺，所以平时对王诺多有照顾，最后也获得了回报。 整一个社交链条，就是以王诺为核心，大家相互之间有了共鸣点，相互之间有了沟通交流的基础。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的客观原因，它可以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陶慧却有种莫名的郁闷，她承认这种模式，但她还是认为王诺得不偿失，几百万丢出去，你就得到这种认可？有意思吗？花在其他地方，你能得到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一点点。 况且……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哪一条好走？得到多少就必须付出多少，王诺想走下去可没那么容易。 慈善晚宴在有着“王诺朋友桌”的捧场下结束了，这次活动也不那么正规，大家不是看节目然后捐点钱，是为了给周明海拉票，然后你说是晚宴，最后还弄了点慈善拍卖，简直侮辱了晚宴这个“纯粹”的词语。 好在目的全部达到了，陶克仁这个女儿奴给女儿面子、陈礼舫这群人也给王诺面子，最后募集个几十万就显得非常稳当，王诺自己那一百万都不用花完，陶慧请来的托，得不到完全发挥的余地。 但也就如陶慧想的那样，王诺想走慈善这条路，面临的问题真不少。 首当其冲，就是慈善基金会的名字问题，王诺现在没有一整个完整年度的财务报告，所以慈善基金会事实上尚未完全成立，而他也一直在衡量着名字的问题，方式是……吞并。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吞并或入伙 慈善基金会的名字很有讲究，如果王诺把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取名为“王诺慈善基金会”之类的，他就会面临着募捐难度提升的现实。 你都自己发起、自己冠名、自己管理了，你想让其他人捐款，你想太多了啊。 王诺做慈善是为了刷能量，是以运营平台的方式在运营的，他不愿意为了一点虚名而提高募捐难度。 名字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了，这段时间王诺和陶琇一直在讨论，最后王诺选择了一种很妥当的方式，他要吞并一个慈善机构。 吞并对方，然后“以示尊重”，把对方的名字留着继续用，既能降低对方的抗拒，又可以解决名字的问题，简直实用到极点。 王诺看中的是一个名为“感恩公益基金”的地方性慈善基金。 对方是一个教育慈善基金，起初是一些沪市贫困学生组建的互助社团，后来一些毕业生反哺回来，慢慢的发展到教职人员也参与，再到最后成立地方性慈善基金，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但对方近两年过得很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家富裕了，沪市这地方有几个贫困学生呢？即便有，沪市也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掉大部分，你一个地方性的教育慈善基金，很难混下去啊。 所以沪市感恩公益基金，面临着一个问题，他们想转型面向全国，但却资源不足，且违背了初衷，想坚持下去吧，不仅慈善需求变少，还内部意见分裂。 这个时候，王诺出现了。 从一开始，王诺就是以全国性慈善基金为目标在运作着，800万的金额限制，对他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他肯定能达标，所以他能让两边都满意。 然而李兆丰跟对方接触了几次，不是被直接拒绝，就是双方分歧太大。 “他们还在坚持什么？”晚上回到宿舍，王诺和陶琇坐在一起，边翻看文件边很奇怪的问道：“这次约我见面，是为了低头？” “你想得美。”陶琇翻了个白眼，看着王诺满脸疑惑，提示着说道：“想一想你今晚的待遇，慈善机构也是机构，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问题是怎么坚持下去呢？”王诺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感恩慈善基金已经没多少资金来源，也没太多发挥的余地。 “不一定哦，你有没有看他们公开出来的财务状况。”陶琇指了指文件上面的数据，道：“他们的财务流水不少，上千万哦。” “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王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 “那你还要伸手过去？”陶琇问道。 “一碗好饭摆在面前，不吃没天理啊，再说了，这些慈善基金，哪一个没点问题的？”王诺苦笑道：“他们愿意谈，总是要试一试吧。” 慈善基金里面的水很深，王诺想发展起来，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吃掉一两家机构，但你怎么知道炸出来的对象是什么呢？只能看数据、碰运气。 王诺从数据中看到的问题不严重、认为自己能解决，他当然是要伸手的，难不成自己这边慢慢招人、慢慢发展吗？ “愿意谈，也不见得是好事。”陶琇笑着说了句，但只看她笑容满面，就知道她真心认可王诺的方案。 按部就班是一件好事，但陶琇也知道慈善基金那边面临的窘境，资金是有，人员和渠道却缺得厉害，满打满算就是她和王诺，加上李兆丰、叶耀华，一共四个人，要每年花掉几百万，哪来那么简单。 要是能够吃掉一个慈善机构，对方有人有渠道有经验，己方有钱、肯投入，那就算是一拍即合。 而且慈善机构和公司一样，发展起来了，你才有资格去建设募捐渠道、吸引一些同道中人，但也代表着你要担起这些责任。 “你还是想一想，如果真的能行，到底要怎么运作吧。”陶琇有点小烦恼：“9月份的支出，有了今晚的款项，倒是能凑足，华哥那边却还嗷嗷待哺，你要是搞定了这件事，资金缺口就进一步拉大了。” “够用。”王诺很冷静的说道，“虽然今晚我的一百万没用完，但我还是会全部划入慈善基金，加上募捐来的几十万，差不多就是一百七八十万了，原本基金账户上面也有个三十多万，加起来是两百一十万，肯定是够用的。” 王诺还没说的是能量的数据，现在诚实笔上面的能量数据是1500多点，由何彦平那边的慈善医疗带来的，而且陆续还有差不多一万点出头的能量收入。 基金账户里面还有210万，里面王诺占据的“股份”是120万左右，他的私人账户里面则剩下了770万，能缺钱吗？不可能缺啊。 而且王诺得到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搭上了陈礼舫等人的线，他为什么要针对金融股进行研究，就是因为陈礼舫这些人都有涉及这个领域。 更何况，金融股啊，中国股市的十大权重股有六个是金融股，除了两桶油，基本上中国股市的涨跌就是看金融股，王诺要做股指期货，必然要研究金融板块。 王诺不担心钱不够，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花钱、刷能量的速度不够，吞并一家慈善机构，是最好的选择。 “感恩公益基金只是一个备选，如果不行，那就选其他标的。”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 沪市，感恩公益基金理事长办公室，有几个人坐在一起交谈，在茶几上摆放的却不是茶具，而是啤酒罐。 良久。 “波哥，真的要找人进来合作？”一个穿着背心、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家伙开口问道，神情中有一丝丝的紧张。 “水管被拆了，只能重新安装一条，而且……”坐在正中间的中年男人揉了揉脸，道：“那边是金融圈的，开几条水管是很简单的事情，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如果他们不答应呢？”疤痕脸还是很紧张：“我有点担心，那些穿西装的，都不怎么信不过。” “我们做的买卖还不至于杀头，最少……我们没在国内做过杀头的买卖，你怕什么？”波哥很冷静的分析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不惹事，你觉得会有人故意来惹我们吗？” 王诺暂时还不知道，他想着吞了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想着拉他入伙。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单刀直入 黎锐波是感恩公益基金的理事长，只看他现在的穿着和状态，很少有人会觉得他也是个狠角色。 黎锐波当兵的时候弄了张大本的野鸡学历，退役后开了个公司，后来带着几个战友做起了贸易生意，再后来就去国外混了几年，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很清楚……还是中国好。 回国之后，黎锐波自己都没想到，他原本是因为战友遗孤的事情和感恩公益基金进行了频繁的接触，却不知不觉成为了专职人员，再接着……慢慢成了领导。 可惜的是，黎锐波就不是这块料，他找不到善款，在大环境对公益基金不友善的前提下，他的能力只够让机构不至于解散，再后来，他捞起了偏门，也就是外人所说的洗……钱。 这事情其实并不高大上，有人找上门，你手握一个公益基金，接受对方的钱，买对方的东西，捞点手续费即可，查是很难查出来的，即便查出来也不是杀头的事，小额三五年、大额十几二十年顶天。 “我不这么做，公益基金早就散了。”看着还坐在那边喝酒的田丁和另外两个下属，黎锐波头疼欲裂。 刀疤脸、也就是田丁，却觉得现在的日子很不错，公益基金每年流水大约千万，其中一部分是正常的捐款，他们也正常的做慈善，另外有五六百万是在捞偏门，他们每年能在里面拿到一两百万。 要不是前阵子发生了叫什么医药贿赂的丑闻，导致一个合作者被抓了进去，田丁觉得他的美好日子还能继续，年收入超白领、风险又不高、更不用去打打杀杀，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神仙都不换。 但这群家伙为什么做不来金融的东西，就是因为他们对里面的事情半懂不懂。 一年算一千万的支出，能拿来给公益基金花销的比例就是一百万，给十几二十个人发工资就花完了，再扣除掉五六百万是不能用的，他们能做慈善的钱大约就是两三百万，能够没问题？ 于是乎越是环境艰难，黎锐波等人越是要依靠捞偏门来补贴公益基金和赚钱养家，但越是这样，环境就越是艰难，他们已经进入了恶性循环。 好在，黎锐波也没笨到家，他所说的“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是完全没错的。 即便是以保住黎锐波等人利益为前提，王诺都有一百个办法帮感恩公益基金度过难关，但……以王诺的心性，他说不定会坐视不理，甚至挖个坑让感恩基金散掉，再去接收这个机构的人员和渠道方面的遗产。 事实上，王诺也怀着这个心思，千万的支出，直接就限定了这个基金的领导应该是“小角色”，他过去先了解下情况，谈得拢就一口吞掉，谈不拢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使点小花招，让它直接散了，还是有机会一口吞掉。 7月30号，周一，晚上。 在一家茶馆见到黎锐波和田丁之后，王诺马上就有了一丝预感，他似乎……有点失算了。 “王先生，你好你好。”黎锐波却是觉得无比满意，他查过王诺，只不过以他的能力，得到的信息也不会很详细，但一见面，他就知道了很多东西。 不是富二代、官二代，有足够的能力也有热衷慈善的行为，王诺就是黎锐波觉得最好的合作者。 “黎总，幸会。”王诺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看着田丁那一脸恨不得把衬衫脱掉的表情，显得有点郁闷。 怎么说呢。 黎锐波还算比较正常，但田丁穿上了正装，用沐猴而冠来形容或许过分，用“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来比喻，却无比恰当。 “这是田丁，我的助手。”黎锐波也稍微看得出王诺的眼神有些变化，他却只能装作没看到，毕竟等下还要田丁来唱白脸。 “你好。”王诺和田丁稍微打了个招呼，看了看旁边有点目瞪口呆的李兆丰，不由得就有了些猜测。 负责和黎锐波先行接触的，是李兆丰，但只看他也诧异于田丁的出现，就知道他也应该没见过这人，那么……黎锐波为什么带田丁过来。 王诺不是歧视田丁，但他老爸是刑警，他一些叔伯长辈都是警察，他还是有些识人的能耐，田丁脸上的疤痕、动作的不自然，都能透露出一个问题：这货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然而田丁出现了，黎锐波带着田丁过来了，王诺有点小小的烦躁，他很清楚这是一种态度和征兆。 “黎总……”刚一落座，王诺准备和黎锐波展开沟通。 “王先生。”黎锐波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道：“我从小李这边了解过贵方的意愿，我们可以开门见山。” “看来黎总已经做好了准备。”王诺闻言，就开始摆弄着茶具，准备招呼黎锐波等人喝茶。 王诺老家是粤北山区那边，对于泡茶待客，他当然还是有一套的，熟练的动作做出来，让坐在旁边的田丁顿时觉得……穿西装的就是麻烦。 “我们有异议的地方，只不过是以哪边为主罢了。”黎锐波见识的东西多，看着王诺，终于露出了目的：“我看到的是王先生你们除了有钱，其他的全部都没有。” “但有了钱，全部东西都可以有。”王诺笑着回答。 “我们这边也不缺钱。”黎锐波语气中有不小的自豪，他能拿到感恩公益基金的领导位置，还能用他方式经营下去，也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所以？黎总是来喝茶的？”王诺摸不清黎锐波的意思。 “我是来谈合作的，我觉得我们双方有很大的合作空间。”黎锐波心里有一些激动，道：“你们有资金，我们有基础。” “黎总不是来喝茶，是来募捐的？”王诺又笑了出声，摇摇头促狭道：“就凭感恩公益基金每年有八位数的支出？” 看着王诺促狭的表情，黎锐波无比的尴尬，他知道王诺已经猜出了里面有猫腻，但他也没打算隐瞒。 “是的，有一句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我们缺少的……”黎锐波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围的环境，道：“只是足够大的池塘罢了。” 王诺终于是看到了黎锐波表露出来的态度。8)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讲个笑话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被黎锐波用得很不好，但意思却是很明白。 资金流水一千万，有一部分是捞偏门的，那当然是相当明显，假如资金流水变成两千万、三千万呢？ 黎锐波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确实是做好了准备，就算是威逼利诱，也要拉王诺入伙，然后……大家一起赚钱，事情就能完美解决了。 “支出数字变大，感恩公益基金的盘子也就活了起来，职员工资什么的，也容易有地方报账。”弄清楚了黎锐波的打算，王诺脑海里顿时就有各种的数据在跳动。 王诺还不确定的是，黎锐波这群人做的是多大的“生意”、有什么能耐、有什么底气让他答应合作。 所以王诺没开口，只是很疑惑的看着黎锐波，等待对方继续解释。 “王先生的公开账目显示，你们到目前已经有了七八百万的支出，本年度支出过千万是肯定的事情，我们也有个一千万，加起来就是两千万了。”黎锐波兴致勃勃开口解释着。 “嗯，所以黎总愿意把账目给我看吗？”王诺一针见血问道。 “咳咳，这个当然是可以的。”黎锐波差点没被王诺一句话呛死。 感恩公益基金的账本，给王诺看一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算是一个书包几百元、一些图书几万元，那也是……稍微能忍的嘛。 当黎锐波答应下来之后，王诺又安心了一点点，敢把账目交出来，就代表感恩公益基金即便有问题，也处于能够控制的范畴。 但是当王诺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之后，他差点就给吐了。 账目上就写着两个字：猖狂。 王诺也知道了为什么黎锐波如此急迫想要合作，因为他们后面的财务流水更加杂乱，甚至称不上是合规，想来肯定是出现了变故。 至于前面的……王诺也看出了一个巨坑，这些家伙办事简直太粗糙了。 “黎总当初是怎么坐上感恩公益基金理事长的位置的？”王诺忍不住都出声揶揄了一句。 黎锐波脸都黑了。 田丁也有种尴尬的意思。 想当年，黎锐波和田丁就是看不过原来的几个领导手脚不干净，所以挺身而出，用“讲事实、摆道理”的方式，成功帮职员们扳倒了原来的领导层，后来……他们就上位了。 王诺能从这些账目中看到的东西，除了觉得数据显得很“猖狂”之外，也看到了黎锐波真没亏欠感恩公益基金的员工们，他照足了合同发工资，甚至还帮忙完善了一些福利。 问题是，黎锐波完善薪资福利结构的时候很有想法，却没有在那个时间点走出恰当的一步，导致支出变大了，原领导的募捐能力他们却没得到，加上沪市这边的慈善教育资源比较充足，他们就跪得很彻底了。 而王诺敢调侃黎锐波，就是因为他从这些数据中还能得到的信息是：这群人或许有捞偏门的事实，但没有坏到一定程度，只能说是一定层面上的普通人。 “明人不说暗话，黎总，你们在捞偏门，然后把支出数字变大了，在靠这个来给员工发工资，然后可用的善款就变少了。”王诺笑着道：“所以，你们想要我这边的资金，然后……运作起来就正常了。” “我们没做任何违法的事情。”黎锐波嘴硬的说道，他又不傻，某些事情即便做了，那也是打死都不能认的。 “就是，我们那是运气不好，妈的，当初就不应该做这狗屁的慈善。”田丁显得很郁闷，在旁边咋咋呼呼的说道，“赚得不多，事倒不少……” “闭嘴。”黎锐波脸又黑了，仿佛一个锅底扣在他头上。 王诺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他算是明白了，感恩公益基金的状况，就是一群外行人扎进来胡搞瞎搞，然后发现搞不定，于是乎掉头做自己擅长的东西来补充回去，没想到越是这样、越是难搞。 这活脱脱是一个悲剧，黎锐波、田丁这群人，适合的职业是开开酒吧、运输队什么的，就是那种需要一点武力、不需要跟高学历阶层接触太深的行业，跑来做慈善？你是找教育啊。 但王诺失算的一点，就是黎锐波和田丁的武力有点超乎他的想象，而且他们也被现实压迫到心里面开始有些危险苗头产生。 “王先生，我们来这边，不是给你送笑话的。”黎锐波冷着脸，看着王诺，道：“你该不会觉得，我的账本那么容易交给人看吧。” “就这个东西？”王诺有点难以置信，他看到的数据，好像不是那么需要隐藏的东西啊。 “别假惺惺的。”田丁发出笑容的时候，脸上那道疤一抖一抖的，真的是有点吓人。 李兆丰就觉得两腿发颤，他总算是知道了，黎锐波和田丁这两个人，是来拉王诺入伙的。 搞什么呢？洗洗钱，捞捞偏门。 不答应的话，那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说好的小蠢笨呢？”王诺有一刹那的失神，他前一秒还认为黎锐波和田丁有点逗，但现在就必须慎重一点了。 良久。 王诺似乎是想通了，开口对着黎锐波和田丁问道：“你们打算给我几成？” 黎锐波眼睛一亮，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要一半，但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基金账户这边可以把支出数字做到两千万，你们再找两千万过来，如何？”王诺试探了一下。 黎锐波和田丁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两千万他们找得到吗？勉强是可以的，但真的要做吗？假如接受了，事情就会进入到失控边缘。 王诺也认真的看着黎锐波和田丁，他就是在考验这两个人，他做慈善是为了刷能量，怎么可能搞这种事。 从账目中，王诺看到的信息很多，但里面还有两个字很重要：底线。 黎锐波和田丁这群人是有底线的，他们弄到的钱，差不多就是够工作人员发工资外加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而已，但他们能忍住不多捞一点，这就很有趣了。 在等待答案的时候，王诺趁着李兆丰还一脸茫然，拿出了诚实笔，开始确定一些事情。 当得到黎锐波拒绝的答案之后，王诺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黎总，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王诺真是笑了起来，开口道：“我们村有两个家境贫寒的人，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他们曾经做过一件很轰动事情，那就是要挟村里面的首富王五一起去杂货店偷方便面。” 话刚说完，王诺就看到黎锐波和田丁脸都气红了，而李兆丰在旁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邀请、心动 王诺这是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就是明摆着说黎锐波和田丁是在要挟他去偷方便面。 这……有点厉害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兆丰肯定要高呼一声“诺哥威武”。 但现在人家看起来很不好惹啊，王诺这么做，会不会让黎锐波和田丁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呢？李兆丰当然害怕。 王诺却没有太过担心，他确定了黎锐波和田丁还算是有点底线的人，那就好办了，他准备……吞下感恩公益基金的同时收编了这两人。 和李兆丰这些人不同，王诺从小到大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管你做什么事情，你都有概率需要让别人害怕你，可以称之为威慑也可以称之为威胁。 但不管如何，黎锐波和田丁这种“人才”，绝对是王诺计划中必不可少的。 你去募捐、去做慈善，有的时候遇到一些恶心却又很难通过正常手段完全解决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找个人恶心回去呗，黎锐波和田丁绝对可以胜任。 这年头，找几个有点武力、有点血性、有点坏，却又还能有点底线的人，王诺十分清楚，是非常难的。 再说了，要吞了感恩公益基金，王诺也绕不开黎锐波他们，为什么不一起搞定呢？ 王诺也不担心黎锐波和田丁会多么多么生气，他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利益而已。 “黎总知道我年收入多少吗？”王诺盯着黎锐波，一字一句道：“自3月份到现在，我一共在证券市场赚到了一千多万，你让我陪你一起捞这点偏门，凭什么？” “……”黎锐波心里苦，他如果知道王诺这么厉害，他还敢来找合作？他只是以为王诺在募捐这个方面很有实力而已，加上金融研究所职员的身份，那简直就太适合了。 本想找个普通合作者，不曾想人家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就是黎锐波和王诺共同的遭遇，不同的是，王诺还存在着把黎锐波一口吞下去的概率，而黎锐波已经彻底绝了对王诺威逼利诱的心思。 人家几个月赚一千万啊，想一想有人拿一千万来对付你，那是什么感觉？而且收入这么高，还有可能陪着一起去“杂货店偷方便面”吗？ “只不过，我捐了超过一千万元出来做慈善。”王诺又笑着丢了个小炸弹，“不用怀疑，我可以直接用手机上网拿到数据给你们看。” 黎锐波已经完全晕眩了，一个敢拿一千万出来做慈善的人，怎么会想着去捞偏门赚个百八十万。 况且，一个短时间内拿了一千万出来做慈善的人，你怎么忍心逼迫对方一起捞偏门呢？ 就连满脸苦涩的田丁都开始对王诺有了些尊敬的意思。 李兆丰却是头脑一片空白，他才刚刚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王诺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人家是两句话就能震得黎锐波和田丁不敢轻举妄动的存在。 而且那可是一千万！李兆丰也是读金融的，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心头不由得一阵火热。 公益慈善能给参与者带来的，可谓是太多太多，李兆丰甚至能察觉到黎锐波看过来的眼光中隐隐有羡慕的神色。 “王总。”黎锐波苦笑一声，对王诺的称呼也稍微做了更改，道：“今天的事情，是我黎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咱们就此揭过，可否？” “黎总把账目流水给了我们看，就不怕……”李兆丰害怕的情绪沉下去，年轻人特有的轻浮又展露端倪。 “不怕。”黎锐波打断了李兆丰的话，看着王诺，道：“或者说，我相信王总不会逼迫我们铤而走险，是吗？” “不一定哦，我算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那种人吧。”王诺在气势上压了黎锐波一头，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得势不饶人，看着黎锐波的时候，眼神还是满满的促狭。 得势不饶人，是成功者必须掌握的技能，压住了黎锐波，凭什么让王诺放手？放了手，会不会让人跑了呢？ 乘胜追击才是最好的选择。 “揉不下沙子，也得找到沙子才行啊。”黎锐波做慈善或许是栽得很深，走歪门邪道却是一把好手，他半点都不担心，正色道：“王总能找到沙子吗？” “这些数据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李兆丰不服气的说道，接触到黎锐波的眼神之后，却突然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此时此刻的黎锐波，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了，他想揭过今天的事情，但如果不可以，他就不得不做一些其他的准备，或者说……稍微亮一亮肌肉。 “我来给黎总算一笔账。”王诺好整以暇，张嘴便是一连串的数据：“感恩公益基金一共有十七个工作人员，每年大约要支出一百万元的薪资，也就是说整体的慈善支出要达到千万，是不是？” “是。”黎锐波猜到了王诺的目的，沉声应是。 “我可以做到。”王诺看着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的黎锐波和田丁，道：“关于你们，我也能稍微猜测一下收入水平，大概是……平均三四十万，对否？” “差不多吧。”黎锐波点了点头。 “过来帮我，下半年我会在慈善领域最少再投入一千万。”王诺发出了邀请。 黎锐波沉默了，田丁满脸茫然，李兆丰悄悄咽了下口水。 做慈善，是有额外收益的，简单来说，就是社会地位的提高。 想象一下，王诺在唐致明的药房那边投了钱，唐致明真的只是认栽而已吗？如果运营上面遇到什么事，王诺热衷做慈善的名头、做慈善认识的人，可不是摆设。 对于李兆丰这些帮王诺做慈善基金的人来说，社会地位也是被提高了，李兆丰甚至都觉得，他再混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帮到家里哥哥，这就是好处。 这种好处，比之年入三四十万如何？肯定是社会地位提高比较划算啊。 黎锐波心动了，但他担心的地方有二：王诺是否信得过和王诺办不办得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引狼入室？ 黎锐波兴冲冲跑来招兵买马，到头来……他在考虑是否接受招安。 田丁却是一脸茫然，他都不懂黎锐波在考虑什么，虽说做慈善的时候，他觉得很爽快，但赚不到钱啊。 赚不到钱的话，老婆孩子吃什么？老家的老人吃什么？过年回家是不是要被村里人看不起？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啊。 “波哥？”田丁真担心黎锐波“傻乎乎”答应了王诺的建议。 “王总……”黎锐波口干舌燥，他没有回答田丁的疑问，因为他在整理着思绪，“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黎锐波有自知之明，他对金融圈也很忌惮，单单是他洗钱的上家，就已经是好几次表露过要招揽他的意思，但他没答应，因为人家太强大了。 穿西装的要穿背心的投靠过去，黎锐波不谨慎都不行。 “花钱。”王诺道：“我旗下的基金只有兆丰在打理，现在还好说，以后他肯定忙不过来，很多东西也不适合由他出面。” “什么性质的事情？”黎锐波想知道的就是这一点。 “比你现在做的，要轻松很多。”王诺笑着回答。 黎锐波更心动了。 “而且，感恩公益基金……我不想留了，我现在的要求是先拆散了它，你们那些东西我不想要。”王诺略有些头疼，道：“我会跟你们重新签合同。” “我们一共有十七个人，还有那些原本的救助对象呢？”黎锐波很心动，但也很纠结。 感恩慈善基金每年还有两三百万元的支出，受助群体不大不小，打散了好说，这些人呢？还有那些原本的渠道资源能接收掉吗？ 要完成这一些，王诺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是长期的投入。 王诺不要的东西，黎锐波也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偏门生意，这对他是个好事。 解散再吸纳，相当于抹掉了一些账目，连公益基金都散了，黎锐波等人就相当于重新开始。 这是天大的好事，前提还是王诺能撑得起这份责任。 “我们原本就打算着招聘人员、完善组织架构。”王诺把解释的机会留给李兆丰，后者也马上站出来讲述道：“阿诺不想要新人，才会拖到现在，要不然……” 李兆丰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王诺愿意培养新人，哪还轮得到黎锐波这群人。 “我没什么问题了。”黎锐波思索了一会，突然间露出了笑容，道：“感恩基金的人员，可以逐步把工作合同转到你们那一边。” “波哥……”田丁坐在旁边，差点要爆炸，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黎锐波就选择相信王诺了。 “逐步？”王诺抓住了重点，看着一脸笑意的黎锐波，他旋即也报以微笑。 王诺很清楚，黎锐波已经准备抛开感恩公益基金这个包袱了，他选择……站在中间先观望一下。 王诺没有“虎躯一震”就让别人纳头便拜的资格，黎锐波本来就觉得自己不是搞慈善的人，现在有王诺过来接盘，也表现出有接盘的潜质，他就不亏了。 虽然感恩公益基金的偏门生意有点可惜，但黎锐波也受到了员工薪资福利这个包袱的拖累，只要抛开这个包袱，他干自己擅长的事情，也还是能混得不错的。 至于要不要接受王诺的招揽，黎锐波可以先观望。 弄清楚了这一点，王诺就更觉得黎锐波这人不错，不是每一个人，都舍得放弃掉年收入七位数的生意的，即便这种生意是捞偏门。 黎锐波就敢，而且年近不惑还怀着自己出去再闯江湖的心思，这也很是难得。 “有的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支持。”王诺心里面想到了这句话。 “阿诺。”李兆丰巴不得黎锐波这群人别参与进来，现在好咯，吞掉没有黎锐波这群人的感恩公益基金，简直是最恰当的选择。 “我希望黎总能在前期帮兆丰做好交接工作。”王诺却是提出了要求。 “多久？”黎锐波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最多两个月吧，两个月我就可以消化掉感恩公益基金的东西。”王诺开口道：“两个月，也可以算作是大家互相试验的时间，如果不适合，一切还可以回到原点，不是吗？” “行，我衷心希望王总能做好慈善这一份事业，两个月，我帮你。”黎锐波有点动情的说道。 最后一句话，黎锐波说得真心实意，他做慈善事业，除了捞偏门之外，也难免是有被触动，毕竟……被人感谢，是那么的温暖。 再者，黎锐波或许在募捐方面没什么能耐，但花钱这一个领域，他却很有两把刷子。 “我也先给王总打个预防针，感恩公益基金一共有17个全职人员，可能会有几个家伙不愿意换个新环境。”黎锐波想起感恩公益内部的一些龌蹉事，突然有些感慨，马上又作出了保证：“我可以搞定这一边，只希望王总善待愿意过去的人。” 黎锐波没说他会怎么搞定内部，但王诺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家伙的手段肯定不是走文质彬彬的商业谈判路线，不泼点油漆什么的，就算他有底线了。 “你们会见到我对自己人的态度的。”王诺伸出了手，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说不定你黎锐波到时候就要跪求着加入了。 有了感恩公益基金的人员过来，还有感恩公益基金带来的资源，王诺觉得他刷能量的事业肯定要蒸蒸日上。 能量有了，赚钱还难吗？赚钱多了，做慈善的支出就多，基金会的人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地位，黎锐波到时候忍得住？王诺反正是不相信的。 “希望如此。”黎锐波现在还是骑墙派，和王诺握了握手，又交流了一番，才告辞离开。 才走出茶馆，黎锐波身边的田丁就再也忍不住了，瓮声瓮气问道：“波哥，没了这条路子，咱们兄弟几个做什么去啊？” “做什么不能做？”黎锐波相当轻松，反问道：“我们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开个酒吧没问题吧？高档酒还可以走一些路子，难道不能赚钱？开个汽修中心什么的，也没问题吧？还可以找几个好师傅，走点改装车的路线，难道不能糊口？最糟糕也就是……” 黎锐波三言两句就把田丁问得哑口无言，回过头来一想，确实如此啊，他们几个人虽然干不来慈善这种事业，但随便做点生意、捞点小偏门，那稳得跟个铁蛋似的。 “那干嘛还答应姓王的要求，我们早点脱身不是更好？”田丁激动的问道，听到黎锐波的安排，他已经巴不得早点甩开感恩公益基金这个包袱了。 “笨，你难道一辈子开酒吧和修汽车？你不会为小丁儿想一想？做慈善事业，社会地位高啊。”黎锐波笑得很狡猾，道：“用两个月的时间给自己留一条可能性无限大的道路，难道不值得？” “不值得。”田丁鼻子有点痒，挖了挖鼻孔，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 黎锐波差点就要给这混球一巴掌，他混得不如意，也是因为除了他自己，身边就是田丁这几个不动脑的王八蛋啊。 另一边，王诺坐在茶馆里面，回答着李兆丰的种种提问，同时也感慨着自己的运气不错。 感恩公益基金看起来是一团糟，但对王诺来说，却是最适合吃下来的机构，黎锐波这群人，也是王诺不愿意放弃招揽的对象。 至于李兆丰所担心的引狼入室，王诺根本没太多忧虑。 引狼入室？把狼喂饱就行了，而且黎锐波也不是狼，而是守门的忠犬，再不济，王诺手握诚实笔，还怕这群家伙敢翻天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能力欠缺 隔日。 黎锐波看起来是很想甩掉感恩公益基金的包袱，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第一批就让基金会的五名员工把合同转到王诺这一边，而且他的预计也没错，加上他和田丁，大概会是十二或者十三人转过来。 这些人里面，有八个是全职的慈善组织工作人员，一般负责募捐、组织活动、信息审核这些工作。 王诺照单全收，他的策略也没出错，五个有工作经验的人一进来，只是换了个牌子，立马就迸发出应有的能量。 以募捐为例，假如王诺要给一个员工开出五千的月薪，这名员工如果能到外面募捐到5万元，慈善基金会就不亏。 而现在慈善圈的工作人员有多惨呢？他们普遍连五险一金都没有，只拿工资，很多时候还不敢跟人说是有工资的，因为外人会满脸难以置信……你做慈善还拿钱？（真事） 王诺这种发起人非常给力的慈善基金还好一点，工作人员募捐的时候理直气壮，我们账目公开、我们理事长投入的资金占据总额度超过一半，我们不可能靠这个来牟利。 再加上王诺在金融圈的些许能量，还有陶克仁、周明海、陶琇、甚至花梅这些人的适当帮忙，最少一两个月内，工作人员在募捐方面还是有得跑的。 最不济，感恩公益基金原本也有他们的募捐渠道，换了个牌子、腰杆子挺直了、又会继续对教育领域投入资源之后，大家的工作难度不算高。 李兆丰对王诺这一手表示服气，但对于黎锐波和田丁、以及另外他们两个兄弟，他却是满心的不爽。 黎锐波和田丁能干嘛呢？ 募捐？不懂，黎锐波不想去受气，田丁等人不会这个，他们去抢就会，募捐免谈。 审核资料？开什么玩笑，如果看得下文件资料，这群人少说也能混个保安队长当一当。 组织活动、打扫卫生什么的，也不用想着黎锐波和田丁等四个家伙参与了，他们就懂捞偏门，顺便喝喝酒、打打架、骂骂街，其他的本事也不是没有，但没有一项是慈善基金会需要的。 李兆丰觉得，王诺就是养了四个米虫。 黎锐波等人也觉得，他们略有些格格不入，除了黎锐波本人还能帮着管理人员之外，田丁等三人简直就是在混日子。 再过两天，8月2号，周四。 一切开始进入正轨。 无论是李兆丰，还是黎锐波，都开始有点蠢蠢欲动。 傍晚。 王诺待在宿舍里面，和陶琇一起在厨房尝试着自己做菜，欢声笑语不断传出来，把单身狗卢海嘉打击得够呛。 等到吃晚饭的时间快到了，李兆丰才赶到了现场，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卢海嘉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差点就要笑喷。 “小嘉嘉，都说让你跟你丰哥混了，跟着阿诺住宿舍，你不但是给阿诺找不自在，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啊。”李兆丰随手把王诺吩咐要买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口调侃了卢海嘉一句。 卢海嘉瘫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面的打闹声，看到王诺连李兆丰进门都不知道的表现，不由得悲从心来：“单身狗、守门犬啊。” “安啦，阿诺快要搬出去了，他让我帮忙找房子了。”李兆丰安慰了卢海嘉一句，又小心的看了厨房那边一眼。 随着王诺把慈善事业做起来，本身能力和身家又逐步发生变化，李兆丰这些舍友在他面前已经开始注意一些问题了。 “丰哥你过来干嘛？给你家理事长送礼啊？”卢海嘉瞥了李兆丰一眼，还是不愿意动弹。 “滚粗，你丰哥我来蹭饭的，阿诺让过来的，他明天没空，我周末没空，只能挑周四了。”李兆丰叹了口气，道：“老吴那家伙也要弄什么竞技比赛，难约咯。” “你还好了，我他妈周末要帮诺哥弄四份文件。”卢海嘉竖起四根手指，道：“他跟陶美人去约会，我弄四份文件，四份啊。” “有得弄文件就不错咯，不是阿诺在，你连研究所都没得进。”李兆丰竖起中指，鄙视道：“你小子也开始得陇望蜀了，要学学你丰哥，多沉淀一下，机会到来的时候，才有实力抓住。” “我就是说说而已。”察觉到厨房那边已经开始有盘子碗筷碰撞声响起，卢海嘉笑嘻嘻坐直了身子，帮着李兆丰把东西摆好。 差不多的时候，王诺端着盘子走出了厨房，才发现李兆丰已经到场。 “兆丰来啦，老吴还没到吗？”王诺问了句，吴明宇现在玩游戏玩到几乎未老先衰，他和李兆丰、卢海嘉已经开始称呼对方为老吴了。 “搞电子竞技去了。”李兆丰答了句，接过王诺手里的东西，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阿诺，我觉得……你不如让老吴也一起来慈善基金这边好了，总好过黎锐波那群人。” “？”王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到李兆丰有些紧张的表情，顿时笑着道：“没事，你有话就直说，我只信得过你们三个舍友。” 环境改变人，王诺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往管理者角色转变了。 不过王诺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最能相信的人之中，三个舍友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听了王诺的话，卢海嘉和李兆丰却立刻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感恩公益基金那边的人，能来的都来了，工作进入状态的时间也比较快，黎锐波那边对我表示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想把这边的事情完结掉。”李兆丰开口道：“我也觉得可以放他们离开了。” “才三天。”王诺皱起了眉头，他有点小失算了。 原本和黎锐波约定的是最多两个月，王诺没想到的是，他提供的资源太好，感恩公益基金来了十二个人，其中八个工作人员马上就进入角色，黎锐波四个人顿时没事干了。 没了被需求的地位，黎锐波那几个人，开始想着开酒吧、开汽修店、捞偏门去了，这群家伙真的是关不住。 但王诺更不满意的是，李兆丰根本不懂得怎么去做一个领导者，像黎锐波这种人，某些特殊的任务还是用得上的，为什么到现在还让他们无所事事呢？ “我这个礼拜很忙，股市要盯着，还关注了商品期货的行情，又得跑基金公司沟通、洽谈研究业务，慈善基金那边，你更多还是要自己盯着。”王诺看了看李兆丰，提出了要求。 李兆丰不明所以。 王诺有点头疼，几个舍友确实是信得过，但能力方面的确还有着欠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理念冲突 “基金会这边也没多少事，感恩公益那边过来的人很有工作热情……”听到王诺的话，李兆丰说起了工作。 感恩公益能留到现在的人，不是混子就是骨干，混子被踢开了，剩下的工作人员，热情绝对相当高。 “就是黎锐波他们四个……”李兆丰却还是揪着这一点不想放手。 “我老家那边无论什么企业，即便是做服务行业，都会有一些员工，乍一看好像是害群之马，但他们就是能工作下去。”王诺挑明了说：“后来我终于知道，有些事情，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我们希望讲道理，但总得有些人负责不讲道理。” 李兆丰先是两眼茫然，他和王诺的经历不一样，不懂得这些东西，但紧接着就有点明白过来了。 “我们做的是慈善基金，应该不会有这些事情吧。”李兆丰很天真的说道，似乎是从事行业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突然间肯定了自己的观点，重复道：“我们不是盈利机构，用不着黎锐波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啊。” “三心二意？”王诺更无语。 “难道不是吗？从机构管理的角度出发，我们给不了黎锐波等人发挥的空间，自然也就谈不上认同感这种东西，他们也想着跳出去自己做生意。”李兆丰很认真的分析着。 话说到这，李兆丰的观点很“阳光”，觉得世界充满爱，他们做的也是散播爱与光明的行业，犯不着跟黎锐波这些人混在一起。 王诺则是黑暗情绪满满，他就是认为有些事情不能跟别人讲道理，偶尔也需要亮一下肌肉，找一些人过来干点上不了台面的活。 卢海嘉和已经把东西端上来的陶琇都坐在旁边，边吃东西边听着王诺和李兆丰争论，没有表达意见的倾向。 大家都知道，随着慈善基金会的发展，李兆丰终将会独当一面，他敢和王诺争执，其实是一件好事，没有自己的看法，怎么可能会有独立性这种东西。 “我们主要是做助学，慈善医疗这些行动都只是偶尔为之，即便要发展，也应该会是往教育领域倾斜资源，哪里有黎锐波这些人出力的份呢？再说，我信不过这群人，你也知道，他们以前都能用感恩公益来作为捞偏门的平台。”李兆丰说得兴起，一个个理由就都摆了出来。 “我认为丰哥说得有道理，诺哥，我们何必跟这些人粘在一起呢？”卢海嘉应该是觉得大家已经走上光辉的道路了，不太认可王诺的想法。 “你看，海嘉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李兆丰有点兴奋，能够驳倒王诺的观点，他显得很兴奋。 王诺无言以对，这其实是办事风格上面的不同，李兆丰和卢海嘉是宁愿付出更大的成本，也不想和黎锐波这种人有任何接触。 但王诺从来就是实用主义者，他才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无关对错，只是理念不同，王诺也不想说服李兆丰，但是……慈善基金当然还是必须按照他的方式来发展，没理由是让他来配合李兆丰啊。 于是乎，王诺挑着一些事情和李兆丰进行了沟通，稍微插手了慈善基金的运营，给李兆丰吩咐了一些事情。 晚上。 李兆丰带着满心郁闷离开了宿舍，卢海嘉自觉回房当他的单身狗，王诺则是在陶琇的帮助下，稍微整理了一下财务方面的状况。 “感恩公益基金应该快撤销了，这两天我就去民政把名字写上去。”陶琇很享受和王诺一起谈共同话语的时光。 陶琇现在也看得出来王诺做慈善是有自己的想法，但不管如何，做慈善就是做慈善，不管你是把它当做事业还是理想，都可以说是大同小异。 而且陶琇有经验，她觉得……王诺面具底下会有一些东西可以挖。 有能力、有神秘感，这对女人来说就是一杯美味的毒酒，难免会有人想尝一尝毒性。 “资金缺口也开始出现了。”王诺看着陶琇，摊开手无奈的说道：“截至目前为止，9月份我们要给出200万元的开支，感恩公益那边还有一些长期运行的项目要维持，加上募捐方面需要项目，做慈善还真就是给自己挖坑。” 王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无奈的，但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对王诺来说，慈善项目不怕多，就怕没有，刷能量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但最近的证券市场，却让王诺感到无奈。 股市震荡下行，振幅不算大，也没什么大变量存在，这让王诺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把精力放回到个股上面。 只是，想一想能量的获取方式和自己的规划，王诺就放弃炒个股的想法。 手握诚实笔，王诺回头去炒股，花费的精力其实和炒期货差不多，都是需要看那么多的文件资料，都是需要全身心投入，但股票的收益远比不上期货，而王诺又因为诚实笔的存在，把炒股和炒期货的风险压缩到比较靠近的区间。 在资金量级提升起来之前，王诺是懒得去碰个股了，除非出现那种大到足以让他入场的变量，不然的话，他手里的那点钱，还是混混期货市场比较划算。 这也是王诺能抽出时间照顾慈善基金的原因，他现在的投资方式，就有点像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一种。 “那得怪你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都说了找姝姨过来帮忙一段时间。”陶琇看着王诺烦恼又动力十足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脸上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姜姝虽然在度假，但人家年薪妥妥百万级别，让她过来帮忙固然会王诺轻松很多，欠下的人情却是不小。 王诺听了陶琇的话，没说什么，但心里面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姜姝虽好，却……太贵了。 还是李兆丰好，些许别扭，慢慢磨合就是了。 王诺是这么想的，李兆丰回了住处也是想明白了过来，他其实就是在做职业经理人，老板怎么说，他按照吩咐办事即可，想要提意见、理念这种东西，等他的经验和能力都提升起来再说吧。 “别把基金会弄成某些社团了才好。”李兆丰有点郁闷，但还是决定按照王诺的吩咐办事，先尝试一下，也许黎锐波这群人真的挺好用的呢。 把观念一转，李兆丰就发现基金会的一些事情还是可以交给黎锐波去办的，比如说……租约的事情、慈善医疗的场地问题等等。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刀无善恶 王诺当初租下基金会现在的办公地点的时候，除了给秦俊阳好处之外，还看上了扩大租赁面积比较便利的优点。 这一段时间接收了感恩公益基金的十二个人，王诺就把扩租提上了日程，而且直接吩咐了李兆丰去和业主谈判。 李兆丰这家伙办事倒是认真，但他碰上了一个问题无法解决。 王诺当初租下办公室花的是比市价更高的金钱，现在人家业主要按照这个价格来签合同，李兆丰能同意才是怪事。 此一时彼一时，李兆丰拿出了合约中规定的条款，王诺租下办公室之后，是提出了“假如基金会需要扩租而旁边有单位的时候，业主需要按照规定价格签合同”的条款。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约定，反正合同的事情，李兆丰花了一两天时间给吃透了，到头来他却发现……拿无赖业主没办法啊。 你说扩租？行，给原来的价钱，而且要一次性租多一百平以上才有得谈。 你说条款？也好说，随时给你拉出一堆承租人。 李兆丰拿起了电话，拨给了黎锐波。 “黎总。” “李总啊，有什么事吗？”黎锐波此时正在和田丁、莫广山、顾武凑一起喝酒，接到李兆丰的电话，他满是诧异的表现。 黎锐波为什么想赶快走人，就是因为李兆丰根本不给他们安排工作，待在一个没有发挥空间的单位，是何等的难受？谁试谁知道啊。 “黎总，这几天我一直在忙着基金会的扩租事宜，准备把场地弄好了，也好把你的办公室腾出来……”经过几个月的历练，李兆丰场面话说得很漂亮。 听了李兆丰的讲述，黎锐波心里的小情绪也消散了大半，他不留在基金会，也是因为他没办公室。 基金会就那么两间办公室，一间是留着王诺的，平时叶耀华也待在里面操盘投资，一间是李兆丰的，黎锐波不想共同使用，那么，他总不能坐在外面办公区无所事事吧？ 没有办公室给黎锐波，于是乎，他索性以“募捐”为名，跑出来和田丁他们喝酒。 “哎呀，李总，你这事……早点说啊，没事没事，扩租的事情我去谈就好了，你忙慈善医疗那一块就行。”当李兆丰把难处说了出来，黎锐波马上就接下了这事。 “那就拜托黎总了，我等下把电子版的资料发到你手机上。”李兆丰说完，又叮嘱了一句：“黎总，我们不需要低于市场价格，正常就好。” “放心吧李总，我懂的。”黎锐波被李兆丰最后一句话弄得有点扫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 看到黎锐波挂断了电话，坐在旁边的田丁忍不住发声：“波哥？” “让我们谈租约。”黎锐波简单回答道。 “太不是东西了吧，让我们去压价？”田丁差点炸毛。 “不是，是对方抬价抬得过分了，我们要拿市场价。”黎锐波没好气的说道。 田丁更生气了，怒道：“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敢抬我们价！” 黎锐波：“……” 上午过去。 吃午饭的时候，李兆丰心神不宁，他很怀疑黎锐波这群人的办事风格，去谈租约，该不会是……用拳头谈的吧。 虽说业主和代表业主的房产中介很龌蹉，但李兆丰觉得自己是慈善基金会成员，别人只要不违法，他就只能文明办事，不能给基金会抹黑。 “都不知道阿诺是怎么想的。”李兆丰有些烦躁，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哎呀，李总，我的李总啊，你在哪？租约的事情，我们可以谈一谈。”房产中介的电话。 “嗯？”李兆丰有些茫然，想起早上给黎锐波的嘱托，心里一突，有些紧张的问道：“黄经理，你是说谈租约？还是那个价？” “不是不是，我们公司办事，从来都是为了客户着想，市场价，就是市场价。”黄经理连忙说道，“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合约拿过去。” “下午吧。”李兆丰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问道：“黄经理，为什么……” “哎呦喂，我说李总，咱们就挑明了说吧，我也就是想赚多点钱，漫天开价坐地还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吧，你也不用闹得……”黄经理在那边吐起了苦水，实际上也是在卖惨。 黎锐波的办法及其简单，他不占理都能把事情办妥，一旦占了理，那当然是得势不饶人，不但到房产中介逢人便把黄经理的事情说出来，还跑了一遍写字楼租户这边，“提醒”大家要注意合约陷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房产公司想动粗却看着黎锐波这群人默然无语，想来文的，他们却不占理，业主也是连续接到有些租户的电话质询，还能怎么办？ 黎锐波可是代表慈善基金会，还是占着理的一方，只要舍得掉脸皮，简直无人能挡啊。 李兆丰瞬间无语了，他继续谈下去也许还是能搞定这件事，但哪有黎锐波的办法好用，简单、直接、一针见血，最最重要的是，黎锐波做得来这些事情，李兆丰不行啊。 黎锐波一群人摆出去，房产中介和业主只要不瞎，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为人，傻子才敢来硬的。 李兆丰走出去却一直西装革履，不黑你？黑谁呢？所谓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不外如是。 “对付小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找个小人去对付他。”李兆丰想起了王诺曾经说过的话，他马上就有了领悟。 黎锐波在慈善基金会的角色，其实就是干脏活累活，只要他们存在着，慈善基金会就可以减少小人作祟的概率，这就是价值。 “李总。”就在这个时候，李兆丰耳边响起了黎锐波惊讶的声音，后者把事情办妥了，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恰好碰到了一起。 “黎总啊，吃饭了吗？一起一起。”李兆丰有了些明悟，马上邀请黎锐波等人共同进餐。 “脸变得真快。”田丁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明天下午的慈善医疗……”李兆丰假装没听到田丁的话，和黎锐波沟通了起来。 王诺说的没错，刀无善恶，握刀的人才有善恶之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利益分配计划 4号，周六。 很多人对沪市的印象就是经济发达、金融中心、魔都，但任何城市都少不了贫困人群的存在，就连沪市的中心街区隔壁，都有一个由弄堂住宅组成的小居民区，他们和高级公寓区毗邻而居。 王诺投了400万元，中间还摆平了像唐致明这种伸手的家伙，花费心思组织了慈善医疗的活动，却还是第一次参与进来。 如果不是亲自到场，他都不敢相信沪市居然有比他老家还不如的地方。 那些低矮的弄堂住宅、破旧的墙壁、散发着异味的蜿蜒小巷，绝对能让人忘记这里是沪市，是中国乃至国际上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 “肇明路可以算得上咱们沪市的老街区，政府这些年一直在计划着要整顿重建……” 走在王诺身边的，是基金会的一些人、夕阳红发展中心的何彦平、还有江益文和肇明路的街道主任。 街道主任负责招待王诺这个慈善家，讲述完肇明路的情况之后，才苦笑道：“肇明路的条件比较差，居民也大多是贫困人群，孩子们也都知道‘肇明肇明、没有照明’的口头禅，连照明条件都没办法完善，每到夏天，大家都苦啊。” “苦就搬家呗。”田丁跟在黎锐波的身后，热得差点想把一层皮都扒下来，听到街道主任还在罗里吧嗦的，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声。 “闭嘴！”黎锐波差点没给气死，幸好他们位置比较靠后，田丁的音量也不高，不然这句话传出去该如何收场？ “都不知道波哥你跟着来干嘛？不就是看看病、发发药嘛，有我们发挥的地方吗？”田丁很清楚黎锐波的心思，转移了话题，继续嘀咕着说道：“穿西装的都信不过。” “王总让我们跟着，我们就跟着便是。”黎锐波没再说什么，狠狠瞪了田丁一眼，道：“少说话，多干活，哥几个别忘了，咱们是农村人。” 田丁、莫广山、顾武都沉默下来，他们跟着黎锐波混了很长时间，收入是提高了不少，但那些贫困时期的记忆也还刻骨铭心。 而且黎锐波几个人的处境也不能算很好，他们出国那段时间是拿命在拼，回国之后也不能说是事业顺利，顶多就是混口比较不错的饭罢了。 黎锐波很清楚，他和王诺约定的两个月，就是互相了解的时间，跟试用期差不多。 “我倒要看看。”看着王诺的背影，黎锐波默默想到：“你能给我们什么。” “慈善也是一种事业。”王诺走在前面，听着街道主任的讲述，不时和何彦平、江益文沟通几句，所有的利益脉络就浮现了出来。 只是短短的几周慈善活动，李兆丰就已经借势把基金会的人脉拓展到各个地方，还和其他慈善机构有了一些接触，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但心思稍微活络一点的人，都能看出好处在哪里。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其他事情，牌子是很重要的，王诺为什么能在研究所举办的慈善晚宴和拍卖会上面得到陈礼舫他们的青睐，就是因为他做慈善，不然的话，你捐个几十万，那群投资总监、研究总监会有那种态度？想都别想。 王诺这次过来，就是看看自己的钱花得怎么样了，然后再收拢一下黎锐波这群人。 没想到的是，街道主任也是个人精，或者说是穷怕了，看到慈善组织就凑上来诉苦，尝试着让王诺再出点钱，修修路、弄弄公共设施什么的，就差在手上捧个碗喊“化缘”了。 “阿诺，到了，我们找来找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适合，慈善医疗的点就设在这里。”走到一个稍微显得宽敞一点的小路口，李兆丰对着王诺说道，眼神却隐晦的飘向了黎锐波那群人的方向。 此时此刻，不大不小的路口那里摆着几个遮阳伞，医疗系统的医生护士在忙碌着给人看病，基金会的人也在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最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群红领巾在场，而且……黎锐波等人都认得出来，田丁的儿子就在那群熊孩子里面。 “爸爸。”一道身影往王诺身后的田丁飞奔而去。 “卧槽……”田丁想爆粗口，但却马上就咽了回去，温和的笑容马上就出现在脸上，抱住他的小心肝，开心的问道：“不是和妈妈去参加集体活动了吗？咋在这咧。” “我们过来帮忙的。”田丁的儿子刚读完一年级，看着自己老爸，还以为是田丁忙完事情，赶了过来集合，开心不已的说道：“你工作完了吗？” “哦哦。”田丁很迷糊，他今天火气大，就是因为他儿子学校在暑假搞了个什么思想教育的集体活动，要求家长也参加，但他却因为基金会这边的事情不能到场，能不原地爆炸，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没呢，还要再过一会，爸爸的工作就是帮叔叔阿姨干活。”田丁有些心虚的说道，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儿子没哭没闹，反而是眼睛一亮，挣脱了他怀抱之后跑了回去。 “我就说了，我爸爸的工作是雷锋。”蓦然间，田丁悄悄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疤痕似乎也不再是凶狠的点缀，更不用担心儿子会因为他而被小伙伴瞧不起。 “这他妈的。”黎锐波把一切看在眼里，顿时就接收到了王诺释放出来的信息。 你愿意一辈子捞偏门吗？你愿意，你家人怎么看？ 社会地位这个东西，看不着摸不到，但它就是存在。 “波哥……”田丁走到黎锐波身边，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一句话：“我要去帮儿子装个逼。” “去吧，我会跟王总解释的。”黎锐波摆了摆手，有点无奈的说道，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他是田丁，这个时候也绝对是要过去狠狠装一波的。 问题是……钱啊。 做慈善是很高尚，田丁这种没多少文化的粗人，能给孩子施加的教育助力也只能是性格养成，但没钱怎么破？ “过段时间，我会让证券公司那边帮忙弄个证券集合账户，黎总玩过证券吗？”王诺看出了黎锐波的纠结，走了过来，慢悠悠的说道。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王诺想刷能量，只要能帮他刷到足够的能量，他不介意给下属分一点钱。 所以，在王诺的心里，他的慈善基金会，是一个特殊的慈善基金会，他有自己的另类计划。 第二百二十章 扛在肩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背靠金融研究所，王诺即便手里没有诚实笔，为身边人谋一些福利，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不说一个月来几次内幕消息，一年来一次就足够慈善基金的员工们吃到饱了，而慈善圈的潜规则就有一条是领导会额外照顾一下职员。 很简单的道理，慈善机构的薪资福利标准非常糟糕，以沪市为例，大多数慈善机构是只发工资的，而且只是一个月几千元，这够做什么？食宿之外几乎没得剩。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谁让你做慈善呢，你敢发多一点工资，随随便便就要超过10%那条线，所以小慈善机构永远都有做账的情况，大家没有办法只用10%的管理费来完成项目。 王诺也没办法，慈善医疗还好说，他是给钱，找到了夕阳红这个有大量志愿者、并且志愿者还全是医疗体系职员的合作机构，不然的话……场地、人员的支出就要让他跪下唱征服。 助学领域也属于慈善领域比较短平快的项目，找到受助人、审核资料、放款，一共三步走，王诺现在的一群下属忙得过来，以后呢？ 教育的慈善需求不只是助学，捐图书馆、建学校、爱心午餐之类的项目，应有尽有，这些项目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了，有时候还要组织人员去当地办事，及其辛苦也及其繁琐。 王诺或许还能让职员们凭着一颗善良的心脏去坚持，但问题是他“刷能量”的速率要提上来，只靠招募带着志愿者性质的员工，根本无法满足工作需求。 所以从一开始，王诺就决定把慈善机构当做企业来运营，谁给他赚多少能量，他就给谁“分红”。 证券集合账户就是一种方式，说起来还有点打擦边球，证券集合账户的设立和资金进出，有它的硬性规定，王诺作为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准分析师，找万利证券玩点小台低，着实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 然后…… 员工们帮王诺刷到一万能量，王诺就按照一百万元折算，帮职员们捞个几十万，还怕他们工作没有热情吗？还怕优秀人才跳槽吗？ 晚上，基金会办公室，王诺把初步的规划说给了管理层听。 “证券集合账户？”黎锐波和下午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一脸的茫然。 “证券集合账户？”李兆丰也是不知所谓。 “证券集合账户！”只有叶耀华的眼神在闪闪发光。 虽说王诺的证券投资都由叶耀华在操盘，但叶耀华是操盘手，连分析师都可以跟盘，操盘手绝对不可以，再说了……王诺现在弄期货，叶耀华敢跟就是继续被禁业几年的后果。 “王总在期货上面的投资我是不可能跟进去的，股票、债券、基金这一些的话……”叶耀华舔了舔嘴唇，想到：“听说王总在股票市场上面也是未尝一败啊。” “不对啊。”叶耀华是业内人，马上就想到一大堆问题，发出了疑问：“证券集合账户？是找万利的投资经理管理吗？每人5万或者10万的底限需要遵守吗？如果是限定性，超过80%的资金只能投资债券领域……” 叶耀华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李兆丰和黎锐波表示听不懂。 “某些规定可以绕过去。”王诺答道。 叶耀华马上就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样你要担的风险和责任太大了！” “也不算非常大。”王诺用小指无意识的点击着椅子扶手，沉吟一会，重复道：“没什么大的风险。” “我的建议是，要么做正规，要么不做，王总，这件事急不来。”叶耀华建议道。 所谓的正规，就是等基金会发展起来，然后按照规定，每个入场的人最少投10万元进去，然后直接正常运营，王诺和投资经理之间怎么沟通，那就无迹可寻了。 这样的好处是完全不用担风险，坏处是……即便一个人10万，基金会算上陶琇和王诺，一共是16个人，应该会是14个人投入，140万也是需要绕一些东西，还是麻烦。 况且王诺是准备把这个当做福利，一人投10万进来？他免费帮这群人打工了？不划算。 王诺所谓的绕过规定，就是以基金会员工集合账户为名字、内外分明地找个名义上的投资经理帮他们挂名，然后进行证券投资，走的是低风险领域。 叶耀华说的风险大，是只针对王诺，因为这样做的话，到时候亏损太多，职员肯定要找王诺，里面的一些擦边球协议就会被暴露出来，说不定闹到证监或者世金所那边，给王诺的金融档案划上那么一笔，就足以“受用不尽”了。 简而言之，就是吃力难讨好。 盈利了自然皆大欢喜，亏损了就要万事皆休。 弄懂了这里面的门道，李兆丰马上就附和起叶耀华的意见，强烈表示了反对。 “我们正常发展下去就行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李兆丰差点被王诺的规划吓到心肌梗塞，基金会现在发展状况良好，即便王诺不持续投入，靠着现有的资金和平台，也可以撑很久。 黎锐波却是沉默不语，他也有点被惊吓到，但他更看到了一个状况：王诺的心很大。 只有想做大、做强的理事长，才会对基金会员工的薪资福利如此上心，也只有怀着这个念头，才会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 王诺不但是想留住原有的员工，更准备激发大家的工作热情，还已经谋划着要扩大规模，这三点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黎锐波察觉到了一个名为“野心”的东西。 “有质疑是好事。”听了李兆丰和叶耀华的质疑声，王诺没有生气的意思，直接开口道：“这是个双向的选择，我没打算现在就让所有人参与进来，暂时只是个计划。” “也就是说，或许会实施、或许不会？”叶耀华抓住了重点。 “是的。”王诺点点头，道：“即便计划推出来，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的。” “还带准入限制的啊。”李兆丰松了口气，“也对，有准入限制才是好事。” “说不定没有人愿意参与呢。”黎锐波在心里默默嘀咕道，却没有说出声来。 很简单，王诺是把整个基金会都扛在了肩上，他要的东西多，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多，投入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叶耀华对王诺还稍微有一点点信心，李兆丰从利益角度出发却完全反对，黎锐波则是持观望态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农产品期货 只是初步的规划，把程序走完的话，王诺最少都要花几天时间，他也没打算把甜头先喂给所有人。 回到宿舍，坐在房间里抽着烟，把近些时间的事情整理完毕，王诺才感觉到压力又再次袭来。 在争取财富和地位的道路上，每一阶段都有每一阶段的追求，慈善基金会进入正轨了，王诺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按照现在的速率，每个月收个百八十万，那简直就和玩一样。 但随着眼界的开阔和实力的增长，加上诚实笔的存在，如果王诺能按捺住他的野心，那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提高福利、扩大规模、加速获取能量，是王诺对慈善基金会的规划，但这所有的规划，都是在为他的事业铺路，也需要他进行更多的投入，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做老板的大多是秃顶，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压力太大。”王诺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但身为金融分析师，压力多点少点，都是必须承担的。” 本周证券市场看似无风无浪，王诺甚至都没有参与高风险投资，实际上是因为他想休息几天，如果硬是要入场，十个八个的百分点，他还是有机会拿到手的。 但研究所在走双报告模式，竞争还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周明海他们忙成了狗，王诺也利用诚实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粗略一算，医药、航运、石油、第一产业、金融这些板块都被削减了变量，王诺如果入场，能量消耗比例自然会无限接近100%，他索性顺势休息休息、调整下状态。 让王诺意外的是，研究所的内部竞争看起来没有完结的意思，双报告模式还要维持一段时间。 王诺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他是研究办公室的三角之一，他肯定要针对研究报告给出自己的意见，因此他就会动用诚实笔，那么他还怎么在股市里面赚钱？ 当然，金融市场无限大，王诺负责的是第一产业的相关板块分析，在股市投资需要消耗太大比例能量的时候，他的目光终于是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农产品期货。 金融市场，牵一发而动全身，针对农业板块进行研究分析的金融分析师，在金融研究所里面是和期货研究部门打交道最频繁的人选之一。 就如同王诺，他研究农业板块，就必须去通读农业技术发展、农业数据变化、产量也必然要盯着，等等一系列的数据和信息研究下来，对农产品期货行情会没有自己的看法吗？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是以放眼望去，投资股市的能量消耗比例太高，股指期货亦然，王诺能做的，只能是农产品期货投资了。 6号，周一。 走进研究所的时候，王诺发现跟他打招呼的人比上周又增加了一些，态度也是越来越好。 来到研究办公室，这种现象也得以维持着。 “阿诺，海哥要你等下给他最终版的研究报告。”陈曼看到王诺进来，眼睛一亮，马上靠近了说道：“亮哥那边在做华浦基金要求的报告，小白说你没让他们负责数据采集……” “华浦的研究报告我只是负责修正数据，已经做好了，等下给亮哥拿过去就是，海哥要的哪个报告？董青方那边的？还是蓝天的？”王诺坐了下来，顺势让陈曼也别站着。 地位的提高，代表责任更大，也代表着工作越多，是以王诺才会想把慈善基金会那边的事情尽快搞定，全部让李兆丰去接手，他只负责投钱就行了。 “海哥只说最终版的研究报告，没说哪一份，我觉得是两种都要吧。”陈曼对王诺说道，心里面很佩服王诺。 从一个实习生进入研究所，几个月时间就成为证券市场研究办公室的三个决策者之一，而且还隐隐间有成为最重要的那一个的可能性，陈曼几乎是看着王诺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分析师的道路。 但人和人是不同的，陈曼干了几年还是研究员，王诺实习完了就是研究员，现在受限于硬性规定、连助理分析师的职位都没拿到，却开始做分析师的工作，还拿到了属于他的权利，这就是在坐火箭。 “蓝天那边我没做太详细的分析……算了，我等下和海哥解释。”王诺把陈曼打发走，对着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招了招手，问道：“我要的资料呢？” “期货研究部那边要你自己去拿，说什么很多资料，我和小白、海嘉都没权利翻阅。”陆建明脸色难看的解释道。 “我找了陶首席的助理，那边说……”白蓉也愤愤不平，道：“你如果想要，或者让海哥去。” 只有卢海嘉站在那里，一脸小受的样子，下意识就觉得他被欺负是属于正常事件。 王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要陆建明和白蓉去期货研究部拿农产品期货的研究分析报告，顺便还有一些内部的资料和数据也复印一份，然而……被人拒绝了。 “研究所的农产品期货研究是哪个分析师在负责？”王诺有一个疑惑，随后就了然了。 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期货研究部门，有很多凌向军凌老怪的徒子徒孙，王诺报自己的名字，那简直是在找不自在。 至于陶慧，她现在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来帮王诺调整这些事情。 “怪我上周把董分析师压得太惨，弄得他停下了和我们走双报告的竞争。”王诺心里有小小的不爽，但还是跟陆建明三人开了个玩笑：“现在好咯，人家期货研究部门有理由不给我们内部资料。” 果然，听了王诺的话，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脸上都有种得意的表情。 “这正好说明我们的厉害。”陆建明与有荣焉的说道：“董分析师说得好听，什么为了不影响我们对新业务的研究，还不是怕的。” “盛和的研究业务，也是阿诺找来的，你得意个什么劲。”白蓉对陆建明翻了个白眼，看着王诺的时候却又换上了笑脸。 卢海嘉继续当小受，站在那里作出一副随时打下手的状态。 也难怪大家兴奋，王诺第一份报告就压得董青方喘不过气来，第二份报告更是在数据上完全碾压了研究部那群旧将，正好他去跑了盛和的研究业务，董青方不就坡下驴，他就白活了这么些年。 只是董青方是选择暂避风头，期货研究部那群人却是很不给面子。 “要我自己去拿，我真的过去了，说不定又是个分析师不在、要不然再等几天的答案。”王诺心里面门儿清。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拿数据 去其他地方找数据？王诺马上否定了这个选择。 相比股票，期货市场的玩家比较高端，也就导致了期货研究部门掌握的数据是很少公开的。 王诺去华浦、天虹那边沟通，翻看一些股市的分析报告，对方想一想也就给了，看期货市场研究数据？想都别想。 也只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期货研究部，才会有可能把数据给出来，然而问题就出现了。 很多外行人可能都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期货并非证券，炒期货的人是应该去期货公司开户的，证券公司根本不可能参与期货交易的经纪业务。 所以万利证券公司和万利期货公司是两个单位，而万利金融研究所里面，证券研究部门和期货研究部门是两个既合作又对立的存在。 有研究农业板块的理由存在着，王诺也许还能拿到一些数据，现在……看人家的心情吧。 “你们去忙吧。”让陆建明他们各自去忙，王诺在座位上思考着该怎么拿数据。 事实上，拿到数据与拿不到数据，对王诺来说关系着能量消耗比例大小的关系，这几个月的摸索就让他知道了一个因果链：他知道得越多，能量消耗比例就越低。 同样的行情，如果王诺自己一头雾水，入场投资盈利，肯定是100%消耗比例，和拿能量换钱也就没什么两样。 假如王诺能对市场有自己的认识，诚实笔就可以针对性削减变量，在数学公式中，也可以算作是数据链条的其中一环，能量消耗比例旋即降低。 是以数据是肯定要拿到的，王诺针对第一产业进行了半个月的研究分析，隐隐间已经看到了市场里面的变数，只要数据一拿到，他或许就可以看出价格是否存在着拐点。 有了拐点，才会有盈利。 “基金会那边的职员还持有着观望情绪，研究所这边也需要做出一点成绩，证券市场没什么强烈的研究需求，整体变量也不是很大，只能从期货市场入手了。”王诺下定了决心。 上午，例会。 意气风发的周明海狠狠夸奖了研究办公室的所有人，然后按照惯例，让其他人去工作，招呼姚书亮和王诺到他办公室坐下，继续他们的铁三角决策会议。 “蓝天基金对我们的研究报告很满意，阿诺，你有空就陪阿亮跑一下天虹，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多一份每月六位数的研究业务，阿尔斯楞经理提了两三次让你过去一趟。” “华浦的研究业务，阿诺你多花一点心思过来，楚首席一定要你署名。” “盛和的业务……阿诺你也稍微努力下，陈总在业内名望很高，如果有可能，跟对方建立牢固的关系。” “至于那些零散的小业务……交给小陆、小曼他们做着先，你们负责审核最终版报告就行了。” 一落座，开水还没烧好，王诺和姚书亮才点了根烟，就听到周明海对工作进行了微微的调整。 王诺无语的是，周明海有点太过看重他了，天虹、华浦的工作都丢了一部分过来，然后还要把盛和那边也做好，最后他妈的零散业务都由他来审核，这是把研究员当首席分析师来使唤啊。 “海哥，我姓王名诺，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啊。”王诺苦笑道。 研究办公室也就这么一些业务，全部都要王诺参与进去，这算什么事？ “我要忙分析师上榜事宜，阿亮这家伙又信不过，你说我能怎么办？”周明海摊开手，笑得很无赖，也情真意切的说道：“12月份你考过分析师LV2，我保证你可以跳过助理分析师，直接拿分析师的合同，到时候如果我上榜了，我让你和阿亮各带一个正式的研究小组。” “二十二岁的分析师，社会我诺哥。”姚书亮听到周明海的保证，差点没把香烟嘴给吞下肚子，惊呼道：“还是带研究小组的分析师。” “但我忙不过来啊。”王诺心里也有着意动，却是摇摇头，道：“我这边就四个人，海嘉还只能打打下手，白姐也是半桶水晃荡，只靠建明哥帮我，很难完成这么多工作。” “没事，你和阿亮商量着分配人手，董青方那边快认输了，我们人手还够用，再说了……”周明海挑了挑眉头，笑得很开心的说道：“只要有研究业务，我们可以找陶首席要人要钱啊。” “没错，陶仙……女，可是海哥的妞。”姚书亮又开始口花花。 周明海脸上冒出三根黑线，很庆幸他没有把主要工作都交给姚书亮这个王八蛋。 王诺心情也是有点激荡，周明海刚才说的话，其实就是在姚书亮和他之间做出了选择。 姚书亮的工作量没太大增加，为了抽身去跑票，周明海把他自己的工作任务都几乎转移给了王诺，这是为了给王诺打基础。 “海哥再帮我一个忙吧。”王诺顺势也提出了要求，“我要期货研究部的数据。” “期货？”周明海顿觉奇怪，皱了皱眉头道：“不太好拿。” 周明海稍微解释了几句，王诺马上就知道了另外的信息。 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期货研究部在昨天和前天就开始疯狂加班，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有大任务，这个当口想拿数据，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王诺也知道了为什么陆建明他们会被拒之门外，除了他和凌老怪那边不妥之外，人家也的确有不泄露数据的原因。 但给不给是一回事，拒绝的话怎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期货研究部对王诺还真是半点面子都没给，他们未尝没有借此数落一下王诺的意思。 况且……有大动作，不恰好证明了王诺的预感没错吗？他就是觉得可能有拐点，才想要知道更多的数据，现在变量的确处于酝酿期，正好应证了他的看法。 “我不信他们都没给出来过！”王诺看着周明海，再次表了态。 见王诺这么想要期货部门的数据，周明海有些头疼，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一答应，差点就让王诺掉进了坑。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口大锅甩过来 周明海不亏是万利金融研究所风头正盛的分析师，也不亏是……陶慧的男人，下午就拿到了王诺想要的数据，而且极其详细。 期货研究部的数据信息和证券研究部有所不同，他们非常关注一个东西：持仓。 商品期货中，一个产品或者一份合约，总持仓可能就那么一两百万张，这里面谁拿多谁拿少，哪个是主力，持仓量代表了什么态度，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期货研究部的数据不会公开，平时证券研究部的人拿来看看也就看看了，到了拐点或许会出现之前，你拿到数据，你真以为没半点风险？ 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凌向军的办公室里面，就坐着两个人，其中有凌向军，还有一个梳着中分头的金丝眼镜男。 “凌老师，还真是跟您想的一样，那小子居然真的让周明海插手拿数据信息了。”吴轩挂断了电话，脸上满是诧异的表情。 “不奇怪。”凌向军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嘛，冲劲十足是很正常的表现，何况他最近一帆风顺，难免有些得志便猖狂。” 虽然临近退休，但凌向军不会忘记，是王诺让他失去了和陶慧掰掰手腕的机会，加上研究所变动，他虽然几乎是向陶慧投降了，偶尔刷一刷存在感，却也难免。 吴轩作为凌向军的学生之一，现在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他本来就不认同完全向陶慧那边认输，或者说，他觉得即便是认输，也应该展示一下肌肉。 就和战争一样，你一枪不打就认输，跟你展示了有胜率之后再投降，待遇能一样？败军之将，假如没点能耐，别人懒得用你。 而且王诺这是一头撞了上来，吴轩和凌向军顺势挖个坑、教育教育小朋友，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把所有数据都给了过去。”听了凌向军的讲解，吴轩笑得很开心，“那小子可能还在窃喜着吧。” “只希望他别玩得太凶了。”凌向军笑得像个老狐狸。 证券研究部。 王诺一开始确实是欢喜不已，周明海果然给力，找来的数据不但包含了对市场的分析，还有期货研究部那边对于持仓状况的一些猜测，甚至还有已知的资本面的持仓状况。 就是说，万利期货公司的客户持仓数据，居然也在资料里面。 这就很厉害了，知道了仓位的状况，又能翻阅国内和国外市场的信息面和数据面详细分析，对王诺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但问题也在于……太详细了。 不管是什么研究部门，资料泄露都几乎是必然存在的情况，泄露资料的人需要小心谨慎，一旦出事，最严重的状况是连命都会丢掉。 周明海肯定是很安全的泄露对象，都是一个研究所的，他还是证券市场的首席分析师，拿到数据资料后，肯定是知道规矩，几乎安全无害。 但即便是这样，周明海就能拿到如此详细的数据吗？可能性比较低。 王诺翻阅完文件，性格阴暗如他，第一种浮上心头的情绪就是担忧，那可是期货研究部，跟他关系很渣的部门啊。 自己早上去拿不到资料，下午周明海出面就直接全盘搞定？有没有这么顺利啊。 “我有点受害妄想症了吧？”王诺心里怪怪的。 好在，别人面对这种状况，说不定会无从着手，王诺手握诚实笔，想确定是否有人在挖坑，也就是100元的事情。 “期货研究部给的资料，不会给我造成负面影响。”王诺拿出笔，写上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抓狂的是，笔迹消失掉了。 诚实笔的判断依据是王诺的主观思维，也就是说，后续发生的事情，肯定是王诺认为会给他自己造成负面影响的事情。 这就有意思了，被人数落一句算是负面影响，被人坑到死也算是负面影响，那么这个影响有多大呢？ “期货研究部给了详细资料，是有人在算计我。”王诺现在不想节俭了，确定了这一条之后，他连续又写了几次，脸色也越来越黑。 急冲冲去拿数据资料，未曾想别人一口大锅就这么甩了过来，现在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反正数据资料是拿了，王诺相当于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算计我，也没那么简单。”气愤之后，王诺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数据泄露之后，后果的严重性可大可小，期货研究部那边如果大获全胜，甩给王诺的锅，顶多就是不守规矩。 要是期货研究部那边让客户输得想上吊，王诺这边则是最好的甩锅对象，不守规矩变成吃里扒外。 这样的话，不论输赢，最起码锅是给王诺甩了过来，要么挟大胜之威把锅弄大点，要么大败之后倾尽全力甩锅走人，怎么看，王诺都得栽个大跟头。 活路也不是没有…… 王诺一头扎进了数据的海洋。 “全球主要产粮国旱情无好转迹象，市场对后期粮价有强烈的担忧情绪和浓郁的炒作意向……” “我国大豆对外依存程度接近90%，逐年升高的进口量让大豆期货完全受国际市场影响……” “农产品期货市场总持仓数据节节攀升，多空对峙情况严重，交易量的放大也代表了中小机构入场意愿强烈……” 王诺想看期货部门的数据，就是因为最近农产品期货市场热闹非凡，全球气候异常，外行人可能就是觉得有点热，金融圈内部的人却把眼珠子瞪得通红，已经开始寻找可以牟利的合约了。 不管是哪一种农产品，在秋季将来之际遇到旱情，傻子都知道要减产，智障都知道要涨价，所以大豆啊、玉米啊，这些农产品期货都给出了相应的反馈。 但期货价格这个东西是唯心的，好不容易有个天然的变量摆在那边，金融资本如果不进去咬一口，那还不如学王诺做慈善。 市场必定有变化，区别是要往哪里变，谁会在这场资本盛宴中占据上风？王诺的目标则是跟着赢家混口饭吃，现在则还有另外一个目标，那就是把锅死死按在想甩锅的期货研究部头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单纯的王诺 “拿了数据资料，无论对错，我都是错的。”王诺心里明了，“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证明我拿到资料是一件好事，也许……” 从期货研究部拿到的资料显示，他们确定的持仓都是做空头寸，差不多就能推测出来期货研究部的客户倾向于看空，认为市场已经消化掉了利空，反探下来的概率不低。 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需要做的，就是揭示上涨风险，给出上下跌概率和空间，最后形成研究报告里面的投资建议。 很好理解的一件事，但王诺本身就是分析师，他很清楚现在期货研究部的心态。 客户看空了，你要看涨的话，压力会是双倍，所以想都不用想，期货研究部又没有王诺手握诚实笔这么强悍，怎敢轻易反驳客户的操作方向，顶多就是提示客户注意风险。 这在经济学里面叫做禀赋效应：当一个人拥有某个物品，他对该物品的评价要比未曾拥有之前大大增加。 客户看空，拥有头寸，他心理层面上对空头合约的评价、估值就会增加，期货研究部拥有看空的客户，他们对客户的评价也会增加，是以圈内只有愣头青分析师会完全反驳客户的观点。 但王诺第一反应是看涨…… “很难确定要选择削减哪一个变量啊。”坐在办公椅上面，翻看着一堆摆在面前的文件，王诺眉头皱得很厉害。 以现有的信息为基础，王诺闭着眼睛就选了大豆期货，他账户里大概还有780万元，大豆期货合约的面值是3万多，保证金比例在5%上方，满仓就是四五千张合约，王诺不想削减大变量，大概会持仓两三千手合约。 这种持仓量，放在哪一个农产品期货上面都还算是小投资者，对市场几乎没什么影响力，王诺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入场会导致行情变化。 但变量的削减很难确定，持仓不用去猜，都知道多空分歧严重，持仓量要爆，其他指标……能量消耗比例会相当高。 期货和股票不同，指标没那么复杂，而且还是单一产品的期货合约，就更为简单了，对王诺这种圈内人来说，几乎是知道了一个，就几乎能知道盘面的七八成。 “稳妥一点也好。”思来想去，王诺把目光放在了信息面这里。 下午。 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 作为首席分析师，吴轩是非常忙碌的，特别是在这种市场酝酿大变的前期阶段，他几乎是连吃饭都要边吃边看文件。 “笃笃笃……”办公室们被敲响，吴轩随口道了句：“进来。” “老板。”吴轩的助理分析师唐俊文脸上莫名有着急迫的表情，“证券研究部给了我一份粗略的报告。” “什么东西？”吴轩莫名其妙，问道：“证券研究部？给我们报告？” “是的。”唐俊文脸上有些别扭的表情，苦着脸道：“是关于农产品期货的研究报告。” “？？？”吴轩脑门上差点要刻上三个问号。 证券研究部和期货研究部有些合作和沟通，但作为证券研究部，你给期货研究部一份关于期货市场的报告，那就很搞笑了。 术业有专攻，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即便说对了，那也不讨好。 “给我看看。”吴轩接过了文件，翻阅起来，慢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持续高温、降水量几乎为零、旱情严重？”吴轩差点笑出了声，哂笑道：“证券研究部那群人，难道是连美国、巴西的气象部门都有门路？还是看了看文件就准备转行搞气象了？” “况且，这几个信息本来就已经被市场消化了，老调常谈而已。”吴轩继续笑道，蓦然间笑容却变得阴沉起来，咬着牙道：“还是说，他们认为可以指挥我们期货研究部了？” “我觉得，可能是拿了我们的数据信息，想给一点回报吧。”唐俊文小心翼翼的说道。 在金融研究圈，如果助理喊分析师为老师，那就是很尊敬领导，喊老大或者某哥的，也是很亲密的关系，如果喊的是老板，关系大多就比较生疏了。 吴轩就属于那种让助理唐俊文喊老板的首席分析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上下级。 “人家把我们当朋友啊？”吴轩问道：“或者说把我们当下级？” 看到吴轩阴沉的脸色，唐俊文噤若寒蝉。 “他们走正常渠道给的报告？”吴轩眼里闪着寒光，对唐俊文问道。 “不是，楼梯间抽烟的时候遇到了王……诺，他说是自己做的，给我们参考一下。”唐俊文想了想，道：“应该不算正常程序。” “不走正常渠道，给了也是没给！”吴轩冷笑着嘀咕道：“你倒是赶着送死啊。” 弄清楚了事情，吴轩马上就想到了他的算计，王诺给的报告很粗糙，但总体而言是极度偏向看涨，但……谁知道他给了报告呢？ 情况就非常明朗了，如果后市是跌，吴轩可以把给王诺的挖的坑弄深一点，假如后市是涨，那就按照原计划来，反正已经是泼脏水、甩锅了，多个赖账也没什么啊，谁有证据呢？ 而且王诺既然这么“友好”，吴轩觉得……大家还是可以继续沟通的嘛。 “果然和凌老师说的一样，年轻人得志便猖狂。”吴轩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就喜欢王诺这种“善良”的性格，被人卖了居然还帮着数钱，简直太单纯了，如果……没这么自以为是就更好了。 “他如果继续要数据，你给他就行，”吴轩想了下，对唐俊文说道：“直接给他，不用通过周明海了，顺便告诉他，这种时候，信息和数据的互通有无，就不要太过明目张胆了。” “我懂的。”唐俊文点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却为王诺默哀了起来。 人啊，太过单纯不是好事，你再怎么厉害，职场上连同部门的同事都不能相信，跨部门接触你都还这么天真，你不死谁死啊。 证券研究部。 半小时之后。 送走了唐俊文，王诺也很无语，在别人的眼里，他难道就单纯成这样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等到机会来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赚钱比较重要。”把目光转向市场，王诺顿时就头疼欲裂。 大豆期货看起来就一种，但其中几个月份都有合约，然后……大豆期货其实包含了大豆、豆粕和豆油期货，大豆期货还分国内的豆一和国外的豆二，外行人进来了肯定眼花缭乱。 不过对王诺这种内行人来说，就有一个大致上的公式，一大豆等于0.785豆粕加0.185豆油减去运输等其他成本，豆粕和豆油都是到岸价。 所以很显然，大豆涨价，就基本上是因为豆粕或者豆油涨价了，如果是大豆本身要涨价，那么豆粕和豆油必然也要涨价，这是正相关的关系，里面却也还藏着大量的负相关，王诺却懒得看。 现在的大豆系期货市场，王诺看的是豆粕和豆一，因为他用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是降雨量的因素。 降雨量几乎为零，不用说，气温肯定也低不下去，高温、无降水，“旱情预期”这个变量肯定是会被多头狠狠抓住，操作的基点就存在了，王诺不怕入场持仓。 但国内信息和数据面却反道而行，从期货研究部拿到的数据和信息显示，国内机构大多认为市场已经提前消化了气候因素，上行空间的狭窄，导致了做多的利润空间根本不会有多少。 所以在这个时候，国内几大机构在明面上倾向于看空，那么问题来了……谁在做空？ 期货这东西，只看总持仓量就可以看到多空分歧严重不严重，持仓量暴涨的话，多空分歧就十分严重，也就是俗称的“有人卖必须有人买”。 主流看空，然后持仓量在增加，谁都会心惊肉跳，如果持仓量触及警戒线，一场资本的血腥盛宴几乎不可避免，谁胜谁败，其实看资本实力。 原因也非常简单，中国厉害啊，我大中国每年进口大豆多少吨呢？去年是8000万吨以上，觉得不够厉害？再说个数据，占据世界大豆进口总额70%。 大豆国际贸易之中，每成交10吨，就有7吨是中国买的，你敢提价提得太厉害，我大中国能不炸毛？ 这就形成了一个大的变数，大豆的价格过高，就是一个从经济变成政治的问题，空头肯定会紧紧拿捏住这个天花板，甚至现在都开始谈一谈替代品问题了。 再说了，很多商业合同不是采用实时价格，而是从一两年前就商定好了价格，也就是说还稳得住。 王诺纠结的不是入场与否，而是什么时候入场和仓位的分布状况。 几乎是一个通宵过去，把所有的文件资料、信息数据都通读一遍，再加上对天气因素的变量削减，王诺心里面隐隐就有了一个猜测。 第二天，照常上班。 “好在，没有枪没有炮，敌人会给我们造。”当王诺向期货研究部索取数据信息得到确定反馈之后，他差点就要偷笑出声。 唐俊文按照吴轩的吩咐，无论王诺要什么信息，他全部都给，而且还有种生怕给不够了一样，要一就给二，要二就给全部。 为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到时候一次性让王诺背上一口大大的锅。 妙就妙在，王诺现在确定了入场的时机，多空对冲最激烈的之前一点点时间，会是最适合他入场的时机，而且期货研究部真的给力。 吴轩这一次真的是在搞大动作，整个期货研究部相对应的客户持仓，豆一高达两万多手、豆粕接近20万手，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几乎占据了市场10%总持仓量的概念，完全主力无疑，最少是主力之一。 但吴轩的客户是看空，也不知道哪些个炒家在操作。 “坐等吴首席给信号。”王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看着文件，十分惬意，每次收到信息，他就先用诚实笔试试吴轩的态度，再把自己的论据给唐俊文发过去。 “那小子还给你这种论据？”吴轩却是差点忙成了狗，他不断在分析着行情，各种数据几乎挤爆了脑袋，想起王诺在坐享其成，他就脑门子疼。 但再想想自己的目的，吴轩又忍住了脾气，他是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他是凌向军的学生，他必须压一压证券研究部的风头，不然的话，等陶慧整合了证券研究部，枪口肯定要转移到期货研究部。 到了那个时候，吴轩认为神仙都难救，凌老怪一派还哪来的地位可言？要么低头要么滚蛋，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我也不清楚，证券研究部应该忙得很，他们业务太多了，可能就是拿我们的数据信息去当辅助吧。”唐俊文猜测着说道。 “那就继续给他们。”吴轩叹了口气，假惺惺道：“敌在明我在暗，胜之不武啊，但为了大家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我也只能拿人祭旗，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咯。” “证券研究部的发展也太快了点，等他们整合了研究部过来的人员，肯定要插手过来。”唐俊文附和着吴轩说道。 无关对错，只因利益。 事实上，吴轩接了大业务，也是有证券研究部风头太盛的原因，研究所的资源就那么多，证券研究部拿多了，期货研究部、固定收益研究部等部门就拿得少了。 至于陶慧所说的一视同仁，吴轩肯定是听听就好，如果一视同仁，凭什么投入那么多资源给周明海争取分析师上榜？ 凌向军和陶慧说好的期货研究部和证券研究部进行人员整合，现在呢？陶慧不愿意把王诺分配到期货研究部，其他计划也都几乎搁置，这里面没其他心思才怪。 “希望行情如我预料中那般发展，不然的话……”吴轩的压力非常大，心里面的想法也非常阴暗：“就别怪我了。” 7号，市场没什么大的变故。 8号，周三，一大早的，证券研究部这边还风平浪静，期货研究部那边差点却要开始炸窝。 北美持续高温，主要种植区没降水，并且预计这种现象会持续下去，农产品期货市场顺势展开了多空绞杀，相对的高位形成了对冲，交易量放大让期货市场的参与者都把心提了起来。 国际市场一动，国内自然逃不开。 客户一动，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也肯定无法置身事外。 吴轩一动弹，王诺就等到了机会。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动揭盖 不管是什么信息，市场的消化方式都将其当做利好或者利空，也就是所谓的向上支撑力和向下压力。 王诺确定的就是向上的支撑力，等的就是多空僵持的时间段入场。 现在豆一在3800下方徘徊，豆粕在2850附近，相互对应计算起来，大豆比较贵或者豆粕比较便宜，于是乎空头建仓先从豆一期货开始，多头倾向于在豆粕期货开头寸。 王诺是看涨，豆粕期货的成交量又比豆一几乎多出十倍，当然是眨眨眼就抛弃了豆一，直接瞄准了豆粕。 现在豆粕每吨2850元，十吨一手是28500元，5%的保证金比例就是1425元，王诺有780万元，满仓位置是5473手，豆粕总持仓量现在不到200万手，这就是有门道了。 “期货研究部给的数据信息还真是起到作用了。”王诺脑海里闪烁着期货研究部给的数据，再根据现在市场的变幻，很多走势马上就变得清晰起来。 “主战场是豆粕期货，前期的利空没把大豆期货价格压下来，但豆粕却被影响到了，空头这是该哭还是该笑？”王诺为吴轩悄悄点了三根香。 现在豆粕是上也上不去，多头没有入场意愿，空头不敢在2850抛单，搞得不上不下，信息面热闹非凡，盘面却只是刚才有了一波对冲而已，多空双方居然在对冲价位上面产生了分歧。 这对王诺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不需要再等了。 “2850对我来说都算低价。”王诺想都没想，连叶耀华都没吩咐，自己就开始在2850元附近开始拿头寸。 但王诺也不敢拿太多，他这一次建仓的价格不是某个点，而是一整个区域，2850到2900都是合适价格，假如2850建的仓位没有出现账面盈利的话，他却要压倒2800到2850。 期货市场突然鸣金收兵、后市又确定有主力对冲，给了王诺这些小资金建仓站队的时间。 王诺站的是多头这一边。 8号下午，豆一期货价格徘徊不前，豆粕稳中有升，多空主力从2850开始小有交锋，到2870附近就已经短兵相接，王诺悄无声息拿了快3000张看涨合约，然后就完全按照计划来办，豆粕价格不涨，他绝对不加仓，豆粕价格只有到了2900，他才会拿走总数5000张合约的头寸。 9号，周四。 吴轩给王诺的数据信息是真实的，周四的期货市场果然更加热闹，交易量破百万，持仓量暴增30万手，多空分歧加剧。 到了10号周五，单单是豆粕期货，总持仓量就来到了250万，大资本纷纷下注压周末的信息面变动，胜负暂时没有揭晓，但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豆粕期货的价格终于堪堪突破2900元每吨，达到2907元。 王诺持仓5000张合约，入场价格2874元，这33元，实际上就是吴轩给的。 没有期货研究部的数据信息和仓位分析，王诺想知道多空对冲的时间点和大致价位，也就只能靠诚实笔了。 正因为如此，吴轩才会有甩锅的机会，但王诺可没有按照对方剧本来走的意思。 周五下午，国内证券市场收盘之后，万利金融研究所一般要开例会，陶慧这群领导侧重的是分配下一周的工作。 王诺现在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当卢海嘉这群人可以开始规划着周末要怎么过、或者应该怎么加班的时候，他就必须和周明海、姚书亮一起前往研究所的大会议室，听一听领导们下周的工作安排。 刚走进会议室，王诺马上就听到了惯有的风言风语。 “周首席的时间果然是宝贵，每次开会都是掐着点到场。” “证券分析部这阵子工作忙咯。” “双报告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吧？” 职场就是个江湖，周明海风头正盛，研究所自然会给资源倾斜，就会损害到期货研究部和固定收益部这些人的利益，当证券研究部给的帮助没有夺走的资源多的时候，没点风言风语才是怪事。 周明海的办法就是努力让他自己配得上这些资源，等证券研究部的基础打牢了、能给其他部门带来助益了，这群家伙立马就会换一种态度。 王诺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吴轩一头撞了上来，他突然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吴首席，你们也在啊？”经过期货研究部几个人身边的时候，王诺说了句废话，然后朗声道：“你们看了我的报告吗？能否给个意见？” 当王诺开口打招呼的时候，吴轩就有一丝不详的预感，王诺问出了话，他心里马上就是一个咯噔。 吴轩的计划是不管输赢都给王诺扣一口大锅，结果的不同，却会让他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没有任何一种选择是在结果未知的情况下把事情爆出来。 “什么报告？”吴轩皱了皱眉，果断装傻充楞。 “我给唐助理的分析报告啊。”王诺也“傻乎乎”的问道。 “有吗？”吴轩把目光转向唐俊文，后者差点冷汗都下来了，感受到老板眼神里的威胁，他马上摇摇头。 “我也觉得奇怪，小王你什么时候给我研究报告了？”按照吴轩的提示，唐俊文立刻否认。 “我明明给了……”王诺“大吃一惊”，话说一半，却被吴轩摆摆手打断。 “什么时候？有谁证明？你给的什么报告？”吴轩连问三个问题，比较敏感的人已经开始闻出一股诡异的味道。 周明海也是眼神一凛，第一次的数据资料是他帮王诺从唐俊文那里拿到手的，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唐助理亲手从我这里拿的，关于农产品期货的研究分析。”王诺看着吴轩，没有半点挖坑会不好意思的感觉，“我给了你一些论据，不是吗？” “没有这回事。”唐俊文继续大声否认，反而开口道：“我只是按照周首席的要求，把数据资料给了你们，没有拿到你所谓的研究报告。” “周首席在我们这里拿了数据资料？”吴轩皱起了眉头，突然脸色一变。 第二百二十七章 匕现 “你知不知道！我们最近在做的是什么业务？”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客户是谁？” “你知不知道！期货研究对数据信息的保密要求非常高？” 万利金融研究所会议室，吴轩像是老婆被人泡走了一样，对着唐俊文大发雷霆。 室内所有人却都没有意外的情绪，都是做金融研究的，对于期货部门的保密性需求，大家能理解。 每当有大动作，期货部门本来就应该水泼不进、铁板一块。 现在唐俊文把数据资料给了周明海，如果吴轩不知情，那这件事就是违规的，唐俊文必须背锅。 殊不知，唐俊文现在也是冤枉得很，他只觉得有苦难言。 吴轩不知道吗？他使的坏啊，他能不知情？ 但现在不管结果如何，唐俊文这口锅却是背定了。 “希望吴首席答应过的事情能实现吧。”唐俊文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声，马上作出一副认错的表情。 “是我不对，周首席说是证券市场研究需要用到，我也没多想，就把数据资料给他了。”唐俊文连声道。 “周明海是你爹啊？”吴轩怒斥道：“证券研究部的需求很重要，我们期货研究部就不管了吗？固定收益研究部、宏观研究之类的部门就不重要了吗？” “吴首席说的好，这种不正之风就应该狠狠整治。” “规矩是规矩，总不能所里捧谁，谁就可以不讲规矩吧。” 吴轩把事情提升到部门利益之争，马上就拉拢到一批支持者。 会议开始之前闹出这么一出，坐在会议室几个主位上面的陶慧、凌向军等人也都表情各异，但在交换了眼神之后，他们决定……按规矩来。 金融研究所的规矩就是：分析师的事情，让分析师先尝试着自行解决。 到了这个时候，周明海也明白期货研究部的人居心不良了，他原本以为数据资料容易拿到手，是他自己地位提升，现在看来却是人家挖的坑。 “我拿的资料，吴首席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就是。”周明海走到王诺身边，盯着吴轩，道：“证券研究部需要数据信息，期货研究部给了，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是啊，绕过首席分析师给了数据信息，这件事还真是挺简单的。”吴轩咬着牙回答道，他就是不满意周明海在研究所能如此强势，更不满意研究所给证券研究部过度的支持。 “周首席应该知道，我最近正在负责集团的期货公司业务研究，不怕告诉大家，期货公司那边现在的头寸很多，这些数据资料如果泄露出去，嘿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环境了。”吴轩拿起鸡毛当令箭，提前甩锅。 期货持仓被分析出来了，操作方向被知晓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数据信息只被特定几个人知晓，并且没有入场，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假如数据信息被泄露给其他主力知道，又或者知道数据信息的人以此牟利，那问题就严重了，每年金融圈出那么多事，哪一件没有点此类因素？ 周明海顿时头都大了，他一时间找不到为王诺开脱的理由，因为……他也觉得王诺可能会入场。 “几千手。”接收到周明海询问的眼神，王诺在周明海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的期货账户是在万利期货开的。” 周明海：“……” 这怎么破？你用的是万利期货公司的交易席位，你的持仓能保证不被知晓？这不可能的，外行才会相信期货公司关于保证客户持仓隐私的承诺。 “到底什么情况？”周明海也无计可施，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拿期货研究部的数据资料，然后入场持仓？还用万利期货的交易席位？” 周明海的三个问题，只要有一个是否定答案，他就能完全保住王诺，但看起来事不如人意，王诺的点头让他差点抓狂。 好在，王诺要的也只是引蛇出洞而已，他没有继续折磨周明海的神经，而是用调侃的语气对吴轩问道：“吴首席不如把我的持仓方向也给大家说一说？” “咳咳。”吴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王诺怎么知道他已经清楚持仓状况？这不合理。 “咳咳。”本来稳坐钓鱼台的凌向军也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到，心里也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吴首席还有……凌首席现在的答案肯定是不知道，对吧？”王诺戏谑的看着吴轩，又瞥了凌向军一眼，说完话之后，会议室一片的安静。 大家既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晓了事情的诡异。 王诺如果是从期货研究部拿数据信息，然后借此入场，那么不管输赢，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但吴轩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凌向军也参与了？唐俊文是怎么回事？ 再联想一下凌老怪和陶仙姑才止戈不久的前提，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如果吴首席真的不知道证券研究部拿了数据信息，假如我拿了，我又入场了，你准备怎么做？”王诺问第二句话。 “内部事情、内部……”吴轩刚想稳妥一点。 一直没有开口的凌向军却发话道：“期货公司那边也是自己人，他们应当有知情权。” 凌向军的话，让吴轩差点忍不住翻脸，他拉王诺出来祭旗，是因为和周明海有利益之争，凌向军却是准备把人往死里整。 期货公司的那群人是什么存在？非富即贵！ 王诺是什么存在？一个入行几个月的研究员。 如果出事，王诺别说前途断绝，就连坐牢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哦，也不对，王诺的未来岳父陶克仁应当能够摆平这件事。 但代价很大，也就是说，凌向军的意思，就是让吴轩打头阵，把王诺往死里整，这是准备临退休前疯狂一把吗？ “果然什么人都信不过，靠自己才是王道。”吴轩瞥了一眼凌向军，心里有了些怨言。 “老家伙还想蹦跶？”陶慧、周明海等人心里也是警钟长鸣。 “我要吞了期货研究部！”王诺却是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吴轩。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作茧自缚 老子说过，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老子还曾经说过，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金融从业者都熟悉的一个铁律是，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王诺对吴轩引蛇出洞，就是想看看对方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想讨点便宜，那事情就属于低级层次，但现在是要把人往死路上赶，性质就不同了。 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王诺本来是打算混一点好处，现在看来……有可能把吴轩吃得死死的啊。 这可是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王诺如果吃死了对方，以后关于期货研究的数据资料，那还不是想拿就拿、想看就看，加上证券研究部的支持，他说不定都可以上天了。 “吴首席赞成凌首席的看法吗？”王诺心里饱含期待，脸上那一丝愤怒的情绪，却让所有人都一览无遗。 “理所应当。”吴轩沉吟了一刹那，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明明给了你一份研究报告的。”王诺演出了最后一场戏。 “我没看到。”吴轩摇了摇头，看着王诺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忍。 不管市场怎么走，王诺最起码都得背不小的责任，从万利金融研究所滚蛋，那是肯定的事情。 “吴轩！”周明海怒气升腾，瞪着双眼，又看向唐俊文，咬牙切齿道：“唐助理？！” “狗日的。”姚书亮也是有种想要干架的冲动。 “吴首席，我有句话想跟你单独说一下。”王诺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走近吴轩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有时候，我会把一些事情写成网络日志，而且……” “前段时间因为感觉公共洗手间到楼梯间那地方有监控漏洞，我让综合部的同事给安装了监控，现在技术发达，连声音都收录了哦。”王诺笑得很灿烂。 吴轩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妈的，职场倾轧而已，你用得着像玩谍战片一样吗？楼梯间不是给员工偷懒用的吗？为什么你要让综合部的同事去安监控，为什么综合部的人会听你的？ 还有，你写网络日志是什么烂习惯？ 最后，你手里有证据，他妈的居然等到现在才透露出来，你刚才看戏看得很爽吗？ “……”吴轩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给他钻进去，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他想到了更严重的后果。 收到了研究报告，然后抵赖掉，这无疑是一件错事，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丢个脸、接受一些惩罚罢了。 如果……王诺给的分析报告是正确的呢？ 呵呵。 那就有趣了，万利期货公司这一次的动作不小，期货公司的资本来源于哪里呢？非富即贵这个词语反而成了吴轩的压力。 那些资本群体绝对吃人不眨眼，要知道这可是期货，这可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期货市场，炒期货的人，可是凶残得很。 期货研究部的任务就是给出客观的分析报告，如果没有否认王诺提供报告的事实，吴轩还可以说是他不相信这些观点，现在呢？ 因为私人恩怨，将证券研究部给的分析报告置之不理，期货研究部对了还好说，错了呢？那群期货公司的客户不把吴轩扒皮抽筋，就算他们输！ “作茧自缚！”吴轩心里翻涌着各种念头，最终形成了这四个字。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安排？”吴轩又想到这个问题，眼角余光扫过满脸疑惑的唐俊文，果断否定了被出卖的猜测。 不是有人出卖，那么……是王诺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他就习惯未雨绸缪？又或者是他本来就想算计期货研究部？ “好算计！”吴轩又想起了王诺给出的、所谓的分析报告。 王诺给的分析报告，严格来说是非常粗糙的，论据及其片面，论点和投资建议极为武断，他把论据侧重在天气这个变量上面，论点也只因这个而出，放在平时，看都不用看，直接丢了就是。 现在却不行，假如是真的呢？假如王诺给的论据有用，论点也正确，那事情就有趣了。 吴轩感受到世界深深的恶意，他和凌向军欢快地挖着坑，到头来发现他们是在王诺挖的坑里进行挖坑，人家完全是等着埋了他们啊。 “这件事以后再说，如何？”王诺笑容满面的说出了建议。 王诺非常清楚，他要是不想揭盖子，吴轩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错误，这家伙还心怀侥幸。 等到市场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吴轩就更不可能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了，因为……代价太大。 到了那个时候，王诺随便对吴轩提出要求，只要不超出这件事暴露的后果，他想让吴轩穿女装来上班都没问题，更别说其他一些小事了。 但是，用阴谋诡计掌控别人，是不可能长久的，王诺也没打算过这样做，他就是想要一些期货投资的数据资料支持，然后……他有自信能压服吴轩。 手握诚实笔，甚至已经为此建立了一个特殊的、独属的小金融体系，王诺对待吴轩的态度，已经不会像是刚入行时对待周明海那样了。 不要吴首席、轩哥，只要小吴！ “好，我也觉得凌老师的方式不太适合，内部事情、内部解决才是……”吴轩想挽回一点。 “凌首席的方法很好啊，按规矩来嘛。”王诺似笑非笑的打断了吴轩的话，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逮住了人就往死里坑，才是王大善人的风格。 会议室里，再傻的人也看出了不对劲，似乎是王诺跟吴轩说了什么，后者的态度就马上起了变化，从喊打喊杀变成要和气生财，然而王诺又不答应了。 世界变化得好快，大家看得眼花缭乱，但众人都是金融从业者，还是比较高端的分析师，自然能想得到跟那份似乎存在的分析报告有关。 王诺有证据证明他给了分析报告？那也没什么吧，他又不一定是对的，为什么要拒绝吴轩将事情画上句号的提议呢？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吃瓜群众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看戏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为吴首席上香 散会之后。 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办公室。 “砰！” “哗！” “嚓！” 吴轩拒绝了凌向军的邀请，回到他自己的地盘，差点没把办公室的东西都给砸烂。 电脑显示器摔在地上烂了，办公室倒在一旁也坏了，茶杯摔碎了，文件散落一地，吴轩站在办公桌前面喘着粗气，脸颊有不健康的潮红，那是被气的。 既是气凌向军的不留余地、以至于让他丧失转圜空间，也是气王诺居然连讲和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更是气自己傻到家，居然被一个入行几月的小年轻算计了一把。 “唐俊文！你个傻￥#%@！#*&￥#”看到助理站在不远处噤若寒蝉，吴轩更生气了，狂骂一通，狠狠斥道：“你动动你的脑子，综合部的人加设监控，为什么你都不知道！” “加设监控？”唐俊文先是满心疑惑，然后马上脸色都变白了，他也不是外行人，立刻就想到了严重的后果。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这么憋屈吗！”吴轩恶狠狠的说道：“我最起码还可以否认你交了报告给我。” “老板……”唐俊文脸色发白，但他智商下线了才会相信吴轩的鬼话。 什么为了唐俊文，分明是吴轩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这一个环节，那群期货炒家会听他的解释？相信唐俊文隐瞒报告？ 开什么玩笑，无法百分之百撇清自己，吴轩就肯定要栽跟头。 唐俊文和吴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跑不掉。 “他以为赢定了吗？我们原本就是看空，只要他给的论据有误，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吴轩也懂得人心，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脸上闪烁着一丝狰狞的情绪，“你死我活而已，谁怕谁！” “老板……”唐俊文却是差点哭了，他招谁惹谁了啊，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助理分析师，为什么弄到这样呢？ “怕什么？姓王的只是一个研究员，他还能翻了天不成？”吴轩摆了摆手，脸色阴沉地点燃了香烟，一口接一口抽着烟，慢慢的也想清楚了王诺的需求，心里不由得一抽。 一个入行几个月的年轻研究员，居然就敢算计到期货研究部头上，心真大啊。 而且对方不管是看穿了陷阱、然后进行反制，还是本来就怀着这种心思，都称得上不好惹。 这个世界谁会怕好人？只有恶棍才足以威慑宵小，从办事风格来看，王诺无疑不是个好人。 吴轩又想起了王诺在研究所的风评，蛋都疼了，那家伙居然被称为老好人、善良、单纯。 他妈的，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证券研究部，周明海的办公室里面，姚书亮满脸的愤怒，大声道：“难道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阿诺这样的人，凌老怪他们居然还算计，有没有一点良心了啊！” “哎。”周明海认同姚书亮的观点，看着王诺，也是觉得很心疼，道：“阿诺，你啊，就是太单纯了，这次是因为综合部加设了监控，下次呢？你办事别那么天真，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王诺觉得好尴尬，他把事情稍微解释了一下，却没想到……好人光环发挥作用了。 周明海和姚书亮根本没有想过王诺是在挖坑反过来陷害吴轩，而是认为王诺运气不错，好人有好报。 但对于王诺这种为了做慈善而努力赚钱，甚至承担了一些无所谓风险的做法，周明海和姚书亮觉得很郁闷。 训斥吧，人家是做慈善啊，大大的好人，足以参选感动中国了。 赞成吧，事情总得有个度啊，你太单纯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至于王诺会不会拿这件事去要挟吴轩，周明海和姚书亮表示他们信都不信，小王同学多善良啊，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到头来，还不是轻飘飘放过了吴轩，你看看，刚才在会议室里，王诺不就是不想让吴轩担责任，连事情真相都没说出来吗？ 这有点善良过头了啊。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姚书亮气急道：“阿诺你放心，我帮你摆平期货研究部那群家伙。” “滚一边去，需要你摆平了吗？阿诺自己已经摆平了好不好！”周明海呵斥着姚书亮，道：“不管怎样，阿诺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如果一个不好被他分析对了，那么……嘿嘿，我就想知道姓吴的怎么死。” “得饶人处且饶人，吴首席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王诺说了句真心的话。 这句话没毛病，王诺肯定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把吴轩弄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还不如留着吴轩慢慢炮制，顺势还可以变相掌控期货研究部。 周明海和姚书亮却是以为王诺又心软了，忍不住就是一阵的蛋疼。 “阿诺你不是吧，姓吴的是想断了你的分析师前途，你想放过他？”姚书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最起码学着你前一次对凌老秃的方式，让他捐个百八十万来做慈善吧。” “你别瞎出主意，阿诺现在的感恩慈善基金会，需要的是稳步发展，这种风险不能再冒了。”周明海又训了姚书亮一句，但还是认真的说道：“但也不能轻易放过期货研究部那边。” “就是，拿住姓吴的小辫子，受用无穷啊。”姚书亮继续道。 “最起码以后拿数据资料，那肯定是畅通无阻了。”周明海也笑了起来。 “不止，阿诺一个不好，说不定能当期货研究部的太上皇呢。”姚书亮也阴笑着说道。 “哈哈，看起来坏事变好事了。”周明海心情舒畅。 “没错，阿诺你不能轻飘飘放过姓吴的。”姚书亮和周明海同时提醒王诺，用的是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你啊，就是太容易心软。” 好人得到上天眷顾，坏人憋屈的被好人拿捏住，这放在电视剧里面，绝对是大快人心的结局啊。 王诺坐在一边，觉得很无语，周明海和姚书亮这是干嘛呢？这是逼他上梁山吗？ 问题是，周明海和姚书亮只是小小的土匪风格，王诺可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家。 为吴首席上香。 第二百三十章 临界点 只不过，周明海和姚书亮开始算计起来之后，就立刻抓住了重点，王诺的分析报告才是关键。 王诺分析错了，顶多是洗清嫌疑、甩掉黑锅，假如王诺对了，那才是掐死了期货研究部的命脉，到时候吴首席就变小吴了。 那么，王诺的分析报告到底长什么样呢？周明海和姚书亮看完，差点吐血了。 不是太好，而是专业性质很低，如果不是特意点出这是期货研究报告，大家还以为在看天气预报。 投资建议给得也太儿戏，你挑个变量出来，然后确定一下，最后就说期货价格要涨，你是在闹着玩吗？ 周明海差点就忍不住要教育一下王诺，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份报告很妙。 不专业怎么了？报告给了，甩掉黑锅了就行，论据和论点很清晰才是王道的，王诺只抓一个变量、只就给一个方向，如果他对了，到时候倒要看看那群期货炒家会跟吴轩讲道理不？ “不好……”周明海又想到一个事情。 “阿诺这小子买了多少张合约？”姚书亮也是心里一个咯噔。 “买了一点。”感觉到办公室里气氛骤然安静，看到周明海和姚书亮都朝这边投射疑问的目光，王诺避重就轻回答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以前是没期货账户，炒期货要借下账户，现在财务完全独立了，别说是周明海和姚书亮，就连陶琇，王诺都没把投资计划和盘托出的想法，只有叶耀华才可以通过王诺的些许话语得知大概的持仓状况。 但叶耀华又属于在陶克仁和王诺之间摇摆不定的人，他对陶克仁都开始有些隐瞒了，导致王诺的投资计划开始进入到隐秘性极强的阶段。 “一点是多少？”周明海才不相信王诺的鬼话。 “直接说仓位水平。”姚书亮也是两眼放光。 “豆粕，四位数。”王诺有所保留。 “低？中？高？”周明海继续追问。 “中吧。”王诺有点无奈，给出了大概数字。 四位数、中档数字，就是4-6，周明海和姚书亮无力吐槽。 一张合约接近3万面值，算最少4000张，总面值都破亿了，一个涨跌停算5%，就是几百万上千万，这叫买了一点？ 周明海和姚书亮还需要问王诺才知道持仓状况，吴轩却是不用，他早就通过万利期货公司的关系，盯着王诺的操作。 让吴轩蛋疼的是，正因为他动用了万利期货公司的关系来盯着王诺的持仓，他后面怎么解释？这又是一个被坑的位置。 “他根本没有给我详细的分析报告！这个王八蛋！”吴轩连晚饭都没吃，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王诺给过来的所谓的分析报告，肝都在疼。 “证券研究部那边的业务很多，小王应该没太多时间可以分配到期货市场这里。”唐俊文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居然帮王诺解释了一句。 “没详细的研究报告，他会入场持仓5000张看涨合约？”吴轩想继续发火，但心里突然一凛，看着唐俊文，默然无语。 吴轩发现，唐俊文已经下意识开始找后路了，要不然，他干嘛帮王诺说话？还不是因为他怕了、他觉得以后可能要被王诺拿捏得很死。 再者，唐俊文危机感也非常强烈，他担心吴轩会推脱责任，所以……反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吴轩死，总好过唐俊文自己死。 “北美市场快开了，我们不一定输。”吴轩冷静了下来，很平静的对唐俊文说道：“我们一直就是看空，不是吗？” “是的，只要空出来，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唐俊文附和着说道。 立于不败之地这个句子，让吴轩和唐俊文陷入了又一次的沉默，他们都知道，王诺才是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是涨了，也不要让最大变量出现天气因素上面。”吴轩心底有着奢望，旋即苦笑不已。 大豆相关期货价格，在8月上旬这个时间点，涨跌不跟天气挂钩，还能跟什么挂钩？ “绕不过天气因素，但是涨是跌又不确定。”王诺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在跳动。 亚洲盘对冲收局，实际上就是把决定胜负的关键放在美洲盘，9点30分，美洲盘几乎必定会分出胜负，现在那边已经是周五，周末两天的大致趋势，资本家们心里至少已经有了底。 事情就非常明朗，美洲盘必定引领全球大豆相关期货价格在下周的走势，盘面理应比信息面更快给出趋势，因为是周五。 王诺能确定多头在天气方面占据了制高点，也就是从产量预测数据来看，多头占优。 但空头也不是吃素的，前期的价格里面已经消化了天气导致减产的变量，再起变化，是否需要调整期货价格？往哪里调整？其实胜负未定。 金融市场，说到底还是资本掌控了话语权，世金所再厉害，也无法实现绝对意义上的公平。 “这如果还能亏，我也认了！”王诺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 虽然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高达七成左右，但他最少有九成、甚至是无限接近100%的胜率，赚到的两三成，就是靠着吴轩的“无私奉献”和研究所的分析报告，如果还能栽跟头，只能说运气不好。 金融市场是混沌市场，没有100%概率的事情，王诺能做到的，就是争取在时间线上处于盈利状态。 “不要上涨、不要上涨。”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办公室里面，吴轩和唐俊文差点跪下来祈祷。 “这个价位……不明朗。”周明海和姚书亮陪着王诺看盘，但却完全无法在高位价格区间看出趋势。 9点30分，美洲盘开始启动，让吴轩和唐俊文郁闷的是，量能在增加。 内行人都知道，量能增加是涨跌的前兆，但下跌的前兆却还有一个是没有量能，吴轩先失一局。 随着多空在高位持续绞杀、新的一些指标信息不停刷新着，王诺眼睛越来越亮，吴轩那边则如丧考妣。 总持仓增加幅度不大，但总户数在不断增加，这……对内行人来说已经是能稍微看出端倪了，市场已经走到了一个临界点。 第二百三十一章 研究所实权派 总持仓量增加，入场投资者的数量也在增加，这代表的意思非常简单，有一方主力在撤退，而且对手方没有乘胜追击，默认了让对手迅速减仓的动作。 这比较好理解，多头主力也害怕空头主力撤不出去之后，会掀起绝地反击，所以多空主力在决出胜负前夕的动作，直接决定了战役等级。 胜负前夕把市场让出去，是表示不乘胜追击的意思，允许对手用一些减少损失的手段，避免赶尽杀绝导致新的变量产生。 胜负前夕还猛烈对冲，就表示要寸草不留，有的时候会被绝地反击干趴下，到时候市场就有可能变成纯粹的资金对冲，监管层、世金所就要出来干活了。 除非分仓分得太过分，不然的话，总持仓量增加、总户数增加，就代表胜负即将揭晓。 王诺眼睛发亮、吴轩如丧考妣，都是因为胜负揭晓之前的价格走势，放量微涨，如果是空头让多头减除部分仓位，那么价格理应承压，现在价格受到支撑，多头占据上风的概率就被增加了。 中国凌晨，信息面支撑姗姗来迟。 “国家气象局宣布无适合人工降雨条件，高温持续。” “旱情持续，大西洋飓风形成概率增加。” “北美玉米、大豆产量确定降低，出口萎缩几成定局。” 刹那间，群魔乱舞。 遥远的美国出现了行情变化，地球这一边的中国期货投资者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中国大豆进口有超过40%来自于美国，美国那边的大豆储备只有百分之一点几来自联邦，价格方面自然不用说，都是所谓的由市场决定。 芝加哥交易所的大豆期货价格一涨，全球大豆期货都要跟着来，也就是说，下周一的中国期货市场必定会跟上节奏。 “基本上稳了。”王诺提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5%了，这他妈要涨多少？”看着市场在陆续消化信息面变动，姚书亮口水都快流出来，觉得王诺怎么看都像是个金元宝。 “几千张合约啊。”周明海也是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不小的艳羡：“就算砍一半，也有个三四百万。” 算5000张合约、算联动关系50%，涨个2.5%，王诺也有个300万元到手。 而且……作为业内人，周明海和姚书亮难道还不懂中国期货炒家的尿性吗？ 老美那边是为了压低风险，在胜负将分之际给对手留一条活路走一走，中国这边不来个你死我活，那就不是中国期货市场，下周一肯定是腥风血雨要掀起来。 豆粕必然破3000，然后在高位对冲，多头绝对要觊觎5%的涨停位，空头也不会怂，主力说不定会跳多绞杀中小投资者，然后高位撤退，到时候就是血腥迷茫。 但不管怎么说，王诺那几千张合约是稳赢不输，他持仓不算重，属于随时可以撤退的投资者。 再不济，王诺还有期货研究部那边的数据信息来支撑啊，他相当于掐住了吴轩的咽喉，知道空头主力之一的动向，会很难吗？吴轩敢不给吗？ 所以说，王诺赚是肯定赚的，不仅是这样，赚多赚少，他都能跑赢大部分投资者，因为……他现在手里的牌太好了。 作为旗子的吴轩就不觉得太好了，他反而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期货价格上涨，下一周，期货研究部的空头客户肯定会作出周明海预料中的选择，那么国内大豆相关期货价格上涨已成定局。 这也没什么，金融市场投资，有输有赢很正常，作为分析师，大家尽力即可，顶多是名声上有点受损，工资福利还是照拿不误。 但王诺能让吴轩去死啊。 看看刚才的几个利好，统统是关于天气，或者由天气因素引起的，王诺给的渣渣分析报告，论据只给了一个，100%命中，论点也非常确定，还是100%命中。 然后……吴轩收到了这份研究报告，但他没采信。 本来嘛，没采信王诺的分析报告也没事，吴轩才是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他不采信证券研究部一个研究员的分析报告，实属正常，问题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准备用这一点来坑杀王诺啊。 现在吴轩觉得他仿佛哔了整个动物园，所有事情，任意一个步骤他走对了，就不至于陷入现在的处境，现在嘛……听说沪市的墓地价格看涨，要不要先入手一个？ 期货炒家比证券投资者要凶残太多了，如果他们认为吴轩因为私怨导致大家出现巨额亏损，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坐在办公室里面，吴轩冷汗都流了下来。 “走。”蓦然，吴轩站起身来，对着唐俊文道：“周明海他们肯定也在办公室看盘，俊文你马上订包厢吃宵夜，我们现在就去证券研究部。” “吃宵夜？去证券研究部？”唐俊文一脸颓丧，紧接着就是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应是，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从今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吴轩还是管理者，但他们多了个太上皇，就端坐在证券研究部那边。 以后对吴轩来说，陶慧说话都没有王诺管用了，期货研究部肯定要伺候好王诺，不能让自己失去价值、也不能让王诺觉得他们没价值。 不到五分钟，吴轩就带着唐俊文赶到了证券研究部。 此时此刻，王诺正在被姚书**着请客。 “我说阿诺，从你实习开始，一直到现在，你欠了多少餐？加起来租个别墅开趴，没毛病。”姚书亮愤愤不平，数落着王诺，道：“你牛逼你厉害，你赚了钱做慈善，亮哥很体谅你，但人家小模特们，二十岁就出来工作，为什么呢？苦啊，是否要救济一把呢？你都成土豪诺了……” 周明海坐在旁边，喝着茶听着姚书亮挤兑王诺，表情中透着一股惬意，心情也十分美丽。 王诺给力啊，从入行到现在就没出过错，反而是每次都给证券研究部带来了名声和巨大的利益，周明海能搞分析师上榜，其中王诺出的力可不小。 而且周明海隐隐间已经有了明悟，王诺似乎……已经站在了万利金融研究所的顶层圈子。 证券研究部不用说，全是王诺的自己人，综合部那边，陶琇据说混得不错，那就是他女朋友的地盘，陶慧虽然经常为难王诺，但好歹也是陶琇的姑姑，新来的研究部人员又被王诺教训了一次，暂时也称得上服气，再加上个期货研究部…… 数下来，王诺几个月时间就把万利金融研究所掌控得差不多了，可以说他一跺脚，研究所也要震三震，然而他只是个研究员，硬件上还不能给分析师的职称，这就很有意思、也很有难度了。 “阿诺、周首席、姚分析师，大家都在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吴轩敲响了周明海办公室的门，走进来之后，只听他称呼人的顺序，态度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人家第一个喊的是王诺，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恨不得改口喊王爸爸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合同 宵夜是吴轩请的，谁想付账，他就要跟谁急。 现阶段，吴轩捏着鼻子也要照顾好王爸爸，不然的话，一个不好他就得死翘翘。 王诺却也没办法给吴轩什么建议，反而是需要从期货研究部那边拿数据资料，他只倾向于看涨，更详细的信息就无法完全分析清楚了。 好在王诺也知道，只要他不发动，吴轩身为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栽大跟头。 客户们也看空啊，那群期货炒家本身就有自己的研究分析团队，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顶多是丢失掉这一块业务罢了，吴轩作为分析师，是不需要承担太大责任的。 王诺需要在意的，是感恩慈善基金会那边的运转，还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以及投资计划。 慈善基金会处于正轨道运转中，李兆丰和黎锐波他们正在策划着“刷能量”的大事件，王诺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8月13号，周一，投资方面的问题也开始清晰起来。 “破了3053元，真的涨停了！”一大早的，吴轩和唐俊文在办公室里看着行情，心里颇为挣扎。 11号、12号周末两天，金融市场虽然休息，但信息面的变动却不少，大致上能看出国内大豆关联期货会在周一猛涨一波，因为……现货也差不多涨了10%的价格。 豆粕在10号周五收盘时的价格是2907元，周一涨停位是3053元，但真的涨停了，却是一个让吴轩感到有些颓然的现实。 吴轩为什么那么快就对王诺认输？除了把柄被捏在手里之外，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王诺对了。 金融市场，胜者为王。 王诺如果是一个清洁工，即便拿捏着吴轩的命脉，得来的不可能是低头服输，而是疯狂报复。 但王诺分析对了，而且从几个月的分析业务来看，他一直在对。 这才是吴轩不抗拒向王诺低头的重要原因，大家都是金融分析师，你强你有理，我错我认栽。 “小……咳咳，据说阿诺投资就没出过错误。”唐俊文在旁边抿了抿嘴唇，心里也有种难以置信的情绪。 王诺进行了多少次投资，吴轩和唐俊文是不清楚的，但他们听到的、看到的，从没有一次是某人说王诺分析出错或者投资出现亏损的事例，这就非常恐怖了。 “他拿了5000张合约，成本在2874元每吨，现在价格是3053元，也就是说……895万元？”吴轩稍微计算了下，心里面顿时波涛翻滚，又重复着自言自语起来：“895万？895万！” “明天应该还有涨幅。”唐俊文眼睛里面也充满着羡慕的情绪。 这可是接近900万元，足够在沪市买房了，王诺一周就赚到了手，如果不是圈内人，谁敢信啊。 “打土豪、打土豪。”证券研究部，当看到豆粕期货开盘即刻涨停之后，姚书亮也是难掩心里的羡慕情绪，根本就不管地点不对，眼红着看向王诺，捶胸顿足道：“社会我诺哥，你现在是我们办公室最土豪的人了。” 感觉到陈曼、卢海嘉等人诧异的眼神，姚书亮看了看王诺没有出声反对的意思，突然就抖了起来。 “看什么看？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赚工资的时候，你们王领导、我的好徒弟，已经在期货市场捞了近千万，一周啊！这混蛋，有机会也不知道带他师傅我一起发财。”姚书亮痛心疾首对着王诺指责道。 “话说亮哥，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可能跟啊。”王诺看到了卢海嘉等人似乎被吓傻的表情，调侃了姚书亮一句：“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今天如果出跌势，我就会被爆仓，你又不是不懂。” “问题是你赚了啊。”姚书亮愤愤不平，但他最佩服王诺的地方，不是能力强大，而是命硬。 金融市场是个混沌市场，到处充斥着变量，王诺的操作手法很冒险，就像这一次，他的5000张合约头寸，一个不小心就是爆仓的后果，投入进去的七百多万，很容易被抹平掉。 如果刚才出的不是涨停而是跌停，王诺连被强制平仓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没有量能，所以他不但要亏完所有钱，还会被期货公司追债。 这才是期货市场，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王诺说的话完全没错，就算他把自己的分析结论告诉姚书亮，后者难道就会跟进来？只能说有一些概率而已。 但让王诺苦笑的是，他这一次投资赚到的钱肯定会破八位数，却不是没有代价的，能量消耗得非常凶。 诚实笔在昨天做完又一轮慈善医疗之后，能量总数是4500点出头，陆续应该还剩下7000点后期收入。 但这一次的895万盈利，却直接导致超过6万点能量的消耗，比例无限接近7成啊，王诺看着诚实笔能量显示数据上的蓝色“-5”，再看看那亮了差不多7成的能量圈，想起“-57000”的负债，他就觉得好黑。 毫无疑问，豆粕期货行情中，北美的天气、旱情变量是十分巨大的，诚实笔给出的影响因子是接近0.7。 不过王诺从期货研究部拿到国内豆粕期货市场空头主力之一的些许数据资料，又根据已有的分析材料，成功把他的胜率堆到尽可能接近100%。 算起来的话，王诺的胜率减去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才是他的盈利空间，而这个空间就是他能决定的地方。 现在是0.3左右，假如自己专业能力更强、掌握的数据信息更多，王诺相信这个数字可以推到0.4、0.5甚至超过一半，那才是好日子。 所以说，金融分析师这条路，对王诺来说还是非常重要，他需要掌握更多的实力，吴轩的入瓮，也填补上期货研究的些许缺口。 至此，证券市场有证券研究部，期货市场有期货研究部，刷能量有感恩慈善基金会，王诺把所有的环节都链接上了。 “今晚请客，总行了吧。”抛开脑海里的思绪，王诺回过头来发现办公室里面众人都“虎视眈眈”，不由得给出了第一次请客的计划。 只不过，即便没有这一次的投资盈利，王诺也应该请客，他今天就要去人事科……或者说人事部签新的合同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签 金融研究所的部门设置各有差异，像万利金融研究所，就没有所谓的人事部，而是综合部旗下的人事科。 然而不管怎么变，金融研究所的核心部门永远是各个研究部或者研究中心，核心资源永远是分析师，核心业务也永远是研究业务。 王诺进入研究所的时候，签的是实习合同，后来毕业直接转研究员合同，薪资福利方面已经完全配不上他的付出了。 这段时间以来，王诺做了些什么？他是证券研究部股票市场研究分析办公室的骨干，蓝天的业务要他署名、华浦的业务是他拿到手的、盛和的业务也由他负责。 区区一个月不到一万的薪资，怎么可能抵得上王诺的贡献。 所以，即便王诺自己不想更换合同，研究所这边都不允许。 金融研究业每年超过10%的人员流动，可不是虚假数据，王诺还拿研究员合同的话，其他研究所挖墙角就非常简单了，几乎是没成本。 再者说，王诺贡献这么大，如果没相应的收获，研究所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大家肯定会认为：反正做出贡献也得不到回报，何不瞎混呢。 正好，万利证券的研究部被甩了过来，研究所人员变多了，人事科被升格为人事部，所里的很多人都要重新签合同，像王诺这样的员工，是怎么也得换合约的。 这件事在王诺看来也属于理所应当，研究所不表示的话，他自己都要去争取，因为那是他的合法收入，而且薪资也代表着地位。 助理分析师的职称需要12月份考过金融分析师LV2之后才能获得，但王诺现在做的是分析师的工作，他不应该拿研究员的薪酬，即便你给再多奖金都不行。 职位这种名头上的东西，王诺暂时比较难以获取，但拿到了相应的薪资福利，其实就是研究所变相承认了他的地位，这是业内惯例。 所以王诺必须要拿到卡在助理分析师和分析师之间的薪资福利，他要完成对陆建明、白蓉、卢海嘉三下属的薪资优势，这样才算合理。 已经快转为人事部的人事科最近挺热闹的，王诺走到他们的新办公地点的时候，看到的一副人来人往的景象。 从来往的人群中，王诺看到的却大多是脸色阴郁的表情，想来是合约并不怎么让这些人满意。 王诺没多想，研究所现在是并掉了研究部，薪资方面开始节流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且研究部那群人难道还想着享受券商的福利？根本不可能。 稍微等了没两分钟，时间来到早上10点30分的时候，就是王诺和人事部约定的时间点，在人事部职员的带领下，他才走进了办公室。 “小王，你先坐。”原人事科领导、现人事部经理程永年招呼着王诺坐下，又转过头，对着身边一个年轻人介绍道：“杨总，这就是我们证券研究部的优秀研究员王诺，小王在……” “我看过的资料。”杨建祖抬起手打断了程永年的讲述，对王诺投射过来打量的目光。 王诺也有点好奇的打量着杨建祖，他没听说过研究所人事科有什么姓杨的领导，而且还被叫做“杨总”，这起码得是一个总监职位，那岂不是和陶慧的等级相差不大。 只看杨建祖的年纪，王诺就觉得里面内幕重重，能不好奇才是怪事。 “咳咳，小王，这位是我们人事部总监，杨建祖杨总监。”程永年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一次的人员合约转换事宜，都会由杨总来负责，这是你的新合约，你先看看。” “哦。”王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接过了程永年给的新合同。 让王诺始料未及的是，这份合约有点过分，怎么说呢……如果王诺签了这份合约，他可能要和刚才走出去的同事一样表情阴郁。 从奖励条款来看，杨建祖给的合约还算不错，甚至比王诺预想中要好一点点。 但固定的薪资收入就很扣门了，王诺现在每个月的薪水是6千元，算上福利奖金等东西，普通研究员在他位置上，月入过万实属正常，假如可以和他一样拉到这么多业务的话，月入几万也可以办到。 问题是，周明海单纯薪水是年薪七八十万，姚书亮是四五十万，就连陆建明这个助理分析师也是二三十万，杨建祖给王诺的合同中却只是年薪十几万。 一个月一万出头的薪水？如果是给卢海嘉就属于丰厚，给王诺的话……配不上。 王诺负责的是一个研究小组的工作，陆建明严格来说是他的下属，然后陆建明每个月薪水两万出头，王诺每个月拿陆建明的一半薪水？这是在搞笑啊，奖金条款顶天了也不行。 薪水是衡量一个职员的标准，王诺拿一万的月薪，跑去领导月薪两万的陆建明，岂不是闹着玩？ 况且王诺在一两周之前就和当时的人事科谈了合约的事情，双方都有了一定的共识，薪水要高，奖金条款适宜，但解除合约的条件可以无限压低。 王诺的意思非常简单，要高薪，然后人事部如果觉得他配不上这份薪水，可以用很小的代价解除掉合约。 再来看看这一份新合约，一万的月薪，他妈的要签五年，涨薪幅度的主动权抓在人事部手里，还带竞业条款……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我不可能签。”只是看了几个关键的地方，王诺直接就把合同甩到桌子上，他甚至有种扇人事部几巴掌的愤怒情绪和想法。 “哪一方面有意见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程永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王诺似乎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窃喜。 “业内普通的大本学历研究员，三年工作经验的职员，固定月薪大致上就是我给你的档次，由于你的贡献较大，研究所决定在奖金条款上面让步，假如你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出色，收入绝对不会变少，反而会更多。”抢在王诺回答程永年之前，杨建祖开口解释道。 “杨总入行几年了？薪资多少？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王诺看出了程永年和杨建祖之间的小矛盾，但他也不在意，没有给人事部半点面子，直接就反问回去。 店大欺客，客大了却也能欺店，在转换合约这件事上面，王诺本来就是占据优势的一方，他不用给人事部面子。 杨建祖也非常清楚他是弱势一方，但为了顺利开展工作，他必须摆平王诺这块最硬的骨头，即使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给个面子 虽然杨建祖的老爹是万利证券执行董事，即便他本人是研究生学历，但二十七岁就当上万利金融研究所人事部总监，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 所幸杨建祖的工商管理也不是白读的。 从人事部的角度来看，薪资这个东西是固定支出，研究所给人事部的预算资源是有限的，他们必须控制人员薪资。 但奖金则不然，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奖金是走财务科的通道，人事部是不管的，因为奖金的发放是以职员做出成绩为前提，是以奖金发得越多，研究所其实赚得越多。 人事部的职能是用一定的资金和资源，完成研究所对人才的需求，王诺拿到比助理分析师还多的薪水，就相当于人事部最少丢失了一个招募助理分析师的资源。 这当然不行，杨建祖宁愿抬高一点点奖金标准，也要把王诺的固定薪水压下去。 “按照程经理的方式，研究所的薪资结构很快就会失控，员工做出成绩，给奖金即可，固定薪资提升幅度必须严格控制。”杨建祖很确定自己在做什么：“程永年压不住人，我压得住！” “研究所是成本中心，杨建祖有些冒进了。”程永年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无论如何我都是稳坐钓鱼台，杨建祖压得住王诺这些人，我也能分到成绩，压不住的话……他还怎么管人事部？” “如果不来谈合约还好说，现在来了，我就不可能接受薪水低、奖金高的模式，分析师又不是客户经理。”王诺觉得无奈。 人事部要是不跟王诺谈新合约，王诺其实也不一定会主动来接洽，他拿到手的奖金不会少很多，至于固定薪资这一块，王诺现在哪还会在意每月一两万元这三瓜俩枣。 现在王诺却是骑虎难下，证券研究部的人都知道他来谈合约，到头来拿回去一份收入在部门属于垫底的聘用合同，他面子和里子都会丢干净。 王诺直接问杨建祖“入行几年”的话，也是一针见血，因为……杨建祖的薪水还真是不低。 办公室里的气氛先是僵硬了一小会，再接着，杨建祖很意外没有跟王诺来硬的，说了句软话：“小王，我们年龄差不了几岁，我就直接喊你名字吧，王诺，你应该知道，给你涨薪，肯定会引起连锁反应。” “你入职几个月，薪水提升太多，老职员怎么看？他们要不要涨薪？该涨多少？这都是个问题。” “或许你会认为现在研究所的收入变多了，没错，的确如此，但谁能保证多出来的收入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呢？就算一直多下去，人事部可以单独给你们证券研究部集体涨薪吗？其他部门会没有意见？” “如果薪资结构失调，你们的压力反而会变大，如果没有相应的收入增加，裁减人员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杨建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意思非常简单，王诺你涨薪没得谈，底薪加高奖金模式才是王道。 “业务是市场部的事情，研究部门只负责给出相应水平的研究报告，”王诺还是一针见血，道：“干多少活，拿多少薪水，杨总跟我说的这些话……关我什么事？” “噗、咳咳。”程永年差点在旁边笑出了声，紧接着马上正襟危坐，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 王诺说的话，半点错误都没有。 干多少活、拿多少钱，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王诺现在负责的是好几个研究业务，你给他奖金有什么用？你得给薪水啊，你得肯定他的地位和贡献啊。 至于开源节流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王诺这群研究部门的分析师来烦恼了，这是人事部的职责。 杨建祖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万利证券研究部并了过来，人员变多，节流的压力十分大，王诺又签的是研究员合同，给他一份比助理分析师还高的薪水，其他人不借此要求涨薪，那才是咄咄怪事。 杨建祖要么摆平接下来前来要求涨薪的一大批人，要么直接摆平王诺，他只是做出了“恰当”的选择。 “你只能签这份合约。”软的不行，杨建祖直接来硬的，“没有研究所会给一个入行几个月的研究员提供高底薪合约，就算有……我也能让他没有。” “杨总的意思是……”王诺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对于杨建祖的强硬态度，他倍感意外。 “我希望你签了这份合约，”杨建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在奖金方面给出优待，但固定薪资必须受到控制。” “我的意思是不会签。”王诺重复道。 “你只能签。”杨建祖也没有废话：“除了万利金融研究所，其他地方不会给你合约！” 王诺马上就听懂了，难怪杨建祖敢给这种合约，原来是拿他开刀呢，而且是一定要拿他开刀。 只要摆平了王诺这份合约，杨建祖接下来的工作就非常好开展了，他跟其余职员谈合同的时候，就可以说出“连做出那么大贡献的王诺都只拿一万多薪水，你们凭什么拿更多”的话。 要怪就得怪王诺的硬件太差，他都拿高出助理分析师的薪水，人事部就要承受太大的压力。 但也是恰逢其时，程永年管事的时候，肯定是宁愿麻烦一点，也要苦着脸接下属于他的任务，杨建祖上进心太足，他却是要大刀阔斧改革人力资源结构，肯定要触及所有人的利益，拉个典型很容易理解。 况且，程永年做不成的事情，杨建祖做得到，他敢喊出“王诺除了万利、其他地方都去不了”的话，程永年没本事给出相应的压制。 “连辞职都辞不了？”王诺有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郁闷情绪。 因为自己太优秀，所以必须要拿来当成杀鸡骇猴的鸡，这是什么道理？ “给我一个面子。”杨建祖对着王诺说道：“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也就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好啊。”略微沉吟一下，王诺突然露出了笑容。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敢要脸吗 如果吴轩、凌梓明这些人在场，看到王诺的笑容之后，肯定要给杨建祖疯狂敲响警钟。 当王诺露出越阳光的笑容，证明他坑人坑得越厉害。 “只不过，底薪资、高奖金，竞业条款不可能存在，合同的约束力也必须和收入水平相当，这一点，你必须在合约里面确定下来。”王诺提出了条件。 杨建祖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可以，优胜劣汰，本来就是人事部整合资源的原则，双向选择很公平。” “那我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合同做好了再通知我。”王诺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小王这么好说话？”程永年满心疑惑。 “这下子好办了。”杨建祖以为打了个大胜仗。 “低薪资、高奖励？自以为是！”王诺心里憋着一口气。 王诺能肯定的是，杨建祖对他的认知出了错误，也许这家伙能走关系联系到天虹、盛和那边的人，家里在金融圈也应该有点实力，甚至他都做好了王诺翻脸辞职的准备。 毕竟杨建祖理应知道，退一万步来说，王诺都可以去投靠陶克仁，这是稳当的后路。 但杨建祖肯定没想到，万利金融研究所里面，他拿谁开刀都好，拿王诺开刀就会捅出大篓子。 王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等着他的一群同事都纷纷看出了不对劲。 原本是走过场的加薪洽谈，大家还等着王诺回来请客吃饭，现在看起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等姚书亮问出声，王诺把事情稍微说了一下之后，办公室所有人都傻了眼。 研究所这么多人，偏偏王诺遇上了被人事部总监搞针对这种事，确实是相当衰。 况且…… “杨建祖？那应该就是证券公司杨董的关系了。”周明海皱着眉头说道：“我争取上榜分析师的事情，据说杨董出了力，然后吴所应该是答应了杨建祖过来任职，没想到……这小子心倒是满大的。” 金融机构有个特点叫近亲繁殖，一般来说，金融机构的职员有很多都是领导们的亲戚、师兄弟、朋友等关系户，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明海是点出了杨建祖的背景，也让王诺确定了对方说出那些话是有底气的，但……王诺才不相信姚书亮等人会没点表示。 事实也是如此。 听到周明海的话，姚书亮想都不想，差点就要拍桌子，大声道：“管他什么来头，我们难道就看着阿诺被欺负？” “低薪资、高奖金，不算是欺负人，”王诺摆了摆手，道：“反正离职程序很简单啊。” 周明海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姚书亮也是满脸错愕。 他们都觉得王诺是吃亏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王诺的收入没被削减，薪资低也让他身上的束缚力变小，这算起来……貌似不吃亏啊。 紧接着，周明海就是苦笑不已，杨建祖这个人事部总监不知道王诺的重要性，他能不知道吗？ 研究办公室里面，超过一半的业务是王诺有负责参与，超过一半的业务是王诺带来的，王诺如果签一份没什么束缚力的合约，人事部或许可以借此推行改革，研究部这边却要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王诺如果干得不开心了，他随时可以走人啊。 杨建祖那个威胁，他自己或许认为足够强大，周明海他们却是知道，王诺根本不是很在乎。 答应了条件的王诺，反而有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境界，金融研究业毕竟是需要以实力说话，王诺有足够的实力，他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而且，低薪资、高奖金，对王诺来说，只要能力足够强，他应该是能够做到奖金提升幅度超过薪资削减幅度的事情，收入很可能是会反过来增加。 于是乎…… “按照我签的合约，假如我们办公室的研究业务再增加两三成，海哥、亮哥，你不觉得我的收入会变多吗？”王诺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开口道：“感谢人事部。” “我也觉得，我们办公室能做到这一点，海哥上榜应该没问题，亮哥和阿诺的实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这么一算的话……”洪定乾是财迷，马上就计算了一下，眼都亮了：“收入会增加啊，而合约的束缚力却会变弱。” “人事部这次是弄巧成拙了。”陆建明在旁边认可了这个观点，心里面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意动。 姚书亮擅长闹事，而且为王诺出气、为同事争取福利，这种好事摆在了眼前，他能忍？他肯定不能忍啊。 “人事部那些家伙狗眼看人低，给阿诺这种合约，我们能忍吗？你们能忍，我却不能忍！”姚书亮突然明白了王诺的打算，立刻站出来贼笑着说道：“而且这是坏事变好事，如果等人事部反应过来，嘿嘿，机会稍纵即逝啊。” “没错，人事部这么欺负阿诺，我反正是看不过眼，阿诺签那种合同，我也签！人事部必须给我改了合同。”洪定乾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换一份合约也不错，我们办公室反正是上升期。”陈曼开口道。 “我相信阿诺，我也相信海哥和亮哥，我们办公室肯定会变得更好。”白蓉算了下收入，再想一想办公室的成绩和实力，也决定加入。 陆建明、齐庸、卢海嘉纷纷表示也要去改合约。 凭什么啊？王诺可以拿高收入，我们难道就不可以？你人事部狗眼看人低，到时候就让你们去和研究所交代吧。 “阿诺，走，跟我们一起去人事部，这件事他们必须给个交代。”姚书亮兴致勃勃的招呼起了王诺。 “海哥怎么说？”王诺看着周明海，笑着问道。 “你啊，真要是把人得罪死了。”周明海苦笑着道，当大家以为他要劝阻的时候，他却马上换了个表情，冷笑道：“但得罪了就得罪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给我们所有人一份毫无束缚力的合约。” 大家的反应没有出乎意料，王诺舒了口气。 杨建祖要王诺给面子，现在王诺给了这么大的面子，他敢把脸要回去吗？ 王诺认为很难。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留余地 “笃笃笃……” “进来……呃，什么情况？” 人事部，杨建祖和程永年还在忙碌，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打开之后露出的场景却让他们两人傻了眼。 外面站着一大群人。 “杨总，周首席他们要见您。”助理哭丧着脸。 “你先出去。”杨建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挥挥手让助理离开，又扫视着周明海等一群人，最后把眼神转向王诺，心里不断盘算着。 “周首席，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杨建祖连请人坐下都没有，或者说他办公室里根本没有足够座位请大家都坐下，他看着周明海，表示了不满：“有什么事情需要摆这么大阵仗吗？” “周首席，小王的合约……”程永年以为是王诺的问题，忙不迭想出来打圆场。 “杨总、程经理，我们这次过来，都是因为你们给我的合约太好了。”王诺笑着看向杨建祖，说出了让对方差点摔倒的话。 薪资偏低的合约……太好了？ 杨建祖和程永年差点怀疑人生。 “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的合约，不应该厚此薄彼，杨总认为呢？”周明海决定撑王诺，也没有留半点余地，“杨总给阿诺的合约，按照规格，再都给我们一份吧。” “都给？”杨建祖差点要掀桌子。 一个王诺的底薪被压低是好事，可以拿来推进人力资源改革，但一整个研究办公室、包括高级分析师在内的所有人，统统被压低了薪资、减弱了合约束缚力，那完全是作死啊。 杨建祖想驳斥，却找不到借口，姚书亮他们的理由是王诺的合约太好了，他们必须跟上。 杨建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如果敢给这些人都签了类似王诺的那一份合约，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证券研究部，被挖墙角的概率几乎是100%。 “杨总，你给我准备的合约，确实是很不错。”王诺看着杨建祖，说的话仿佛一把刀扎入了对方的心脏，“大家都觉得，杨总是真心在为研究所各位同事着想，这种优渥的合约既然我能拿到，同样在一个研究办公室的他们，也不应该被落下。” “……”杨建祖有种想掐死王诺的冲动，但他没借口。 王诺说的话，完全没有毛病，反而是无限认可人事部的办事风格，这让杨建祖怎么办？ 都给换了合约？不可能，再怎么节流，杨建祖都知道不能让研究所成为业内笑柄。 单独王诺一个人还可以说杀鸡骇猴，敢给整个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换合约，杨建祖就要被教训。 不给换？那就有趣了，凭什么王诺得到了如此“优渥”的合约，其他人却不行呢？ 王诺这是给了杨建祖“很大”的面子，他不但自己要换合约，还带上整个办公室来换合约了。 对杨建祖来说，饱餐一顿是好事，但被硬塞了这么多餐，他能吃得下才是怪事。 “我可以给你们换合约，但有些条款必须加上去。”杨建祖骑虎难下，咬着牙，道：“竞业条款这一些必须有。” “那不行，固定薪资那么少，研究所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签竞业条款？”姚书亮抢在王诺前面开口驳斥道。 做多少事、拿多少钱，拿多少钱、承担多大约束，这才是合理的，杨建祖的要求简直是笑话，在沪市这地方，金融分析师月薪没个六位数，你好意思让人签严苛的竞业条款？你传出去不怕成为笑柄吗？ “你们确定？”杨建祖垂在身边的手臂上隐隐有青筋浮现，他被逼宫了。 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此举，说是要求换合约，但周明海他们不清楚这种合约不可能普及到周明海、姚书亮、陆建明这一类人身上吗？他们很清楚，所以他们其实是为王诺出头。 不可能全部人都换合约，那就给王诺一个人换，而且王诺拿合约太好当借口，换一份的话，是不是要给出相应的条款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杨建祖有了这种觉悟，他如果低头，以后还怎么掌控人事部？不能掌控人事部，还怎么掌控研究所？不能掌控研究所，还谈何发展？ “看走了眼。”杨建祖瞥了王诺一眼，强压下一肚子的气恼，稍加沉吟，开口道：“小王为研究所作出了巨大贡献，提高底薪、提高奖金标准是应有之意，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的诸位同仁，你们的工作合约是接下来人事部的重点工作，还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杨建祖是工商管理硕士，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骤然间就把事情推脱掉。 周明海等人不是说王诺的合约好吗，杨建祖的理由很简单，人事部认为王诺做出了成绩，相对于他原来的几千底薪，提到一万出头，算涨薪了吧，提升福利和奖金标准，也是恰当吧，其他人想换？可以啊，我们接下来会认真考虑。 一个字：拖。 一句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程永年忍不住就在心里为杨建祖竖起大拇指，这公子哥初来乍到就大包大揽，但看起来还真是有能耐。 “麻烦大了。”周明海和姚书亮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也没想到杨建祖连服个软都不想。 “小看了这家伙。”王诺也反应了过来。 杨建祖看低了王诺，导致面临窘境，王诺何曾不是看遍了杨建祖，让矛盾被进一步激化。 现在杨建祖的话，其实是分化了周明海等人和王诺，一旦拖下去，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如果周明海等人和王诺的关系不那么铁杆，杨建祖的话也就足够给了个交代。 这是一次对王诺自身影响力的考验，就看一群同事愿不愿意为了王诺和人事部撕破脸。 王诺自己心里都没底。 没有让王诺等多久，他几乎是刚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身边就响起了周明海和姚书亮力挺的声音。 “我坚持换合约。”周明海半点犹豫都没有。 “我和阿诺站一边。”姚书亮也挑明了说。 “我也是。” “肯定一起。” 即便是心理阴暗如王诺，听到这一些话，也有种温暖的感觉，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研究办公室就算是和人事部撕破了脸，而且是不留余地。 第二百三十七章 拓展业务 万利金融研究所，人事部办公室。 杨建祖脸色铁青，他很后悔拿王诺开刀，如果不是拿王诺来当做开展工作的切入点，以他的能力和背景，何至于让事情闹到如今这个不可收拾的境地。 但后悔也没用，杨建祖不可能给整个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换上约束力极低的工作合同，走一个王诺，万利金融研究所承担得起，走一个研究办公室，万利金融研究所要伤筋动骨。 “那就一个个来谈！”杨建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愤怒和怨恨的情绪溢于言表。 “杨总？”程永年被吓了一跳，想出声劝阻。 杨建祖却是抬起手，决然道：“后果我来承担！” 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做错了就要认，被打脸了就站直了打回来，杨建祖和程永年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眼界不同，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在这里认输。 “不是要谈合约吗？一个个来，我跟你们谈！”杨建祖被王诺一个巴掌扇得头晕目眩，但冷静下来之后，却没有丢掉自己的当担。 就算是心里再憋屈，就算是后果再严重，杨建祖不想认输，就必须一力担下，他也做到了这一点。 王诺反而对杨建祖有了一点佩服的情绪，一整个研究办公室的职员合约失去控制，这对万利金融研究所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方还敢挺直了腰板、把事情扛下来，这值得佩服，但这不是个好信号。 杨建祖敢扛，证明他的心性和能力比王诺想的还要强大，大家又站在了对立面，能是好事吗？ 合约的谈判其实和走过场没什么两样，王诺等人过来谈合约，就是往杨建祖脸上甩了一巴掌，后者却出乎意料的站直了硬受下这个巴掌，强势推行人力资源改革的态度显而易见，后续的压力肯定重如泰山。 王诺看起来是大获全胜，让杨建祖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也直接把对方逼到完全的对立面，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研究办公室的众人也都是忧心忡忡，周明海和姚书亮还好说，人事部那边少说要拖个三俩月，合约事宜肯定不了了之，像陈曼、陆建明、白蓉、洪定乾、齐庸和卢海嘉这六个人就不好说了，他们相当于把退路都截断了一大半。 走出研究所前往聚餐地点的时候，王诺看到的是几张满是担忧情绪的脸孔。 “阿诺的管家婆不在，吃完饭之后，亮哥我带大家去一个好地方。”到了停车场，姚书亮笑嘻嘻的安排起来：“我和海哥、阿诺坐一辆，海嘉你过来做司机，小曼开我车，剩下的自由安排。” “都别他妈苦着脸，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事情还不是阿诺扛着，这家伙现在是土豪，研究所的工作，你们真以为他很重视啊？”看到大家兴致不高，姚书亮又大声道：“天塌下来有土豪顶着，大家干好本职工作，团结一致就行了。” “再说了，我们老大过了年末，就是上榜分析师，海哥不倒，咱们稳得很。”姚书亮三言两句，就让气氛回复了正常。 王诺默默为姚书亮点了个赞，姚书亮这个便宜师父虽然有些不着调，但研究所只要有他在，气氛方面就永远不用太担心。 况且，姚书亮的话没说错，再怎么说，研究办公室的灵魂人物还是周明海，只要他不倒，大家又都一条心，还怕在圈内混不到一口饭吃？ 王诺心里涌起对周明海底下位置的羡慕之情，不想做分析师的研究员不是好研究员，不想做首席的分析师不是好分析师。 算上诚实笔，王诺或许有能耐掌握一个研究办公室，但硬件上的缺陷却决定了他必须再等一段时间。 “但海哥也给了我最大的发挥空间。”王诺又静下了心。 以研究员的身份带领一个研究小组，周明海给王诺的待遇比对亲儿子还好，暂时来说，王诺也只能带研究小组。 但……研究小组也分很多种。 也许自己应该曲线救国？把更多心思放在工作上面，先行积累一些名气？王诺心里想着，突然却又意识到，有了杨建祖这档子事，他不管愿不愿意，都必定要在工作上花费更多的精力。 “系好安全带，别以为坐后座就疏忽。”刚坐进了车子，脑海里还一团浆糊的时候，王诺听到了身边周明海的训斥声，不由得讪讪然把安全带系了上来。 “现在知道担心了？你啊。”周明海确实对王诺没话说，一坐下来就开始给王诺上政治课：“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被阿亮一鼓动就压不住脾气，阿亮这家伙对职业前景的规划和你不一样……” “我招谁惹谁了？”姚书亮早就知道周明海有话要和王诺说，自行坐在副驾驶座的他，却无辜中了许多枪。 周明海略微的唠叨，让王诺有些无语又有点感动，但他不是三岁小孩，他有自己的处事风格。 “海哥也知道，这件事我不可能忍气吞声，不然的话，怎么把研究小组管好？”王诺反问了一句。 周明海差点没被王诺的话噎死，也反应过来自己过于啰嗦，马上就调整了情绪，客观的把事情整理一遍，最后也只能苦笑着点头认可王诺的看法。 “你确实不能忍气吞声，”周明海表情严肃了起来，道：“也怪我，我让你管研究小组，应该帮你把合约也弄下来的。”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圈内的学历鄙视链一直都存在，海哥不也是因此，才会直到现在才可以争取上榜吗？”王诺反而看开了这一点。 “全日制学历只是大学本科，想当分析师确实难。”周明海叹了口气，看向王诺的时候，眼里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道：“所以我希望你少走一些弯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说不定坏事会变好事呢。”王诺洒脱的说道。 “真金不怕火炼。”姚书亮坐在前排，插了句话，“多个杨建祖不多，少个杨建祖，说不定还有王建祖、李建祖，不招人妒是庸才。” “就你话多，你硬件倒是最好，上进心却最不足。”周明海习惯性训斥姚书亮。 姚书亮苦笑着转回了头，做首席有什么好？忙成那样，还有时间享受吗？反正钱是够花了，人生也不只有工作啊。 “放手去做吧，赢了一切好说，输了也还有我。”训斥完姚书亮，周明海又转过来对王诺做出了保证。 “知道的，双报告模式已经接近结束，办公室的资源稍微充裕一些，我明天就去找刚成立的市场部。”王诺点了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要想掌握更详细的数据、信息，就需要更多的人手，要养活更多的人，就需要找到更多的业务。 不管有没有杨建祖，不管是为了金钱还是地位，王诺接下来要做的，都是拓展研究业务。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内部捅刀子 豆第二天。 豆粕期货主力合约价格按照市场的预期直接破掉３１００元每吨的位置，停在３１２０上方对冲消化。 王诺想都没想，看透了后市会是数据面的博弈之后，他直接就在３１２０元抹平了头寸。 2874元的看涨价位，3120元的收割点，5000张合约一共带来1230万元盈利，多出来的335万元，也带来了超过23000点的能量消耗，诚实笔的能量显示数据从“-57000”变为蓝色“-8”。 欠了8万多点，相当于800多万元的人民币置换比例，王诺有种提着鞭子去基金会的冲动，现在加上慈善医疗的能量获取，基金会每周大概只能给他带来1500点的能量收入，要还完8万多的欠债，他需要……53周，也就是一年多。 更惨的是，慈善医疗那边再举行个五周，就会宣告结束，从资金面来看，大致能带来7000点能量，王诺又陷入“穷得只剩钱”的窘境。 “基金会的事情有兆丰和黎锐波在弄，还没到我插手的时候，现在……”早上接近10点，把期货头寸都平掉之后，王诺没多作思考，对着卢海嘉招呼道：“海嘉跟我一起去趟市场部。” “OK。”卢海嘉属于研究办公室的“打杂小弟”，平时负责的都是复印文件和订餐这种工作，听到王诺的招呼，心里面马上有了兴奋的情绪。 研究所如果有了市场部，按理说，分析师这个群体是不需要去跑业务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很多时候，分析师出马会比市场部那群人方便得多。 而且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市场部昨天才成立，手里头顶多是有点渠道，谈研究业务这种事还比不过王诺。 再说了，王诺去找研究业务，肯定不像是市场部那群人一样如同无头苍蝇，他昨天晚上就已经跟盛和的投资总监陈礼舫约好了见面，让对方把盛和基金公司的研究部总监介绍一下。 所以王诺去市场部是找个帮手，找个在他和买方见面时能够八面玲珑的职员过来帮忙，然后对方混一点业绩，卢海嘉学一点经验，王诺则可以把琐事都抛开。 走出办公室，路过综合部、人事部等一些部门，新成立的市场部和各个研究部隔得有点远。 来到人家的地盘之后，王诺入眼所见就是一片的忙碌，随便找个人问了问，片刻之后就来到了市场部经理范平国的办公室。 “哎呀，小王来了啊，坐坐坐，见谅，市场部现在百废待兴，环境稍显杂乱了些。”范平国带着笑容招待着王诺和卢海嘉。 研究部门和市场部之间的关系，颇有相爱相杀的意思，利益上面有竞争，但整体而言需要一致对外，也称得上一荣俱荣的伙伴。 放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却是不同，市场部才刚成立呢，研究部门对市场部来说就是爸爸。 只不过……小王？ 看着范平国满脸的笑容，王诺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研究所里面，一般人都喊王诺为“阿诺”，地位较低的喊“诺哥”，领导们才喊“小王”，范平国这么叫也没错，但……他是市场部的，理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对，就连卢海嘉过来都不应该得到一声“小卢”的称呼。 “范经理，我跟盛和的人约好了谈点事情，你这边有没有……”王诺找了个比较恰当的词语，道：“业务能力比较强的人过来帮个忙？” “业务能力强的人自然是有，只不过……”范平国笑呵呵的开口道：“小王，不是我推脱，实在是没人可派。” “自家人不说二家话，市场部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接收证券公司给研究部的一些业务关系，加上草创前期没有足够的人手，我们这边除了刚招来的几个新手，其他人都忙得连饭都不在公司吃，你看……”范平国面露苦色。 市场部的确是苦，研究部和研究所合并，丢到市场部的都是些分析师们都不想要的人手，让他们去跑业务？没经验。 招了几个新手，却也和王诺、卢海嘉一样，属于完全没经验的那一类人，剩下的几个有经验、有能力的老手，远远不够用。 但范平国要是秉公办事，给王诺分配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这毕竟是开拓业务，市场部的人过去搭上盛和的线，以后说不定就有点收获。 范平国的拒绝，却是因为……他是从万利证券过来的人，他不是王诺这种本地派，而外来派的老大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杨建祖却少不了能有一个候补位置。 “别说是人手了，前期我们跑业务，也会首先绕开股票市场。”范平国表情真挚，心里却浮现出他自己的决定。 研究部门再厉害，市场部帮着拖后腿，研究业务少说降低个七八成，除非……你自己去谈。 但金融圈有多黑，业内人又不是不知道。 圈内的规矩就是市场部和市场部谈，研究部和研究部谈，两边是分开的，王诺接触了盛和的研究总监，得到了业务，怎么给回扣、送美女之类的事情，全部要市场部这群老油条去搞定。 范平国不支持，王诺就只能找周明海、陈曼这群老资格的同事来帮忙，但是……研究办公室还干不干活了？人力资源分配不合理啊，恰好，杨建祖管的就是人力资源分配，他说了算。 “范经理，我已经约了盛和基金的投资总监和研究总监，市场部有什么业务比这一个还重要的？”王诺是真没想到范平国宁愿放弃利益，也要搞事情。 研究业务谈下来，市场部捞到的好处可不少，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范平国居然拒绝了。 “小王，这也是没办法啊，杨总那边给我分派的人手不足，我只能有所侧重，要不？你去找杨总说一说？或者等一两个月看看，到时候说不定市场部就能抽出人手了。”范平国继续笑呵呵的说道。 “杨建祖连内部捅刀子都做出来了吗？”王诺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外部使绊子 祖王诺知道他得罪了杨建祖，来市场部之前也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任何单位，内部倾轧的结果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杨建祖在研究所之外搞小动作，只要不被人发现，代价都可以说不会很大。 现在市场部摆明了要孤立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这可就值得思考了。 针对股票市场的研究办公室，万利金融研究所只有三个，其中就以周明海所带领的办公室业绩最好，杨建祖让市场部站在他那边，总不会是单纯靠一张嘴就能办到。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杨建祖的决心会有多大，王诺也就可以想象到事情性质的严重性。 幸好的是，即便是站在了对立面，王诺也对杨建祖有一丝丝的佩服，因为……杨建祖用的手法不阴险。 就是要压你，而且还给了后路，范平国所说的“找杨总谈一谈”，就是那一条后路。 只要王诺低头，杨建祖就还是愿意谈。 “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吗？”王诺心情有些复杂。 从业以来，王诺见到的圈内精英，都带着一个特点，叫做自信。 柳掖追求陶琇，输了，认！和王诺针对市场进行辩论，输了，也认！从来就没想过要用一些瘪三的手段，这就是自信，他如果连王诺都没办法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打败，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杨建祖也是这样，他拿王诺开刀，也是摆明车马，输了一筹之后，也没想着说“找个人教训”一顿这种手段，而是堂堂正正压了过来。 家庭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职位也是能耐的一部分，杨建祖愿意付出代价、完全公开着要王诺低头认输，则是性格里面的自信。 假如我承受得起那个代价，那么我可以输，但我不能丢掉我的坚持，这就是柳掖、杨建祖展示给王诺看的、精英层的东西。 这是一群骄傲的家伙。 “告诉杨总，我会找他谈的，但不是现在。”王诺舒了口气，他有点感触，但……他又不是输定了。 等王诺走出办公室，范平国才给杨建祖打了电话，话里面充满着邀功的语气。 人事部总监办公室。 杨建祖挂下电话之后，一直阴郁的表情也总算是明朗开来。 堂堂一个人事部总监，虽说是空降过来的，但初来乍到就被王诺狠狠甩了脸，他还怎么开展工作？他还怎么掌控人事部？ 从昨天到现在，杨建祖看哪一个同事，都觉得对方的眼睛里有揶揄和嘲笑的色彩，他受得了才怪。 “你以为绕开人事部就没事了吗？”杨建祖自言自语道，脸上表情满满都是坚定：“你输了，就给我乖乖低头，你赢了，我就给你相应的尊重！” 所谓的你死我活，放在杨建祖这种人身上是几乎不存在的，他傻了才会学凌梓明那种货色，跑去找几个人教训下王诺？那是瘪三的手段。 杨建祖做的，就是展示自己的能力给所有人看，压得住王诺，他就顺势完成对人事部的掌控和融入研究所，压不住王诺，他也可以把能量完全释放出来。 换句话说，杨建祖就是告诉研究所的所有人，他很厉害，如果王诺赢了，他顶多就在后面加一句，他输了是因为王诺也很厉害，然后……很厉害的人自然配得上一份很厉害的合约。 “诺哥，市场部太混蛋了吧，我们这是送业绩给他们啊。”这一边，上了车之后，卢海嘉脸上露出了愤怒的情绪，一直在数落着市场部的范平国。 “行了，开车注意点，这可是亮哥的老婆。”王诺听到卢海嘉的话，却突然有了种不同的感慨，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让市场部不帮忙，还算是好事咯。” “难道这还不够吗？”卢海嘉家里是做生意的，但他能成长为一个小单纯，还真得说父母溺爱过头了。 “笨，市场部做的事情，是让研究所其他人看的，如果我们还把事情搞定了，他岂不是白白做了恶人？”王诺笑着道：“这次的研究业务本来就很难谈下来，加上姓杨的在拖后腿，难度就更大了。” “要不然就不找盛和了吧，华浦那边……”卢海嘉下意识的开口说道，看到王诺似笑非笑的表情，马上又心虚的闭上了嘴巴。 金融研究业务和外行人、甚至是普通业内人想象的不一样。 去年中国金融圈针对A股市场一共发布了超过4万份研究报告，这是公开的研究报告，也就是谁都可以看。 然后呢，这4万份报告呈现出来的情况就是……报告公布之后，整体推票展现出“找接盘侠”的意思。 就像是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如果他们公开推荐一只股票，那么别想了，赶紧抛吧，后面20天几乎必跌。 那为什么分析师还能拿着高薪逍遥呢？只靠坑散户当然是做不到的，因为研究业务。 给钱的服务和不给钱的服务，自然差距甚大，像是王诺给蓝天基金的那些研究报告，就和软妹币有莫大关系了。 所以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跑业务，是找金主，王诺找到了金主，但却是吃边角料。 除了蓝天基金那边非常相信周明海团队之外，不管是华浦基金，还是盛和基金，给王诺的业务都是比较琐碎的那一种，就是那种……不会涉及到分仓的研究业务。 王诺想升级，靠着杀小怪自然不行，蓝天基金、甚至天虹基金却是周明海的地盘，他不想进去抢食，华浦基金的话……王诺和陶克仁目前的关系就是互相等着对方开口。 是以王诺现在想找研究业务，最恰当的对象自然是盛和基金，陈礼舫对他很喜欢、很有共鸣点，甚至还经常用邮件沟通关于慈善的事情，对于王诺手里的感恩慈善基金会，也是极为关注。 有着这一层关系，加上王诺晒出来的成绩单，陈礼舫也就答应了帮他和盛和基金研究部搭线的事情，但只是搭个线，边角料的小业务没问题，专项业务就要看王诺自己的了。 但王诺也非常清楚，杨建祖在内部捅了刀子，外部有可能不使绊子吗？ 刚回来，今天会晚点更 应该要到凌晨……然后忙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应该能恢复加更…… 《金融慈善家》刚回来，今天会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刁难 来到距离万利金融研究所只有几分钟路程的金融大夏，进了电梯、抵达了盛和基金所在的楼层，在前台搞定了程序之后，王诺稍微等待些许时间，本以为会是陈礼舫的下属出来带路，没想到陈礼舫亲自到场。 金融从业者、特别是身为一个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即便是周二，也不会有太多空闲的时间，陈礼舫亲自出来接王诺，可以说面子给得很足。 王诺似乎都看得到前台小美女那诧异的眼神，但随着他和陈礼舫走进盛和基金的待客室，后者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苦笑不已。 “阿诺，你那边发生了事？霍总监提前跟我说了抱歉，你到底在搞什么？”陈礼舫很是不满。 基金公司的研究业务是由研究部在管，陈礼舫这个投资总监负责的更多是大策略领域，他对研究业务也有不小的话语权，但却肯定是必须要给研究部三分面子的。 陈礼舫本来和研究部说好了，拿一些真正的业务分润给万利金融研究所，双方能否建立起正式的沟通渠道，就看王诺的工作成绩了。 没想到早晨上班之后，研究部总监霍茂祥就对陈礼舫提前表示了歉意。 “还真是被影响到了。”王诺摇了摇头，对着陈礼舫简单解释道：“得罪了一些人，我也是刚刚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哎。”陈礼舫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他和王诺在慈善领域有共同语言，但作为圈内人，他对一些事情也很了解。 陈礼舫不可能出手帮王诺，他对王诺的看好，顶多就是用牵线搭桥来稍微表示一下。 “还谈吗？”陈礼舫招招手，让端茶进来的下属把杯子放下，对着王诺说道：“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真的要谈，霍总应该会给我面子，但他也会给别人面子，你……懂吗？” “懂。”王诺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谈。” 陈礼舫这条关系，只能用一次，人家堂堂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能帮忙牵线搭桥一次，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至于王诺用不用得到这个面子、用起来效果如何，陈礼舫没义务来管，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你啊……”出乎意料的是，陈礼舫稍微沉吟一下，用试探的口气问道：“要不然就放弃这一次，我在其他基金公司也有一些关系，下次再介绍给你？” “谢谢陈总，但不用了，麻烦你一次就很不好意思了，况且……”王诺摇摇头，道：“事情总要面对的。” 杨建祖能找到盛和基金的研究总监，其他基金公司难道就没关系吗？他老爹可是万利证券的执行董事，找点叔叔伯伯讨个人情，简直不要太容易咯。 王诺还是没选择，他不想找陶克仁的话，就只能面对这件事。 “你稍微等一等。”陈礼舫站起身来，离开之前，他还是提醒了一下：“霍总可能不会很快过来，我让人给你拿些资料先看着。” “没事，陈总你去忙吧。”王诺笑着点了点头。 陈礼舫也的确是非常忙，他10点30分还有个会议，最顺利的话，开完会都要到午饭时间，一个不顺的话，午饭直接在会议室里解决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王诺理解陈礼舫，等对方离开之后，他就和卢海嘉坐在待客室里翻看着陈礼舫送过来的文件资料，等着霍茂祥到场。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还好，因为陈礼舫的照料，王诺在待客室还是有空调吹、有茶水喝、有文件看，他只是被研究总监晾着不见面，没有下三滥的手段招呼过来。 临近12点半，待客室的门把转动了一下，王诺终于是看到了霍茂祥其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议，我开会开到头都晕了，哈哈，陈总差点把我从会议室拎出来。”霍茂祥四十多五十岁，但红光满面，皱纹也没几根，头发也全无灰白迹象，和业内常见的研究部总监的形象很有反差。 “霍总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才对。”王诺站起来，握住霍茂祥伸出来的手，似乎没有因为等待两个小时而气恼。 因此，霍茂祥倒是高看了王诺一眼，他这事也不好做，陈礼舫的面子要给，杨建祖的人情也得认，着实难搞。 假如王诺一气之下离开了，那么一切好说，霍茂祥对陈礼舫道个歉即可，要是王诺等了两小时，一上来就发火，那么对霍茂祥也是好事一件，他可以借机发挥。 霍茂祥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王诺能忍下这口气，但实际上，他心里面却觉得忍下这口气，才是王诺最好的选择。 “坐，都坐，两位吃过饭了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霍茂祥笑着问道。 “霍总应该是吃过了，我们直接谈正事就好。”王诺看了看霍茂祥的嘴角，笑着说道。 “嗯？”霍茂祥不自然的拧开随手携带的保温瓶盖子，喝了口茶，似乎想清洗掉嘴角的一些油渍。 “我和陈总有过一些交流，不得不说，万利金融研究所最近一段时间的研报做得相当漂亮，我们盛和给的业务，你们的完成度都很高。”霍茂祥先夸奖了一下王诺，然后就是一个固定的转折。 “但是，我还是很怀疑贵方的人力资源配置，据我所知，周首席现在忙于分析师上榜竞争，又要负责天虹的业务，能抽出多少精力，着实难讲。”霍茂祥话里面有些小算计。 王诺要是敢大包大揽说自己来做，霍茂祥直接就能端茶送客了。 首席分析师是团队的门面，就算王诺是打算自己做，也必须扛着周明海的旗子。 “年初至今，以海哥为第一作者的研报数字不会超过50份，业内每年出超过200份研报的分析师有11人，成员在10人左右的团队，平均每年会出100份报告，按照这个数量，我们的研究资源还很充沛。”王诺张口就把数据说了出来。 “小王要拿那些给外行人看的数据来糊弄我吗？”霍茂祥板起脸，道：“公开的研报，我随手就能做十份八份，那都是基金团队给的命题作文罢了。” “我只是想表明，我们研究办公室在公开性质研报上面没多大工作压力，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定制业务上面而已。”王诺解释道。 霍茂祥有点郁闷，他话里的陷阱都被王诺避开了，索性也就挑明了说道：“实话实说，盛和对研报的要求比较高。” 王诺提起了精神。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卖到破产 工地里，谁力气大、一次扛最多水泥，谁就最厉害。 金融研究圈里面，谁的研报精准、推的票收益最高，谁也就最厉害。 从一开始，王诺就知道，陈礼舫的帮忙，最起码可以让他得到研究业务，有陈礼舫的存在，霍茂祥能够为难的地方，只能是从研报上面入手，别无他法。 “盛和的要求有多高？”王诺问道。 “我们不要小票。”霍茂祥又喝了口茶，道：“我们的合作，是研究部和研究所的合作，盛和是大公司，我们几乎针对全市场都有投资，所以……我们不要你们推小票。” “权重股？”王诺有点皱眉。 “是的，实话实说，前段时间的信息面变动，已经完全打开了后市的上下行空间，而且往市场里面塞进去了太多的变量，这是盛和希望找第三方研报的原因，但我们不要第三方推小票。”霍茂祥自信的说道。 所谓的小票，就是市值在300亿以下的上市公司股票，有时候也带上流通市值200亿以下的注脚，也就是市值300亿以下、流通市值200亿以下的股票，都算小票。 金融分析师有多么喜欢推小票呢？答案是超过75%的研究报告都是推小票，原因其实很简单，变量少。 比如某上市公司市值100亿元，流通市值70亿元，换手率不到2%，随便来个基金进去，那就不是炒股，而是做庄，有什么好推的？还不是要找人高位接盘。 所以小票分析的东西是主力动向比较多，权重股就不一样了，里面大资金一堆，加上基本面变动频繁、量能也足够多，敢推的人还真是比较少。 王诺更愁的是，A股有多少股票可以不算做小票？只有300多个，股票池从3000多变为300多，直接就少了九成。 而且，研究所出研究报告，不是说只看数据，很多时候是要针对某一个公司进行调研和访问的，甚至分析师会直接去找该公司高管交谈，上榜分析师见董事长、非上榜分析师见董秘这句话就是由此而来。 王诺他们能见到市值300亿的公司的高管吗？别逗了，他们调研的对象应该是小票。 “如果是权重股，我们推票的频率需要降低。”王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合情合理，你要我不推小票，我就没办法以周为单位来给你出研报和推票了，总不能要求分析师每周出一份针对某权重股的详细研究报告吧，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没问题。”霍茂祥点了点头，却挂上了狡诈的笑容，道：“但研报少一半、推票频率低一半，价格方面……也就得减半了。” “盛和的研报是按固定价格买的吗？”王诺脸色冷了下来，这本来应该是市场部来谈的事情，但现在他只能自己下场，而且看起来霍茂祥也门儿清，连盛和的市场部职员都没带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确希望按固定价格来买。”霍茂祥厚着脸皮说道。 “任意研报？”王诺差点想甩霍茂祥一脸。 “任意非小票的研报。”霍茂祥无耻得有些洒脱。 盛和研究部要找第三方研究所给研报，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王诺找了陈礼舫的路子，得到了一个面谈的机会。 但是盛和基金要的不只是一家研究所的合作，而是好几家，至于其中怎么分、怎么给钱，都还没定。 王诺又不是不知道圈内行情，权重股的研报和普通股票的研报，怎么可能价格一样，前者几乎就等同于行业研报，工作量比后者要繁重很多。 现在霍茂祥就相当于想拿一块钱买两块钱的东西，谁肯卖啊？ “另外，我们希望合约一月一签。” “我们不仅要看相对回报，还要看绝对回报。” “回报率呈负数了，继续的合作就需要斟酌。” 霍茂祥陆续提出了几个点，王诺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了走人。 合约一月一签？一个月出一份权重股的研究报告，就算是效率过关了。 不仅看相对回报、还要看绝对回报？就是说大盘涨了，你推的票要比大盘涨更多，才算相对回报正数，大盘跌了，你推的票即便跌得比大盘少，相对回报率为正数、绝对回报率也是负数。 最后来一句回报率呈负数就要斟酌一下合作方案，就是恬不知耻了。 一个证券分析师，如果能把相对回报率和绝对回报率都抬到正数，还干什么分析师？外面一堆基金公司的高层在挥舞钞票准备挖你了。 跟盛和研究部谈业务，王诺的目标很简单，就是给团队找事情做，然后团队有事做了、做得漂亮了，自然就要扩大。 研究团队扩大了，代表王诺随时能掌握的数据和信息就变多了，代表着他随时可以调用的分析资源就变多了。 团队变强、业务变多，王诺可以学习到的东西就变多，能够动用诚实笔进行投资的机会也就变多，胜率也变高。 为了这个计划，王诺是不介意在不消耗能量的前提下，给合作机构更为精准的数据分析的，霍茂祥的要求却是直接让王诺无语了。 又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喂草，跑得慢了还要卸磨杀驴，你是要上天啊。 只不过，归根结底这还是杨建祖的人情在起关系，王诺能够想象得到，他就算放弃了盛和的这笔业务，去和其他公司谈合作，难道杨建祖就没关系吗？ “按份卖？5万元是吗？”事情终于是完全明朗起来，王诺才冷着脸对霍茂祥问道。 “嗯……业内都是一个月两份研报，质量过关就10万一张合约，不是吗？”霍茂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但还是说道：“你们如果可以一个月出两份报告，我们合约可以这样签，不过要加上我刚才说的条件。” “一月一签？相对回报率和绝对回报率都要为正数？”王诺笑容里充满着揶揄的色彩。 霍茂祥板起脸，道：“如果不行的话……” “谁说不行？签。”王诺笑着点了头。 不就是卖报告吗，不黑不吹，一份5万，王诺能卖到让盛和破产。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笑话？ 正常来说，研究报告的交易流程分好几种，但最常用的是买方要求卖方研究所针对某一个企业或者某一个行业进行研究，最后在约定时间内给出研究报告，然后完成交易。 盛和原本也是这种要求，盛和基金有几个团队开始侧向金融股，研究部的资源不够用了，他们就希望找个卖方进来，针对金融股进行研究，然后给出行业研究报告，最好是要进行推票。 万利金融研究所对金融板块的研究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但……便宜啊。 周明海区区一个未上榜的分析师，带领的研究团队能有多贵？何况在争取上榜的前夕，王诺是赔本买卖也要做，所以即便一份研究报告可能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赚个10万补贴也就认了。 没想到霍茂祥刻意为难，不搞金融板块了，你给我研究全市场，而且推票必须是权重股，然后相对回报率和绝对回报率还必须为正数，最后还他妈的要签短约、给折扣。 假如不是王诺来谈，只要是正常的分析师，心里都会浮现出三个英文字母：MMP。 谈个屁啊，又要价钱低、又要工作效率快、还不能出差错，霍茂祥差点就在脸上刻着“我不想再谈”这五个大字了。 但来谈业务的是王诺，而且事情起因在他。 “霍总既然想试试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底，那我们可以先签一份短约，期限内每一份研究报告5万元即可，每份研报必须推票、而且推的不是小票，只要相对回报率或者绝对回报率为负数，合约就自动中止，前期的报酬也可以算作的我们推票出错的补偿……”王诺张口就开始自己为难自己。 霍茂祥听得都傻了眼，按照王诺的合约条款，他别说跟盛和签合约了，随便在盛和所在的金融大夏溜一圈，少说能拿到十份八份的合约。 哪有人如此为难自己的？ 合约按份卖？还是压价压到连人工都亏。 保证回报率为正数？只要出现负数就放弃前面的报酬，自行中止合约。 每份研报必推票？还不推小票？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条款，简直是作死无极限，这哪是做研报，这是在修仙呢。 “这……”霍茂祥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其实想对王诺说的话是“我这么为难你，大家就别谈了”，现在王诺自己都把自己为难成这样，再不谈？传出去的话，盛和研究部的脸都会丢个干净。 “贵方的研究实力，能每个月保底给一份研究报告？数据误差方面能控制在那么小的区间？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霍茂祥连续发问，都得到了王诺的肯定答复，他顿时沉默了。 这种合约不签，那是天理难容，而且霍茂祥虽然给杨建祖一点面子，但也要给陈礼舫面子啊，再说了……这种合约签下来，已经非常给杨建祖面子了吧。 持续签短约的话，王诺那边肯定会有一个月是白忙活的，这种全市场研究，忙一个月需要花费多少资源？单单是王诺的研究小组，四个人的月薪就要六七万。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霍茂祥再次喝了口茶，趁着这几秒钟就把思绪整理完毕。 在霍茂祥看来，王诺的目标非常简单，就是迎难而上，还小小保留了一点点反击的余地，他没有规定研报提交的频率。 王诺可以一个不爽就不做研报了，反正是按份卖、按月给钱，他可以不做，他还可以把研报提交频率提到最高，一个月给你四五份报告，你收还是不收？ “想反将我一军？也没那么容易，甚至你如果能反将我一军，我马上就回头把你捧起来。”霍茂祥露出了笑意。 加快研报的提交频率，也是有要求的，你一份研报出来，推票、也就是论点是非常重要的，但其他方面也不简单。 大到行业的发展前景、政策变动，小到标的企业的战略方向、产品设计、营收状况等等内容，都要归纳到研报之中来，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错，即便论点正确，买方也可以有话说。 因为论据有误，所以不敢相信论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非王诺能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还把研报做得无懈可击，那么对霍茂祥来说……5元万一份的研报如果能有这种质量，他可以吹一年，因为业务是他谈下来的。 既可以拿了杨建祖的人情，又给了陈礼舫面子，还拿到了一份左右都不会亏的合约，霍茂祥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拒绝王诺的提议。 “哈哈，我对几个细节还有点异议，大方向上已经没问题了。”霍茂祥换了一副嘴脸，看着王诺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金元宝。 要不就是免费劳动力，要不就是廉价劳动力，霍茂祥能不觉得王诺是好人，那才是咄咄怪事。 大方向上谈妥，预防吓跑了王诺，霍茂祥在小细节上也不想再扣扣索索，几乎是光速签订了合约，所谓市场部回扣等事情，那是一件都没有，他白菜价买的研报，还想让万利金融研究所给好处，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或者说……霍茂祥已经欺人太甚了。 走出盛和的时候，卢海嘉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王诺是没资格把合约确定下来的，研究所和买方的合约，最少是要周明海的签名、然后报备上去，才算达成协议，后果则由周明海来扛，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失败了也需要检讨一下。 王诺拿到手的这一份合约，可想而知周明海的表情会多么精彩。 下午，万利金融研究所，周明海的办公室内。 “你让我怎么签？”卢海嘉想的没错，当周明海看到合约里面的条款之后，仿佛很激动，“签了这份合约，我说不定就是业内笑柄了！阿诺……” 周明海想训斥几句，脑海里却浮现出王诺刚才的解释，顿时脾气就没了。 “如果我在这份合约和接下来的研报上面签名，你应该知道压力有多大。”周明海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点被气晕了头，“分析师的研报价格也是由市场决定的，接受了这个价位，你让天虹和华浦那边怎么想？” “合约里面有保密条款。”王诺还没至于连一手都没留，道：“华浦的业务比较零散，没什么影响，天虹那边……我们否认这个价格就好，只要研报质量过关，他们不会在意一点小钱，顶多当做一个八卦笑话来打趣我们，再说了……” 王诺笑着说道：“还不知道笑话的是谁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捞笔大的 分析师的身价，是有规律可循的。 周明海一份全市场或者一级行业的分析报告收个5万，然后工作量低一档次的研报也这个价格，客户们当然有意见。 但金融圈妙就妙在，只要你实力够硬，你想怎么弄都没问题，基金公司那群土豪根本不差这十万八万，这一份合约，只是无形剑提高了研究办公室的失败代价而已。 研究办公室和华浦、天虹的合作，一直顺利还好说，大家顶多拿这件事来打趣一下，一旦不顺利，那就会落下话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失败了总是要被训的，有无这份合约其实没决定性作用。 周明海表示生气，是因为他可以允许王诺拿一份这样的合约，但不允许拿两份、三份，以至于成为惯例。 所以生气是必要的，但只要王诺没晕了头，周明海不介意支持王诺一次。 王诺能怎么办？他也很难办啊，现在周明海没时间帮王诺去跑业务，精力也被分析师上榜和原有业务牵扯住，他给王诺的支持只能是一个招牌。 这样的话，王诺去跟盛和谈业务，杨建祖插手了，业务要么被搅黄要么只能接受盛和的苛刻条件，推导下去，王诺放弃盛和、去跟下一家基金公司洽谈，难道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只能接受。 况且，王诺拿到手的条件，卢海嘉看不透，周明海却还是能稍微摸到苗头的。 王诺也拿到了一些主动权，他几乎没受到约束。 盛和那边没权利要求王诺一定要继续合作，这就是王诺拿到手的主动权，他也是可以随时选择放弃继续履行合约的一方。 那么，只要王诺前面几份研报出得漂亮，他就相当于能把钱赚回来，因为……市场部没参与。 前期半价大优惠了，试用后都说好，后期是不是要原价了？而且是少了市场部这个渠道商的原价，也别说要什么好处，爱买不买，不买的话，有这份成绩，就可以找其他客户。 前期半价大优惠，如果准确率还高于业内平均水准，盛和研究部真的不给钱？真的不想继续合作？霍茂祥自己都不愿意。 杨建祖的人情是有价值的，但当和王诺打交道能得到更大价值的时候，霍茂祥肯定想也不想就跟王诺称兄道弟。 所以周明海没真的怪罪王诺，因为弹性还在，胜负点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最终，周明海叹了口气，对着王诺开口道：“放手去做吧，让陆建明他们加班，要注意一些事情……” 金融从业者加班加点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金融从业者也是人，让陆建明这些家伙加班加点，王诺需要笼络人心，周明海反过头来传授了一些经验给王诺。 周明海预料的没有错，当知道了具体的合约条款之后，王诺所在的研究小组人心都开始不稳。 好在陆建明和白蓉都知道王诺还有华浦基金这条后路可走，卢海嘉又是王诺铁杆中的铁杆，工作还是维持得下去。 只不过…… “300亿市值以上的上市公司一共有300多个，我们怎么可能分析得透。” “就算是阿诺选择了盛和旗下几个基金的投资方向来作为第一层筛选，也少说有几十个标的，这么多的数据和信息，想要初步采集完毕的话……这个月别想正常休息了。” 白蓉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已经看到了周六日的假期即将泡汤。 “初步的研究报告，我怎么可能做得过来，这是几十上百个标的啊。” “阿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做盛和的重复研究，是想别苗头吗？就凭我们这四个人？” 陆建明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诺吩咐下来的任务，就是先删减股票池，市值超过300亿的上市公司之中，他先把盛和旗下几个基金没关注的股票给删除掉，也就是说他通过盛和给的一些信息，自行推测盛和的股票池，然后把标的删减到剩下几十个。 但是几十个权重股的信息和数据，白蓉和卢海嘉想采集完毕，时间上非常紧。 陆建明更悲催，几十个股票几乎涉及全行业，白蓉和卢海嘉每采集到足够的信息和数据，他就要做初步的研究，然后把简略的报告做出来，时间上更紧迫了。 可以说，王诺轻飘飘的几句话，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这个月就别想休息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看不到希望啊。 研究小组另外三个人都看得出王诺的目标，他是想跟盛和研究部一起做重复研究，这看起来是没错的，盛和研究部也巴不得王诺这样做。 然而人家是基金公司的研究部，王诺这边只是万利金融研究所证券研究部一个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之中的一个研究小组。 怎么比？大象和蚂蚁。 最惨的是，这么大的工作量，这么小的胜率，最后得到的回报却不足，这让陆建明他们怎么甘心？ 研究小组顿时愁云惨淡。 好在，王诺自己都没想到，在他不用采取任何手段的前提下，陆建明和白蓉即便口头上牢骚几句，却还是投入到了工作中，原因是……他未来老丈人还没出手。 在陆建明他们看来，王诺这是在和陶克仁赌气，发生了这种事，他不找华浦基金，直接去盛和自行弄了一份合约回来，显然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那么好办，胜率低就低咯，反正王诺这个研究小组负责人还有后路可走，陆建明他们也就按捺得住诽谤的情绪，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最不济，人家王女婿只要向陶克仁低低头，从华浦基金那边得到支持是没多少难度的事情。 “这群家伙……”王诺看出了研究小组成员的情绪波动，周明海教给他的东西完全用不到，他自己也有些无奈。 但王诺也没想太多，他现在都不敢把计划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因为……他要做的不是一份报告，而是好多份。 只要是好报告而且不会对盛和研究部的决策造成扭转的，王诺就准备甩出去，他要一次捞一笔大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万事俱备 王诺有自己的计划，但研究小组士气低落，他却暂时没办法解决。 研究报告不是那么好做的，即便是提前知道行情，一份完整的研究报告也少不了大量的数据和信息，报告必须是一条完整的链，而不是点。 这就导致王诺只能等待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搜集数据信息，然后根据大量的数据信息来完成研报，刚好，王诺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诚实笔的欠债。 在期货市场捞了1230万元，诚实笔的能量却直接负数到8万出头，如果只是做助学慈善，按照每学期一千元学费计算，王诺大概要……一次性资助8000个学生上学。 “琇琇应该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吧。”王诺在这个时候，只能指望陶琇办事效率快了。 下班之后，从陶琇那里，王诺总算得到了新的消息。 “还真的有？”坐在前往基金会的车里面，一边开车一边听着陶琇的讲述，王诺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狂喜的情绪。 这一段时间，陶琇和王诺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除了因为她要陪陶克仁参加一些场合之外，还因为她在帮慈善基金会找接盘的项目。 “哪里都有败类存在的。”陶琇整理着王诺看完递回来的文件，心里面感觉沉甸甸的。 经常关注慈善圈的人都会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经常出事。 像什么红十字会职员炫富啦、慈善婊啦，几乎是每天都有料爆，其中原因很复杂，但慈善圈接近一半基金会不是在真心做慈善，这是公认的事实。 以合法避税和宣传广告为目标的基金会还好说，目的不纯却也拿出了真金白银，那些黑到彻底的慈善基金会，才是业内毒瘤。 这就形成了一个生态链，或者说形成了一种慈善基金会迅速拓展的方式：接盘。 王诺接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盘，是吸纳了人员和渠道，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则是接了项目的盘。 “以我们的资金量，我觉得我们应该侧重于教育领域，医疗的话可以稍微放一放，你手里的第一和第三个方案，就是姝姨帮忙搭了线的。”陶琇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看着王诺，解释了起来。 万事开头难，王诺起步做慈善的时候举步维艰，现在的境况却要好得很多。 不但是成功备案注册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名字，手里还握着上千万的慈善支出流水，基金会的账户上更是躺着两百多万元，可以说即便王诺不输血，基金会在八月底九月初的200多300万元支出，完全没问题。 但基金会养着那么多人不是用来看的，基金会的募捐和组织能力也不能闲置着，陶琇给了王诺三个方案。 第一个是助学选项，中国助学基金会再次递出了橄榄枝，希望感恩慈善基金会举办一个公益助学活动，他们愿意把救助对象的具体资料有条件的移交过来，大约要花个两三百万元。 第二个则和何彦平有关系，那边慈善医疗刚弄完，对方又想给贫困学生搞体检和派药，预计要个一两百万元。 第三个才是王诺眼睛放光的项目，有慈善基金会出事了。 具体来说，就是慈善圈的庞氏骗局，有个叫瞿阳慈善基金会的败类基金会先捐学校，然后借此募捐、同时开大量项目，接着……拿钱跑路。 最后这摊烂事被青基会接手解决，姜姝帮陶琇和青基会搭上了关系，得到随时伸手帮助的资格，这个要的钱就可多可少了，少到两三百万元、大到上千万元，都能够被吃得下。 王诺看重第三个方案，是因为他想试试刷能量的“长线”方式，瞿阳慈善基金会虽然资金出了问题，基金会也整个垮了，但他们前期是真的有办实事，有些学校甚至都建了一半。 对别人来说，接手这种慈善项目毫无成就感，王诺却不在意，他看重的是……能量一下子就到手了，他可以就此看一看刷能量的长线方式是何等收益。 至于助学基金会的公益助学，对王诺来说是短平快的方案，他八月底九月初本来就要支出两三百万在助学领域，多个两三百万、凑足五百万的话，也没问题。 何彦平的医疗项目则有点短线但具备持续性的刷能量方式，一两百万元对王诺来说毫无问题。 两边加起来的话，月底王诺的慈善基金会就能用恰当的方式投入接近七百万元做慈善，基金会原本的两百多万元之中，王诺大概“股份”比例只有接近三成，他当然要吃下剩下的五百万。 再加上募捐渠道得来的钱，去和青基会合作摆平瞿阳慈善基金会捅出来的篓子，最后算上慈善医疗带来的能量，王诺欠下的八万能量点就可以还完了。 刚好，8月中下旬是盛和给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准备时间，9月份开始，王诺才必须要给盛和提交研究报告，两边时间对得上。 “我们可以全部接下来。”走进基金会办公室的之前，王诺先对着到陶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资金链来看，和青基会的合作是不需要一次性支出太多的，而且我们没有资金缺口。” “基金会现在只有两百多万在账，十几二十天时间，靠着原有的基础和三个项目的支撑，我们顶多也就募捐个200来万，你说没资金缺口？”陶琇白了王诺一眼，道：“单单是和助学网以及夕阳红发展中心的合作，我们就已经出现了100万元左右的资金缺口，你还想着和青基会那边接洽啊？” “我有一千多万。”王诺眨了眨眼睛，对着陶琇开口道。 陶琇正好准备推开基金会办公室的门，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你怎么可能……臭家伙。” 陶琇勉强算是金融圈内人，又对王诺在8月初的财务状况很了解，她可是知道王诺那边只有不到800万元，其中还有500万元是陶克仁帮忙担保“拆”出来的，现在不到半个月时间，王诺就有了一千多万？ 这简直是坐火箭一样的速度，而且陶琇比较了解王诺，她很清楚王诺说的是“我有一千多万”，按照王诺的性格，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就是他没把陶克仁那500万算在内，也就是说……绝对超过100%的收益率。 旬日时间，100%至200%的收益，风险毫无疑问就摆在了那里，陶琇怎能不惊诧，但如此一来，王诺所谓的慈善基金会没了资金缺口，也已经完全摆明了他的态度：他要给钱。 “规模已经足够大了。”陶琇突然看着王诺，心里某些想法有些动摇，开口道：“如果是用慈善事业来助推你的金融分析师职业道路，现在的规模就已经足够了。” “谁告诉你……我的主业是金融分析师？其实我主业是慈善基金会理事长。”王诺眨了眨眼，说出的话却让陶琇眼前一亮。 陶琇以前还没什么心思，随着王诺的发展越来越顺利，她却开始有了自己的猜测，在金融和慈善两方面，王诺到底是用慈善辅助金融、还是用金融辅助慈善，以她的所见所闻，她倾向于前者，却没想到答案居然南辕北辙。 “诚实笔的能量对我来说才是硬通货啊。”王诺却口是心非，然后默默想到：“万事俱备，只等这半个月。” 只要能量数字由负数转为正数，王诺不但可以把研报做出一朵花，也可以开始寻找下一次的投资机会。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李兆丰和黎锐波、叶耀华三个人抽着烟，等着王诺和陶琇赶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李兆丰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叶耀华却是轻松自在，王诺投资豆粕期货的事情没过多动用到叶耀华，后者只负责200多万的资金进行股市投资，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但黎锐波最近很烦躁，他发现田丁几个家伙似乎有点开始要接受这种生活的样子，都不催着他跳出来带着大家一起创业了。 事实上，黎锐波还是不看好王诺这个慈善基金会，或者说他觉得这边能发展，但没大的前景。 就算是年支出千万元的慈善基金会，能养活多少人？就算能养活，能致富吗？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田丁他们觉得能有一份光彩的职业，收入稍微偏低也能忍，黎锐波却接受不了这份性质为“清道夫”的工作。 “阿诺。” “王总。” “王总。” 当王诺和陶琇走进来的时候，李兆丰、叶耀华和黎锐波还是站起来打了招呼，给予应有的尊重。 而王诺的开场白，也直接让黎锐波烦躁的情绪变得稳定下来。 “未来一个月，我们会有三个新的慈善项目启动，加上原有的慈善医疗，大家要负责四个项目。”王诺刻意看着黎锐波，道：“预计会有超过一千万元的支出。”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月。 一千万。 黎锐波肝都在颤，他属于老江湖，他非常清楚慈善基金会的能量是和慈善支出成正比的。 王诺能操作一个月一千万元的慈善活动，他就有相应的社会地位和能量，李兆丰、黎锐波等基金会职员，按照级别的不同，也可以享受到相应的福利。 即便是不赚昧着良心的钱，正常投入一千万元去做慈善，经手人的社会地位能低得了？社会地位一高，很多生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只要你有本钱，家里人想做点小生意简直易如反掌。 黎锐波想到的就是好处，而他也看到了好处。 李兆丰懵懵懂懂，只是觉得王诺牛逼大发了。 叶耀华却是无奈又期待，他最烦支出，但他也期待着能动用一千万元做慈善的王诺，到底会如何使用他这个金融圈资深操盘手。 “讨论一下几个项目应该怎么安排吧。”王诺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搭上青基会、接了那一盘外人看来的“烂摊子”，就相当于王诺做慈善已经不局限于沪市了，基金会把触角伸出了沪市，从这一刻开始，他需要外派人员了。 和地方政府的沟通、监督项目的运转、考核受助人群的状况，等等一些事情都需要人去办，而慈善基金会的外派职员，地位那是杠杠的，大家是去花钱的。 黎锐波心脏顿时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王诺派出去，或者说……基金会的外派职员，必定要带上黎锐波领导的“清道夫”团队的人，这就是地位，这里面也有不少的、不用昧着良心也能赚到的利益。 “青省铜安市？王总，老四……咳咳，田丁老家就是铜安市，我觉得可以让他去负责青省的事情。”黎锐波从资料中找到了一些东西，立马就揽下了任务。 王诺看了一眼黎锐波，点了点头。 慈善基金会只要有钱、肯花钱，社会地位那是相当高，王诺有钱，从现在开始，基金会的支出就已经可以满足员工们对现实职业道路的规划了，加上做慈善那种满足感，还怕这群人坚持不下去？ “对了，我前段时间不是说过要试着弄一个集合账户吗？”王诺又挑起了一个话题，叶耀华、李兆丰小心肝又颤了颤，他们俩都知道王诺这一段时间的收益率。 “最近正在弄程序，过段时间弄好了通知你们。”王诺把鱼饵也撒了下去。 至此，基金会的发展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研究所这边却是进入痛苦的承压期，如果说基金会一片向好，王诺所带领的研究小组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从14号到月底，8月下半个月的十几天时间，研究小组四个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紧绷，连王诺都是瘦了一两斤。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更是几乎睡在了研究所，大家除了要完成原有的一些零散的业务，还要搜集好几十个权重股的数据信息，岂是忙成狗足以形容得了。 王诺这边也少了诚实笔可以使用，幸好前期的工作非常琐碎，需要做决策的点几乎没有，大家就是搜集、整理、再搜集、再整理，仿佛一头头老黄牛扎进了名为数据海洋的“耕地”里。 一直到9月3号，学生都开学了，陆建明等人回顾这半个月的工作成绩，却有点欲哭无泪。 别说完成前期的工作准备了，他们连一半的数据信息都没整理完。 然而盛和那边要的不是短线报告，而是起步就月度报告，时间跨度如果只有十天半个月，对大资金来说就属于效用值较低的研报了，研究小组最好是要在9月初给研报。 这个时候，王诺也总算是还完了诚实笔的能量欠债。 基金会原本有200多万元，李兆丰、黎锐波等人募捐到了一百多万，凑起来大概是400万，这400万，王诺算上“管理分红”，大约能有20%到25%的贡献值。 然后是王诺直接给基金会注入了1000万元，加起来就应该是1400万元，王诺大约是能得到80%能量收获。 助学直接撒了500万，何彦平那边拿走了150万，剩下的青基会合作项目支出了700万，一共就是1350万，叶耀华在半个月时间拿基金会的一千多万赚了1%左右的收益，眨眨眼突然发现……基金会账户里只剩下不到70万元。 但1350万元的支出，加上慈善医疗那边的3000点能量收入，王诺一共应该获得大约在11万1000点的能量，但抵消了他那8万的欠债之后，诚实笔的能量数据显示在绿色的“2”，也就是说他只拿到82000点能量。 王诺也不急，他已经把收获时间挤压在半个月内了，但还是有很多能量会落到后续才能获取，现在诚实笔的能量大约在2000点出头，已经算是很集中了，何彦平那150万还没花出去。 所以具体算起来，王诺认为加上慈善医疗剩下的部分，后续应该还有33000点能量的收入。 而且2000多点能量，对王诺来说已经够用到有余了，什么报告需要2000次削减变量？200点都可能用不到。 “接下来一周，白姐和海嘉继续搜集和整理数据信息，建明哥，你跟我一起做报告。”忍到现在，王诺总算是能放开了手脚，斩钉截铁道：“能做多少份就做多少份。” 研究小组另外三个人顿时傻眼。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行业、四股票 “阿诺。”陆建明差点吐血，看着王诺，开口道：“我们手里面只有不到三十个权重股的具体数据信息，而且还没经过初步的研究分析，甚至筛选程序都没启动……” “没事，我知道盛和研究部也在研究哪几个股票。”王诺自信的看着陆建明，开口道：“我们跟他们研究同样标的即可。” “盛和研究部的研究目标？”白蓉张大了嘴巴，突然觉得王诺的人脉关系也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弱。 一家基金公司的研究部所筛选出来的研究标的，是比股票池还要具备保密性的信息，王诺这都能知道，的确是有点能耐。 然而事实却是…… “我问霍总拿的。”王诺笑容灿烂，仿佛和霍茂祥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陆建明等人却突然感觉头皮发麻，找霍茂祥拿这种信息……王诺你是要上天啊。 原本盛和基金研究部的确是希望找到研究团队帮助一起研究指向标的，但经历了合约的那档子事之后，傻子才会认为大家关系融洽。 在这种情况下，王诺向霍茂祥要来盛和研究部的研究目标，他是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就是一个字：比。 盛和研究部研究什么，王诺就也研究什么，研究报告的内容还用得着说吗？必分高下！ 方向相同，就比准确度，方向不同，就分对错，没有任何一方、没有任何一份研究报告是可以和谐共处的，分胜负的概率几乎100%，只有很小的可能会是大家对错区域相等。 问题是，盛和研究部有多少分析师？研究这些行业或股票一共花费了多少时间？王诺这边呢？ 满打满算四个人，花费时间半个月，数据信息都还没筛选。 陆建明已经不是压力大了，而是有点绝望。 经历了双报告竞争之后，陆建明承认王诺是有些能力的，再知道了王诺的投资成绩之后，他又把这份认可无限拔高，但……没高到这种程度啊。 “阿诺……”陆建明嘴唇有点泛白，如果知道王诺的目标如此“宏伟”，他肯定早就认输了，现在的话……付出了半个月的辛勤汗水，研究小组是无路可退的。 盛和的业务必须做，不然的话，研究小组半个月的努力就化为泡影，研究所那边无法交代。 怎么做，却是王诺说了算，陆建明两眼发黑。 “可能是做几份，然后挑一份出来吧。”看着陆建明和王诺进了小会议室，白蓉在心里默默想到。 陆建明原本也和白蓉一样怀有一丝希望，但两个小时过去，他就不抱任何希望了，王诺的方式，真的是……大而全。 “我不认为华平保险消化了前期的利空，风险还存在着。” “券商股整体跑赢大盘，沪证从接近4000点直坠3600，它们有10%的相应跌幅吗？没有！” “对比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数据，医药行业前景看好，但前期消化的幅度也非常大，你不觉得，它们理应反探低部吗？所谓的热钱避风港，是有一定限制的。” 陆建明这半个月也不是白混的，他提出了很多的看法，有一些观点被王诺忽视掉，直接用“盛和那边没研究”的理由来略过去，有一些观点得到了认可，但力度有差，还有一些观点却被驳斥得颜面无光。 在陆建明看来，王诺需要的不是一个助理分析师，而是一个高级文员，他根本没给陆建明太多发挥的余地，每一份报告、每一个数据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办，这怎么玩？陆建明觉得按格式写报告这种事，随便找个金融专业研究生就可以了。 只不过，金融研究就是如此无奈，很多数据看似客观，但分析这两个字本身就充满了主观意愿，任意数据只要还没发生，同样的论据支撑之下，陆建明认为是1%，王诺说2%，能怎么办？还是得照王诺的意见来办。 这就是分析师和助理分析师的区别，前者拿决策，后者打杂。 陆建明就是在做打杂的工作，而王诺需要的，也就是下属们把所有数据信息资料都摆出来，然后交由他来做决策，他不会错，最少在这一次的研究分析中，王诺不认为自己会出现错误。 王诺的方式很简单，他确定了盛和的研究标的，于是乎可以拿出研究小组已经搜集到的、相同的研究标的的数据资料，一共多达7个。 接着王诺逐一用诚实笔预测出这7个股票甚至所属行业的9月份走势。 再接着，王诺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研究报告会否被盛和研究部采信，如果会，那么……不发！ 最后王诺还需要削减的变量就多了去，他就是怀着狠狠刷脸却又不给盛和研究部吃好果子的心思，能量消耗自然是……每个问题1点。 是以王诺最终圈定的股票有四个、行业三个，也就是说，他要做三份行业分析，再推票四个。 三个行业分别是熟面孔医药行业，另外是保险业和证券业，四个股票是华邦药业、华平保险、泰隆证券和北江证券。 厉害的是，王诺看空证券行业、医药行业，却看涨相关三个股票，看涨保险行业，却看空华平保险。 这种研究报告提交过去，霍茂祥敢信？肯定是不敢信的啊。 所以陆建明也不敢信，他觉得这是乱来，你看空证券股、医药股，你挑几个也看空的股票出来分析即可，居然弄三个看涨的股票出来，同理，看涨保险股，居然看空其中一个权重龙头。 四个股票，市值从400亿到1000亿不等，哪一个是龙套？哪一个的波动不会造成板块和行业的相应变化？ 王诺就相当于说了一句“这个村发展前景不错但首富要变穷”的话，没道理啊。 但王诺知道的是，或许也正是因为没道理，所以盛和基金研究部那群人，肯定是打死也不敢信，他们是买方研究部，敢拿这种研究报告给基金团队看，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只不过金融市场不愧是混沌市场，没有诚实笔，王诺都不敢削减那么多变量，他无语的只是削减完这么多变量，相应的投资他就懒得做了，能量消耗比例必定是100%。 三个行业、四个推票，三份报告就这么慢慢形成。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退回 一9月，酷暑未消。 沪市的金融中心就在江边，金融精英们从自己的办公室往窗外望去，略过浑浊的江水，有时候能产生自己俯视着长三角平原的心理。 霍茂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风景，仿佛再看了一遍自己走过的路。 曾以为进入金融圈就可以叱咤风云，现在坐到基金公司研究部总监的位置上面，霍茂祥却有种“站得越高、越认为自己渺小”的感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就是江湖里面的一滴水，哪个不随波逐流？ “笃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霍茂祥转过身，平淡的说道。 “霍总。”助理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对霍茂祥露出讨好且亲近的笑脸，又自觉把文件分为几叠放在办公室上面，轻车熟路做起工作来。 只是霍茂祥办公桌上面的文件资料似乎太过密集了，助理摆放来摆放去，最后还是剩下一份没合适地方摆放的，他便改变了主意，开口道：“霍总，这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提交过来的研报，您吩咐过……” “拿过来吧。”霍茂祥走了过去，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 刚一入手，霍茂祥脸色就有些微微的变化。 文件的厚度很高，而且……分三份。 金融研究圈的资深人员，都可以通过文件厚度来猜测资料的大概信息量，霍茂祥自然有这种技巧，他马上就有了一些预感。 “医药、保险、证券？”霍茂祥稍微皱起了眉头，简单看了下目录信息，又对助理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可以离开了。 “医药和保险两个行业的分析只占据了一半篇幅，证券业分析甚至只有三分之一多一点，剩下的篇幅是企业分析？”霍茂祥又诧异非凡。 再翻开一些关键页面，关键的数据和观点马上映入眼帘，霍茂祥眼睛微微半眯了起来，接着嘴巴无意识半张开、又合上。 良久。 霍茂祥心里浮现出一个感慨：还真的有人不想随波逐流。 “看空证券、医药行业，看涨华邦药业、泰隆证券、北江证券，看涨保险行业，看空华平保险。”霍茂祥挑了挑眉，脸上诧异之情十分明显。 “保险业、证券业都是金融业，看空一个、看涨另一个？” “行业分析和推票背道而驰？” “不对！这四个股票怎么感觉那么熟悉，这是……” “哈哈哈！有趣！” 霍茂祥不停自言自语着，当他坐下来翻开王诺给的研报，再翻开自家研究部的文件资料之后，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三份报告，不单单是报告，这是三封战书。 盛和研究部暂时没有对这三个行业出研究报告的计划，但不管是华邦药业，还是泰隆证券、北江证券和华平保险，都是盛和研究部的研究标的。 其中盛和研究部看空华邦药业和看涨华平保险，也就是和王诺持相反观点，而两个证券股则被盛和研究部看空，和王诺观点的方向一致。 这就非常有趣了。 其一，王诺分析了行业，他也推了行业中具有相当权重比例的股票，但却是多空相反，这……很有趣。 其二，王诺推的四个票，全部是盛和基金公司研究部正在研究的股票，两正两反，这……更有趣。 “方向相反决生死、方向相同分胜负。”霍茂祥原本觉得工作和生活古井无波，现在却是看到激情所在的地方。 把王诺给的研报中的重要数据和论点看完，霍茂祥足足花了接近两个小时，他伸出了手，按下电话上面一个按钮。 “通知大家，所有股票市场的分析师都到我的办公室一趟。”霍茂祥很镇定的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一会儿之后，盛和研究部的相关分析师都到了场。 王诺做报告只花了两天，几乎就是把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最强的地步，所以今天也才是9月5号周三。 众所周知，周三这个点，证券市场很大概率是处于较为平稳的阶段，分析师们稍微比较清闲一点点。 盛和研究部的分析师们进入到总监办公室之后，还有兴致互相打趣几句。 “万利金融研究所给的研报，有多少人看过了？”霍茂祥先问了个问题。 只有四个分析师表示看过，万利金融研究所的研报送到盛和基金才不到三个小时，能有四个分析师已经翻阅过，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有什么看法？”霍茂祥用食指指甲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有些期待的问道。 “看法？古怪。” “有点离经叛道。” “观点太矛盾了。” “每一页拆开来看，都还可以，叠加到一起之后，观点就和我们偏差太大。” 几个分析师都有一说一，事实上分析师看报告也就是看关键信息和数据，然后再对比一下权威机构的资料和自己的印象，大致上的意见就能出来了。 王诺的报告那么厚，硬是要挑出观点相左的地方，那绝对是一堆堆，大家也根本不可能采取这种办法，所以说得比较简单。 霍茂祥却不满足这一点，继续追问道：“说得更详细一点。” “第三季度第一和第二个月份，大盘先涨后跌，银行、地产等蓝筹跟随大市，券商股稍微跑赢大盘，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证券股补跌的几率很大。” “8月券商行业净资产环比出现些许负增长，市场交易又不活跃，多空僵持偏走跌的行情很是明朗，机构券商仓位却普遍过高，有点惨。” “保险业有政策面利好预期，相应股票并未完全消化基本面支撑，或有受大盘近段时间下跌的拖累，后市应该能被看好，中长线前景不错。” “华邦药业还没从医药贿赂丑闻抽身，加上医药行业避风港属性变弱，中短线不建议介入。” 霍茂祥想听分析，大家也都不心虚，各种观点脱口而出，作为证券分析师，整个市场都应该被装在脑子里面，更别说这几个行业和股票恰好是大家分析的标的。 没难度，没毛病，盛和的研究部就是如此自信。 “这么说，大家都对这几分研报不怎么看好咯？”霍茂祥也是哂然一笑，想起了杨建祖那边的嘱托，他笑着说道：“那我就让他们把报告拿回去了。” “这个……”几个分析师差点流出冷汗，他们愿意给意见，但不想背锅啊，但仔细想一想，看看在场的人几乎囊括了研究部所有股票市场的分析师群体，也就没人做出头鸟。 背锅的人多，锅就不会太大，而且那几份报告真的太矛盾了，退回去虽然很打脸，但……谁在乎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眼熟 一“退回来？”万利金融研究所人事部，杨建祖挂断了和霍茂祥的通话，神色莫名有些晦暗。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杨建祖原本就是找霍茂祥帮个小忙，欠下的人情不算太大，现在……霍茂祥加码了。 看看，这事情办得多漂亮，先是为难一下，把合约条款设定得很苛刻，然后再把研报给退回来，摆明了给你杨建祖撑腰啊。 问题是……成本贵啊。 霍茂祥所承担的风险，其实就已经转嫁到杨建祖付出的人情成本上面了。 这么贵的成本，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亏。 “先看一看研究报告。”杨建祖很仔细的翻阅了王诺做出来的研究报告，然后……一脸懵。 好歹也是金融世家出身，又担任着金融研究所的人事部总监，杨建祖对研报还是能读个通透的，但这三份报告……他读完两眼发直。 “难怪霍总敢退了报告。”杨建祖哭笑不得，对方这个人情卖得太值了。 王诺的研究报告，要说正确率，那肯定是有的，但先天上面有不足之处，这就足以让盛和研究部作出强势表态了。 总不能，这么矛盾的研报，三个行业、四个推票，全给你说中了吧？只要有一个错，霍茂祥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宜将剩勇追穷寇？”杨建祖犹豫着，他可以趁着现在的机会去研究部表个态，帮王诺一把，也可以等着落井下石的机会。 杨建祖最终还是没有动身，他脑海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前段时间被堵在人事部办公室里面谈合约的场景，养气功夫马上丢到了大西洋。 最起码，要等王诺知道错了再说。 …… 证券研究部。 “我早就说了吧，这种相当矛盾的报告，哪有买方愿意相信，现在好咯，”周明海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王诺苦笑道：“不但是不信，还把报告给退了回来，你算不算是坑了我一把？” “首席是团队的门面，再说，我怎么可能坑海哥。”王诺帮周明海倒了杯茶，真心实意的讨好着周明海。 研究办公室的研报，所有的公开报告都要周明海署名第一作者，假如买方没有特定的要求，研究业务的报告文件上面，第一作者也绝对是首席分析师。 王诺给盛和递交的三份研究报告，如果周明海硬是不署名当第一作者，王诺也只能抓瞎。 所以，当周明海明知道研报的内容很矛盾、还愿意帮王诺背书的时候，王诺心里很有一些感动。 “我反正是管不了你咯。”周明海像是自暴自弃，实际上却是给了王诺莫大的支持，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一次不行，你就放弃掉盛和那边的业务吧。” 提交报告的时候，已经和周明海有过沟通了。 王诺的理由是他即便对一半，也顶多是亏了这半个月来，研究小组的资源付出。 研报做得诡异，乍一看胜率很低，但失败的代价也小。 看空证券行业、医药行业，却看涨相关三个股票，看涨保险行业，却看空华平保险，是非常矛盾的说法，最大概率会出现的事实就是对一半。 只要对了一半，王诺的做法在外人看来就是冒险不成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大家都认为你成功率低的时候，期望值怎么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正确率不到一半，才是王诺背锅的时候，而如果正确率过了一半，他的实力就不会受到多大质疑。 盛和研究部也是基于此点，才敢直接把研报给打回来，表示出了不满。 “也许我能全对了也说不定。”王诺很期待。 研究报告不这么矛盾，盛和怎么可能作死，盛和不作死，自己怎么把研报甩回去，怎么把主动权拿回来。 如果连盛和都搞不定，王诺接下来只能去华浦捞点汤汤水水，要不然就得对杨建祖低头，让对方别再搞小动作了。 盛和被搞得灰头土脸，王诺就什么主动权就都全部拿回来了，杨建祖压不住研究部这边的发飙，盛和那边亏到姥姥家，还得回来捏着鼻子要求继续合作。 但……概率太低。 周明海不怎么看好。 杨建祖这半个外行都觉得研报很扯淡。 盛和研究部更是连退回研报都敢做出来。 都是一个词：概率。 陆建明这群人也是心如死灰，觉得这半个月来的工作全都白费了，王诺如果只弄一份报告还好，即使出点诡异的结论，那也是胜率尚存。 现在是三份……不仅赢面变得无限小，还榨干了研究小组半个月来的工作成果，颇有点亏到姥姥家的样子。 下午，三点，股市收盘。 无风无浪，最近A股一直在进行回调，但市场也期待着国内经济能被前段时间的调控成功刺激起来，然后反哺金融市场，是以跌势受到了控制。 多头蛰伏、空头不敢过度进攻，大机构、大资金都只是减掉部分仓位，而且还对价格有要求，缩量的震荡下行，让外行人看得昏昏欲睡。 王诺的研报中，也持有类似的观点，但大势不变，某些行业和企业却还是有着些许变量的。 9月可是第三季度的最后一个月份，为了给最后一个季度打基础，某些机构的动作或者政策面的变动显得格外敏感。 比如说…… “保监会商讨放开商业保险过半限制，推进中国商业保险发展……” “QFII密集调研沪深74家上市企业，拟斥资百亿入市，汽车、计算机、机械制造和保险四行业热度排名前四……” 都下午收盘了，某些信息才姗姗来迟，直接把某些领域的投资者炸了出来。 证券市场的信息几乎是每天上千条，但称得上对市场有巨大影响的信息，却就是那么点，毫无疑问，有关部门算一个信息制造机，资金流动方向也算是一个很明显的变量。 推进商业保险发展，是中国势在必行的事情，包括长老院在内的部门，每年都有人出来吼两声，但……现在真的是时机比较成熟，业内推高了商业保险放开限制的可能性。 QFII则是合格的境外机构投资者，简称境外土豪们，中国是外汇管制的国家，QFII这群家伙无利不起早，他们看好A股市场的某些行业，其实也相当于大行情上的利好，这代表着中国的经济或者某些行业被国际市场看好。 总结起来，其实透出的信息很简单，中国的保险业有前途，境内有政策支撑、境外有土豪看好，赶紧买啊。 “怎么那么眼熟呢？”霍茂祥等看过王诺给出的研报的人，却觉得这两个利好有种很眼熟的感觉。 “保险业的发展并未完全跟上国家经济的步伐，政策面必定有对保险业的支撑……” “QFII的大部分目光会停留在实业上面，但保险业却也是值得他们关注的一个点，欧美等国较为完善的保险制度……” 王诺的研报里面有。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还是很眼熟 一研报这东西，就是对基本面和数据面进行分析，然后提出自己的观点。 就像是张三有病，什么时候翘辫子。 李四认为一年内，王五觉得半年内，谁对了谁就厉害。 QFII的持仓其实对业内人来说不算十分机密的数据，国家政策和行业发展方向，大家也都有个大致上的猜测和轮廓，但具体到时间……就是分析师的工作了。 同样的数据，分析师得出来的观点千奇百怪，但……胜者为王。 论据正确，论点无误，分析师的工作就很完美。 王诺对保险业的分析，无疑命中了靶心，他和很多分析师一样分析出了政策上的变动方向和时间区间，也和很多分析师一样看到了QFII的动向，然后形成报告，这如果用运气来解释，王诺答应，其他分析师都不答应。 这明摆的事情好不好，因为政策上的限制导致国内保险业跟不上，所以要解绑一点，没毛病。 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又因为有较为成熟的保险制度，境外那群投资机构能看不到这一点吗？逻辑通顺啊。 总之只要结果还没出来，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一出现，公婆之间总要有一个是正确的，那就是刷脸的时候了。 “保险业利好，但你看空华平保险，总应该是错的吧。”盛和研究部，霍茂祥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最新的信息，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保险业出利好，保险股要涨，华平保险作为权重股之一，它要是能跌，霍茂祥就敢喊……妈的，真是跌。 “华平保险资金布局出错，疑似股市仓位过高……” 晚饭时刻的新的消息，差点让霍茂祥一口老血喷出来。 作为资深的金融从业者，不管是霍茂祥，还是周明海等人，都看得出这信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而且很明显是保险业在内斗，华平保险被爆出了利空。 很简单的逻辑，前段时间股市那么疯狂，入场的资金哪里来？有没有保险公司这群家伙在搞事呢？100%是有的。 那么就有趣了，险资入场持股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题是……高位建了仓，现在都跌到3600多不到3700点，如果是前段时间建了仓，你想选择何种死法？ 给一定的时间来调整，入场的机构，不管是券商还是保险公司，都有办法把这些账面亏损抹掉，最少抹平大部分，但别人捅你刀子，就属于很正常的事情了。 恰逢政策面利好，华平保险被人捅的这一刀，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怎么还是感觉那么眼熟呢？”霍茂祥又自言自语道，随后便想了起来。 王诺的研究报告里面有。 “华平保险出现在多家上市公司的股东名单中，根据万利金融研究所采集的信息，预测仓位过重，可能导致出现些许经营性风险，或有爆发可能……” 霍茂祥此时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怎么哪都有王诺的研报。 另外一个想法则是：我能不能收回退研报的命令？ 一共三份研报，现在就已经对了三分之一，而且是以看涨行业、看空行业权重股的方式来完成的正确率，这里面风险当然大，但收益也大啊。 盛和对金融股有不小的投资额，所以……保险股也是金融股啊，华平保险作为权重股，盛和这边没持仓才是怪事，那么事情就有趣了。 基金团队那群人也是可以看研报的，而且是随便看，他们如果看到王诺的研报，再翻翻自家公司研究部给的文件……呵呵，研究部绝对要背锅。 大家正好亏损了找不到背锅的人，你研究部这么衰，当然是要出来受死啊。 “该死的办公室政治。”霍茂祥坐在办公室里，连晚饭都没心情去吃了，点燃香烟抽了起来，思考着应对方案。 “还行，研究部也看好保险业，华平的利空勉强算是不可控因素，只不过……”霍茂祥想了想，拿定了主意：“明天就把万利的研究报告发给各个基金经理看，我就不信他们敢相信后面那两份。” 霍茂祥打的好主意，作为业内人，他才不相信基金经理们敢采信王诺那一份研报，只要没人相信，那么他就稳了，有锅大家一起背嘛。 然而……王诺自己都没想到，他用诚实笔测试出来研报不会对盛和的持仓造成影响，原因非常简单……信与不信，利空利好都集中爆发了！ 当天晚上，中国股市是收了盘，但欧美那边还有事情可以爆。 欧盟率先发难，对中国制造提出了反倾销调查，这一次，他们把药品列入了反倾销产品行列。 霍茂祥差点疯了，因为他又觉得很信息很眼熟。 “中国药企的成本逐步在降低，出口额持续增长，但必须看到其中的倾销属性……” “华邦药业销售渠道并未铺设到国外，医药贿赂丑闻中涉案人员只有一个高层……” “该不会又被分析对了吧？”霍茂祥刚升起这个念头，新的信息一出来，他马上就麻木了。 “华邦药业发布公告……”似乎是反倾销调查让华邦药业看到某些机会，他们马上把自己身上的屎擦干净，一副即将放大招的样子。 “第三份报告是什么？”霍茂祥已经心如死灰了，但想起了王诺关于证券业的分析，他马上就瞪圆了双眼，惊呼出声：“不好！连锁效应！” 直到现在，霍茂祥才回忆起王诺关于证券业的分析报告，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回了办公椅。 “医药行业在股市中具有避风港属性，股市交易不活跃，券商持仓过高，都是证券股被看空的因素，更应该看到的是，券商的持仓中，医药股占据相当比例，或受拖累……” 特么的，这是连环计啊，一份研报被市场应证了不可怕，两份就显得很扎眼，更扎眼的是，两份报告都被应证了，第三份的胜率其实也就被拔高了。 “泰隆证券和北江证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保险股重仓，且都是华邦药业的大股东，这个时候……他们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持仓享受两边的利好，又可以抛售股票借机抄底……” 霍茂祥想到了很多事情，但他发现，不管怎么样，他心口被王诺扎了三把刀。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服气 一金融市场的联动性，着实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而且王诺分析的三个行业是保险、证券和医药，这里面其实就有了名堂，保险和证券是金融三驾马车之二，医药行业是股市的资本避风港，一来一去，三边有了不浅的联系。 但要从浩瀚的数据海洋中挑选出四个股票，再分析出变量的爆炸，难度犹若登天。 正因为难，王诺的研报才会被霍茂祥看扁，万利金融研究所算什么玩意？居然敢持有跟盛和研究部不同的观点，你们是要上天啊。 霍茂祥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他其实从看扁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他太傲慢，以至于没在意那些许风险，却没注意到概率虽低、后果严重。 现在万利金融研究所给的三份研报都正确了，而且是漂亮得足以让业内人拍案叫绝，盛和研究部会有什么处境？他们是以几乎市场价一半的数字拿到的研报，然后……退回了。 别人才不管这三份报告在结果出来之前，正确率是何等底下，大家只会觉得，盛和研究部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挖坑埋了自己。 甚至盛和内部都有意见，基金经理们必定会原地爆炸，你管它概率有多低，是报告就拿来看啊，你不信，也许我们信呢。 再说了……陈礼舫那边肯定要表示关注，他是跟霍茂祥讨了人情、给了王诺一些业务，但人情被打了折扣，搞得不上不下的。 现在好咯，陈礼舫可以名正言顺的表示，他不是讨人情，他是给霍茂祥人情，看看人家万利金融研究所，三份研报，每一分都出彩，联系起来更是直接把市场分析得透透彻彻，价格还低成这副模样。 这算是大礼包了吧。 霍茂祥信不信是一回事，反正陈礼舫表示他肯定是信了。 一晚上的鸡飞狗跳。 第二天，才刚起床，王诺就看到手机的信息叮咚作响，大量的信件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打开邮箱，把最新做好的简略报告下载下来，王诺就看到了昨夜基本面的变动。 “集中爆发？”王诺自己都觉得很诧异。 诚实笔削减了变量，但在时间上却没有把信息挤压到一个小区间内，王诺知道的是行情的变化，以及盛和的态度，却没想到……正是因为信息集中爆发，才导致盛和“不信”的态度。 或者说，盛和想相信都没时间作出反应，他们信不信都一样了。 “各有各的好处吧。”王诺得出了这个答案。 如果是陆续爆发出相应信息，然后盛和研究部一直处于纠结状态，最终连续三次采取了不信任态度，那对霍茂祥来说自然是最惨的结局。 现在的集中爆发，王诺也有过猜测，但对他来说，这虽然不能给盛和研究部最大的打击，却可以造成最强的震撼。 华邦药业这些上市公司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几乎是市场开始变动就连夜做出了决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总之，这算是好事。 和陶琇吃了早饭，步行前往距离不是太远的研究所，进到办公室的时候，王诺看到的一群熊猫眼。 “阿诺。”看到王诺走进来，几乎一夜没休息的陆建明下意识的站起身来，顶着黑眼眶的他，神情中满是激动的色彩。 “对了，都对了！从论据到论点，我们都完全分析对了行情的变化，三个行业、四个推票，全无错漏！”陆建明原本是绝望状态，现在却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看着王诺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小星星。 分析师的快乐，就是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研报，这能让分析师享受到仿佛言出法随的快感，而且……名利双收啊。 研究小组提交了三份研报，是三份有些矛盾、怪异的研报，但正因为如此，一旦这三份研报全部命中靶心，给人的震撼才更加强烈。 不看好证券和医药行业，但却又看好泰隆证券、北江证券和华邦医药，看好保险行业，却有不看好华平保险，就是这么怪异的观点。 但…… 我对了啊，这么怪异、这么小概率的事情，我有理有据的分析出了后市走向，从论据到论点，哪一个都没有出错。 把这些研报拆分为七份，三份行业研报和四份企业研报的话，研究小组的观点和一些业内研究团队有重叠，但组合在一起，放眼国内金融圈，谁能一争雌雄？ 陆建明想起这一些东西，对王诺不由得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从迅速确定对己方不利的业务合约，到一意孤行给出三份诡异研报，再到被盛和研究部退回也保持信心，王诺几乎做到了极致。 正因为如此，陆建明心里的震撼才更甚，他和白蓉、卢海嘉都知道这次的研报，王诺才是决策者，其他人顶多就是搜集信息和数据，甚至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王诺的顶着压力，坚持了自己的观点，然后……他对了。 “我昨晚做的简略报告，你看了吗？”陆建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他可是反对王诺意见的其中一员。 “阿诺不会记仇吧。”陆建明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阿诺不会记仇的，我是好心办坏事，顶多……算是有点不服气罢了。” “看了，没开盘，变数还是存在的。”王诺看着陆建明有些不安的表情，有种踩着云朵的错觉。 从双报告到跟盛和起冲突，连续几份报告下来，陆建明终于开始表露出一个下属应有的态度，他开始认可王诺的决策地位了。 “不可能变了，我一直盯到现在，基本面没什么变动……”陆建明开始讲解起来，原本这些工作是白蓉的任务，但他现在做起来，半点屈才的样子都没有。 不就是信息采集嘛，陆建明觉得……研究小组人少，他还是可以顶一顶的。 “阿诺！”在陆建明向王诺报告数据信息的时候，骤然间，办公室门口传来姚书亮洪亮的声音，这厮满脸的兴奋，提着一袋早餐，噔噔走到王诺身边，“干得漂亮！这下子，我倒要看看，盛和那边敢不敢跟你掰扯。” 盛和研究部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百五十章 认错、认可 一金融大夏，盛和基金，研究部。 “是的，我承认我犯了一个错误，但从概率……艹！”霍茂祥也是顶着熊猫眼，狠狠把电话摔了出去，他被一个有旧怨的基金经理挂了电话。 基金公司的基金团队，那是一群只盯着利益的恶狼，他们会管研究部有什么苦衷吗？不会！ 基金经理承受的压力是金融从业者里面最大的，重压之下，他们不可能去理解其他部门，他们只需要知道：有三份正确率极高的研报在手，但研究部没有重视、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看。 这就足够了。 霍茂祥头都快炸了，他做的虐，他犯的错，他必须承担后果。 如果没有退回研报那一手，霍茂祥还可以有一点点后路，他可以说尚未来得及仔细研究万利金融研究所的研报，坏就坏在他直接退回了研报，退回了三份可能给基金团队带来几千万利益的研报。 最离谱的是，这三份报告，盛和研究部只需要付出15万元，简直和白捡没什么区别。 现在呢？如果王诺不爽，整个金融圈就可以知道盛和研究部的这一件丑事，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金镶玉等等帽子套在盛和研究部的头上，那是绝对没错的。 再接着呢？霍茂祥倒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也冤枉啊。 王诺那三份研报，给任何一个研究部都有可能被打回，哪有人出三份研报，推票统统和所属行业背道而驰的，而且推的票还是行业权重，这搞毛啊。 “霍总，当务之急还是和万利金融研究所那边联系下……”旁边有分析师尝试着提出建议。 “联系、联系！我能不知道吗！”霍茂祥极为愤怒，他知道下属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去认错吗。 要是正常的合作，霍茂祥认也就认了，看走眼这种事，哪个研究部没经历过。 但霍茂祥和王诺签的是正常的合约吗？那是砍了价、还加了料的合约，是从头到脚都在对王诺进行挑剔的合约，他去认错？ 那要丢多少面子啊。 问题是……不认也不行啊，只有王诺能帮盛和研究部减轻压力。 比如说，王诺可以说盛和研究部只是对某些数据有异议，双方只是商讨商讨。 “姓杨的害死我了。”霍茂祥埋怨起杨建祖来，原本他给陈礼舫一个面子就好了，正常合作合作，他最起码是会把王诺的研报丢到资料库里面，这样甚至还能得到一个慧眼识珠的美名。 如今……呵呵哒。 “只能找周明海沟通。”霍茂祥心里浮现出早就作好的备案，拿起了被他摔到一边的电话。 万利金融研究所。 “嗯，感谢霍总对我的信任，我认为第一顺位的票名我还是有点够不上的……业务合作？霍总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要和阿诺商量一下，你也知道，价格方面……” “咳咳，不用那么高，现在不需要那么高。” “好的，没事，我会跟阿诺说的。” 周明海的办公室里，王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海哥在那边和霍茂祥打电话。 良久。 通话结束了，周明海挂断了电话，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转头看向王诺的时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但还是笑容满面。 周明海对王诺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一个从业不到几个月的师弟，不但工作能力爆棚，性格上面也是没得挑，这提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又善良、能力又强，周明海越看王诺越觉得顺眼。 “你小子……”周明海坐在了王诺对面，拿起香烟点燃了就狠狠抽一口，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道：“盛和研究部那边的票数会给我。” “恭喜海哥。”王诺笑着恭喜道。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些选票哪里来的吗？”听到王诺毫无诚意的道喜，周明海没好气的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团队门面可是沾了你不少光。” “所以……升职加薪？”王诺打趣道：“那得人事部点头才行。” “阿诺。”周明海认真了起来，道：“我痴长几岁，跟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希望你听得下去。” 王诺也认真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给周明海的帮助有多大，但实际上，周明海给的反馈也在水准线之上。 放眼金融圈，哪一个首席分析师敢让本科毕业没几个月的师弟带研究小组？周明海敢。 除此之外，从入行到现在，周明海几乎是手把手教着王诺去适应金融研究圈，有什么事情也都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撑腰，能给的东西也从为吝啬。 王诺看得出周明海真心待他，他庆幸起步阶段能有周明海帮忙打基础，也不介意、甚至希望帮到周明海。 “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出一口气，就选择和霍茂祥、杨建祖交恶。”周明海叹了口气，道：“霍茂祥这边，他打电话给我，就已经是低头认输了，你可以出一口气，但没好处，反而白白把人得罪死。” “要是你放他一马，帮他把事情抹掉，盛和那边的业务就是你以后职业发展的基础之一，当然，你也放心，霍茂祥对我发出了邀请，面子上的东西，只要不公开，他肯定要给足你的。”周明海有点担心王诺年轻气盛，开口劝诫着。 “没问题，霍总给面子，我就给他台阶。”王诺笑着说道，他当然知道霍茂祥不可能公开低头，能私底下给面子，就算是霍茂祥认输了，何必硬是要把对方竖成靶子、整天揉虐呢？有什么好处？ 花花轿子人抬人才是人生哲理，霍茂祥肯私底下给王诺一个大面子，王诺也就愿意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然后……手握诚实笔，还怕盛和研究部的业务跑得了吗？ 只要有利益牵扯，只要霍茂祥觉得王诺专业能力很强大，他肯定就是王诺铁杆的支持者，什么杨建祖？一边玩泥巴去。 至于杨建祖…… “杨董是万利的执行董事，如果有可能，我也不会把人得罪死。”王诺皱了皱眉，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前提是这件事……” 王诺话还没说完，周明海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很快的，杨建祖笑容满面地出现了。 “阿诺也在，那刚好，关于你的聘用合同，我有些东西需要和你商量商量。”杨建祖笑得很真诚，他已经得到了霍茂祥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只要王诺有能耐，就可以得到认可。 混金融圈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低个头、认个错而已，大家不打不相识嘛。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学位 一从一开始，杨建祖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赢了，压一压王诺，输了，拉拢王诺，他没想过无论如何都要把王诺得罪死这种事。 人生在世，需要面对的矛盾摩擦有多少个？数都数不清。 杨建祖这种人，如果遇到一次摩擦就得罪死一个人，他老爹都不敢让他来当人事部总监，所以……合则两利。 唯一的区别是：谁认错。 杨建祖就是来认错的，他承认自己低估了王诺，从能力到人脉，他都低估了王诺。 那么，错了就认，有什么好丢脸的？杨建祖也不怕有下一个想做“王诺”的人出现，如果还有这么一个人，他反而会开心，因为又可以借此拉上关系了。 至于脸面这个东西，杨建祖认为，研究所谁能做到王诺完成的事情，他就不介意给那个人换上他为王诺准备的合约。 杨建祖一旦放开，也完全没再耍什么手段，甚至连合约都可以做出让步。 高薪、低奖金、高约束，或是中档次薪水、普通奖金标准、普通合约，杨建祖把研究所的底线摆到了王诺的面前，任君选择。 “国内商界，说到底还是资方比较强势，说起来……”事到如今，王诺反而苦相着想到：“低薪水平、高奖励标准、低约束力，反而对我是最好的选择，但哪有事事如意的。” 固定薪资低、奖金标准高，对王诺来说真的是收入最大的方式，但金融研究圈里面，固定薪资其实代表了研究所对分析师的认可，也可以说是地位的显示。 而且以王诺的身家，也不在意每个月差额在四位数的收入水平了，他要的就是地位，是以合约谈起来还真是一团和气。 王诺自信、杨建祖又抱着“王诺敢拿多少、他就敢给多少”的心态，两边竟有化敌为友的表象。 等到杨建祖离开，王诺才完全放松了下来，这件事算是他赢了，但职场诡异，他不用周明海来教，也知道杨建祖、霍茂祥这些人的心态。 无非是“暂时低头、以观后效”八个字而已，王诺只要持续表现出应有的价值，杨建祖和霍茂祥就笑脸以待，王诺一旦行差踏错，杨建祖和霍茂祥也不介意趁火打劫。 真以为这两个家伙打从心里服气了，那王诺也就可以去幼儿园回炉再造啦。 这些都是后话，想起谈妥的合约，王诺心里的喜悦却也难以掩饰，他的固定薪资比助理分析师高、比正式分析师低，也就是说……万利金融研究所承认他的水平足以拿到接近分析师的薪资。 “满意了吧。”看到王诺脸上喜悦的表情，周明海也与有荣焉。 周明海是王诺入行的领路人，王诺的成功，会有一部分成为他慧眼识人的证据，况且，金融研究业，本身就是个很需要拉帮结派的行业，多个自己人，不管是否身处同一家研究所，那都是受用无穷。 “多亏海哥您老的提携。”王诺开了个玩笑。 “你啊……”周明海指着王诺，笑道：“把考证的事情放在首重位置，最少要从业一年、金融分析师LV2等级考试通过，研究所才敢给你分析师职位，业务的话，你现在负责的工作已经足够多了，可以先放一放。” 周明海又开始给王诺传授经验。 “没问题，LV2我肯定能在12月份通过，LV3的话……”王诺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金融分析师LV2考试和LV1一样，全部都是选择题，但LV3就不一样了，那是要有应用题的，也就是主观分析。 手握诚实笔，王诺对LV2考试完全没感到压力，LV3的话……稍微要看脸。 鬼知道世金所那群家伙要出什么题啊。 “还有，你最好去弄个硕士学位，然后……”周明海提多了个建议，道：“也许有机会拿更高的学位，业内还是很看学历的。” “硕士好说，更高的博士学位，有点太难了吧。”王诺头更疼了。 金融研究圈是个高学历圈子，业内助理分析师以上的人员，最起码都有硕士学位，即便全日制是大本毕业，入行之后都会想办法弄到硕士学位，但也仅限于此。 硕士学位还可以说用钱和人脉砸出来，弄一张国家承认但懂行人不屑的硕士学位，对王诺来说还可以办到，弄个博士学位的话……前路漫漫。 偏偏金融研究业就非常喜欢看学历，硕士学位的人做了研报，跟博士学位的人做了研报，待遇自然不同，后者也天然比前者更容易得到信任。 这是现实，但王诺不可能掉头再去为了学历而蹲几年学校，所以博士学位很遥远，硕士的话……王诺走正常途径要等两年多。 王诺是6月份本科毕业，同时拿到学士学位，按照规定，考在职研究生需要拿到学士学位满三年，但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找人背书。 学术圈也是充满竞争的，学生对老师和学校来说是一种资源，破格给证书这种事，应运而生。 但破格这个字眼，本身就代表一种责任，王诺要争取让别人背这个责任，也不能说没机会，问题是……值得吗？ “应该是值得，而且也几乎是顺手而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诺想了想，很快就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接近三年的时间，王诺觉得他肯定成为了分析师，高级分析师、首席分析师也几乎十拿九稳，因为金融圈是看实力的，只要硬件过了底线，实力一过关，什么高级分析师、首席分析师，肯定给。 但学位鄙视这种事，在金融研究业屡见不鲜，王诺现在还好说，有周明海顶在前面，后面他肯定要门户独立，到时候……学士学位的人当门面？ 首先，想当门面，学士学位就是个阻碍，其次，当了门面，学士学位就天然是个弱点，最后，学士学位就成为找虐的地方。 你研报做得好？但你学士学位啊。 你推票推得好？但你学士学位啊。 你首席分析师？但你学士学位啊。 除非是受虐狂，不然的话，即便你后面赢回去了，你前面被吐了一脸口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何必呢。 最重要的是，王诺也开始觉得他需要系统学习金融分析知识，不但是周明海在职业领域的经验传授和专业教育，还有学术上的需求。 直到现在，就连陆建明做的研报，王诺也读得非常吃力了，数据和信息倒是没什么，有时候蹦出一条公式，他就完全抓瞎，总不能每次都上网查一查吧。 拿学位，势在必行，也是顺手为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学术商人 一王诺现在是做分析师工作，他必然要出很多研报，而金融硕士的论文，其实也相当于一份较为深刻和复杂的研报。 王诺有边学边证明自己的基础，只要找到合适的渠道，他有信心打动导师，让对方来为他的硕士学历背书。 而且不管是否需要做这件事，王诺左右都是需要不停做研报的，何不顺手为之呢？多个导师，最起码还多个给参考意见的人呢。 “首先，得找个关系，而且不能一上来就要求对方办事。”王诺第一人选就想到了周明海。 师兄周明海也是本科学历和学士学位，然后弄了硕士学位，而且像周明海这种人，肯定也有渠道。 王诺又从自己座位走了趟周明海的办公室，得到的消息让他郁闷。 周明海关系的确有，但那是在燕京，他硕士学位是在燕京那边拿的，沪市嘛……有是有，但不熟。 不怎么熟悉的关系，对王诺来说就没多大作用了，他又不是卢海嘉，他要做的事情，如果找关系还没得点便利，那找关系干嘛？ “找我啊。”最终还是社会我亮哥出手，姚书亮朋友多得很，随便找一找，好兄弟可能比较少，称得上朋友的却多得很，而且动作迅速得很。 下了班，王诺就被姚书亮拉着去请客吃饭了。 “我跟你说啊，陆教授那可是燕京财经大学的硕士生导师，想当年……”姚书亮性格跳脱，像他这样的人，随便办点事都能找得到人。 王诺看了看菜单上面的价格，心里却总是觉得姚书亮这件事办得……有点不靠谱。 一般来说，这种交际关系不是应该提点礼品登门拜访，然后双方互相了解一下，再最终形成特殊的利益关系吗？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订在了死贵死贵的高级西餐厅呢？ 王诺现在倒是不在意这点饭钱，问题是……他时间宝贵啊。 扣除工作和投资之外，王诺全部时间都拿来做慈善和撩陶琇了，很多时候，他还是做慈善和撩陶琇放在一起的，浪费点饭钱无所谓，浪费一晚上的时间，那价值可就大多了。 “亮哥，你知道我的要求吧？”王诺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安啦，不就是充充电，顺便拉点关系，看看有没有办法尽快弄个学位嘛。”姚书亮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道：“姓陆的虽然学术能力一般，但……能用钱摆平啊。” 王诺心里顿时一声MMP想爆出来，他听过无数次学术腐败事件，但还是第一次亲身参与，硕士学位这东西，还真是……可以买的。 “我不会坑你的，陆敦华擅长钻营，轻易不会倒台，你就算是看不上他，也可以借由他的关系，打通另一些关系，最重要的还是……一扎扎红太阳要给足了。”姚书亮挤眉弄眼解释着。 很简单，姚书亮算得上了解燕京财经大学派遣到沪市开硕士班的陆敦华教授，他对这种事情门儿清，而王诺有钱，那还玩什么纯洁？ 姚书亮的人生准则就是：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就不要浪费大家感情了。 而且姚书亮也当然不会坑王诺，他找人也有讲究，陆敦华这种人能被钱收买，但办事也很小心。 至于王诺想充电这种事，姚书亮表示学习是学习，学位是学位，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要浪费大家的感情。 王诺顿时就有种被姚书亮坑了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他也能接受这种方式，无非花钱办事而已，学习这种事……姚书亮都可以教啊。 “你这么看我，我很慌啊。”感受到王诺的注视，姚书亮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亮哥说得对，学位可以买，专业知识和工作经验这种东西，反正也有您老。”王诺对着姚书亮打趣道。 “卧槽。”姚书亮顿觉生无可恋，他不是不想教王诺，只是不想每天工作就像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一样。 到了饭点，王诺才见到迟到了几分钟的陆敦华。 从姚书亮口中得知陆敦华五十一岁，但只看他满头的黑发、尚算光滑的脸部皮肤、稀少的皱纹等生理状态，王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四个字是“养尊处优”。 王诺没有闻到陆教授身上的书卷气息，反而是有种谈业务的感觉，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当然，以王诺的性格，只要事情谈得拢，他对这件事没有所谓的精神洁癖困扰。 “哈哈，书亮同学，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怠慢两位了。”陆敦华还没入席，就伸出手和姚书亮握了握，没有为人师的架子，连“怠慢”的字眼都飚了出来。 “教授太客气了，学生等老师，哪有什么被怠慢一说。”姚书亮笑嘻嘻的样子，也没多少的真诚，“这是我们研究所的王诺王分析师，阿诺现在距离分析师就差一个学位咯。” “哦？”陆敦华心里一动。 “亮哥这张嘴。”王诺也是无奈得紧。 摆明了“谈生意”，哪有人会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啊，也难怪周明海很少敢让姚书亮单独去谈业务。 “痴长几岁，喊你一声小王可好？”陆敦华对王诺伸出了手。 明明是没半点学者气质，偏偏要拽几句半白不白的句子，陆敦华的话，让王诺差点起了鸡皮疙瘩，握手的时候，他笑容都有点干。 落座之后，王诺就见到刚才还一副“斯文”模样的陆敦华，点起菜来那是半点不客气。 “就这些吧。”陆敦华点着菜，暗地里也在观察王诺的表情，当发现王诺对菜单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之后，他就知道……大鱼啊。 “陆教授。”姚书亮嘴上没把门，但却是真心想帮王诺办事，几乎是服务员刚离开，他就马上跟陆敦华沟通起来。 王诺坐在旁边，听着姚书亮把老底都全揭了，无奈的情绪更甚，随着交谈的深入，他明显看到陆敦华眼底深处似乎开始冒着金光了。 “这事不是很好办啊……”果不其然，谈到正事的时候，陆敦华就以一声叹气拉开了帷幕。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靠自己 在职研究生学位这个东西，正常来说，学士学位拿到手之后熬个两年，报报班、考考试再花个一年，正好三年到手。 大致上花费不高，没钱的就多花时间，一两万都有可能搞定，没时间的多花点钱，5万之内也可以，总之就是缺少的部分用金钱来补。 但如果你想提前拿到手，就相当于要发证的机构和教授为你背书一段时间，这也有讲究。 你差多少时间就学士学位到手满三年，机构和教授就要给你背书多久，时间……等于金钱。 王诺认可姚书亮的观点：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去浪费感情。 “首先，小王的能力我必须有所了解吧。” “其次，这件事总归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再者，你要得越急，我这边就越难办。” “最后……”陆敦华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直接把学位当做商品来叫卖。 王诺想起了算计唐致明的那一次，如果他再弄一次“窃听风云”，陆敦华是否要跪得很彻底？ 旋即，王诺就抛开了这个想法，那种下九流手段可以偶尔使用的，但如果每次都使出来，以后谁还敢跟你交际呢？ 而且陆敦华的要求不过分，他就是要拿钱去打点关系。 王诺如果要全日制学历，就得1月份考试入校，然后可能工作上会有影响，只需要国家承认的学位，那就要等明年5月份考试，但必须有一年的学习时间，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他要弄份学习证明。 王诺首先要搞定的，就是让陆敦华去搞定他的学习证明，然后坐等明年5月份考考试，再出钱拿学位，相当于提前两年。 恰好，王诺12月份会过掉金融分析师LV2的考试，职位肯定直接到助理分析师，预计拿分析师薪资，到了明年5月份，他工作满一年，如果学历到手，拿到分析师职位是稳妥妥的事情。 “这点钱不是问题，陆教授，阿诺的能力你也不需要担心，如果没点实力，拿学位有什么用？摆家里好看吗？”姚书亮口无遮拦，用有些炫耀的语气开口道：“我们阿诺明年是准备拿分析师合约的，要不然何必拿学位呢。” “哦？”陆敦华恭维道：“小王同学年轻有为啊。” “陆教授过奖了。”王诺有点想撕了姚书亮的嘴巴，苦笑着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陆敦华要的可是5万，姚书亮说是行价，王诺相信这一点，但这种事又不可能签合约，总有些许不放心。 事到如今，王诺也只能相信姚书亮办事靠谱了。 只不过，有些人是真的信不过…… 陆敦华刚走出西餐厅，想起王诺无视了他暗示的进行“下半场”的提议，他脸上表情就有些许的阴沉，上了车马上就打开手机给一些朋友拨了电话。 “嗯，万利金融研究所。” “帮我了解一下就行，不是不是，不是什么大事。” “你也知道，有些学生找上门来，我好歹要清楚人家的底细……” 姚书亮了解的是两年前的行情，时过境迁，人民币都贬值了、通货膨胀率都飙升了，陆敦华日子也好过了，同样的事情，他收费可就大不相同。 两年前这种事情5万就摆平得了，现如今也差不多，但…… “最喜欢这种有钱有能耐却在学术圈没什么能耐的金融精英了。”能够获得更多的话，陆敦华真不介意，暗暗想到：“温水煮青蛙，就不信你跑得了。” 这一边，王诺把这件事当做是交易，根本不想和陆敦华拉关系，但姚书亮和周明海这些同事却忽视不了，吃完了烦，他就被拉去开了个下半场。 第二天周五，研究办公室一群熊猫眼把并不怎么重要的工作都做完，王诺才拍了下脑袋，暗骂自己昨晚犯傻了。 陆敦华办事靠不靠谱，用诚实笔一测试就出结果了，何必自己猜呢？ “也不对，不用诚实笔的话，我肯定是要相信亮哥的，弄学习证明这一万怎么也省不掉，如果动用了诚实笔，那么……”王诺又想到一个问题：“不亏钱但亏能量？” “总感觉被亮哥坑了。”王诺脸上刚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显示的正是陆敦华的号码。 “小王同学，是的，放心，学习证明帮你搞定了，如果可以的话，有些文件要你签个名，那就上次见面的餐厅？” 当最后一句话响起的时候，王诺就已经决定即便亏了能量也要把事情弄清楚了。 上次见面的餐厅一顿饭消费几千元，首次见面也就算了，每办妥一件事就要来一餐，王诺请得起也不想请。 “陆教授，这几天我比较忙，文件的话，我去贵校签一下名字就好。”王诺直接拒绝了，却也给了陆敦华一个台阶下。 “啊？也行，但这几天我经常要跑外面，你来之前先给我电话。”陆敦华的声音响起。 “明后两天我都有空。”王诺回答道。 “周六日不行啊。”陆敦华解释了句。 “下周您哪一天有空？”王诺问道。 “下周？我要出差啊。”陆敦华笑呵呵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小王同学……” 陆敦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在邀功、讨要好处。 等挂断了电话，王诺算是确定了一件事：姚书亮算是好心办了坏事，陆敦华肯定有鬼。 这个社会上的骗局分很多种，陆敦华采取的就是其中一种，先给人办事，但每一个环节都来坑一笔钱，当事人会想着，毕竟前期给都给了，忍一忍也就过去，然后……坑出血。 当然，要坑钱，对象得选好。 坑了王诺，就代表着王诺所在圈子的人都不会再上当了，而且还得小心王诺有翻脸的实力。 恰恰好，陆敦华就是认为王诺没翻脸的实力，但问题就在于……王诺不可能被坑。 “从陆敦华那里弄到硕士学历，10万元以内可以搞定。”挂断了电话，王诺马上就用诚实笔写下了这句话，笔迹消失。 不管是10万元以内搞不定这件事，还是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坑钱的方式、以至于合作进行不下去，王诺都确定了他不会和陆敦华合作。 所以…… “这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啊。”王诺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微博小号。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王，上啊 王小明2168这个小号，王诺一直在用，但他的认知出了差错。 入行的时候，王诺觉得研究业务的获取难度很高，也许要刷点小号来帮衬。 后来慈善事业的辅助和自身跑了几次业务之后，王诺就知道了名气这东西其实没啥卵用。 原因就在路线。 如果是走公开报告的路线，肯定是要在公众面前各种刷脸，以期得到中小投资者和散户的认可，然后借此影响市场。 但随着工作经验的积累和对自身的认知已经规划，王诺已经确定不会走做公开研报的路线了，而是高精尖。 也就是说，外人信不信没关系，只要买方相信，王诺就可以混得很滋润，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研报的信息和数据来源也比较高端。 像是办公室帮万利证券自营部做的那几份公开研报，自营部的要求都是让研究所在什么时候发布针对哪个标的、哪个方向的研报，信息数据这种东西……没点都没给。 而蓝天基金、华浦基金、盛和基金这些公司的研究业务，当它需要一份研报的时候，它是愿意给研究所提供信息和数据支持的，甚至有时候连持仓状况都会给，前提是研究所必须保密，不然的话最少要吃官司。 王诺希望走的是第二条路，因为他自己也会投资。 金融的各个市场是具备联动效应的，股市的数据变动，对期货、外汇市场就可以是一个论据和影响因子。 当买方给出股市的数据，要求做相应研报的时候，王诺其实可以在联动市场内进行投资，甚至是直接投资研究标的。 只要不影响买方的投资效果，其实买方也就当做是给卖方一些额外福利了。 所以说，在公众领域的名气，对王诺来说没太大作用，他公开研报做得再好，也只不过是让研究所拿来刷脸、吸引小散开户的分析师。 买方真心的认可，才是王诺需要争取的东西，公开研报、获取公众认可，固然可以让王诺得到些许便利，但……蓝天的研究业务能实时公开？华浦要的研报能随便泄露？盛和给的数据信息敢不保密？ 完全不可能。 所以王诺的微博小号截止目前为止，活跃度没有预想中那般高，却是无心插柳，架设了一个和沪市财经大学的沟通渠道。 王诺和马麟这个研究僧、以及刘德川这个教授，每周都有一次时间或长或短的沟通。 “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打开了微博界面，登陆了小号，王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仔细思考了下，王诺却还是给刘德川教授发了条信息，“刘教授知道陆敦华这个人吗？” 叮咚，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证券期货研究中心，刘德川正在翻阅着文件，突然听到了手机信息提示音。 最近几个月，刘德川才去使用了微博，他相互关注的人不多，也就是几个圈内好友和几个学生，再加上一个他使用微博的直接原因：王小明2168。 作为一个博士生导师，刘德川的学术能力那真没话说，过硬两个字不是虚的，但学术能力这种东西放在网上、特别是放在信息沟通频率较低的微博信息上面，真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刘德川就被王诺忽悠了，他看到的是一个专业能力过关、市场嗅觉和分析实力都顶尖的王诺。 不管是什么行业，不管是大盘还是个股，就算是期货市场，王诺都能和刘德川顺利沟通，假如刘德川的话语中出现了一些晦涩或太专业的语句，王诺的办法就是……去问周明海。 专业的领域搞定了，论市场嗅觉、论眼光，手握诚实笔的王诺狠狠在刘德川面前装了一波。 是以，刘德川堂堂的博士生导师，在和王诺沟通的时候，秉持的是平等态度，而他的学生马麟则非常狗腿的整天喊“王老师”。 刘德川打死也没想到，王诺就是个学士学历的大本应届毕业生，还是老冤家沪市金融学院的毕业生。 “京财大来沪市开硕士班那个硕导？老王你问的是哪一方面，如果是学术能力的话，用一句年轻人的话来说，只能呵呵。”刘德川慢悠悠的打字、发送信息。 王诺一收到信息，差点就笑喷了，学术圈这东西，果然是京沪都看对方不顺眼，特别是金融财经领域，简直你死我活。 对于来沪市抢食的京财大人员，沪财大的刘德川教授要是能有好话，那才是咄咄怪事。 “刘教授，抛开专业实力呢？”王诺继续问道。 “败类。”刘德川也非常干脆，直接给出了两个字评语。 王诺笑着继续向刘德川打听消息，刘德川平时也没什么跟人谈八卦的时间，现在正好周五收盘，他也就和王诺聊了起来。 从外到内，刘德川把京财大攻击到体无完肤，不时拿沪财大的优势来相对比，一副“沪财大比京财大厉害很多”的口气。 至于陆敦华，刘德川甚至都不看在眼里，但他透露出来的消息，还是让王诺稍微有了些了解。 陆敦华这一类人，学术圈有一群，有能耐的人都知道陆敦华们是败类，但败类好用啊，混点外快、捞点名气都需要陆敦华们去办脏活累活。 再者说，陆敦华这种人是不能出事的，他一旦出事，牵连出来的，起步就是整个京财大在沪市的硕士班事业，而且学术圈、乃至中国各行各业，都有内部事情内部解决的惯例，也可以说家丑不外扬。 一个陆敦华出事了不要紧，怕的是公众把陆敦华当做金融研究学术圈，那事情就大了去。 人家陆敦华在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股票市场研究中心有挂名的，不然的话，他凭什么来开硕士班？他出事，相当于研究中心出事，那可是丑闻。 “老王你跟京财大有磕碰？姓陆的得罪你了？”刘德川心里有一点点小兴奋，鼓动道：“咱们沪市的，不用怕京财大那群家伙。” “有点小小的摩擦。”王诺有点尴尬，他哪有资格和京财大有磕碰，区区一个陆敦华，就已经是暂时足够做对手了。 “我给你提个建议，咱们研究圈的事情，就用研报解决，你亮明身份，上啊！”刘德川继续鼓动着，既是想要看看王诺的真实身份，也是想要看看京财大和“老王”二虎相争的结果。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叫王诺 “沪财大似乎很敌视京财大啊。”王诺从刘德川的语气中嗅出了浓烈的对立情绪，忍不住就查找起一些信息来。 高校和高校之间，只要是生源重叠的，很少没有矛盾，像是沪市财经大学和燕京财经大学这种学府，那更是狗脑子都差点打出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王诺就被吓了一跳。 沪市财经大学和燕京财经大学何止是相互间有对立情绪，简直称得上死对头。 不仅在学术圈互相下绊子，就连学生之间也经常在论坛和职场上面搞针对，双方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刘德川作为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证券期货研究中心的博士生导师，平时除了带带学生之外，不管是学术还是业务两个领域，都和京财大的人有矛盾。 学术不用说，两边是老冤家，业务方面，沪财大在燕京开班、京财大在沪市开班，这一点就是利益冲突，还有金融机构的一些合作项目，也属于需要竞争的范畴。 所以，刘德川看到有能够给京财大添堵的时机，他是万万不会错过的，表现出来的形象也有点像是热血青年。 “好像……”王诺心里突然想到：“我也算沪市圈的。” 中国金融圈在对外的时候肯定是一个整体，但内部有点派系之分，京圈的金融势力，不管是学术还是业界，优势是基本面信息支撑强大，粤浙为主的南方圈则是资本实力雄厚，沪市圈两边都差一点，但整体实力却隐隐强出一线。 王诺毕业于沪市金融学院，工作也是在沪市，他算是沪市金融业界的人，但沪市金融学院和万利金融研究所都属于那种搭不上分派的角色，是以王诺根本没想过这回事。 现在刘德川却把“王小明2168”当做沪市金融业界的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人，那么……王诺本来就是准备找刘德川要一个硕士学历。 “刘教授，您有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资料吗？”王诺打出了这条信息。 “你要学术领域的，还是业界的？”刘德川果然迅速就回答道。 “我在业界工作。”王诺实话实说。 业界？沪市业界的分析师？可能姓王？哪一个呢？刘德川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大堆王姓的分析师，但他很快就放弃了探索。 中国姓王的人在一亿左右，分析师里面也有一大堆是姓王的，刘德川想破脑袋都不可能得出答案。 “京财大在业界跟京圈的资本合作比较多，沪市的项目就开得很少了，毕竟地缘关系摆在那，”刘德川笼统概括了下，然后道：“我给你传一些资料吧。” 一小会之后，王诺就收到了刘德川发来的文件。 打开一看，王诺对沪财大和京财大的冤家程度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刘德川给的资料里面，不但有京财大对学术领域的研究方向和阶段性成果等等信息，业界的合作伙伴、合作项目等资料也应有尽有。 最特别的是，资料里面那些京财大和沪市机构合作项目的信息较为详细，刘德川没删除，他的态度简直毫不掩饰。 京财大在沪市的业界合作伙伴以及合作项目，就是从沪财大和沪市几家名校的金融学院虎口夺食拿下来的，刘德川这群人怎么可能看得过眼，他们巴不得这些合作项目通通出事，暗地里也没少动手脚。 但金融圈是个很看实力的行业，世金所的中国总部就在沪市，大家伙打打闹闹还行，把事情搞大了、弄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绝无可能。 “有效市场假说？京财大是一群玩市场心理的家伙啊。”简单翻阅完刘德川给的资料，和陶琇约定的饭点已经快到了，王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看文件。 在王诺的身边，是已经下班导致的空荡荡的一片座位。 有效市场假说的最主要推论，就是“任何战胜市场的企图都是徒劳的”，是70年代末的一个理论派系，但直到现在也不会过时，任何金融研究圈的人都必须阅读相关的经典教材，比如《金融理论》这种书。 强在这一点，其实就强在市场心理的推测和引导，简而言之，就是怎么顺势而为、怎么逆势避祸，京财大在国内属于这个领域的佼佼者，研究方向也大多靠近这一区域。 然而……手握诚实笔的王诺，只要想搞破坏，他是强在任何一点的。 “我能针对京财大和泓晟基金的合作出研报。”王诺在吃饭之前，给刘德川发了信息。 此时此刻，刘德川也正准备吃饭，看到这一条信息，简直乐得一蹦三丈高，立刻继续他煽风点火的工作：“需要什么资料，老王你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个承诺。”王诺提出了要求。 “我们不是在进行交易。”如果不是在打字，王诺肯定可以听得到刘德川的语气有点弱。 “教授，我要您帮忙要一个硕士学位。”王诺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和刘德川进行下一步的接触，“提前两年拿硕士学位。” “这种事何必找我？”刘德川果然是迷糊了，硕士学位这东西在学术圈之外的人看来很高大上，在圈内人看来，那就是高级技工学位。 是的，刘德川这一群摸到学术圈核心领域的教授级人物，是根本不把硕士学位放在眼里的，甚至有一部分教授级人员提倡废除硕士学位，因为他们感觉没用。 硕士是什么？是学士和博士之间的那个中间阶级，博士都可以说是在低层次领域独当一面，硕士打下手，学士不如狗，这就是教授们的想法。 刘德川认为王诺虽然是在业界工作，但区区一个硕士学位……何必找沪财大弄出来呢？随便找点关系不就搞定了吗？ 问题是，刘德川打死也没想到王诺就是一个学士学位刚拿了不到三个月的应届毕业生，还在“买”学位的时候被京财大的人坑了一把，这……有点诡异。 “刘教授，我叫王诺。”王诺打了一句话，按下了发送。 第二百五十六章 投名状 “老王原来叫这名字啊。”刘德川打下了这句话，刚想按下发送之后再去搜下“王诺”的相关资料，脑海里却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连忙停下了发送信息的操作。 “该不会……不可能吧。”刘德川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 截至目前为止，王诺署名的研报也有一些个，其中某些公开性质或者买方已经允许公开的研报，有被各个机构纳入资料库的可能性，沪财大金融研究所就有采集过，刘德川短期内看过一两篇相关研报，他隐隐对“周明海、姚书亮、王诺”这三个名字有些许印象。 而且，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最近业绩很好，研报也做得相当厉害，刘德川其实在心里面还有过一些赞许的。 是以，当王诺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之后，刘德川就对上了，他却不敢相信这一点，连忙搜了下资料，打开了王诺金融档案中公开出来的信息。 霎时间，刘德川有种灭了学生马麟的冲动。 去你娘的王老师啊，这就是一个本科应届毕业生，也正因为是本科应届毕业生，和提前两年拿硕士学位这个字眼也才对了上来。 最重要的是……京沪粤的金融研究机构里面，叫王诺就一个人，刘德川不可能认错了。 “小马是怎么做事的！”想起自己和王诺的沟通和称呼，刘德川脸都涨红了，那是因为羞恼。 堂堂沪财大博士生导师，称呼一个大本应届毕业生为“老王”，这……好羞耻啊。 但羞耻之余，当刘德川把资料看进去之后，却是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一些渴望……貌似、仿佛、好像……老王很不错啊。 从研报上面来看，王诺署名的研报中没有任何一份是出错的，统统正确，推票也100%中标。 从硬件上面来看，王诺毕业成绩和毕业院校是弱点，但……他在世金所的分析师LV1考试中拿到了满分，这代表什么？ 放在刘德川眼里，这就代表着王诺的基础无比扎实，天赋也无比强大，妥妥的好苗子啊。 最最重要的是，王诺和刘德川的交流也不是白交流的。 回忆一下和王诺的交流，刘德川记得王诺是一直称呼他为“刘教授”的，而且刘德川挑起了很多研究领域的话题，王诺都答得上来，而且……很准。 在金融研究圈，不管是学术界还是业界，“准”这一个字几乎是命脉，甚至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 “嗯？慈善基金会？什么东西？”刘德川翻阅着王诺的资料，却搜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点击进去一看，顿时心脏都差点漏了一拍。 良久。 刘德川的老伴在喊他吃饭，他却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小伙子……很不错。”刘德川情绪十分复杂。 如果刚才是确定了王诺的成绩，那么当看到感恩慈善基金会公开在网站上的信息之后，刘德川看重的就是性格了。 从毕业到现在，王诺在慈善领域的支出，都被李兆丰公开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网站上作为宣传，三个月，超过2000万元的捐款额度，这代表什么？ 好人两个字都不够用了，捐这么多钱、还这么热衷慈善事业，随便来个媒体采访，王诺头上就必然要冠上慈善家的称谓。 在陆敦华看来，王诺是人傻钱多，在刘德川看来，王诺是能力强、心地善良，简直无可挑剔。 “这小子、这小子……”刘德川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嘴里不停嘟囔着，“就是让我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想起那一声声的“老王”，刘德川脸又红了，但刚才还好说，现在想让他放弃做王诺导师的身份……呵呵，没门。 学者的风骨和坚持还要不要了？这么个年轻人放在眼前，不搂到怀里，那是天理不容啊。 喊过老王又怎么了？小马不也喊了王老师吗？ “你怎么了？喊你吃饭啊，姓刘的你又抽这么多烟，医生说的话你又给忘了吗……”刘德川的老婆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看到刘德川在那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顿时怒了，走过去恨不得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那个……”刘德川平时有点大男人主义，但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很“尊重”夫人的，眼珠子一转，马上叹了口气，故作烦恼道：“有个学生要来拿个在职硕士学位。” “你被打岔，别说在职的了，你连全日制的硕士生都不想带，你还给我拿这个当借口。”刘夫人今年五十岁，跟了刘德川半辈子，哪有那么容易糊弄。 “这个学生不一样。”刘德川摆了摆手，道：“映岚你是黔省的吧，这学生刚毕业三个月，助学领域捐了一千万做慈善，就你们黔省的中学生，有超过两百个是靠他资助上学的。” “富二代啊。”刘夫人叹了口气，道：“接就接呗，人家是不是答应给你捐设备了？也算了，不管是什么目的，能拿钱出来帮人的，总归坏不到哪里去。” “他还在其他领域捐了上千万，这些钱……”刘德川把王诺的资料拿给夫人莫映岚看，感慨道：“是他自己赚的，而且应该是绝大部分身家。” “……”女人是感性的，莫映岚一看王诺的资料，马上就想起家乡的境况，心理顿时有些发堵，再转过头看刘德川，登时觉得很不顺眼，手指头差点戳到丈夫脸上，道：“那你还考虑什么？学历这东西给谁不是给呢，你以为我不懂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刘德川总算是得到了牌坊，故作正经道：“本来呢，我对这种学术交易是深恶痛绝的，现在嘛，看在小伙子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刘夫人愕然，被丈夫死要面子的做法给打败了。 刘德川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如果王诺只是“善良”，那么刘教授还不那么急迫，但性格好、能力强，这种学生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而且……还很有沪市圈的自觉。 “京财大和泓晟的事情，就算你交投名状咯。”刘德川暗暗想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严师？ 沪市，一家私房菜馆。 陶琇点完了菜，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王诺坐在那边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又在想些什么？”陶琇问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王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小默契。 一般来说，王诺只要往工作方面走神思考，陶琇发出点声响，也就当作是表示不满了。 王诺马上帮着陶琇一起用开水清洗碗筷，随口解释了下，道：“一点小事，学历那边的。” “嗯？你怎么想的？”陶琇好奇的问道，又想起了她自身的情况。 以陶琇的条件，她当初选择沪市金融学院就读，完全是因为，不是学霸的她，对学士学历没多少要求。 如果不是在王诺这边有了羁绊，陶琇现在已经可以开始选择一个学校读研，或者选择一个外国高校去留学深造了，即便是工作，也是属于开心就做、不开心就算了的态度。 “没什么想法，有一个证书就行，分析师的学位……还是有要求的。”王诺苦笑道，学历和学位不能衡量一个人的能力，但绝对可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基础，至少是可以被公认的。 王诺没有第一时间跟陆敦华翻脸，除了因为后者暂时还没把事情做绝之外，还因为如果沪财大这边不行，王诺就打算尝试着继续在陆敦华身上下点功夫。 刘德川的态度和要求，其实是决定王诺接下来选择方案的因素。 “分析师要拿的证书，也确实有点多了。”陶琇听到王诺的话，也是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我爸和姑姑，好像和沪财大那边有些接触，学术圈的证书……” “搞不定再找你。”王诺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陶克仁和陶慧能解决这种问题，但他不可能一碰到事情就找这两人，至少……在他地位不足以平等交流的时候，最好别频繁动用这一边的关系。 “随便你啦。”陶琇有点郁闷，但郁闷之中却也带着认同。 男人嘛，总有这点小毛病，也理应有这方面的坚持。 “我和沪财大金融研究所也搭上了点关系，如果是走正常程序，拿学位应该是没问题，只不过……”王诺听得出陶琇语气中的小情绪，不由得半是解释、半是展示的开口道：“我想提前拿。” “那你自己先看着办。”陶琇抿了抿嘴，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陶琇知道王诺的情况，王诺提前拿学位，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觉得他现在的学位会在不久的将来太过于拖后腿。 这就说明，王诺很自信，而且他这份自信不是盲目的，他现在就已经是踩在了助理分析师的那条线上，正常来说，三年内成为分析师，是概率很高的事情。 再看看王诺最近几个月的发展轨迹，概率很高就变成几乎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杞人忧天。 “就算搞不定，阿诺也有慈善基金会那边帮衬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陶琇在心里默默想到。 不管王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在慈善领域的投入，已经帮他确定了毋庸置疑的人设，好处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这个成绩一亮，就不会有任何道德层面的指责声音。 陶琇没有想到的是，王诺采取的切入点，比较……高级。 饭吃了一半，王诺一直等待的刘德川的信息，终于是来临了，当提示新私信的铃声响起、看完邮件标题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稳了。 “明天下午我有时间。”刘德川的信息很简单，字里行间却也透着一丝丝怨念，但还是把地址和时间发了过来，约见王诺的意思显而易见。 只要刘德川愿意见面，就代表他对这件事感兴趣，最起码是有得谈。 一个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的博士生导师，给一个硕士学位背书，别说不出问题，即便是王诺拿到学位之后就去胡搞瞎搞，刘德川也不会承受多大的损失，顶多就是被调侃一声“看走了眼”罢了。 王诺对刘德川亮明身份，却已经是付出了代价，他再也不能用另一个身份从刘德川那边获取一些研究资料和进行学术交流了，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想过要从刘德川这里获取学位的原因。 但还是那句话，风险和收益呈正比。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放弃了小号的资源，王诺却得到了和刘德川接触的机会。 国内金融学术界有点名号的人，一共就那么多，刘德川愿意接纳王诺的话，王诺就可以横跨学术界和业界，好处自然多多。 学位不用烦恼了，学术支撑也有可能获取，甚至还会有一个派系的从业者把他当自己人，这就是好处。 前提是……搞定刘德川。 但王诺却还是没有“自知之明”，他以为这件事很难、需要付出一些利益来交换，却不知道，刘德川早就把他看做盘里的菜，谁敢抢就要跟谁急。 第二天，提着一些礼品，王诺独自登门摆放刘德川。 教授在沪财大有不低的地位，或者说金融圈、即便是学术界，也都不是穷人，刘德川住的是别墅，如果产权是他自己的，放到市场售卖的话，少说八位数起跳。 “您好，我是……”王诺按响了门铃，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妇女。 只看对方身上的那一份气质，王诺就觉得不应该是保姆，很显然，这是刘德川的老婆无疑。 “小王是吧，进来进来，老刘在书房，你先坐，我去喊他。”莫映岚热情招呼着王诺，特意把书房门开了条缝的刘德川，听到老婆热情招呼的声音，忍不住有点牙疼。 “这娘们就会坏我事。”刘德川坐在书房里面，嘀咕了一句，又整理着自己打下的腹稿，好好准备着等下要怎么镇一镇王诺、展示他作为教授的风采和风骨。 王诺对京财大的某些做法看不过眼、路见不平一声吼，刘德川惜才，是以帮王诺搞定学位的事情，这才没毛病。 哪能像王诺那样，什么“我帮你搞定京财大、你给我个学位”，简直有辱斯文。 所以，王诺第一次见到刘德川的时候，后者活脱脱就是一副严师的派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没那么简单 “小王来了啊。”刘德川在老婆喊他出来之后，特意等了几分钟才走出书房，刚想说出他酝酿许久的开场白，莫映岚就从厨房那边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来来来，吃点水果。”莫映岚继续热情招呼着王诺，越看越觉得满意，小伙子很不错嘛。 “去去去，我们要谈点正事。”刘德川润色修改了一个晚上的腹稿，开场白却还没能说出来，差点没憋出一口老血，连忙支开莫映岚。 “那你们先坐。”莫映岚转身在王诺看不到的时候，狠狠瞪了刘德川一眼，但还是给了男人面子，又跑到厨房那边去，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来，想必又在鼓捣什么水果或点心了。 “平时做果盘肯定偷懒了。”刘德川伸手拿起插在苹果片上的牙签，看着大小一致的果片，他心里不由得升起嫉妒的情绪。 “小王啊，你可是瞒得我好苦。”刘德川吃了水果，脸上很严厉的说道：“年轻人……” “小王啊，你能吃甜吧？”莫映岚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了出来，打断了刘德川第二幕戏码，他那口老血果断升到喉咙口，等王诺回答完莫映岚的话，开场白这东西算是彻底夭折了。 进门这不到十分钟，王诺的感觉却是刘教授的夫人很慈祥和蔼，刘德川教授本人却显得有点老学究，而且有兴师问罪的苗头。 幸好，教授的夫人无意间打断了刘德川几次想挑起话题的节奏，老夫妻俩人一柔一刚，想必生活和感情都很和谐。 如果刘德川知道王诺的想法，肯定要表示一声呵呵，到了现在，他还哪能不知道，自家老婆完全是故意来拖后腿的。 “这段时间我们交谈频率也算是挺高，我也看过你署名的一些研报，以学士学历的标准来衡量，你的水平的确很不错。”刘德川故意把话说得比较大声。 果不其然，莫映岚那边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刘德川简直就想骂娘了。 合着说坏话、端架子就会被打断，说好话就可以继续进行啊。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做慈善了不起吗？好人就这么受待见吗？不就是给你老家省份资助了……那个、几百个中学生，犯得着这么优待吗？ 弄清楚了老婆的态度，刘德川那一口老血，差点真没给忍住，他是博士生导师啊，他的风采、风骨什么的，好歹给个机会来展示展示，不然以后怎么教王诺？ “教授过奖了，我也是刚入行几个月的新人。”王诺“谦虚”的回答道。 “入行几个月，就想着提前两年拿硕士学位的新人吗？”刘德川露出玩味的笑容，但却把音量压得很低，为的就是不让厨房那边的老婆听到。 于是乎，王诺就觉得刘德川这人性情古怪，一言不合就开怼，易怒且不留情面。 “业界的地位，需要学术界相应的承认，我已经算落后了。”王诺也没有怯场的意思，很明确的说道：“我不觉得我配不上。” “歪门邪道。”刘德川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但心里却认可王诺的观点。 都开始给研报署名了，还顶着学士的学位和应届本科毕业生的头衔，的确算是业界一朵奇葩，不尽早考虑才是怪事。 “因为正道走不通，所以剑走偏锋是必然的结果，而且……”王诺看了看刘德川，道：“这不就是破格授予的原因所在吗？” “所以你找了京财大？”刘德川也不是吃素的，陆敦华帮王诺搞定了学习证明，他一个晚上就查到了资料。 刘德川不满意的，也正是这一点。 王诺是沪市金融学院毕业生，虽然沪金院没有在职硕士培训的机构，但沪财大有啊，凭什么选京财大？这是要做叛徒吗？还有没有一点沪市圈的荣誉感了？ “因为京财大的学位比较容易拿。”王诺这一次猜中了刘德川的心思，说出的话，让刘教授心花怒放。 没错，因为京财大的学位容易拿，所以我先去那边试了下，现在歪门邪道走不通，沪财大这边即便很“高大上”，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努力一把。 一句话就把京财大和沪财大拉开了档次，王诺简直把话说到刘德川的心坎里了。 “咳咳，还算你有点见识。”刘德川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喜悦，他真有种想给陆敦华颁发奖章的冲动。 像王诺这样的学生，陆敦华居然搞那些下作手段，这不是把人才往外推吗？这怎么能是一个知名金融高校的做法呢？所以，京财大不是知名金融高校，论据无误、论点正确，没毛病。 有了这个认知基础，加上王诺懂得给刘德川面子，而刘德川背后还站着个反水的老婆，谈话气氛很融洽。 王诺适时把自己和陆敦华的接触过程说给了刘德川知道，没半点意外，他看得出刘德川对于这种事情持反对态度，但却也没有拯救学术界的圣母心。 刘德川反而是想知道王诺怎么针对京财大和泓晟基金的合作出研报，他昨晚看了资料，完全找不到头绪。 “京财大和泓晟基金的合作，大多在医药领域，万利和天虹的合作，恰巧也在这里。”见刘德川问起来，王诺也没想藏着掖着。 “然后呢？”刘德川继续问道。 “通过公开的资料，分析出他们下一份公开研报的内容和推票对象。”王诺开口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完了？”刘德川有种听到假办法的感觉。 这件事，不管是王诺给“投名状”也好，出一口气也罢，总之是双方都有共同的对手，王诺在接受刘德川的小考验。 然而……王诺说得简单，刘德川却觉得荒唐。 分析出京财大和泓晟基金下一份公开研报的大致内容和推票，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变量可以说大到没边。 学术界和业界合作的公开研报，很多情况就是业界用学术界的名声，来影响市场，比如……找接盘侠。 所谓的针对，就是在研报出来的前后这几天时间内，指出错漏之处，能抢在公开研报出来之前直接先挖坑，自然是巅峰手法。 但是，怎么确定研报的方向、推了哪一个票、用的什么论据……这一系列的变量，确定下来是简单的事情吗？ 排除掉这个办法，第二个选择是不管对方出什么研报，我反正是圈定了你的研究领域，然后……你敢出研报我就敢抱着自己的研报上去炸死你，这也需要很多的准备功夫和极强的专业能力。 一句话：没那么简单。 刘德川以为王诺是有了一些信息渠道，没想到……连个准备动作都没弄好，简直是在闹。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就是这么简单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单单是这两个月进行的调研工作，少说就有个十几二十次，怎么确定他的研报大致内容。 不能确定的话，王诺能做的，就是在一两天内给出针对性的研报，这要求……连刘德川都觉得过分。 “我还以为……”刘德川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马上闭上了嘴巴。 刘德川原本以为王诺是知道了京财大下一份研报的内容，却没想到，这是赤膊上阵，但真真假假哪有定数，王诺说不知道，就真的是不知道吗？ “反正沪财大官方微博点赞、转发那些针对京财大的研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德川在心里暗暗想道。 王诺想做的事，必须有沪财大作为炮台，不然的话……没什么作用，因为他没有引起注意的地位。 而沪财大金融研究所对于这种和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不妥的研报，那向来是只要有效果就点赞转发，反正业内都知道两边是老冤家。 “我只希望看到你做出相应的成绩，这样的话，我才好帮你把学习关系从京财大那边直接转过来，再者说，你的研报做得出色，也就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给你颁发学位证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刘德川滴水不漏，打起了太极。 “转学习证明的话，会不会……”王诺问道。 “没什么关系，重新开一个也无所谓，金融圈这个地方，不管是学术界、还是业界，都可以说完全是凭本事说话。”刘德川注视着王诺，道：“能力到了，就可以了。” 刘德川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能力不到，也别就别想太多了。 到此，王诺觉得事情就算是谈妥了，刘德川对业界的分析师并无偏见，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这就已经足够。 但是，王诺以为他是靠“针对京财大做研报”的方式来打动了刘德川，却完全没想过，其实不靠这个，刘德川也愿意帮一把。 在刘德川看来，王诺有实力，又是个热衷慈善的年轻人，能力和秉性超出同龄人不只一个档次，他肯定是不能放跑的。 至于针对京财大和泓晟基金的业务做研报，刘德川只是想顺势再探一探王诺的底，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没影响。 相反，如果王诺受到挫折，刘德川会更开心，雪中送炭总是比利益交换更符合学者的行事准则。 “小伙子冲了点，但这样也好，人无完人嘛，血气方刚才是年轻人。”刘德川和王诺交流起最近的金融局势，笑眯眯的在心里想到：“想冲就去冲吧，撞个头破血流之后，老师我来给你包扎包扎。” “京财大和泓晟基金的研究合作，其实想确定研报方向也不会很难。”王诺也有自己的考虑，“学术界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是懒得管，把这张投名状做好了，换个学位证书，顺便出一口气也就罢了。” 确定京财大和泓晟基金合作的下一份研报方向，甚至是研报内容，即便是刘德川，在没有内鬼帮助的前提下，也是难如登天。 对王诺来说，却是千儿八百的事情，顶多两三千元、二三十点能量，王诺就能划出一个范围，然后……没什么好说的，他提供炮火，沪财大提供炮台，保管让京财大在沪市灰头土脸。 妙的是，只要是公开研报，都可以搞针对。 王诺告辞离开，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怎么就走了呢，是不是你又作什么妖？”莫映岚有点不开心的看着刘德川，数落道：“好心你就收敛下脾气啦，整天端臭架子，搞得没人愿意待下来。” “你懂什么！”刘德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为人师表，威严都没了，怎么教学生？你一个职工当然不用考虑这些……” “哎呦啊，职工怎么了？职工怎么啦？没有我这个职工，你这个老学究会过日子吗。”莫映岚也竖起眉头，大发雌威。 老夫妻俩惯性拌嘴。 京财大在沪市的办校点，陆敦华也在和同事起了小争执，说的话刚好和刘德川差不离。 “我让他来，他没空，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赶着趟凑到人家面前吧。”陆敦华振振有词，道：“为人师表，总得有点威严把，不然怎么教学生？” 王诺的资料，即便放在一堆金融精英中，那也称得上佼佼者，京财大在沪市办的在职硕士培训班，招的全是学士学位的学生，他的资料更显得光彩夺目。 陆敦华把王诺的资料纳入资料库，马上就被同事挑了出来，负责培训的副教授立刻找了过来，询问相关事宜，却没想到……陆敦华心虚啊。 一心虚，陆敦华就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但道理是同样的道理，出发点却不是相同的出发点。 “我知道你们心急着做出成绩，但事情总得按程序来，咱们京财大的面子也要保住了才行。”陆敦华心里刚开始有点松动，越是说这些话，他却越是觉得自己没错。 鱼儿都落网了，哪还能有什么变故，顶多……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地方呢，不探探王诺那边的底，陆敦华怎能甘心。 “希望如此吧。”前来询问陆敦华的副教授叹了口气，对于学校让陆敦华负责这些事情的做法，他再次升起了质疑的情绪。 一个小时后。 燕京，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陆敦华的姐夫宋远涵就收到了一些风声，他那不似学者的小舅子好像又被人在领导前面告了小小一状。 “敦华这个人啊……”宋远涵苦笑着摇摇头，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学术界不是完全干净的，陆敦华有合适的生存土壤，不必过多烦恼，反而是对泓晟基金的合作，需要他特别留心。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想起泓晟基金的要求，宋远涵心里有些烦闷，但很快又想开了：“算了，反正我们不做，也有的是人会去做，让小陈按照要求出个研报就行了，而且……” 宋远涵想起自己账户里面躺着的几十万股达瑞生物，嘴角露出了笑容。 沪市，王诺坐在房间里面，也开始翻阅着资料，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网页中，达瑞生物四个字明晃晃的，确定京财大和泓晟合作的下一份公开研报，就是这么简单。 第二百六十章 这才叫针对 王诺最近其实不怎么忙，研究小组的任务有陆建明这些人在忙，他只需要做些决策，顺便学习、积累下经验就好。 投资方面，加上这段时间些许的盈利，王诺私人账户里还有大约1100万元，他没动用诚实笔，直接让叶耀华根据“后市大盘看跌”的方向进行操作。 原因也非常简单，后市走向在王诺看来比较明朗，中短线的股市应该会走弱，所接触的其他市场，也没出现适合诚实笔削减的变量操作，互算一下，概率和盈利幅度都差不多，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以一时间，王诺账户里躺着1100万元，诚实笔能量显示数据为绿色的“5”，也就是5000点出头，而预计后续还有约莫30000点会入账，加上研究所给的薪资和奖金，他在金钱方面没中短期的追求。 所以王诺才会想着把学位给跑一跑，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个地方成为桎梏了。 王诺没想到的是，姚书亮好心办坏事把他坑了一把，碰到陆敦华这种人着实挺恶心，峰回路转、搭上刘德川这条线，却足以为之兴奋。 金融圈的学术界和业界，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学术界有了人脉，对王诺在业界的发展也有很强大的支撑作用。 别的不说，沪财大单单在沪市本地的业界合作机构，少说就得十几二十家，关系好的也有个十家八家，别说研究业务了，就连分析师投票这档子事，刘德川开个口抵得上周明海路演半个月。 但，学术界不是那么好接触的，搭上了刘德川的线，王诺觉得拿京财大来祭旗，实在是恰恰好的选择。 首先，沪财大和京财大是老冤家，王诺可以交个投名状，其次，新人入圈，展示下实力获得尊重也是应有之意，最后……可以出口气啊。 陆敦华的做法也许属于正常，但落到谁身上都会觉得糟心，王诺就是被恶心了一把，就算没有搭上沪财大这条线的利益所在，他都不想放过出一口气的机会。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和泓晟基金合作的项目有一堆，正常人不知道下一份公开研报的方向和内容，做针对性研报只能事后为之，王诺却不同。 “达瑞生物，泓晟基金在明面上应该是没有太多持仓的，也就是说……这群家伙又想割草？”王诺看着达瑞生物公开的股东表，又翻查着信息，在心里默默为中小投资者点了根香。 大资金针对某只股票的持仓，是有无数方法可以隐藏下来的，而大资金和金融研究机构的合作，最终的目标都是赚钱。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会针对达瑞生物做出看好评价，原因就在于……泓晟基金完成建仓了。 这样下来，程序就非常简单，买方基金公司完成建仓，卖方研究所发布看涨研报，买方基金公司拉升，投资者接盘，各路人马平仓，最后……爱谁谁。 所以才会有业内每年4万份研报，综合推票的收益率为负数的结局，人家找的是接盘侠。 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很多情况下，买方基金公司在卖方研究所出研报之后，是去拉升股价的，看起来就仿佛研报一出、标的股价格随着而涨一样，简直糊弄无极限。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没拉升的机会，只要卖方研究所能把接盘侠吸引过来，无论多少个，都是纯赚的。”王诺对金融研究圈的模式只有膜拜的份。 名气就是利益，这就是金融研究所做公开研报的原因之一。 然而有利益就有争端，研究所发研报，也是有风险的，竞争对手会自动自觉过来帮你挑毛病，一个不好，研报就变成耻辱点，被人吊起来打。 王诺现在就是想把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吊起来打，而且……手法很粗暴。 9月10号，周一。 刘德川慢悠悠走进了研究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让他直接吓了一大跳。 “老师，教师节快乐。” “老师，教师节快乐。” 马麟等几个跟着刘德川的学生买了个蛋糕，好好的拍了下刘德川的马屁。 “你们啊……”刘德川平时很严肃，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学生们有心，他也难掩心里的感动和喜悦，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一抖一抖的。 “老师，您平时辛苦了，我们订了包厢，请您和师母今晚务必不要推辞。” 硕博等级的学生不完全都是书呆子，特别是金融领域这群家伙，不会来事的人都几乎被淘汰了一轮，剩下的不是很有能力，就是有能力之余还必须会表示表示。 “吃什么饭呢，浪费。”刘德川笑骂一句，但心里暗暗窃喜，他经济条件不错，所以更看重的是学生的心意。 “不浪费，老师带我们做的课题，收入都足够让我们连吃一个月了。”马麟继续拍刘德川的马屁。 但这话完全没毛病，很多研究所都可能穷，金融研究所却是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他们或许从上头得来的经费不多，但随便跟金融业界搞个合作，让小日子滋润起来，是肯定没问题的。 “可惜泓晟那边的业务被京财大抢了过去。”刘德川顺势挑起这个话题。 “那是泓晟没眼光，论实力，教授您一个人就完爆整个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了。”马麟很夸张的说道。 “乱说。”刘德川眉头一皱，顿时把马麟训得差点打哆嗦，另外几个学生也是脸色一苦，知道拍错马屁了，少不得要被教授来一通教育。 出乎意料的是，刘德川没在这一点纠结，反而是问起了学习和工作上的事情，但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关于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和泓晟基金的事情，心思也显而易见。 马麟特别注意到的是，刘德川所说的话中，剩下的两句有一半是将话题引导到“王老师”在微博上面公布出来的研究资料，不由得就注意了起来。 知徒莫若师，刘德川看到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啰嗦，安排一下学习任务和工作内容，就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盯着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网页和王诺的微博看。 “只要有效果，小马肯定会来找我报告，呵呵，到时候我就顺势而为即可。”刘德川悠然自得的想到，很显然，教授又是想着端架子了。 周一正好是研报公布的高峰期，尚未开盘，很多金融研究所就公布了他们的希望公开的研报，其中就包括京财大和沪财大这些高校的金融研究所。 而刘德川和马麟这种一直关注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网页和王诺微博的人，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前者关于达瑞生物的研报才刚公布出来，后者不到一分钟就也发了个链接，点击进去之后跳转到一个财经论坛的帖子。 “达瑞生物，中了！”刘德川眼神先一凛，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加速跳动，再粗略看了下重要的论据和最后的论点，他直接傻了眼，“这才是针对性研报，这小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吊打（上） “探底结束、利好支撑，达瑞生物后市可期……”这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给出的研报。 王诺给的研报也非常简单，标题都非常清晰明了，就叫：“你是要我们接盘吗？” 想差一分钟，连续两份研报，从推票到论据，近乎是完全重合，但论点却出现偏差，这才是针对性。 “纵观第三季度的生物医药板块，先是被医药贿赂丑闻冲击，后受大盘拖累，大部分股票都将第二季度的涨幅交了回去……” “从价格走势上面来看，达瑞生物从第二季度至今，走了个倒V形，单看第二季度走势，却可以明显看到L低已经快要被走完，底部十字星频繁出现，反冲迹象明显……” “数据面的支撑，下行空间的锁定，基因测序领域的利好支撑，或能推动相关股票上涨……” 刘德川津津有味的看着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公开研报，只单看这一份文件，真的是滴水不漏，从数据面从基本面，两相结合，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但再回过头来看下王诺的研报，事情就变得非常有趣了。 “生物医药行业在中线走出了贴合大盘的价格曲线，第二季度上涨、第三季度先涨后跌，受到利空拖累，甚至选择了领跌，或因为获利盘的出逃过甚……” “达瑞生物的下行空间被锁定，原因很明显，资金在建仓，这一点从股东数持续减少的数据中可以分析出来，然而无论是机构股东还是自然人股东，都无太大变动……” “基因测序的业务并非达瑞生物的主要方向，占有比重甚至不到一成，反而是微薄的每股收益导致过高的PE、以及过度涉入医药贿赂丑闻的信息，让达瑞生物有进一步下跌的空间存在着。” “大胆猜测，达瑞生物假如有资金底部建仓，持续的横盘、适当的量能，已经足以让资金完成建仓工作，强行锁定下行空间之后，下一步自然是拉升阶段……” 如果说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研报，刘德川看得是津津有味，那么原因自然是他看到王诺的研报之后感到心花怒放。 京财大说探底结束、上行空间打开，王诺就说是机构强行锁低、将要操纵股价；京财大说利好支撑，王诺就把利空也亮出来；京财大说要涨了，王诺意见也非常明确……小心接了盘和应不应该接盘。 双方的论据其实都差不多，但大致相同的数据面和信息面，掺杂着不同分析师的意愿，很自然就形成了南辕北辙的观点。 最重要的是，两份报告出现的时间只相隔不到一分钟。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研报刚露头，王诺就一棍子敲了下去，快准狠，没有一丝丝的偏差。 但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影响力。 王诺的报告几乎没什么人看，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研报才是具备影响力的资料，加上泓晟基金的操作，如果没有第三方插手，达瑞生物就很可能走出京财大金融研究所期望的曲线。 然后……泓晟基金赚钱，京财大金融研究所赚名气，大家各取所需。 刘德川笑的就是，他就是第三方，或者说沪财大金融研究所就是第三方，他刚才就做了安排，想必马麟已经要冲上来表现一把了。 “笃笃笃……”刘德川正想着马麟，办公室门就被迅速敲响了。 “教授，我找到两份很有意思的研报……”马麟在刘德川有意无意的提示下，果然是一直注意着王诺的动向，而且作为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人，他也一直有看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那边的研报。 当两份研报一出来，马麟差点就被惊呆了。 相同的论据、无比接近的时间、截然不同的观点，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难道是被人窃取了信息吗？ 不然的话，这件事简直是太巧合了。 但是非对错，马麟没资格管，他需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告诉刘德川，他也相信，刘德川、甚至是沪财大金融研究所肯定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办事稳重一点！”刘德川装着训斥了马麟一句，道：“什么报告，拿来看看。” “我刚打印出来的。”马麟小心的说道，把文件递给刘德川。 刘德川接了过去，慢条斯理的看着资料，脸上偶尔露出一些小小的诧异表情。 在马麟看来，这就是刘教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现。 多大的事啊，刘德川就只是露出了“小小”的诧异表情，不亏是教授。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刘德川问道。 “我觉得……我们也许可以转发一下。”马麟提出了建议。 “你觉得？你觉得京财大就栽定了吗？”刘德川板起脸，道：“决定股票价格的，最终还是资本，就算研报正确，也不一定能影响到市场。” “我知道，但是……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啊，不管结局如何，这份研报发出去，也够京财大那群家伙受的了。”马麟很清楚刘德川的性格，如果教授不答应，早就生气了，怎么可能还来谈什么后果。 “嗯，你先出去吧，我跟中心说一下。”果然，刘德川摆了摆手，等马麟一走，他脸上哪还有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而是乐得跟小孩子拿到玩具一样。 就像马麟所说的，反正不会造成损失，何乐而不为呢？沪财大给京财大添堵，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 不管股价走势如何，刘德川知道的就是：王诺已经成功了。 刚发布的研报啊，被人家用相差仿佛的论据从头到尾踩了一个遍，外行人或许会看了结果再来评胜负，业内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脸都被扇肿了。 假如泓晟的操作还因此受到影响……那画面就不要太美咯。 “我没想到的是，他还真把研报做出来了。”刘德川想起了这一点，心潮澎湃。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吊打（下） 做一份针锋相对的研报，很难吗？ 刘德川随手就能做出来，而且做得比王诺更好，但前提是他要先知道针对哪一份研报。 以一个高校的金融研究所为目标，直接在几乎相同的时间内抛出一份针对性研报，刘德川只要想一想其中的难度，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么就是靠量取胜，王诺可以不管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下一份研报的具体内容，反正只要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做的工作，他也同样去做，然后同一个研究业务都要做两份方向不同的研报即可。 这样的话，不管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出哪一份研报，王诺都可以抛出针对性的研报。 刘德川直接就排除了这个方式，因为工作量太大，即便是让万利金融研究所来做这件事，都不可能采取这种方式，得不偿失是一回事，办不到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靠强大的分析能力和运气。 先确定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和业界的合作机构，再挑选一两家合作机构去分析，看看这些买方机构有什么动向，需要卖方研究所出什么研报，这个起点直接能筛选掉业内几乎九成的分析师。 还没完的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合作的机构很多，研报的可能性也非常多，王诺选了一个范围之后，就要选推票、搜集论据、确定论点。 最后要做出一份针锋相对的研报，需要的海量的数据支持和强大的分析能力以及……一点点运气。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反正刘德川是被吓到了。 当沪财大金融研究所转发了王诺的研报并且很快跑去调戏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之后，很多人也是被吓到了。 刘德川等人或许还不能确定王诺的分析结论是否正确，但不管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还是泓晟基金，他们都很清楚……完全对了。 王诺的研报，等于是提前把泓晟基金即将要做的事情都先说了出来。 燕京，财经大学金融研究所。 “不可能，我们不可能会泄露信息，不！我们哪有信息可以泄露，我们研究所一直秉持着客观的态度在分析市场……”宋远涵拿着电话，在跟泓晟基金的高层做着解释。 良久。 “啪”的一声，宋远涵差点没把电话砸烂，转过头对着做研报的团队就是一通训斥。 “你们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工作的？” “不管是泄密还是被人针对，你们的研报能做得如此粗糙吗！” 宋远涵简直快气疯了，研报被针对这种事，他不是没遭遇过，但这种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其实也简单，给数据，给出精确的数据就好。 只要不是有内鬼，像这种和泓晟基金合作的研报中的数据越精准，其实就越不怕被针对。 对手研报不给数据，那么高下立判，对手的研报中给出数据，那么……还有泓晟基金在啊，他们可是吃素的。 问题是，宋远涵其实也是在强人所难，像这种研报，减少数据的确定区间才是正常做法，不然的话，很容易被市场打脸啊。 鬼知道会有人在短时间内做出一份针对性如此强的研报。 “把研报完善一下，将详细数据摆上去。”宋远涵看着下属，咬着牙说出了让大家都感动的话：“我信得过你们。” “教授放心，我们马上就去做。” 沪市，万利金融研究所。 股市还没开始交易，王诺看着各路牛鬼蛇神开始出来跳舞，感觉仿佛在看着人生百态。 金融圈也是一个利益网络，靠着沪财大提供的炮台，王诺的研报就算是轰到了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身上。 出了一口气之余，刘德川答应下来的事情也算有了保证。 “没有人情，就只能靠利益。”叹了口气，再次刷新着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网页，王诺在等着对方出下一招。 手握诚实笔，身家过千万还掌控着一家慈善基金会，王诺怎么可能会吝啬于付出些许小钱。 反正这事不会额外消耗能量，削减一个变量只是花费一点能量，以王诺的身家，百八十点也都真的只是小意思。 所以，王诺不但知道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会有接下来的动作，还分析出对方可能采取的几种手段，再通过诚实笔确定下来，应对之策也就有了。 更甚至……王诺还知道，这件事闹不久。 果然，京财大金融研究所没有公布下一份研报的意思，而是补充了一些数据进去。 “KDJ低位交叉、CCI止跌回升、RSI偏离低价横盘趋势……” 摆数据，在金融研究圈是风险十分巨大的事情，因为从数据推导出新的数据，成败一目了然，所以研报之中给出的数据区间，越小就代表越自信，一般研报都是给几个较为宽阔的腾挪空间，避免出错丢脸。 当卖方研究所有一个买方基金公司站在身后，情况则不然了，他们掌握的数据比较精准，给出数据的风险更多在于会被人通过数据来猜测买方意向这一点，但……谁知道你给出的是不是假数据呢。 所以说，金融圈真是个混沌的市场，谁的话，其实都不可以信。 王诺等的就是最后一击，京财大金融研究所不是给了数据和对市场的分析预期吗？他也有。 “主力底部建仓，数据是做出来的……”不到一分钟，王诺给出了针对性的研报，啪的一下，京财大金融研究所被拍死了。 “怎么可能！他的数据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么接近！”宋远涵想死的心都有了。 研报之争，最怕的就是时间相同、数据相近、观点相左，宋远涵出的是针对达瑞生物的数据面分析，但……他自己也都非常清楚，这些数据是泓晟基金做出来的。 回过头来一想，事情就非常恐怖了，对手肯定是看透了泓晟基金相应的操作，也看透了京财大金融研究所掌握的数据和研报的方向，调过来攻击，那肯定是一打一个准，而且是吊打。 憋屈的是，事实上从客观来分析，达瑞生物的股价真的有上涨空间，泓晟基金的操作没有出错，他们真心觉得股价偏低，是以入场建仓，然后……在推动股价正常上涨的时候，被人敲了一闷棍，找谁说理去？ 就算是不找研究所出研报，慢慢等市场自然调整，泓晟基金也是有自信能获取利润的，现在却被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对手坑了一把，肯定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给我接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电话，这两份研报不能炒起来！”泓晟基金投资总监办公室，一声怒吼响起：“京财大这群废物！” “谁在针对我们？沪财大那边有这种人吗？”宋远涵脑海里浮现出几个老对手的脸孔。 “赚到了。”刘德川想放声高歌，王诺这份投名状，给得真是精彩。 当刘德川隐晦的提醒王诺要顺势借坡下驴之后，王诺也就知道了，事情到此为止，买方资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吊打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可以做，挡到泓晟基金的财路，事情就不是闹着玩了。 “小王同学，你不用去管京财大那边的学习证明了，我已经帮你在沪财大开了新的学习证明，你记住一件事，京财大那边的学习证明打死也别认。”刘德川新的消息，却让王诺有些错愕：“姓宋的王八蛋根本不让转。” 这是帮着出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三章 热情 “刘教授……”王诺刚想说什么。 “今天教师节，你晚上过来一趟，我还有些话要交代。”刘德川却是没有说太多，迅速挂断了电话。 王诺满脸错愕，他就是找个在职硕士培训班，弄个学历而已，怎么搞得好像是刘德川要亲自下场教学的样子？ 而且，泓晟基金找上门之后，刘德川就直接去京财大那边提起王诺的学习证明一事。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的人又不傻，沪财大这边刚获得胜利，就特意过来要求一件不可能办到的“小事”，那能是小事吗？ 此时此刻，宋远涵正在发泄他的火气。 “姓陆的，如果不是你姐姐，你这次不把皮脱了，我就跟你姓！”宋远涵很简单就查到了王诺学习证明的事情，随便一推导，再跟陆敦华言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后者果断就坦白了。 宋远涵差点气傻了，这件事，他小舅子办得不厚道，但本来也没什么，但结局很惨啊。 不仅被人在研报上面踩了一脸，还闹得泓晟基金要求终止合作，最重要的是……他妈的翻开王诺的资料，宋远涵马上就想飞到沪市掐死陆敦华。 陆敦华这种庸才看不到人才身上的闪光点，宋远涵却一鼻子就闻出了王诺身上的名利味道。 入行才几个月，每个月都有署名的研报公布、和几家基金公司有合作，这种人，居然……被硬生生挤到沪财大那边去了，这能忍？ 更何况，宋远涵很怀疑，刚才那两份研报很可能有王诺的参与，也就是说……亏得更惨了。 还好，宋远涵根本不知道这两份研报是王诺自己做的，不然的话，他肯定会直接订机票赴沪，把陆敦华丢到海里淹死。 相比宋远涵，刘德川却是觉得天上掉馅饼，他静坐家中，居然有优质学生送上门来，还是被京财大挤兑过来的，最后……王诺不但是根正苗红的沪派，那一巴掌甩得也太漂亮了。 “如果所里没答应泓晟的要求，达瑞生物的价格走势或许还是和预期相差仿佛，量能嘛……”晚上，坐在学生们订好的包厢里，刘德川一直笑眯眯的，“攻击量能，才是打中了七寸。” 刘德川对王诺的两份研报无比满意，圈外人看金融市场都盯住价格，业内人主要看成交量。 不管价格如何涨跌，量能才是大资金理应注意的东西，就像是王诺那两份研报公布之后导致的结局。 达瑞生物其实后市理应被看好，但王诺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指出了泓晟底部建仓成功，这是非常精准的切入点。 底部建仓成功，股价拉升之后，假如出现的成交量太多，那么……是否泓晟在获利减仓呢？假如成交量太少，是否后市就不应该被看好呢？ 两份研报，如果影响力扩大了，泓晟基金就会逼迫到墙角，成交量很可能受到很大影响。 没有相应的量能，即便股价涨个百分之几百，对大资金来说也属于屁都不是，拿着一堆股票卖不出去，谈何盈利？反而有可能被人捏住七寸，拖住这一笔资金。 这才是泓晟基金向沪财大金融研究所讨人情的原因，而他们讨了人情，又对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闹出来的笑话很恼怒，合作关系自然受到影响。 每当想到这些事情，刘德川就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坐在包厢主位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异常和蔼，搞得学生们还有一点莫名奇妙。 只有坐在刘德川身边的莫映岚才知道，老刘这是平白无故捡了个大元宝，心里面乐着呢。 “也不知道小王怎么还没到。”莫映岚看了看时间，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急什么，约的是7点半，现在才7点出头，那小子是业界的，哪有我们这么清闲。”刘德川瞥了瞥老婆，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对于王诺，刘德川是十分满意的。 刘德川不是智商过硬的人，王诺在慈善领域的投入那么多，他想深一点，评价是已经有所保留了，毕竟，慈善投入能换取到的东西不少，比如……印象分。 但刘德川现在的认可，就已经是有所保留之后的结果了，即便王诺有所求，能往慈善领域投那么多钱，要说没点秉性良善的诱因，打死刘德川都不信。 所以，刘德川才会急着把王诺当晚就找来参加聚餐，趁着等下的机会，他绝对是要把王诺纳入门下，先把关系定下来再说。 然而性格决定处世态度，王诺感觉得到教授夫人莫映岚的善意，却没摸透刘德川的心思，或者说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形象还没彻底的了解。 走进电梯的时候，王诺尚且还有些迟疑，只不过……他对教师有天然的好感，因为母亲就是老师。 “咦，你走错门了吧。”按照刘德川给的信息，王诺走到了包厢门口，推开门走进去，迎面得到的是一声质疑。 “没走错。”王诺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刘德川和他身边的莫映岚，笑着走上前，把礼品递过去，道：“祝刘教授、莫老师教师节快乐。” “哎呀，来就来啦，还带什么东西。”莫映岚被王诺一声“老师”喊得心花怒放，她是沪财大的教职人员，不负责授课，丈夫的那群学生也一直喊师母，就没一个记得她也勉强算是个老师，曾经也是教过课的。 看到莫映岚喜悦的表情，刘德川一群学生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猜测王诺的来历了。 刘德川可是博士生导师，他天然就是一个利益网络的中心，只是今晚的聚餐，来人之中就有好几个是金融圈业界的人，学术界的话，刘教授一人也足以撑起保护大家的一片天。 骤然之间有新人来到，还是大家都不认识的，这里面代表的意思很明显：刘德川要把王诺介绍出来。 王诺奇怪的也是这一点，刘德川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喊他过来，肯定就是要把他拉到某个圈子里面，那么……为什么？ “先坐。”刘德川看着王诺，努力保持自己的威严，但却竟是直接指着自己左边的位置让王诺坐下。 包厢内熟悉刘德川性格的学生们，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悚。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人在做、天在看 刘德川在沪财大金融研究所以不苟言笑著称，对学生和晚辈更是异常严厉，像马麟这样的研究僧，如果不是特殊日子，敢开教授的玩笑，那就等死吧。 但只看刘德川对待王诺的态度，众人却看得出其中的……和蔼以及热情。 别看只是一个座位，但那几乎就代表着刘德川对王诺很满意的态度了，那是右边第一序列。 一般这种场合，刘德川坐主位，莫映岚坐在刘德川右边，左边则是流动座位，教授一直亲自安排，以往都是几个“有大出息”的学生轮流坐，今天给了王诺，何等优待？ “这是谁？” “看起来好年轻，难道教授要带一个硕博连读的学生？” 刘德川的学生团队现在有两个博士生和五个研究生，以他的身份，带多一个硕博连读的学生，也说得过去，但……教育资源也是一种资源啊。 “这是王诺，学习关系暂时挂在研究生班那边，我先带着，以后看情况再转过来。”刘德川轻飘飘的解释完，补充道：“对了，小王在业界工作，拿的不是全日制学位。” “哦。”马麟等学生顿时稍微放下了心。 业界的师弟师妹，学术界的师兄师姐肯定是多多益善，因为大家暂时没什么利益冲突。 但放心之后，大家又是一个咯噔，更觉惊悚。 业界的？教授居然愿意带一个业界的学生，而且是只想拿硕士学位的学生，还让他直接坐在身边，这……搞毛啊。 金融学术界和金融业界，重叠的地方很多，但仔细分辨，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学术界肯定偏向于学术研究，搞搞定式、做做数模之类的事情整天都要忙，和业界的一些合作也多侧重于支持量化领域的付出，像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和泓晟基金的那种合作也有，但不是中心点，所以宋远涵才没有亲自操刀。 业界的分析师和学者则不然，不管是什么研究，都肯定是需要有利可图，经济理论、金融专著这些东西也许会去翻阅，但不会花费精力钻研，“王诺们”更多是一切向钱看。 这无形中提高了王诺被刘德川青眼有加的难度，马麟等人心里升起一些嫉妒的情绪。 “还真是亲自教我。”王诺一边跟刘德川几个学生做首次见面的沟通，一边心里也松了口气。 刘德川真的是要亲自下场带自己拿学位，这当然是好事，但压力也很大，而且……为什么呢？ 像刘德川这种人，带硕士生都只是为了多几个劳动力，博士生才是他看重的学生，在职硕士？别开玩笑了，他懒得带。 现在懒得带在职硕士的刘德川，却越过了学校的规定，直接把王诺划拉到身边，他的另眼相待就是一种压力。 王诺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他给了两份研报，顶多就是交了投名状，加上他在万利金融研究所表露出来的东西，刘德川按照规格，帮忙拉进圈子，贴上标签也就足够了。 现在的待遇，真的过高。 “还有莫老师看我的眼神，总有种……”王诺坐到了刘德川的身边，自然负责起帮两位长辈倒茶的工作，他感受得到莫映岚看过来的眼神中，总透着一种……宠爱。 这就有点过分了，大家才第二次见面啊，莫老师你搞得像丈母娘看女婿是什么鬼？据我所知，你们只有一个儿子啊。 “研究所的工作很忙吧，小王要注意身体，别一加班就忘了时间。”趁着王诺倒茶的功夫，莫映岚嘱咐道。 “会的，我做的工作比较偏决策层，不需要整日整日加班。”王诺回答道，心里疑惑不减。 “很好，我听老刘说了，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挺不容易的。”当王诺坐回去的时候，莫映岚又嘱咐道：“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多问问你老师。” “谢谢师母，我会的。”王诺看了看一脸古板的刘德川，笑着点点头。 包厢内，马麟等几个学生噤若寒蝉，刘德川有些古板，在外面的时候特别要脸，师母这种夹着教授和王诺展开交谈的情况，放在以前，教授肯定要摆点小脸色的。 然而这一次没有，刘德川就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喝着茶，听着老婆和新学生王诺的交谈，半点摆脸色的样子都没有。 “王诺难道是教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也不对，如果是教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师母此时此刻应该是横刀立马、准备大展身手了。” 刘德川的学生们都在心里浮现出类似念头，对王诺的待遇更是羡慕嫉妒恨。 “傅师兄来了。”在王诺做了几分钟主角之后，包厢门总算被人推了开来，一个年约而立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应该是颇受师弟师妹们的待见，人一到就让气氛有了变化。 王诺甚至感觉得到刘德川脸上亦是更为柔和了些许。 “祝教授和师母教师节快乐。”傅衍的开场白和王诺差不多，也得到了莫映岚的欢心。 “有心了，”刘德川接过礼品，看也不看就递给老婆，然后对着傅衍开口道：“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王诺，你的新师弟。” 刘德川开口的时候，王诺也随之站起身来，傅衍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王诺？新师弟？”傅衍认真打量着王诺，脸上的笑容突然就绽放开来，“哈哈，王师弟，首次见面，久仰久仰，恭喜恭喜。” 傅衍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跟王诺打起招呼，却透出一股子真心实意的喜悦之情。 傅衍甚至伸出手搂住了王诺的肩膀，没等王诺回话，就开心的对王诺说道：“师弟不认识我，师兄我可是见过你好几次了，自我介绍下，我目前是盛和基金投资总监陈总的助理。”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就要请师兄多多照顾了。”王诺立刻也松了口气，相比较学术界的这群人，他还是更喜欢和敷衍这种业界的同行接触，而且……盛和基金的陈礼舫，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等等，青眼有加？王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几天忙糊涂了，他居然忘记了，一个“秉性善良”又有能力的学生，对刘德川这种性格的人，那简直是欢迎到不能再欢迎。 “教授的眼光还是那么准。”敷衍也马上奉承了刘德川一句，直接挠到教授的痒处。 “人在做、天在看，”刘德川作出云淡风轻的架势，挥了挥手之后却还是露出自得和坚定的神色，道：“天若不看，我又没瞎。” 刘德川和傅衍在那里打哑谜，猜出谜底的王诺心里只有苦笑的份。 原本是想靠实力混饭吃，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了名气和光环，只不过……这也不错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豆期货的手尾 做金融分析师的，必定要和金融学术界有所接触，王诺本身根基浅，沪金院在学术界简直是毫无底气。 沪财大就不同了，最高级别的那群人不说，只是沪市金融圈，有多少是沪财大的人？量词要用“堆”来形容。 像刘德川这样的博导，横向关系中就有很多同门，纵向人脉中也有师承和徒子徒孙，只靠着他，王诺几乎就能算是沪财大自己人，加上沪金院毕业的背景，他在沪市金融圈简直便利多多。 就像是上一次盛和基金研究部总监霍茂祥的那档子事，王诺要是刘德川的学生，最起码就有个傅衍站出来稍微撑下腰。 “傅师兄，你和王诺认识的吗？”刘德川和傅衍在那里打哑谜，王诺和莫映岚是听懂了，但马麟这群人却是一头雾水。 “嗯，阿麟你是琼省人吧，王师弟给你们那捐了一所学校、资助好几十个学生上学。” “落落是陕省的吧，王师弟在你们那地方，够得上树碑立德的资格。” 傅衍有些显摆他的消息来源，也是有种拍刘德川马屁和拉拢王诺的意思，把从陈礼舫那边得来的资料挑了一些说出来。 刘德川的一群学生本来还对王诺的待遇感到嫉妒，听完傅衍的话，却是差点跪了。 再听到王诺现在的职位和收入之后，马上就心服口服。 难怪刘德川对王诺青眼有加，他那种有点古板的学者型性格，对王诺这种年轻人怎能有抵抗力？ 也难怪师母那么喜欢王诺，谁不知道，师母莫映岚这些年往家乡捐的钱，少说也有七位数，她和王诺算得上同道中人了。 而且人家王诺的经历多励志，沪金院毕业，几个月时间靠着自己的努力就当上了研究小组的领导、成为研究办公室的决策者之一，投资还赚了那么多钱，最后……全拿来做慈善了。 这是人？这是哪路神仙转世吧。 马麟等人完全升不起嫉妒的心理，因为……他们做不到王诺正在做的事情，而且是远远做不到。 落后一步还可以争取赶上、还能不服输、还能嫉妒，在人格上被王诺甩得连影都看不到了，想追赶、想嫉妒，那先捐个2000万全部身家再说。 况且，不管王诺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做慈善，他肯定是有“善良”的一面，而好人是吃香的。 让一个人去做好事，可能比较难，但任何人都会对好人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圣母型师弟？” “还是个有能力的圣母？” 马麟等人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就开始对王诺热情起来，甭管其他有的没的，王诺有钱又有一颗善良的心，这种人不亲近，难道还想等着找个杀人犯当朋友吗？ 看着马麟格外热情的表现，王诺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告诉马麟，他平时鞍前马后伺候的“王老师”就在眼前，会是什么结果呢？ 王诺想了想，还是没让马麟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其实主要也是猜出了刘德川的心思。 像刘德川那种人，如果让学生们知道他平时喊学生为老王，面子往哪里搁啊？ 王诺没有提起这一点，当马麟偶尔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自认的意思，这让刘德川更为满意。 在刘德川看来，王诺的表现就是不骄不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于是乎，刘德川很难得的对王诺嘘寒问暖了几句。 随着刘德川的态度越发明显，包厢内，大家都开始对王诺的热情也越发强烈，一顿饭吃下来，傅衍、马麟这些人有种迅速让王诺融入圈子的意愿。 散席之后，刘德川和莫映岚回家休息，年轻人们赶下半场，大家都开始打电话喊“家属”。 学术界的研究僧和博士僧，在物质上自然是拍马也追不上业界的土豪们，马麟这群人订的是酒店的K房包厢，王诺初来乍到，没有喊陶琇一起过来的意思，去了趟洗手间之后，他就坐在比较边缘的地方，不时参与着几个师兄的谈话，尺寸拿捏得正好。 “好啦，你们先唱歌，我跟阿诺说点悄悄话。”傅衍自然是小圈子的中心点，但在说了些近况之后，他却是抽身出来，笑着坐到了王诺的身边。 “小师弟。”坐了过来之后，傅衍先是一声调侃，给王诺散了一根烟，又小心的扫视了房间内所有人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有个消息，不知真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王诺原本准备今晚就当个小透明了，在傅衍凑过来之时，他还以为是谈一些盛和基金的事情，但傅衍接下来的话，直接吓了他一跳。 “任老板……嗯，也就是一些期货炒家，在查一个万利期货公司的账户状况。”傅衍语出惊人，甩出了一个差点炸翻王诺的消息：“上个中旬，他们在农产品期货市场上栽了一跟头，据说……有点状况。” “8月中旬，农产品期货？”王诺真的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回顾8月中旬的豆粕期货，王诺虽然是先看了期货研究部那边的仓位数据，但以结果来推论，他做的事情对多头没造成太大影响。 从持仓量和成交量来看，大豆系列期货在8月中旬那几天巅峰期，几个产品的成交量加起来稳破一百万、持仓量更是好几百万，王诺满打满算就是进去开了5000张合约，来回一次算5000成交量，千分之一的数据而已。 没王诺在，期货价格还是那么走，有王诺参与，价格也没多大偏差。 仿佛是猜出了王诺的看法，又或者是尚且不知道王诺就是当事人，傅衍再次压低了声音道：“我记得负责提供卖方研究的，就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 傅衍其实是过来提醒一下，王诺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职员，升职很快且投资据说也收益不少，这里面……肯定有参与这些事情。 如果王诺是陌生人，傅衍也就站在旁边看戏了，但现在大家成为师兄弟，有些信息就需要共享出来。 “师兄能跟我详细说一下吗？”王诺也认真了起来。 期货炒家，在金融投资者之中是很特殊的存在。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狐假虎威 中国的金融投资者之中，股票市场充斥着大量的散户和中小投资者，债市不是普通人玩的地方，其他杂七杂八的市场，大多也是太小或准入门槛太高，期货市场、特别是商品期货市场，才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50万元的准入要求、超高的风险，让期货市场的散户都几乎算得上股市的大户，机构和大资金在期货市场绞杀得非常激烈，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层出不穷。 一句话，称得上期货炒家的人，都不是简单货色。 吴轩堂堂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出事之后都差点被吓尿，原因就在于期货市场出事，最严重的情况真的就是一个死字。 王诺在豆粕期货的操作中，是没有对结局造成影响的，但……他拿了仓位数据啊。 拿了数据本来也没什么，研究所的人，拿了就拿了，多个人来分析市场，很正常，问题是……他入场了，且是盈利颇丰，而客户亏成狗，至今还没从市场中脱身出来。 这也还能说是没问题，期货公司对客户资料有保密的义务，然而……傅衍提醒的是，有人卖了消息。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万利期货公司的客户资料被人隐秘卖给了炒家，而且是亏成狗的炒家，最后会是什么情况呢？当然是随手一查，呦呵，研究所的人在反向持仓。 问题就复杂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果然，金融研究所的工作能提供便利，但风险也是存在。”王诺心里有一丝无奈。 只不过，王诺顶多是担心，没有害怕的情绪。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看了仓位数据，然后反向操作而已，肯定是扛得住。 该害怕的是吴轩这厮，他肯定是首当其冲，而且是吸引全部活力的靶子。 但要说对王诺完全没影响，也不尽然，鬼知道傅衍口中的“任老板”是什么人、会怎么想。 幸好，王诺有诚实笔，最多每天出门之前预测一下平安与否即可，算不得大事。 “而且期货公司泄露了客户数据，这要是被世金所知道了……也不对，我拿客户持仓数据，也不是什么能公开的事情。”思来想去，王诺觉得头都疼了。 傅衍在旁边看着王诺陷入思考，本来他只是提醒一下，但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得沉吟之后，开口道：“我跟任总的助理有点关系，如果需要的话，大家把事情说开了就好。” “我先问下期货研究部那边。”傅衍主动帮忙，王诺也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吴轩的事，王诺介不介入，其实都可以，但好歹吴轩也算是一个助力，能帮忙的话，王诺也不介意帮一把。 电话打了过去，王诺听到吴轩沙哑的声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此刻，吴轩坐在沪市一家商务会所房间内，看着坐在前面的赵丞元，耳边贴着手机，脸上有颓丧的神色。 “过来就过来吧。”吴轩挂断了和王诺的通话，猛抽了一口烟，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欲。 金融圈是很黑，但当事情被期货公司那边捅出来之后，吴轩却反而敢于面对。 顶多就是能力不足，没有采信王诺那一份研究报告而已，吴轩职业前景或许会受到影响，但也不至于有人身危险。 “吴首席，你说这事闹的，哎，大家其实都是混口饭吃而已，要不是期货公司那边给了信息，我们都不知道贵圈居然如此混乱。”赵丞元笑得很假。 作为任立坤的助理，赵丞元负责查一查这事，结果却让他自己都觉得无语，到头来就是研究所内部有点龌蹉，吴轩顶多算得上误了点事，没有什么被人算计一说。 赵丞元也知道任立坤的性格和对这件事的态度，老板没生气，只是好奇而已，但……吴轩不知道啊。 王诺也不知道，他下意识就认为抄家重视这件事，但用诚实笔预测一下，却都得到了平安无事的结果，便也就松了口气。 来到吴轩所说的会所，进入房间之后，王诺更是觉得轻松许多，吴轩对面只坐着一个人，正常的谈话节奏而已。 “阿诺来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看到王诺到场，吴轩心情复杂，还是准备把人介绍出来。 “我就说嘛，这种事情任总肯定是交给元哥来办。”傅衍打断了吴轩的话，抢过了介绍王诺的工作，道：“阿诺是我小师弟，这件事元哥你可得照顾着点。” “你好，我是王诺。”有着傅衍的帮衬，加上压力很小，王诺表现得挺自在的。 “你好。”赵丞元对着傅衍笑了笑就算打过招呼，转过头来面向王诺的时候，显得有些热情，道：“鄙人赵丞元，立坤集团的董事长助理。” “什么鬼？”王诺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现今社会，集团两个字太廉价了，可能连学校食堂都有资格弄个餐饮集团，所以……他完全没听过赵丞元就职的企业。 “任总的企业，做餐饮娱乐的。”傅衍也察觉了自己的疏漏，低声给王诺解释了下。 “嗯，久仰久仰。”王诺干巴巴的说了句，在吴轩的招呼下坐在了对方身边。 “好咯，我就给小傅一个面子，把事情摊开来说。”赵丞元对着傅衍点了点头，开口道：“吴首席，任总生气的是，他那么相信你，你却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的空头合约还套着，没错吧。” “期货交易，有赢有输很正常，但本来有赢的机会，你把盈利的机会弄没了，这算是错误吧，小唐没冤枉你吧。” “钱，我们输得起，但要输得明明白白，你把数据给小王，这次是没出大事，假如被对手盘知道了信息呢？总要给个交代吧。” “还有小王……咳咳，你看起来没做错什么，不过你从吴首席哪里拿了我们大致的数据信息，这事办得也不厚道，你从我们的亏损中获得盈利，总归是没错的吧。” 赵丞元狐假虎威，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好不爽 锅，肯定是吴轩背，王诺就属于那种蹭数据的中小投资者，在没泄露数据信息的前提下，没什么多大的错误。 赵丞元主要是针对吴轩，他们给了钱，相当于雇佣了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一段时间，但得到的研究服务有些马虎。 方向错误就算了，数据信息居然被拿来做意气之争，按常理说来，买方生气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什么结果是注定的、这些操作对研报并无决定性影响……等等之类的话，买方肯定是不愿意采纳的。 卖方有错，买方亏损，卖方给个交代很正常。 任立坤只要愿意，吴轩的分析师之路，还想走下去就难咯。 那么……任立坤愿不愿意放过这件事呢？只有赵丞元知道。 在王诺看来，任立坤是偏向于想出一口气的，不然的话，他干嘛要调查？ 但既然大家约出来见了面，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在场四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赵助理，你们走正常途径吧，我会向研究所递辞呈，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吴轩摆出一副勇于承担责任的架势。 赵丞元蛋都疼了，合着他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让吴轩以辞职告终？那有什么好处啊。 对吴轩更为了解的王诺却是在心里偷笑，吴首席这人，如果有这种魄力，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他是在以退为进。 “咳咳，也不至于这样。”赵丞元看了看傅衍，悄悄眨了眨眼暗示一番。 “元哥在任总那里深得信任，这件事严格来说，也就是一些小失误而已。”傅衍敢带王诺来参与这件事，就是因为他知道赵丞元这个人的秉性，于是乎开口道：“您给帮一把吧。” “哎，任总那边气不顺。”赵丞元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王诺安静的看着赵丞元演戏，事情被买方知道了，其实他是少了拿捏吴轩的把柄，相当于小亏了一点。 王诺到场，只是靠着傅衍，来给吴轩和赵丞元的接触做一做磨合剂，帮衬一下、卖个小小的人情而已。 让王诺小开眼界的是，吴轩为了自己的分析师前途，愿意付出的东西还真不少，稍微和赵丞元谈了谈，几十万就通过一些交易给了出去。 不过仔细一想，包括薪资福利和杂七杂八的投资，吴轩年收入肯定最少200万元起步，给个几十万也就是几个月收入而已，还真不算多。 比较苦逼的，其实反而是赵丞元这种人，一年到头，扒拉下来撑死了百八十万，在沪市这地方，想过得滋润还真不容易。 金融圈的土豪之风，让赵丞元刮目相看，他想起了王诺在这一次投资中的收获，也想起了他原本的腹稿。 “吴首席这边我能帮衬一二，想来任总是不会生气的，只是小王这里……”赵丞元心里一动，又想狐假虎威，捞多一把。 吴轩能用几十万挪开职业前途上面的拦路石，一次投资就赚上千万的王诺，是不是……也能表示一下呢。 随着赵丞元的话音落地，房间内气氛有些凝滞。 吴轩好整以暇，小口小口喝着红酒，心里期待不已，他愿意拿钱出来，是因为他的确犯错了。 吴轩并非不知道赵丞元有狐假虎威的可能性，但他宁愿用几十万来抵消掉出事的概率，但……王诺可不一样。 算一算王诺身上的能量，慈善基金会、陶克仁、周明海、还多了个学术界的关系，他比吴轩还硬实。 再回顾一下王诺在这件事里面的角色，他只是知道了数据信息，虽然入场操作、却也没影响大局，别说赵丞元了，连任立坤都轻易不敢动王诺。 傅衍也是半眯了眯眼，点了根烟，不接赵丞元的腔。 刘德川一个人就足以搭上任立坤的线，更别说……金融圈胜者为王。 不管王诺做了什么，他赢了，他就天然是站在制高点，因为……金融圈有可能抛弃一个出错的首席分析师，却很难抛弃一个连战连捷的助理分析师。 傅衍反而很期待，假如万利金融研究所犯浑，盛和这边的陈礼舫一直想着挖王诺，刘教授那边看起来也有种要拉王诺进学术界的劲头，他需要受要挟吗？ 赵丞元只是起了个头，场面的安静气息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难道不应该是他起个头，大家就笑哈哈过来接上这话吗？ 怎么看起来……首席分析师都认栽了，助理分析师却老神在在。 “不管怎么说，小王你是拿了多头的数据、吃了多头的亏损金额，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能说一定能忍得住。”赵丞元锲而不舍，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 “也许大人物都是心胸开阔的呢？”王诺笑着道。 “那要看什么人对什么人。”赵丞元说道。 如果没有诚实笔的推测，王诺可能还会担心，但有了那个推测，再想一下自己的性格，他就摸清了事情的脉络。 吴轩可能乎被迁怒，王诺却觉得自己理应无事。 只不过……这种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概率。 从傅衍那边得到的信息，让王诺都有些头疼，期货炒家这个群体，能不惹，尽量就别招惹。 鬼知道任立坤自己会不会脑子抽了，非要出一口气呢？即便他看得开，他手底下养着那么多牛鬼蛇神，要是出一俩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王诺都觉得很麻烦。 况且，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赵丞元会不会搞出一点事。 王诺觉得很糟心，他知道又一种可能性…… 当知道了结局没事的时候，自己会是一种处事态度，但这种处事态度会不会改变事情原本的结局呢？ 比如说这件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有恃无恐，导致原本的结局发生变化呢？那还是千日防贼的结果啊。 知道结局的那一刻，其实结局就有了改变的可能，这才是诚实笔用在主观层面推导的缺陷。 最终，即便是心里憋着一口气，王诺也选择了好言相待，把赵丞元糊弄过去，把今晚的消费给结了账，就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了。 等到赵丞元搂着美女离开包房，吴轩却是苦笑着道：“阿诺你这一餐买了单，可是坑得我又得请他再潇洒一次。” “吴首席，算了吧，姓赵的就是这性格，雁过拔毛。”傅衍安慰完吴轩，掉过头来又对王诺笑道：“这就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还有一句话叫做……”王诺也是笑着道。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吴轩和傅衍笑了起来。 钱不钱的，只是小事情，包括王诺在内，吴轩和傅衍也都是小土豪，大家憋屈的是……被人这么摆弄，感觉好不爽。 赵丞元对于没在王诺这边捞到一笔，也觉得非常不爽，然而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老板的态度却让他脊梁骨发凉。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邀请 期货投资者和其他投资者群体不同，买股票的有可能一捂三两年，期货却需要时刻盯紧市场。 在方式上，期货投资者只要是资金量级较大的，也很少会采取自行独立决策或者直接买基金的方式，这里面就有个集群现象。 任立坤身家十位数，放在期货市场里面的金额在2个亿出头，他和一些炒家平时联系比较多，最亲密的几个人甚至雇佣了一个团队在为他们服务。 这群人和期货公司的合作方式，也不是单纯的客户关系，而是管理团队有时候甚至会违背公司的命令，直接听从任立坤等人的指示。 万利期货公司出了把客户信息泄露给任立坤知道的事情，原因就在于……任立坤这边给的钱，才是团队成员的主要收入。 在确定王诺没有对事情造成方向性影响之后，任立坤其实感兴趣的，是王诺这个人，他和赵丞元的实力、眼界、诉求都不一样。 “背景不错，就是资金实力差了点，除了几个金融研究单位的人脉，其他方面也薄弱了许多。”任立坤坐在办公椅上面，手里翻阅着一本美食指南，在赵丞元的注视下自言自语着：“应该接触吗？” “但是……”任立坤又想到一个事实：“小伙子运气正旺啊。” 炒期货的人，因为风险高、资金进出频率也高，很多都有点迷信，任立坤的办公室里就摆着风水局，了解到王诺的一些操作案例之后，他就给王诺套了个“实力有、运气旺”的评价。 而且王诺现在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女朋友的爹是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刚认的老师还是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教授，放眼看去全是搞金融研究的。 即便王诺的资金量级很小，任立坤觉得，如果他下手慢了，很可能就喝不到第一口汤。 最让任立坤心动的是，王诺对慈善的投入，还是那句话，好人总是受欢迎的，即便是需要装成好人的人。 有了这些因素的存在，王诺的资金量级很低，也就不是个大问题了。 任立坤想起早上刚得到的、关于王诺的、全新的整体资料，不由得转过头，对着赵丞元问道：“丞元，你昨晚是见过王诺这个人吧，谈一谈印象。” 赵丞元还没回答问题，冷汗就冒了出来，他昨晚见了谁，任立坤今天早上就已经知道了，这让他感觉有点恐怖，因为……他不清楚任立坤知道了多少。 是只知道见了谁，还是连说了什么话都知道？ “任总，您说的是那个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新人吗？”赵丞元装傻问道。 任立坤玩味的看着赵丞元，也不说话，他很了解身边下属的性格，但也不介意这些小缺陷。 “我认为他有点狂。”赵丞元在空调房内，后背却是被汗水浸湿了一块，思索一下，却也不敢隐瞒，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年轻气盛，透着一股自信，但也不是愣头青，有一点点谋定后动的样子。” “评价很高嘛。”任立坤嘴角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道：“能看出这么多，想必是有些感触吧。” “任总……”赵丞元的腿差点都要软了。 “没事，我没想知道你那些事情。”任立坤摆了摆手，道：“只要事情做得好，你的那些事，我不会管。” 任立坤笑得很温和，赵丞元却是听得冷汗直冒。 像任立坤这种人，他不是不知道赵丞元的性格，甚至他都能猜出赵丞元做了些什么，但……有什么关系？ 就比如任立坤想接触王诺，赵丞元提前跟王诺打好关系，那大家自然你好我也好，赵丞元如果得罪了王诺，那也不错啊，任立坤肯定会把赵丞元丢出去，卖王诺一个人情。 若有需要，任立坤怎么都能借着赵丞元和王诺拉到关系，他不亏。 至于王诺会不会因为赵丞元而拒绝接触，任立坤也没在意，如果王诺的眼界和心态这么幼稚，那……回过头安抚赵丞元几句，还可以收点忠心呢。 “帮我发个邀请，看看王分析师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尝一尝我做的菜。”任立坤根本不想管赵丞元是什么心情，直接吩咐道：“记得礼貌一点。” “好……好的。”赵丞元咽了下口水，艰难的应下了这事。 任立坤早年是厨房帮工，有钱之后也没什么太坏的习惯，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做菜煮饭，平时只要是重视的客人，他都会亲自邀请过来，做一桌菜之后，大家一起吃饭谈事情。 赵丞元借此也能看得出任总对待客人是什么态度，毫无疑问，邀请到别墅、做一桌子菜来招待，这个等级就肯定是不低的。 然而，赵丞元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涌起一股子恐惧的情绪，但却还是在任立坤的注视下，拨通了王诺那边的电话。 万利金融研究所。 周二的早晨，王诺好不容易有忙里偷闲的机会，办公室的工作上了轨道，放在市场的资金也有很大概率会产生盈利，慈善基金会更是有李兆丰一群人在忙着打理，他一时间没什么迫切的事情。 翻阅着刘德川吩咐要买来的专业书籍，王诺有些艰难的理解和记忆着里面的知识，偶尔偷个懒，也是想着要怎么安排和陶琇的约会。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看到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王诺接起来一听，差点就以为是卖保险的。 “王先生，您好您好，我是赵丞元啊。” “赵助理啊。”王诺才想起来赵丞元和昨晚的事情，刚随口说了句，赵丞元的话却让他有些恍惚。 “是这样的，王先生，我们任总想见您一面，您看什么您时候有空……”赵丞元在那边热情似火。 王诺却已经开始过滤掉赵丞元那些没营养的话语了。 事实上，王诺更希望赵丞元不要联系过来，他不太想理睬任立坤这一些期货炒家，原因就是他炒期货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同。 任立坤这些人需要互通有无、甚至强强结合，王诺的计划是当资金量级太高之后，他就要分市场操作，等到分配到几个市场的资金都足以影响大局的时候，他就更不用理睬任立坤这一些“小角色”了。 但……只听赵丞元话里面透着的低声下气，王诺就知道这个世界聪明人还是不少的。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分流资金了。”王诺有了明悟：“而且……这件事其实也蛮有趣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厨子、试探 期货炒家互通有无，也是有限制性的，大机构炒期货时较少采取合作模式，因为他们资金量太大，实力雄厚。 小投资者也不合作，因为资金量太小，又没什么信息来源和实力。 只有档次不上不下的期货炒家，才会互通有无，进可集群式操作，退可互相算计，不进不退的时候，还可以多听点消息。 王诺就是中下档次的期货投资者，但他是分析师，在研究所就职，消息来源和自身实力可以加分，任立坤把他“拉入群”也有道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诺几乎是只索取，不付出的。 假如任立坤或者其他炒家操作出错，王诺肯定不会去努力说服对方改变错误，他诚实笔的能量根本不会为了其他人而产生消耗。 如果任立坤的操作本来就是正确的，那么有没有王诺，差别在哪里？就在于……任立坤本人也不知道他会做出正确选择，而王诺白白混了些好处。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 王诺本不想和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有接触，因为他有自己的资金运转模式。 对于从其他炒家那里获取信息，王诺本是可以没诉求的。 但……也可以有诉求。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王诺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转而想到：“我本来就想通过吴首席获取一些期货市场的数据，现在这条线要重新接上，却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倒不如把精力放在任立坤这种人身上，效果可能会更好。” 吴轩只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区区卖方的存在，相比任立坤这种中上层次的炒家群体，手里握着的信息当然大有不如。 一张商品期货合约的面值在几万元左右，大致上杠杆可以去到10至20，一个任立坤如果有2亿资金在市场里面，十个任立坤就有20亿，按照40%的正常比例，假如全部投到豆粕期货市场中，总共持有的合约就是16万张。 豆粕期货市场的总持仓在一百万至三百万之间、看行情而浮动，20亿资金，就真的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就算是再分散开来，也比吴轩这里更为重要。 只不过，和期货炒家的圈子接触，就需要很注意方式了。 “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不能介入太深，又不能不介入；不能频繁参与，又不能不参与。”王诺合上了书本，转而开始在电脑上面查找起关于期货市场的资料。 一天过去。 9月12号，周三。 中国金融市场的大豆系列期货合约会在合约月份第10个交易日进行交割，9月份有豆粕合约的交割，今年正好是9月14号周五交割。 王诺知道的是，任立坤持有了大豆系列期货合约的看跌头寸，豆一、豆粕都有，现在想必是最揪心的时刻。 账面亏损要变成实际亏损，是找多头延续持仓，还是直接对冲、不进行实物交割，又或者是现货市场有门路，弄点货去实物交割、少承受一点损失，都是任立坤需要考虑的事情。 晚上。 按照约定，王诺自己开车来到任立坤的别墅，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到半点急躁的神态。 反而是也在场的赵丞元满头大汗，看向王诺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哀求之意。 任立坤邀请王诺，是通过赵丞元去联系，属于那种略有点架子的方式，但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却又表露出了尊重的态度。 “王先生，欢迎。”任立坤资料里显示五十一岁，真人看起来比照片还年轻，多年商海生涯也洗去了他身上的江湖气，乍一看几无棱角，只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一看到王诺，任立坤就走前两步，伸出手来，笑容满面，态度和举动都略出乎王诺的意料。 “任总客气了。”王诺知道任立坤招待客人的习惯，本以为对方会先待在厨房里，让赵丞元出来应付一下开场，不曾想这人根本没想过摆架子。 “不过是虚长几岁，王先生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任哥、老任都行。”任立坤笑呵呵的就准备把称呼定下来。 “任总喊我小王或者阿诺就行。”王诺当然不信对方的鬼话，顺着对方的真实意图，给出了场面话。 “那我就倚老卖老了。”任立坤一侧身、一伸手，道：“我们在饭厅边吃边聊，阿诺。” 初次见面，三言两句之间，王诺就发现主动权几乎都被任立坤拿走了，偏偏对方还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这就是经验和阅历、地位的差距。 任立坤也不亏是厨师出身，他的别墅居然专门有边做饭边吃喝的房间。 然而任立坤注定是对牛弹琴了，王诺根本不懂得太多饮食方面的享受方式，进入就餐的房间之后，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很专业。 厨具齐全、摆放有序，而且今晚看起来是单纯吃鱼，任立坤把鱼头和鱼骨熬汤、有平锅用来煎鱼排、鱼片做刺身、鱼皮也处理好了准备油炸、还有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白酒，感觉不像是一个家，而是一个高档餐厅。 “小鬼子和很多老外喜欢吃金枪鱼，我个人反而觉得三文鱼更适合中国人的烹调方式，有菜有汤有鱼片有刺身，能煎能炸能煮，配上一杯白酒，人生乐事。”任立坤果然对厨艺是真心爱好，一进来就换了装束，动手之前还不忘安利一下他的观点。 “阿诺你是粤省人吧，三文鱼这个名字也来自粤语。”正当王诺猜测着任立坤会怎么进入正题的时候，就听到对方把话题引了进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粤省靠海，大多都会吃点海鲜，就像阿诺你，金融分析师靠金融投资赚钱，也理所应当。” 这话转得毫无痕迹，王诺就想给任立坤鼓掌示意了，他是粤省人，吃海鲜没毛病，他也是金融分析师，做点金融投资也肯定是正常的，话题从厨房转到金融市场，着实顺畅得很。 “我对金钱不是很看重。”王诺说了句假到没边的话。 任立坤却无力反驳，他从资料中已经得知，王诺赚到的钱，除了小部分还留下来投入金融市场之外，其他的……捐去做慈善了。 这样的王诺，说一句对金钱不是很看重，即便是任立坤，也没办法反驳，甚至心里面有不小的佩服之情。 “不管怎么说，绝大部分情况下，金钱是实现价值的前提。”被王诺晃了一个趔趄，任立坤还是再次把话题引了回来：“阿诺你对期货市场也感兴趣吗？” 随着任立坤的话音落地，王诺就知道，戏肉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回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任立坤当然不会一见到王诺就各种认可，他需要确定的，就是王诺是否具备交流的资格。 王诺也知道，自己的资金量太少，其实是不受任立坤这些炒家重视的。 而且满打满算就参与了一次商品期货的交易，在外人看来，他即便成功，也可以归为偶然因素。 但再加上王诺几个月来的其他几次投资，还有本身的专业背景，他才会受到任立坤的邀请。 “我对能赚钱的市场都感兴趣。”王诺回答着任立坤的提问。 “不看重金钱，却又对能赚钱的市场都感兴趣。”任立坤摆弄一下平锅里面的鱼排，笑道：“但我相信这句话，你觉得哪个市场能赚钱呢？” 商品期货有很多种类，任立坤侧重于投资农产品期货，但对其他市场也偶有涉及，甚至可以说比王诺还熟悉。 实际上，任立坤对王诺还有点争强好胜的心理，他是老手，却在豆粕期货栽了跟头，王诺是新人，却赢钱走人。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把钱都放在股市里了。”王诺接过赵丞元拿来的装着鱼排的盘子，在任立坤的讲解下，尝试着沾一沾碟子里酱料。 “股指期货也是期货。”任立坤为王诺解释着各种配菜、酱料的口味和吃法，把话题按死在期货市场上面，他皱了皱眉，道：“最近的股指期货看起来不怎么样，阿诺你在卖空？还是觉得有反转的机会？” “量能不足，哪来反转的机会，即使有，也没足够腾挪的空间，稍微一动弹，指不定被谁盯上呢。”王诺沉吟一下，没有隐藏自己持仓的方向，道：“卖出期指合约，顺便融券赚点小钱，不要亏利息就好了。” 股市大致上被看衰，王诺那一千一百多万就由叶耀华在操作，既有卖出期指合约的头寸，也对一些权重股进行融券卖空，极少部分还是期权的操作，整体来说就是综合卖空。 王诺不怕跟任立坤说，就是因为……他没动用诚实笔，不可能会有能量上的消耗。 况且近些日子以来，股市主流声音也都是看空，量能降得很凶，大资金很明显处于蛰伏状态，没什么好的机会，前期的调整到位，导致不太可能有大的反转。 “后天豆粕期货合约要交割，你对豆粕期货价格怎么看。”任立坤切着鱼片，但一点都不专心，说话的时候眉头都皱了起来。 “任总这边是什么情况？”王诺反问道。 任立坤想知道王诺的看法，王诺也想知道任立坤的仓位和所掌握的信息。 “我有大约3万张合约。”任立坤露出苦笑，道：“退场的机会给了朋友。” 3万张合约的看涨头寸，在豆粕期货合约总持仓破200万手的时候，也占据了1.5%的份额，而这只是任立坤一个人的持仓。 可想而知，任立坤的“朋友”也拿了一些仓位，国内正式的豆粕期货市场之中，他们直接占了几个百分点，想退场，也许可以，但需要次序。 任立坤所谓的退场的机会给了朋友，就是说他为了避免和同样卖空的炒家相互踩踏，选择了暂时持有仓位，让其他炒家先平仓。 这谈不上高尚，无非是任立坤心里面还是觉得在已经亏损的价位上还可能有机会而已。 但现在的时间点不同，两天后合约交割，任立坤需要作出选择。 找个多头直接对冲掉合约，是一种选择，找点豆粕仓单递给期货交易所，也是一种选择，前者提供的合约价格有高有低，合适价位中的合约数量可能不够平掉任立坤一群人的仓位，而实物交割的成本也有点高。 任立坤可以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他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跟多头直接确定商谈延续合约。 就是9月份的合约，延续到后面的月份，这也还是一个很惨的结局，因为……鬼知道后市怎么走，价格再涨，任立坤就要亏成狗。 不过也有好处，延续下去之后，价格平稳波动的话，任立坤最起码就得到了正常价位退场的时间和机会。 但是……任立坤说给王诺的信息不一定是真的，王诺说给任立坤的看法也可以是假的。 期货炒家碰头，互相给的信息也是需要双方各自进行甄别的。 欺骗，是金融市场的永恒旋律。 “任立坤骗不了我。”王诺吃着东西，很是心平气和。 手握诚实笔，王诺就能够随时甄别任立坤给出的信息真假，而且……他如果想坑任立坤，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来布局。 就比如王诺现在声称自己持仓几万手，信息肯定是假的，但任立坤信不信，王诺却有办法测出结果。 “我觉得继续持有会比较好。”王诺斟酌了一下，给出了小小的建议。 任立坤没想到王诺如此干脆，这和他推测的事情轨迹大不相同。 在任立坤想来，王诺顶多是根据市场给出自己的分析，但更多会是过程，也就是阐述一下论据和数据，轻易是不会给出结论的。 现在王诺却是先跳过了过程，直接说出了结论，这……就很有意思了。 “为什么？”任立坤很快就追问道。 “我看空后市。”王诺回答道。 然而事实上，王诺在应邀来此之前，就已经做了点小小的准备，他事先知道任立坤还有看空头寸在豆粕期货市场里面，而后天就是交割日，那么这个话题是跑不掉的。 所以王诺事先确定的是，无论他说什么，以他如今在任立坤心里的地位，是无法对任立坤的操作造成任何影响的。 第二个事情则是……豆粕期货后市价格会跌。 夏季的北美有旱情，导致大豆系列期货合约价格上涨，实物价格也看涨，只不过其中有水分。 其实不用诚实笔，王诺都属于那50%倾向于觉得价格会回调的投资者群体，现在确定了答案，他回答起来当然毫无压力。 不会造成能量的消耗，王诺当然不介意在任立坤面前先展示一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知音啊 “任总不也是看空后市吗？”王诺反问道，他知晓任立坤没有平仓的意思，所谓的把空间和时间让给朋友，不过一句虚话。 “阿诺对我的情况还不算很了解吧。”任立坤皱了皱眉问道。 “一点点，但通过一些主力的仓位变动，加上任总前期的一些数据资料，还有刚才的话，也能分析得出来，你应该是没平仓，而且倾向于持仓观望。”王诺回答道。 任立坤原本看重王诺，沾点好运这个点也算占据了相当比例，但王诺这一个分析，却有点让他刮目相看。 从掌握的信息来看，任立坤知道王诺手里拥有的数据信息应当不多，能够分析出他任立坤没有平仓的迹象和意愿，就算是有实力了，这也并非单纯运气两字能做到的。 “炸鱼皮，酥酥脆脆，挺好吃的，有些人喜欢沾点柠檬汁，阿诺你可以试试。”任立坤提升一点点对王诺的重视，叹了口气，考究道：“我个人看空后市，但这个想法连期货公司那边的团队都不敢确定，阿诺……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因为我猜错了，也不会有损失。”王诺开了个玩笑，所说的话却没半点错误。 任立坤也是笑了起来，自我调侃道：“也是，敢做就敢当，只不过我也是这两天才下定的决心，前段时间……哎。” 任立坤透露了一些他和几个朋友的事情，他和一些个朋友一起炒期货，资金量是大到使得期货公司专门安排了一个团队为他们服务的。 但任立坤等人也没有使用共同账户、建立投资合作计划的意思，他们有时候还是存在着一些竞争和矛盾。 盈利的时候好说，大家相互间不存在龌蹉，量能足够的时候也很和谐，是退是进、自由选择，最烦躁的就是账面出现亏损、市场量能又开始萎缩的时候，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一拥而来。 大豆系列期货、甚至是农产品系列期货的这一次投资中，任立坤自己的两个多亿都有动用，加上那些个朋友的资金，大致上10亿是肯定有的，豆粕这边持有的合约数量是六位数。 然而亏成狗。 豆粕期货的平均卖空价格，任立坤等人还算有能耐，他们抬到了2900元每吨以上，问题是现在期货价格每吨接近3100元啊，也就是每张合约十吨期货、账面上亏2000元不到，任立坤自己就亏了几千万。 所以，别看任立坤现在表现得很稳重，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只不过，成功者没有庸才，任立坤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观点，炒期货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其他炒家想退，碰头的时候，任立坤主动提出自己按兵不动，说是把空间和时间让给那群“朋友”，其实就是因为他觉得豆粕维持不了这个高位。 当然，退场的炒家也不全是都看涨，他们只是觉得把钱放在这里，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晃荡一次，或许就赚回来了呢？最起码，丢给投资公司，一年5%到10%的收益也还只是平均水平啊。 “算上任总几个……朋友减去的仓位，豆粕期货的总持仓却没有相应减少。”王诺看着任立坤，道：“任总想赌，而有些人不想。” “没错，我只是还想赌多一次罢了。”任立坤摇了摇头，苦笑道：“期货市场的资金，和其他地方不同。” 任立坤身家绝对超过十个亿，但商场上的产业，是少不了各种贷款和资金拆借的，再加上股份的分配，其实所谓的身家就是个数字。 期货市场里面的钱，才是任立坤钱包的东西，亏了这么多，他感受绝对不同，而且……左右商业上不会受到影响，赌就赌咯，又不是输不起。 “农产品价格上涨，是因为世界主要产粮区北美遭遇旱情、导致减产，中国的大豆进口数据太庞大，属于首当其冲的品种，但价格上已经消化了减产数据，进口结构也做出了调整，数据上或许就存在变数。”王诺简短说道。 “获利盘选择出走的概率也不低，甚至转而卖空的意向也不能说没有。”任立坤搭了一句。 “价格顶部量能萎缩，RSI曲线在M头附近，或者……M比较大？”王诺笑着说道。 赵丞元在旁边听得半知半解，他也算是对期货市场有些了解，但王诺和任立坤说话都只说半截，论点倒是清晰，论据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但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很快就不用烦恼这一点了。 “阿元你去帮我给顶楼阳台的花花草草浇下水。”任立坤发现王诺的一些观点和他不谋而合，马上就支开了赵丞元。 可怜的赵助理，在任立坤手底下混的时间不长，完全没有得到信任，每到关键时刻就被抛弃。 任立坤不会在意赵丞元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王诺仿佛是他的知己。 王诺也没有在意赵丞元这种人，他也希望和任立坤展开交谈，这一次不能获取信息，下一次呢？像这种期货炒家的圈子，只要得到了真实的信息，加上背靠研究所、又能用诚实笔削减掉一些变量，他要还是能亏，那就赶紧收拾包袱回家种田了。 “前期做多的仓位，很多来自泰隆那边，但我听说……”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任立坤对王诺说出了一个真假难辨的线索：“他们在3100上方就迅速平掉了仓位，现在市场持仓总量太大，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两边持仓。” “金融圈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听了任立坤的话，王诺有种无语的感觉。 两边都持仓，就等于不持仓，3000元每吨卖出一张合约，然后再3000元每吨买入一张合约，不管价格是涨是跌，都是一边亏一边赚，纯输手续费，资金搁置的成本也摆在那里。 而且两边都持仓，如果放在同一个账户里面，结算的时候就是平仓，任立坤所说的持仓，当然指的是放在不同交易席位上面的不同账户。 这样做的好处是……扰乱并且操纵市场。 A席位a账户持有十万张买入合约，B席位b账户持有十万张卖出合约，自己是小亏手续费，但市场总持仓上来了，想要对市场施加影响的话，平掉任何一方的仓位，就相当于出现了头寸。 而且只要是持有这种仓位的大资金，就肯定是对后市有想法。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变的决定 “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做空。”任立坤开口道。 “上升空间太小，拉升价格需要的力度太大，成本太高昂。”王诺认可这一个观点。 “基本面也不支持价格的上涨。”任立坤说道。 “数据面却显示有大概率出现变化。”王诺说道：“下跌的可能性比较大。” “风险也不是没有。”任立坤苦笑着摇了摇头，“下跌的可能性大，下跌的空间也大，但是……量能不够啊。” 王诺理解任立坤的看法。 涨跌之间，下跌的可能性大出一些，空间也大出一些，但是想卖空？不好意思，没多少对手盘。 反而是等到风云际会之时，做多会得到更大的量能来支撑，这也是任立坤不忙着平仓的原因，他付出了资金搁置的成本，得到的是在风云变化之际，能够有更多闪转腾挪的机会。 以现在的局面，任立坤是肯定要等变动出现的，唯一不确定的是，到时候他是直接顺势平掉仓位，还是坚持局势的再次明朗。 这个问题，连任立坤自己都没有答案，但……王诺有。 王诺不但知道任立坤会坚持下去，还知道他会得到回报，连时间都能确定在9月之内，甚至他更能知道任立坤的仓位。 “抛开仓位方面的信息，单纯来分析市场走势，其实我们可以看到……”王诺好歹也是混金融研究所的，前段时间更是做过豆粕期货，直接给点干货还是没问题的。 任立坤听得也很认真，他发现王诺的很多观点都和他不谋而合。 事实上这也是禀赋效应的一种体现，任立坤持有卖空头寸，别说现实市场偏向于被看空，就算是上个月期货价格涨跌两可之际，他也是看空。 两个都看空的人凑在一起，说的话能没有共鸣才是怪事，唯一让任立坤有些感慨的是，他看空的力度如果说是1，王诺直接就快到了10。 即便是知道了风险所在，王诺话里行间却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些东西，就是笃定他自己的分析没有出错。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诺看空豆粕期货，然而他没入场。 “阿诺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是不是准备要参一手？”过了一会，任立坤才问道。 “我最近在休息。”王诺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任立坤整个人都傻眼了。 最近在休息，所以……刚才那些分析和观点，其实就是休息状态下做出来的，假如是工作状态，是不是要上天呢？ 任立坤差一点就信了王诺的鬼话，但想一想却是认为可能在其他市场，王诺觉得更有把握。 50%的概率赚一万元，和60%的概率赚5000元，有很多人都选择第一种。 现在豆粕期货市场，王诺和任立坤的观点都是偏向于看空，但实际上盈利的幅度也没有上一次那么大。 上次是基本面出现了强大的支撑，这一次顶多是技术回调，再附带一些大资金炒作炒作，幅度没去到多少，能跌破3000元就算成功了。 想通了这一点，任立坤对于股市也生起一点兴趣，但他的钱都放在期货市场里面，也只能是挑着和王诺聊一聊。 这一聊，两人就一直说到晚上，等到王诺离开，任立坤回到书房里面，安静下来之后，慢慢回忆着谈话中的收获。 “只是从专业的角度去分析，他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消息来源！或者是……有消息却不说？”任立坤很快就确定了这一点。 “就算跟他接触，也就是多一个分析师的人脉关系，而我却需要付出一些额外的消息来换取这些观点。”任立坤也看到了他和王诺接触的模式。 一时间，任立坤就有些纠结了。 任何一个人进入金融市场，都是从无到有，前期基本上全是靠实力说话，顶多是再附带一些运气方面的助力。 王诺就是这种状态，他连战连捷，背靠着金融研究所，却都是卖方的关系。 有个陶克仁算是买方，王诺却不太可能从那边得到买方过多的信息。 或者说，因为职责所在，王诺即便从陶克仁那边得到一些买方的超出正常范围的信息，他不会也不能说给第三人知道。 所以在任立坤的眼里，和王诺的接触，能得到的，就只是王诺自己的专业眼光和分析实力。 “原本也只是提前接触，有那些关系在，他只要不走错路，发展起来也应该是大概率事件。”任立坤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挑着听就是了。” 任立坤是这么想的，但王诺说的那些话，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王诺笃定的神情，也很让他印象深刻。 王诺对于这次见面也很满意，至少是有点收获。 他没有猜错，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只要成了气候，消息渠道真不是盖的，居然连泰隆那边的持仓状况也能打听出来。 再加上本身的资本实力，粗略一算，任立坤如果全力施为，在豆粕期货市场里面，称得上主力两个字，再加上他掌握的信息，对王诺来说就太有用了。 先知道这一些信息，再加上研究所的资源，又有刘德川那边的一些支持，王诺觉得自己少说能在期货市场中混一口饭吃。 最后把诚实笔用上去，稍微削减一个两个的变量，混一口饭吃就很可能变成吃香喝辣。 “就看任立坤接下来的反应了。”回到住处，看着一叠的金融市场资料，王诺很期待任立坤会有什么反馈。 把分析数据和观点说了出去，任立坤到时候赚钱了，不说感恩戴德，最起码得有点回馈吧？王诺也不需要多，来几个有用的信息就可以。 至于人家任总本来就是赚钱的……这个事情如果王诺不说，鬼知道啊？ 第二天，任立坤一大早就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开盘之前就来到了期货公司，在听取了期货公司理财顾问的一些建议之后，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王诺昨晚的看法和态度。 “找对手盘，把合约换成11月和12月的。”任立坤做出了他本来就会做出的决定，心里却是想到：“现在就看看你和我的观点，是不是正确的。” 任立坤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原本是一个人下的决定，现在……却变成王诺反而似乎占据了主导地位。 第二百七十三章 行情将至 14号，周五。 豆粕、乃至农产品期货都没什么风浪，交割日没出什么幺蛾子，量能倒是相应增加了，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换了合约，不必烦恼。 把头寸拿住了，任立坤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但想起近些时间的期货市场，他心里面有着不少的期待。 王诺职责所在，也一直在关注金融市场，股市萎靡、债市也死气沉沉，期货市场之中，金融期货跟随股市和债市的节奏，波动的幅度不可能太大，只有商品期货市场值得关注。 事实上，业内人都稍微能看出期货市场的小状况：资金在流动、某些地方在复苏。 “万利期货公司给了数据，从第二季度开始，截止到目前，开户总数略有增加，休眠账户更有重启迹象，保证金亦环比增长了3个百分点，这都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 下班时间，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办公室里，吴轩给王诺倒了杯茶，一边用有些感慨的语气道：“市场在酝酿着一些东西。” 王诺喝了口茶，听到吴轩无限感慨的语气，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笑容。 吴轩为什么敢在上个月针对王诺、甚至针对证券研究部，就是因为……期货市场一直在酝酿着变故。 果不其然，农产品期货市场先来了一次变动，但吴轩第一步没走好，直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事情被任立坤这些人知道了，他反而可以放开了说。 反正…… 吴轩在这一次变动中，是很可能没有升华的机会了。 这就是金融圈，行情是连续的，市场是相互影响的，分析师一步走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不会受到客户信任的。 王诺不同情吴轩。 不说两人之间的矛盾和事情的过程，单单是吴轩看错了农产品期货的变动方向，就已经不值得同情了。 而吴轩需要的也不是同情，任立坤知道了事情之后，吴轩原本被王诺当做把柄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从赵丞元那边得到的信息也显示着，任立坤没有抓住这件事不放。 吴轩现在还愿意把自己的观点以及掌握的信息数据都拿出来和王诺交流，是因为对王诺本身能力的认可，还有……他不甘心。 “阿诺你有什么看法？”良久，等不到王诺主动说话，吴轩只好开口问道：“任总那边有什么消息能说给我听的吗？” “任总的事情不能说。”王诺遵守圈内的规矩，不把任立坤的持仓方向说给吴轩听，但对于期货市场，他还真有自己的看法：“我倾向于认为资金没流入农产品期货市场，反而是……” “流出。”吴轩跟上了王诺的节奏，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词语。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的笑声。 能在这个地方和王诺达成共识，吴轩觉得可真不容易。 “你不说，其实我也猜得出来，以任总的性格，应该是没退出来吧，他胃口可不小。”吴轩摇摇头，自嘲道：“可惜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第一阶段的合作出错，下一阶段的材料也没用了。” 万利期货公司那边要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提供的分析支持，上个月主要是农产品期货，但也给了其他的市场的数据，顺便还让这边盯着点。 意思也非常简单，从第二季度开始，几乎所有期货公司都看出了资金的大致流向，或者说，即便没有看出这一点，关注的本身，就代表着业内的延续性。 “说句不好听的，任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没了跟任立坤那边合作的机会，吴轩也放开了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赌的不但是农产品期货的变动方向，还希望时机合适。” “他还想跟下一个行情。”王诺认可吴轩的观点。 直到现在，农产品期货市场的资金终于有了流出现象，下跌的空间出现、下跌的概率加大，假如一切成真，任立坤就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是，像任立坤这样的炒家，对市场的变动哪会有半点迟钝，他想农产品期货市场中挽回一部分损失，却也不想错过接下来可能存在的行情。 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农产品期货市场变动之后，任立坤还来得及抽出资金参与到下一场资本对决。 那么问题是……下一个战场在哪里？ 吴轩不知道，王诺不确定，只有任立坤这些期货炒家的手里还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 任立坤那些从农产品期货市场撤退的“朋友”，去了哪里呢？他会不知道吗？ 在股票、债券两个市场都萎靡不振的情况下，在期货市场明显有资金在进入的节奏下，任立坤那些“朋友”的退出，其实是农产品期货市场的一个缩影。 大家有更好玩的地方，不跟大豆、玉米这群货色玩耍了。 “排除掉农产品期货，再扣除掉股指期货和债券期货，国内剩下的期货品种也不多，再看看持仓量，其实也不算难猜。”王诺翻看着期货研究部的资料，有些头疼，“但也不好确定。” 农产品期货中，大豆系列会有一次变动，但王诺能确定这里面的资金呈净流出现象，价格会跌。 其他农产品期货，王诺就不确定了，经过了上一轮的操作，现在农产品期货的持仓量还是不低的，大豆系列不炒，鬼知道资金会不会直接流入其他第一产业的期货市场。 中国正规的期货产品，数量是56个，中金所的金融期货5个，剩下的都是商品期货，只是削减掉大豆期货这个变量，再通过市场数据来分析，王诺可以很明确的表示：看不出。 原因也非常简单，现在是无序、混沌的酝酿期，看出资金流入的投资者太多，各种胡乱建仓、各种小对冲在市场里面时有发生，这就导致……全部期货产品的总仓位都有提升。 王诺现在知道仓位提升更多的产品中，被资金关注的可能性较大，要应证他的猜测，还需要任立坤那边再给点确定的消息。 任立坤表示他暂时不想和王诺说话，他眼睛通红的盯着豆粕期货，心里非常确定一件事：行情将至，时间很宝贵。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开胃菜 周末一晃而过，周一，又是一个交易日。 “9月份一过，就要进入第四季度，10月、11月开始行情的机会很大，我等不了太久啊。”任立坤周末又和几个朋友聚了聚，随着消息的陆续传递，他心里面的想法愈发确定。 “不能拖到10月份。”任立坤很烦躁，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心里也充满着担忧，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研报的数据和观点，最终……停留下来的画面的王诺笃定的神态。 “拖不过9月份。”王诺的观点中，有带着对时间的分析。 任立坤也是看空，但他不确定输赢，更别提时间线了。 “他肯定也看出来了，不过……”任立坤烦躁的抽着烟，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呢？市场哪有百分百概率的事情。” 王诺的笃定态度，恰恰是任立坤不敢完全相信的理由。 金融市场没有百分百概率的事情，任立坤自觉掌握的信息比王诺多，还有雇佣团队在帮着分析和操盘，他心里都七上八下，王诺的态度却有点过了。 这超乎了常理，亦不足以采信，最少是不足以完全采信。 但是，任立坤和王诺的看法又一致，差别只是力度不同，他冷静下来想通之后，就觉得很心塞。 涨了，两个人都输，虽然王诺输得比较惨，但任立坤也没脸提起这事；跌了，王诺赢得比较多，上哪说理去？ “我是该信呢？还是该信呢？”任立坤很无奈的想到，每次王诺那笃定态度的脸孔一浮现出来，他就觉得上周的见面是一个错误。 然而…… 和任立坤希望的一样，也许是为了抽出力量去参与其他市场，或者是为接下来的变动做前奏，前段时间积累在大豆系列期货市场的资金开始动弹。 先是一小段的拉升，看到3100元每吨的压力太重之后，豆粕期货价格掉头向下探，在3050左右遇到阻力，但……量能居然还不错。 这对任立坤来说不是坏事，他很清楚，适当的下行阻力，可以给空头主力提供一定成交量，反而是好事一件。 于是乎，即便周一当天的豆粕期货价格被稳在3050元每吨的上方，前段时间的空头却看到了解套的希望。 事实也是如此，周一晚上，信息面马上就抛出了试探，多头声音稍显微弱，情况一下子就变得有趣了。 周二，豆粕期货市场继续震荡，总仓位小有减少。 临近收盘之时，让任立坤惊诧的事情发生了，大量的卖盘像不要钱一样丢了下去，直接击穿3000元每吨的阻力线，豆粕期货几乎有跌停的趋势。 到了晚上，新的消息才传播出来，中国启动了和巴西的大豆进口协议中是备留条款，以约定价格加大进口量，北美表示MMP。 中国大豆几乎全是进口的，其中美国和巴西大约各占一半份额，北美出现旱情减产，价格上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巴西有货。 而且国与国之间的协议和条款复杂到极致，前段时间中国大豆价格在大幅度上涨，触动了中国和巴西的大豆贸易协议中的一个条款，也就是中国可以用约定价格从巴西进口大豆，直接不看所谓的市场价。 出口国其实也不亏，约定价格进行交易，肯定是需要产量跟得上、接下来扩大交易规模等等约束，今年亏一点，用比往年更高的价格、比时价更低的数字成交了大豆，明年可以多卖一点啊，而且有保底价。 但是，如果说任立坤在周二下午收盘只是惊诧于价格的走势，晚上新的消息一传出来，他马上就有给王诺打电话联络感情的冲动。 “中了！中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两国企业的合约条款？” “分析出来的？还是有内部消息？” “要是分析出来的，那也太恐怖了！” “这些不是公开的信息啊！” 任立坤坐在别墅书房的椅子上，脸上满是错愕和震惊的表情，他目瞪口呆的原因很简单，王诺的论据就是……可能会触动中巴两国的进出口协议条款，中方有可能启动条款。 中国和巴西、美国签的合约，是国家在背书、国企在签字，内容大致上是公开的，但有些条款是可公开也可以不公开，因为……中储粮这些关系到国家稳定的企业，特么的不上市，没有公开信息的义务。 这就导致了，期货市场很经常要猜，猜得中的人，就掌握先机，猜不中的人，就等着被抛弃，还有第三种人是本来就知道这些东西，然后……稳赚不赔。 王诺肯定是不属于第三种人群，但他可以是第一种人。 通货膨胀率、货币汇率等一系列金融数据摆在那里，什么时候签的合约也都信息公开，进口数据、价格、市场变动也都有据可查，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再通过一些合约的范例，就大致上可以分析出一些可能存在的东西。 这就是分析师。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如登天，别说王诺这种才入行几个月的新人，就算是专门负责大豆、甚至只负责豆粕市场研究的分析师，也不敢肯定能摸清楚市场脉络。 还有一点，就是条款出来了，政治也是一个考量，农产品进口不但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政治问题，这也得加进去分析。 一来二去的，看似简简单单的价格问题，其实掺杂的变量多到吓死人，也就导致了金融分析师这个群体整天加班、加班，根本没所谓休息时间。 但……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金融圈的事情，当结果出来就一目了然。 论点对了，就值得竖起大拇指，论据有错漏实属正常。 连论据都完全正确，就不是运气可以解释得通了。 豆粕期货价格的下跌，可以是在技术调整，也可以是突然有新的廉价供应商，更可以是国家出手抛储备平抑价格，原因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王诺说中了数据面的变动，又点出了支撑数据变动的信息面支撑，这……才是任立坤觉得震撼的地方。 不管是王诺有特别的消息渠道，还是王诺本身分析能力强大无比，都可以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金融圈，实力就是硬道理。 “9月底平完仓，我可以参加接下来其他市场的行情，那么……”任立坤开始想着要做什么菜来宴请一下王诺了。 看到豆粕市场的变动，王诺却没半点意外，他现在就想知道更为清晰的、期货市场的仓位归属情况，大豆系列期货市场只不过是资本们的开胃菜而已。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见世面 如果是上个月的豆粕期货市场，王诺绝对能给个热点的评价，现在的话……顶多就是收个尾。 不管是获利盘最后撤退，还是什么原因，豆粕期货的价格在跌，但量能不算恐怖，仓位甚至在降低。 所有的数据都显示着大豆系列的期货市场没什么搞头，多空不分歧，价格就不会有什么波动。 但期货市场的资金出现了迁移现象，加上其他金融市场萎靡，突然间这里成为了最有可能爆发争端的地点。 “除非金融市场里的钱都流到实体经济里面，不然的话，必定会有一些操作。”王诺心里对经济体系有了一些更为深刻的认知：“但资金流到实体经济，反过来又会刺激金融市场，这是一个死结。” “所以必定发生的事情就是……”王诺转着笔，想道：“曲线呈波浪状，不管是金融市场还是其他市场。” 前几个月股市好，资金就进入，现在股市萎靡，资金就抽离。 前几个月期货市场表现一般，资金在股市里浪，现在期货市场反而成为有可能发力的地方，资金肯定要进来玩耍，这就是曲线呈波浪状的原因。 总结起来，就是那句话：历史总会重演。 周二，又是一天的忙碌，不知道是否由于资金量级不大，还是因为可以预见到的盈利金额不够看，王诺现在对炒股没很大的兴趣。 满打满算就1100多万元的资金，丢到股市里，碰到一个涨停、两个涨停，赚个一两百万元，王诺感觉……不够。 慈善基金会那边的需求，就已经不是一两百万元可以满足得了，现在大家在忙着和青基会的合作项目，暂时还抽不出手开新摊，但王诺很清楚，等李兆丰这些人通过前期的锻炼、摆平了现在手里的项目之后，效率就可以再次提升了。 可投入的资金变多，代表着刷能量的速度就变快了，代表着这个体系的运转消耗和产出都变大了，然而慈善基金会在募捐渠道上面还是进展不大，王诺一个人就肯定要负责超过一半、接近七八成的资金投入。 这就是慈善基金会采取极限发展模式的代价，创始人必须扛得住压力、必须是土豪。 所以……期货市场是个好地方。 王诺现在资金量不大，前几个月的学习和操作，也让他有了进入期货市场的能力和信心，现在他很少看个股了，起码得是行业信息，才有兴趣看下去，然后更多关注的是整个经济情势，最后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杠杆较高的领域。 期权、期货就是王诺接下来会进入的领域。 股市有拐点，就进入股指期货、股票期权，股市萎靡、期货市场热闹，就来期货市场看一看，有机会就捞一笔。 所谓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就应该是王诺现在的选择。 当然……等资金量级更大了，王诺觉得自己还得转变模式，但……有着慈善基金会在，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银行账户里面的数字好看一点。 “资金到底要去哪呢？”把目光放回到期货市场，王诺还是觉得头疼欲裂。 几十个期货品种，其中一大半可能是标的，事实上，现在连手握大资金的炒家都不确定要进入到哪一个市场。 而且期货品种是有关联性的，像是大豆和豆粕、豆油，总不能大豆期货涨价，然后豆粕和豆油期货价格狂跌吧，所以大资金选择的市场，一般会是一个区域，而不是某一个特定标的。 问题是……妈的，这段时间的期货市场，仓差全是正数的，代表持仓量一直在增加、资金一直在入场。 要知道这可是第三季度末，这是不正常的。 第三季度末，一般是农产品期货唱主角，因为秋季是它们的季节，然而农产品期货市场的持仓量没相应增加，行情出现的概率就相应变低。 其他市场……第四季度有搞头的概率很低。 “笃笃笃。” 下班时间，王诺拿着一叠文件在那里神游物外，办公桌被敲响的声音却终于唤醒了他。 从思考中抽离出来，王诺发现以姚书亮为首的几个办公室同事都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作出滑稽和打趣的表情。 再嗅到熟悉的、清淡的香水味道，都不用回头，王诺就知道是陶琇过来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尴尬，王诺下意识的说道，便看到陶琇眉头微蹙的脸庞。 貌似，这段时间以来，王诺很经常说“马上就好”这四个字。 “没事，让我爸等多一会就行。”陶琇露出有点小狡猾的笑容，对着王诺“安慰”道：“不急。” “好了，我们走吧。”听了陶琇的话，王诺连文件都不收拾了，直接锁到抽屉里，站起身来就表示OK。 开什么玩笑，让陶克仁在门口等多一阵？那可是未来老丈人。 随着把精力更多放在工作和慈善基金会上面，王诺愈发觉得陶琇这种白富美不简单，他原本只是谈一场恋爱，觉得陶琇人美心不错。 但女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陶琇虽然也处于热恋状态，却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让王诺感受到她不可或缺的地位。 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王诺在不知不觉中就突然发现……陶琇在他身上烙印下深刻的痕迹。 连慈善基金会都是陶琇在管，时间安排、衣物购置什么的，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王诺突然就觉得被以柔克刚了。 你是男人你可以强势，但有时候强势并不代表掌控，陶校花也不是省油的灯，王诺以后要想变心，首先就得……对比一下。 “把外套脱了，穿衬衣就好，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席，不用穿正装。”从办公室走到门口的路上，陶琇一直在帮王诺调整状态：“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了。” “那我去换个球裤，穿一对拖鞋过去。”王诺开了个玩笑。 “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只要你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陶琇又露出了小小的狡猾。 王诺被吃得死死的，他不是不敢作死，但是没那个必要，而且这一次据说是陶克仁带他们去见一个圈内的人，是给王诺再拉点人脉的。 或者说得明白点，陶克仁要带王诺这个预备役女婿去见见世面。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这世面我见过 “琇琇来了，我给你买了点心，先吃一点垫垫肚子，这种场合不一定能吃饱呢。”陶克仁这个女儿奴果断无视了王诺，眼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献殷勤的姿势也是摆得很熟练。 “谢谢爸。”陶琇最近和父亲接触得多了，感情也慢慢回暖，父母之间的那些事，她慢慢有看开的趋势。 能够和女儿重归于好，这是陶克仁对王诺最满意的一点，他反而对王诺的赚钱能力和善良性格不太在意。 “跟我还说什么谢。”陶克仁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心里美滋滋的他，再看到王诺，就觉得一股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陶克仁的确对王诺满意，但老丈人看女婿，哪有完全顺眼的？女儿可是心头肉，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要被猪拱了，心里能没点疙瘩，那都不是合格的父亲。 “陶叔叔。”王诺打了声招呼，他对陶克仁的称谓变了好几次。 一开始是陶总，因为关系生疏，后来是伯父之类的，代表关系近了一步，现在变成陶叔叔，那是两人可以开始谈谈家里人的一些状况，知晓了陶克仁虽然和王诺的父亲年龄一样，但小了一两个月，谈到这么深入，也代表关系更亲近了。 “嗯，进车吧。”陶克仁摆出不咸不淡的态度，招呼着王诺进车，当王诺进了后车座之后，鸡贼的陶克仁马上关了车门，打开副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对女儿陶琇笑得很灿烂。 “……”王诺对陶克仁这种为了亲近女儿可以没脸没皮的做法表示无语，心底深处也涌起一丝羡慕，他再也没机会享受这种情感。 汽车上路，现在差不多下午6点，对于9月中旬来说，7点半到场都不能算晚，因为天可能刚完全黑下来。 但沪市堵车啊。 特别是金融中心这边，每到下班时间，想抵达市郊，预留一小时出来是肯定要的。 王诺也看得出来，陶克仁这种平时很少有机会和女儿相处的女儿奴，是恨不得再堵它十个八个小时的。 是以路上耽误的时间也没白费，陶克仁一直用来跟女儿交谈，让他有点不爽的是，陶琇几乎都把王诺拉到“聊天群”之中，最后就搞得人家陶总只能在旁边喊“女儿666”。 “今晚算是圈内一个小小的聚会，黄总这人身家不算国内顶级，但现金流绝对够大，他资产结构偏向持有货币，投资方向也大致放在金融市场，算得上沪市知名的玩家。”陶克仁找了很多话题都被女儿把王诺拉进来，不由得“自暴自弃”了，直接聊起了金融圈的事情。 “持有货币？风险有点大。”王诺下意识就回了句。 “但灵活，而且那些人又不傻，不管是孵化企业，还是金融市场正常投资，收益超过贬值幅度还是没问题的，环境好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过一把又当大爷又抄底的瘾。”陶克仁笑着解释道。 从长远来看，货币是一直贬值的，资产全部都换成货币是金融圈觉得最傻的行为，但某些时候，货币又会在短时间内处于强势地位，而且好处是灵活多变。 只要能让资金的年收益追上货币贬值速度，持有货币的人就是只当大爷、很少当孙子。 陶克仁身为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认识一些金融圈内的人物，实属正常，对于手头有钱、又经常混金融市场的人，他更是不可能放过加深关系的机会。 今晚的宴请，其实就是黄戴明把他儿子推出来，认识认识叔叔伯伯们，顺便让陶克仁这群人也带后辈过来，小辈们也可以拓展下人脉之类的。 陶克仁受到邀请，要带陶琇去，也就把王诺也带上了，免得他的心肝宝贝女儿不开心。 “就是选在周二，有些许罕见了。”把事情稍微说了下，陶克仁又吐槽了一句。 “正好，周末休息时间可以留下来。”王诺没什么诚意的安慰了下陶克仁，然后看着陶琇，相视一笑。 陶克仁心里苦涩，却还是覥着脸凑了过来，建议道：“周末既然没事，要不然我们去野餐吧，琇琇，爸爸知道几个好地方，都是人少环境美的好去处。” 可怜的陶总，离婚后就没和女儿出去旅游过，关系僵硬的时候，甚至连提都不敢提，生怕拨动到陶琇回忆里的一些画面。 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陶克仁的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差点没把方向盘捏碎了，整颗心也七上八下的，有种等待宣判的感觉。 “我也大半年也没出沪市了，陶叔叔的建议不错。”王诺看着陶克仁很明显的异常，没多想也帮了一把，补充道：“如果可以，带上兆丰他们，你不是说要搞点集体活动和给福利吗？” “那就挑个时间，我们基金会去旅游一次。”陶琇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把我爸也捎带上。” “捎带上……”陶克仁的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但能有这种待遇，他……也开心得差点飙车庆祝，更有种觉得慈善基金会是个好东西的想法。 “阿诺，你等下记得照顾好琇琇，还有……”陶克仁一开心，就想起王诺给的助攻，态度马上就和蔼许多，罕见的给出了很多叮嘱，颇有种翁婿和谐的场景。 几个月下来，王诺也了解陶家父女奇怪关系的由来，陶克仁身在金融圈，又是土豪身份，当初有点浪过头了，陶琇的母亲又是性格倔强且有理想的女性，后来闹到离婚，女方进入了世金所，然后…… 陶琇的母亲在美国车祸身亡，陶克仁和女儿的关系差点破裂，陶琇在国外的外公外婆更是想杀了陶克仁的心都有，还多次要把陶琇带到身边自己养。 不过陶克仁也是个女儿奴中的佼佼者，这家伙去做了结扎手术，表示人生就只剩下陶琇了，加上陶慧拿陶琇当亲女儿养，家庭关系就这么维持了下来。 知道这些事之后，面对陶克仁这么一个女朋友她爹，王诺感觉压力很大，缺失父爱的他对于陶克仁这种女儿奴，其实也是有些触动的，便也就能帮则帮。 对此，陶克仁心知肚明，原以为王诺是想攀上关系，后来认可了王诺的能力，就只剩下……相互攀比了。 陶克仁必须向王诺证明：你岳父还是你岳父。 这次带王诺出来见世面，要说陶克仁没点展示人脉的意思，别说王诺了，连陶琇都不相信。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王诺却突然发现……这世面他见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期货小圈子 “陶总，欢迎欢迎。”一进门，以陶克仁的身份，主任黄戴明就过来寒暄。 程序照旧，先介绍了小黄同志，称赞几句陶克仁的女儿陶琇美丽、可爱之类的，当陶克仁把王诺介绍出来的时候，黄戴明的表情却显得有点怪怪的。 “不得不佩服，陶总的眼光就是好，哈哈，沪市每年十几二十万，你就是能从里面挑到宝。”黄戴明四十九岁，差不多是知天命的时候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后辈能表现好点，所以才弄了个场合把儿子推出来。 然而后辈肯定是和后辈一起交往的，黄戴明原本不认识王诺，但……他给陶克仁发请柬，其实是受人所托，论私交，他和陶克仁也只能算是比泛泛之交好一点罢了。 也就是说，陶克仁带王诺来见世面，实际上……他更像是附带的。 当然，这种事情，黄戴明不会傻到说出来，陶克仁的身份，参加这种场合也绝对够格有余，只不过他一想起朋友的话，就难免会对王诺另眼相看。 “黄总过奖了，阿诺和琇琇是同级校友，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咯。”陶克仁不明所以，但还是说着场面话。 王诺站在陶克仁的身边，原本他还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和期待，当黄戴明走过来，他也看到了场内的一些人，顿时完全轻松了下来。 黄戴明肯定是王诺不认识的，但……任立坤、陈礼舫、唐致明、阿尔斯楞等等一些人也都在，粗略一算，王诺发现在场众人之中，他能认识七八个。 这些人脉，哪里需要陶克仁来介绍，王诺自己就能搞定了。 况且…… “阿诺，又见面了。”任立坤看起来和黄戴明的交情很不错，当主人家在招呼客人的时候，他没有太多顾及就凑了过来，举着酒杯，对着王诺露出灿烂的笑容：“老黄你去忙，我帮你招呼下阿诺就行。” “去去去，这是我客人，凭什么让你照顾。”在陶克仁满心疑惑的注视下，黄戴明把话题转到了王诺这边，看起来……有种抬举的意思。 按理说，大人谈大人的事，年轻人一边去互相接触，吹吹牛、聊聊天，有点小打小闹的项目也可以合作一把，但也有一些情况例外。 要么是某个年轻人地位公认的够高，要么是……大人们真的有事要谈，前者是身份够高，后者是靠能力吃饭。 “恭喜任总。”王诺略显矜持的跟任立坤道了声喜，心里也马上就有了猜测。 黄戴明是任立坤的朋友，是沪市有点名气的金融玩家，弄了个西式的小趴，真的是想给介绍一下已经开始管理某些商业事情的儿子？还是说……有其他的目的。 别的不说，别墅客厅、花园里站着的，不是金融圈内的人，就是一些个有钱的玩家，或者说最起码是有玩家潜质的人，凑在一起能聊什么？还不是金融市场。 现在的金融市场，股市低迷，没什么好聊的，国际金融局势就比较高端，场内众人还参与不到顶层的博弈，期货市场就最可能成为话题热点了。 而且……任立坤和任立坤的朋友在做些什么，王诺通过上周的交谈，也早就知晓了。 “刚刚跟几个朋友说起这件事，阿诺，你可得过来帮我证明下，上周我们哥俩聊的东西，这群人没一个愿意相信的。”任立坤笑着发出了邀请。 陶克仁脸一抽，任立坤和王诺是哥俩，他岂不就是凭白涨了一辈，而且他也不是傻，单单一个任立坤，就足够让他在未来女婿面前挂不住脸了。 说好的见世面呢？谁带谁啊？ “等下再过去，我和琇琇跟着陶叔叔先见下长辈们。”王诺心里没了紧张的情绪，做出一副懂事的样子。 “那行，陶总可别把我的军师拐跑了呦，哈哈，晚上请你们宵夜，都别走啊。”任立坤笑着和陶克仁打趣几句，而后走回了自己的圈子。 “你小子怎么认识姓任的？”等到黄戴明也寒暄完、离开了这边，陶克仁才皱起眉头，道：“有什么事别对我隐瞒，那家伙不是简单货色。” “您应该也知道吧？上次我们研究所的期货研究部，出了点事情，任总是最直接的买方成员。”王诺说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陶克仁装起了糊涂，下意识的观察了下女儿的表情，不由得松了口气。 女儿奴不容易啊，要一直关注女儿这边，又不能让女儿觉得他在搞监视，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 很快，陶克仁却又反应过来，任立坤只是上一次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坑到的买家，那么王诺怎么认识的？ “这小子现在就让我有点看不透了。”陶克仁觉得事情稍微失去了控制，他作为老丈人的碾压性优势貌似有点丧失的趋向。 陶克仁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他对王诺没完全的认可，或者说他对王诺的态度，完全是看在女儿的份上给点照顾，但其中也并非没有展示实力和警告的意思。 陶克仁要告诉王诺的就是：我很厉害，你不能欺负琇琇。 最难办的是，陶克仁对王诺的展示和警告，必须把握好一个度，太松了没效果，太猛了的话，变成棒打鸳鸯之后，陶琇肯定要跟陶克仁翻脸。 “我带你认识几个人。”陶克仁深深看了王诺一眼，迈开了步伐。 作为华浦基金公司的研究部总监，陶克仁还持有公司的股份，更是董事会成员之一，他认识的圈内人，不说十之八九，最起码是沪市金融圈的一半人都相互知晓，有点关系的也不在少数。 一旦认真起来，陶克仁的人脉就完全让王诺咋舌了，银行、证券、保险三驾马车全部有关系，哪一个圈子他都能聊得进去，充分体现出了基金公司高层的优越属性，他……很少求人。 王诺也算跟着陶克仁报出了名字，谈不上被人记住，但最起码，以后如果有需求，他就比竞争者们具有先天的优势。 但……陶克仁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王诺想要的，不是这个。 “陶总，跟你借一下阿诺，哈哈，我跟他谈点事情。”任立坤终于再次出现，一把就将王诺给拉到了圈子里，而他们交谈的地方，很明显比较边缘，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氛从几米外就能闻得到。 这是期货炒家的小圈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色系期货 “任总吹上天的小王老师来啦。”任立坤刚带着王诺过来，黄戴明就笑着打趣道。 黄戴明弄的是西式的中趴，客人们随意在别墅客厅、花园里晃悠，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他就是给大家一个沟通的场合，吃吃喝喝、谈谈合作、交流下信息而已。 几个期货炒家所在的地方是客厅角落一个小吧台附近，站立着、倚着吧台、半靠着高脚椅的都有，显得轻松自在。 但不管是任立坤、还是黄戴明，都非常清楚，他们的圈子，换人速度太快了。 炒期货，起起落落的速度简直吓人。 就以任立坤为例，他如果没有在豆粕期货中回一部分本钱，两个多亿就变成不到两个亿，再输个一两次，要么抽调公司的钱补充进来、要么就抬高杠杆、要么就……丧失部分资格。 输一次，就掉一次资格，输个几次，不但资金量跟不上了，大家也不想跟衰得这么彻底的人进行沟通啊。 所以，期货炒家才是圈内人觉得最危险的群体，也是卖方分析师觉得压力山大的买方，因为危险。 但是，跟期货炒家合作，又是油水最多的领域，人家风险高，赚钱的时候自然一切好说，要钱给钱、要妹子给妹子，眼睛眨一下就算他们输。 任立坤把王诺带过来，是因为王诺本身也炒期货，虽然千万级别的资金不够看，但……他运气好啊。 入行几个月，从股市到期货市场，据传王诺未尝败绩，那么……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实力强，反正大家都愿意沾一沾光。 “黄总叫我小王就可以了。”王诺没顺杆子往上爬，摇摇头道：“老师两个字，我肯定担不起。” 金融分析师的称呼，有首席职位的一般喊某某首席，没首席职位的，混个某某老师的称呼，也是带着一些抬举。 王诺却看得出来，黄戴明给出称呼的时候，更多是一种调侃也打趣，没恶意、却也没什么真诚。 “哈哈，小王你努力努力，说不定就配得上呢？”黄戴明果断把话题引了过来。 “阿诺这几天有关注期货市场吗？”任立坤也接上了黄戴明挑起的话题。 人还没介绍呢，就直接挑起了这种话题，王诺却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黑色系？”王诺用疑惑的语气说出了三个字，心里却决定着要在其他期货公司开账户，并且让万利期货那个泄露他账户信息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期货炒家的沟通，是相互挖坑的，王诺其实更想说的是……他已经入场了，然而不放心万利期货公司那边会否泄露信息。 不过，据实回答的方式，王诺也不会虚，这段时间他虽然不敢确定期货市场哪里会爆发，但……说黑色系的正确率很高。 不管是钢材、矿、煤，都算是黑色系期货，期货市场中农产品期货冒头的概率低，那么说黑色系准是有点边的。 王诺抱着的心态就是试一试，如果说对了，继续沟通就好，说错的话，剩下的期货品种也就不多了啊。 然而……任立坤等人也是老滑头，听到“黑色系”三个字，都同时在心里摇了摇头，显然也看出了王诺的心思。 当然，不管王诺说出什么期货品种，最起码……说出来就代表着他的观点可能和大家契合。 如果不是看到市场有一定概率在酝酿变动，王诺就不会如此干脆的给出“黑色系”三个字，即便是用带着疑惑的语气。 “小王也看好期货市场？我倒是听到某些消息，橡胶期货有做多的空间……”黄戴明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很“真诚”的说起一些“内幕”。 但别说是任立坤了，就连王诺心里都只浮现出两个字：骗子。 橡胶期货这段时间仓差虽然为正数，但总持仓也才不到三十万张合约，就算再加上关联品种的市场，也提供不了相符的资金流反应。 说看好橡胶期货，在目前的情况下，就相当于说市场的反应可能不会有，也可能是小反应，又或者说是觉得其他地方不稳，这边比较有机会。 总之，期货炒家的话，信不信、信多少都要自己甄别，方向一致、信息共享之后，也还是要留点心眼，不然的话……就很傻很天真了。 王诺也没有“虎躯一震就得到一大堆信息”的想法，大家相互之间不熟悉，骗来骗去很正常，但关于市场的看法，新人先摆明了态度，还是很正常的。 “我比较倾向于认为资金会进入市场，前期看涨，黑色系期货不管怎么说都跑不掉……”王诺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他是分析师，就算是不入场自己操作，在买家这边混个脸熟，以后也好合作。 王诺也不怕自己说错。 现在的局势就是有资金进来的可能性，但不知道来不来，有行情了，自然会形成交战区域，没来的话……看空咯。 不管行情向上还是向下，王诺只要入场，再用诚实笔削减了变量之后，他如果还是输，那无话可说，如果赢了，那么……刚才说的话就可以当做放屁。 就许别人骗王诺，难道不许王诺瞎扯几句？反正大家还没针对研究业务展开合作啊。 说话的时候，王诺也一直在观察任立坤他们的表情，虽然很隐晦，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人表情有些松动，这是认同感。 拿着上亿资金在金融市场混，任立坤这些人，哪有简单的货色，王诺看出来的东西，他们即便自己看不出来，也有聘用的分析师告诉他们。 市场基本的变化，是所有人都看出来的问题。 但问题是……市场的变化也可以是没变化。 任立坤他们也开始把浅层的观点拿来交流，态度很模糊，就是不确定会不会变、变在哪、怎么变，可以说……什么都没说。 具体到某些人之中，却还是有分别，比如说任立坤和黄戴明，就倾向于认为可以有操作空间，稍微看涨，另外几个人之中，也有看空的。 “有可能跟我聊得深入点的，也只有任立坤了。”王诺在其他炒家那里听了些没干货的信息，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任立坤身上。 “他真的看好黑色系？”殊不知，任立坤此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是波涛翻涌。 豆粕期货的事情给任立坤太大的冲击，导致他现在是所有炒家之中最信任王诺的人，而且……他知道的情况中，真的是黑色系期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变数太多 跟任立坤的朋友圈进行第一次接触，王诺毫无意外的没什么收获，顶多就是确定一些较为浅层的信息，知道了大家其实也看得出市场资金在流动。 仅此之外，其他事情，王诺没问，他知道其他人也不会告诉他。 稍微晚一点的时候，让王诺意外的是，任立坤却是很热情的凑了上来，一定要请王诺去吃宵夜。 陶克仁一看情况，就知道是圈内惯例，任立坤肯定和王诺有事情需要私下里谈，他也就婉拒了任立坤所谓的“一起吃”的邀请，美滋滋的独自送女儿陶琇回家，却也没忘了在关上车门之前给王诺送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金融圈的土豪们，吃宵夜可是代表着很多东西，吃着吃着给你塞几个妹子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诺悄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女朋友还没上本垒，老丈人又不给他在外面逢场作戏的空间，他能怎么办？面对一个敢把自己结扎的女儿奴，他压力很大。 上了任立坤的车，对方的第一句话，却让王诺立刻就没了其他杂念。 “单单我知道的仓位，超过三十万张合约，黑色系、看涨！”不知道是不是想震住王诺，任立坤没让司机开车，亲自坐在驾驶座上的他，安全带还没绑呢，就说出了让王诺吓一跳的信息。 说出看好市场变动的言论，是王诺自己分析出来的，指出黑色系期货，是王诺觉得反正差不离。 所以严格来说，王诺瞎扯的成分大概在一半一半。 然而……瞎扯也能说中？ 黑色系期货加起来几乎笼罩了非农业期货产品之外的其他市场，指的是铁煤焦钢这一个产业链上面的期货，如果说国内第二产业的期货品种有十个，黑色系占六七个是没问题的。 在觉得农产品期货没搞头的前提下，王诺说出“黑色系”三个字，完全没毛病，几乎都会对。 但任立坤说的话，却让王诺汗毛都竖了起来。 单单是任立坤知道的仓位，就多达三十万张，现在黑色系期货总共的仓位是多少呢？王诺想了下数据，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念头，让他生起惊悚的感觉。 大概六七百万张合约，三十万张的比例就是……四五个百分点？错，如果都是看涨，那就是八到十个百分点的看涨头寸，因为国内期货交易所计算总持仓的时候，是双边计算。 看空算一张合约，看涨算一张合约，有多必有空，业内人都知道，国内期货交易所的总持仓量，个位数都不会是奇数、全是偶数，因为买一张就代表有人卖一张。 王诺只有一句话想对任立坤说：老铁可以啊。 知道市场上八九个百分点的期货多头仓位在哪里，任立坤混得显然很强势，但话里面透着的意思，却才是王诺惊悚的原因。 黑色系、做多。 这是第四季度，期货市场中的黑色系期货出变数，风险巨高。 一个黑色系期货，能吞多少钱进去？算一张合约平均5万元面值，600万张就是3000亿，700万张就是3500亿，算10%的保证金比例，也要个350亿资金在里面。 “但还有现货市场，而且大资金操作，哪有十倍杠杆的情况。”王诺再次想到：“还有一些操纵的手法，也需要资金在维持。” 王诺第一反应就是对资金的估算，他得出的观点也和任立坤一样：需要的钱太多。 下一个观点就是……主力心大之余，其实也很无奈。 第三季度末、第四季度初进入期货市场，不做农产品期货的话，就只剩下第二产业可以试试，然而……这些东西是具有相当关联性的。 冶炼金属总是要用到煤和矿，几乎是一个期货产品涨跌，就会带动其他关联产品也发生价格变化。 一句话：需求太高，局势于是乎不明朗。 “我现在是既想入场，却又觉得心惊肉跳，这事……哎。”任立坤把王诺带到他有参股的一家餐厅里面，吩咐厨师做点东西送来，就开始了坦诚相待。 黄戴明这些人不相信王诺，任立坤却是对王诺有不错的信任度，原因就在于豆粕期货的回跌事例，从方向到力度、再到变量所在，任立坤是被王诺小小震撼了一把。 再加上王诺的资金量很小，任立坤也就更加觉得安心了。 “如果我没记错，国内钢铁行业的去产能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吧。”王诺反问道。 “没有这个背景，也不会有人盯着这边了。”任立坤拿出一盒雪茄，示意王诺来一根。 王诺摇摇了头，还是分析道：“下跌空间应该变小了。” “从需求面来分析，上升空间也没多少才对，再看看政策面……”任立坤纠结的说道：“也有一定的压制。” 中国经济一直高速发展，产能过剩是很多行业面临的问题，特别是世界金融危机以来，国家大搞基建，某种程度上让这个问题更严重。 但现在看回去，这一步也没做错，只不过经济在时间轴上也是一个整体，某些东西还是需要衡量，产能过剩就是一个问题。 前几年把近些年该做的事情做掉了，现在需求没了，怎么办？难道还继续消耗未来的活力吗？当然不行，阵痛是必然的。 于是乎去产能，让产量和需求量尽可能靠近，经济也就健康发展了。 量的变化，则必定导致价的波动，在这种背景下，黑色系期货肯定是有操作的空间。 任立坤说上升空间没多少也没错，因为需求就摆在那里。 奇妙的是，钱太多了啊，需求不大，货币却放在市场里面，用到哪里？可不可以换成对未来的投资，比如说……期货？ 这就是金融，风险无处不在，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无法消除这些风险，所以货币一直在贬值，就是为了逐渐抵冲掉风险、持续花未来钱来刺激经济。 “我还不能确定。”王诺想了很多，最终在没有经过诚实笔的变量削减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先不说观点。 变数太多了。 第二百八十章 几乎100% “你不是看好……”任立坤说了半句话，转而笑呵呵的打趣道：“这么快就学会留一手了啊。” 是的，期货炒家之间的沟通，留一手是很正常的做法，任立坤以为王诺是懂得了这种做法，表面上认同，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手里拿着上亿资金，当然要糊弄糊弄可能是对手的存在，王诺就那么点钱，何必呢。 展示自己，融入圈子，然后拿到更多的信息，才是任立坤觉得王诺应该做的事情。 “不算留一手，只不过任总的消息让我更谨慎了。”王诺摇了摇头说道，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许兴奋的情绪。 和任立坤接触，王诺要拿的，就是信息，现在已经出现了端倪，他哪能不兴奋。 原本对期货市场的看法是会有行情，但力度限制在一定层次内，现在加上任立坤的信息，王诺比较倾向于认为变动区域更广，力度则不明了。 “同样的资金，放在关联性较差的期货产品上面，导致的波动幅度会很大，放在黑色系期货上面的话……”王诺再次解释道：“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没错。”任立坤叹了口气：“但如果是放在狭窄区域，我也就不可能得到这些信息咯。” “任总太谦虚了吧。”王诺开了个玩笑。 任立坤也是晒然一笑，正好厨房那边做好了宵夜，他便和王诺边吃边聊。 从任立坤的话里行间，王诺也知晓了对方的态度。 任立坤的想法很简单，他给王诺一个消息，王诺就给一个反馈，他看重的是王诺的分析能力，王诺看重的是任立坤的消息渠道。 但……王诺表示任立坤想多了。 如果不会造成诚实笔的能量消耗，王诺不介意把观点告诉任立坤，假如有消耗，那么……任总您老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至于下一次合作……只要是王诺一直保证成功者的身份，任立坤就会一直选择合作。 王诺不给反馈，说不定是你任总给的信息不够呢？ “真是个小狐狸。”深夜，让司机把王诺送回家的时候，任立坤回想一下他和王诺的交谈，不由得笑骂了一声。 回到了宿舍之后，王诺却是马上就将任立坤给的信息整理起来。 总结起来，任立坤给的信息中透着一个消息，涌入期货市场的资金，没有去选择和其他产品的关联性较差的期货合约，而是很可能分布在黑色系期货上面。 所以看似庞大的资金，其实就不一定够用了。 这种情况一发生，更为严重的就是多空不是王诺想象中的多头占据优势，而是多空势均力敌。 因为……涌入市场的资金，它也有选择做空的啊。 一切还是因为一个字：量。 摊子大了，资金量就不是很足了，于是乎多空分歧，形成一个较为混沌的战场。 王诺现在手里没拿头寸，他想做多做空都可以，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入场。 股市再怎么萎靡，靠着研究所的分析支撑和自己的信息来源，王诺赚钱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但……还是时间上的问题，平稳发展对于王诺来说，就是没发展。 思考了一会之后，在看完绝大部分文件资料之后，能确定下来的事情就很明显了。 “不做长线。”首先这一点就确定无疑。 资金进出如果需要半年起步，那还不如坐等金融市场下一次的变动。 “也就是说中短线才入场。”王诺的脑海里终于浮现出规划：“拉长到一个月？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在时间线上是固定的，但市场在时间线上的机会和上下的概率是不固定的……” “假如把时间线拉到一个月，我或许就可以再选择一个适合的切入点。”看着被自己转到有幻影出现的诚实笔，王诺下了决定。 削减掉接下来40多天的量能变数，然后……坐等市场出现变化。 千万资金，丢到期货市场里面，如果选择小产品、高杠杆，可能会是不大不小的变量，选择大产品的话，影响力就很小了。 黑色系期货中，最大的产品，自然就是螺纹钢。 200万手的持仓量，目前日均成交量大约30万手，价格在2600元每吨上方，每手10吨就是26000多元，最低5%保证金就是1300元。 王诺的1100多万元丢进去，极限状态能拿个8000多手，放在普通的日子里面，肯定是有些惹眼的。 但如果行情到来，持仓加高频交易，千万级别的资金即便单独放进螺纹钢期货市场，也就是中小投资者而已。 王诺挑出成交量来削减掉，是因为持仓状况他有渠道知晓更核心的信息，如果削减掉的是价格变量，却又会导致100%的能量消耗，削减其他指标所导致的能量消耗比例也过高，也可以说利用率太低。 知道了成交量，再知道一些持仓状况，然后坐等市场变动，选择合适的切入点，这就是王诺选择的节奏。 然而…… “艹！”凌晨，从王诺的房间里突然爆出一句粗口。 本以为顶多十几二十点诚实笔能量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王诺却花快五十点，得到的数据让他即便手握诚实笔，都有种不敢入场的压力。 第二天，周三。 一大早的，来到研究所之后，王诺选择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办公室地点，而是期货研究部。 见到吴轩之后，对方的状态却让王诺都有些惊讶，然后两个“熊猫眼”的心里顿时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吴首席昨晚没回去？”王诺看着吴轩显得憔悴的状态，说话时有些感慨。 “不想回去。”吴轩脸上有一丝苦涩的表情闪过，但很快眼睛里就有莫名的激动，放在办公桌下面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道：“不应该回去的。” “你过来看看，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吴轩很兴奋，拿起笔记本电脑走过来，把屏幕放在王诺前面，点击打开一个PPT文件，一幅幅的数据图掠过。 “看出来了吗？”吴轩有点期待。 如果没有昨晚的预测，王诺也就不会去通宵看数据和查资料，但现在……他真的有和吴轩相同的认知。 “80%？”王诺说了个数据。 “不！接近90%！你太挑了，这东西就是90%的重合率！”吴轩挥了挥手，道：“历史总会重演，我不知道不变的前提是什么，但出现变化之前的数据走向，跟这段时间的市场走势有很高的重合率……” “你再看看这个，所有称得上重叠的数据，之后出现的走势，有接近60%出现了变动，昨天的豆粕期货市场变动，引发的太是时候了！”吴轩仿佛语无伦次。 王诺有些佩服对方，但对他来说，其实已经几乎是100%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免费劳动力 期货市场中的成交量，一部分人认为对调整方向没决定性作用，因为期货可以做多也可以做空，剩下的人认为很有用，但也需要结合其他数据一起研究。 吴轩就是拿其他数据放在一起研究，当期市出现资金迁移的时候，几乎都有行情爆发，他几乎是翻查了全世界所有期货交易所有史以来的数据，然后跟现在的数据进行对照。 最终结论也不能说完全确定，但偏向性却是出来了。 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堆数据图，吴轩却是熬了个通宵才做出一个大概。 “分析师也不容易。”王诺看着吴轩，心里浮现出这一句话，他很清楚，没有人要求吴轩去做这些东西，对方……只是不想被抛弃。 上一次的大豆期货操作，吴轩栽了一个跟斗，现在他失去的东西，他想拿回来，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且看起来是没有收益的付出，最后……他还需要一个媒介。 “第四季度的钢铁库存一直游走在低位，特别是去产能进程之中。” “显而易见的是，第二产业调整进入到反向修正期，以螺纹钢为例，期货对现货长期维持价格贴水，越是远月合约，贴水越多，但必须关注到的是，水位在降低。” “国家钢铁不管是进口还是出口，总量都超过亿吨，但结构上我们可以看到，高端钢材一般是进口的，中低档次才是出口的，也就是说，我们的黑色系期货价格，其实具有引领作用。” 吴轩选择的媒介，就是王诺，他是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却失去了和任立坤这些期货炒家合作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就是抓住王诺这条线，证明自己。 阴差阳错之下，王诺反而是得到了吴轩的全力协助，后者摆出来的资料，也着实详细得很。 从国内到国际，从以前到现在，从资金迁移到数据重合，吴轩几乎把该做的都做了，结论也给了出来：大概率有变动、偏向看涨、建议做多。 最厉害的是，吴轩没有从任立坤那边拿到信息，却还是把目光移动到了黑色系期货上面，这是真本事。 在专业能力上面，王诺看到了他和首席分析师的差距，吴轩不用内幕信息，靠着疯狂的加班、用大量时间磨出来的答案，居然也能和大局相差仿佛。 但王诺更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任何期货投资者，其实都知道这种事是肯定能被分析出来的，只不过分析出来的是一个概率，而且越多人参与到市场中，风险越大的同时、机会也就越多。 “金融从业者的默契。”王诺又摸到了一个境界。 千千万万的金融从业者不可能都有相互之间的沟通，但市场的数据，就是他们沟通的方式，大家想说的话、需要知道的东西，全在里面。 “吴首席，”粗略翻阅完吴轩给的资料，王诺心里轻松了下来，开口建议道：“我们合力做一份研报，如何？” 王诺昨晚预测了螺纹钢在9月底至10月末这40多天的总交易量，得到的答案让他肯定了行情的发生，但在方向上，他看好会涨，却不能确定不会跌。 笼罩在期货市场上面的迷雾，王诺已经揭开了不少，完全明朗却还需要一定的契机和努力。 所以王诺才一大早就来期货研究部，为的就是想挑动吴轩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他很清楚，吴轩是专业的，而且是非常专业的。 幸运的是，王诺都不用说，吴轩自己就冲了上来，吴首席的上进心，真不是盖的。 至于合力做一份研报……王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假如这份研报做出来，拿给哪些人看完之后，会导致诚实笔能量的消耗，那么王诺肯定是不给看的，或者换一份不会导致能量消耗的研报放出去。 要是不会造成能量上面的消耗，王诺就可以拿去换消息了。 但做研报的主力还是吴轩，王诺对于信息数据的采集和筛选、分析，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吴轩却很擅长。 人家吴首席熬通宵的原因是什么？还不就是做一份研报出来，证明一下他自己。 王诺提出的建议，正好是吴轩希望的，两人可以说一拍即合。 “阿诺……”吴轩此时正处于很理智的状态，这种感觉，是他争取当上首席分析师的那一段时间才感受过的，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爆棚。 听到王诺的建议，吴轩几乎摒弃了主观上所有的好恶情绪，稍加思索，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道：“我来做研报，你参与最终的定稿，但是……我署第一作者。” “那要看研报最终更多采取了谁的意见。”王诺想了想，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王诺还是那一种心态，署名什么的，他不看重，他看重的，是署谁的名、才会让能量不产生消耗。 如果署吴轩的名，可以让能量不产生消耗，王诺肯定是会让吴轩去出风头的。 “假设我们意见不一，那就相同的数据，做两份有些差异的研报。”吴轩也很快点头答应下来，用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帮我把我的那一份交给任总那边。” 吴轩的真诚，让王诺有些触动。 金融研究圈，就是如此残酷，吴轩如果摆不平任立坤、或者说摆不平任何一个期货投资者或期货投资机构，他的分析师前景就几乎黯淡无光，以后可能就只能做一个专精公开研报的分析师。 最后呢？万利金融研究所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这么维持下去，吴轩就可能会遭殃，所以他要在一定时间内重新证明自己。 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是吴轩最好的选择。 “可以。”王诺点点头答应下来，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亏，吴轩反正是要打白工的。 “一言为定，我明天就给你研报。”吴轩也显得很兴奋，马上就敲定了时间。 王诺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吴轩黑得发亮的眼袋，果断回自己办公室休息。 一份研报，想从信息数据采集做到可以拿来确定方向，花费的功夫是巨大的，吴首席显然今天白天要疯狂干活，晚上继续“修仙”，说不得又是一个通宵。 一整天过去，吴轩把简略的研报做了出来，王诺也根据从各方得来的信息数据和诚实笔确定的量能范围，慢慢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对市场的看法。 吴轩这个免费劳动力是强烈感觉市场要风云变幻，认为量能爆发、偏向看涨。 王诺的看法很简单，在吴轩观点基础上，力度再高那么一大截。 第二百八十二章 闭着眼睛买 “你认为成交量还要更高？”第二天早上，还是吴轩的办公室，当吴首席听到王诺的话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极度错愕的表情，咬着牙问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观点，做了一个成交量爆发的分析方向。” “我的意思是……”王诺笑着说道：“再高。” “怎么可能再高？这是第四季度，我最高把螺纹钢期货日成交量提到百万手，它不可能再高。”吴轩差点疯了，“十日均量乘以3，就已经足够消耗涌入的资金了，资金流向不只是单个期货产品，我们的分析标的是整个黑色系期货。” “如果再高呢？”王诺兴致勃勃的问道。 “再高，就几乎肯定要涨。”吴轩皱着眉，道：“你应该知道，期货市场中的空头天花板吧。” 王诺点头，吴轩继续道：“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如果期货市场的成交量呈爆炸性喷发，那代表着多空的交战很激烈，或者代表着多空某一方完全占领市场、疯**纵，又……” “算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成交量如果能超过日均百万手，应该就是两种状况之一，那么回过头来分析……” “第四季度库存低、大环境是清产能、市场前段时间持续走低，成交量适当，则多空两边都可能赢，成交量过度爆发，则多头天然占据优势，期货市场还是会受到现货市场的影响，多头可以无限买，空头没办法无限卖！” 吴轩很简单的分析道。 这其实也是王诺的观点，要是市场上只有一千万吨螺纹钢，多头要抬高价格，狂买一通就可以，空头呢？他哪来的无限现货？没办法平抑现货价格，就只能选择在期货市场碾死多头，加上价格上涨导致的现货供应商套保单，加强对多头的围剿而已。 但投资者心理是非常微妙的，多头只要资金足够，来多少吃多少，成交量就诡异爆炸，然后……心理价格是会**纵的。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但整合起来，目前的情况就是成交量爆炸，多头会占优。 “我倾向于认为这个成交量还有点保守。”王诺摇了摇头对吴轩说道。 “你要知道，黑色系期货价格都在对现货价格贴水，成交量太高，水位就会有变浅的可能，影响的可不只是一个期货市场，这会是一个经济命题。”吴轩觉得头皮发麻。 黑色系期货，几乎代表工业材料的一大部分，如果它们的表现异常，那就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命脉，也就不是一个期货市场的问题，而是需要大环境支撑。 吴轩头疼的是，他以为是分析期货市场呢，王诺直接放眼看到国家经济大命题上面了。 必须是工业全面回暖复苏，才会有黑色系期货集体龙抬头的可能，而且一定要多头坚信这一点、并为之做出努力、让期货市场走在实体经济前面，引领风骚之余也可以说是……拿走部分未来的利润。 “我不确定的，也是这一点。”王诺也是头疼，摊开手的样子显得很无奈。 吴轩看期货市场，王诺这一天却开始看全局，但以他的能力，以小见大还是太难了，某个股票之类的“小东西”，分析起来不难，要看准全局方向，着实有点难如登天。 那是连国家几大部头都摸不准的事情，让王诺自己看看文件就分析出来，简直开玩笑。 但是…… “那就用你的研报。”王诺先对着吴轩说道，然后又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你也帮我做一份研报，论据就是……不设上限的成交量，分级别给出市场可能存在的发展方向。” “你做这个有什么作用？行行行，我睡一觉就帮你做，反正数据都有，做出来也不算很难。”吴轩无奈的说道，心里却对王诺有一丝感激。 说到底，王诺是帮了吴轩一把，让吴轩做点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把成交量不设上限，这种研究报告有什么作用？还是王诺看出了什么？ 吴轩表面上没说什么，等王诺离开之后，却是马上翻找起数据和信息，最后……他退却了。 吴轩猜测王诺应该是对市场有自己独立的、不同于人的看法，而且是惊世骇俗的看法，但要得出这种观点，需要的东西就多了去。 还是那句话，这是关系到经济大命题的东西，给吴轩十个万利金融研究所，他可能会有信心去研究研究，现在嘛……帮王诺弄一份研报就行了，反正数据和信息是现成的，核心变量也被王诺指出来了。 回到研究办公室之后，王诺却是难得有了点清闲的时间，金融分析师就是这样，你给他一个数据和方向，他就给你一份带着概率数字的研报。 研究办公室现在的运转模式，就是陆建明等人在负责决策之外的工作，他们先采集信息和数据，根据研报的要求作出筛选，然后根据这些东西作出死板的报告，最后王诺和周明海、姚书亮再用自己的观点来做决策。 相同的是数据和信息，不同的是分析师对数据信息的观感。 中午，王诺就把吴轩确定下来的研报发给了任立坤，这一份研报没有诚实笔的因素，他根本不担心会造成能量的消耗。 至于任立坤信不信、吴轩能不能重新证明自己，王诺根本不在乎，他能确定的是，吴轩在研报中说的观点极有可能正确，最起码论据是准确的，成交量的增加绝对会发生。 所以王诺为吴轩的研报稍微背书，也没太大心里压力。 第二天，吴轩投桃报李，顶着黑眼圈就把王诺需要的研报送了过来。 在第一时间，王诺就跳过了论据的阐述和论点的推导过程，直接看结论：涨！ 成交量越高，上涨的概率越高，这是吴轩根据王诺的要求、对比了绝大部分类似场景之后，所得出来的研究结论，虽然不排除有一定概率会崩盘，但上涨的概率比下跌的概率要高出很多。 而且吴轩也是尽心尽责，他在第三个通宵的夜晚里翻阅了很多经济领域的大论述，给出了不少可用的数据和信息，佐证了研报结论的正确性，前提是…… 成交量真的要爆炸性井喷。 直到现在，王诺才几乎是闭着眼睛就买了5000手螺纹钢，然后坐等市场变化之后再调整仓位。 第二百八十三章 认知差异 “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临近周五收盘，任立坤和千千万万期货炒家一样，正处于犹豫万分的纠结中。 周末两天对金融市场是非常重要的，一般来说，周一和周五的金融市场会放大成交量，因为周一入场、周五退场，很多投资者都不想承担周末两天的变数。 除非……拿捏得住。 任立坤还有个问题需要考虑，那就是他在豆粕期货市场中的头寸还没平。 资金迁移，豆粕期货在缩量震荡向下，其他市场都有可能酝酿行情，任立坤的平仓需要时间，或者……空间。 如果说王诺给的是他自己的确定意见，出于对上一次豆粕期货的准确分析，任立坤或者会采信研报中的观点、加速平仓和转移资金，但他给的是吴轩的研报。 这对任立坤来说就很无奈了，他不相信吴轩。 上一次豆粕期货的事情，虽然不能算是吴轩完全背锅，但他总归是出了错误研报的，加上还拿研究业务来处理私人恩怨，买家当然是不愿意再给信任。 “笃、笃、笃……”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办公椅扶手，任立坤在思考，也在等待，“一边是肯定赚小钱，一边是或许赚大钱，先不冒险了，行情不应该是短促的。” 任立坤没等到豆粕期货市场出现大幅度的下探，他不愿意去冒险了。 至于吴轩研报中的内容，任立坤其实倾向于相信。 首先，这份研报是王诺推荐过来的，其次，万利期货公司那边的团队给的意见也差不多，看好有成交量出来、建议做多，最后，任立坤自己拿到的信息也是有这种倾向。 但是还不够，任立坤对王诺隐瞒了一点点足以致命的信息，他知道的不只是多头的仓位，还有空头的…… 期货市场有多必有空，任立坤能知道某些多头仓位，怎么可能连半点看跌头寸都不知道呢？他没告诉王诺，但却认为王诺看得出来。 “你应该还是看涨。”任立坤不确定王诺的操作，原因很简单…… 万利金融研究所。 “同属万利金融集团，我也希望能相信你们。”王诺挂断了来自万利期货公司的解释电话，坐在他对面的吴轩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上一次的交易信息被万利期货内部的人卖给了任立坤，王诺本来是准备换仓的，但仔细想想，业内这些期货公司都不是完全干净，何不……投诉一下呢。 期货公司按理说是没办法截取客户交易信息的，从程序上来看，客户的交易指令直接通过系统，期货公司只能拿到总的流水数据，但抵不住利益诱人，业内几乎所有的期货公司都有做点手脚。 刺探客户交易信息，这种事爆出去的话，证监会下属期货监管部和世金所肯定会让期货公司欲生欲死，所以期货公司就需要踩着线来做这种事。 普通交易者当然不用管，即便去闹，期货公司也能洗清自己，顺便做一波公关、回过头说不定还能宣传一下正面形象，如果客户能耐大，期货公司就要坐蜡了。 小投资者会相信期货公司是“清白”的，中型以上的投资者却会宁可信其有，加上监管层的注视，一个不小心就会遭殃。 王诺以前没身份地位、资金量一般、还是个期货市场的新丁，说话当然没分量，现在的话……他不信万利期货敢为了小小的利益就调取他的交易信息。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万利期货如果调用王诺的交易信息，王诺有时候会更开心，他可以敲竹杠，就比如这一次…… “看了我的交易信息，给我降点佣金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临近周五收市，王诺没在证券研究部的办公室坐班，反而是待在期货研究部这边。 “你厉害。”吴轩对于王诺待在这边没意见，但他对于王诺给万利期货发出警告的事情，却由衷佩服，最佩服的是……王诺居然能知道是谁泄露了他的交易信息，这就很恐怖了。 期货公司那边不吓尿了才怪，不给王诺一个交代，他们很难过关。 “千儿八百的事情。”迎着吴轩的感慨，王诺很无所谓的说道，事实上，他确实就是花了七点能量，大约……700元，就搞定了这件事，让万利期货开始疑神疑鬼，并且大打人情牌。 但这些只是旁枝末节，市场的变动才是最关键的。 不管是王诺，还是吴轩，都看好期货市场有变数存在，也都觉得黑色系肯定跑不了。 区别只是力度和幅度，而周一和周五这种关键时刻，他们肯定是要坐在一起盯盘的。 就像是现在，如果等一下没动静，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周末两天不会有人为的驱动力，周一如果没动静，也几乎就可以确定周中不会有大事。 周一爆成交量、周中就肯定要起变化，周五爆炸，周末就要开始酝酿，这就是金融市场的惯例。 王诺持仓的是螺纹钢，每吨2648元左右的时候，他慢慢买了5000手，看涨的位置在2650元不到，5000手就是5万吨，总额直接去到一亿三千二百五十万附近，保证金比例还不足10%。 这就算是重仓中的重仓，但王诺和吴轩都没什么感觉。 王诺是信心足，吴轩是觉得预期盈亏幅度受得住。 “撑死了触碰3000元点位，最多跌到2500元阻力位，最大可能就是在2500元至2800元之间波动。”吴轩很淡定，心里浮现出各种数据和推论：“亏不死阿诺，也撑不死他，只不过……” “阿诺对成交量的看法和我有些不一样。”吴轩又想到了这一点，转而就直接摇了摇头，“那应该是小概率事件，如果是那样，那么大涨的可能性不小，但大跌的可能性也存在着，前者比后者大一点。” 吴轩摇头的动作，王诺看得到，但他没说的是，其实他想把仓位压得更重的，只是…… 今天是周五，市场出现波动的可能性很大，王诺如果仓位太重，很可能爆仓。 根据所掌握的信息，5000手是最恰当的起始点，如果市场走势比较符合王诺的推论，后市才是关键，前期对王诺来说，也只是酝酿。 王诺把前期当酝酿，当他认为的前期的酝酿，却是吴轩这些人认为的行情。 成交量太大，每一天都可能爆发，今天极有可能是开端，因为这是第三季度末的倒数第二个周五，下周一又是中秋节休息，一共三天的空窗期，如果多空双方拿到的仓位足够，今天就要展开对冲，然后……行情开始出现。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的巅峰、我的开场 行情晚出，就较为偏向应证吴轩的观点，行情早出，王诺的推论才有更多出现的前提。 所以事实上，吴轩和王诺都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只有任立坤是第三方，被吴轩和王诺隐瞒了另外一份研报内容，一份论述内容的发生概率较低的研报。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吴轩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心有乾坤，随口继续把自己的看法拿来和王诺交流：“虽然无法知道全部的持仓状况，但在我看来，主力太过分散，短期内应该还是以酝酿为主，后市甚至可能爆发不起来……” 仓位！ 这是大资金永远逃脱不了的两个字。 假设王诺是主力，手里拿着几十上百亿，并且觉得某个市场有机会，进入的方式永远是持仓。 黑色系期货的总仓位在七百多万手，王诺都可以拿5000手，任立坤那些炒家也拿了不少，这就导致了……仓位分散。 仓位分散，力量就分散，谁愿意搅动风云？没有足够的利益啊。 “普通行情自然不可能，大行情就有可能。”王诺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且随时注意着诚实笔的能量变化。 可惜的是，现在慈善基金会那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能量注入，投资项目如果没有骤然出现太大的盈亏，诚实笔的能量消耗幅度其实看不太出来。 王诺的推论和吴轩不同，他认可头寸对于主力资金的重要性。 但……螺纹钢在2600元到2700元之间没合适的建仓机会，更上方的区域呢？ 市场是混沌的，市场也是清晰的；市场是理智的，市场也是不理性的。 “不可能在低位爆发量能，高位才更有可能，普通投资者的眼光，没有主力长远。”王诺心里面也有好多种推导的方向。 一切都要等市场的应证。 万利期货公司，任立坤赶过来见了下万利期货的高层，他在万利期货搭的线、拿的客户资料，现在就必须给个小小的交代，到头来可能是跟王诺讨个人情，但前提是……王诺要够资格。 “罗总，小何是我理财团队里的一员，他知道某些信息，对你们来说，或许是越了线，但对我这个客户来说，却是帮了大忙……”任立坤没什么压力，说着场面话，把事情摊开来说。 “所以任总要把事情接过去咯？”罗英阳身为万利期货公司的金融理财部经理，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他只是不爽自己对部门职员的掌控程度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罗英阳是万利期货公司的高层，他平调过去的话，就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副总级别，他才不虚王诺这种分析师呢。 甚至于，王诺那边刚挑明了事情，罗英阳直接就调阅了王诺的交易数据，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罗英阳怕的不是王诺，而是怕王诺代表的客户群体和监管层有可能的瞩目。 现在嘛……区区一个千万资金的客户，泄不泄露交易数据，有什么大不了？罗英阳下意识的想露出轻松的微笑，却想起了王诺目前的持仓，心里就有点异样的情绪在荡漾。 千万资金当然不重要，但上一轮才收割了千万利润，这一次就直接持仓5000手，却是分量足够了。 这种客户的交易信息如果还能被泄露，还有什么人能得到保密呢？ 况且，期货公司最希望拥有的客户有两种，一是资本及其雄厚的，一是投资获利及其频繁的，前者单是佣金就足够养活很多人，后者单是拿来当做风向标就可以美滋滋。 是以，在期货公司里面，客户交易数据是很具备价值的，区别就是哪个等级的客户、交易数据需要哪个等级的人才能看到。 “也许……应该调整下王诺的客户保密等级？还要拉拢下他？让他别把仓位分出去？”罗英阳想着要给“王大户”送多点优惠了。 “等这一次行情过去再说，不过这小子也真厉害，这一次看涨的资金应该比较多，基本面也有一定的支撑。”罗英阳又再次想到。 任立坤也是在想着王诺会往哪边操作，他虽然现在没有王诺的交易数据，但按照王诺推荐吴轩的研报来看，理应是看涨后市。 细微的差别就在于，任立坤不知道王诺直接重仓开局，罗英阳知道。 但不管是谁，或许连绝对的主力都不确定后市具体走向，甚至……现在根本没有所谓的绝对主力，资金有可能是在市场波动之后，才聚拢过来。 收盘前十分钟，期货市场风浪不大。 “还真是要等第四季度。”吴轩、任立坤等人已经开始展望第四季度行情了。 “不会挤压得这么凶吧？”王诺想起诚实笔确定的成交量，心里却突然有点七上八下。 王诺削减的是成交量的变数，假如成交量确定会达到某种程度，第三季度末不爆发一下，数据就会留到第四季度第一个月份完全爆发，那威力就更提升了一个档次。 所以王诺担忧的是，假如成交量真的延迟爆发，事情就确定完全脱离轨道了。 “阿诺，看起来今天……”吴轩不是不清楚尾盘效应这四个字，但他还是对自己的研报太过于有信心，看着市场风平浪静，不禁觉得在王诺这里扳回了一局，毕竟，王诺的论点有所不同。 然而话说一半，让整个期货市场的人都翻车的事情就发生了。 黑色系期货毫无征兆的集体“龙抬头”，不管是焦煤、焦炭，还是铁矿、螺纹钢，一大批的期货合约价格瞬间飘红抬头，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吃掉了几乎可以看得到的全部卖盘。 焦煤大涨2.4%。 铁矿冲破十日均线，涨幅接近3%。 螺纹钢从2650附近瞬间破了2700，短暂触摸2750之后回落在2740至2750区间震荡。 期市几无卖盘。 “我……艹！”吴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最后憋出来的，是一句粗话。 “怎么可能？”任立坤这群炒家也是傻了眼。 “时间不对！”罗英阳等业内人也都是集体翻车。 行情提前爆发？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这个想法。 王诺却是松了口气，行情以向上为开局，他赌对了，更顺利的是…… “这不是巅峰，而是开场前奏。”王诺可以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三岔口 王诺削减的是螺纹钢在9月下旬至10月整一个月份的成交量，按理说，螺纹钢日均交易量是30万手，那么这长达40天的总交易量是多少呢？ 扣除掉中秋假期和国庆假期，再扣掉周六周日，最后剩下来的交易日一共为25天。 25乘以30万手，等于750万手。 假设有普通行情，加五天百万手左右，也就是一千一百万手。 所以确定是否有成交量增加导致行情的诞生，王诺用诚实笔削减掉的第一个变量就是“成交量不低于一千万手”。 确定成交量高于一千万手的时候，王诺就几乎很确定有点行情了。 但是…… 一千五百万手还有。 两千万手还是有。 两千五百万手居然还有。 接着是三千万、四千万、五千万、六千万…… 直到不低于七千万手，诚实笔的笔迹才没留下。 六千万至七千万的成交量，25个交易日，日均差不多240万手到280万手的成交量，傻子都知道这不是小事情。 因为成交量很可能不是均衡分布的，它有可能先是几天几十万手，然后爆炸一下，再回过来几十万手，又爆炸一下，这代表什么？市场剧变！ 即便是均衡分布，每天两三百万手，那也妥妥是大行情，而且酝酿这么久，很显然是要上天啊。 再推导一下，螺纹钢而已，只是黑色系期货的一个成员，就已经持续爆炸了，整个期货市场会是什么状况？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 王诺不确定的是……价格的变动方向。 有可能是先涨后跌再涨，也有可能是先跌后涨再跌之类的，总之它可能是一个上上下下的曲线。 所以开局不能游走在爆仓的边缘，王诺备留了空间，幸运的是，没有探底，曲线直接抬头向上。 这就算是开局押对了宝，其中所经历的分析和努力自不用多说，最重要的是……后续。 吴轩、任立坤这些人也都是专业能力过关，他们也都看出了市场酝酿变动，并且还都和王诺一样偏向于看涨做多。 唯一的不同就是……别人认为的巅峰，只是王诺认为的开场。 “价格上涨、获利盘出逃、筹码会被集中起来吗？然后是第二次对冲？再接着是第二次上涨？第三轮回、第四轮回？”王诺最想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曲线。 但也可能发生的是第一轮上涨、第二轮下跌、第三轮上涨、第四轮下跌这样来回拉扯，不过……王诺偏向于认为整体方向会往上，因为成交量太恐怖了。 主力可以吃到饱！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当资金量级可以用庞大两个字来形容，它看重的就不是价了，因为它就是决定价格的要素。 大资金看量，只有爆发足够的量能，主力资金才有拿到足够头寸的可能，有了足够的头寸，才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它去运作、去影响市场。 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基本面。 吴轩没猜错，王诺的确是去分析了经济方面的大论题，但他是以“螺纹钢成交量爆炸”为前提去分析这个大论题，他看到的东西很复杂和模糊，但不管如何，空间足够大、变量足够多是可以确定的。 所缺的……只是影响力度是否足够而已。 问题于是乎绕了回去，只要成交量足够，影响力度就可以足够。 然后就是……金融市场反推实体经济，金融决定经济、经济决定政治，很简单粗暴的哲理，王诺赌的就是这场盛宴可以让多个资本代表势力都拿到好处。 有机会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自然有机会展现金融市场的神奇一面，甚至过度神奇、最后又炸一次。 总之，王诺现在对后市的看法，也是不确定的，他确定的是论据，不是论点，也不是变动方向，但毫无疑问，他还是比吴轩等人先拨开了笼罩在眼前的迷雾，把握程度也比任何人都大。 毕竟……可能主力都还没集结资金，可能主力都还不是主力，王诺就已经能确定对冲量级了。 事实也是如此，看到行情的变动，吴轩直接是傻了眼，他突然就觉得看不懂市场了。 “怎么可能是现在爆发。”吴轩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说好的大家再酝酿一波呢。 现在就爆发，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到底是什么信息面支撑呢？ “继续清产能，算什么价格利好？” “有闭矿的可能而已，这也能算支撑？” 看到基本面的变动，吴轩马上就更加错愕了。 利好的支撑不大，虽有，却不足以让行情出现这个时间点的变动，也就是说数据面支撑比较多？ 大家挤在同一个时间点发力了？机缘巧合？逗谁呢？ 变量拥挤，再厉害的分析师也会蒙圈，有时候市场里面聚集到太多小的变量，就会产生质变。 这个时候，其实看的就是对市场心理学的把握和经济大方向的分析眼光了，以点破面、且是每个点都要破对，以面及点、且是大趋势不能出错。 谁能？谁都不能确定自己可以，但谁都可以尝试一下，最混乱的时候，就是最精彩纷呈的时候。 吴轩第一时间把目光转向了王诺。 “我肯定是持仓观望。”王诺摊开手，表示他先不会动。 5000张合约一共就是5万吨，看涨价位2648元，几乎涨了100元每吨，算起来就是500万元的账面利润，只要经过结算，王诺账面的前会变成1600万元，瞬间就从重仓变成普通仓位了。 但王诺也不敢确定接下来的一个波浪是向上还是向下，他需要看到更多的变动，或者……得到更多的信息。 即便是这样，吴轩对王诺也有种拜服的观感，都不是外行人，就都看得出现在的变动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王诺的观点原本是诡奇，现在成为正论的概率就开始变大了，要是真的成为主流观点……吴轩表示他敢直接跪下唱征服。 是的，截至目前为止，包括吴轩在内，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行情的巅峰，或许后市会有一些延续，但不应该有更多的振幅出现。 反过来看，也正是因为这样，筹码才会有集中的可能，筹码集中之后，行情假如继续、基本面假如撑得起来，已经退出去的人会否再次入场？然后……多少个轮回呢？ “这就是三岔口。”王诺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中秋之后、国庆之前，可能都会是整理筹码的阶段，然后国庆假期之前，必定是第二个拐点。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中秋、回家 “能量的消耗比例……”王诺马上又把注意力放在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上面，“这其实也是一个论据。” 经过这段时间的应用，王诺也早就发现了一件事，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其实也可以是一个推导市场走势的、很好用的论据。 刚才这一下变动，王诺的账面直接出现了500万元的利润，能量消耗数字是……32500点左右，也就是消耗比例在65%成左右。 9月上旬的时候，诚实笔的能量在5000点出头，直到现在也就涨到不到15000点的数字，后续王诺估计还有个2万点入账，但……一波回到解放前，现在是负数的17500点左右。 只不过，王诺可是觉得这次的消耗比例太大了。 不动用诚实笔，王诺就作出了行情将来的推论，不但从任立坤那边知道了一些信息，还有吴轩在旁协助，更有着几乎整个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支撑，到头来居然是个65%。 这就代表着一个事实：成交量的变动非常重要。 只有如此，能量消耗比例才会在65%这么高的位置。 所以……王诺的推论就没错，可能主力现在都没集结资金，后市的变动模式较为混沌和模糊，没有人看得透。 “算起来也差不多，单纯拿出这个成交量，上涨概率差不多也在六七成左右吧，加上我自己的分析和信息来源，概率还可以更高，而且它是持续性的。”王诺在模拟着数据的走向。 旁边的吴轩却是已经回过神来，十分紧迫的对着王诺发问道：“你准备继续持有头寸，我倒是很赞成，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三天休市时间，如果任总那边……” “中秋我要回家。”王诺打断了吴轩的讲述，让后者脸上浮现出见了鬼的表情。 大行情之下，王诺居然要回家？ 这不合理啊，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大家连续加班、无数次碰头沟通、再争取一下能否去任立坤这群人之中拿点信息吗？ 回家？又不是什么小白领，中秋还要回家吃月饼。 你有钱啊，混蛋，相比这一次的行情，让家人搭飞机来沪市过中秋的花费，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回什么家？要赚钱啊。 如果王诺知道吴轩的观点，必然回以一个苦笑，赚钱？他母亲从来不看重金钱。 而且王诺的生日是农历8月14，母亲的生日是正月初三，父亲的忌日是正月初六。 不管如何…… “中秋、春节，我都必须回家！”王诺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留下来分析行情？”吴轩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后天早上的飞机回粤省，大后天深夜的飞机再回沪。”王诺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没半点的犹豫，开口道：“况且，我推论的行情已经出现了，下周行情不用盯着也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吴轩无力吐槽，转而很快想到王诺的观点，瞬间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吧，概率还是不高。” “不可能的。” “没那个基础。” “要是那样的话……” “更不应该离开了啊。” 吴轩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话，感觉到头部在刺刺痛，那是用脑过度了。 王诺的观点，其实就是成交量还会更大，那么现在就不是行情巅峰了，只不过是开端。 既然如此，接下来一周很可能出现的行情就是获利盘走人、新资金入场、筹码集中，行情看起来就理应平稳，等事情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才会爆发出第二次对冲，最后配合着其他方面的变动，分出胜负。 但在吴轩看来，这种可能性略低，最应该出现的是中秋回来之后，黑色系期货小打小闹，然后在合适价位减仓，市场总持仓降低，成交量慢慢降低。 或者第二种可能，也就是基本面不支持这次行情，空头在下周反攻，形成僵持或取得胜利，然后……还是总持仓减少、成交量降低。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比王诺认为的“为继续放量打基础”的概率更高。 “那你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吴轩想劝王诺几句。 王诺的手机也适时响起，拿起来一看，正是任立坤。 “任总……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后天？后天我要回家乡过中秋了，大概会在周二凌晨才回来沪市……今晚？行吧，等下见。”在吴轩无语的注视下，王诺拒绝了任立坤好几个邀请，最终把见面时间定在了今晚。 吴轩还是第一次看到卖方分析师无视买方大客户求见面的事情，他就不明白了，王诺到底对回家过中秋有多大执念，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分析究竟有多大的信心，连周末加班这种事，重要性居然比不上回家过节？ 王诺看得出吴轩的诧异和无语，但他也没办法，明天他要和陶琇、陶克仁、以及感恩基金会的职员去旅行，然后和大家过一夜，最后他必须在周日早上搭飞机回粤省，时间真的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至于期货市场这边……王诺的想法被吴轩猜中了，他没什么需要加班的，反正有吴轩负责专业研究，又有任立坤在那边充当信息来源，加上诚实笔确定下来的成交量数据，他在不在都是可以的。 三天的假期，王诺没想要全部贡献给工作。 看着吴轩又进入到工作状态，王诺走出对方的办公室，心里却有一点感慨：“我怎么可能中秋不回家？” 王诺不知道其他人对工作和家庭是什么看法，但在他心里，母亲才是最重要的。 工作几个月，王诺几乎每天都要给家里打电话，要不然就是母亲打过来，如果不是妈妈的性格较为……特殊，可能他早就回了好几次粤省了，但反过头来看，如果王诺的母亲不是那种性格，王诺早就废了。 即便天崩地裂，王诺知道，如果他中秋和春节不回家，老妈也必定会赶到他身边，他们母子过的不是节，而是一个约定。 “就算我在外面赚再多的钱，在老妈眼里也是不如回家安稳过日子吧？反正她只是要我活得明白就好。”想起母亲的性格，王诺温馨之余，就有些许的……无可奈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仙气纵横 晚上，和任立坤见了一面，吃饭之时，王诺没说太多，让任立坤有些失望，但对方也没有刻意隐瞒手里的信息，告诉了王诺关于某些仓位变动的事情。 第二天，周六，陶克仁这个女儿奴一大早就兴冲冲来找陶琇，一大群人直接奔向皖省和沪市交界的一个订好的地方。 当期货市场的的人还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诺轻松度了个假，周六晚上12点、周日凌晨0点，他把生日给过了，睡醒之后就赶了飞机回粤省。 周日，接近中午，走到接机大厅的时候，王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极为思念的那个女人。 王诺的母亲叫罗淑君，身材高挑、最常是白衬衫加牛仔裤或休闲裤装扮，就如同今天，然后盘起头发、戴着眼镜，任何人看到的第一印象都是三个字：知性美。 再接触下来，交谈个几句之后，正常人就会发现四个字……仙气纵横。 是的，王诺的母亲大学读的是哲学系，连遭打击之下反而有种看开世情的感觉，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子孑然独立的气质，但要觉得她傻，那只能说追求不同。 “妈。”走到连连挥手、脸上充满喜悦表情的母亲前面，王诺有种张开怀抱的冲动。 “高咯、也壮了。”罗淑君在王诺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现在则是展颜一笑，很温柔的牵起儿子的手，笑得像个小女孩，语气中带着雀跃，道：“走，回家。” “您别动，我来拿就好，行李有点重。”看到母亲另一只手伸出来想要拿行李，王诺被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就被查出来心脏有问题，身体比正常人弱一些，据医生说，动手术有风险、但可以变正常人，不动手术也没大事、不做粗重活就没事，稍微体弱一点，就是跟亚健康的人差不多罢了。 平时家里的重活都是王诺负责，现在哪能让母亲拎行李。 但是……王诺低估了老妈的脑回路。 “不要啊，我想体验一下，从机场给儿子提行李出机场的感觉。”王诺的母亲笑得很灿烂，整颗心也都放在儿子身上，似乎每一种新鲜对她来说都是值得记忆和回味的。 “您拿这个吧，大的我来就好。”王诺额头差点冒出三根黑线，尴尬的表情惹得母亲笑意盈盈。 “先不打车，机场旁边有个蛋糕店，我给你订了生日蛋糕，我们快一点过去。”罗淑君是个纯粹到极致的人，拉着王诺，道：“我吩咐师傅了，我们可以自己在蛋糕上做点小花样。” 王诺无言以对，跟老妈一起生活，就会看到生活处处是“惊喜”，往往一件件的小事情，对母亲来说，就是一种人生的经历，就是值得开心和记忆的。 大到换家具、小到做菜放多少盐、还有现在的订蛋糕，只要是和母亲一起完成这些事，王诺都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情感。 也许……是因为失去的太多，才格外珍惜现在拥有的。 “做完蛋糕，我们去买月饼，中午的菜也没买……” 听着母亲在那里作出各种安排，王诺心里有种安定的感觉，他都必须承认的是，截至目前为止，只有在这个中年女性的身边，他才能找到家的感觉。 “我带了月饼，午饭等下去酒店解决就好。”温馨归温馨，王诺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想给母亲一些更好的享受，便就开口道：“我跟您说过了，我现在收入很高。” “所以？我们去酒店吃？”罗淑君笑着问道，关注的重点根本和王诺截然不同。 看到老妈的表情，王诺就有了“受教育的预感”，硬着头皮，道：“现在都快12点了，回家做饭来不及的。” “晚饭呢？”王诺又听到母亲问道。 “吃点好的，去北山酒店。”王诺从母亲那里得来的教育就是有事要说，互相之间不要隐瞒。 “事先说明，我不是说外面吃不好。”罗淑君想了想，道：“只不过……吃饭就是吃饭，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王诺：“……” 神特么“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如果是普通人，肯定要表示完全不知道。 然而，王诺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稍微一想就懂了。 吃饭就是吃饭，如果是因为想去酒店吃饭，那去也就去了，开心就好。 但如果是因为其他的东西，那不去也罢，生活，不需要显摆和坏的改变，母子两人吃饭，主要是吃饭，不是吃给人看、也不是觉得有钱了就应该刻意选择去哪里吃饭。 王诺非常确定，老妈就是这个逻辑，神一般的逻辑，他突然失声，也是因为……全中。 有钱了，难道不应该花钱吗？吃点好的啊。 吃什么好？去酒店吃一顿，哪里贵、哪里有名就去哪里吃。 但吃饭就是吃饭，就和做人一样，吃的是饭、做的是人，为什么一定要有钱了就应该去吃好的呢？好又是什么？回家做饭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应该……是最好的吧。 王诺只能感叹一句：多日不见，老妈您的修为又精进了啊。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带您去大酒店吃饭，我会觉得很开心。”王诺也慢慢找回了和母亲沟通的状态，他不怕展示自己的“庸俗”，开口道：“就算是显摆，我也会觉得开心。” “那我们去显摆一下。”罗淑君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雀跃，“我儿子赚钱了，我们去显摆一下。” 王诺：“……” 虽然跟不上老妈的节奏，但王诺神特么还是读懂了母亲的心境。 要懂得吃饭就是吃饭、做人就做人，但……选择了这种方式，不要迷失即可。 抱着显摆的心态的去显摆，只会给自己的心里蒙上不好的一层污秽，但怀着“我做这件事我会开心”的心态去显摆，就有所不同了。 不偷不抢、不会被社会所不容，那我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在一定的规则内，重要的不是我做什么，而是我想做什么。 有一个“仙气纵横”的老妈，王诺总觉得他坏得那么“单纯”，是有原因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涨、会跌（求首订） 包厢内，饭菜被端了上来，陶克仁还开了瓶红酒，倒酒的工作自然是由王诺在包办，他们三个华浦基金研究部的人却聊得兴起。 王诺耐着性子、或者说给陶克仁面子，履行着小字辈的本分，该倒酒就倒酒、该用开水烫碗筷也没半点意见。 良久。 似乎是要开始就餐了，陶克仁才把话题抛给了王诺。 “阿诺怎么看呢？”陶克仁端着碗筷，边咀嚼着食物变对着王诺发问。 楚牧伟和卫强也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懂得社交圈的规矩，一般在专心交谈的时候，他们不想让王诺插嘴的机会，但到了要把精力放在吃饭上面了，却是可以稍微提点提点王诺。 王诺趁着陶克仁他们交谈的时候，就往肚子里垫了点东西，这个时候刚好吃个半饱，开口第一句话却直接就让气氛起了变化。 “如果是我，我不会管那群基金经理的意见。”王诺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咳咳，不好意思。”王诺的话，让卫强被酒呛了一下。 陶克仁也是张大了嘴巴，表情中有点意外和……审视。 楚牧伟却是来了兴趣，眼睛似乎都在发亮。 “研究部觉得后市有操作空间，和基金管理团队想减仓，互相之间有关系吗？”王诺摇了摇头：“完全没关系，我出我的报告，你操作你的资金，爱信不信。” “咳咳。”卫强莫名觉得喉咙发痒，又是咳嗽了两声。 什么叫分析师？这就叫分析师！ 什么叫嚣张？这就叫嚣张！ 我出我的报告，你爱信不信！最强势的分析师也不过如此了。 问题是，这种话从王诺嘴里说出来，卫强就是觉得有点怪。 陶克仁喊王诺过来，目的是什么？是要帮王诺拓展一下人脉，顺便好把华浦基金研究部的一些业务交给他，是在提携。 现在呢？王诺的态度显得很微妙，他似乎……很敢说。 “上周涨幅4.6%，今天早盘略有上扬，从基金经理的角度去分析，他们从年初到现在，普遍拿到十个百分点以上的账面盈利，稳健的投资方式才是他们现在所追求的。”楚牧伟情商低，但只要是关于行情分析，他就愿意探讨。 “我说过了啊，分析师给报告，和基金经理操盘方向根本没关系。”王诺笑着道：“我看过华浦基金研究部的文件，如果没错的话，大家是看好央行会出逆回购，也觉得在此基础上的股市会有些许涨幅。” “没错，从资金面来看，央行必须把钱放出来，人民币先贬值后升值，贬值是由于资金流出，升值却是官方操作，所以资金流到了官方机构的手里，市面上反而被抽走了一部分资金，短期的缺口必然形成……”楚牧伟随口就开始长篇大论。 “证券市场形成高位，资金从金融面流入实体，支撑经济适当加速发展，是最有可能被形成的局面。” 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楚牧伟甩出一堆干货，把大盘、甚至整个经济情势都摆在了桌面来分析。 “所以，研究部看涨。”王诺指出了最核心的地方。 “但研究部需要考虑报告出错的后果。”陶克仁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谁能保证研究报告100%正确？”王诺反问道。 “没错，哈哈，谁能保证研究报告100%正确！”楚牧伟觉得王诺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心窝。 金融市场哪有100%正确的分析报告，大家玩的是概率，有多少利益，就必定有多少风险！ 楚牧伟觉得他们几个华浦基金研究部的分析师都是当局者迷了，这件事谈个屁啊，大家认为后市有操作空间，出报告就是了，管那群基金经理信不信。 霎时间，楚牧伟怎么看王诺都觉得顺眼，情商不高的他，就是喜欢这种风格。 陶克仁却是头疼欲裂，有一个楚牧伟就够他受了，现在再来一个王诺，他有种挖坑埋了自己的感觉。 从部门利益的角度出发，陶克仁需要考虑的是研究部的稳定，基金经理们有异议，研究部出一份较为谨慎的报告就好咯，双方都有个台阶下。 现在可好，王诺撩拨起楚牧伟分析师那一种执拗的心理，作为证券市场首席分析师，楚牧伟现在会答应改态度才是怪事。 “这小子……”陶克仁看着王诺，却是没有生气的情绪。 随着王诺和陶琇的感情加深，陶克仁是开始认可并且接纳王诺，所以他开始为王诺铺路。 陶克仁认为把王诺带进他的部分圈子，是一种提携，现在看来，王诺似乎有自己的看法和……立场。 “我拿多少，我就给多少。”王诺看着若有所思的陶克仁，心里面浮现出他自己的想法。 诚然，陶克仁的这种提携，对王诺来说是重要的，他需要这些帮助，但他和陶克仁的认知差异就在于反馈。 王诺不认为自己只是在索取，陶克仁给他业务、带他接触像楚牧伟和卫强这些分析师，难道……他就没有自己的价值吗？ 从某种角度而言，王诺认为：占便宜的反而可以是陶克仁。 因为自信，所以王诺敢表达自己的意见。 因为自信，所以王诺让陶克仁感到意外。 “你怎么看？”陶克仁向王诺问出了重复第二次的问题。 “有逆回购，有涨幅，我不知道4000点能否被触碰，但3700点左右的位置，明显是还有上行的空间，不管是价还是量，都有一定的支撑力。”王诺很自然的回答出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基金公司的经营方式，研究部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反驳基金经理的意见，我们不可能给出单纯的买入建议，基金经理团队才是公司的基础。”陶克仁像是在跟王诺说话，其实却是在向楚牧伟解释。 基金经理一旦觉得业绩可以了，就有可能选择装死，在这种时候，研究部怎么好去鞭打这群已经完成任务的、懒惰的家伙呢？大家赶紧收收心，把数据做得漂漂亮亮才是正事。 “刚好，我看好有逆回购、也看涨，但我最后还觉得它会跌回去。”王诺抛出了最核心的观点。 满座皆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一顿饭吃得挺开心的，吃完饭之后楚牧伟和卫强先行离开，包厢内只留下了陶克仁和王诺。 “原本我让牧伟和小卫过来，是为了让他们给你一些照料，现在看来……”当包厢里面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陶克仁才开始挑起了比较私人的话题。 “你好像不怎么乐意。”陶克仁看出了王诺的心态。 “陶叔叔不让我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没有更好的方式呢？”王诺敞明了心迹。 你不让我试试，你怎么知道我跟你们接触方式就只能是索取呢？ 从小到大，王诺非常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利益在维持，所谓的仙不与人聚、龙不与蛇居，就是如此。 陶克仁立刻想起了王诺关于民营医院的那一份研究报告，心情突然很复杂。 陶克仁只有一个女儿，他的一切都会留给陶琇。当王诺和陶琇的感情进入到一个新阶段之后，陶克仁必然要插手，不管是考验还是铺路。 现在事情却有点脱离陶克仁的掌控了，王诺仿佛是……自行加大了考验力度。 陶克仁认为王诺给自己施加了太大的压力，他把喂到嘴边的那口饭推开，自己拿起了刀叉，准备自力更生。 这对陶克仁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十分担心王诺会玩脱，然后……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最后……陶克仁只要想想女儿的反应，就有些心烦气躁。 “你就不能等一等？”关心则乱，陶克仁狠狠抽了一口烟，语气中有些许训斥的意味：“我会不给你表现的机会吗？不管是基金公司还是研究所，只要你等一等，我都可以帮你搭建一个合适的平台。” “不是已经搭好了吗？”王诺作为晚辈，可以小小耍个无赖，开口便道：“我以为这就是已经搭建好了。” “你这小子……”陶克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抬起手用食指对着王诺点了点，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正色道：“也行，你要这么做是吧？” 王诺不明所以，陶克仁却杀戮果决、直接下了猛药：“听琇琇说，你要投资实业，还要运营慈善基金，那么……我借你点钱如何？” “咳咳……”王诺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他被陶克仁的思维方式惊吓到了。 只不过，仔细一想，王诺就明白了陶克仁的老谋深算。 王诺现在和陶克仁的关系就处于相互认可、相互加深理解的阶段，而且别看陶克仁在女儿面前各种溺爱，他其实是一个习惯强势的长辈。 陶克仁对王诺的心态就是：你未来老丈人很厉害，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我来给你安排，保证你顺顺畅畅走上人生巅峰。 但王诺想要的东西更多，他不想成为依附陶克仁存在的人，他要尽快消化掉陶克仁塞过来的东西，顺便还要还回去。 这就是王诺拿出自己对市场的分析结论的原因。 现在陶克仁就是直接加担子了，你不是能耐吗？然而你老丈人要告诉你，你老丈人始终是你老丈人，你能耐的话，拿走我给你的钱，去玩耍吧，我就安静看着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如果王诺最后真的很厉害，他成功了，那么陶克仁肯定会很开心，女儿找到个厉害的另一半，多么值得庆祝啊。 要是王诺失败了，陶克仁也不在意，几百万而已，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可以先让王诺记一个大教训，然后乖乖按照他安排好的道路来走，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总而言之，陶克仁就是把事情挑明开来。 “我想想。”王诺小心肝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得到诚实笔以来，王诺发现了一个缺陷，那就是他没有本金。 如果王诺自己原本有个三两百万，他可以不动这几百万，在得到能量之后，马上就进行投资，得到的利润拿去刷更多的能量，拿到的能量去赚更多的钱，良性循环就形成了。 但王诺没钱，拼死拼活也才有了点底子，却还是远远不够用，现在他账户里有30万自己的钱，慈善活动那边陆续应该会有16000点能量入账，再加上现在的1000点能量，他一共也就200万元的本金。 金融金融，没金怎么融？ 陶克仁给的是压力，但也可以是助力，他的意思很简单，王诺你觉得自己能耐，我给你点资本，你去玩个够、去玩出一朵花来看看。 “说到底还是硬给我喂了一口软饭。”王诺的“玻璃心”又不爽了，直男癌晚期的他，唯一觉得有点别扭的地方就在于此。 陶克仁是个混了多年金融圈的老狐狸，他马上就看出了王诺心里纠结的地方，不由得就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沪市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是年息4.5%左右，你打个翻再加一点，给我10%年息，怎么样？”陶克仁没好气的说道，“借你一年，然后连本带利给我110%。” “我不是很在意这一点。”王诺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行了，10%年息的话，就不算我帮你，而是你帮我了，有这个利息，我随随便便就能找个上千万出来。”陶克仁看着王诺，有点玩味的问道：“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敢拿多少？” “咕咚”一声，王诺咽了咽口水，有些许口干舌燥的感觉。 有10%的年息摆在那里，王诺确实就觉得好一点，他原来的计划也是差不多凑够资格就找银行弄笔钱出来，现在陶克仁提前这个进程，还不给设定天花板，那就…… “多多益善。”王诺反将了一军。 陶克仁哑然失笑，古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现在王诺学着来了一招，果然是……很自信。 “我给你一个亿你敢拿？”陶克仁训斥的话脱口而出。 “敢！”王诺却没了半点犹豫，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你给十个亿，我都敢拿！” 陶克仁：“……” 良久。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刚才会那样做了。”陶克仁从王诺身上看到了强大的自信和野心，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王诺就不喜欢按照他安排好的道路来走，因为他自信啊。 “我没那么多流动资金。”陶克仁被王诺打败了，他稍稍有了点尴尬，开口道：“500万吧，我去银行弄出来，顺便赚你点息差。” “有点少，但也够。”看到陶克仁被唬住，王诺有点小得意。 陶克仁要是真给一个亿，王诺倒是敢拿，但他没操作大资金的经验啊，而且慈善平台那边的能量置换速率不够，某一个阶段赚了钱，下一阶段怎么办？能量会成为负数啊，刷回来都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所以资金太多，王诺认为是拨苗助长，几百万嘛……刚刚好。 几个月的学习和积累，几个月的打磨，几百万的资金，是时候展现诚实笔结合金融知识的真正技术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良性竞争 吃饭，聊天，王诺和母亲的相处方式没什么怪异的地方。 但是，从小到大，王诺能从母亲这里学习到的东西比较哲学，就是明心见性。 赚钱不是为了钱，而是我想做的事情需要钱，赚钱是过程，我想要的，是结果。 王诺有时候也很羡慕母亲的人生态度，她每天就是教书、读书、给儿子打电话、看看电视之类的，假期就去陵园看看王诺的父亲，然后一呆就能是几乎一整天。 钱不钱的，王诺觉得母亲都不在乎，每个月三千元的收入和每个月三百万元收入，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她需要的生活，用不了那么多钱。 但羡慕归羡慕，王诺和母亲的人生态度大有不同，他属于正常人，庆幸的是，他从母亲这里得到的价值观建设，能中和掉人生道路上的焦躁和迷茫。 就比如现在…… 期货市场风云将起，而且是狂风巨浪，王诺心里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他也害怕自己选择错误，导致满盘皆输。 回家和母亲呆了一阵之后，王诺却完全放开了，有种跳出金钱观念来看待金钱的感觉，不再会被数据和概率蒙住双眼。 王诺心态变得更好，远在沪市的期货市场参与者却都快疯了。 周六期货市场就爆出澳大利亚最大的矿产公司有减产的计划，周日又爆出中国在亚太几个大基建项目有了进展，一来一去，黑色系期货价格要受到刺激。 但上周五尾盘已经给出了几个百分点的反馈，基本面又没有具体数据，局势又重新笼罩上了迷雾。 王诺飞回沪市之前，特意叮嘱了陶琇别来接机，因为……不管是任立坤还是吴轩，都想和他沟通一下看法。 吴轩自然不用说，任立坤这老狐狸虽然装作不知道王诺的具体操作方向，但从他急切的态度中不难看出来，万利期货那边可能还是给他透露了些许信息。 “诺哥，这边、这边。”刚走出接机大厅，严格来说已经是周二凌晨，看着几乎上蹿下跳的赵丞元，王诺就静静为了对方默哀了0.1秒。 这个中秋节看起来赵丞元是不可能有回家团圆的机会了，而且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喊“诺哥”喊得那么毫无负担，也着实有点不要脸。 “任总让我来接您……”赵丞元可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作为助理，他的地位高低完全看老板的能耐，推导过去，老板觉得重要的人，在他眼里也就是重要的人。 喊一声诺哥怎么了？职场惯例而已。 赵丞元殷勤的接过王诺的行李，热情的招呼着王诺上了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见完了任立坤，行李还没送回宿舍，王诺又被吴轩请到了研究所……对面酒店的商务套间客厅。 现在距离中国金融市场开始交易的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吴轩看起来是白天睡了觉、今晚准备熬通宵了。 王诺却是困得不行，他回家除了陪母亲之外，还有父亲一些警局留下来的叔叔伯伯要拜访，单是月饼就送了好多份，走门串户的，其实有点忙。 再加上心态的转变，王诺其实现在更想去休息，明天早上提前两小时起床就可以了，行情难道还能跑？ “资金有出逃趋势。”吴轩的开场白，和任立坤一样骇人听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到王诺的第一眼，他就极为兴奋的喊道：“阿诺，你猜错了，截至目前为止，期货市场的资金有出逃的趋势，你看……” 从基本面、到数据面，再从仓位、成交量和各个关键指标切入研究，吴轩这两天看起来过得很充实，兴奋的是，他发现了王诺出错的地方。 王诺的观点是后市还有成交量爆发，吴轩和任立坤这群人是不偏不倚，但……谁让你总是正确呢？ 对于吴轩来说，能在专业领域领先一次王诺，就属于他现在心里面的魔怔，堂堂首席分析师，回首看过去，居然没有一次比王诺更给力的时刻，这很难受啊。 幸运的是，这一次，吴轩真的有干货，基本面信息虽然都看似在提供价格利好，但其实是给周五尾盘行情一个解释。 解释完了呢？从历史数据来看，就偏向于一波回调，最起码是缩量震荡，吴轩有大量的证据来肯定这一论点。 “我不是做好了准备吗？”王诺被吴轩的激动搞得有点无语，他为什么没加仓，还不是因为本周有缩量下行的可能性、他想看看近几天的走势再确定头寸。 刚才和任立坤的交流，王诺也摆出了模棱两可的态度，原因就是他也不确定接下来几天的走势，当然……如果行情出现端倪，他嘴上说的、和他的实际操作会是两个方向。 客厅里，吴轩被王诺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说的是……中线。”沉吟了一下，吴轩吐了口气，认真道：“我觉得中线也会有资金出走，或者……出逃。” 到了现在，吴轩其实是在正视王诺的观点，并且给与反驳。 为什么听到王诺回沪就急不可耐地约见，甚至为了让王诺答应见面，吴轩还给王诺在酒店订了休息的房间。 如此急切的心情，吴轩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王诺的这一句反问却挑起了他原本不太想承认的事情。 除了向任立坤这群买家证明自己之外，吴轩面对王诺，是出于竞争的目的。 说起来可笑，王诺只是一个入行几个月的新丁，吴轩却是期货市场的老牌分析师，他却升起了竞争的心态。 而且这种竞争是没多少好处的，吴轩赢了王诺，能有什么收获？几乎没有。 但…… 这是金融分析师该做的事情，就是要比个高低，无关利益，只因心态，不赢了王诺，吴轩不甘心，甚至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的职位。 问题是…… 王诺赢了吴轩，却是有收获。 诸葛亮打孟获，打了七次才打服气，吴轩这个人，打个三四次总应该有点效果吧。 “上次大豆期货的事情，虽然让吴轩吃了个亏，但消息泄露之后却又相当于解放了他身上的枷锁，不过……”王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分析师嘛，最终还是靠实力说话，我也需要期货研究部的帮助。” 王诺进入金融研究所，从一开始就没怀着奉献的精神，而是各取所需，他帮研究所获取利益，研究所为他个人的投资提供研究支持，但想拿到这些支持，王诺要么升到高层，要么……有权无名。 股市那边有周明海这群人撑着，王诺想要什么信息都拿得到，期货市场这边就有点变数，别看吴轩现在眼巴巴等着王诺“宠幸”，但行情过后说不定就不理不睬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打服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二擒吴轩、最后时机 把竞争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让吴轩心服口服，这比拿着把柄去威胁他，要好用太多了。 “我坚持原来的看法，中线的成交量会很大，从基本面来看，工业增加值趋好……”王诺敞开了对吴轩阐述着观点。 分析师之间，不用弄那些虚头巴脑的，谁能力强、谁说话就大声。 “即便你分析的情况全部发生，我也倾向于缩量上行，上周五尾盘的行情，会对接下来的行情产生负面的影响……”吴轩根本不知道王诺怀着“收服”他的心思。 但如果王诺真的每次分析都正确，吴轩当然不介意听王诺的建议，这可是关系到他饭碗的事情。 再说了……指不定谁压过谁呢。 王诺想让吴轩当“小弟”，吴轩也觉得王诺天赋非常高，想在展示实力之后、挖一挖周明海的墙角呢。 金融市场这种事，别说沟通了，就连对骂都骂不出一个结局，能证明谁对谁错的，只有真实的市场走势。 王诺觉得中线必有行情、短线或有大额成交量、短线偏做多、中线做多的赢面更大……综合起来的论述，要被一一验证的话，最少需要月余时间，最多甚至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验证。 吴轩的观点是中线收缩、短线缩量、资金出走、市场回复平静、行情再次出现也会以缩量形式来展现、短线平仓观望、中线稍微偏向做多……观点也非常复杂。 说完之后，王诺就去吴轩订好的酒店房间休息了。 吴轩则又是一个通宵加班，几乎想把数据都揉碎了吞下肚子，他输不起啊。 上一次豆粕期货就被王诺在脸上抽了一巴掌，这次王诺不但帮吴轩把研报拿给任立坤，还愿意把观点拿出来沟通，不大不小也算是人情。 虽说王诺是为了私人的投资，但不管怎么说，吴轩要是还敢输给王诺……还有什么脸做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最起码在王诺前面是没脸自称吴首席了。 所以王诺没压力，吴轩却是恨不得市场晚一点开始交易，让他可以把全部数据信息都消化掉。 当王诺起床洗漱完毕的时候，回到研究所看到的就又是吴熊猫一只。 然而…… 周二期货市场开盘，市场的主流分析没出错，早盘延续了上周五的涨势，缩量上行的趋势非常明显。 涨势稍歇之后，市场就到了关键的分歧点，市场主流分析还是没出错，不多不少的成交量出现了。 黑色系期货走势平稳，多空平稳对冲，但一整天过去了，吴轩这种专业人员却发现一个让他们的小心肝受刺激的事实：总持仓没降低多少。 以螺纹钢为例，今天的交易量可是超过100万手，在上个交易日尾盘大涨、本交易日稳定小涨的前提下，这个成交量没有导致总持仓降低。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谁在进来？ 谁又在出去？ 进来的有多少？ 出去的又有多少？ 进出应该是对等的，那么问题又绕了回来，谁进谁出，筹码在集中还是在扩散？ 投资者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大家开始有一点点预感：行情未完。 但没完归没完，方向却不确定了。 上下皆有可能，上下概率暂时看不清楚，是做多还是卖空？是入场还是观望？这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王诺却觉得很无奈，诚实笔确定的量能范围是六七千万，时间轴上面暂时只给出了500万手的额度，也就是说……还有六千万左右。 周二只给出了100万手的交易量，相当于后续时间的平均交易量会增加。 让王诺无语的是…… 周三，100万手的成交量。 周四，100万手的成交量。 周五临近收盘，暂时还是100万手的成交量。 这个成交量算是有所增加，但螺纹钢的价格回到了2750元每吨至2800元每吨之间晃荡，看似无风无浪。 但除了王诺只是小有惊讶之外，吴轩、任立坤这些人已经被吓尿了。 原因非常简单……总持仓上涨。 这个量能，居然还让总持仓增加，代表着什么，其实傻子都知道。 行情未完，后市要爆炸，酝酿的时间越久，爆炸的力度就越大。 任立坤知道的消息就是获利盘出走，他周围炒家都拿了钱走人，只有部分人留下一些头寸暂时观望，甚至还有人从看涨跳到做空。 然而总持仓增加了啊。 期货市场不是大众市场，任立坤这群炒家的钱加起来已经占据了市场一定比例，总持仓居然和他们的仓位变动呈反方向，这……值得心惊肉跳。 任立坤是心惊肉跳，吴轩则是心有一句MMP。 中线收缩、短线缩量、资金出走、市场回复平静、行情再次出现也会以缩量形式来展现、短线平仓观望、中线稍微偏向做多……回想一下自己的观点，吴轩这几天都不想去找王诺进行沟通了。 稍微有点专业能力的人都知道，短线没缩量、资金确实出走了、中线几乎肯定不会收缩、市场在酝酿大变、行情再次出现不可能缩量、反而是天崩地裂。 短线平仓观望、中线偏向看涨倒是有点道理，但……吴轩自己都知道是误打误撞，那么复杂的论述，按照五五分的概率，也该有一两点是正确的。 但……王诺的观点才是全中。 早在中秋之前，王诺就认为成交量会爆炸，上周五的行情出现，王诺还是认为后市有机会。 即便是吴轩拿出了大量数据来证明相反的观点，王诺还是认为成交量会有爆炸的可能。 就算是任立坤透露了期货炒家已经在平仓的消息，王诺还是认为后市的成交量要井喷。 现在……毫无疑问，总持仓增加了，已知的资金却撤出了，就证明了一件事：筹码不集中的话，就是新资金入场，筹码集中的话，那就是主力在形成。 不管哪一点，都可以得出参与期货市场的总资金量在增加的事实，资金的增加，就代表战斗等级的提高，就代表……吴轩又羞于见王诺了。 说好的证明自己呢？特么的开局就跪了，还证明个蛋啊。 “但我又很想知道阿诺的操作。”办公室里，吴轩虽然输得灰头土脸，他却还是庆幸着这件事没别人知道，以他和王诺来往的这段时间的认知，他也觉得王诺不会不给他留面子。 嗯，阿诺是大大的好人，怎么可能不给人留面子呢？ 阿诺能力、天赋都是上上之选，又是个善良到极点的人，是不是应该服气呢？ 吴轩在办公室里浮想联翩，他实在是有点心虚了。 从大豆系列到黑色系期货，从豆粕到螺纹钢，吴轩除了跟王诺观点一致的时候还能捞点正确率，其他方面只要敢不和王诺持相同观点，那就包跪，他能不心虚才是怪事。 吴轩心情很奇妙，王诺现在也在纠结。 接下来的一点时间，很可能是行情拐点之前的最后机会，因为……国庆节到了，接下来一周没得交易，接下来的18个交易日，会爆发出五六千万手的交易量。 第二百九十章 不留余地 中国金融市场向来有节假效应，以股市为例，十年来国庆节前后有超过80%是上涨行情，放假前涨一次、放假回来继续涨，今天的股市也涨了。 期货市场有些许不同，但股市涨了，对期货市场来说一般偏利好，经济好了、股价涨了，相应的物品价格被看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变数就在于大行情之前，什么效应都要靠边站，所谓的上涨概率大，也有可能变成是空头吃筹码的机会。 但是…… 下跌也能赚钱啊，不看好上涨，那就卖空了再说咯。 所以对市场变动方向有多少成把握、就拿多少比例的仓位，这是理性的投资策略。 王诺现在就衡量着自己对市场变动方向的把握。 毫无疑问，偏看涨是确定的事情，期货价格在下跌的时候会有一定概率爆发成交量，但只要天花板被触碰到，多头就占据天然的优势。 就像是螺纹钢，一手十吨，一千万手就是一亿吨，五六千万手就是五六亿吨，中国去年粗钢产量不到十亿吨，螺纹钢大概是2亿多吨。 18个交易日，爆出本产品国内产量两倍多的成交量，总持仓肯定要增加，空头拿什么来交割？ 这就是成交量出来之后，诚实笔把能量消耗比例推到六七成的原因。 数据太大，大到已经确定会影响价格变动方向。 但又不是十成十的上涨概率，王诺从任立坤那边知道了某些持仓情况，前期持有看涨头寸的资金都几乎削减了大量仓位，也就是说观望资金的量级十分巨大。 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是空头碾压多头，现在主力合约是明年1月份到期的合约，在此期间挤爆多头，空头就算完事了。 充裕的时间和资金，让市场充满着变数。 王诺账户里有1600万元资金，持仓5000手，其实很合适，他可以坐等多空再次对冲，靠着对成交量的先知先觉、努力推高自己的胜率，但…… 回了一次家之后，王诺的心态有所改变。 为什么要等？金融市场哪有百分百胜率的事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惧怕失去的什么？ “钱只是道具，如果害怕失去它、以至于不敢冒险，那就本末倒置了。”坐在椅子上，王诺在经历又一次蜕变，穷人乍富的负面症状在慢慢被剥离掉，眼神里终于有了许久不见的神采：“我要的不只是钱！我的根本不在于钱！钱只是一个表现形式罢了！” …… 万利期货公司，罗英阳也在盯着市场，突然间，助手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让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办公室地板上。 “你说什么！”罗英阳像是听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飘荡。 “那个账户加了6000手。”助手的声音也仿佛在发抖，道：“五分钟，6000手，刚才的价格波动是他造成的。” “……”罗英阳下意识的挥了挥手让助理离开办公室，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助理只知道片面的消息，比如说加了6000手，但罗英阳却知道，王诺昨日结算之后，账户里的资金是1600多万元，持有5000手看涨合约，再加6000手，就意味着……满仓。 至少是满仓边缘，按照5%的最低保证金比例，王诺最多可以持有一万一千五百多手，他现在持有的是11000手，剩下的几百手……是给出波动空间？ 这空间也太小了吧！ 这就是满仓。 长假之前满仓做多？ 罗英阳身为期货公司金融理财部总经理，这种情况他见过不少次，但几乎都是新手拿几十万进来浪一波，资金量达到千万级别的满仓，还真的很少见。 只不过……期货市场的魅力就在于满仓，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向波动则死、正向波动则生，这才是最激情的时刻，这是一个投资者对后市看法的最坚决体现。 看好后市，不留余地！不生即死！ “牛逼。”憋了许久，罗英阳最终只憋出这么一个词语，强压下心里莫名的情绪，他默默给强制平仓边缘区域划多了一笔。 螺纹钢的保证金比例是5%，涨跌幅限制也是5%，期货公司和客户签订的合约各有不同，但一般当天亏损是不管的，结算之后发现保证金不足，第二天没补钱进来，若无特殊条款，期货公司就会帮客户强制平仓，也就是爆仓。 如果有十万张看涨的合约同时被强势平仓，那么盘面就会出现十万手看空合约，而且是市价成交的合约，这就形成了惨烈的踩踏事件。 所以王诺的仓位，对罗英阳等期货炒家来说，就相当于知道了某个价位、某个时间点可能出现的11000手市价成交的做空合约。 当然……也相当于知道了某个市场投资者毫无保留看好后市的态度。 “长假期间是基本面的对决，就是不知道空头有没有抬高卖空价位的想法，如果有，我的仓位就会很安全，如果没有……”王诺做出决定之后，却是感觉到轻松许多，思维都仿佛更为清晰：“那也不错，相当于把空间留给下一个交易日了。” “还是有一定的机会。”确定了这点，王诺突然来了兴致。 接下来会是连续9天的非交易日，在此期间，王诺能确定多空在信息面会展开对决，各种砖家叫兽都会跳出来，但距离收盘还有一点点的时间，空头会虚吗？或者说超短线做多资本占据优势？ 放假之后是上涨概率大于下跌概率，体现在价格上面，就是尾盘翘起来的概率较大，如果是这样，王诺的11000手可就安全了许多。 “阿诺。”吴轩终于是赶了过来，先跟证券市场股票研究办公室的几个同事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带着笑容迅速跟王诺搭起了话：“你没带手机……” 话还没说完，吴轩就看到王诺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关闭了铃声提示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正是“任立坤”。 “有些人，无论你给他多少建议，他在某些时间点都听不进去的。”看了看还在震动的手机，想起刚才用诚实笔做出的推测，王诺笑着说道：“就比如任总，我即便再次强调看好后市，他还是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就不浪费时间了。” 事实上，王诺不想任立坤，是因为他和吴轩不同，他和任立坤是各取所需，在这个前提下，他可以很任性。 反正任立坤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看法而改变操盘计划，那么……有些电话接不接也没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会变得不值钱了，分析师的格调还是要保持的。 吴轩却是苦笑不已，王诺不是专职的期货市场分析师，他是啊，但堂堂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被买方拿来当做传话筒，真的有种心酸的感觉。 “你……”很快就抛开了那些无谓的情绪，吴轩刚开口，就听到了让他膝盖一软的讲述。 “我仓位破万手了。”王诺开口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要里子不要面子 给大爷跪了。 吴轩此时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从一开始，他和王诺就属于合作状态，他想在任立坤那边捞回一点颜面，王诺则是投资所需，要拿数据和信息、研报。 到了现在，三方关系却开始稍微起了变化，吴轩和任立坤的观点被市场证明是错误的，王诺还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于是乎王诺成了核心人物。 不管是吴轩、还是任立坤，都希望知道王诺的动态。 区别就在于，吴轩跟王诺没有利益冲突，王诺也看出了把吴轩转化为自己人的机会，所以他对吴轩的态度更为温和。 反正吴轩又不投资，王诺觉得在身边摆个首席分析师一起交流，也是稳赚不亏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接近3亿合约面值？”吴轩先是下意识算了下数据，然后看着王诺，有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你这家伙真土豪。” “我账户里只有1600多万。”王诺眨了眨眼，调侃道：“不是土豪，而是赌徒。” “满仓？”吴轩脸色直接起了变化，“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你不觉得现在还没涨，对长假之后的行情是一种预示吗？” 长假之后大概率上涨，长假之前一个交易日，价格指数不翘，也就预示着市场对假期之后的走势不怎么看好。 显而易见的道理。 “也可能是还在整理。”王诺简单的说了句，“我看好后市，认为下行空间没多少了，上行概率极大。” “我看不透。”即便是察觉到陆建明等人已经开始竖起耳朵偷听这边的对话，吴轩还是很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资金频繁进出，筹码理应更为集中，但持仓户数却反而有所增加……” “是主力在布局，还是真的吸引到更多的资金？” “后市上下概率皆有，不管如何，多空持续对峙已成定局，肯定会对决的时候。” “经济面的数据看似向好，但变数太多，而且这两个礼拜消化了好几个百分点的价位，相应变量也在剧增。” “所以，我目前看不懂后市，我不打算让期货研究部出相关研报，但是……” “如果你看好，我准备出一份谨慎看好后市的研报，顺便提醒下成交量数据的异常趋向。” 距离收盘时间越来越近，吴轩说话和开机关枪一样，放开了之后，他对于自己看不透后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甚至连希望从王诺这里得到建议的话都说了出来。 是的，吴轩姓吴不姓孟，他不必七擒七纵那么麻烦，只要赢个一俩次，就在一定时间内会低头认输。 以目前的状况，王诺对黑色系期货的研究和观点，已经走在了前面，他抓住了市场的脉络，却也承担着最大的风险。 “做研报又没钱。”王诺下意识的吐槽道，看到吴轩尴尬的表情，才又笑着道：“如果这一次我们的整体分析方向正确了，期货研究部就不会缺少业务来源，要是错了……” “出不出研报，其实无所谓。”王诺总结道。 期货研究部和证券研究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研究部门，证券研究部需要频繁出研报，期货研究部却不需要。 抓住一次两次的市场变动，期货分析师就不会缺少业务，任立坤这些期货炒家闻着腥味就会扑上来，然而只要错个一次两次的，期货分析师也就栽得很惨。 王诺给吴轩的建议，其实还是基于他对期货市场的认知，他不觉得28号尾盘有什么值得出研报的东西，假期时间好好弄一份后市的公开研报，如果成功，什么东西都赚得回来。 研究办公室里，听到王诺和吴轩对话内容的陆建明等人，心里却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股票市场这边，最近在忙着拉票的周明海几乎是把大部分业务都交给王诺和姚书亮去管，而且这段时间是王诺在唱主角，好家伙，期货研究部也这么搞？ 那岂不是说，万利金融研究所针对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的研报，居然都是王诺在负责，这……也太夸张了吧。 让陆建明、白蓉、陈曼等人无语和震惊的是，吴轩点头了。 “你说的对。”吴轩很快被王诺说服，而后便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才是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啊，我干嘛听你的？而且是在你的地盘听你的指挥，这…… 察觉到陆建明等人异样的眼神，吴轩真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太丢脸了。 “我干嘛要来这边……”吴轩脸都丢干净了，犹豫着是否要自己去努力一把，独立把研报做出来。 王诺也是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指点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对方还听了？ “这么搞下去，万利金融研究所就变成王诺金融研究所了吧。”王诺心里有点怪怪的，但圈内也不乏这种情况。 知名的金融分析师，有的时候会掌控整一间金融研究所，不管是股市还是期市、债市，所有的分析师都会对某个分析师马首是瞻，有点类似于学阀的感觉。 然后……研究所总监、所长之类的，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这样也不错，我需要研究所的资源。”王诺又想到这一点，找到了另外一个可以提上日程的目标。 “是自己做呢？还是找阿诺帮忙？”吴轩装作在看盘，心里面却非常纠结。 要面子还是里子？这是个问题啊。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吴轩把所谓的面子抛到了太平洋。 “涨了！” 距离收盘还有一两分钟，期货市场突然翘尾，黑色系期货猛的向上窜了一截，螺纹钢价格从2760元连跳几下，几乎要破了2800元关口，但仿佛是时间不够，最后只徘徊在2800元的下方，颇有壮志未酬的感觉。 像吴轩这种业内人自然是看得懂这种行情代表的意思……后市变数增大了。 长假回来之后，大概率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小概率会窄幅震荡，或者说……王诺的观点继续被市场应证。 这种时候，什么面子之类的东西，吴轩觉得他可以不需要考虑了。 不就是在小圈子内丢点脸吗？哪有从王诺这里听意见来得重要。 分析师最重要的，还是研报、研报和研报。 变数多、变量大，代表着研报的分量会非常重。 第二百九十二章 悄然的变化 “后市会怎么走？”吴轩完全放下了最后的矜持，眼睛里充满着求知欲。 “不清晰。”王诺头疼的回答道，但眼神里闪动着坚定，“不过偏向上的肯定的事情。” 和吴轩就市场的走向进行着沟通，王诺也能得到一些领悟，但事实上，他真的没确定后市走势。 是涨？是跌？ 天知道。 王诺能确定的是成交量会有井喷的时候，这一点又佐证了多空必有惨烈的对决，而只有在后市不明朗的前提下，多空才会进行强悍的对冲。 也就是说……长假期间，很可能是利好利空交织、某一方稍微占据优势。 王诺认为是利好占据优势，长假回来，基本面理应有一些利好的支撑，然后……价格越高、风险越大、对冲越激烈。 “我现在出一份稍微看好后市的研报，你觉得怎么样？”吴轩追着问道。 行情发展到现在，吴轩原本的推论已经被市场认定为错漏，王诺的论点却正在一步步被市场验证，让吴轩胆战心惊的是……王诺的观点涵盖了中线。 不是短短的几天，而是以10月为目标的中线分析，这就很夸张了。 “期货研究部应该没有针对某个特定期货市场的常项研究任务吧？”王诺摇了摇头，建议道：“直接针对整个市场公布研报，会比较稳妥。” “你不是看好黑色系期货的成交量会……”吴轩想用王诺的观点来反驳，但话说一半，马上就懂了，脸上顿时露出莫名的笑意，点点头道：“行，我们针对大市场发研报即可。” 看着吴轩在向王诺讨教，而且明显以王诺的观点为主，甚至连研报范围都听从了王诺的建议，陆建明、陈曼等研究办公室的同事都傻了眼。 期货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跑来证券研究部的一个研究办公室确定研报方向和研报内容？这很不合理。 但这件事还比较好消化，刚才王诺和吴轩话里面的“过万手”期货合约，就让办公室众人很不淡定了。 期货合约没有面值低于万元的种类，一般来说都是两三万、四五万这样，一万手就稳稳破亿，小到两三亿、大到四五亿都有可能。 这不是个小数字，涨跌停一次，就是上千万的盈亏。 “阿诺参与了期货项目？”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近些日子的股市很平稳，可以说几无风浪，王诺工作也就没什么太出位的表现机会，在同事的眼里，他像是更多把心思放在充电上面，据说和沪财大那边搭上了线，正在为硕士学位奋斗。 本以为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大家却没想到，王诺居然跑去搞期货了，而且资金看起来还不少。 等吴轩离开，王诺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里所有人关切的眼神。 业内人都清楚，如果说股市的风险是1，期货就是10，外汇就是100。 股市栽跟头顶多亏钱，期货等衍生品市场栽了跟头，说不定连命都得丢进去。 “阿诺……” 陆建明等人都想劝诫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期货投资是非常非常隐私的事项，期货投资项目的保密要求也最高，众人连具体情况都不清楚，也就不知道从哪里劝诫。 再说了……金融圈哪有没风险的地方。 “放心，吴首席那边只是研报的事情，我的账户资金没有强势的第三方，或者说……都是我自己的钱，以中国的期货市场，没什么风险。”王诺不想解释，但又担心某些人乱传话，不由得就透露了一点详细信息。 “我就说嘛，阿诺一直是负责股市研究，哪有可能去参与期货炒家的项目。”大家顿时就松了口气，陆建明这种懂行的人更是马上笑着说道。 炒期货，用自己的钱，和帮客户操作，完全是两码事，前者风险自担，但顶多把钱亏完，后者倒是没亏钱的风险，但炒家们可不是好惹的。 陆建明等人担心的是王诺参与了期货研究部找来的项目，现在……不对啊。 “阿诺账户里有那么多钱？” “这家伙不是把钱全捐了吗？” “一万手，最起码也是千万级别吧。” 办公室里，突然又陷入一阵的安静，千万的身家，金融业内人可以说司空见惯。 在沪市这地方，随便有一套房子，那就可以说是身家千万了。 但王诺是什么人？他是什么情况？同事们还能不清楚吗？ 王诺三个月前还是个本科毕业生，算上实习时间，入行也就半年，他账户里居然有千万级别的资金？ 况且，研究办公室的人都清楚王诺的支出项目，慈善基金会那边，几个月来少说近千万元的投入，加起来就是……两千万？ 这就是所谓的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短短半年内，赚了两千万？放在圈内高能身上当然不离谱，然而……王诺起步是个什么状况？ “难怪亮哥整天要阿诺请客。”陆建明、白蓉、陈曼等人都交换了一个眼神，懂得了姚书亮三天两头就要嚷嚷一次让王诺请客吃饭的原因。 “而且……已经开始分出层次了啊。”大家心里又开始泛起了嘀咕：“如果这次投资成功，阿诺以后就……” 龙不与蛇居、仙不与人聚，金融圈内部也是有阶级的，王诺拿几十万炒股的时候，和研究办公室的人谈得来。 等到动辄几百万投进股市、而且做的还是短线，王诺的交流对象就不是研究员们了，他开始和姚书亮、周明海整天混在一起。 现在王诺动用的资金超过千万，针对的还是期货市场，就变成在吴轩面前都开始有主导地位了。 不知不觉间，王诺已经脱离了底层的交流模式，开始进入较为高层的圈子，而且……他还有个慈善基金会、他还有个基金公司高层的未来老丈人、他还有个身负过亿遗产的女朋友，这……算起来层次和压力也相对称了。 “我去期货研究部了，等下亮哥回来，海嘉你帮我跟他说一下。”看着办公室里突然陷入安静，王诺跟卢海嘉交代了一句，站起来走了出去。 半年的积累，该在底层学习的东西已经学到了，王诺现在很清楚，他面临的就是一个脱变的机会。 第二百九十三章 涨 金融研究业的底层，做的是信息采集和筛选的工作，金融研究所的研究员都是忙得像狗一样，但要说技术含量，其实真不大。 到了助理分析师这里，就需要硬实力来支撑，要么自己有能耐，要么找到一个有能耐的研究员下属来负责工作，总之，只要有了“分析师”三个字的帽子，即便是助理级别，也必须有一定的研究实力。 正式分析师、高级分析师和首席分析师这个群体，基本上就可以统称为金融分析师，就像是姚书亮、周明海、吴轩、董青方这些人，他们基本上不做底层的工作。 就像是盖房子，搬砖、抬水泥的是研究员，建房子的是助理分析师，金融分析师是给图纸的那个人。 王诺已经熟悉了这种模式，他很幸运的遇到了周明海这个师兄，后者从王诺实习的时候就开始让他参与上层的工作，至于信息采集和数据做表之类的事情，知道怎么弄即可。 到了现在，王诺职称上是研究员、拿的是比助理分析师高一线的薪资福利、做的却是分析师的工作。 而且王诺比周明海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但在股票市场里面混，还开始向期货市场这个血腥味浓郁的地方伸手。 从职业发展来看，王诺是处于脱变期，在这个时间段之内，他不能输，熬过去了海阔天空，熬不过去就可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从个人投资的角度来看，王诺更不想输，慈善基金会那边嗷嗷待哺、陶琇带来的压力也重如泰山，他输一次，肯定会大大拖慢发展的脚步。 但回了一趟家，王诺却找回了初心，他不想输，但他输得起，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他要掌握的，是长久的输赢，而不是一时的得失。 这次不动高杠杆，下次不动高杠杆，到头来只会畏首畏尾、不断地错失良机。 如果长线的赢面一直保持这么大，那么王诺确定自己要做的，就是加大短线的投资力度，以期让这条线更为粗壮。 仅此而已，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行。 当然……金融投资，没有人想输。 黑色系期货的研究分析，王诺还有大量的功课没做，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市场价格问题，这是牵扯到中国经济发展、乃至世界经济变化的一个东西。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全世界每生产、消耗一吨钢铁，中国就生产、消耗半吨，如此大的产能和吞吐量，可以说国家经济命脉就有很大比重压在这里。 王诺入行之前对世界经济局势没有自己的独立理解，到了现在，随着资金量级的增加、随着经常变化投资目标的需要，他开始接触这些东西，黑色系期货就是第一个战役。 从这里开始理解，从这里……开始进入高级别金融玩家的圈子。 和李兆丰、卢海嘉这种小散户谈论十万八万的股票投资，已经完全跟不上王诺的脚步，他要开始和任立坤这种人交换看法，以后的圈子也会偏移到这里。 连续好几天对资料的通读，王诺在此期间还频繁地请教着刘德川、周明海、陶克仁等一干圈内亲近的前辈，也终于是建立起自己对经济局势的一个模糊的轮廓，对期货市场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10月5号，周五，晚上。 “也难怪中国有基建全球的架势。”宅了几天，王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出了感叹。 全球一半钢铁产自中国、中国需要消耗掉占全球市场一半的钢和铁，这是何等巨大的压力。 如何让第二产业稳步发展，国家上上下下都有了共识……走出去！ 印尼要建铁路？我大中华来。 印度要搞基建？我大华夏来。 巴铁要开港口？我大中国来。 一个个的数据，让王诺看到了市场充斥的变量。 再加上需求变化、供给侧改变、市场容量和吞吐速度、未来发展方向和规划，一切的因素归结起来，再去假设黑色系期货价格的涨和跌会对经济发展造成什么影响，得出来的结论还是那句话……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继续去产能，降低风险的同时，其实也降低了收益。 找到通道、暂停去产能，收益会高，风险自然也大。 问题最终还是抛给了领导层，是以稳为主，还是积极进取？ 王诺认为国家的领导层还在倾向于观望，而诚实笔确定的成交量爆炸，则揭示了金融层面会先于整体经济做出决定的事实。 金融市场，向来是敢于人先，别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金融从业者就敢做，用大人物的话来形容，就是……让市场先做出决定。 而当市场做出了决定，从价格层面上来看，就是以变促定、以战促和！ 这就应该是成交量井喷的原因，接下来，全世界都在等着中国市场做决定。 “所以……”脑海里形成经济情势的轮廓，王诺也终于吐了口气：“我就属于激进派的一员了。” …… 燕京。 首都有个金融圈人士很喜欢提起来的事情，那就是当初世金所和中国达成协议之后确定了中国总部，国内几大金融机构便也把自己的总部确定在世金所对面，建起了首都金融大夏。 “上面还没消息吗？” “没，还需要开会研究吧。” “上面那群人就是这样，整天开会开会，开会能做的事情，我们早就做好了。” “也不能这么说，开会，也许是另一种态度呢？政策面没有利空，对我们来说就是不错的结果了。” “经济未行、金融先动。” “前期没有压力，后市才是最重要的，先撬动期货市场、再做多股市、吞掉市面上多余的资金、刺激经济发展，即便有抬高通货膨胀率的风险，上面也理应是乐于看到才对！” “就是不知道谁会跳出来了。” 多头对前期的价格根本没太大担忧的情绪，下跌空间的不足、做空的天然劣势，都决定了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前期必涨！ 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看跌资本积累到一定层次之后，毕竟……进去了，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这一次期货市场的多头，眼界是超乎王诺想象的深远。 10月8号，周一，王诺这个时候也勉强看到了金融圈顶层势力的些许背影，他几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再次抉择 长假回来，各企业就像是面临着重启，除了假期也没停歇的单位，金融研究所这种机构的重启速度则几乎是最快的，因为……主要工作人员没歇过。 仅仅是股票市场这边，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假期效应的端倪，连续9天的休息，让市场消化掉了前段时间的所有信息。 昨天周日的加班，却已经让大家把研报都做得差不多，一晚上过去，市场没什么新的信息面变动，股票市场的研报很好出，周明海、姚书亮都表示了和王诺一样的看法：谨慎看好。 放量震荡、横盘整理、后市机会变大；缩量小涨、上下小震荡、后市平平；向下整理、量能增加、后市可期。 这三个观点就是谨慎看好代表的意思，王诺没用诚实笔去削减股市中的变量，但从期货市场的变故中，他的观点其实比谨慎看好的力度要高出一点点。 只是……那又如何？王诺肯定是不想在针对股票市场的研报中再次展现一次特立独行的。 没好处的事情，懒得做。 研究办公室的人也都知道王诺最近在弄期货投资，周明海和姚书亮两人告诫了几句，也没去管王诺的做法，因为……反正不亏完也要捐完，有什么区别？ 社会我诺哥，在周明海和姚书亮眼里已经是个完全不看重金钱的“圣人”了。 对于王诺一大早就跑到期货研究部的事情，周明海也表示不反对，他忙着分析师拉票呢，王诺只要不把研究办公室搞得出丑闻，他是肯定会放养一段时间的。 吴轩却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了和王诺一起分析期货市场的时候。 9天的时间，王诺能形成对整体经济的独立理解，吴轩这种早就有自己观点的首席分析师，却是加深了这种理解，然后……发现特么的还是王诺说得对。 “前段时间释放的三千亿货币应该被市场消化掉，而且，由此引出的资金流肯定远不止这个数字，股市这边提前消化了支撑力度、转向横盘偏向下整理，但……” “你有没有看到，价格指数，价格指数在涨，通货膨胀率的预期按理说应该要调高，钱……不值钱的速度在变快，M2在释放、增加。” 中国金融市场还没开始正式交易，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的公开研报却已经发了出去，吴轩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兴奋，正在和王诺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这些话，王诺听得懂，甚至他的观点本来也是如此，但吴轩的讲述中，比较专业的就是那些数据。 王诺强的地方在于“嗅觉”，他通过诚实笔削减掉了某个变量，然后根据这个确定量反推市场的走向，在方向上面，他毫无疑问是最准的。 在数据和细节方面，王诺却是拍马也赶不上吴轩这种当了多年首席分析师的人。 M2多少了。 通货膨胀率的预期应该是多少。 价格指数、工业指数这些数字会怎么变。 资金流动的方向和数字预测会是多少。 这些东西都是吴轩擅长的地方，他现在也反应了过来，比眼光、比市场嗅觉、比天赋，王诺应该会更强，但是，比专业，王诺其实不如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吴轩觉得自己在细节、专业程度等方面可以拼得过王诺，而王诺在市场嗅觉、确定大方向上面却仿佛有强悍的天赋，两相结合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这几天，每每想起这一点，吴轩就无比鄙视周明海这个股票市场的首席分析师，他觉得王诺不应该在股票市场那种很LO、风险很低的领域“虚度人生”，金融衍生品市场、特别是期货市场，才是王诺发挥天赋的地方啊。 “我认同你的观点，成交量有爆炸的可能，等下开市之后，期货市场向上的可能性比较大。”吴轩下了结论。 “嗯。”王诺点了点头，却是在消化着吴轩的阐述。 第二、第三季度的股市都在涨，第二季度暂且不说，第三季度的上涨，很大原因是钱变多了。 人民币价值先贬后升，最后稳定下来的原因是中国动用了汇储、拿美元换人民币、再注入国内经济，可以说是拿库存来补贴。 以时间轴来分析，第二季度是资金获利出走、觉得中国这边不好、或者有其他更好的地方，第三季度中国拿出汇储，出走的钱被以汇储消耗掉，然后国家把聚拢到手里的人民币放回国内市场。 正常来说，国内市场的货币总数量没变，一进一出而已，但趋势是个很妙的东西。 钱真的变多了，因为趋势在变，第三季度注入的几千亿是灵活的资金，这会让价格指数、通货膨胀率这种东西变化，趴窝的资金闻风而动，马上就要把钱换成其他东西，货币总量变多了，不是绝对值，而是相对值，也可以说……资金流速。 这是近段时间的变化，发生了这种复杂的变化，代表着国家政策出效果，没有出现空头希望的负面效应，9天假期消化掉的信息，大概就是这些。 期货价格也是价格，自然有利好，黑色系期货是工业之魂，哪能不动弹。 金融市场开盘之后，螺纹钢就顺势跳开，直接站上了2800元每吨的价格指数，然后……顺理成章地形成了多空对冲的局面。 平时都是几手、十几手那样刷成交单，行情到来之际，期货市场上面却是几十手几十手那样对冲，上百手的成交单冒出来也是等闲事，甚至偶尔冒出一些四位数的成交单，亦不足以为奇。 王诺如果在这个时候建仓，几千上万手丢进去，就能够不引起价格的波动了。 半小时，螺纹钢在盘面就有五十万手的成交量，总持仓也悄然增加了几万手，多空对冲的局面称得上激烈，但还没到惨烈的程度。 “该做出抉择了。”吴轩把注意力放在王诺身上。 因为预测到的成交量十分巨大，王诺根本没有找叶耀华来操盘，叶耀华还是猫在慈善基金会运作那七位数的股市资金，但即便没有操盘手，他也知道对冲之后就是拐点。 涨幅已经给出，然后是向下回探、还是向上冲击，这是躲不过去的问题。 “我赌它继续涨！”王诺心里也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激动。 第二百九十五章 果然是开端 对价格的分歧，是爆发量能的原因，毋庸置疑的公式就是：成交量越大、持仓量越大、多空双方对价格的分歧就越大。 王诺不确定方向，但他能确定，无论看涨资本还是看空资本，都没有认输的可能。 跌了，多头势必发起反攻，这样才会有成交量爆发。 涨了，空头会整理仓位，再次抛出空盘、压制价格，成交量也才有爆发的机会。 不涨不跌……那就可以说对冲非常惨烈了，某一个价格上面积攒的量能越多，方向确定之后，踩踏情况就越是严重。 王诺看涨，是因为……他确定后市有成交量，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决出胜负的行情。 “阿诺，你不需要调整吗？”期货市场上面在猛烈对冲，当吴轩看到成交量开始稍微放缓之后，他都忍不住开始心惊肉跳。 成交放缓，就代表暂时的方向就要出现了。 “如果是你，你会调整吗？”王诺反问了一句，道：“向上概率大于向下！” “但……”吴轩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的是，王诺手里拿着的，是获利盘。 亏钱死撑、赚钱速逃，这是投资者的通病，没有人能完全理智看待自己的仓位。 王诺如果不知道后市成交量的情况，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能拿住这些头寸。 11000手，5000手的看涨价位在2648元每吨，现在价格2800元出头，账面盈利760万元，6000手看涨价位在2764元，账面盈利216万元，加起来就是976万元，接近千万。 王诺总共才带了1100万元进入市场，现在账户里面总共有接近2100万元，只要平仓，等结算公司进行结算，他明天就可以拿着千万利润去逍遥了。 普通人能忍得住？不可能，几乎已经是100%的收益，就算是王诺现在离场，他也是奇迹。 但是，看到了后市成交量的数据，王诺在扣除掉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之后，纯利润才是340多万，他怎么可能冷静不下来。 再说了……还有几千万手的成交量会在18天内爆发，只要是有点自信的金融从业者，知道了这个数据，哪还会离场。 要么平仓观望、要么持仓观望、要么减仓观望、要么跳到做空……王诺有无数个选择，就是没有离场的按钮！ “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加仓！”成交量在放缓，王诺却叹了口气，说出让吴轩蓦然无语的话。 根据和万利期货公司签订的合约，王诺要想加仓，现在得到的账面利润是不能用的，他要等第二天开盘的数字，才可以动用已经调整到账户额度上面的数字。 然而……这已经是11000手了，还加仓？相当于每次都全力进场，然后错一次就扑街？这就不是投资了，而是拼命。 吴轩都不知道王诺的信心为什么这么足，明明是胜利者，却还想着入场拼命，何必呢？拿钱走人，享受一下周围人的膜拜，多爽快？ “把钱当命的人才觉得这是拼命。”王诺懂得吴轩诧异的原因，但金钱对他来说，真不是命根子啊。 到了现在，王诺能确定的是，诚实笔才是他命根子，至于投资上面的盈亏……长线总该是赚的，一时输赢，他承受得起。 再者说，即便接下来的这轮行情出错，王诺也认为自己不会把账面盈利都亏出去，后市又有大笔的成交量支撑，输到底的概率就更低了。 即便是一轮输到了底，王诺也觉得无伤大雅，因为……那么大的成交量，如果后市涨回来，他的分析结论是没错的，如果后市跌成狗，那么金融圈的绝大多数人都跪得彻底，早就分析出量能会井喷的他，亏的只是钱。 后果是承担得起的，但……王诺看开了之后，却更想赢。 不去看那些后果，王诺却想知道，在诚实笔削减掉一个大的变量之后，他能不能抓住市场的脉络，是否有和资金走势形成共鸣的能力。 于金融市场收割到大笔利益，自然可以推动王诺的发展步伐，更主要的是，他要证明自己可以掌控这些资源，他已经足够强大！ 抛弃了几乎全部的杂念，王诺是在跟自己较劲。 “平缓了，高位买卖盘厚度开始增加。”吴轩虽然不是操盘手，但也看得懂盘面正在发生的变化。 “趋势要出来了。”王诺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闪烁着期待的神色。 “涨？跌？还是横盘整理？”吴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骤然间，买卖盘厚度相对较薄的狭窄区域开始爆发出成交量。 “观望资金入场。”吴轩刚说完这句话，办公桌上面的电话就疯狂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号码，他没接，而是对王诺说出了任立坤的名字。 “不用管他。”王诺摇了摇头。 金融分析师，在很多时候需要讨好买方，但大家又没雇佣关系，王诺现在可以不鸟任立坤的咨询，只要……他是正确的。 胜者为王，不服就憋着，不但要憋着，还要覥着脸凑上来。 “只是行情开端，我们什么信息都不用跟他们交流，公开研报的资料就足够了。”王诺多解释了一句。 “只是开端？”吴轩却是苦笑一声，大家还是有点小小的分歧，他每次都认为是行情将要爆发，王诺却连续两次认为只是开端。 今天预计是三四百万手的成交量，如果都算是行情开端，那巅峰的对冲规模该多大？ 吴轩不是不相信有这种可能，只是……太低了，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王诺的这个观点。 “基本面提供不了这么大的支撑……”吴轩叹了口气，话说一半，行情的变化却让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螺纹钢期货市场上面，大量的买盘涌入，横扫掉横戈在2800元至2850元的所有卖盘，直接站稳2850元价位，疯狂吞纳着已经反应过来的空头所持续抛出的交易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管是谁，只要是业内人，看到这种局势，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是开端！”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变之前 综合所有信息和数据，不算资金意志的话，螺纹钢期货价格在2800元左右是合适的，太向上或者太向下都算得上异常波动，市场会进行自行的调整。 假如，价格位置向上冲，那么向上之后、缩量回落、接着多头在某个合适位置做出支撑，则是正常现象，反之空头在低位也是这种操作。 但，有两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高位站稳和低位扎根。 高位站稳、多头还顺势建仓、露出鲸吞四海的气势，这就是吴轩倒抽一口凉气的原因了。 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多头意志坚定。 这可是2850元，相对十个交易日之前，这已经涨了200元每吨，按理说向下的压力十分巨大，多头站在这里亮肌肉，目的非常复杂，但其中一个目标，就是讨要仓位。 不管外人怎么想，我就站在这，不管多少成交量，我就是要接。 这是……正式的宣战！ 看涨资本向看空资本的正式宣战，所以吴轩才会说出和王诺观点相契合的话……果然是开端。 接下来的行情还要想吗？几十元的区间，大资本的态度已经表明，当然是会吸引到看空资本的入场，也就是说……对冲的量级很可能从激烈变成惨烈。 加上观望资金的参与，整个期货市场要疯。 多头能不能撑得住？能撑多久？是否还会向上进攻？凭什么进攻？ 空头如果进来，能不能拥有比看涨资本更多的资金量级？多空双方会是展开充满技巧的对决，还是简单粗暴地用钱互砸？ 期货市场的变动，会给现货市场造成多少波动？ 黑色系期货价格的变动，会给整体经济造成什么影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期货价格问题，而很可能是一场足以影响到经济走向的对决。 金融市场的魅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它可以是经济的起点、也可以是经济的终点。 “阿诺？”吴轩深吸一口气，没有说出详细的意思，但只是一声带着疑虑的称呼，就已经把他的态度表露无疑。 又到拐点，是否调整？ 这是一次疑问，也是吴轩开始直接把自己放到次要的位置上面，他已经确定了：王诺的思维有可能在触碰那个圈子。 散户有散户的思维方式、中小投资者有中小投资者的思维方式、机构有机构的思维方式、敢于掀起这种期货行情的资本势力却不能单纯用机构和个人来形容，而是……一个圈子。 一个把眼光放在整体经济的圈子，一个敢于在金融圈掀起风浪的圈子，一个敢于期待用金融市场领导整体经济变化的圈子。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而王诺从一开始，就似乎触碰到了他们的领域。 “等。”王诺确实是有种和某个领域产生共鸣的感觉，在诚实笔确定了成交量的前提下，他能换位思考，假如…… 自己是掀起期货行情的人，或者说自己是那个圈子的其中一员，会怎么做？ 成交量放在那里，首先能确定的就是入场资本会大得吓人，其次能确定的就是多空双方的神经都非常坚韧，不同的价位、不同的认识，无视四周的杂声，只以我为主。 等待，是王诺认可的唯一选择，他不确定市场会否向上，因为2850元每吨的位置暂时有足够的量能。 但在这个位置之下，是否也有足够的成交量？则是王诺不确定的事情。 是以向下的可能性存在着，但向下的可能性理应是暂时的，成交量足够的话，从中线来看，向上的空间和概率却几乎是必然的。 王诺不知道什么会不会向下、什么时候向下，但他确定会有向上的概率，所以……只要不爆仓，有多少钱，他就敢拿多少仓位，赌多头最起码有阶段性的胜利。 “你觉得多头能撑住？”吴轩眼睛一亮，仿佛屏住了呼吸，转头看向市场，只觉得头皮发麻。 短短十分钟，单单是螺纹钢，就爆发出了百万量能，多头站在2850元每吨的位置，真的是鲸吞四海。 卖盘只要敢抛出来、买盘就敢对冲掉，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的，但买盘也站得很稳，半点都没有向上的意思。 成交量开始放缓，但没有人能轻松得下来。 专业的金融从业者都知道，多头在等。 等空头主力出现，这个时候、这个价位、这个成交量，势必存在着相应的做空资金。 看涨的主力出来了，看跌的主力呢？多头已经摆好了阵势，空头要不要来建仓对冲？双方各能接受多大的仓位呢？哪个价位比较合适？ 又或者说……刚才的百万手里面，空头主力就已经是进行过试探了？ 混沌的金融市场，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总持仓到了250万手，筹码在集中。”吴轩想都不用想，看了下数据就马上给出了分析：“我认为零散的入场资本比离场的人还要多，而且……空仓比较多。” “买盘的厚度的增加模式太有规律了，很明显是主力在操作，减少的频率和数据却无有定式，这是因为空头实力较为分散，现在做空方向可能还没有足够量级的资本入场。” “空头在观望？” “还是说没有空头？” “这个位置不好吗？” “短时间内不应该有再高的位置才对啊。” 吴轩像个话痨，但他每说一句话，就看一下王诺，显然是希望得到回答。 “不够，成交量不够，在这个位置的成交量还不够。”王诺脑海里也是各种数据在跳跃，最终凝结成的是一个结论：“2850元每吨的成交量不够，就代表多空分歧还没到达某个层次，后面就爆发不出来……” “肯定有做空资本，不管是零散还是整体，空头肯定要出来。” “我不信空头忍得住。” 金融就是战争，但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手有多少兵力，多头看似气势汹汹，却也有孤军深入的弱点，十分钟就被绞杀了百万手的“兵力”，还剩多少资金？ 特别是多头建了仓位，却没有向上冲击的意思，是否代表他们自知实力不足？ 还是说……多头也在等，等空头出来。 甚至可以确定的是，空头也在等，等多头做出反应。 然而…… “多头耐性比较好！拖下去，说不定多头能先收割一些利润，但这样的话，后市也是爆发不出来，所以……” “今天的成交量会很大！”王诺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让吴轩心惊肉跳。 直到现在，吴轩唯一能确定的是，王诺坚定认为后市很可能爆发出巨大的成交量。 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量能爆炸 金融市场没有百分百概率的事情，就算是美联储加息，美元当日涨跌概率都只是接近一半一半，原因就在于市场价位总站在消化全部变量的前提上面。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多空双方才有对冲的条件，反正上下概率和空间结合起来差不多对等，那就看谁的资金多咯。 然而现在黑色系期货都是稍稍有些虚高的价位，不多，放在以前却足以致命，那么……多头的算计就非常复杂了。 可能性太多了，为什么会得出成交量必然爆炸的结论呢？从哪里看出来的？ “为什么我看不出那么大的概率？”吴轩懵逼的就是这一点，他别说在概率上面靠近王诺了，连一点点偏向都没有。 按照正常的推导，现在不应该是概率平均分布在量价时空四条线上面吗？为什么王诺就敢笃定地削减掉量的因素呢？ 吴轩真想掰开王诺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成交量在持续下降，已经接近了每分钟两三千手的水平，卖盘不出，买盘横戈在2850元每吨的位置，螺纹钢和黑色系期货似乎就要被人为稳住了高位。 假如是这种情况，期货市场就是被做庄了，这个价格也只是略微失真，到时候大家猜猜庄家开大开小、入场玩几手便是了。 吴轩也似乎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想王诺出错，但心里却更倾向于别弄出大事件。 成交量太爆炸，期货市场就要出大事，到时候变量太多，分析师能好过？肯定要被逼迫着出研报、出研报，然后……栽跟头的概率很高的啊。 一个不小心，像吴轩这种期货市场分析师，就要丢了面子丢里子，被财经媒体列出名单、按在地上摩擦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吴首席现在心里只回荡着一句歌词：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 然而只要看到王诺镇定中带着一丝期待的表情，吴轩就表示去特么的平平淡淡，这摆明是要出事的节奏。 况且…… “反正我的公开研报中也点出了可能走入高风险领域的概率，市场怎么走，前期研报都不会有任何错漏。”吴轩无奈的想到，他发的那一份研报，就是所谓的“谨慎看好、可能下跌、小心震荡”的万金油报告。 顶多是因为王诺的言论而倾向于看多，吴轩这种老油条反正是稳得很。 王诺没研报上面的压力，他只是觉得……市场越是平静，酝酿的东西就可能越是惊人。 空头有可能是在等多头拉升价位，然后以较高的价格卖空。 王诺刚浮现出这个念头，螺纹钢市场就又起了变故，2850元每吨的价位被破掉，1月份主力合约的价格开始从2850元每吨慢慢向上，2851、2852、2853…… 慢慢就涨了起来。 “多头拉升？”吴轩在旁边差一点被吓成新手。 “不，可能是空头拉的。”王诺眼睛一亮，随口就说道：“或者是零散投资者拉的，但……我觉得这是无用功。” “空头或零散投资者？无用功？”吴轩仿佛一朝回到小学生涯，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的他，却还是很快就明白了王诺的意思，他马上就整理好言论，准备说出自己的观点。 下一刻的行情变化却让吴轩闭上了嘴巴。 只见期货合约价格到达2855元每吨之后，突然一个市价成交的大卖盘砸下来，瞬间……一阵的安静。 所有的市场参与者，脑海里都浮现出多头那玩味的笑容。 2850元每吨建仓看涨，扣除掉手续费，2855元平仓，也就是说……要么在这个价位来对冲，要么我就走人了啊。 这就很尴尬了。 所谓的多头、空头，头指的是头寸，多空指的是方向，也就是说，多头和空头不是一个人，但现在多头明显是主力掌控了局势，空头那边却不尽然。 王诺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小小的正常试探动作，突然间就引发了2850元每吨至2855元每吨区间的成交量。 但只看这些较为零散的单子，王诺就知道主力没怎么参与。 “有一个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吴轩的脑海里又开始有歌声飘荡了，只不过他这年纪，听的歌真是老。 “主力划出了区域，零散资金开始下注了。”很快的，吴轩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成交量意外的多。” 是的，2850元每吨是多头主力在防守，2855元每吨是多头主力暂时不想突破的价位，那么，不管是看空还是看涨，在这个区间对冲就可以了。 王诺感觉被上了一堂课，这小小的试探，有时候就可以撩拨市场参与者的神经，然后……四两拨千斤。 但王诺和吴轩的观点不一样，现在爆发出来的成交量，却无疑佐证了他的观点。 “没有任何意外了。”王诺安心了。 骑墙派下注，然后主力对冲，如果诚实笔确定的后市成交量没错，接下来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变化了。 多头主力和空头的短暂交锋，王诺也看明白了，这本是操盘手的工作，但他学到一手，也算是小小的收获了。 “怎么就没有任何意外了呢？”站在王诺旁边的吴轩却是抓狂了，他发现自己跟不上王诺的思维了。 零散投资者入场建仓，然后多空主力也可以不动弹啊，为什么就没意外了呢？ 空头不入场，多头难道不拉升吗？ 没有相应的对冲盘，T+0就做不了啊，多头会不会选择持仓过夜呢？市场总持仓会不会剧增呢？监管层会不会出手整治呢？ 基本面会不会出现支撑或者打压价格的信息呢？ 变量就和海洋里的水一样多，为什么王诺就确定了“不会有任何意外”呢？ “果然是65%的能量消耗，确定成交量之后，削减的变量，真不是一个两个。”王诺却是在心里感叹着。 早盘交易，螺纹钢成交量破三百万手，多头主力出来收割了一次、聚拢一下筹码，而后画了个圈，市场就自觉震荡。 吴轩还在怀疑王诺的观点的时候，下午开盘，市场主力终于是接管了黑色系期货的交易盘，加上投机套利和中小资金的高频操作，市场爆炸起来。 十分钟，十万手。 十分钟，十万手。 十分钟，二十万手。 十分钟，二十万手。 十分钟，三十万手…… 10月8号，周一单日的螺纹钢期货成交量，早盘破三百万手，下午盘破四百万手，七百万手的量能，直接宣告了市场已经走入拐点，一时的胜负已经不重要，四百万手的总持仓放在那里，宣告着市场进入爆炸期。 风险巨高、闲人退散。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下注 在期货市场，上涨之后的成交量剧增和下跌之后的成交量剧增，假如都是站稳了高低位，那就是多头和空头强势。 结合其他的变量，现在的期货市场就是多头硬性站稳高位，这有个好处……筹码足够多。 市场爆发出来的成交量越多，代表多头越坚定，也就有一个问题表露出来……为什么做多的资本如此自信？ 手里捏着利好？还是手里捏着超量的资金？又或者说……另一幅数据图就显现出来了。 假如没有所谓的利好，以现在的经济数据和发展趋势，撑得起现在的黑色系期货价格吗？答案见仁见智。 但毫无疑问，现在就是高风险区域，价格如果能稳住并且重新打开上行空间，多头就会得到获利退场的时机。 空头唯一要做的，就是丢卖盘，盘面占据不到优势，等市场认可了这个价格，下行的空间就相当于被关闭了，最后……失败退场。 “这个价格，实体企业要抛套保仓单了吧？”吴轩突然想到了这一个问题。 螺纹钢等一系列黑色期货都是现货价格比期货价格高，现在螺纹钢大致上3000元下方可以买一吨，但现在的主力合约是明年1月份到期的合约，价格在2850元每吨。 这里面原因很复杂，但假如生产螺纹钢的企业觉得明年1月份以2850元每吨的价格卖出产品，他们可以有利润，那么……肯定把前段时间去产能所停歇的设备重新开动起来。 先挂单，然后摆着不动，明年1月份交割的时候，给多头相应的产品就是，企业可以开工了啊，这就是套保。 “所以是2850元。”王诺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简单阐述了他的观点：“实体企业加大产量，是很讲究的，市场需求不够，开设备简单，再想关掉，那就不是很容易了。” “而且……假如市场需求没持续性，前期积累下来的产品，也会让价格走低，他们说不定要减掉更多的生产能力。”吴轩也懂得这些道理。 金融市场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就是如此巨大，所以王诺才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不是期货市场的对拼，还是一个经济大命题。 实体经济的供需不能完全爆发在某一个狭窄的时间区域，因为……工业这东西总不能开工半年、歇半年吧？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吴轩又觉得脑仁疼，但作为期货市场分析师，他还是抓住了重点：“水位降低了，现在就看期货价格和现货价格是否形成共振了吗？” “难度很大啊。”吴轩稍加思索，越来越清晰的观点却是展现了出来，紧接着用略微惊讶的语气开口道：“但现在去产能进行到一定阶段，也不能说完全没机会，这就表明了……” “后市还有上涨概率？”吴轩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推论。 期货市场掀起行情，然后反过来引领现货市场的价格波动，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这需要太多的变数同一时间爆发。 但现在就有可能，总结所有数据和趋势，在王诺的论点影响下，吴轩居然还真的看到了这一种可能性。 “价格波动方向和幅度太难确定了。”王诺意外于吴轩如此迅速就反应过来，但……没什么用。 现货价格和期货价格形成共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这样，时间却是不会停止走动的。 今天共振、明天共振、甚至10月份都共振，11月、12月总不可能再共振吧，那150元每吨的水位还明晃晃摆在那里呢。 所以期货价格和现货价格都有可能走出先涨后跌的曲线，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又导致空头时刻具备反攻的能力和希望，空头手握的概率，又让这个走势出现的概率变低。 期货市场的价格数据，从时间线上来看，形成了一个相互进攻、相互妥协的变量链条，什么人能看明白？ 主力都看不明白，但主力在努力让市场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才是金融市场的魅力所在。 但是，王诺能百分百确定的是成交量。 今天是700万手，算起来诚实笔确定的成交量就最多还有五千万出头，时间还剩下17个交易日。 17天，5000万成交量，最少还有一两轮的行情，因为成交量这东西不是平均分配。 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要是没有利好利空出来，市场很可能会暂时停歇，到时候每天的成交量有可能低到几十万手，接着才是波动。 “看现货价格动不动了，现货价格几乎成了期货价格的风向标。”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 些许无力感涌上心头，和吴轩再行沟通一会之后，王诺离开了期货研究部。 手里面掌握的信息看似不少，但王诺就算知道了后市成交量，也还是无法确定后市走向，连市场调研，他都没有能力去做，更遑论那些深层的价格变动因素了。 王诺是没办法去确定很多东西，对于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来说，他却是有办法探查市场的某些变动因素，但是，然并卵啊。 任立坤这些炒家，即便确定了现货市场的状况，甚至能得知变动的大致方向，他们入场也是输赢两可，因为……主力比他们更早确定。 没有像王诺那样提前确定后市成交量，其他期货炒家敢拿着滞后于主力所掌握的信息去投资吗？ 王诺缺少硬件支撑，靠着软件硬生生抬高了胜率，任立坤这种人却是硬件比主力差、软件也有差距，他们……回家玩自己的蛋吧。 好的分析师、操盘手，对期货炒家来说就是命根子，明明知道王诺的持仓方向，确定了王诺手里有不公布的、成型的市场认知，别说任立坤了，连万利期货那边都心痒难耐。 毕竟……王诺这几个月的成绩太好了，金融市场有个定律就是：对的人会一直对，因为市场走势是连续性的，一直对到他错了，也就可能是走下坡路的时候。 快要下班的时候，王诺就迎来了任立坤下注的时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巧合的慈善项目 王诺的观点价值几何，这是其他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还没下班，王诺就接到了李兆丰的电话，后者在电话里很兴奋的表示……基金会在募捐项目上有进展。 “对方愿意借我们提供的项目进行宣传，两百万的捐款，假如事情顺利，我感觉后续应该还有。”李兆丰几乎是吼着把话说出来。 也难怪，慈善基金会不管是什么运作模式，募捐和慈善行为都肯定是重中之重。 王诺不是那些名满天下的大人物，成立慈善基金会以来，几乎全是他自己在投入，募捐渠道很窄、慈善支出却很大。 李兆丰这些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压力也非常大，他们当然不知道王诺是把基金会当做刷能量的机构，而是会烦恼着假如王诺这边断炊，他们该怎么办？ 只是助学对象，感恩慈善基金会就背上了每个学期支出超过300万元的包袱，每年就是600万元，加上人员工资之类的常项支出，基金会如果没有自己的募捐能力，在李兆丰他们看来，就是迟早要出事。 但从成立以来，慈善基金会的钱，不是王诺捐的，就是因为王诺而捐的，李兆丰十几二十个人都一直是在忙于王诺指定的慈善项目，他们募捐到的钱，占据总支出只有一成不到。 这就是畸形发展，大笔的支出和清廉、公开的账目流水，却又让李兆丰这群人看到了慈善基金会发展的前景，他们对募捐简直是拼了老命。 但小钱或许有，成项目的大资金却没半点进展，为此，李兆丰、黎锐波这群人四处出击，终于是搞定了一次。 做慈善，有一就有二，李兆丰他们完全相信，只要有了第一次的成功项目，第二次也就不远了，到时候，慈善基金会的稳定性就会进一步发展，大家的饭碗也就稳了、事业前景也光明了。 王诺却是反应很平淡，见惯了千万级别的资金流动，他自己后续的捐款都可能不会以百万为单位了，区区200万元的项目，也就是让基金会几个清闲下来的工作人员有点任务罢了。 至于赚到手的能量，王诺稍微一算，就觉得心里毫无波动。 算200万元，王诺自己能收多少能量呢？大致上也就是一成不到，一两千点能量，马马虎虎吧。 这就和让连锁超市的老板回头去看小卖部账单一样，他怎么可能觉得亮眼？ “餐饮业的宣传？”心里古井无波，王诺却知道他理应鼓励一下李兆丰这群人，翻看了计划书之后，笑着开口道：“像这种针对学生、小白领的慈善宣传，确实很适合我们。” “嗯，国内的慈善基金会就是这样，你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多少慈善的，即便你说了，民众顶多也就是形成短期记忆而已，所以在宣传上面，我们用的方式是让捐款企业能迅速看到回报……”李兆丰也做足了功课，对着王诺侃侃而谈。 很简洁的方式，感恩慈善基金会目前对公益教育领域的投入突破了千万元，这些成绩拿出来，当然是足以博得各种人群的好感。 但中国的法律规定，像感恩慈善基金会这种机构，是不能公开募捐的。 李兆丰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能说去打广告，让公众来捐款，慈善圈大多是用“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方式来搞募捐。 针对企业的募捐，就需要给出反馈，完善企业形象是一点，帮企业做点宣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感恩慈善基金会这一次的计划就是如此，李兆丰他们找了很多企业，都针对性给出了计划书，最后……让王诺觉得玩味的是，立坤集团伸出了橄榄枝。 这特么就是任立坤的餐饮集团，这个破名字，任立坤都没让旗下餐饮店挂牌用上去，而且……他开的是夜店、酒店居多，餐厅这种东西还真不多。 王诺不敢确定的任立坤知不知道这件事，还不确定的是要不要合作。 要知道，人家任总的餐饮集团，那可是非常容易爆出负面消息的地方。 感恩慈善基金会如果凑过去合作了，过一两个月，任总家的夜店出了事情，岂不是要被拖累？ 虽说任立坤的集团名字几乎是闹着玩，旗下的店都有自己的名字，但……风险还是在啊。 “然而也就是任总这种企业，往往对慈善领域的投入会比较多。”王诺又想到了这一点。 知名大企业都自己成立慈善基金会，捐款给外界也都是针对大慈善机构，动辄就要上上电视之类，根本不需要和中小慈善机构合作。 任立坤这种机构，却是非常愿意给自己套上慈善的外衣，多年以前砍了人，现在完成洗白工作了、开始补医药费咯。 “任立坤应该不知道，最少应该不是他主动，不然的话……”王诺听着李兆丰的讲述，笑着摇了摇头：“不然对方也不会有这种表示了。” 是的，慈善圈也有回扣。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真金白银拿出来，如果慈善基金会的牌子不够硬，又没有人情关系在其中发挥作用，凭什么呢？ 王诺就给过别人“回扣”，现在李兆丰的项目，也是有人要求拿好处，所以才会让他这个真正的负责人出来镇场。 李兆丰等人可不敢拿主意。 “阿诺，这种事情在圈内也常见，对方也要求不多，只是进货渠道要由他们指定而已，账目上不会看出任何东西的。”李兆丰很紧张，这可是他自己跑下来的大项目。 具体也非常简单，慈善基金会对教育投入很大，对方做的是餐饮，搞个慈善日而已，确定某些日子，营业收入的一部分拿来捐款，李兆丰计划用捐款拿来给贫困学生送书包文具这些东西。 花费不大，但宣传效果好啊，照些相片、弄几张孩子的笑脸，岂不是美滋滋？ 更重要的是，还可以锻炼队伍啊，李兆丰手下那群人，可以通过这种项目来积累运营慈善项目的经验，以后资金变多了，人员架构变大了，以老带新就是很好的方式。 最最重要的是，这种模式给“回扣”很简单，每个购置物品的单价高一点点，谁会去关注？5元买的东西和6元买的物品，差别很大吗？ 账目上是近乎完全看不出来的。 王诺头疼的是，这种模式，他根本不确定能量方面是亏是赚。 谁知道给东西会不会获取与价格相对应的能量，谁又确定捐款的经手人想从中拿走多少“回扣”。 而且还要自己出面去谈，三两百万元的事情，有什么好谈的？王诺觉得还不如回家看文件。 只是……事是这个道理，却不能这么办，王诺如果没有答应这件事，就不会来慈善基金会这边坐镇了。 第三百章 出成绩？ 慈善基金会的运作，亦是需要职员积累经验，王诺倾向于不断吞并其他机构，但李兆丰这些骨干不能换。 用普通项目练手，再独立运作大项目，才是正途。 以200万元为例，计划中可以用20万元来作为消耗，大概也就是两个月不到的薪资支出，而算上20万元的薪资支出，花完200万元之后，总获取的诚实笔能量也应该达到20000点才不亏本，这2万点能量中，有多少属于王诺呢？ 也就是2000点不到，以100比1来换成金钱，数字是20万。 现在期货市场中，王诺手里11000张合约，波动1元，就是22万元的盈亏，他当然觉得基金会的数字是小打小闹。 特别是还需要应酬…… “你们做慈善募捐，就约这种地方？”当汽车真的停在沪市滨江酒店，李兆丰带到的地方却是酒店夜总包厢的时候，王诺都忍不住额头冒出三根黑线。 难怪李兆丰一直对约定地点支支吾吾，这地方拿来谈募捐事宜真不适合，而且消费高啊，一晚上丢一万进去算是正常，洋酒开得多，说不定就要两万起步，如果是开名酒，几十万也有人消费过。 “对方约的，震哥那个人吧……比较豪爽。”李兆丰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想起这是他自己跑出来的成绩，还是挺直了腰杆，道：“阿诺你应该也清楚，现在慈善募捐真的不好做，特别是我们这种机构，不上不下的，又没多少名气，短期内想吸引善款，真的要付出相当的努力……” “曼莱和滨江背后都有同一批大股东，对方约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情。”黎锐波也跟着过来了，他帮着李兆丰解释了一句。 王诺平时不怎么管基金会的杂事，他更多是负责大方向、整体策略这些东西，一段时间下来，黎锐波和李兆丰倒是合作出了感情。 而且在黎锐波看来，这种地方很正常，喝喝酒、谈谈事，中国社会不就是这样吗？ “那就走吧。”王诺看得出黎锐波和李兆丰两个人的想法，无非是好不容易能出点成绩，能迁就则迁就罢了。 走进酒店，前往包厢的路上，王诺也有点反思自己，他似乎……有点眼界过高了。 见识了金融圈的土豪作风，王诺最近跟人聚谈的地点，几乎都是商务会所，蓝天基金庆功的时候更是直接订了个别墅，夜总包厢……有点久远的感觉。 事实上，两三百万的合作事宜在会所、在夜总包厢都谈得下来，区别就是静一点和闹一点而已。 出乎意料的是，来到地方之后，作为募捐方，王诺居然是晚到的，捐款方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捐款方不像是个商务人士，穿着T恤、休闲裤，坐在那里正在和女服务人员摇色子喝酒，王诺三人走进来的时候，对方正在开黄腔，逗得女人直娇笑。 “震哥，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李兆丰这段时间也算稍微磨炼了出来，入门之后，主动开口打起了招呼。 “没啥子，是我嘴馋先过来喝两口。”曲震伟牛高马大且有些发胖，坐在沙发上几乎占据了两个位置之多，说自己嘴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王诺来之前稍微了解过资料，看照片的时候不觉得对方搞餐饮的，见到真人的时候，他就对PS这项技术有些吐槽了，曲震伟比照片里显示的还要不像商人。 就这种货色，能做到餐饮连锁店的管理层？还可以负责两百万元的慈善宣传事宜？ 果不其然，什么人办什么事，粗人就只会用粗办法，曲震伟都不等李兆丰继续回话，直接大手一挥，道：“不过小李你们总归是比我晚到了，晚到就三杯下肚，可以吧。” 曲震伟笑嘻嘻没个正形，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是给钱的，他也要试试李兆丰这边的底限，玩点小花招就再合适不过了。 当看到曲震伟摆在桌子上的酒之后，王诺差点就被气笑了。 三红一白，四瓶酒都喝了一半一半，这要不是存酒，王诺敢把眼睛挖出来丢掉。 王诺再傻也明白了，曲震伟说嘴馋是假，想让王诺这边给他的存酒买单却是真的。 再联想一下曲震伟和滨江酒店的关系，他毫无疑问是有关系可以做到这件事的。 三瓶红酒一瓶白酒，王诺根据牌子粗略算了下，这就差不多一万二三，也难为曲震伟真的能找到这东西了。 “曲总让喝酒，当然没问题，我和兆丰喝了没事，我们王总等下还要开车回家，他就不用喝了吧。”黎锐波也发现了酒瓶的异样，他是看不起曲震伟这种做法的，但也不想让王诺发飙。 拦下了王诺，介入了谈话，黎锐波发挥了王诺想让发挥的作用，在很多场合，其实是他带着李兆丰在办事。 像今晚的情况，黎锐波就能做到既能在王诺面前展示下平时工作的辛苦，也能照顾好王诺的面子。 最重要的是，李兆丰和黎锐波觉得这是他们跑出来的项目，如果有可能，他们是希望王诺多多支持的。 下属们忙死忙活，理事长王诺总不能拖后腿吧？ 王诺给了李兆丰和黎锐波面子，坐下来和曲震伟应酬了几句，然后……表面笑呵呵、心里有些无语。 王诺对曲震伟的评价就是：喜欢贪便宜的粗人。 “阿诺，没办法，你是不知道，我们做募捐有多难，震哥这样的人还算好了，其他的……”趁着黎锐波在那边和曲震伟拼酒，李兆丰凑到王诺身边，压低声音道：“比这个还过分。” “辛苦了。”王诺只憋出了这句话，他总不能让李兆丰他们别努力了吧，对方是为基金会着想。 到了现在，王诺也摸透了李兆丰和黎锐波的意思。 作为下属，他们晒成绩来了，正在发挥主观能动性，表明他们在努力。 王诺相当无奈，他有自己的计划，但李兆丰这群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他又较少参与基金会的具体运作，面面俱到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看着黎锐波、李兆丰在和曲震伟虚与委蛇，王诺心里有点怪怪的，他其实……不是这种规划。 第三百零一章 王总威武 任何机构都是人在主导，新建的机构，所有人大方向上较容易一致，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主观能动性。 李兆丰等人对基金会有自己的看法，也为之付出努力，亦想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一点没错。 但李兆丰这些人的规划却和王诺的想法有些不一样。 王诺想的是靠金融圈的成绩来带动募捐渠道的发展，而且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来源于他本人。 李兆丰等人却不确定王诺的资金可以源源不绝，更不确定王诺可以打通金融圈的募捐渠道，他们危机感很强，也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 归根结底，其实……李兆丰他们不敢完全相信王诺。 慈善基金会发展到现在，王诺如果满足于现在的层次，也确实可以放手了，前期有两千万左右的支出，接下来募捐和慈善项目可以靠本身的经营。 慢慢下来，也许感恩慈善基金会也有成为大牌子的一天，但或者需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那个时候，王诺都几十岁了。 “王总，姓曲的有点不好搞。”黎锐波招呼了曲震伟一些时间，就换了李兆丰顶上，他却是坐到了王诺身边，建议道：“有些事情，还是得您出面才行。” 黎锐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很犹豫，他一开始是不想进入慈善基金会的，但王诺大手笔的投入，却让人看到了希望。 最起码……基金会的底子是不错了。 到了现在，黎锐波就有种想要真心经营基金会的想法了，他甚至想着如果有关联业务，是不是可以让家里人去做一做？ 比如说捐物资，物资哪里来？就算自己人不做，拿来当做人情往来，说不定可以换到一些其他的机会。 对于王诺，黎锐波的观感比较复杂，他看不透王诺。 千万元说捐就捐，但对于募捐……却有点格调太高。 王诺的几次募捐，都是针对金融圈业内人士，对其他领域根本是……不屑一顾。 今晚这种场合，王诺人是到场了，但坐在这边自己想事情是什么鬼？曲震伟很多条件，只有王诺才有资格答应下来啊，你不去喝两杯、谈谈事，要找个公主陪你唱歌不？ “你给我个数字就行。”王诺叹了口气，开始后悔没有在几个小时前就想通。 干嘛要出面呢？直接把自己的态度说清楚就行了啊。 李兆丰、黎锐波这群人有意见？用成绩说话就可以了啊。 王诺觉得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当理念出现冲突的苗头时，他应该第一时间扑灭这种火苗才对。 “我给？”黎锐波听到王诺的话，颇有些不敢置信。 人都到场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呢？王总您老是在开玩笑吗？ “5%。”王诺想清楚了事情，再也没有半点犹豫的情绪，开口对着黎锐波说道：“我不管你们募捐到多少，5%的额度用在这种消耗之中，是我能够接受的程度。” “这不可能吧，单单是今晚就要三俩万。”黎锐波苦笑着摇头。 “那就连今晚都省掉，拿存酒让我们买单，这种捐款方不要也罢。”王诺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黎锐波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王诺突然就发飙是什么意思？ 5%的额度也着实很难办，总共捐200万元左右，5%就是10万元，今晚这一顿就三俩万，剩下……几万？肯定不够的。 那么结局会非常明显，这次的募捐项目肯定泡汤。 长时间的付出白费了？ 时间白费了还是小事，王诺透露出的意思却让黎锐波很难接受，他给出的发挥空间太小了。 5%的额度，几乎把95%的捐款方挡在了门外，基金会还怎么开展工作？ 长此下去，王诺自己倒是没影响，他稳稳当当做他的分析师，基金会这群人靠什么养活？有和前途可言？ 没钱，哪个圈子都没办法混下去啊。 “王总……”黎锐波表情严肃了下来，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展示展示下属们对甩手掌柜的强硬态度。 但是，只说出了称呼，黎锐波就听到包厢门被推开，紧接着是一声惊喜的招呼声响起。 “哎呀，诺哥您怎么在这？”赵丞元挂着“惊喜”的表情，先是对着王诺打了招呼，又马上转过头对曲震伟笑道：“阿伟你不厚道啊，请诺哥喝酒，居然也不叫上我。” 包厢内，李兆丰、黎锐波和曲震伟三个人都一脸问号。 赵丞元一口一个诺哥，直接让大家都有点蒙圈，特么的三十几岁的人，喊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诺哥？赵助理你是要上天啊。 紧接着，曲震伟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赵丞元作为任立坤的助理，都要喊王诺为诺哥，加上王诺那个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和创始人的身份，一时间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什么狗屁的金融圈新丁，什么糊弄人的没什么背景，什么骗人的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做慈善，特么的都是坑啊，曲震伟恨死王诺的资料了。 王诺心里面的怀疑也是达到了巅峰，赵丞元……出现的时机太古怪了，加上基金会也收到过一两次类似的捐款，情况还不明显吗？ “任总在哪？”王诺答非所问，却真的从赵丞元脸上看到尴尬的表情，顿时就一切都明白了。 “又是这种策略。”王诺看着赵丞元，真的无语了。 任立坤果然是草莽出身，办事方法简单粗暴，他就是丢一个曲震伟出来，然后……曲震伟和王诺拉上关系，他就出现表示一下“哎呀自己人”，曲震伟和王诺起了冲突，他就出来表示“小曲你去死”。 给王诺狂送人情是确定会发生的事情，至于曲震伟……想来任立坤也对这个人有了敲打的意思。 发生在赵丞元身上的事情，被任立坤稍微变了变，直接就套到了曲震伟身上，不同的是，任立坤也预防着曲震伟太得罪王诺，所以有赵丞元过来“巧遇”的事情，他不是看重曲震伟，而是看重王诺。 “任总和投资团队在酒店开会呢。”赵丞元用有点谄媚的语气，对王诺开口道：“要是知道您也在，任总肯定就自己过来喝两杯了。” “我不喝酒，今晚的事……”王诺心里闪过很多想法，撂下一句话：“我暂时不参与！” 站起身来，王诺离开之前，又对着黎锐波和李兆丰吩咐道：“兆丰和波哥，你们先和捐款方谈条件，但暂时别答应任何事情，也别签合同。” 黎锐波和李兆丰完全呆住了。 事到如今，再傻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这次的捐款，是有人想送王诺一个人情，然而……王诺格调真是够高，他居然不确定是否接受。 说好的发挥空间呢？说好的主观能动性呢？说好的甩手掌柜呢？黎锐波和李兆丰有一种“蛋蛋”的忧伤，他们忙了这么久，合着就是靠王诺的名气才能成事啊。 这个时候，黎锐波和李兆丰两个人想的是：他们是不是应该喊王总威武了？还有……王总这种募捐风格，看起来很酷炫啊。 你要捐钱？我不一定想要呢。 第三百零二章 信息交换 “这个……小李、不对，李总。”等王诺离开了包厢，曲震伟完全懵了，他心里后悔死了啊。 早应该想到的，以他曲震伟在集团的身份，怎么可能有这种美差落到头上，拿到差事也算是好事，为什么坤哥不给点提示呢？这是为什么？是在敲打他吗？还 曲震伟也不是傻，马上就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冷汗就渗了出来，他现在是急着把钱捐出去了。 “两位，来来来，我们先把合作方式谈好，王总如果觉得合适了，不就可以启动项目了吗？”曲震伟马上见风使舵，似乎又找到了作为一个商务人士的技能，那一张胖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震哥……”李兆丰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曲总，谈是可以谈，但我们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黎锐波反应速度比较快，却还是陷于略微发懵的状态。 大家今晚是来募捐的，然后事情的结果是……捐款方哭着喊着要捐钱？ 金融圈，就那么神奇？ 黎锐波默默作出了让自家孩子去读金融的决定，也不知道等小黎长大了会不会埋怨这个坑儿子的爹。 “我先走一步。”赵丞元没兴趣参与这边的事情，只在暗暗责怪自己办事莽撞，更对王诺看出了今晚的安排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凭什么就能看透呢？赵丞元觉得王诺自信得有些自负。 如果不是自信，王诺第一反应就不可能是觉得任立坤在拉关系，哪个正常人会马上这么想？不可能的啊。 赵丞元怎么想都想不通，他当然不知道王诺手里有干货，而且是确定量的干货。 行情到现在，王诺没办法百分百确定后市向上还是向下，但他确定多空会继续对冲，偏涨。 但所有的分析，王诺不大会告诉任立坤。 原因非常简单，怕对市场造成影响，更怕诚实笔的能量产生消耗。 任立坤手里最少过亿资金，更可能接近两个亿，还有一些关系亲近的炒家，他们的动作，是很可能给市场施加变量的。 这群人做多，主力拿不到足够仓位，就有可能收兵，这群人做空，说不定就击穿了主力的防守线。 只不过……不把所有的分析说出来，片面的信息却是可以交流。 要是任立坤本来的操作计划不会受到王诺这边的影响，那么……交换得来的信息就是白赚了。 “做一份正确的、不会影响任立坤操作计划的研报来换信息！”离开了酒店，下了决定的王诺却突然发现车钥匙在李兆丰那里…… 滨江酒店。 任立坤看到赵丞元一个人回来，听完了讲述之后，也是满脸的玩味。 “王诺持看涨头寸，我掌握的信息即便给他，也没什么影响。”任立坤也确定了和王诺差不多的想法。 不会影响到自己赚钱，交换一下信息也无不可。 王诺没有回宿舍，来到研究所之后直奔期货研究部。 果然，就算已经是晚上时间，吴轩的办公室还是亮着，期货研究部几个惨兮兮的分析师正在边喝咖啡边整理文件，看到王诺到来之后，大家打招呼的声音都有点病恹恹的。 国庆长假只享受了不到一半，回来之后又碰到大行情，期货研究部的职员已经有了加班到死的预感。 今天8号的数据信息才刚整理、比对完，吴轩那边又要求把欧洲市场的历史数据也拿出参考资料库，这特么最少又得忙几天，研究员和分析师诟病的是……没接到业务啊。 公开研报这种东西，“后市看涨、谨防下跌、小心震荡”的十二字真言走起便是了，用得着如此努力吗？ 作为首席分析师，吴轩却想对这群咸鱼下属说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没研究业务，还不是因为大家前段时间太咸鱼了，现在不努力，以后喝西北风都有可能啊。 所以，看到王诺大晚上的都来到期货研究部，吴轩颇有种“知音到场”的舒畅感，他也有大量的话想和王诺交流。 “我又发现了一点东西……”还没等王诺开口，吴轩直接就跳过了寒暄的步骤，拿出一份文件，兴冲冲就准备开始讲述起来。 “我需要一份研报，给任总……有可能还要给其他炒家看的研报。”王诺说出了让吴轩喜出望外的话。 天见犹怜，吴大首席为什么要和王诺“厮混”在一起，能力上的互补是一点，王诺正在和期货炒家频繁接触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啊。 期货炒家出手大方，只要是被认可的期货分析师，在老板们赚钱之后，哪一个不是吃得满嘴油。 可怜吴大首席刚上场就被敲了一闷棍，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人要临幸他了。 “滴、滴。”手机传来两声特殊的提示音，王诺很快就打开了只用于工作的邮箱。 “钢、铁现货库存以及供需状况调查报告。”当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王诺马上就明白了。 邮件是任立坤发的，这份调查报告也不是普通商业咨询公司做出来的，而是糅合了任立坤掌握的信息、让雇佣的分析师做出来的调研报告。 就算是找沪市顶尖的商业咨询公司做调研报告，获取的信息也只是表层的数据，短时间的变动、内层的状况，是很难知晓的，再加上期货市场的变动引起的现货市场的反应，没有一定能力，还真弄不到。 任立坤也是果决得很，他给王诺一份价值不小的调研报告，目的非常简单，论据给王诺，那么王诺由此得来的论点是否要给一份呢？ 资金上亿，又游走于高风险领域，期货炒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真的有共振的趋势！”王诺先粗略看了下数据，马上就得出了结论。 现货市场……运转开始滞慢下来，工业材料的库存却有增多的趋势，代表着主力在现货市场也有动作。 这是很疯狂的事情，因为现在的行情瞄准的几乎是整个第二产业的血液，需要的资金要多少？ 现货市场可是没有期货市场那么大的杠杆，以螺纹钢为例，一吨不是2850元，而是3000元，且……真金白银的3000元。 “难怪后市要爆发出那么大的成交量，多头势强，空头看到契机，基本面左右摇摆，风险和利润的对冲。”王诺仿佛看到了一幅硝烟弥漫的画卷。 但首先，王诺还是得把给任立坤的研报做出来。 第三百零三章 又能加仓了 “不行，换一份。” “论述语气可以更为确定一点。” “我们又不是百分百确定后市方向，这一份过硬了。” “太软了，没什么确定量，研报就没有分量。” 万利金融研究所期货研究部，别说普通的分析师和研究员，就连吴轩自己都快被王诺折磨疯了。 语气太确定不行、不确定也不行，削减掉的变量太多不行、太少也不行，大家都不知道王诺在寻找什么平衡点。 但没办法，吴大首席表示，现在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想沟通的对象，只有王诺。 换一个角度来看，就是王诺掌握了渠道资源，期货研究部这个厂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王诺不但掌握了渠道资源，他还是个业内人，他对产品还有自己的要求，吴轩等人怎能不欲仙欲死。 好在寻找平衡点对金融研报来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王诺的要求是细致了点，却也没有跳出正常范围。 金融圈的奇葩多，再麻烦的要求，吴轩都见识过，王诺这边只是时间紧导致的工作量较大而已，大家还顶得住。 王诺却是不会告诉吴轩实情，他确实是在找平衡点，但不是研报论点的平衡，而是诚实笔能量消耗的零点。 就在刚才，任立坤已经打电话来跟王诺沟通过了，王诺才知道，任立坤这群人雇佣的是万利期货公司的团队。 一群人直接搬到了别墅住，任何人都不准在没有监视的前提下跟外界接触，那一份调研报告，其实不只是任立坤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黄戴明等人也丢了点钱进去。 数字是吓死普通人的近五个亿，单单用在信息采集、研报购买等方面上的金钱，任立坤这群人就差不多花了一千万元，果断是土豪作风。 王诺本来是没多少得失心的，他也非常清楚诚实笔的能量消耗与否，取决于他的主观能动性。 但做一个坏人很简单，王诺和任立坤都想着“空手套白狼”，这算是蔫坏了，只是做一个纯粹的坏人，那就几乎没可能了。 现在的诚实笔能量处于负数阶段，王诺没办法通过“随身心理医生”来确定他的主观状态，那么……最少要让他相信自己的研报不会产生多余的能量消耗才是。 这很难。 这也很简单。 王诺只需要确定，他自己是认为研报不会对任立坤操作计划产生影响即可，所以对研报的内容，难免会要求尽善尽美，这个尽善尽美却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 “从这一份调研报告透露出的内容来看，任立坤那边应该偏向于做多，正好和我的观点契合。”王诺默默想道，“但也有可能是做空，毕竟多头主力如果在期货市场顶不住，势必要影响到全体布局，而且……” “谁知道多空各有什么等级的力量。”王诺在调整着心态。 诚实笔削减掉的是成交量这个变数，王诺如果没有主动使用这个确定量去改变现实，能量就没消耗。 但王诺做的是研报，信息是肯定要用的，区别就是有没有主动去改变的意愿，他当然是……不想管任立坤的死活。 偏偏，信息的交换具有对等属性，占便宜这种事，有了一次，以后别人就不信你了。 所以，可怜的吴大首席其实不知道，他忙死忙活做研报，王诺却在这边进行唯心层面的调整，简直是……玩弄感情呢。 诚实笔如果有意识，也会觉得无语，它好端端的一个劝人为善的道具，放在王诺这边，却是在算计来算计去，直接给建了个金融体系，硬生生实现了人使用道具而道具不影响人的局面。 “我管你去死。”王诺一直在催眠自己，他是能够把劝人为善的工具开发出特殊用途的男人，怎么可能低头按照预定路线走下去。 除了自己的投资，其他人的死活，王诺不想放在心里，也不应该放在心里。 终于，几乎忙了一个通宵，王诺把研报给任立坤发了过去，吴轩等人表示他们已经累瘫了。 王诺的研报内容很……普通。 为了“尽善尽美”，王诺在论点上面没有给出过于确定的言论，通篇都是可能、偏向、或许的字眼。 在推导过程中，王诺倒是给出了干货，不管是调研报告、还是自己确定的成交量信息，都有点出来，整体看来，就是一份难得的涵盖了期货市场和现货市场的中短线报告，而且……核心数据值钱。 王诺把成交量信息稍微阐明了一下，他“认为”后市会爆发出巨大的成交量，这是确定的。 任立坤表示：他也知道成交量要爆发，虽然没有王诺那么肯定，但总归是要爆发的。 任立坤想知道的是爆发的点，还有爆发之后的方向。 就跟医生看病一样，总不能来一句“人总是要死的”吧，病人想知道的是，到底什么时候死呢？能不能活到一百岁？ 好在王诺能自己说服自己，但只是主观层次的应用，客观现实是改变不了的，他那11000手看涨头寸还摆在那里。 头寸加上研报论据，任立坤直接就看出了王诺的全盘计划，他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定论。 “做多！”翻阅完王诺给的研报，任立坤还是下了决心，“普通杠杆，只要主力没撤出迹象，我们就做多。” 2850元上方做多，这可不是什么容易下的决心，谁知道主力有多少钱？能不能赢？ 但做多也没什么问题，期货市场的价格偏高，现货市场只要共振走高，也就稍微抵消掉这一部分水位，虽然风险高，却也有可能导致市场被炒热，上升空间会被打开。 多头的看法都差不多，王诺认可的也是这一点，下行空间确实存在，现货市场的价格和期货市场形成共振，打开上行空间之后，结局是两可之间。 如果加上成交量被确定为17天内接近5000万手，上涨的概率就偏大了，因为……王诺认为低位吃不了这么多的成交量。 要么先跌后涨回来横盘整理、要么再涨之后或跌或整理、要么横盘之后向上尝试，九成九是这种走势，王诺考虑的是……他又可以加仓了，要不要加呢？ 第三百零四章 横盘整理 螺纹钢期货在2800元每吨的时候，王诺盈利近千万，周一收盘更是涨到了2850元上方，总共11000张合约，也就是说盈利数字多了550万。?随?梦?.lā 王诺账户里的资金额度现在是2630万左右，11000张合约按照现在2850元每吨的价格，最低保证金在1570万元不到，刚好留出超过4成的操作空间。 满仓还能再吃7000张合约，但接下来每一个交易日都几乎不能跌，一跌、结算之后就要追加保证金。 如果是中线，王诺是不会犹豫的，他看涨，但短线很有可能调整，向下的概率最少也是三分之一，需要追加保证金的概率也接近五成。 “现货市场是多头天然占据优势，接下来应该是现货价格和期货价格共振、以期消化掉期货市场虚高的价位，然后……”王诺脑海里仿佛有一副数据图浮现：“空头只能在期货市场进攻。” “假设期货市场出现强大的做空力量，看涨资本会怎么做？貌似……”王诺换位思考一下，觉得隐隐抓住了要点：“倾向于吃掉成交量？” “所以说，成交量的剧增，是多头迫切的需要，做空的区间，其实是一个诱饵？” “但结局却不一定谁输谁赢，成交量太大，多跳空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对，跳太多，就不会有持续性的放量成交现象。” “不跳，就是支撑力还在？” “接下来几天横盘？”王诺慢慢偏向于这个观点：“确定趋势之前，也肯定是有一次对冲，所以说……不用急？” “暂时不加仓！”王诺最终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时间也慢慢来到了9号早上7点，10月份的沪市，平均气温在20摄氏度左右，早上6点就已经日出，晨间温度十几度。 王诺和吴轩都算是忙了一个通宵，脑子里面全是数据在飘荡，不同的是，吴轩脑海里面的数据充满了变量，王诺心里却有较为确定的方向。 通宵的人也都是奇怪的，一部分人在早上会觉得非常困倦，还剩下的一部分人，困倦期却留到了中午和下午。 特别是习惯了深夜加班的奇怪生物“金融分析师”，每到交易日，即便是熬了通宵，早上开盘这段时间却会处于兴奋和期待状态，大部分都没什么睡意。 “阿诺，走，吃早饭去。”吴轩还真的是有点兴奋之中的状态，还能有兴致喊王诺一起去研究所附近吃早餐，“我知道一家早点，汤包和锅贴做得真是不错。” “喝粥吧。”王诺简单的说道，他是粤省人，早饭习惯喝一碗粥，特别是通宵之后，暖一暖肚子的食物，非一碗白粥莫属。 对于吴轩的轻松，王诺也没感到意外。 王诺很清楚，吴轩就是想着做一份研报交给任立坤这些期货炒家看看，现在事情完成了，难免会有一时间的轻松。 而且那一份交过去的研报，论述语气很普通，论点也只是倾向看涨，只有论据才是用了较为确定的阐述方式，然而……最确定的论据或者推导过程，是王诺提供的。 如果研报出错，吴轩完全可以甩锅给王诺。 谁让王诺你那么确定成交量会爆发呢？ 假如王诺没错，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以现在的市场，成交量还能炸成王诺预期的那般，偏向上涨是完全挑不出毛病的论点。 真的一个不好下跌了，吴轩也几乎敢拍着胸口说：肯定是因为出了新的利空。 赢面大，压力又全在王诺那边，吴轩觉得小日子美滋滋，他后续的研究业务差不都是有着落了。 唯一让吴轩觉得怪怪的是……他好像、仿佛、似乎……帮王诺打了下手？ “打下手就打下手吧，这一次你走在前面，又碰上我时运不济、先失一局的状态，下一次我再争回来就是。”吴轩悄悄的给自己打气，却也保持着笑容，道：“喝粥就喝粥，我还是有地方介绍。” 七点的沪市，像早上洗漱完毕的人儿，干净、清爽，不高不低的气温、微微的清风吹来，大都市很难得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研究所的职员也还没来上班，金融圈继续沉睡，但这只是假象，很多工作其实在七点左右就开始启动了。 任立坤早在六点不到就起床，因为睡得很浅的他被王诺的邮件提示音吵醒了，边吃早饭边把文件看完，他形成自己初步的认知之后，便让人把研报打印出来，交给那群暂时住在别墅的投资团队成员翻阅。 单是一个期货市场，每天出的公开研报就有不少，私底下的研究和成型的研报，更是多不胜数。 相关团队是不可能把所有研报都读一遍的，因为没那个时间，一般来说，普通研报是信息采集员看的，觉得有用了，才纳入给助理分析师以上的人群翻阅。 助理分析师看的是信息采集员等底层工作者筛选了一遍的资料，干货的比例和信息采集员的能力成正比。 至于投资人给的研报……那就应该全是干货。 比如说任立坤等投资人找来的《钢、铁现货市场调研报告》这一类东西，透露出的信息足够分析师削减很多变量。 经过分析师的研究，投资经理、负责人这一类存在，就会确定自己的方向和幅度，然后跟交易人员讨论操盘计划，什么时候切入、那个区域吸筹、也许存在的退场时空、或者还有哪一些套利空间等等问题，都在考虑之列。 计划确定之后，负责人会跟投资人碰头，最终敲定方案，进入市场。 如果市场处于剧烈震荡的时期，负责人和投资人、也就是经营者和老板们，是几乎每天都碰头，方案也随时会改。 任立坤几个人的资金，前几天是平了仓观望，期间进去做了些技术套利，赚到的钱却连支出都不够抵，昨天市场经历变动、加上投资人拿到了最新的信息，团队才决定偏做多。 但自己的钱和老板的钱，用起来的差距就是激进和谨慎，对任何投资团队来说，只要是玩期货，满仓这两个字就几乎是不存在的。 是以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得到的建议都是……后市成交量有上升机会，那为什么要持重仓呢？拿了普通仓位或者轻仓，等到行情启动再跟进，虽说少赚一点，却是风险骤降。 这就是期货市场总持仓比爆发期成交量要少很多的一个原因，t+0和风险控制。 在类似的投资心理推动下，市场出现横盘整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第三百零五章 向上 “重仓进去，代表我们无法在行情出现反向调整时做出对应操作。｛随}{梦} щ{suimеng][lā}” “轻仓准备，行情启动之时，我们团队不敢说完全拿得住最低价位的头寸，但超出风险领域的收益，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前提是……成交量真的足够。” “量在，空间就在。” 一大早的，任立坤和黄戴明这群人就开起了会议，有钱人也是非常努力的，特别是期货炒家这个群体，即便是昨晚浪了一夜的投资人，也不会在行情变动期错过和投资团队负责人的会谈。 专业人士说的话，也肯定是很有道理。 超出风险领域的收益，这一句话就理应是投资人最想听到的话。 但期货炒家总归是富有冒险精神的，任立坤不是对投资团队不满意，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王诺的持仓。 那才是炒期货，那才是金融市场的魅力所在。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搞什么用技术来获取超出风险的利润，简直是机械化操作。 “可惜，万利期货那边都不敢经常看王诺的账户信息了。”任立坤有种无奈的感觉。 期货公司看客户账户的交易信息，是一种台底下的动作，是违规的。 当客户资金达到一定量级、交易频率、市场影响力都具备的时候，期货公司就不太敢看了，因为监管层会盯着。 看一个账户里面就一两手合约的客户交易信息，世金所、证监会没那么大闲工夫去查，看一个一两万持仓的客户的交易信息，鬼知道监管层会不会查到蛛丝马迹，风险就大到足以让期货公司放弃那一点点信息优势了。 王诺以前的交易信息可以说被随便看，等昨天价格变动、账户盈利几乎达到160之后，万利期货都虚了，他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监管层对这次行情很关注，台底下的动作顿时就不敢做太多。 是以，任立坤才会在昨晚跟王诺达成信息交换的事宜，因为接下来他就难办了。 可惜的是，得到了王诺的研报，任立坤到头来还是发现……没什么卵用。 投资团队还是那么稳，而且稳得有理有据，让投资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 任立坤、黄戴明当然可以强势要求投资团队按照他们的意见来办，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投资者越是在市场里面混的时间长，就越是理智，那些不理智的，不是跳楼就是跳海了。 10月9号。 期货市场在骑墙派的观望下，进行了一次横盘震荡，螺纹钢期货合约的成交量不到100万手。 10月10号。 期货市场继续横盘整理，螺纹钢期货合约成交量进一步下降。 10月11号。 继续横盘整理。 三天下来，期货市场持续横盘整理，但总持仓却有所增加，这代表变数还在。 现货市场也给出了共振的反应，螺纹钢每吨从3000元不到，直接升到了3050元每吨附近。 多头目前占优。 基本面的变动不大，国内经济发展平稳，第四季度的前瞻和预期数据都没出乎业内的估测。 价格的变动，应该是技术面的调整，那么问题来了，这种调整……足够了吧。 以螺纹钢为例，从2650元每吨的下方升到2850元每吨的上方，超出200元的幅度，接近10的涨幅，技术面支撑力度应该是完全被消耗掉了才对。 而且主力合约是明年1月份交割，明年1月份的黑色系期货有涨价基础吗？ 分析一下经济数据，就可以发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能涨价，但相关数据……比如通货膨胀率、工业增加值、货币汇率、货币存量这些数字也要相应起变化，还是老生常谈：以调高风险来刺激经济。 问题就又来了，前段时间的币值变化风险似乎没有波及到黑色系期货市场，第四季度开端的市场，应该是多了几千亿人民币进来，价格现在变成这样，颇为理所当然。 接下来呢？是回归稳定、还是继续扛得住风险、直至消化掉这些风险？ 要知道，经济发展到一定层次之后，完全可以消化掉原本释放出来的风险，市场一片的混沌。 王诺底子薄，看数据都觉得头疼，偏偏投资期货、且入场时机是市场剧烈变动的时候，对全盘的数据就必须有所理解。 看得想吐也得看。 三天下来，成交量累加的数字不到300万手，5000万手剩余量顶多就是变成不到5000万手，而交易日却从总共17天变成了14天。 几乎能确定，接下来每天平均会有接近百万手的成交量，明天就是周五，王诺却是突然开始有了点危机感。 成交量低到恢复平常数据，王诺可以确定量能后期爆发。 成交量剧增，王诺可以确定市场变动之后恢复平静。 成交量不高不低，就卡在百万手每天的数据，就非常坑了。 算起来，多空对峙到10月末，那也是能贡献出诚实笔确定的交易量数据的，这……还怎么玩？ “不对，我应该是忘记了什么。”脑海里面闪过一道亮光，王诺却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它。 对峙到结束，发生的概率很低，这一点王诺也知道，但还差一个佐证，一个小小的佐证。 到底是什么？ 王诺几乎是把诚实笔转成了幻影，紧接着，他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能量消耗比例！”王诺仿佛过了电一样，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其实也是一个确定量，它确定的是信息对市场的影响力度，王诺很早就会用了。 假如期货市场的成交量是稳定每天百万、多空对峙到十月份结束，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应该达不到65那么多，前面爆个一下下，后面玩对峙，还有什么好消耗的？ 看涨看空都不亏不赚，那还有什么好消耗的？ “从2650元每吨到2850元每吨，消耗掉的成交量也就是两千多万手，剩下的如果没点作用，凭什么65？时间在我看来是线，在这东西看来可没什么线与点的差别。”王诺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神采。 “前面缩量？还是后市缩量？第二个可能性大！那么……” “前面应该是放量……” “上涨！” 第三百零六章 短暂下探 向上和向下，对金融市场来说都是一个概率问题。 王诺倾向于看涨，是因为多头主力的仓位和操作，他们不会允许价格向下，最起码前期不会允许。 这就是一个投入力度的问题，假如空头有主力，他们发现多头向上意志坚定的时候，是选择在2850区域全力狙击，还是后撤几步，在高位卖空？ 要知道，每多一个价格点数，一张合约就是10元利润，50点数就是500元，一万手就是500万元。 多空主力的仓位不平衡，应该是造成价格上涨的重要原因。 多头的主力仓位重，空头的主力仓位却不重，也就是说，多头主力已经入场，但空头主力还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这很难说清楚是多头优势还是空头优势，但从价格上面来看，多头主力的意志却会十分坚定。 头寸在，价格不涨，毋宁死。 头寸不在，价格涨了，高位卖空，甚至跟着绞杀一下小空头，赚点技术套利的小钱钱。 这完全是两种心态，但后市走到高位，空头主力就厉害了，价位越高，代表看跌空间越大，然而……市场心理又出来搅局了。 价格越高，代表市场越狂热，还是有可能继续向上冲。 见仁见智，金融市场的混沌属性就体现在这里。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成交量要爆发出来，专业人士看不出这一点吗？肯定不是。 市场参与者不确定的是……多头会不会选择退后建仓。 2850元每吨太高，2800元每吨呢？甚至更低呢？ 王诺却可以确定不会发生，多头主力撤退，空头主力会在低位帮多头主力压下建仓价？开什么国际玩笑。 所以成交量爆发出来的地方，理应是更高的位置，低位应该是缩量。 这个推论也是概率事件，然而……65%的能量消耗比例，加上现实的信息反馈，王诺几乎就敢把概率堆到无限接近100%了。 不出意外，操作方式也就可以确定下来。 “成交量在高位爆发，但现在的横盘位置也会有一定的量能，甚至说……更低的地方有一定概率出现一点点建仓的机会，只要我的需求不大。”王诺仔细思考着，又拿起资料翻阅起来。 第二天，周五。 每当临近周末，就表示着行情出现变动的机会更大，一般接下来两天休息日的信息变动预期，会被浓缩到周五当天爆发出来。 期货市场的行情，王诺已经关注了很久，这段时间下来，他觉得自己收获的东西很多，但……太累了。 好在，王诺掌握的信息已经快用完了，接下来顶多两轮行情，甚至只有一轮，忙完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早上，几分钟的集合竞价没出什么幺蛾子，螺纹钢主力期货合约价格一直在2850元每吨的附近晃荡。 量能平稳。 王诺放下了证券研究部那边的事情，交易时间还是跑来期货市场，希望的，就是有个期货研究部首席分析师在身边，或许在某些时候能给点建议。 “上一个客户送的，来一根？”吴轩拿着雪茄在剪切着，现在轮到他悠闲了，看着王诺一直盯紧交易盘，不由得打趣道：“期货市场变动导致原材料价格上涨，股票市场那边应该也要忙起来了吧。” “有好有坏，陆助自己就搞得定。”王诺简单的回答道。 黑色系期货价格上涨，相关股票也要做出反应，但股票价格比期货价格要稳，短时变动顶多是让价格小有变化，量能爆发不出来，也就随时可能波动回去。 “周首席跑路演，阿亮两头跑，你一甩手，陆建明那家伙运气倒是不错。”吴轩撇了撇嘴，似乎对陆建明这种货色很不看好。 一个研究办公室，主干三人都忙，行情平稳时把工作都丢给唯一的助理分析师，这是压力也是机会，但吴轩也是研究所本地派，对于万利证券研究部过来的人，还是有点看不过眼。 “期货研究部这边接纳的人不行？”王诺也听说过一些八卦，随口问了出来：“证券公司那边的人，对期货市场不太了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就是烦，既然想调到期货研究部门，为什么不去万利期货？搞得我这边像是收垃圾一样。”吴轩真是满肚子怨言：“你知道那俩家伙昨天给我说了什么吗？妈的，用证券市场的数据来推导期货市场的变动方向，我去他妈的。” 吴轩直接爆了粗口，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是两个不同的市场，而万利证券的研究部向来只研究证券市场，被调到期货研究部的新人连研究模式都没学好，难怪首席分析师觉得心塞。 “期货研究部现在很难熬啊。”王诺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啊，再没研究业务，整天做公开研报，期货研究部就要废了。”吴轩别有深意的看了王诺一眼，骤然开口道：“所以，这次的研报虽然不是业务所需，但对我们很重要。” 万利金融研究所之中，证券研究部是最重要的部门，重要到甚至是需要分出研究办公室，期货研究部却有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感觉。 前段时间吴轩搞砸了万利期货给的研究业务，粗略一算，蛰伏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时候找点出路了。 王诺却是一点都不可怜吴轩，万利证券研究部并过来、分配了些许人手给期货研究部，但领导有从万利期货那边拉了点研究业务过来，算得上仁至义尽，是吴轩自己搞砸了而已。 “现货市场价格和期货市场价格产生共振已经过去三天了。”吴轩看到王诺装傻，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有点没底气了。” 三天下来，期货市场风平浪静，吴轩又是刚失败过一次，他确实是在担心。 而且这种担心不是没道理的，王诺的研报是吴轩做的，里面的核心论点是成交量有进一步爆发的趋势，现在……有点悬。 时间轴只截取了10月份，现在是12号，接下来交易日是14个，距离上一次行情变动也过了好几天，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开始有点端倪了才对。 不说多空爆发对决，最起码也要有一点点多空的对冲来刷刷存在感吧，然而……市场有一种回归平静的趋势。 简而言之，吴轩是想在王诺得到一些信心。 “三种可能。”到了现在，王诺也没藏私，竖起三根手指，道：“第一，先短暂下探……” 刚说了个开头，王诺还没把昨晚推导出来的东西说出来呢，包括螺纹钢期货在内的黑色系期货就应声开始了震荡下行。 吴轩差点没被雪茄剪夹到手指。 第三百零七章 迅速回升 第一个可能，先短暂下探…… 王诺心里还有第二、第三个可能，总共三种，但已经不用说了，因为第一种可能性走出来了。 螺纹钢期货主力合约价格从2850元每吨的上方轻微震荡，然后迅速掉头下行，没有和前三天一样温和，而是三两个单子跌一点、三两个单子跌一点，直接坠到2840元每吨。 2850元下方的卖盘来得莫名其妙，多头也仿佛暂时消失，把市场交给了空头操作。 但那只是外行人持有的观点，业内人稍微算一下仓位分布情况，就可以得出多头主力仓位在2800元每吨的上方的结论。 也就是说，低于2800元每吨的价格上面，多头主力可以拉低建仓价，高于2800元每吨的价格，多头主力每建一手仓位，就要抬高一点点成本价。 所以价格下跌，买盘减少，不一定是空头搞事，也有可能是多头主力在做小动作。 同理，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买盘，也可能不是多头主力抛的，空头主力也可以平掉一部分盈利仓位，反正高位卖空、低位获利平仓，很正常的事情。 “你持什么观点？”吴轩看了看市场的变动，一边盯着盘，一边用兴奋的语气询问着王诺：“短暂下跌？你觉得会回升？为什么？升到哪里？多头主力还要拉升？价格太高，对他们没好处吧……” 吴轩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发射着带着问号的子弹，随着提问的节奏升起来，他的兴奋度也慢慢提到最高。 金融市场，特别是期货市场，就是有可能十天半个月无风无浪，然后骤然来一波考验心脏的行情。 分析师做的是统筹大局的研究工作，操盘手才需要盯紧时刻变动的盘面，但现在是行情变动趋势有可能应证王诺的分析结论。 吴轩当然感兴趣，甚至……有点兴奋过头，因为他也看涨。 “价格太高，对多头主力的建仓没好处，但价格太低，他们没量能建仓！”王诺很确定的说道：“所以低位爆发不了成交量，多头的试探徒劳无功，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的跌幅是多头主力打开的？”吴轩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能分析出市场变动的详细信息，但现在时间太紧，靠的……就是前期的积累。 毫无疑问，王诺在前期积累下来的看法，要比吴轩更为准确和坚定。 “因为要得多，所以勉为其难也得试探一下，如果有呢？”王诺很笃定的说道。 要得多，这三个字，再次肯定了后市成交量爆发的论述。 所求甚大，所以即便明知道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也不介意这一点小小的损失，左右就是百万元级别的预期亏损，如果成功了，却是可能上亿的利润，概率再低，那也值得试一试。 王诺吃的，也就是这百万元的空间。 价格下跌，对王诺来说反而是好事，只要他的观点没错、只要低位无量能，价格的下跌，就是暂时性的事件，他可以在低位完成剩下的几千手的建仓。 当吴轩看到王诺一边看着盘面变动、一边在手机上点击着什么，他就不说什么，很明显，王诺觉得下跌是短暂的、后市是上涨的，他就应该是在加仓。 那么……王诺到底持有了多少仓位？ 吴轩想一想数字，就觉得王诺的投资风格不恰当，前期那11000手如果没抛，再加仓的话，风险着实太高。 但这也从侧面表明了王诺对市场的看法之坚定。 “变量太多，也不一定会跌下去，就算是跌，也不一定是暂时的，就算是暂时下跌，也不一定是多头主力在试探……”吴轩默默想到，转而哑然失笑：“我怎么跟个去市场买菜的妇女一样斤斤计较了呢。” “要么再低一点的价位完成建仓，如果涨回来，就算是2850，也不会再等了，拉锯时间应该不会有多少。”王诺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进行仓位的分布。 按照一天百万成交量来计算，每分钟大约是4000手成交，多空双方各2000手，王诺总共能加的仓位大约7000手，也就是……三分半种的买盘？ 期货市场又不是王家的，7000手的话，王诺如果是让几个价位，完成建仓当然没问题，如果要多拿几个价位，说不定半小时都搞不定。 所以……王诺准备让。 看准了大趋势变动，几个价位让了也就让了，王诺等的是价格触碰到2800元的时候。 50元的幅度，之于2850元，就是接近1.8%的幅度，螺纹钢期货涨跌停6%，这个深度不算少。 选在2800也有一些讲究，那正好是王诺预测的多头主力的仓位密布之处，那个区域，空头如果展示出强势平仓、也就是空跳多的趋势，多头主力捏着鼻子也得认了。 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的价格共振刚形成，多头主力看不到成交量的区域，是肯定不会停留的。 市场继续慢慢波动，从2850元坠到2840元，又到2830、2820，越是低位，向上的力量越是强大。 但向上和向下是有临界点。 “2800元会有临界点吗？” “是多头主力在弄险吗？” “难道他们不怕下跌之后引出来的做空力量太大，导致超出资金承受能力？” 吴轩满脑子的疑问，但根据王诺那一声“短暂下跌”的论述，却统统可以得到答案。 市场也很快给出了应证，从2820坠落到2800，是业内人常见的一个猛烈下跳，如果王诺的论点没错，那么就是多头主力试探是否存在临界点的原因，如果王诺的分析出错……那情况就严重得很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多头主力其实更愿意看到2800元每吨的价位站不住，因为这代表着……卖空力量不算大，向上支撑存在着。 对王诺来说，当价格坠落到2800的时候，王诺就可以开始加仓了。 当然，7000手没办法在2800的位置全部加完，因为没钱。 从2850跌到2800，王诺是失去了550万元的账面盈利，资金额度直接被期货公司减去了550万，账面就只剩下不到2100万元，原有11000张合约，最低需要的保证金是1500多万，剩下的大概是500万出头。 所以王诺能在2800元每吨的位置加满仓位的数据是3800手，然后价格如果回升，他就可以慢慢再加仓，直到用完重新解锁的资金额度。 吴轩在旁边看盘，差点却是看傻了眼，紧接着是一阵的激动……因为2800真的是短暂的触碰，甚至压盘的主力都没想到，积累在2800元每吨的位置上面的买盘很厚，如果他们不是冲得凶，可能2800都不用触碰，到2805的位置，看到2800的买盘厚度就不敢下去了。 也就是说……王诺的分析对了，这一轮试探出来的情况很明确：向上的支撑有存在，下行不了，上行自然已成定局，而上行之后，量能爆发的概率超过九成。 低位支撑太强，期货市场价格走了个V字型，短暂探底之后，迅速回升。 第三百零八章 平仓走人 “真的是短暂下探。”吴轩看向王诺的眼神，闪烁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的神采。 从分析师的角度来看，对市场是不用研究到如此深入的，大方向给出来，剩余的就是操盘手的事情。 王诺和吴轩分析的是中线，是覆盖了10月份整个月份的市场行情，能给出正确的方向，就已经是十足的成功。 但从9月底到国庆放假回来这不到十天的交易日期限内，王诺的节奏一直很好，说涨就涨、说再涨还是涨、说短暂下探……居然还真的是短暂下探。 单纯用运气来形容王诺的论点，绝对是有失偏颇，谁能有这运气啊。 而且王诺的论据也是对的，也就代表……他的推导过程很可能也是对的。 这是吴轩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个东西……和市场整体投资心理的共鸣，这才是天赋，什么数据分析之流，到了那个层次，就只是粗活脏活了。 最最重要的是，能赚钱啊。 金融研究、期货市场的研报，如果方向正确，那就是及其有价值的东西，连细节都中了，还能不赚钱？ 市场有多少量能、有多少价差，就代表正确的研报能价值多少钱。 王诺的这几个观点……放在他身上是几千万的价值，放到任立坤身上可以是过亿，放在主力身上，那就说不定是十亿八亿了。 “阿诺你到底持有多少头寸？”吴轩很感兴趣，甚至都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隐私的问题。 王诺当然不会回答吴轩，他还在等，等着市场给出价位和当日成交量。 用诚实笔确定的成交量来减去市场给出的量能数据，可能还会得出一些趋势概率。 “下单！2900都买！焦煤呢？谁在负责？” “不管了，黑色系都可以买。” “超买是肯定的，现在赌的数据会溢出多少！” 沪市，任立坤就站在交易室的门口，看着雇佣的投资团队在那边迅速操作。 混了多年的期货市场，任立坤能从数据和己方仓位的变化中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说现在加仓的正确性，比如说投资团队真的跑赢了风险和收益的相关比对指数，又比如说……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赚不到最多钱的方式。 “如果我也重仓开局。”金融玩家都有这种通病，亏钱了会后悔，赚钱了也会懊恼，任立坤明知道这种情绪不可取，却难免还是有一个想法在心头飘荡。 他掌握的信息比普通人多很多啊，他和其他炒家加起来，在投资之外付出了大量资金和人情，最后……想起王诺可能存在的重仓头寸，任立坤就觉得羡慕嫉妒恨。 收益率完全被碾压了。 只要市场方向对，大资金几乎都会被小资金用收益率碾压，然而……过万手就不算是小资金了啊。 任立坤更心塞的是，他连续三次、或者是四次确定了王诺的持仓方向，连续两次确定了王诺的论点，连续三次接触了王诺，然后……没有一次跟上，没有一次跟上连续的正确投资节奏。 最心塞的是，任立坤还非常清楚，即便王诺再跟他来一次论述，他还是……不会跟上。 大资金炒期货，永不满仓，这是一个成熟投资者必然要学会做到的事情，任立坤学会了，所以他也失去了创造奇迹的机会，换来不会步入地狱的安全感。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一笔生意，再也找不回刚进入市场时的激情了。”任立坤默默在心里想到，又马上确定了另一个想法：“但成功者还会成功，王诺这条线……还得跟。” 正确的人会继续正确，成功的人会继续成功，这放在行情具有联动性、连续性的金融市场之中，就是一个真理。 螺纹钢期货的价格迅速破了2850元每吨之后，慢慢在往上涨，到了这个时候，下方无量能，上方就又是一直的试探，多空主力会慢慢寻找对冲的合适点位。 熟悉期货市场的人都知道，期货市场的交易量远大于持仓量，特别是商品期货市场，行情爆发的时候，当日成交量超过总持仓量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螺纹钢期货价格越是到达2850元每吨的上方，就对冲得越是激烈，这里面充满了做市、套利等操作，高频波动幅度太大，更是刺激了这种现象的发生。 而这种情况又会导致另一种趋势的产生，那就是大起大落。 中国的商品期货行情，涨三俩个百分点都不叫行情爆发，成交量一旦上去了，要不就是大涨、要不就是大跌，只有小概率会出现回归中位点。 王诺认为成交量在高位爆发，事情也在一步步往他预期的地方前进。 但量能的数据，却有点让王诺失望，临近收盘的时候，螺纹钢期货爆发出了堪堪过800万手的成交量，算得上大行情，却没能让王诺确定这是最后的行情。 诚实笔预期的成交量，减去这800万手之后，大约还剩下4000万手，接下来还有13个交易日，下周一预计还应该再爆发一次，但能否消化掉足够量能，也只在五五之间。 不过……涨幅还算可以，当日振幅突破5%的时候，螺纹钢期货价格就大涨3.5%，不但破掉了2900元每吨的位置，还破掉了2950，来到2950上方波动，渐渐趋于平缓。 王诺有些失望，吴轩看得心惊肉跳，因为他很清楚……又特么是抉择时刻。 黑色系期货中，涨得最凶的不是螺纹钢，而是焦煤，但焦煤的成交量和持仓量太小，市场基本上还是看螺纹钢走势来定黑色系的走势。 从2650附近涨到2950上方，300元每吨的涨幅，几乎追上现货价格的明年1月份期货合约价格，这都表明了下行概率和下行空间过高的问题绝对存在着。 所以说……现在空头占优，多头应该转入守势。 但交易盘的节奏很平稳，处于涨跌幅超出交易手续费就会被砸回去的状态，市场像是没有继续上行的空间，却也没有继续下行的意愿。 总持仓在增加，多空分歧更加严重。 “平仓走人。”王诺没有丝毫犹豫，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连诚实笔确定下来的成交量也不能给他任何趋势性指导，他不应该有任何留恋。 事实上，王诺决定走人，更是因为……在刷下去，他欠下的能量就要是天文数字了。 第三百零九章 产业布局 王诺有5000手是在2648元每吨附近建仓，6000手是在2764元每吨这里建仓，最后7000手的平均建仓价位是2815元每吨附近，都是明年1月份的螺纹钢期货合约。 现在螺纹钢期货主力合约、也就是明年1月份的合约价格是2950元每吨上方晃荡，王诺在收盘之前慢慢平掉了仓位，最终平均是2953元点位完成撤退。 账面利润瞬间变成了实际利润，2648元每吨的5000手赚了1525万元，2764元每吨的6000手赚了1134万元，2815元每吨的7000手赚了966万元，总共就是3625万元，扣掉一些耗费，加上本金的1100万…… 今晚结算之后，王诺账户里能够提现出来的钱，会是超过4700万元。 诚实笔欠下的能量，却让王诺觉得头晕目眩，大约21万点，别说十位数了，他现在连百位数欠了多少都估算不太出……能量圈太就那么大，找放大镜都难搞啊。 但王诺心里还是有点数，这一次的能量消耗比例在65%左右，他赚了3625万元，大概就是235000的能量消耗，原本他自己有15000点，再加上和青基会合作的接盘项目和助学项目等能量收入，大致上可以抵消掉两三万点，现在欠下的20万外带十分之一的能量圈亮度，属于刚刚好。 王诺甚至还能算出自己剩余的、还在路上没抵达的能量，大约应该是1万点左右，也就是说，他什么都不做，诚实笔的能量大约会是回到负数的20万。 按照1比100元来置换，王诺要丢2000万元进去做慈善…… 还好，扣除掉陶克仁那找来的500万债务和几十万利息，王诺自己的钱已经达到超过4100万元，捐个2000万，还剩2100万，更是赚到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肯定不亏。 “你平仓了？”吴轩擅于观察别人的表情变化，看到王诺突然轻松下来，马上就开口打趣道：“王老板，该请客了吧。” “先休息几天吧。”王诺叹了口气，真的觉得太累。 “那趁着你休息之前，我能问一下……为什么现在退的原因吗？”吴轩非常好奇。 前三轮行情，看起来风险很高，王诺入场操作却是毫无犹豫，现在的风险其实还比不上前面，为什么他就要退了呢？ 成交量理应还要爆发才是。 价格还会出现拐点。 这种时候，王诺居然退场了，吴轩真的是十分不解。 “因为……”王诺却是很理智，摇了摇头，开口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了。” “呃……”吴轩差点被王诺这句话呛死，但转过来一想，马上就有些佩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放到王诺这边，就相当于抵消了他的赢面。 跟其他人冒相同的风险，赚相同幅度的利润，有什么好的？王诺不屑为之。 想起这个，吴轩就有种被晒了一脸优越的感觉。 没有跑赢市场的时机，王诺不屑于入场，况且……他赚得真够多了。 想起王诺的盈利幅度，吴轩的小心肝都忍不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从期货研究部离开、回到证券研究部之后，王诺慢慢从投资的状态回复过来，几千万元的冲击也开始起了作用。 对于一个毕业不到半年的大学生来说，赚到了几千万元，是什么概念呢？ 能沪市买十套房，能在燕京买十套房，能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都买一套房，能……买一个好别墅？ 好吧，货币的贬值速度，让王诺很快就认识到，留着钱是最愚蠢的，而且几千万元里面属于他自己的只有2100万，这数字……刚好是陶校花的几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一？ 奋斗几个月，终于是在身家方面慢慢看到女朋友的背影，王诺有些哭笑不得，但论赚钱的速度，他却是可以不输给任何人了，因为……钱这东西，赚取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的。 拿一万元赚到一百万，跟拿一百万赚到一个亿，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同理，有了千万元的资产，接下来想做什么，王诺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诺哥。”王诺正准备规划资产分配的计划时，卢海嘉却是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用略带纠结的语气说道：“事先说明，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才对。” “有事就说。”王诺处于心潮澎湃的时刻，哪有闲工夫跟卢海嘉玩吊胃口的小把戏。 “我昨晚和丰哥聚餐，看到陶美人和一个家伙共进晚餐。”卢海嘉爆出了大料。 王诺差点没从办公椅上面摔下去，转而脸色就变幻不定，第一反应肯定是有人撬墙角，第二反应就是没那么容易。 陶校花的追求者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也不见谁能成功，王诺能成功，更多是沾了热衷慈善的光，但说到底，他这种有能力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配陶琇已经是合适得很了。 王诺吃惊的不是有人撬墙角，而是陶琇真的跟人单独吃晚饭，这……可是及其罕见。 以卢海嘉这种煞有其事的态度，共进晚餐这种事，肯定是有的，但……王诺没太大危机感，因为他昨晚还和女朋友腻歪了一阵，以陶校花的性格，别说脚踏两只船了，三心两意都玩不出来。 如果对王诺不满，陶琇会当面说，然后提出要求。 “我等下问问琇琇。”王诺给了卢海嘉一个答复，后者满脸懵逼。 还有这种操作？女朋友跟人共进晚餐诶，你等下问问？社会我诺哥，你是在作死吗？ 王诺却是没跟卢海嘉解释，他还真是一下班、跟陶琇见面之后，第一时间就问了出来。 “我在准备买下仁乐斋。”陶琇给出了让王诺还是大吃一惊的答案：“昨晚是黄总他那个儿子，也是盯上了这个项目，想找我合作而已。” 陶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她很满意王诺会对这种事上心，更满意直接提出来的做法，这让她感受到了重视和坦诚，这就是她喜欢的方式。 王诺却是被女朋友的计划吓了一跳，仁乐斋是一家小吃店，平时他和陶琇都喜欢去那里吃东西，按照沪市的房价，综合一些大致的信息，这家小吃店估个五六千万肯定没问题。 当自己刚刚身家稳在千万级别的时候，女朋友就已经开始着手产业布局了，王诺有种被打击到的感觉。 但随着陶琇的讲述，王诺的脑海里面却是慢慢浮现了一个计划。 第三百一十章 竞争 仁乐斋的面积其实不到400平米，虽然有产权，但估值却不是王诺所想的五六千万元，而是六千五百万元。 还别说贵，人家是有名气的，而且厨师等核心班子会先签五年合约，也就是说，扣除房价之外的那很大一部分钱，就是牌子和班子的价值。 更厉害的是，仁乐斋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创始人洪书望因为某些原因要出售产业，但要求多得很，买家要收购，还必须计划书让他认可才行，要不然……宁愿不卖。 陶琇母亲留给她的成长基金的钱可以动用，但可用额度还不够，所以黄戴明那个儿子找上门来，准备一起合作拿下仁乐斋，做得好了，说不定以后就是餐饮界成功人士。 买不下来也能接受，陶琇反正是不急，对她来说就是一次投资而已，投哪不是投呢？ 王诺原本也是没准备插一脚，但现在他有钱了，还找到了一个经营的可能性，所以……他准备参与进去。 餐厅里面，等待上菜的间隙，当陶琇把大致上的资料跟王诺说完之后，就听到了让她十分意外的话。 “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呢？”王诺突然开口问道。 “你不是把钱都投到慈善基金会那边了吗？”被王诺一问，陶琇心里略有些慌乱，她当然不会去询问王诺，她认为王诺已经没大额度的金钱。 如果只是进来做一个小股东，王诺会不会觉得不开心呢？陶琇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了。 但是……思维再怎么发散的人，都想不到王诺现在能动用的钱已经到达了4000万元。 “留一部分资金给金融市场之后，我能拿一半股份。”王诺很期待看到陶琇的反应。 果然，听到一半这个字眼之后，陶琇慢慢瞪大了眼镜，俏脸上挂着满满的惊讶，嘴巴微张，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六千多万元的投资额度，一半也就是三千多万元，还留一些给资金给金融市场，那么……王诺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陶琇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一个月前，王诺不是往慈善基金会那边投了上千万元吗？账户里不是只剩下千万元不到吗？现在……他有三四千万元？ 抢银行都没这么快啊！ “你又做了什么？”陶琇惊讶的询问，音量甚至盖住了环绕在餐厅里面的舒缓的音乐。 一个月，从一千万到最少接近四千万，王诺是去抢了央行吗？ “今天下班之前，我刚把期货市场的头寸平掉。”看着陶琇惊诧不已的表现，王诺有些小小的得意。 中国人奉承财不可露白的准则，王诺也不是那种有成绩就恨不得登报宣传的人，但赚钱了不嘚瑟，实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他也难得有这种机会。 陶琇：“……” 陶琇的母亲去世之前，身家一部分来自和陶克仁离婚分得的一些东西，另一部分来自婆家给的、陶克仁一直没管数字的嫁妆，最后一部分是世金所给的抚恤、补贴，加起来大概有个亿多人民币。 但那是遗产，而且是用成长基金为管理模式的遗产，陶琇现在能完全动用的资金，大概也是五千万不到，备留一些之后，她也大概是只准备拿一半股份。 王诺呢？毕业不到半年，进入金融圈半年，在此期间已经捐出两千万元做慈善，也因此铺就了宽敞的职业道路，现在又捞了几千万，简直就和央行的功能一样：需要钱就直接输入数字。 一个是奋斗半生的世金所的中高层、还帮着父亲创业的母亲，一个是入行半年的金融圈新丁的男朋友，貌似……赚到的钱几乎相差不大了。 陶琇的世界观有种被崩塌的感觉。 但陶校花的强悍之处，就在于她看问题、分析事情的眼光。 “阿诺对慈善基金会的投入几乎不计成本，他的金钱观应该是比较特殊，在金融投资方面，他对游走于高风险领域也没那么大的顾及……无欲则刚？” “无畏、是以无惧？” 陶琇脑海里闪过很多的念头，对王诺的花钱和赚钱的方式，以及对王诺的人生规划，她很好奇也有一些些的认可。 但也正因为如此，陶琇才会把目光转向优质的实业资产，她其实是在留后路。 王诺可以浪，可以追求他想要的，但如果他某一天在金钱上面一无所有了，陶琇这边还能有点资产保证两个人安稳度过后半生，这是她一直不说出来却一直在做的事情。 现在王诺又有钱了，还准备也参与配置实业资产，陶琇在震惊、诧异之后，心底升起来的，是一股喜悦。 只是，想起仁乐斋的项目，陶琇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苦笑着摇头道：“我们两个人，可能很难做出足够打动洪老先生的计划书。” 计划书这个东西，不是做出来骗人的，因为仁乐斋的厨师等团队，全是洪书望的徒子徒孙，他们也是有股份的，完全收购之后，还是要给他们一些条款，备留出用以奖励的股份。 买方言而无信，仁乐斋团队就有的是办法让买方血本无归，所以说，这次的收购，是带着君子协定的性质，半点都无法弄虚作假。 “我们给不了仁乐斋其他东西，价格如果太高，不划算，价格如果超出不大，单单是恒天集团，我们就无法逾越，如果是黄总那边参与进来，还能有点机会……”陶琇侃侃而谈，但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目之间神采飞舞，她很开心能和王诺探讨这种问题。 话到最后，陶琇却也是做出了结论，道：“我们可以三方合作，黄总那边要的股份给他们，我们拿下属于我们的就行，就算是不成功，我们也可以找下一个项目。” 陶琇很开心的规划起来，她手里有很多选择，只不过……仁乐斋真的几乎是一个可以坐享其成的项目，简直优质到不行。 王诺也是知道这一点，项目很优质，但要求也很高。 价钱要到位，条款要到位，你给出的发展前景也要到位。 简而言之，买方必须让仁乐斋那群人看到，你能让仁乐斋发展得更好，然后给出合适的价格，洪书望就相当于放手让徒子徒孙们自己去发展，他则出国养老。 目前买方之中的最强者就是恒天集团，王诺如果能翻越这座挡在前面的山峰，余者就没什么难度了。 这是一次竞争。 第三百一十一章 输定了 陶琇甚至都没有详细解释恒天集团是什么，王诺自己就能清楚，那是一家国内知名的餐饮服务集团，和任立坤这种上岸的餐饮集团不同，恒天的总市值过千亿。 无论是管理、宣传、经验、财力等等方面，国内能和恒天集团竞争的对象几乎数得出来。 王诺这边呢？他是一个没背景的小年轻，就有点钱，陶琇则是有一点点背景，却也仅限金融圈，圈外那些许的人脉关系，完全被恒天集团碾压。 也就是黄戴明，靠着沪市地头蛇的身份，还能在本土稍微伸伸手，出了沪市，谁认识？ 所以陶琇原本的计划书是重点着眼沪市本土，打造本土品牌之类的想法，价钱也出得比恒天集团要高出一些。 “我有一个想法。”王诺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坐在对面的陶琇顿时两眼发光，再看回王诺的时候，更是比以往带多了一丝爱意。 “其实，我的想法是……”陶琇忍着羞怯，也把自己为什么没对慈善基金会进行投入的原因说了出来，完了之后，脸红得跟个熟透的桃子似的。 毕竟，陶琇说出这话，就暴露了她已经开始为未来打算的想法，这……着实有些羞涩。 有了共同的目标，还有实现的可能，王诺和陶琇也就凑在一起，不断完善着计划，至于黄戴明的儿子……那是谁？ 周末之后。 10月15号，周一，期货市场的波动，王诺原本不打算去看，但证券研究部有了些需求，他还是得稍微翻阅一下。 看到黑色系期货震荡下行，稍微低位的区域又开始对冲之后，王诺把工作忙完，中午吃完午饭，就光明正大的又翘了班，和陶琇一起赶赴仁乐斋。 洪书望给陶琇安排的见面时间，是周一下午三点，正好可以吃吃下午茶和点心。 到了仁乐斋，刚一入门，王诺就再次确定了估值溢出的一些个原因。 仁乐斋的大门走进去，不是用餐地点，而是一条两米的廊道，两边墙壁上挂着一些资料，都是洪书望和他那些徒子徒孙的光彩时刻，还有一些名人用餐之后留下的照片和签名、评价。 只是这一条廊道，就为估值提供了千万的数字，加上完善的装修和成熟的团队，仁乐斋真不愁卖。 而且王诺还憧憬的是，像这种有名气的店面，在现在外卖业发展起来的现今社会，真是前景无限，可惜的是，他和陶琇都是外行人。 这是实话，王诺和陶琇的团队真的很外行，他和陶琇是投资人，然后身边跟着什么人？全是雇佣来的，会计师之类的这些人，有钱随便请啊。 走过廊道，这一次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观察店铺布置，王诺从很多地方都看到了经营者的用心，再想起他吃过的那些精致、美味的东西，心里对拥有仁乐斋的意愿更加强烈。 王诺知道自己的资金不应该被实业牵制，但是……金融从业者，投资实业是可以用杠杆的，只要方式找对，没有钱也能完成收购。 想起自己的计划，王诺的信心强烈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几位请先坐一下，师父那边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让我过来跟几位道个歉，这几份点心是我做的，几位不妨先尝一尝，也算是再了解一下我们仁乐斋的核心竞争力了。”负责接待王诺的不是洪书望，而是他的大徒弟洪家麟。 洪家麟四十多岁，在洪书望的徒弟中不是天赋最高的，但却是最实诚的，他的师弟师妹们都出去自立门户了，只有他，几十年如一日侍奉师父，最后得到了仁乐斋的传承。 当然，洪家麟的师弟师妹们也没什么嫉妒，他们最强的都做到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仁乐斋……只是起点。 若不是洪家班商界底蕴太浅，洪书望这一次其实是不太想让资本入场的，他属于那种秉持靠手艺吃饭的“老顽固”。 “洪先生，在我们前面是恒天的团队？”王诺开口问了句，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是的，恒天的团队跟师父在谈计划。”洪家麟不愧是实诚人，笑呵呵道：“我也不懂这些，都是师父和拙荆在管。” “一个厨师，只要厨艺够高，就足够了。”王诺恭维了一句。 洪书望跟恒天的人见面，然后谈话谈到忘了时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王诺倒是能找下一个项目，像仁乐斋这种优质资产却是几乎十年一遇。 况且，王诺其实还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行得通，假如可以，那么他对慈善事业的投入就不是白白的花费，也许除了刷能量之外，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回报。 假如慈善基金会那边不但能形成金融层面的循环系统，还可以涉及实业，就显得更为完善了，而且不管是刷能量还是赚钱，速度都会进一步提升。 这是一次实验，王诺不想失去仁乐斋这么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 直到下午3点10分，足足迟了10分钟，洪书望那边才刚刚和恒天的人谈完。 “成了！洪老先生对我们的计划很看重！” “仁乐斋拿了下来，集团对这个领域的布局就算向前走了一步，补足一块短板，我们的平台计划就可以推出来了。” “还是韩总厉害，互联网+餐饮都给他玩出了新花样。” 走过王诺等人身边的时候，恒天的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刻意，他们放慢了脚步，用炫耀的语气不停在渲染着胜利的气氛，领头的人，更是恨不得在脸上刻上“舍我其谁”四个大字。 办公室里面，精神矍铄的洪书望也是满意得很，拿着恒天集团给的计划书，边看边不住点头，他卖掉仁乐斋，是因为儿子国外的产业需要资金，也是因为他索性就想去养老了。 但洪书望还是给大徒弟留下了绝佳的底子和条件，未来股份也许少了，总价值却是应该不会降低，而且…… “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也到了应该放手的时候了。”洪书望心里想着，他对洪家麟的感情是不同的，因为师徒二人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大徒弟的老婆洪彩芸甚至是他的侄女，了解了这桩心事，他也就能安心的颐养天年了。 “叔，还有一个投资人要见呢，人家已经等了有一会。”洪彩芸在旁边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激动，她也觉得叔叔跟不上时代了，难得愿意放手，还有恒天集团给出的详尽计划，简直……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如无意外，仁乐斋的老板，就要换成恒天集团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虎口夺食 洪书望对王诺的计划，原本是没什么期待的，因为恒天集团给出了完善的规划，最后还让出了股份，从利益上面来分析，几乎无可挑剔。 而且恒天集团实力雄厚，还透露了集团内部一个大计划，仁乐斋在其中占据了一定的地位，这对洪书望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可以给大徒弟一个交代、一个传承。 当王诺走进来的时候，洪书望已经和恒天集团的人谈了很长时间，精神上也没亢奋的可能。 “两位请坐。”洪彩芸也是心不在焉的招呼着王诺和陶琇。 “小王和小陶是搞股票的？”等王诺和陶琇坐下来，洪书望的第一句话就揭露了他的喜恶，“这和开店是不搭边的事情啊。” “老先生，我们做的是金融研究，您所谓的搞股票，是股市的炒家，两码事，就和美食鉴赏跟菜市场二道贩子一样，不同的。”王诺心里哭笑不得，却也还是耐着性子给出了解释。 “菜市场二道贩子？这个形容有趣。”洪书望稍微认真了一点。 洪彩芸也是对王诺刮目相看，像洪书望这样的老手艺人，是不太好接触的，王诺能在短时间内给出答案，算得上是很不错。 可惜的是……洪彩芸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找个不强势的资方，但王诺这边肯定是给不出恒天集团那些个支持力度的。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王诺这边都像是小两口有点钱、准备做做生意，而人家恒天集团，才是真正要干大事的。 小打小闹无法成事啊。 洪书望也是这个看法，但他虽然对数码产品、现代化的网络之类的不太了解，做生意却也是有两把刷子，最起码找多几个买家来竞争，是他及其认可的方案。 事实上，除了恒天集团，王诺这些剩下来的投资人，都是洪书望拿来给恒天集团施加压力的存在，逆袭的机会少得可怜，更别说……现在恒天集团已经推开了门，就差走进来了。 “小王需要准备一下吗？我可以听一听你的计划。”洪书望说话时，语气有些傅衍，但心里却也升起小小的愧疚之情，便接着道：“买卖不成仁义在……” “老先生先别下定论啊，我还没说计划呢，您就确定买卖不成了啊？”王诺卖了个乖，说话时用的是打趣、调侃的语气。 洪书望被王诺打断了话，却也是发现了自己话语里面的缺漏，不由得哈哈笑出了声，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是认为年轻人有冲劲、很不错。 “那我就听一听，小王你到底能给出什么超过恒天集团的条件。”洪书望笑呵呵的说道，却也不说恒天到底给了什么条件。 王诺没接触过实业上面的项目运作，唐致明那边给的药房股份，到现在已经不被他看在眼里，而且那就几乎是干拿钱的生意，也就不会有什么经验的积累。 但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而且王诺根本就不打算从硬件上面来竞争，他也竞争不了。 王诺要尝试的，是另一条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我就不信了，恒天集团还能给出比我更好的方案！关于塑造企业文化，我就不信有谁能比得上我！”王诺定了定神，开口阐述他的计划，开场白直接就让洪书望无比动容。 “论硬件，我们没有任何的优势，所以，我们的计划不是阐述一个构架，而是……给仁乐斋注入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慈善，如果仁乐斋接受我们的收购，我会我个人占有的50%股份拿来抵押贷款，所得款项全部捐出去……” “我和琇琇无法给仁乐斋过多的财力注入、强大的管理团队、完善的宣传和进货渠道……” “但我能给的东西，是任何人都给不出的东西，它叫做形象，也可以叫做气质，我认为它是最核心的。” “做生意和做人一样，硬件是很重要的组成，但一个人的评价、气质如果更好，就会有更多人跟他打交道，同理，一个企业，产品质量接近，形象就会决定一切。” “我给不了仁乐斋硬件上的支持，但我觉得仁乐斋也不需要这些，最起码……在铸就了形象之后，它不需要那些东西也能发展起来，而且……” 王诺看了看洪彩芸，道：“是受到控制的发展。” “我不是商人，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互惠互利，我们有合作的基础，你们的股份用来经营、赚取利润，我个人的股份，如果不是因为法律规定捐赠股份要收税，我可以全捐，但投资获得的利润，我可以捐出去，我的事业在慈善基金会，不在餐饮。” “我们可以签合约，不管我的50%股份变成多少钱，不管它获得多少利润，我都拿来做慈善，持续性的针对慈善进行投入。” 王诺的话，完全颠覆了洪书望的观念，他还真没想到，本想做一笔生意，却碰到个特殊的“商人”。 人家不要钱啊！ 在这个社会，不要钱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我帮你忙，我不要钱，我做慈善，我不要钱，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是形象、是评价。 哪家企业敢说一半股份和相应盈利都捐出去？国企都不敢，除了慈善基金会控股的企业。 那么……仁乐斋就要变成一家慈善基金会的产业？也不对，王诺捐的不是股份，而是钱，因为坑人的法律规定，捐赠股票要收10%的税。 问题就绕了回来，捐多少钱是看得见的，捐多少钱，也是能够获得多少宣传效果的，别的不说，仁乐斋那条两米廊道不是摆设。 客人走进来，看到廊道上面的讲述和说明，他们会怎么想？他们的消费最少有一半是在做慈善，厉不厉害？心不心动？ 王诺的计划，也解决了洪书望的最后顾及，他担心仁乐斋变成资方赚钱的工具，然后徒子徒孙们最后只被丢到厨房里面，和王诺合作就没这种担忧了。 资方不强势啊。 最最重要的是，王诺击穿了洪书望这种人的心理防线，他是老手艺人，他的家国观念很强，他出国都不想换国籍，他对王诺这种拿慈善当事业的年轻人，那是及有好感的。 刚才那一丝愧疚，就是因为洪书望知道王诺是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才会升起来，不然的话……呵呵。 王诺的模式，很讨洪书望的喜欢，获得了虎口夺食的希望。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新模式 拿营业利润比例做慈善的事情，放在商界不罕见，甚至说大企业基本上都会有一部分利润拿出来做慈善，美其名曰回馈社会、社会责任。 从效果上来看，只能说尚可。 一半很多吗？就连慈善基金会完全控股的企业，也不见得就可以经营得蒸蒸日上，做生意，说到底还是看产品、服务、需求之类的硬件，软件只能是辅助。 但王诺的计划，给出的裨益就足以抵消掉一部分恒天集团提供的支持力度，剩下的那一部分，也能说是两可之间。 仁乐斋选择恒天集团，赚钱是肯定的，但仁乐斋就可能不是仁乐斋，而是恒天集团旗下一家品牌店，洪书望奋斗半生的东西，几乎只剩下一点臭钱。 选择王诺，则仁乐斋还是仁乐斋，而且是被注入了新的、洪书望等人绝对认可的东西。 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还是君子当自强不息、奋斗一把？ 这才是仁乐斋做出选择的关键。 而洪书望打算把店铺交给徒弟，所以他先沉默了，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洪彩芸。 “王先生能跟我说下具体的管理模式吗？”洪彩芸当然心动，她是个掌控欲很强的女人，心底深处对于接受恒天集团的管理，实际上还有些犹豫和不甘。 “我们只对财务方面监管较严，其他方面不会外行人领导内行人。”王诺很快就说了个大概。 硬生生的从恒天集团口中夺下了获得仁乐斋的希望，王诺靠的，就是他希望做到的、不算新颖的模式。 当然，模式不算新颖，力度就算得上非常大了，加上这笔捐赠，王诺全年捐款肯定要超过5000万元，这是什么概念呢？ 去年中国慈善榜只有18个人捐款超过1亿，最多的是首富捐了不到4个亿。 诚然，做慈善得到的宣传效果，只能说马马虎虎，但力度大，最起码仁乐斋会受益很大，加上原本就很强大的基础，走上高速通道，那是必然的事情。 仁乐斋方面需要考虑时间，王诺把计划书放下之后，也就离开了这里，心里面却是有一股期待。 这是一次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尝试，王诺做慈善，从来不是出于善良，而是带着目的，由于帮诚实笔刷能量的刚需，他也看到了种种可能性。 建立一个体系！ 金融不仅是证券、期货等市场，和实业也息息相关，就拿这一次仁乐斋的投资来说，王诺采取的不是捐股份的方式，而是拿股份去抵押贷款，然后捐出钱。 这避免了捐赠股份会被收取的税，也是一种投资方式。 把价值一半股份的钱都捐出来做慈善，对仁乐斋的前景起到助推作用，贷款项目就有得谈了。 前景好了，抵押贷款比例是否要高呢？假如在慈善方向作出某些协商，是否要是低息、甚至无息贷款呢？ 延伸下去，仁乐斋属于王诺的相应盈利是否就足以偿还利息甚至偿还本金呢？ 这样的话，模式如果可行，王诺相当于一块钱当两块钱用。 做慈善是刷能量，这部分的支出对王诺来说是刚需，但别人不知道啊，他投资实业、投资额度又通过贷款变现、款项拿来做慈善刷能量、做慈善得到宣传效果、实业发展顺利…… 最后，王诺可以把诚实笔的能量刷起来，到头来还能积累下一批产业，当然是稳赚不亏。 这就是金融。 这也是慈善。 这还是实业。 这可以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仁乐斋选择我们的概率很大。”上了车，陶琇看着王诺，眉目间闪烁着好奇、期待、认可的神采，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终于是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吗？我的意思是……这种方式。” “一开始只是觉得帮帮别人会让我有满足感。”王诺小小撒了个谎，然后半真半假的说道：“后来发现，这也是一条路子，毕竟我没什么背景，拥有资源，不如先拥有资源的使用权。” “事先说好啊，你捐钱归你捐钱，我的钱可不捐了啊。”陶琇开了个玩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又有些红了。 上周陶琇就跟王诺说明了她不对慈善基金会进行投入的原因，现在旧事重提，她还是有些害羞。 陶琇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不仅仅是中国，就算放眼全世界，手里的东西多了，盯着的人也就会多。 王诺对慈善领域投入很大，等基金会发展到一定阶段，某些事情就有可能发生，鸡飞蛋打的概率也存在。 而且王诺的模式也不一定成功，做慈善当然是好事，但感恩慈善基金会不是能够公开募捐的慈善基金会。 也就是说，王诺如果不被官方管理，是不可能得到大量宣传的，资金来源也就非常局限了。 实际例子就已经摆在了眼前，王诺对感恩慈善基金会的投入超过2000万元，加上其他人的捐款，基金会半年内就已经对慈善领域投入三千多万元，知名度呢？募捐渠道呢？ 没什么知名度、没什么募捐渠道。 普通民众不会主动关注慈善圈，人家首富一年捐几个亿，知道的人有多少？顶多就是下意识觉得：那些有钱人应该是会捐款的吧。 所以感恩慈善基金会和中国所有的慈善基金会一样，都面临共同的难题：没足够的关注度。 就算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一时间被炒成热点，王诺也完全没什么感觉，因为很快会消退，慈善缺少的是基础环境，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但也不能说王诺的方式选错了，他草根出身，能明白“拥有资源不如拥有资源的使用权”这个道理，已经及其不容易了。 几千万元啊，哪一个能轻轻松松就捐出去呢，而且是持续捐。 这是一条路，但也是荆棘密布的道路。 阴差阳错之下，陶琇认为她找到了王诺热衷慈善的原因，不知为何，她悄悄松了口气，笼罩在男朋友身上的迷雾就被拨开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脑洞 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物质上的付出，如果没有物质上的回报，那应该是为了精神上的满足。 王诺对慈善基金会的投入幅度太大了，大到让人觉得迷幻，熟悉了他这个人之后，所谓的精神上的追求，便也成疑。 但精神上的追求，添加着物质上的回报，就足够解释这个现象，从某个层面来看，王诺的规划能勉强说得通。 “就看仁乐斋他们怎么选了。”陶琇心里暗暗为王诺捏了把汗。 仁乐斋会怎么选？当然是选好处最多的方案。 只不过，这个好处不是洪书望拿的，而是洪家麟和洪彩芸两夫妻所拥有。 选恒天集团，后半生无忧，却相当于找了个领导在头上晃悠，仁乐斋也谈不上任何传承。 选王诺的话……貌似后半生也无忧，餐饮业再怎么说也是靠厨师，洪家麟这种手艺人肯定是饿不死的，拿到的股份价值不够，换一个地方照样赚钱，他们却得到了一个合作的机会，而不是被领导。 都不用思考太久，第二天，洪书望就告知王诺，他们对很多细节还有异议，两边需要再讨论下。 两三天的磋商之后，合同条款基本上就定了下来，什么时候给钱、怎么管理、到时候股份怎么分等等事情，连原材料的进货渠道都拿出来规范了一下。 最终，似乎是想起跑到国外去养老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根，洪书望大手一挥，给出了六千万元的价格，零头他不要了，就当是给慈善做贡献。 王诺给三千万、陶琇给三千万，买下了仁乐斋，洪家麟和洪彩芸等原来的团队，跟新东家签合同，约定在合同年限达到、估值达标等某些条件下可以获得不可出售给第三方的股份，幅度在10%-20%之间。 这一份合同之中，却也规定了王诺要完成的要求，比如说他现在的50%股份要拿出去抵押，获取贷款捐给慈善基金会，用来给仁乐斋做宣传，资金流动要符合种种要求，账目要被监管，违反条约就怎么怎么样之类的。 李兆丰等人直接被三千万砸晕了头，接着很正常的情况就发生了，人手不足。 王诺想把三千万元尽快花出去，因为他要刷能量，慈善基金会就二十个人，怎么花？ 长线还好说，短期内花完三千万，还要撒到慈善领域，那当然是需要大量的支撑，基金会搞不定。 18号，周四，晚上。 吃完饭之后，感恩慈善基金会开会，有权监管资金流向的洪书望也出席旁听，李兆丰等人却是当成了诉苦大会。 “一个月顶多见到初步的成果，要完成你的要求，最少给我半年，三个月上正规，我们都必须每天都加班加点。”小会议室里，李兆丰涨红着脸，对王诺开了炮。 说完预期，李兆丰抱着某种目的，开始“显摆”。 “阿诺，你不能总是这样啊，助学还好说，我们目前资助的学生已经超过3000人，捐建的学校，算起来也有十几所，更别提免费医疗领域还有着投入，你上个月刚给的一千多万，我们还没花完呢，现在再给我三千万，你让我们怎么花？” “我们只有二十个人啊！上吊也要喘口气吧。” “这三千万，足够维持基金会一个年度的支出，仁乐斋方面也不需要很快把钱花完啊，我们花得慢一点，宣传期还更长一点呢。” 几个月的历练，让李兆丰已经对慈善基金会的运作很理解了，点出问题的时候一针见血。 做慈善、搞宣传这种事，和投资是一个道理，爆发力和持久力都需要考虑进去，你总不能是一锤子买卖吧。 洪书望年近古稀，六十七岁的他已经看过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资料，这也是他抹去零头，只收王诺六千万就把仁乐斋卖掉的原因。 但是看资料和现场听，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洪书望也了解王诺或许有着事业上的追求，却也对这种慈善投入力度为之动容。 三千万元透进来，基金会管理层居然说只够用一年。 而且……长期资助超过3000个学生上学，学校都捐建了十几所，给王诺一个万家生佛的评价，还应该算勉强，给一个大善人的称呼，却绝对够格。 “小王，你也不用太急。”洪书望开口道：“我个人觉得，小李的方式很不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宣传期可以拉长一点点。” “假如能得到无息贷款的话，我打算把属于我的利润也捐出来，一年怎么说也有个三百万起步，助学方面的需求不就是抵消了吗？”王诺笑着抛出了又一个想法：“不能得到的话，我来填也就是了。” 基金会的人无语又无奈了，王诺如果是这样做，那他得到的，就只是一个仁乐斋的50%股份，还是抵押出去的，如果仁乐斋不升值100%，他相当于钱全没了。 要知道，货币从长时间来看，是在贬值的啊。 王诺也知道这一点，但……诚实笔的能量和货币的置换比例他还没弄清楚是否会产生变化，如果会，那么未来的钱用以获取现在的能量，那岂不是又是一次价值的剪刀差？ 所以说，赶快不赶慢，王诺反正是不管的，有难度他也要解决了基金会的花钱效率。 自己做不了，那就找“免费劳动力”来帮忙咯。 “我突然有点后悔把仁乐斋全部出售掉了。”洪书望听了王诺的话，表示他就是第一个免费劳动力，道：“这件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推脱一句，我姓洪的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倒不用。”王诺要的免费劳力不是洪书望，他看了一圈面露难色的基金会管理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人手不够，银行应该是有足够的资源。” “银行？”黎锐波觉得三观有点不稳，“我们还需要去他们那里跑贷吧。” “没错啊，但我们跑贷的方式可以变一变，假如……”王诺打了个响指：“本来就要花出去的钱，变成我们的贷款，我们又花到了原来的地方，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呢？” 王诺把想法一说，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就表示：服了这个脑洞。 第三百一十五章 跑贷 第二天，周五。 王诺习惯性翘班，每当完成行情上面的收割、诚实笔能量到达负数的时候，他就对研究所的事情不太上心，而是必须要一头扎进刷能量的事业中。 身处金融圈，王诺找个银行方面的信贷领导谈谈事情，还是有不少门路的。 一大早把本职工作做好，王诺拿着整理完毕的贷款资料和基金会做出来的计划书，就赶往了建设银行沪市分行的所在。 其实也没多远，金融机构扎堆现象很明显，从万利金融研究所那里出发，到建设银行沪市分行这边只需要十分钟。 但是跑贷这种事，跑过的都知道。 银行最怂的部门就是求存款、卖产品的那些部门，当通货膨胀一直持续的时候，信贷部门就很强势了。 要不是上头给的任务，普通贷款想跑下来，当当孙子总是要的。 像王诺这种几千万元的项目，四大行的分行级别的领导，那是不怎么管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早上这种时间对跑贷来说，也着实不是一个好的时间段，如果管事人不是那种有抱负的工作狂，那很多时候就代表……闲着也是闲着。 “说起来，咱们五百年前还是本家嘛，只不过……”建设YINHANG，贷款经营部，王诺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银行的反馈，心里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小王啊，你资料里面的需求，并不是我们银行的业务范围，这没办法做的。”王镇君摇了摇头，根本就没详细看计划书的他，直接就关上了王诺要通过的门。 王镇君虽然是接过王诺这档子事的是建设银行沪市分行贷款经营部的领导，但他是被王诺身边的人找上门，没办法才审核一下的。 王诺找的是建设银行沪市分行资产经营中心的关系，名叫齐炳强，资管和金融圈比较有关系，齐炳强和周明海共同培训过一段时间，算得上朋友关系。 而齐炳强之所以和周明海是朋友，不仅仅因为他们共同培训过，还因为……他也是频繁参与慈善活动的人。 可以想象，看到王诺的计划书之后，齐炳强就恨不得自己是信贷方面的领导，而不是去搞什么资产管理和经营。 听到王镇君否决申请，王诺还没急，齐炳强反而是急了，抢话道：“王经理，你再好好看看，这其实不需要动用我们银行的款项……” “我知道。”王镇君抬手打断了齐炳强的讲述，他事情多着呢，昨晚跟某个跑贷的企业家“聊”到了深夜，哪来那么多时间陪王诺玩这种项目，就连资料都只是囫囵看了下。 只不过，王镇君不是草包到无可救药，他当然看得出王诺计划里面的亮点，然而……关他什么事？ “总体而言，我个人是支持这种项目的，但银行不可能为此付出太多的人力物力，这种申请不可能得到通过，最起码我这个等级的人是不可能直接通过这种方案的。”王镇君再次摇了摇头。 王诺的想法非常简单，银行对资金是非常敏感的，特别是建设银行，成立之初就是以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大规模建设为目标，只要是和建设扯上关系，去看看资金流转渠道，都能见到建设银行的影子。 扶贫建设、教育建设等等这一些东西，只要王镇君想看，很快就能找到资料，最后再去问问这些单位：我有一笔善款，帮你们出了这笔钱如何？绝对是肯定的答复。 最后，建行帮着搞定了这种事情，相关单位能把钱放到其他银行运转吗？吸纳回来的存款就少不了。 不说免息，只按照存款利息来给王诺放贷，建行也稳稳赚到那些超出额度的存款，还可以刷刷脸之类的，能赔钱才是怪事。 王诺的想法，实施下去就是三赢，只不过他赢的是能量，大家看不出来。 但王诺想岔的地方就在于……社会我四大行，他们才懒得干这种事。 遇到想出成绩的负责人还好说，遇到像王镇君这种上不去下不来、还想一辈子赖死在贷款经营部的领导，他肯定不干啊。 干好了，升职？王镇君不需要，他就要待在贷款管理这边。 干不好了……那还不如不干。 “王哥，那就把方案提到上面，让领导们看一看啊。”齐炳强这种资产管理部门的人，哪有王镇君这种老狐狸油滑，马上就开口建议道：“我觉得这可以是一个宣传的点，分行每年……” “小齐，领导那么忙，还是算了吧，提上去也肯定是打回来。”王镇君开口道。 “不提上去，怎么知道能不能通过呢？”王诺在旁边说了一句。 “胡闹！”王镇君给齐炳强面子，但对王诺就懒得装了，甚至他就是想借由和王诺“闹一闹”来推掉这件事，闻言不由得板起脸，道：“这种事情就是由我负责，提不提上去、能不能通不通过，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王哥……”齐炳强想再劝几句。 “就这样吧，我还有个会议，小齐你自便。”王镇君飞也似的开溜了。 反正见了面，人情就算给出一半，王镇君才懒得管这种事情，至于给王诺摆了脸色……需要在乎吗？贷款经营部又不是存款经营部，他王镇君没有求人的时候！ 王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银行负责贷款的领导的威风，果然是“杀戮果决”，对于没好处的事情，那是完全看心情办理，心情好了傅衍几句，心情不好就连傅衍也懒得做了。 “该死的，这家伙肯定是因为不想挪窝！”齐炳强在旁边愤慨的说了句，见王诺一脸疑惑，他便也稍微解释了几句。 银行的部门很多，油水多的部门也很多，王镇君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就更多了，让他们出点彩？没那么容易，要是被借故“升职”，哭都没地方哭。 既然没有更长远的追求，那么升职对王镇君来说就是吃亏了，他还不如留在贷款经营部呢。 听完齐炳强的讲解，王诺表示活久见，一种米养百样人，像王镇君这类的存在，还真的是不罕见，他承受的这顿训斥，只能说白受了。 “也就是说，我要碰碰运气，找到一个不是不思进取的相关部门负责人，才有机会把事情搞定？”王诺觉得自己有点绕不过弯来：“我捐的可是三千万！” 这世道，办点事，什么人物都可能成为拦路虎。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需要跑！ 明明把东西喂到了人家嘴边，对方就是不吃，王诺也没办法。 “不行，我要找莫行！”齐炳强却是不想就这么算了，王镇君不想吃这些东西，他要硬塞进去。 以齐炳强的等级，找分行领导也不是难事，问题就在于……坏了规矩。 主管的人不答应，你就越级找领导？银行还要不要正常运转了？以后同事们怎么看你？ 齐炳强这是在冒险。 “齐哥，要不就算了吧，我找下一个银行就是。”王诺听了齐炳强的话，也有点被吓了一跳。 跑贷这种事，一家不成就换一家，王诺没感觉到有多少压力。 “阿诺，你不懂，我就是在帮你找下一家。”齐炳强看着王诺，眼神里有很大的认同感，笑着道：“莫行是农信社原领导，你要做的事情，建行不想做，最适合接手的就是农信社，不管是让建行来做、还是交给农信社，只要莫行认可，这都是能够办妥的。” “农信社？”王诺顿时无语了。 中国的国有金融机构，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领导，纵观各大银行的领导，都有过不只管理一个银行的资历。 建行也如是，齐炳强说的莫行，就是原农信社的总行领导，刚调过来建行沪市分行当行长不算太久，他应该是对这种计划比较感兴趣。 “有些过于麻烦了。”王诺摇了摇头，想拒绝这个建议。 “做慈善，哪能怕麻烦呢？”像齐炳强这样的人，才是真心想做慈善的人，也可以说他们就是付出物质和时间，换取精神上的满足，就是那种“我想要世界变成我想要的世界”的人，他们不怕麻烦，就怕没有麻烦的事情可以做。 热衷慈善，本身就是一个麻烦事，怕麻烦的话，谁来做？ 在这一刻，齐炳强有种使命感，决定下来的事情，颇有九头牛也拽不动的架势。 把王诺送到银行门口，齐炳强拿着慈善基金会的计划书，迈着坚定的步伐，就往建行沪市分行的行长办公室走去。 三千万元的捐赠，王诺使用的模式其实差了点，草根出身的他，眼界还是不够，办事的方法也没有抓到中国社会的运转脉络，以他的计划模式……其实不用跑贷的。 王诺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社会的运转模式又给他上了一课。 并不是说好事就一定人人都愿意做，但好事绝对有人愿意做。 齐炳强这边却是在付出了一些个人情之后，终于是见到了分行长莫西北。 只看名字，就知道莫行长是一个红色背景浓郁的人，连名字都是西北二字，在这种氛围之中成长起来的领导，实际上是想胸怀报复居多。 而且国有银行的领导也不像外人想的那样昏庸，只不过……他们办事往往要讲规矩。 莫西北就是这么个人，他懂得坚持体制内的规矩，他也想办实事，他更想青云直上，以实现报复为目标来追求升官，放在中国就应该算得上好官。 午饭时间。 和王镇君不同，莫西北看计划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不时还问着齐炳强一些问题，为了这一份计划书，他推了一个会议，连午饭时间到了，都没在意。 其中原因就是……不同的眼界，看到的东西不同。 王镇君觉得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放在莫西北眼里，这就是白送的人情、政绩。 “王先生是北山市人？粤省北山市？”莫西北再次问了一句齐炳强。 “莫行，阿诺的资料在基金会的官网上面有。”齐炳强在心里抹了把汗，恭敬的回答道。 事到如今，齐炳强也是看出了莫西北的郑重和……对王诺的尊重，是的，就是尊重。 建设银行沪市分行行长，莫西北的行政级别是厅局，被王镇君训了一句、且称为“小王”的王诺，放在莫西北这边，却是给出了“先生”的称呼。 这才是齐炳强在心里抹了把汗的原因，先生两个字，放在莫西北这类人心里，就是某种层面上的尊敬，他们不会滥用这两个字。 “我就是再想确定一下。”莫西北对齐炳强解释道：“如果我看到的资料属实的话……难以想象。” 做慈善，如果不宣传，那是半点名气都没有，多少人默默奉献一辈子，却就是缺少一个爆发的机会，缺少一个被人知晓的契机。 莫西北一开始其实也是称呼王诺为小王，当看到完整的资料之后，却是悄悄换了个“先生”的称呼，达者为先，他承认在某些层面上，他比不上王诺。 父亲是警队烈士、母亲是教师、大学毕业几个月就创建慈善基金会、捐了八位数的钱来做慈善、还准备再捐三千万、这些钱全是金融市场赚到的…… “王镇君该死！”莫西北在心里默默给王镇君下达了判令，于公于私，他都会站在王诺这一边，但于公，他需要按照规则来。 “年轻人还是阅历太浅，他不应该找银行来办这种事的，毕竟……”莫西北又在心里默默想道：“这可是几千万。” 以北山市为例，作为粤省最穷的城市，它的预算收入是多少？14亿多。 一个城市，预算收入14亿多，能用的钱有多少？扣除掉那些必定要支出的项目，真的很少很少，所以北山市每年都要上级补助收入。 三千万元的捐赠项目，莫西北觉得王诺想差了，他不应该分散，他应该直接就去找北山市的领导，然后……什么事情都好谈，领导们自己会跑贷。 这可是足够改变某个城市某个领域的资金，而且是不求回报的资金，有了三千万，市领导就敢向上级要求再追加一些资金，然后做出不错的政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为什么要找银行？何必找银行？应该是银行去找王诺才对。 “这件事你先别管，但是，打电话给王先生，请他稍安勿躁，给我三天，三天内，我一定让王镇君求着他来建行贷款！”莫西北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对着齐炳强吩咐道。 齐炳强傻了眼，他这种金融宅男，还是不懂行政圈子的规则，更不知道……三千万元的慈善行为，已经是影响不小的慈善行为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中国速度 吩咐完齐炳强，莫西北没赶人，直接当着齐炳强的面，就给他的战友打了电话。 “老钱，给你送个北山市菩萨要不要？” 北山市，政府办公楼。 负责教育部门的副市长钱书平看着坐在前面的教育局、财政局等相关负责人，他感到头大如斗。 粤省是发达省份，但北山市是穷得叮当响，坐落于粤省北部的……山区，矿产什么的，反正钱书平觉得没有，交通也不便利，气候还特么的不是很好。 反正北山市就属于那种什么都搞不起来的城市，青壮年都跑羊城、深市那边打工，留下来的是一个烂摊子，钱书平管的教育领域更是凄惨无比。 教师们工资倒是发得出，福利什么的就别想了，要建学校？完善教学软硬件？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换个黑板都觉得贵啊。 所以钱书平的工作，就是每天找老板们化缘、然后再被下属部门化缘，他愁都愁死了。 “什么时候，北山市出一个大富豪，我就什么问题就搞得定了。”钱书平无数次这么想，但是看看北山市的客观条件，他就觉得希望渺茫。 大富豪什么的，也是需要城市背景的啊。 好在，钱书平有个好战友，莫西北打来的电话，差点让钱书平跳了起来。 “什么菩萨？北山市的菩萨？”钱书平知道莫西北这家伙在沪市当建行分行长，管钱的嘛，肯定对钱很了解，他说的菩萨，那肯定是有钱的菩萨。 “这位菩萨是土生土长的北山市人，准备对慈善领域投入大约三千万元……”莫西北享受着吊钱书平胃口的机会。 果不其然，钱书平的脸立刻就涨得通红。 三千万啊，给他钱市长三千万元，他肯定能在下一届当上市长！他肯定能改变北山市教育资源缺乏的困境，他是死都要争一把的！ 而且……土生土长的北山市人啊，天见犹恋，钱书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北山市户口的土豪，还是热衷慈善的土豪，这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姓莫的，你别给我卖关子，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总行了吧。”钱书平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行，你要在公众场合，喊我三次莫哥。”莫西北调戏着钱书平，谁说当官的就很迂腐，平时他们也会开玩笑、搞一些幼稚的竞争。 “我明明是9点出生，你是9点半……”钱书平闻言果然是跳了脚，但想起北山市土豪五个字，他还是咬着牙，道：“行，莫哥您老给指条明路吧。” “哈哈，这一次不算啊，我这边有个贷款项目……”莫西北笑呵呵的把事情给钱书平这么一说，后者小心肝一直在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血液上涌，让两个下属都担心领导身体健康了。 沪市这边，齐炳强也是涨红了脸色，他坐在行长的办公室里面，听着行长和某市领导的相互调侃，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接纳他当自己人的意思啊。 莫西北调到建行沪市分行不久，正是缺少心腹下属的时候，齐炳强觉得他赚到了。 钱书平却十分肯定，他才是赚得最多的那个人。 挂断电话之后，钱书平死死盯着教育局局长，问道：“给我找一个人的资料！” 王诺做慈善，一直想着刷能量，瞄准的都是短平快的“项目”，他是恨不得直接几千万立刻就撒出去，然后能量哗啦啦回笼。 回馈家乡这种事，王诺也想过，但他不想专注一个地方，原因就在于能量的回报速度。 助学一次，很快就能得到相应能量，捐建学校之类的，却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拿到相应能量。 虽然长线来算，捐学校之类的慈善投入会获得比短平快“项目”更多的能量，但……王诺手里的能量是负数啊，他要让金钱和能量形成迅速的互换渠道才对。 同理，能量来源于感激之类的东西，王诺很清楚，他如果给一个地方捐十万，那可能会获得比十万元更多的能量，如果给一个地方捐一亿，没意外的话，能量获取幅度就很可能不相匹配。 大家感激不动了啊。 但王诺其实忽略了一个问题：有钱就是大爷。 宣传很重要！ 只要王诺愿意把钱集中捐献，别的地方可能会遇到狗屁倒灶的事情，北山市这边，钱书平表示他可以没节操地拍王大善人的马屁。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王诺的选择也没错，他主动去找捐献，或许会遇到坑钱的货，他比较好的方式，还是等人找上门来。 缺少一个引起质变的契机，当三千万的量级达到推动质变之后，契机就到了。 莫西北想得到政绩这两个字，黎锐波、洪书望、甚至陶琇等人也都想得到，只不过……他们没那么热衷，也拥有和王诺类似的顾虑，更习惯了听从资金主人的意见，所以……北山市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社会我钱市长，在化缘这个领域，作为北山市的常务副市长，他表示自己经验丰富。 王诺午饭才吃了一半，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优秀教师？来沪市交流？副市长带团？下午就出发？妈，您不是不喜欢出门吗？”王诺简直诧异到了极点。 坐在王诺对面的陶琇也不由得一阵紧张，她还没见过王诺的母亲，但她非常清楚，王诺是单亲家庭长大，母亲的意义可不是单纯的那两个字，而是顶天的大事。 “我也没办法啊。”北山市，罗淑君看着殷切到有点殷勤的几个领导，连她这种不以物喜的性格，也忍不住有点心浮气躁：“说什么一定要我去，我其实不太想参加这些事情，不过去看看你也好。” 罗淑君在和王诺通话，钱书平等人站在旁边，光明正大的“偷听”着。 如果说准备捐几千万的王诺是北山市的菩萨，罗淑君就是菩萨他娘，这级别……绝对够高。 至于弄点抵押贷款，钱书平表示只要事情谈妥，他敢堵住建行的门化缘，别说低息贷款了，建行敢要一毛钱利息，他就敢住在莫西北家里不走了。 最后，罗淑君还不知道的是，什么教育系统的交流活动，那统统都是没有的，社会我钱市长连交流对象都没找，就打算下了飞机直奔菩萨庙。 为了政绩，钱书平展示了一番什么叫中国速度。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找上门 “阿姨要来？”等王诺挂断电话，陶琇一脸紧张的问道。 “嗯，他们……赶得及吃晚饭。”王诺表情怪怪的，他知道母亲的性子，评优秀教师什么的，肯定是够，但绝对是不太想要。 用母亲的话来说，那就是“钱够花就好，争那些有什么用呢”。 王诺知道老妈就是教书、过日子，她会对学生负责，但她对自己负责的方式就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来沪市参与教育系统的交流？开什么玩笑，王诺不认为母亲会自愿，换成来心思来潮、赴沪旅游，还比较有可能。 “那你快点吃饭，下午我们去买东西，基金会的事情就先别去忙了。”得到了王诺确定的回答，陶琇马上就紧张起来，问道：“晚饭你要和阿姨一起吃吧？” “是啊，你也跑不了。”王诺看到陶琇一脸紧张，马上也觉得有些恍惚，他似乎、仿佛、好像记得……陶琇紧受最后一关的理由，就是关系不够稳定。 母亲来沪市，先见了陶琇，再找个时间见一见陶克仁，这关系就稳定了吧，王诺终于看到了让这一段他最用心的关系进展到那一步的契机。 这可真不容易的，对于陶校花的把控能力，王诺也算是服气了。 “阿姨有什么忌讳吗？喜欢什么？”陶琇是真的紧张，连忙向王诺询问着，她在家族里都是当公主，还真没有试过刻意讨好某个人的时候。 “你跟她谈哲学就好了，我妈那人……怎么说呢，比较简单吧。”王诺想了半天，最后给母亲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其实王诺下午还是很忙的，建设银行那边跑贷不成功，他原本准备跑工行，却接到了齐炳强的电话，让他给三天时间。 王诺答应了齐炳强，但不跑贷，却也要先打一打关系，晚饭是要约人见面的，现在……天大地大、母亲最大。 别说是银行的人了，就算是总统一类的人，对王诺来说都没有母亲一根头发丝那么重要。 唯一能阻止王诺全身心投入到事业的人，只有母亲罗淑君，余者……连陶琇都不行。 然而王诺的母亲对于儿子的选择，那也是抱着“只要你开心、你想做就去做”的态度，所以王诺的事业心是没人可以压制了。 下午，站在接机大厅，当旅客陆续出现的时候，王诺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母亲。 罗淑君此时也是别扭得很，平白无故被套上一个为家乡教育事业发展作贡献的帽子，还听到了儿子在慈善事业的一些发展，身边环绕着副市长和教育局局长，一直在拉近乎，加上一个校长都只能干端茶递水的工作，她觉得世界变化太快。 对于王诺的事业规模，罗淑君作为母亲，还是有关心过的，那些个盈利、捐赠什么的，她都知道，但……在她看来，这没什么惊天动地的。 想做、做了之后会开心、人生道路能自己走下去，这个核心理念在，罗淑君就觉得可以。 王诺赚来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什么以慈善支撑其他事业发展、以其他事业发展支撑慈善，形成良性循环之类的东西，她不懂也不想懂。 “小诺。”看到王诺的时候，罗淑君心里就只剩下了高兴，眼神却直接就转向了站在旁边的陶琇，越看越觉得喜欢，因为……漂亮但不妖艳。 “妈，我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陶琇。”王诺也马上就把陶琇介绍出来，“琇琇，这是我妈。” “阿姨好。”陶琇打好的腹稿全都丢失了，红着脸和男朋友的母亲打招呼，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好，你就是琇琇吧，我听小诺讲过很多次了。”罗淑君拉起陶琇的手，凑在一起就压低声音嘀咕着说起了话，有意把王诺一个人推出来面对钱书平。 老王家的习惯，粗活重活都交给男人，以王诺母亲的性格，她……也不适合去应酬外人。 王诺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提示，心里还存着疑惑，他很不明白，为什么领导会跟在母亲这个普通教师的身边，难道不应该是小职员脱离团队、领导们自己去住酒店吗？ “哎呀，王先生，您好您好。”王诺只是一个愣神，钱书平这个为了化缘而舍弃节操的副市长就一个箭步抢上前，握住王诺的手一阵晃动，脸上笑容灿烂，连“先生”和“您”这种称呼都拿了出来。 “果然是年轻有为。” “我们北山又出一个人物啊。” “还是罗老师教得好。” 钱书平、北山市教育局长、王诺母亲所在学校的校长等一干人立刻开始拍马屁，他们就是争取把王诺拍爽了、拍晕了，然后事情就很好谈了啊。 三千万啊，足够北山市把所有中学都建一个新的了，这不叫大老板？什么人能称得上？ “领导好，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王诺准备说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开溜。 “不打扰、不打扰，都是北山人，咱们要不就先吃个晚饭吧，刚好也到了饭点。”钱书平该强势的时候还是强势得起来，开口笑眯眯的自责道：“都忘了自我介绍了，鄙人钱书平，北山市副市长，这位是……” 像是介绍路人甲、路人乙一样把教育局局长和校长等人都介绍出来，钱书平没理睬下属幽怨的小眼神，一双眼睛就是紧紧盯在王诺身上。 普通市民的不会对本地城市的副市长有多少了解的，就算是书记和市长，顶多也就是知道一个名字，王诺听到钱书平的名字之时，根本没多少反应，听到副市长三个字，立刻就觉得事情很诡异了。 堂堂一个副市长，带着教育局长等人摆出了正式见面的架势，所求能小得了？王诺有什么地方值得这群人求取呢？钱！准确点来说，就是用以投入到慈善领域的钱。 “难怪齐哥要我等三天，这是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吗？”王诺迅速整理着心里的想法，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官“商”合作 成立慈善基金会之后，陆续投入的金钱早就突破八位数，但由于时间太短，有需求的人暂时还只是跟李兆丰稍微接触了下，尚且没找到王诺这边来。 原因就是感恩慈善基金的钱用得快，王诺是每投入一百万就要花掉一百万，根本没有太多余钱放在基金会的账户里。 还有诸如名气不显、规模不大等等因素，导致王诺没受到过这种追逐的方式。 现在看来，齐炳强拿着项目计划书找到分行长之后，是吸引到了足够的注意力。 即便是这样，王诺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来的是北山市的人。 一顶家乡的帽子套上来，王诺可想而知，他只要接茬，这件事就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但……王诺还心存疑虑。 北山市需要慈善投入吗？当然是需要。 王诺不是不想对家乡进行慈善投入，而是这样做无法利益最大化，在他事业的起步期是不好的。 北山市穷是穷，但好歹有粤省爸爸这个土豪在，怎么也饿不死人的，学生想读书、青壮年想工作，都是有途径解决，针对这种地方来做慈善，哪有针对像黔省做慈善来的能量多和快？ 王诺想的就是，给一个快饿死的人一口饭吃，和给一个吃得不好的人改善伙食，肯定是前者优先。 所以王诺的三千万元，计划是投入到“快饿死的人”这个领域，至于北山市之类的存在……情况真的是在好转。 况且王诺捐这笔钱，也带着为了店铺宣传的目标，全拿去支援家乡建设？难不成把店铺搬到北山市？他们吃得起吗？ “钱市长您好，你们的饭局我就不打扰了。”王诺开口表明疏远的态度。 “没事没事，就是一餐便饭，大家都是北山人，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钱书平很不要脸的拉住王诺的手，道：“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名为教育系统的交流，其实啊，就是来沪市化缘的，刚好听说……” 脸是什么东西？钱书平反正是不要的，恰恰是他这种不要脸的官员，才是办实事的人，所以包括王诺在内，没什么人会讨厌钱书平，即便他也有为了政绩而努力。 而且不要脸的人，办事很方便啊，钱书平什么都不管，就死皮赖脸要请王诺吃饭，你吃不吃？你不吃？那我去你家吃，我还去你家住，反正碰上这么个副市长，王诺能溜得了，就算他道行深。 “既然如此，阿诺不如请钱市长到仁乐斋用餐。”陶琇在王诺旁边眨了眨眼睛，给出了意见，稍微提醒了王诺一下。 王诺也是心里一动，确实，钱书平为了善款而来，那么自己想做什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假如钱书平能给出解决方案，把善款投入到北山市，就不算亏啊。 退一万步来说，谈不拢的话，在仁乐斋这种自己的地盘，王诺想闪转腾挪，那还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诺还没开口呢，钱书平又发扬他“不要脸”的精神，直接就当做是邀请，竟然给答应了下来。 说完之后，钱市长更是自顾自指挥着随行人员拿行李，他这边直接就跟王诺寒暄了起来，什么“家乡难、家乡苦”之类的话，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就差喊一声“爸爸给点钱”了，听得教育局长等人都差点老脸一红。 钱市长不要脸，却不讨人厌，反而让王诺都觉得他这市长做得有点辛酸，而且……很努力，妥妥的好官。 上了车，钱书平继续跟紧着王诺，不停诉苦，但也慢慢把北山市的现状和需求给挑明了说出来。 和全国知名的贫困地区相比，北山市的情况算是好很多了，但和正常的、发展起来的城市相比，北山市又处于水平线之下，这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处境。 论穷，比不过人家，所以国家的扶持都没北山市什么事，就连粤省自己，对帮扶对象省份的支援，也比对北山市的投入要多，因为北山市活得下去，就是穷一点而已。 大局如此，北山市的官员愁掉了头发也没用，他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要说发展经济吧，北山市不算好地方，但其他方面搞一搞却还是可以，比如教育。 越是像北山市这种地方，越是要发展教育，钱书平很有远见，他非常明白北山的下一代如果不读书，就永远看不到希望，他也几乎每天都在跑资金，为的就是建学校、铺路、造桥。 这个时候，王诺的三千万对北山市教育领域来说，就是一道足以点燃希望之火的光芒。 三千万只是一个开头，有了这不计回报的三千万，钱书平就可以找上级要多一些钱，北山市来一点、企业界来一点、粤省支援一点，北山市的教育发展肯定能提一个等级。 教育好了，人才出现了，城市发展还会看不到希望吗？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王先生，我很认可你对于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介绍，因为你感恩社会养育了你，所以你回馈社会，所以你希望别人也记得感恩，但……”终于是来到了仁乐斋，话也都挑开了说，钱书平开始发动攻势：“北山市养育了你。” “我知道。”王诺有点无奈，感恩慈善基金会的那段话，是他为了刷能量而写的，但从道理上来看，钱书平的话没毛病。 王诺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单亲家庭长大的他，成长过程中，北山市没付出吗？肯定是有的。 王诺更清楚的是，他如果敢拒绝，以钱书平这种“不要脸”的架势，他真的敢找王诺父亲生前那些警队系统的人来帮忙做说客。 事实上王诺也没想错，如果不是来得及、害怕机会被抢，钱书平是真打算找公安局那边弄几个人一起来的，就是担心给王诺一种逼迫的观感，他才忍住了。 “钱市长应该也知道，我捐这笔钱，其实也带着给仁乐斋作宣传的目的，这一次可能……”王诺还是拿不定注意，他甚至都不知道钱书平的底线。 “我给你宣传，我在省台有战友，沪市卫视也有，三千万元，甚至央视我都能帮你上，这个我可以做到。”钱书平是人精一个，事关他的政治生涯，他愿意付出全部的能量。 王诺顿时沉默了，中国说到底是人情社会，一个常务副市长，能量真的不小。 而且……钱书平开足了马力帮忙，说不定能量会哗啦啦来得更多。 关键就是，钱书平会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王诺开始心动了，他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假如这种模式能够快速、大量赚取能量，是否能固定下来？ 帮完了北山市，还有南山市、东山市、西山市……到时候…… 想到这一点，王诺开始兴奋起来，就算是做慈善，官“商”合作才是来“钱”最快的方式，而且这种官“商”合作，全世界都不会指责。 第三百二十章 风水轮流转 “三千万说少不少，说多也不是很多，感恩慈善基金没办法对很多地方进行投入，我们对核心领域比较有兴趣。”王诺开始提要求了。 仁乐斋的包厢内，也开始变得落针可闻，钱书平等人都知道，他们必须满足王诺的要求。 就算王诺要求让他母亲当校长之类的，钱书平也打算答应下来，甚至别说校长，就算是教育局的岗位，那也不是不能谈的。 但钱书平没想到的是，王诺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也是，能够拿出几千万做慈善的人，哪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钱书平在心里默默想到，却又有点不理解王诺的说法。 对核心领域比较感兴趣？那是什么意思呢？不是捐了钱就完事吗？我们来谈谈大局啊。 “王先生的意思是？”钱书平就算了当了多年官，也根本不会想到王诺就是想刷能量。 “仁乐斋需要宣传，慈善基金会也需要宣传。”王诺说了句话。 “就这样？咳咳，我的意思是，这个简单。”钱书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仔细想想，还真就是这样，慈善基金会嘛，是非常需要刷名气的机构。 反应过来之后，钱书平打开了礼包盒，立刻就拍着胸口给出保证：“二十几所中学，我们都给基金会立碑，学校门口主干道，给命名为感恩路、王诺路之类的……” “最少市电视台长期播放宣传，省卫视给档期，央视我争取一下，也有可能……” 只是给名声，钱书平觉得毫无压力，他要的是政绩，只要政绩能来，他的前景就一片光明，别人也会给面子，宣传上面的压力就变小了。 再者说，钱书平也很清楚，他拿了慈善基金会的钱，伺候好金主爸爸是应该的，不这样做，他以后就别想跟这个群体打交道了。 要名气，给！多多都给！ “我们要监督财务！”王诺又提出了要求。 “合情合理。”钱书平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事关政绩，他不允许任何人伸手贪腐。 “最后一件事，我是打算抵押仁乐斋一半股份的，贷款这件事……”王诺故作为难的说道。 “包在我身上，最起码是跟存款利率持平的待遇，敢收一毛钱利息，我就睡他们银行了。”钱书平继续大包大揽。 “如果可以的话，从建行沪市分行这边贷。”看清楚了钱书平的态度，王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又提了要求。 “不瞒你说，建行沪市分行长是我战友。”钱书平笑得很开心，他从莫西北那里知道了一些王诺和建行沪市分行贷款部门的事情，立刻就打趣道：“王先生放心，现在是他们求着你贷款了。” 是的，钱书平就是如此自信，如果是压莫西北，可能北山市还够不着，但只是教训一下王镇君这种人，有着莫西北的帮忙，北山市的领导班子都不用发力，钱书平运作一下就足够王镇君受的了。 人家是慈善项目，还可能关系到一个城市的教育事业发展，更绝对关系到建行在北山市的风评，跑贷就变成贷跑了。 从这一刻开始，王诺就不是去跑贷，而是贷款来追着他跑。 钱书平帮王诺推开了一扇他自己无法打开的窗户，刷能量这种事，要规模化、精准化，广撒网勤捞鱼，不如一次性把某个池塘搞定，也许……还能有额外的收获呢？ 晚上，王诺和钱书平一直谈到深夜，双方的需求全都亮了出来，可以说一拍即合。 “是亏是赚？”王诺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件事，广撒网是最保险的，这种针对性极强的计划，却有着亏损的几率。 钱书平说的倒是很好听，他拿到王诺这边的三千万之后，就会跑关系，跟上级要钱，再找北山市本地企业家化缘，争取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但说是这么说的，其中困难也不小。 对王诺来说，他自己是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只能把筹码押在了钱书平身上，如果三千万换不来最少三十万能量，他就算亏了。 好在王诺以宣传需要为理由，让基金会紧紧拿捏住了资金的分配权利，钱书平那边完全处于被“金主”碾压的状态。 首先，钱书平就必须摆平贷款的事情。 第二天，建行沪市分行。 钱书平展示了自己的雷厉风行，加上分行长是他的战友莫西北，在北山市的强力支持下，建行沪市分行直接给贷款经营部下了行政要求，必须拿下仁乐斋的贷款项目，配合北山市和沪市卫视的宣传。 然后…… 王镇君傻眼了，大周六的，他被行长抓来耳提面命，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不是，莫行长，哪有贷款追着人跑的……”莫西北的办公室里，王镇君脑海里还记忆着自己训斥王诺的场景，哪想得到风水轮流转，他堂堂一个负责贷款审核的银行大领导，居然要去求别人来贷款。 这不科学，这不合理！ “小王啊，你说说看，仁乐斋的抵押价值能不能到六千万元？像这种优质资产，包括固定资产在内的一半股份，贷个三千万不过分吧。”莫西北好整以暇，喝着茶、打着官腔：“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莫行长……”王镇君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王啊，这一次的项目，不但是经济行为，也是政治行为，是沪市援助粤省北山市兄弟的行为，毕竟是我们沪市孵化的慈善基金会嘛，资金来源也是我们沪市建行分行，你好好干。”莫西北继续打着官腔。 “莫行长……”王镇君觉得好苦。 “小王啊，放心，总行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亏三千万的存款利息，我们却能得到北山市人民的好感，你要好好做，这个项目可是我从粤省分行那边抢过来的，得亏北山市负责这件事的副市长是我战友啊。”莫西北一直打官腔。 王镇君再次领略到规矩的重要性，领导给的任务，你完成不了？那好办，换个人来。 再说了，这件事是三赢的局面，领导都把项目确定了，区区一个贷款经营部，你有什么压力？不就是做份审核的文件，给放款盖个章就好了吗？ 当然，王镇君首先要让王诺提交贷款申请才行。 王诺表示……这件事不急。 第三百二十一章 特殊的“投资” “北山市商会表示强烈支持这一次的计划，阿诺，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北山开会？”钱书平的眼球布满了红丝，很明显昨晚是一夜未眠，但精神状态却是极好。~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一个晚上的时间，钱书平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在官路前景光明的前提下，他的人情也突然更值钱了，事情办得很顺利。 有人要给钱、有人愿意给人情，哪一方都是愿意伸把手的，钱书平是常务副市长，再升一级，那就是主政一方，王诺这边的三千万，正好是他青云路最重要的一块砖。 北山市一共有二十六所中学，钱书平打算把王诺的三千万元投在这上面，每一所能分个百多万，几乎都是能鸟枪换炮。 有了这个基础，钱书平再跟上级拍了胸口、做了保证，又要来一笔钱用以完善和提升小学的硬件，最后枪口一转，向北山市商会化缘，学校弄好了，是不是道路也给修一修啊？负责工商的副市长，您是不是也出一把力啊，毕竟这是修路呢。 学校硬件完善和升级的钱有了，修路什么的钱也有了，原本必须用在这个领域的资金也就挪出来了，那么教职人员的待遇福利也稍微可以改善一下了，整一个事情是联动性的。 这才是钱书平无比看重王诺这笔钱的原因，他就缺一根足够分量的引线，来引爆完善教育软硬件的这颗炸弹。 一个晚上不睡？那简直是毛毛雨了，钱书平表示他可以不眠不休、再战三五天。 “兆丰去就行了，我还有工作和学业，再说了……这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不是王诺慈善基金会，我不想频繁露脸。”王诺有点艰难的拒绝了钱书平的提议。 出面做宣传，其实对于短期的刷能量业务是有好处的，王诺可以想象到他一旦频繁参与宣传，这笔买卖就稳钻不赔。 但是…… 王诺的心很大，他要做的是一个平台，所以慈善基金会的名字才不冠以自己的名字。 纳四方财，用以慈善投入，其中的“手续费”得是多少能量呢？王诺很希望看到这一个场景。 用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名字，在募捐方面有很大优势，王诺忍住了一时的得失之心，要的长远的发展。 所以…… “我希望商会捐赠的钱能进入基金会账户，我也同意商会派遣人员监督这笔资金的使用，钱市长，我并非信不过您，但是……”王诺提出了要求：“有我们挡着，您很多事情也容易办，不是吗？” “这个没问题，北山市商会也有这个意思，他们希望成立转向资金账户。”钱书平是人精，哪能不明白这样做的好处，马上就答应下来。 对钱书平来说，他现在不要钱，只要政绩，所以他是跟想刷能量的王诺同一阵线，谁敢对这笔钱伸手，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只不过有点可惜啊，阿诺，你应该知道，这是很好的机会，不但是北山市本地电视台，沪市卫视、粤省卫视也会报道。”钱书平看着王诺，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否有一丝心动。 “让商会的前辈出面就好了。”王诺笑了笑，摆摆手说道。 已经稍微和王诺混熟的钱书平肃然起敬，这年头，做慈善却不要求出名和回报的人，真的很少见了。 王诺却也是真的不喜欢去出这个名，怕麻烦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诚实笔的能量不认这个。 发挥了多少作用，就拿多少能量，作秀能骗得过人，但骗不过诚实笔，那么把基金会发展成自己的“独资机构”，有什么好处呢？ 完全是得不偿失，王诺更倾向于把出名的机会让给其他金主，这样的话，别人就会觉得……给感恩慈善基金会捐款，真的很值啊。 况且现在的民众都不傻，网络这么发达，有心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这些慈善项目到底是谁在付出，基金会的网页24小时摆在那里，王诺不需要去参与那些“秀”。 “阿诺，建行那边来人了。”王诺和钱书平交谈的地方是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李兆丰在他们谈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进来打扰了一下。 “王镇君？”王诺看了看钱书平，转头问着李兆丰。 “应该是吧，跟你本家。”李兆丰忙晕了头，疏忽之下，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忍不住有些惭愧。 “跟他说，我在见工行的钱经理。”王诺有点恶趣味的说了句，就看到钱书平差点没被茶水呛死。 王镇君这档子事，钱书平是从莫西北那边知道一些些的，而且王镇君从项目确定之时，就已经成为了莫西北和钱书平拿出来祭旗的对象，也是给王诺出出气的一个环节。 王诺如果没生气，莫西北就准备以后再动王镇君，王诺如果生气，拒绝个几次，莫西北就直接换人，然后……这一换可就不是三两天，王镇君这种尸位素餐的家伙，在沪市分行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 办公室外，王镇君还不知道这一点，被王诺用瞎扯的理由拒绝之后，他只是急得满头汗，回去之后却只是努力想着要怎么挽回，根本就没想过，他的前途已经无亮。 打官腔嘛，体制内的人哪个不会？当王镇君在打官腔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他会被这种方式玩死。 王诺第一次看到了体制的规矩和力量，也真的是学习到了一些东西，最起码，他下次办事就会更加小心，更不用直到见了面，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像王镇君这种人，接触起来，只是在浪费时间。 钱书平才是值得交往的对象，虽然他是为了政绩居多，但真的也在办实事，一整个上午，从大局到细节，一点点的跟王诺掰下来详谈。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模拟计划、再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王诺觉得当一个好官也挺不容易的，简直比金融研究业还要繁琐。 只不过当官的能量也不小，钱书平原只是穷困市的常务副市长，升官的概率一旦增加，他能调动的社会资源着实不少。 午饭时间，王诺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李兆丰和黎锐波端着盒饭，正在沪市卫视的摄像机前面装苦。 “慈善基金会的职员没什么薪资之外的福利。” “工作也忙，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只有二十二人，要负责的事情却很多。” “对于善款的使用，我们坚持公开透明的原则。” 听着李兆丰和黎锐波两个“影帝”在表演，王诺清楚，他的这一次投资已经开始了，是否能收到相应的回报，就要看看这一个模式能不能走通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包赚 “由北山市政府牵头、感恩慈善基金会出资、北山市商会以及各界人士参与的北山市教育资源完善更新的计划……”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北山穷，但穷大人不能穷孩子，穷哪里也不能穷教育……” 一个礼拜过去，王诺把事情都甩给李兆丰他们去忙，自己却一头扎进了研究所和沪财大那边工作和学习，他只监管资金的动向和……能量的收割效率。 钱书平很给力，感恩慈善基金会成立的专项账户里面刚打入的三千万元，很快就让他变成三千五百万、四千万，然后是北山市商会进入辅助监管。 接着粤省那边拨款两千万，北山市挤牙膏一样挤出一千万，凑了七千万，大搞北山市教育资源升级。 几千万放在发达城市，可能就是建一个学校，对于穷得叮当响的北山市来说，却是一整个城市的中小学教育资源升级。 对老百姓来说，政府拿钱修大楼是肯定要喷的，拿来修学校，那就肯定不喷了，而是应该竖起大拇指，当知道这钱还是本地商人牵头捐赠的，那肯定是只有感激的份。 王诺便发现诚实笔的能量在不断跳动，但……他欠下的是21万能量，总投入也达到了三千万元，加上捐款进来的“平台分成”，是赚是亏，他暂时还真的不清楚。 这几天，王诺也只能通过李兆丰的汇报、电视台的报道和能量的增加速率，来确定这笔“投资”的前景。 北山市，三山县，麟山镇中学。 钱书平满头大汗，亲自指挥着工人把一块碑竖起来，其实也就是答应王诺的事情，他在摄像机前面帮忙做宣传。 “小心一点，别磕坏了。”钱书平煞有其事的指挥着，其实……他哪懂得怎么放。 电视台也没细究这种事，而是严格按照流程来，把话筒递到钱副市长前面，由漂亮的女主持人开口问道：“钱市长，我听说，这块碑是您执意要竖起来的？” “是的，感恩慈善基金会是我市知名企业家发起、建立的……”钱书平一点都没不好意思，滔滔不绝就帮王诺开始了宣传，“基金会表示不愿意把钱花在这些项目上面，但我们北山人是不懂感恩的吗？” “我当场就表示，这钱！不用人家基金会出，我自己掏腰包也要帮着竖起来，北山人要记得，是谁在背后默默付出，孩子们坐的椅子、读的书，都是谁买来的……”钱书平满脸汗水，一脸正气。 当官的，就是如此会刷脸，王诺对宣传还不太懂，钱书平表示他能办妥，于是乎……市委拿出了这份宣传方案。 多感人的故事啊，慈善基金会那边做好事不求回报，北山市这边坚持感恩的心，共建中国和谐社会，完美！ 这种手法，钱书平玩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但这一次，他玩得理直气壮。 几千万啊，这是真金白银的投入啊，混个碑都不行吗？ 不但要混一个碑，钱书平还要帮仁乐斋做宣传。 “说起这笔钱的来源，还有一个故事……”钱书平眼睛都不眨，说起了知名企业家不忍看到家乡教育资源贫乏、抵押固定资产捐建学校的故事，然后动情对着镜头说道：“北山人欠仁乐斋一次消费。” “市长666。” 钱书平一干下属在旁边擦了擦好不容易挤出来眼泪，表示不愧是有望升官的副市长，这手法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沪市。 “咳咳。”王诺也差点被钱书平的演讲……吓到了，北山市人欠一次消费，特么的，仁乐斋要是开在北山市，有几个人消费得起？ “这句话可以换一换，贴在仁乐斋的廊道上面。”坐在王诺身边的陶琇却是笑得很开心，打趣着道：“就改成……我们欠仁乐斋一次消费。” “这种宣传口语，不会被打死吧？”王诺还是高估了官员和资本家的底线。 只要有政绩、只要有钱赚，官和商是不懂得什么叫不好意思的。 “但这也不一定能获得超过三千万的回报。”陶琇说了句公道话，“慈善宣传，效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 仁乐斋的生意本来就不错，王诺丢个三千万进去，其实是得不到超过投入的回报，他吃亏了。 所以陶琇觉得无论怎么宣传，都不算过分，毕竟这真的是慈善项目。 从其他角度来看，陶琇却觉得王诺顶多小亏，说不定还是赚，只是见仁见智。 王诺是草根出身，金融市场的投资获利还好说，也就是赚了钱拿来花而已，实业却不是那么好进入的。 就比如仁乐斋，一大堆的繁琐事情，和官面的沟通、和供货商的沟通、和各色人群的沟通……现在都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了。 亏了钱，得了名声，保了平安，这就是见仁见智的得失之辩。 而且王诺最后贷款拿的利率比存款还低，仁乐斋的盈利还完利息，剩余部分盈利还超出存款盈利，他比拿钱存进银行还划算，这也是不亏的。 假如仁乐斋升值了，王诺又赚一点。 王诺是丢失了拿固定资产抵押贷款的权利，背了债务，也背上了仁乐斋出现亏损之后的巨大风险。 “但以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赚的。”王诺把注意力放在诚实笔的能量变化上面，对于后续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只是一个礼拜的时间，诚实笔原本是欠了21万能量，王诺预估陆续还会有1万点能量入账，但加上北山市的这个项目，他却预估不出来了。 能量数字跟疯了一样，增加的频率和幅度都没了定式，时不时就哗啦一下来一笔，现在已经冲到负数的15万不到，王诺哪来的公式去计算剩余那点未抵达的能量何时来、来了多少。 不过，王诺也有点经验，和青基会的那一次合作，让他明白了公益教育是可以长线的，助学一个学子，可能收获的能量会持续一个学期的高峰期，后续就很少了，捐建一个学校，却是像长线投资……细手长流。 北山市的宣传，效果出乎王诺的预料，他仿佛看到了北山市成为稳定的产粮地，给他源源不绝提供诚实笔的能量。 以长线来说，这笔慈善投入，肯定可以带来超过30万点能量，而且远远不止，关键就在于……什么时候能抵冲掉欠下的数字，让王诺可以再次动用诚实笔。 “以这种速度，后续就是全赚的。”王诺有着强烈的期待，他终于从“短平快”的投资模式脱身出来，开始进行长线投资了。 而且……王诺找到了一种非常适合刷能量的方式。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准备成立投资公司 众人拾柴火焰高，慈善基金会单独的投入，只是小打小闹，像这种涉及一个地区的某个领域的慈善投入，往往能形成规模效应。 就像是开店做生意，开一家小商店，只能追逐那一点点利润，直接变成了商业点、商业区域，获利就多了。 市政府牵头、慈善基金会出资、各方资本参与，放在慈善领域很合适，其实也和做生意一样。 王诺摸清楚的，就是这一个模式的要求和投入，首先需要大笔资金，其次要有一个强势的、对政绩极度看重的负责人，接着只要项目合适，投入就稳赚不亏。 唯一的缺陷就是“回本”需要时间。 以北山市这一次“投资”为例，钱书平几乎不要脸的开始给王诺站台宣传，王诺预计把诚实笔的能量由负转正，也需要最起码一个月时间。 王诺欠的是21万能量，投入的却是3000万元，加上其他投入进来、采用感恩慈善基金会平台的资金，刷到的能量总数字稳稳超过30万点，应该是在30万至40万的区间。 也就是说，加上还没来的1万点，王诺还完21万，长线方向还有十几二十万能量可以收割。 然而，王诺还觉得不止，因为……这一次的成功，让李兆丰带来了新的消息，基金会的募捐压力变小了，已经有一些北山市的企业家开始询问捐款和善款的使用方式了。 况且，王诺做的不是一竿子买卖，北山市这边还没弄完，诚实笔的能量肯定会还完欠债，他如果在金融市场再赚一笔，东西南山市要接上吧？ 到时候……集群效应啊。 王诺已经开始幻想那种人在家中坐，能量却每天增加个万儿八千的好日子了。 这才是生意人，“商业”帝国建立起来，自觉就可以完成运转、收割利润了。 诚实笔活生生被王诺套进了商业模式，但10月低这段时间，他也没什么太过需要动用诚实笔的事情。 期货市场还在风云变幻，黑色系期货行情似乎还没结束，总仓位和成交量都显示着多空对峙的情况尚在延续。 股市平稳下行，资金迁移到期货市场是一个负面影响，但缩量的下行，各方面的利空被消化得七七八八之后，底部进一步被夯实。 研究所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不算重，王诺更多是把时间放在跟刘德川学习上面，还有……周明海的分析师评选。 11月1号就要截止投票，周明海现在忙成了狗，什么研究工作统统都丢开，整天忙着路演，各大金融机构跑了个遍，送出去的小礼品“可以绕地球七圈”…… 今天是10月28号，也就是说，明天、后天就是最后的冲刺期，王诺本来是不用去帮忙的，但今晚，他却要出席。 “距离完善投资团队，我还差一个策略分析师！”王诺心里暗暗想道，整理一下衣着，就驱车前往周明海路演的地方。 周明海的票数其实已经足够上榜，他现在是冲刺靠前的排名，这一次选择路演的地方是易丰投资，拉的是这群买方的票数。 王诺根本就没在现实中见过易丰投资的任何人，但他认识某些人，总经理、投资总监、某知名基金经理都称得上耳熟。 只不过……王诺这一次，是来挖人的。 随着资金规模的增加，王诺的投资需要专业化，也需要提高保密程度提到最高。 就像是这一次的期货操作，王诺根本没有让叶耀华参与，原因就在于不放心，而且用得不顺手。 叶耀华明面上的职务是帮感恩慈善基金会管理投资，股市的千万级资金，他是信得过的，但期货市场的投资项目，王诺还没想让他参与。 再回头看看，慈善基金会的投资金额可能会维持在几百万起步的水平，职员们的余外福利发放方式，王诺也打算以投资基金为模式，加上自己的千万起步的资金，建立一个自己的投资团队，简直是势在必行。 王诺的计划是成立投资公司，然后让慈善基金会把投资业务交给投资公司运作，加上他自己的资金和仁乐斋股权投资管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公司业务倒还不少。 操盘手、甚至是简单的分析需求，叶耀华都可以满足，王诺也询问过叶耀华，对方愿意试一试。 于是乎，距离投资公司的成立，缺少的团队成员就不算太多了，分析师有王诺，也有他在业内拿到的一些东西，信息采集等底层工作，随着招些人就能搞定。 王诺就缺一个很重要的人：宏观策略分析师，或者叫策略分析师。 策略分析师放在金融圈是非常重要的，对王诺来说就更重要了，因为他的投资方向很多变。 圈内一般的策略分析师都是分析国家政策面、国际情势变化等等基本变量，然后推导金融市场变化方向，可以说是做基本面分析的活。 比如说王诺想投资螺纹钢期货，策略分析师就会从政策等基本面分析师中得出各种变量，然后指出方向可能是哪里。 王诺则就可以根据市场变动，进行数据分析，再让策略分析师根据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推导政策变动方向，最终结合一线精英操盘手给出的意见，确定投资计划。 这才是专业，什么拿着一千万进去满仓了再满仓，根本就是在闹，专业人士表示……你赚钱了你也还是不专业。 但好的策略分析师也不好找，那些有背景的、知道某些内幕消息的“策略分析师”，王诺是请不起的，那些有能力的策略分析师，也都各有其主。 王诺最好的选择，就是拿一个半成品来培养，易丰投资就放着一个被多次挖角的策略分析师：易丰投资首席策略分析师……的高徒袁荣信。 现在的王诺，也开始有了点资本家的心态，看到袁荣信的时候，他心里都在流口水。 能力过关，又有好师傅可以拿信息，放在策略分析师的领域中，就是香饽饽无疑，袁荣信就是差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他想证明自己，就必须离开易丰投资、离开师傅的羽翼、独立门户。 王诺表示，他那个连名字还没来得及取的投资公司，就可以是袁荣信起飞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抢人 “阿诺，我要去准备一下，你帮我招待一下袁分析师。”周明海对王诺的来意心知肚明，当然也愿意支持一下。 分析师拉票路演这种事，就是一种交流，周明海等下还要上台去演讲，袁荣信则是代表他师父来参加活动的，据说易丰投资的首席策略分析师连投票权都丢给他了。 “王先生。”出乎意料的是，王诺走过去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袁荣信眼睛一亮，竟是先伸出了手。 “袁老师。”花花轿子人人抬，王诺很给面子的给袁荣信冠上了老师的帽子。 在金融研究业，新人给分析师的称呼一般是某某老师，如果有首席职位的话，就喊某某首席。 袁荣信今年三十七岁，做策略分析师做了好长时间，一直跟着师父积累人脉、学习经验，以他的年纪和资历，被王诺称呼一声老师，也不算太过分。 王诺的猜测也没有出错，接下来一段时间，对袁荣信来说是及其重要的。 策略分析师，积累多年，就要出去独立门户，第一场仗一定要打好，不但是团队必须出彩，自己也要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不然的话……还不如继续在师父身边等待机会。 实际上，袁荣信是已经等了差不多一年，春节之后他就有了独立门户的机会，但没有合适的下家，所以一等再等，到了现在，市场变动太频繁，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王先生折煞我了……”袁荣信想推掉王诺关于老师的称呼。 “袁老师实在太客气了，达者为师嘛，您在策略分析师一行之中，肯定是称得上小年轻们一句老师的称呼的。”站在袁荣信旁边的中年人带着讨好的语气，奉承了袁荣信一句。 “刘总客气了。”袁荣信脸色一变，苦笑着回答了旁边中年人一声。 站在袁荣信身边的，是易和投资的总经理刘易和，易丰投资跟易和投资的名字差不多，事实上也勉强算得上关系颇深，刘易和开了易和投资，刘易丰开了易丰投资，两者是堂兄弟。 但对袁荣信来说，他对于去易和投资当策略分析师还是很犹豫的，原因就在于，易丰投资还不错，易和投资却是草台班子，而且……刘易和这人很一般，根本就是想靠着关系来金融市场捞点油水的货色。 “都是一家人，我哪需要客气呢。”刘易和也知道别人对他的观感，但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不介意称呼袁荣信为老师，笑呵呵再次旁敲侧击般说道：“等袁老师来了易和，咱们就更不需要互相客气了。” “刘总，我会认真考虑的，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袁荣信苦笑着回答。 去易和投资，缺点就是前景不广阔，优点是能和易丰投资共享一些东西，加上刘家的人脉关系，策略分析师不要太好当咯。 投资方案风险不大，投资标的全是靠内幕消息来确定，袁荣信知道去易和的好处，但他拿不定主意。 是稳，还是拼一把？ 王诺没想到他就开口说了一句，接着……就没他事情了，而且看起来袁荣信还真的很受青睐，人家易丰投资的兄弟公司早就盯着了。 人才是需要抢的，所以王诺也十分清楚，即便没有易和，也会有其他公司来挖袁荣信，他选择其他策略分析师，难道就没人抢了吗？ “袁老师……”王诺准备也参与到这一场竞争之中。 “王先生喊我老袁就行了。”袁荣信却是再次打断了王诺的话，纠正了称呼。 “要不然，我喊您一声袁哥吧。”王诺也觉得喊老师有点别扭。 “那当然好。”袁荣信竟然是一脸喜悦。 刘易和就被晾在了一边，只不过他也没在意，策略分析师和其他研究所的同行年轻人聊几句，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周明海是来跑票的，是弱势方，王诺说不定等下还要帮着说几句好话呢。 “我听人说，袁哥在施老师那里已经出师了？”王诺把话题挑开。 “有尝试一下的意思，王先生也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三十多岁的年纪，刚好是第一次出来闯的黄金时期。”袁荣信自我调侃道：“策略分析师不好做啊，你们二十几岁可能就独当一面了，我们三十几岁却也才能试着闯一闯。” “袁老师那是厚积薄发。”刘易和在旁边又奉承了一句。 袁荣信顿时无言以对，堂堂投资公司的老板兼总经理，刘易和你能不能有点气概？ 王诺却是真的听出了袁荣信的无奈，普通的分析师，只要能力到了，独当一面完全是没问题的。 策略分析师却不同，业内那些年轻的策略分析师，都是有背景的、能拿到消息的群体。 正常的策略分析师入行之后，跟着老师先学习、积累经验、编织人脉关系，底子厚了、经验有了、关系网也成型了，才会出来自己尝试一番。 以期货市场为例，策略分析师想看出方向，总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就盯着公开信息吧？找个某某部门的老同学、老朋友谈一谈，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金融圈的策略分析师比普通分析师要老成一点，也基本上不会独领风骚，因为他们分析出来的东西，一般只放在业内人耳朵里，外人看不出什么的。 “我打算注册创建一家投资公司，袁哥有没有兴趣一起来？”王诺说出了让现场气氛骤变的一句话。 原本这是周明海路演拉票的场合，袁荣信跟刘易和是内部沟通，后者有很大的信心把前者收入囊下，突然间……杀出个程咬金？ 分析师开投资公司？什么类型的？不一定什么类型，但按照规定，王诺肯定不能在投资公司担任职务，他如果不放弃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工作，就只能持有投资公司的股份，然后明面上不参与管理。 最重要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想开投资公司？还向袁荣信发出了邀请？这是在逗吗？ 刘易和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冷笑不已，他才不怕王诺来抢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王的投资公司，目前有哪些个股东啊？资产管理规模多少？准备采取哪个模式？重点经营哪些业务？还有……”刘易和还以为王诺是被老板们给点股份勾引去办事的人，一连串问题便问了出来。 注册投资公司，根据业务范围，要求也大有不同。 “一人有限公司。”王诺给出了这个答案，不出意外就看到刘易和差点笑喷的表情。 所谓的一人有限公司，就是独资公司，如果说刘易和的易和投资被袁荣信当做草台班子，王诺这边就是连个班子都没。 “资产管理规模前期两千万元，假如袁哥来了，半年内达到一个亿肯定没问题。”王诺没去看刘易和，而是很有信心的说道。 两千万的管理规模，假如年收益率10%就是200万元，公司能拿多少呢？顶多几十万吧，够回本不？袁荣信一个人就要拿最少几十万。 如果是一个亿，上百万的收入的话，袁荣信拿了几十万，剩下的……还是不太够用吧。 所以说，请得起袁荣信的投资公司，资产管理规模少说要两三个亿，最好是十亿八亿，再多的话，袁荣信就不一定撑得起首席策略分析师这个职位，刘易和那边就是大约十个亿的资产。 数字就摆在那，别说刘易和了，就连袁荣信都觉得王诺是在搞笑，想聘请他这种策略分析师，好歹弄个靠谱的公司吧，小公司需要什么金融市场宏观策略分析师？ “小王啊，你那个什么公司来着？如果只是这点资产管理规模，刘哥我劝你一句，你自己是分析师，找个操盘手，租个小办公司，每年赚点比利息多的钱，就完全可以搞定了。”刘易和完全轻松了下来，在旁边笑着给出了建议。 “实际上，资产管理规模是超过五千万，只不过三千万元是股权投资，而且走长线，所以不太需要人盯着。”王诺呛了刘易和一句。 独资公司，管着五千万，也不算少了。 “就算是五千万，也负担不起袁老师的工资吧？”刘易和确定了王诺要抢人，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却也让他在袁荣信心里的评价再低一层次。 投资公司之间，是很经常相互合作的，还没确定事情结局就直接得罪人，那么开什么公司？开角斗场得了啊。 不过刘易和的话也没说错，五千万的资产管理规模，还是不够！ “我们团队，两个月内把500万元，变成了接近5000万，半年内针对金融市场的操作，没出过任何错误。”王诺还是有杀手锏的。 请一个袁荣信，每年支出要几十万，请一个叶耀华，每年也要几十万，加起来就上百万，再算上场地租金和其他支出，一百五十万元的年支出应该是要的。 王诺当然不是白白花这些钱，他是算过这笔账的。 从一万赚到一百万，难如登天，从500万赚到5000万，很难，从几千万赚到上亿，难度就下降了不少，利润摆在那。 而且，诚实笔在手，王诺认为叶耀华和袁荣信这些人，配合着手握诚实笔的他，是几乎绝对可以创造出大量利润的。 即便这些大量的利润中，有绝大部分是王诺的贡献，但叶耀华和袁荣信在其中贡献出超过每年两百万的价值，也完全是没难度，前提是……王诺在。 削减变量，然后由袁荣信根据削减后的变量来分析市场变动方向，让叶耀华进行操盘，这是一条完整的链条，王诺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是找不到这种策略分析师的，因为……陶慧负责宏观策略分析。 退一万步来说，感恩慈善基金会现在募捐渠道顺畅，李兆丰那边预计会陆续有善款注入，在保证投入力度的前提下，接下来半年内最少有每个月几十万元，这些钱也需要人去管。 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王诺真的请得起袁荣信加叶耀华。 袁荣信跟刘易和却是被王诺的话吓了一跳。 一个团队，能在两个月内把500万变成5000万，那都足以上财经杂志了，在半年内针对金融市场的操作没出过差错，则更是离谱，你是要上天啊。 “骗人的吧，业内有这样的团队，我怎么没听说过？”刘易和真的是惊掉了眼镜，他下意识的想法是不相信，接着就是……如果真的有，那就挖过来啊。 “能跟我说一说吗？”袁荣信也是来了兴趣。 几百万本金的操作，大部分是没策略分析师参与的，而操作这个资金等级的团队，却半年内没出过任何差错，这……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让他袁荣信捡到了？ 像袁荣信这样的策略分析师，最希望加入的团队，就是王诺嘴里那个持续成功的、朝气蓬勃的团队了。 所以……王诺撒谎撒得毫无压力，虽然所谓的团队几乎就是他一个人，但分点功劳给叶耀华怎么了？先把袁荣信忽悠过来，再让对方尝试一下，难道还想跑？ 每次都多掌控一个确定量，那就不是领先一步的问题，对分析师来说，这简直太容易上瘾了，袁荣信不可能不喜欢。 袁荣信喜欢，刘易和却是差点郁闷到死，看着王诺和袁荣信在那里相谈甚欢，他恨不得拿把刀架在王诺脖子上，喊一声：知不知道从别人碗里抢食是要糟雷劈的？ 你那么牛逼的团队，跑来抢一个袁荣信做什么啊？ 看着煮熟的鸭子有飞了的迹象，刘易和脸上表情阴郁，但大家都是内行人，王诺所谓的投资公司，还是弱点多多。 “袁老师，你可要想好了，小王所谓的投资公司，连影子都没看到，这个时候将其列入考虑，是否有些不妥？”刘易和在旁边开口道：“况且你是易丰出身，拒绝了易和，跑去一个连草创都称不上的投资公司，是否也有些不妥？” “刘总的意思是？我不去易和，易丰这边就当我是敌人了？”袁荣信板起脸，盯着刘易和说道：“我还不知道，易和能做易丰的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如果向你发出邀请的是泰隆这些大公司，我半句话不会说，反而会为你感动开心，但……”刘易和阴测测的看着王诺，道：“你拒绝了易和，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不是给外界透露了一个信息，你觉得易和不如这个还没创建的公司？业内几乎都知道，易和跟你谈了非常久。” 刘易和的话，直接挑开了所有的问题，如果袁荣信和易丰的牵扯不深，拒绝易和也就无所谓，但你袁荣信是易丰出来的，你狠狠甩易和一巴掌，就有点过分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啊。 王诺对刘易和的话，唯一感到就只有郁闷两个字，刘家怎么能把刘易和这种货色放出来开投资公司？ 哪有投资公司的老板连半点城府都没，一旦人被抢，就表示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必选王善人 商场如战场。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做生意的，在事情发展没失去控制之前，往往都抱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观点。 袁荣信选择了易和，刘易和当然值得开心，假如不是，刘易和不管心里怎么想，最起码要抱着祝贺和尊重的态度，但他没有。 刘易和是借着在易丰投资的背景，直接给袁荣信划了个标准，你要选公司，最起码要选那些明显比易和投资更好的公司，不然的话，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摆？ 事实上，只要刘易和豁达一点，即便别人当面提起这件事用以打脸，他都可以拿来当做尊重人才的例子，坏事反而变好事，然而……易和投资没做起来，是有原因的。 袁荣信拖了这么久都不选择易和投资，也是有原因的。 摊上这么个老板，神仙都很难把易和投资发展起来啊，别说区区策略分析师了。 反而是王诺口中的那个团队，让袁荣信为之向往。 一无所有怎么了？一无所有就代表着袁荣信只要参与，就是元老的身份，只要成功，他的功劳就绝对跑不了。 下限低，但上限高，这就是王诺给袁荣信阐述出来的客观事实，我们才刚起步，我们有无限可能。 “刘总应该知道，我和易丰还有合约在身，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用合约来把我绑在易丰呢？”袁荣信对着刘易和开炮。 刘易和无言以对，他只有气得说不出话的份。 袁荣信的师父是易丰投资的首席策略分析师，在业内关系满天下，在公司内部也很受刘易丰的尊重，对于袁荣信，刘易丰早就放话了，随时放手，只要想走，随时来解约。 袁荣信根本不怕刘易和，他的根子在师父那里，他出师，肯定是有大礼包的，这个礼包给谁，完全是他说了算。 给王诺怎么了？给王诺，那是理所应当！袁荣信表情中带着坚定不移的色彩。 “我再跟刘总你说一下，我选择王先生的公司，谁也说不出半点错误。”袁荣信再次开口，道：“反而是我如果不选王先生的公司，我回家过年可能要跪祠堂。” 刘易和表示世界变化快。 王诺也不记得他和姓袁的有什么亲戚关系。 当刘易和撕破脸的时候，王诺还在担心袁荣信会选择给老东家面子，拒绝他的邀请呢。 却没想到，袁荣信的选择十分简单，几乎是王诺刚抛出杀手锏，他就眼巴巴凑了上来，颇有种“纳头便拜”的架势，就差喊一声“主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事实上，王诺却真的没想错，他向袁荣信发出邀请，在条件相当、甚至条件差一点的前提下，袁荣信就必须选择他，不选就别想回家过年。 袁荣信是黔省人，家乡……穷！ 堂兄弟一共五人，仁义礼智信，袁荣信是最小的，读书最厉害的，所以一大家子供他读书，他这些年帮助堂哥们的家庭，几乎掏出了七八成的收入，放眼到整个家乡的话……无能为力。 王大善人不同啊，王诺接手的学校捐建计划之中，就有一所是坐落在黔省黄丘镇，巧的是，袁荣信就是黄丘镇人。 况且，王诺确定长期助学的对象就多达3000多人，他不知道的是，黔省是重灾区，黄丘镇又穷得出名，一个镇就有几十近百个学生是王诺在资助上学。 袁荣信敢不选王诺？他良心过得去吗？他回家会不会被长辈们拉去跪祠堂？ 为什么袁荣信一见到王诺就喊王先生，就因为他打从内心尊重王诺这种人，他知道感恩。 选择王诺，袁荣信还有很多的想法和希望，比如说感恩慈善基金会最近和北山市的慈善项目，他就知道，难道没有抱着一丝“以后如果再有，帮家乡说几句话”的心思？ 投资公司要管感恩慈善基金的钱，袁荣信是不是就能和基金会的一群人关系亲近了，发展不起来还两说，发展起来了，他一个人办不成的事情，王诺办得到啊。 但最最关键的，还是王诺的光环发挥作用了，他对袁荣信发出邀请，刘易和就注定了要靠边站。 袁荣信如果不选王诺，最起码要跳槽到泰隆这个等级的金融机构，才会良心过得去，才可以正常回家把事情说出来。 占据优势的是王诺，不是刘易和。 “所以……”袁荣信稍微说了下情况，才看着刘易和，道：“刘总，在我心里，只要王先生看得起我，我就肯定会去他那边任职。” “……”刘易和心里有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看着王诺，却连狠话都放不出来。 怎么撂狠话？人家是万家生佛的主，人家赚钱不是拿来享受的，是拿来捐的，你怎么抢人？ 王诺在黔省等贫困地区，那是有几千个家庭在为他祈福的，回北山市，吃饭都可以不付钱了，这怎么比？ 袁荣信都表示了，他是宁愿去王诺那边扫地，也不能去易和投资当策略分析师的，刘易和还能怎么办？ “袁哥不用因为……”王诺也是没想到，他的好人光环已经升级了，放在不认识他的人身上，这光环没啥用，放在袁荣信身上，这就是碾压其他选项的重要砝码。 “王先生不用说，这对我已经不是职业选择，而是……理念和理想！”袁荣信坚定的说道：“就像您说的，人要懂得感恩，钱这东西，取之社会、用之社会，我很希望为一个抱着这种理念的投资公司工作。” “我连公司名字还没想好呢。”王诺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做慈善是为了刷能量，却没想到……似乎他以后招工可以针对贫困省份的人才了。 没得说，人家要报恩啊，总不能不给机会吧？ 而且王诺赚来的钱，确实是会继续拿去做慈善，这不是工作啊，这是理念！这是理想！ 想象一下自己的投资公司全是一群干活不要钱、只要实现理想的人才，王诺就有种爽到飞起的感觉。 然而…… “也不对，不发工资，这些钱拿来做慈善之后，特么的能量算谁的？说到底，还是得按劳分配啊。”王诺无语，事情居然又绕了回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鸡犬升天 想通了事情，王诺在和袁荣信谈薪资福利的时候，给的业内普通水平，反正袁荣信拿了钱，想干嘛就干嘛去，这种昧下钱但亏能量的事情，干了有什么好处？ 袁荣信却是觉得王诺果然名不虚传，就是有点……太有原则和太偏执了。 一个人哪扛得起慈善这副重担呢，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策略分析师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解决掉了，王诺自己都没想到如此顺利，而且招进来的还是入门即为铁杆的袁荣信。 周明海路演的时候，王诺本来是负责招呼袁荣信的，到了最后，却变成了袁荣信在招呼他，而且热情无比，热情中还带着尊敬。 易丰投资有资格投票的人，袁荣信也都帮着打通了关系，搞到最后，似乎……王诺又帮周明海狠狠拉了一波票。 更蛋疼的是，王诺还没想好投资公司的名字，袁荣信这边就开始一口一个“感恩投资公司”叫起来了，而且叫得那么顺口、那么理所当然。 王诺觉得他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袁荣信却是自觉上船的人，还有叶耀华这个放弃了华浦基金的职位许诺、跑来跟王诺“创业”的家伙，投资团队的主干就有了。 由于基本上不对外接业务，投资公司对管理人员的要求就不多，但放着叶耀华和袁荣信在独立，公司里没有一个自己人，王诺也不可能放心得下。 在陶琇不愿意辞职去管理投资公司的前提下，王诺的目光只能放在了吴明宇这个宿舍老二身上。 沪市，高新科技园区，老区。 吴明宇翻着书，对于下一个证书的考取，他有点绝望。 游戏金融架构师是个新职业，只要帮公司开发的游戏架设合理的金融规则，游戏币的产出、流动和消费，以及游戏币和人民币的置换、甚至游戏时间和单位产出的考量，都要吴明宇这种人来做表格。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游戏公司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员工加班时间比之金融从业者也不遑多让，特别是吴明宇这种跨专业就职的年轻人，忙起来别说是吃饭了，连上厕所都没时间。 金融方面的证件要考，IT方面的证书要拿，毕业还不到半年，吴明宇已经没有那种“兴趣成为职业”的爽感了，他剩下的感悟就是……难、难、难！ 举目四望，公司里没有一个同专业的伙伴，说好的边玩游戏边工作，也变成了无限制加班，下班之后还要复习考证，这些也就算了，吴明宇受不了的是，他貌似……成为最优甩锅对象。 无论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同事们都有办法拉吴明宇下水。 设计不行？小吴说了怎么怎么样，他的锅。 数据出错？小吴身为游戏金融架构师，居然没提醒我这里不能这么弄，他的锅。 办公室脏乱？小吴昨晚下班忘记收拾了吧，他的锅。 清洁工阿姨准备生二胎辞职？小吴……的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新人被欺负是职场常见的事，某个团体里面也总会有一个人被长期吊起来当靶子，吴明宇悲催的是，他是新人，又碰巧得罪了设计师前辈，于是乎被针对得欲仙欲死。 “小吴，数据表我明天就要，你今晚加班赶一赶，我们争取11月之前把方案拿出来给老板看。”到点下班了，吴明宇坐在办公椅上面，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收到加班的指令。 然而，看看同事们揶揄的眼神，吴明宇自己都清楚，这狗屁的数据表，其实交不交也就那样，游戏最开始设计的东西，肯定不包含经济数据，剧情什么的，才是关键之处。 只有等游戏成型，差不多了之后，才有吴明宇干活的份。 “李哥，我11月份就要考软件测评了，这一段时间……”吴明宇站起来想解释几句。 “那个证不急，软件测评又不是你的工作。” “咱们公司看的是实际操作能力，证书这东西可有可无啦。” “就算考证，考个程序员出来，帮着码点程序，也好过什么狗屁测评啦。” 吴明宇的话音刚落下，四周围就想起同事调侃打趣的声音，要说这群人有多深的恶意，那也不见得，只不过……有个人踩一踩，不上去弄两脚，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合群？ “妈的。”吴明宇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十分后悔。 当初王诺弄慈善基金会的时候，是对吴明宇发出过邀请的，然而那时候的吴明宇还幻想着边玩游戏边工作的好日子，却不曾想一脚踩进深坑，再也拔不出来了。 现在再回头，吴明宇也相信王诺那边有自己一口饭吃，就是……他在宿舍排行第二，跑去做老三李兆丰的下属，脸面往哪里搁啊？ “小吴啊，不是我说你……”老前辈想继续揉捏一下吴明宇，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架势，准备来一次现场教学。 “嗡嗡嗡……”吴明宇的手机却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原本这种场合下，他是不敢接电话的，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到了爆发期，还是看到了手机上面闪烁的“王诺”两个字，他突然就有了勇气。 “阿诺，什么事？信息技术部？我哪来的能耐当经理……靠，就一个人的部门你给个毛线的经理职位……”原是准备小小的发泄一下不满，但王诺那边说的话，让吴明宇激动起来。 王诺需要吴明宇这种信得过的人，吴明宇也想跟着已经发展起来的舍友吃香喝辣，任人唯亲这个词语不应该是完全的贬义词，大家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有大腿不抱，硬是要自己出来闯，吴明宇现在认为那不叫有骨气，而是傻缺，有那劲头，抱了大腿也同样可以使出来，发展前景会不会更好呢？ “小吴，我跟你说话呢？你接什么电话？有什么电话比工作更重要的……”设计师前辈还在哪里跌跌不休。 “滚你妈的，老子不干了，以后数据表你们特么的自己做！”吴明宇却是突然觉得神清气爽，王诺的粗大腿放在那里，他干嘛在这边受气？ 况且……吴明宇就是社交能力有缺陷，工作方面却完全对得起他的薪资福利，甚至超出不少，他辞职，公司新开发的游戏，有一部分业务就要找外面的人来接散活，这可不是一份工资能抵消得了。 “我去投资公司当信息技术部经理了，大家江湖再见，到时候……呵呵。”有了靠山，吴明宇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他以后就是投资公司“高层”了，什么逗比游戏公司，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这就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兆丰这只小鸡已经起飞了，吴明宇也勉强搭上了末班车，就连卢海嘉这个老小，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或者去投资公司，反正……到哪都是干信息采集员的活。 王诺对这群“自己人”，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工作做好了，盘子盯好了，什么都好说。 至于叶耀华和袁荣信，那是创造利润的主力军，就像是袁荣信，他一入职，马上就带来了他自己的出师大礼包，第一份研报立刻就递交到了王诺面前。 第三百二十八章 股市不好玩 “十九、二十！OK了。”健身俱乐部内，王诺自己都感觉身体变弱了一点点。 自从进入金融圈，就是加班、加班、再加班，整天对着数据、数据、和数据，金融宅的身体哪能好得起来。 为了防止赚到钱却没命享受，王诺和陶琇选了个健身俱乐部交会费，花钱出汗。 “举了二十次杠铃，感觉我的麒麟臂又开始隐隐发烫了。”接过陶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王诺意有所指的自我调侃道。 陶琇果不其然俏脸一红，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就是这段时间有空，健身这事还是要持续才有用。” “没办法，研究所忙得很，刘教授那边还要留作业，基金会和公司还一摊子事，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王诺苦笑道。 没钱的时候，王诺觉得小日子美滋滋，打打球、泡泡妞，简直不要太悠闲。 小有身家了，回头看去，王诺却有些迷糊……赚了钱丢了时间，到底值不值得呢？ 最后得出来的答案，让王诺都有些佩服母亲的心境，钱够花就好，衡量生命质量的，不只是金钱的多寡，而是综合所有因素得出来的结果。 时间，可自由支配并且过得开心、甚至浪费得很开心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只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王诺还没“成仙”，他没有老妈那样超然的心态，或者说他就觉得追逐财富和地位是值得的，而且金融市场也非常刺激，他有那个兴趣。 这一段时间的成功，虽然身体感觉被掏空，但王诺也没有不值得的感觉，只不过是现在有钱了，想在金钱和时间之间找一个平衡点罢了。 况且……王诺现在就算想要“成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投资公司那边快注册下来了吧，我看华哥都把办公地点换过去好几天了。”陶琇好奇的问道。 关于王诺的事业，陶琇是认可这种布局的，但就是觉得……好繁琐。 王诺本身在金融研究所做分析师，走的肯定是金融分析师这一条路，慈善基金会也办得很不错，实业还握有仁乐斋的股份，长期肯定可以稳健增值，投资公司这边则地位特殊。 从职能来看，投资公司应该是王诺的核心区域，这里不但要管理慈善基金会的资金，还要管理王诺在实业上面的股权投资，最后还负责着他对金融市场的投资事宜，可谓重中之重。 但王诺没有从万利金融研究所辞职，所以他明面上只是投资公司的老板，甚至这种持股有点被监管层所忌讳，略有些打擦边球的意思，加上目前投资公司的自有资金很少，又不对外募集资金，就显得有点像私人理财团队的架势。 这些东西，不仅陶琇知道，李兆丰、袁荣信、叶耀华、黎锐波这群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大家又形成了一个微妙而正确的心理：核心不在企业，而在王诺本人身上。 只有王诺，才是链接一切的关键点。 “基金会那边很长时间都要忙北山市的事情，信哥和华哥这边……”王诺叹了口气，感觉有点棘手，开口道：“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10月份已经过去了，距离挖到袁荣信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现在是11月15号周四。 投资公司确实完成了注册，袁荣信和叶耀华、吴明宇也把盘子建了起来，公司运转很顺利。 事实上，感恩投资的运转也没办法不顺利，仁乐斋的股权放着就是，到查账的时候去查一查便是，感恩慈善基金会这半个月募捐来了五十万资金，加上原有的零散，刚好有个三百万元，对袁荣信和叶耀华来说，三百万元的资产管理，还不能用杠杆，那还有什么难度？ 所以袁荣信和叶耀华迫不及待的是，让王诺开始重视他自己的1700万元，要他启动投资方案，别像现在一样，每天就让叶耀华操盘赚点小钱钱。 没有计划的投资，对金融市场的资金来说，就是搞笑。 王诺烦恼的是，半个月过去了，诚实笔的能量从负债15万慢慢减少到5万不到，但能量获取速度也在减少，预计要抹平负债，应该要到12月初，最快也要11月底。 没了诚实笔，王诺对投资方案的确定就很谨慎了，虽然袁荣信和叶耀华一直在催，他最终也只是确定了轻仓持股的策略，只能说稍微给了交代，没有确定真正的计划。 股市距离冲击4000点失败的高位，已经有着几百点的跌幅了，现在沪证指数是3500点上方坚定徘徊着。 金融市场的资金从股市迁移到期货市场，黑色系期货还在惨烈厮杀，而且是长线惨烈厮杀，据说监管层一直犹豫着是否出手，世金所更是一天24小时恨不得盯死这群期货炒家。 王诺进期货市场捞了一笔，然后……把钱捐出去了，近些时间却是没了动静，却也看得出市场的诡异。 今年股市先涨后跌，经济面却有数据支撑这个数字，年末将至，市场主流意见是觉得经济面能撑起3500点，具体如何还要再看。 期货市场的变动，却给了股市很大影响，资金迁移，股市萎靡，但……总归要回来的。 中国的金融市场，股市才是基础，什么期货市场单日交易量超股市，那都是虚的、都是用账面数字冲出来的，股市萎靡都有两千亿日成交额，期货市场比不上。 所以资金往哪走，怎么走，经济发展和预期数据有何偏差，才是业内人观望的东西。 变是一定会变，但……大家都想知道怎么变，哪里机会最大。 袁荣信的研报中表达了观点，他建议王诺开始进入股市，先确定前部分持仓，再把仓位分布到11月、12月的时间线上面，坐等明年1月行情，利润可期。 也就是说，3500点比如拿出40%的资金针对某些股票进行建仓，股市跌了，就在3450点、3400点等地方继续建仓，股市涨了，就在3550点、3600点等位置加仓，最终只要袁荣信的分析没错，赚钱的概率是很高的。 叶耀华更多从数据来分析，而且他也是看好股市，认为先涨后跌的股市，在3500点附近存在很多支撑位，许多的股票也存在估值偏低的状态，年末公司有钱，这样的时机怎能错过？ 王诺想的是……股市有什么好玩的？股市有变就投资期指，金融期货没搞头就投资商品期货。 满打满算就1700万元，王诺手握诚实笔，哪还愿意在股票上面浪费时间？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成功的理由 “除非让我抓到妖股，不然的话，以不到两千万元的资金，投资股市所获得的盈亏幅度，已经跟不上诚实笔的能量吞吐速度了。”王诺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信哥和华哥是否能看出我的想法？要不要再提示一下？” 王诺让叶耀华轻仓持有股票，却吩咐袁荣信和叶耀华针对整体股市、甚至经济面给出分析和研报，这代表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了。 如果是想炒股，王诺这个时候应该要开始建股票池，筛选一些股票标的作为备选，等投资方向确定就开始操作，但他让袁荣信和叶耀华继续分析数据，而且针对的是大行情，这等同于说不选股、只看大方向。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不傻，就能看得出王诺是准备进入期货市场，甭管金融期货还是商品期货，反正他对于投资个股的兴趣几乎没有。 袁荣信是策略分析师，在易丰投资待了那么长时间，能不清楚？ 叶耀华是资深操盘手，实际能力几乎能做基金经理，能不明白？ 也就只有吴明宇这个信息技术部的光杆司令还不清楚公司即将面临的变动了。 狗日的王老板，走的不是稳健型投资风格，而是开局就要来把猛的。 袁荣信这个下属就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策略分析师这个职位，是很看人脉的，袁荣信出师也是有礼包送的，他跟着师父十几年，可以说没功劳有苦劳，更别说功劳还不少了。 现在袁荣信出来独当一面，易丰那边的几乎是敞开了给信息，师父的人脉关系也随便用，这就是出师礼包。 目的也非常简单，让袁荣信打响第一炮。 所以袁荣信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大致上知晓了上层的风向，再根据市场变动等信息，慢慢做出了在王诺这边的第一份研报。 袁荣信认为政策面没有让股市继续下跌的压力，基本面反而是不希望股市继续下探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有继续下跌的可能，回涨也几乎必然会发生。 把仓位分布在年末时间轴和3500点上下区域之间，结合分析出来的论点，盈利的概率很大，袁荣信很自信。 作为刚独当一面的策略分析师，袁荣信的压力也十分巨大，甚至比王诺的压力还大，他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就是开了哑炮，相当于出师下山闯荡江湖，然后……在山脚被老农民一锄头干了回去。 这怎么玩？这指不定要回师门再修炼个十年八年啊。 压力山大四个字，放在袁荣信身上真的半点都不过分。 从资金面来看，投资公司的账户上只有2000万元，仁乐斋的股份放在那里基本就是看着，因为已经抵押出去，慈善基金会那300万元又太少，只剩下1700万元可堪一用。 资金很少，所以袁荣信更不能失败了，一旦亏损，很少的资金就变为极少。 王诺想要进入高风险领域，袁荣信肯定是反对的，他认为的大概率盈利的方案摆在那里，为什么要浪呢？ 但实际上，袁荣信心里面也存着让第一炮开得更响的想法，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进入风险更高的市场，盈亏幅度会更大，那么……成败也就是更显眼了。 而且期指这东西也没脱离袁荣信的分析范围，他觉得股市要涨，做多期指就是咯。 “我还是缺少自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散落在桌面上的一份份文件，袁荣信得出来的结论让他自己为之汗颜：“没有师父拿主意，没有易丰对筛选股票的信息支持，我就不敢分析期指吗？” “商品期货也应该是在我的分析范围之内，策略分析师，看的是方向。”袁荣信表情纠结，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阿信给我一根，我这边没烟了。”老烟枪叶耀华看到袁荣信在抽烟，忍不住讨了一根。 能让一个老烟枪连香烟都忘了买，可以想象得到，叶耀华的压力也不小。 三十七岁，被禁止从业五年，大病初愈不久，老婆跑了、女儿抚养权丢了，叶耀华比袁荣信还要感觉到压力山大。 袁荣信是不能失败，叶耀华是必须成功，他可是放弃了陶克仁许诺出来的职位，跑到王诺这边来拼一个前程。 诚然，叶耀华是觉得王诺反正是陶克仁的未来女婿，抱着怎么也亏不了的心态来投资公司当元老，但……老丈人和女婿也可以是两码事啊。 若不是王诺半年内的成绩太出彩，叶耀华都不敢下这个决心。 接过袁荣信递来的香烟，叶耀华抽一口烟之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里面有他女儿的照片。 “数据面怎么说？”袁荣信和叶耀华恰巧同岁，37这个同样尴尬的数字，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容易近一步。 年过而立、年近不惑，再不成功就来不及了啊。 “向上比向下强，但不确定。”叶耀华随口就道：“下行空间窄，上行空间比较大，数据面给不了太多支持，宏观数据你看出结果了吗？” “干我这一行，你也不是不知道，看什么都是虚的，分析大方向才是真的，我知道的是，商品期货这段时间太活跃了，风险有点失控的趋势，上头要压一压，”袁荣信开口说道：“政策面没有针对股市的可能性，反而……” 一个策略分析师，一个操盘手兼数据分析工作的负责人，就这么交谈起来，同样的压力山大，起到了让王诺都意外的效果：投资公司两个最主要的职员迅速团结起来。 袁荣信和叶耀华都有必须成功的理由，也都对市场抱有差不离的看法，两个人几乎是将遇良才、干柴烈火…… “阿诺的投资风格太凶了啊。”叶耀华作为认识了王诺更久的老资格，在抽完烟之前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以前也是这样？”袁荣信又问了一次，其实答案他都知道了，他现在只不过想知道更详细的经过而已。 叶耀华也不隐瞒，把他知道的王诺前面几次操作案例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阵的沉默。 “我觉得啊，王先生是不看重钱，所以对盈亏也就看得不重，最终也就能每每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想起王诺的捐款额度几乎等同于盈利额度，袁荣信就觉得心里有一把火。 为王诺工作，袁荣信认为在赚钱之余，他的付出也是有理想色彩的。 “这倒也是，你不知道，阿诺连车都没买，衣食住行的要求标准很低，但他捐了几千万出来做慈善。”说起这个，叶耀华就只有五体投地的份。 不管王诺是在布局，还是真心做慈善，他的胸怀都肯定是比普通人更广大，叶耀华反正是服气的。 既然是这样……叶耀华和袁荣信对视一眼，都知道他们就更有成功的理由了，便又立刻投入到繁琐、枯燥的工作中。 收获两头“老黄牛”的王诺，此时却是在默默等待着诚实笔的能量由负转正，他倒是不觉得没诚实笔就会导致这次的投资失败，但…… 没诚实笔的时候，王诺现在掌握的资源能几乎确定盈利幅度的下限，有了诚实笔削减变量，他却能提高盈利概率和盈利幅度的上限。 只是盈利，对王诺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他要做的，是跑赢大盘、领先绝大部分人，让赚钱速度跟上现在诚实笔对能量的吞吐速度，这才是完整的链条。 王诺心里的想法也非常简单，即便看好股市，年末也不太会是行情爆发的时机，他等得起。 第三百三十章 要我们看跌？ 就算是没有诚实笔可以动用，王诺的分析也没有出错，因为……他本来就身处金融研究所。 11月16号，周五。 秋已至，天转凉。 十几度的气温，加上海滨城市的优势，让生活在沪市的人都感到难得的惬意，然而大都市的生活节奏还是快，金融研究所的职员一旦忙起来，还是没有所谓春夏秋冬之分。 周明海的上榜事宜已经办妥，以争取的票数来看，他的名次应该在三十至五十之间。 这就非常不错了，万利金融研究所上一个上榜分析师还是陶慧，而现在的陶慧更多把精力放在策略分析和行政管理上面，已经很久没署名公布研报了。 有了周明海顶上来，万利金融研究所在证券分析领域，至少是不会被丢进角落。 但享用了万利的资源，就必须为公司做贡献，周明海成为上榜分析师几乎板上钉钉了，也就到了他回馈的时候，于是乎……公司的要求就来了。 研究办公室里，大家各司其职，但无论是谁，都不时把眼神投向了周明海关闭的办公室门，里面正在进行一场争执。 “也不知道阿诺和亮哥他们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洪定乾贼兮兮的凑到卢海嘉身边，问道：“海嘉你知道不？” “不知道，诺哥没说过。”卢海嘉看了洪定乾一眼，微笑着回答道。 “阿诺和陶首席不妥，应该算人尽皆知的事情吧。”齐庸在旁边挑了挑眉，道：“亮哥又肯定是撑阿诺的，反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很正常的事情。” “我说齐庸，你这是糊弄谁呢？”洪定乾不满意的说道：“我就不信你刚才没听到关键字眼，肯定是资管和自营那边有要求了，我们呐……又得把脸伸出去被扇几巴掌咯。” “小洪你把你赚钱的心思放一部分在专业分析上面，现在说不定也能是个助理分析师了。”陆建明正好走过洪定乾三人身边，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得了吧，我又不是阿诺，又能赚钱又能升职，还居然能挑研究业务，那个变态。”洪定乾悻悻然说道。 对于王诺这个人，研究办公室的同事们反正是服气了，赚钱厉害就不用多说了，升职也快，连人事部那边，现在都只能给他开特例。 更厉害的是，王诺现在根本不跑研究业务了，蓝天那边的、华浦那边的、盛和那边的……再加上期货研究部频繁来“请”王诺吃饭，他的工作任务已经满满当当了，几家买方多次想扩大合作范围，得到的答案都是忙不过来。 助理分析师当到能对业务挑挑拣拣，可以想象到，当12月份王诺考过分析师LV2之后，他肯定就要着手建立自己的分析团队了，或者说……研究办公室要升格为研究部？ 让洪定乾这群人佩服的是，研究所的前途，只是王诺挣出来的一部分成绩，他还是一家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据说还有实业投资，传说还开了个投资公司，反正信息真真假假，嘴严的卢海嘉不说，大家也不太清楚。 即便是藏了一部分东西，王诺在研究办公室里的地位也迅速提升，现在说他是办公室最重要的人，可能还需要过周明海那一关，但排第二却毫无问题，姚书亮自己都不会否认。 地位有了、身家不同了、能力增长了，在周明海的办公室里面，王诺就敢当着陶慧的面提反对意见。 “陶首席，证券公司是证券公司，研究所是研究所，我们可以协助他们，但……我们不用总是听他们的，命题研报这种事，放在海哥即将上榜的时间点，我觉得是不合适的，我们正需要一份研报来巩固研究办公室的地位。”面对着陶慧，王诺现在不会有半点怯场了。 不但不会怯场，王诺现在反而是占据优势的一方，他是买方认定的分析师，万利敢不对他好，他随便走出研究所，不用到门口，就立刻会有新的机构发出邀请。 “研究所本来就是成本中心，帮证券公司资管和自营部门出研报，也是业内惯例了，我们讨论的不是出不出，而是怎么出。”陶慧心里面很无奈。 几个月时间，姓王的不但拐跑了自家侄女，还成长到能在她陶慧面前拍桌子的地步，这怎么得了？这以后还怎么治他？长辈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然而陶慧也没办法，她是证券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她都没想到买方那群人居然这么快就认准了王诺，颇有种恨不得万利金融研究所赶紧炒了王诺、好让他们开始挖人的架势。 人家是买方机构都时刻挥舞锄头想挖墙脚的人才，你身为研究所的领导，其实就已经是弱势了。 好在…… “我还是琇琇的姑姑呢。”陶慧喝了口茶，“沦落”到要用侄女的关系来压住王诺，她心态怪怪的，所以这段时间她也不想和王诺多接触。 现在却是不行，证券公司那边要求研究所配合着出几份公开研报，无非就是……乘势看空某些板块和股票罢了。 这是业内惯用手法，资金想入场、希望某些股票给出更多操纵空间，怎么办？当然是先来一波看空的研报。 股市要跌啦，大家快跑啊，然后……资金接盘，低位拿了筹码，后市再来一波看涨的研报，顺势拉升股价、清仓获利，简直美滋滋。 总体就是这个操作手法，研究所的分析师们在这里面扮演的是“助纣为孽”的角色，但你要说分析师给错研报了，那也不尽然。 股市不跌吗？股价不跌吗？不出意外的话，是应该下跌的，最少都倾向于横盘整理，后市涨？等到要涨的时候，分析师就到了可以出看涨研报的时间咯，名利双收、稳得很啊。 这就是金融圈的游戏规则，中国股市里面的散户多得吓死人，所以这种规则还要持续很久。 王诺反对的原因也非常简单，证券公司那边要的是他们出中线的报告，时间轴是覆盖了明年1月份的。 年末股市横盘概率不小，上下行概率却在两可，而明年初的股市，上行概率十分高，到时候……王诺他们就很可能要自己打自己的脸，推翻现在出的研报，开始看涨股市了。 可以看空，但时间轴不拉长，这是王诺的意思，也是一直沉默的周明海的意思，至于社会我亮哥，已经被陶首席的死亡凝视给压制住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赌一把 “明海你怎么看？”陶慧跳过了王诺，直接询问周明海的意见。 “你如果压力太大，我肯定是要帮你分担的。”周明海突然间开窍，给出了让陶慧脸上都闪烁起红润的答案。 姚书亮坐在旁边，看着周明海和陶慧撒狗粮，再看看王诺这个小家伙也有个校花女朋友，突然间觉得生无可恋。 周明海的回答也确实是开了窍，他知道陶慧压力很大，这段时间争分析师排名，陶慧是从万利讨要了很多资源支持，现在到了还债的时间。 作为男人，能让女人去承担全部压力吗？即便陶慧是个强势的女人，周明海也不缺这点当担。 而且……社会我海哥，一句话直接就把陶首席完全拉到自己的身边。 女人嘛，她一旦成了你的人，你又对她好，那就不用烦恼了，她肯定是要帮你最大限度争取利益的。 “压力是肯定有的，但12月份出分析师的评选结果，你上榜之后的第一份研报，绝对不能出洋相。”陶慧整理一下心情，刹那间完成了从敌军到友军的身份转变。 王诺看了周明海一眼，在心里悄悄给他海哥竖起大拇指。 瞧这架势，这段时间周明海不仅仅是去跑路演拉票，还乘势搞定了陶仙姑啊。 “中年女人就是饥渴。”姚书亮坐在王诺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声。 听到姚书亮的嘀咕，王诺差点没被茶水呛死，有点后怕的观察一下陶慧和周明海的脸色，真心为姚书亮抹了把冷汗。 姚书亮这家伙果然是什么事都敢做。 周明海也真的是没听到姚书亮的话，他也在为陶慧着想，思索片刻，道：“这次拒绝了，下一次也是要答应的，在万利工作，哪能不为资管和自营这些部门做贡献，毕竟他们平时给我们的支持力度也不小。” “上榜后第一份研报出彩，后续出丑的成本就更高。”陶慧说道。 “第一份研报出丑，后续出彩的话，也能稍微挽回点印象分，而且这种事业内门儿清，公开研报这边做得好，也不过是为研究业务做贡献，我们办公室的研究业务已经满了……”周明海分析了起来。 王诺坐在旁边，安静的吃着狗粮，看着这个问题从内部矛盾迅速转变为内外矛盾，他突然有点想念女朋友陶琇。 事情其实很简单，证券公司那边的要求和研究所这边的追求是有冲突概率的，而周明海刚拿了万利的资源去争取上榜，现在券商那边的要求有些过分，也理所应当。 就算这一次拒绝掉券商的要求，下一次呢？不是独立的金融研究所，就一定需要面对这些问题，就算是独立的金融研究所，有时候卖卖公开研报也是常事。 王诺不爽的地方有几个，其一就是周明海受委屈，他要帮，其二是公开研报他很可能也要署名，其三是这些研报会影响到他的投资。 出了看空股市的研报，然后自己的操作方向是不是应该也一致呢？ 分析师自己去投资金融市场，是被现在的规则所允许的，但涉及到券商资管和自营部的操作，一定是要有些忌讳的，难保监管层不会看到这些东西。 王诺倒不是怕，而是不想麻烦。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券商一边凉快去，研究所这里独立运行……想到了这一点，王诺就有一种冲动。 似乎、仿佛、好像……研究所独立运行也可以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那么自己要吃掉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不由得畅想一下这个可能性，最终还是觉得实力不足，念头却已经扎根在心里了。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将来，金融研究所都能给王诺莫大的帮助，单单是一个能知道大资金操作方向的便利，加上群策群力的模式，能给他杂乱无章的金融投资规划很大支持。 但王诺的资金量级在提升，这些支持很容易变成制约，自己的操作如果会影响到大局，到时候怎么办？ 还不如有选择性的去采集想要知晓的信息，这就要求研究所独立运转，只是……谈何容易。 “现在想这些东西也有点远了，还是先解决这件事再说。”为了规避监管层盯上来的风险，王诺不愿意办公室出一份错误的公开研报。 周明海也不想出错误的研报，姚书亮同样不愿意，陶慧其实也不愿意，所以这么一看，办公室里四个人，目标是一致的。 然而……这很难。 券商那边要看空的是整体的股市，这虽然符合现在的行情趋势，但出错的概率有一半。 在时间轴上面，王诺等人倾向于只针对年末行情进行分析，不涉及明年1月份的行情，这又是一个冲突。 标的股上面更是一堆堆的矛盾。 a股票看空？我们看涨啊。 b股票看空？我们还是看涨啊。 某板块看跌？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这些问题都需要陶慧和公司那边去争论，王诺能做文章的，也就只是这一些东西了。 挑出原本就会下跌的板块和个股，然后……也许针对整个股市的分析会错，但在核心领域却正确了。 当然，横盘震荡之后向上只是一个分析结论，王诺和所有分析师一样，都不会去确定大方向的走势，也许公司那边要看跌，市场也跌了呢？ 那样的话，万利证券的资管和自营两个部门，肯定要死得很彻底。 “推票这里，是由我们挑的吧。”王诺对着陶慧问道。 “你以为那群人会把所有信息透露出来？”陶慧反问道：“我们大致上能知道的，就是一个范围，他们不会也不需要把具体标的告诉我们。”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具体标的也说不定。”王诺挑了挑眉。 “你最好别参与进去，分析师进入市场本来就有点打擦边球的意味，特别是关联交易，监管层最近查得很严。”陶慧没好气的警告了王诺一句。 “我暂时认为，我们12月出的研报可以先看空后市，然后在1月份看情况而定，如果后市趋好，1月份的研报就看涨，如果跌，就按照公司的要求继续看跌，至于标的……”王诺开口道：“按照同样的模式，他们敢给，我们就敢出研报。” 在时间轴上面，股票的涨和跌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相同的方向，在12月份是正确的，在1月份也许就是错误的，但……分析师可以改啊。 12月份时直接看跌到1月份，等真的到了1月份，分析师难道不能发现新的变量吗？到时候来一句市场发生变化，一了百了。 而且大量的买方信息涌来，王诺甚至都不用诚实笔来削减变量，就已经获得了超过一半的赢面，等到诚实笔能量由负转正，他敢赌一把……看看对时间变量的分析，到底会不会准确。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选择 对分析师来说，选股和择时都是核心要点，金融投资就是玩弄数字，让数字在时间轴上面跳舞，得出盈利概率最大的舞姿。 王诺的话，表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在择时上面弄点小花招，只不过他留的余地很大，根本没谈选股的事情，所有股票都可以随便选。 总结起来，态度也很明确，公司的话只听一半，前期配合，后期独立。 但这里面也有很高的操作难度，前期先让券商那边随便玩，后面自己来纠正错误，你……得看得出错误在哪。 证券分析又不是小学生作业，先确定错漏、再来纠正错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咯。 “我不太赞成你这种想法。”陶慧果然是翻了个白眼，马上就表明了态度：“要么合作，要么下次合作，配合一半算什么意思？” “就算认同你的想法，你能保证……”陶慧继续说道：“在市场起变化之前发研报纠正前期错误？” “所以我们先期是拖着，后面……”王诺无所谓的说道：“找得出就找，找不出就当做是合作一把咯。” “呃……”陶慧一时失声。 的确，先答应了万利证券的要求，给出相应的研报，如果后期对市场的把握程度高，那就再出研报，如果没什么把握，就直接掉头把压力甩给公司那边。 反正研究所是按照公司的要求出研报了，即便内容出错，那……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阿诺，你真是个鸡贼的家伙。”姚书亮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弄清楚了王诺的态度，他还真的发现……这事可以做。 “怕只怕，你们到时候会面临更大的压力，就不敢发新的研报了。”陶慧说了句公道话。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的沉默。 先给出覆盖到明年1月份的研究报告，然后在中间更改意见，压力就是双份的。 相当于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很可能还扇了证券公司那边一巴掌，假如1月份的研报出错了，难不成……说打错了？ 这就是双份的压力。 “我还是那个看法，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们就拒绝公司的要求，如果愿意，就答应下来，跟公司谈一谈条件，选几个在时间轴范围内看法一致的标的，出一份研报也就算了。”陶慧接着说道：“研报这种东西，出错是正常的，也没什么人会抓着不放，后续研报出彩，也就行了。” “你们最主要的任务，不是保证公开研报的质量，而是把手里的研究业务做好了。”陶慧总结道：“万利对研究所没什么过高的要求，我们帮忙找来的分仓利润足够，那就什么都好说。” 陶慧的话，让王诺、周明海、姚书亮三个人都有点不舒服。 但这话也没说错，证券公司对名下的研究所没过高要求，是真实情况。 万利证券对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要求，就是资管、自营这群老爷没任务的时候，就稳定刷脸，出出公开研报捞点名气，平时的核心任务是买方给的业务。 像天虹基金、华浦基金这些买方，因为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业务往来，他们会采用万利证券的席位去进行交易，每年给万利证券贡献的佣金，那都是几十万上百万，这才是核心。 然而……万利证券的需求和研究所分析师的追求是有冲突的。 多年职业生涯的努力和积累，让周明海终于成为上榜分析师，他愿意在公开研报上面给公司一些回馈，但……更高的位置呢？ 因为想建仓，所以看空股市或标的股，这种研报发出去，对分析师来说当然是风险太大，几乎就是拿自己名气受损的代价来帮公司赚钱。 周明海能心甘情愿？ 即便周明海愿意，王诺也不想在研报上面署名，他可没有舍己为公的觉悟。 “说到底，还是研究所的独立程度不高，假如万利金融研究所是知名研究所，万利证券就不敢让研究所的分析师配合这种事情了。”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假如研究所的名气足够，带来的利益也就足够，万利证券这种档次的券商，供得起这样的研究所吗？” “也不能说供不起，但就要当做老佛爷供起来了。”王诺笑着想到这一点。 分析师厉害，甚至厉害到站在研究圈的顶端，就可以客大欺店了，券商那边直接就会跪下喊爸爸，因为利益足够了，一个业内顶尖的分析师，带来的分仓收入和名气效应，那可不是百万级别就糊弄得了的东西。 只不过……强大的分析师几乎都在买方，有那能力，谁愿意在卖方的研究所“瞎混”？肯定去赚买方的收益报酬了。 偏偏……王诺就肯定不会去买方。 准确来说，王诺不会去帮别人投资，因为他敢抱着这种心思，除非不动用诚实笔，不然的话，能量的亏损比获得的利润还要多，那还赚什么钱？ 所以王诺最好的方式就是留在卖方的研究所当“爸爸”，而且……他是个后爹，他出研报都要挑挑拣拣，只要是会造成能量消耗的研报，那是统统不允许公布的。 你以为我在帮你，其实你原本就能够成功，这就是王诺研报的方向，纯粹是个坑。 或者是另一种方式：你以为我在帮你，其实我不是抱着帮你的心态。 “海哥怎么说？”王诺把选择权交给周明海。 这本来也应该是周明海要做出的抉择，是听从公司的安排，还是拒绝券商的要求，又或者是……采用王诺的建议。 “我选择试一试。”周明海很为难，但他是个不失担当的男人，很快就抬起头，眼神坚定，道：“分析师哪有不承受压力的，先按照阿诺说的，给他们一份研报，然后再看看1月份的研报要怎么出。”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陶慧顿时气急道：“你还不如现在就拒绝掉。” “我是分析师！”周明海没有半点犹豫，看着陶慧，道：“公司有公司的利益，我们也有我们的追求。” “……”陶慧说不出话了。 周明海的心态，才是真正的分析师应该抱有的心态，不管你们给多少条框，我就是要在这些条条框框里面冲出一条路。 能够以学历鄙视链底层的硬件当上首席分析师，周明海这些年难道只是靠混日子？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王诺就喜欢研究办公室的这种氛围。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么看空？ 我一无所有，我无所畏惧。 硬件差，就拿软件来补，这是王诺从周明海身上学习到的东西。 王诺现在的学历是大学本科，拿了学士学位，但对金融研究圈来说，学士简直和幼儿园毕业证书差不多。 想在金融研究所工作，就算是当一个底层的信息采集员，那也肯定是有学士学位的，知名研究所甚至连本科学历的新人都不招，万利金融研究所还好一点，他们……底子薄。 所以王诺能在这里起步，周明海堪称是他进入研究圈的老师，教导的不仅仅是专业分析能力，还有那种……怎么以一个薄弱基础去争取美好职业前景的信念。 “你已经是上榜分析师了，12月份你的排名会亮出来公示，你出的研报，应该会被重视，这很关键，这也是公司要你出研报的原因所在。”陶慧提醒道。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我打了个漂亮的仗，你是不是要招新人了？”周明海看着陶慧，打趣道：“拿了公司的资源，我要还回去，但怎么还，我们自己会选择方式。” “海哥威武，怎么还，我们自己来决定！”姚书亮在旁边摇旗呐喊。 “先还一半，剩下的一半拿名气提升来抵，我们也是万利的一份子。”王诺也附和了一句。 陶慧再次翻了个白眼，但……她堂堂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单身多年就看上了周明海这么个“低学历”的男人，原因不也就是明摆着吗？ 没有能力、没有这份心气，周明海根本没办法入得了陶慧的眼。 王诺同样是这个待遇，没有能力和相应的追求，他根本没办法得到陶克仁、陶慧、阿尔斯楞这群金融圈精英的平等对话权利。 “你们先把12月份的研报做出来吧，11月份这一次，研报出得太含糊了。”陶慧也不想浪费口舌，反而是很快就站在了周明海这一边。 研究所对王诺所在的研究办公室的要求很简单，维持住和买方的关系以及业务，然后每个月必须出一份针对股市的公开研报，剩下的时间如果有任务再另说。 这还是周明海跑路演时才有的待遇，以前他们都是要出一份大策略研报，再推一次票，相当于差不多每个月要两份公开研报。 现在嘛……社会我海哥，身价已经不同了。 而且王诺带来的业务，也足够让研究所高层统统闭嘴。 王诺更清楚的是，别看现在券商那边提出了要求，其实他们如果撕破脸，拒绝了也没事，研究所根本不会动他们研究办公室，大家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最起码已经是个干爹的身份了。 可惜干爹不给力，从王诺开始进入期货市场以来，研究办公室出的研报，统统是“看空后市、也许上涨、或许震荡”的十二真言模式，简而言之……混日子混得太久了。 11月份的研报，王诺还记得很清楚，陆建明那家伙是研报的主力书写者，他也不愧于“助理”分析师的等级，出的研报四平八稳，连神仙都难以从里面挑出毛病。 什么认为A股后市震荡下行、但有一定回暖迹象、底部十字星很多等等之类的话语，那是层出不穷，根本就是糊弄外行人的，半点棱角都没有。 王诺甚至让陆建明直接替换上来，顶上了他署名的权利，周明海于是乎强势背锅……首席分析师必定要在研报上面署名。 现在是11月16号周五，距离12月还有半个月，翻一翻日历可以发现，交易日刚好剩10天，也就是两个礼拜要出一份研报。 股市萎靡不振，量能减少到让想减仓的投资者心酸流泪的程度。 庞大的散户现在想的是：反正都特么跌到这里了，再跌能跌多少？懒得卖啊。 都亏20%了，还怕再亏几个百分点吗？市场心理表示我不在乎了。 往往这种市场心理一旦形成，就代表着上行概率大、上行空间小，但综合整体市场走势，又能得出资金迁移、市场萎靡、横盘之后还有向下空间的结论。 各种互相矛盾的观点结合在一起，股票市场的分析师们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周明海11月份可以躲，12月份再躲就不像话，所以11月上半个月他很忙，现在公司还交了命题研报的任务，压力和难度自然翻了倍。 “年末政策面很大概率不会有利空。”王诺也知晓周明海的难处，以他如今在研究办公室的地位，也不介意抛砖引玉，是以当周明海把目光转移过来的时候，他就当仁不让先给出了观点：“数据面有大量的指标支撑……” 半年的研究所生涯，王诺现在对金融市场已经有了自己的“私人模型”，数据就像是一个个变动的方块，组成了一个整体的金融模型，然后再根据近期的变动，他就能萃取出自己对后市的看法。 不用诚实笔，王诺所掌握的信息资料，也足够对得起他的那一份分析师的薪酬。 “券商那边的股市账户休眠状况很严重，期货市场的火热，分走的不但是注意力，还有资金……”姚书亮也没犹豫，随时就把数据补充上。 “宏观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动，全球经济还是以稳为主……”陶慧更不是吃干饭的，他虽然不具体参与研报的制定，但眼光已经放在了全球金融市场的宏观策略分析上面。 王诺听了陶慧的话，却不由得有些郁闷，感恩投资那边的策略分析师袁荣信，还真没陶慧这样的能力和自信去确定国际市场对中国市场的影响方向。 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陶慧陶仙姑即便时刻准备着接手研究所，却也没忘记她的根本。 大家的看法总结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外面稳、内部稳”，差点就要稳如狗了。 稳是稳得很，但太稳也有点糟心，现实就变成了分析师无论怎么出研报，出错的概率都是三分之一。 看好横盘震荡？一个变量下来，也许就有一波涨跌。 看好涨跌？也许继续稳下去，市场继续表演什么叫稳如狗。 这种市场，其实最好是弄点模型，什么阿尔法对冲、camp都拿来用一轮，赚钱也还是稳如狗，然而……王诺他们要做的是命题作文。 怎么看空？怎么在券商给出的选择里面挑几个出来看空？ 第三百三十四章 行情分化 .lā “分化行情？”姚书亮不太确定。 “分化。”周明海很平静的说道。 大家相视一笑，显示出了很高的默契。 “所以我待在这里很舒服啊。”王诺心里也有些感叹，几个月的合作，他的经验和专业分析能力都是从周明海、姚书亮这边学习到的，大家对市场的认知怎能不处于同一频率？ 所以每当需要出重要研报的时候，王诺现在开始发觉：他的观点会和周明海、姚书亮两个人的想法互相契合。 分化行情，就是一些股票涨、一些股票跌，体现到指数上面就是相互的影响因子抵消掉，指数随着震荡。 万利证券那边确实给了万利研究所一定的操作空间，那就是他们只要求看空，针对标的遍及整个大盘，从权重蓝筹到中小企业，都有具体标的。 于是乎王诺他们就有了操作空间，可以在看空大盘的方向上挑出具体案例，恰好大盘是呈现行情分化现象，大家就有了操作空间。 这很可能也是公司看到周明海必定上榜，所以给出的命题范围更为宽广，其实也是一种待遇的提升。 “自营部想针对普通个股进行建仓，资管部偏好权重蓝筹，前者做长线，后者走短线。”周明海翻了翻资料，一眼就看出公司那边自营和资管两个部门的方向不同。 “对比今年月的价格，大盘有接近6%的涨幅，普通个股整体潜水，超过一半的个股价格比月份还低，总体均价也下跌了%，权重蓝筹在先行上涨之后，并无给出和大盘对应的跌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权重蓝筹也算是护住了大盘……” 王诺侃侃而谈，他想做股指期货，而中国的股指期货只有三种，每一种都几乎是针对权重蓝筹指数，所以他对这一点很清楚。 今年股市是先涨后跌，上涨的时候，权重蓝筹领涨，带动大盘向上，下跌的时候，权重蓝筹却没给出相应跌幅，让大盘不至于往更深的下方探底。 这就是行情分化，放在年末，情况就比较有趣了。 市场资金压力很大，大小基金有不少选择了获利了结、巩固收益，加上资金迁移到期货市场、账户休眠比例提升等问题，直接让市场发生了有趣的变化。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权重股下行概率降低、下行空间缩窄，普通个股下行概率变大、下行空间放大，但从中长线来看，普通个股现在处于筑底的时间点，选择到好的股票，中长线可期。 反而是权重蓝筹不适合做长线，只适合拿来做跨年短期，这就是结局。 所以不管是万利证券的自营部还是资管部，看空股市都是因为看好股市，所谓的看空，其实是为了让底部给出量能。 王诺根本不去看长线，长线研报也不是他的工作内容，单从短线来看，看空普通个股就是很稳妥的选择。 一句行情分化，直接就定了12月份研报的核心内容，王诺和周明海、姚书亮商量一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11月下半月，研究办公室的工作方向直接往普通个股上面靠就是，想做股指期货的王诺，却是需要让袁荣信和叶耀华两个人更多去关注权重蓝筹的走势。 两边结合起来，整个股市的分析就处处都有重点，各种数据聚集起来，形成了预测股市走势的图表。 时间在搜集数据、分析市场之中度过，没了诚实笔，王诺更多是进入到学习的状态，不需要被路演牵扯精力的周明海则火力全开，让王诺见识到了为什么一个学历低的人能当上首席的原因。 充分投入工作的周明海是恐怖的，半个月的时间，王诺差点就要被打击到信心，只是量化模型，周明海都能拉出十个八个，随便哪一个股票的数据说出来，周明海就能丢进他自己的模型中，给出肯定的概率。 一个成功的证券分析师应该怎么去工作，周明海完全诠释了出来，而且他的风格也很对王诺的胃口，那就是……凶。 我认为应该怎么样，我就怎么给研报，我反正是不管谁在叽叽歪歪。 靠着这种自信和冲劲，加上强大的实力支持，周明海才能登上世金所的年度分析师排行榜，但以前他没上榜，出公开研报都没多少人看，现在他上榜了，这种风格却谈不上是好事坏事。 12月1号，周六。 世金所公示分析师排行榜就是12月份，它也不管1号是不是周末，反正到点就刊登排名，假如上榜的分析师出现足够撤销排名的丑事，那就在1月份确定排名之前撤下来。 周明海排名29，是一个让大家都觉得意外的名次。 打听得来的消息却让王诺都觉得错愕，因为第三季度股市下跌，导致很多基金出了差错，也就导致很多分析师原本拿到的票数没了，然后……周明海原本大概是0至50的排名，居然是挤进了前0。 这算是意外之喜，但也是一种强大的压力。 圈内对分析师排名是有惯性观感的，冠军、前三、前十、前三十、前五十、前百上榜都分别是一个档次，冠军即便是条狗，单纯年薪过百万也是尔尔。 前三、前十也都是明星分析师，前三十是精英中的精英，前五十和上榜分析师，其实没多少关注点，就是资历好看许多而已，名字的更换也很频繁。 基本上除了猎头，没什么人会去记得排名靠后的分析师名字，前三十则……混个眼熟不成问题。 问题是，周明海的学历渣渣，而且还是用比去年少得多的票数冲上了前三十，被他挤下去的人之中，不乏泰隆等大型券商研究所的知名分析师，资格被质疑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要质疑、先关注，翻开万利金融研究所证券分析部股票市场研究办公室的研报，陶慧、周明海、姚书亮等一群人一直忽略的问题就变得很显眼了。 近半年，研究办公室的公开研报中，王诺署名的比例在七成左右，虽然是共同署名，但……社会我诺哥，学士学位才拿了多久？才入行多久？ 这么个团队，特么的在全中国所有卖方分析师团队中排名29？ 诚实笔的能量正好从负数转正，恰好赶上了12月这份研报的公布时间点。 第三百三十五章 背锅 对于诚实笔的能量数据转为正数，王诺是望眼欲穿，甚至暗示李兆丰让北山市那边多宣传宣传。 但三千万出去，抱着“长线投资”的心态下，能在一个月就捞回20万能量，多达66%的“资金回笼”，足够让王诺确定这次投资的成功了。 诚实笔的能量终于变成正数，虽然只是小小的几十点，但增长速度终于是让王诺看到了，几乎是每秒钟都在跳跃，钱书平为了讨好“王善人”，确实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11月中下旬每天都差不多过万能量，到了下旬只有几千，月末甚至跌破五千，按理说，12月份每天如果有3000能量，岂不是月入10万？”王诺悄悄算了笔账。 “有这么爽就好了，前期的能量来得凶，是因为宣传效果好，后期……猜不透。”王诺又叹了口气，但很快就兴奋起来。 区域收割的长线投资模式，已经是确定效果很不错，就算是保守估计，王诺也能肯定这次的刷能量项目比之前短平快的项目要好。 就算12月份收不回全部“本钱”，1月份呢？2月份呢？还有长长久久的几十年啊。 诚实笔的能量来源于感谢、感恩、感激等“东西”，只要想一想学校这东西起码要用个十几二十年，王诺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而且王诺可以提高“能量原产地”的产出效率啊，比如说开几个奖学金之类的，再加深加深“产量大户”们的记忆，也是一条路子。 还有新的“产粮地”也能开始选一选，但首先……这些都需要钱。 “信哥和华哥也开始急了，12月份，正好开始动弹一下。”王诺在心里默默想道。 王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钱没赚到，首先就要背个锅。 沪市，泰隆金融研究所。 “单单是公司给的确定票数，就足够让我排前五十了，现在只是到第41，岂不是说……”常玉彬脸色臭臭的，翻看着世金所分析师评选的页面，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跑到的票数很少？” “老师，找到了、找到了！前面确实有几个分析师资质很一般，您看看这个。”常玉彬的徒弟在那边大声道。 业内惯用手法，如果分析师自己排不到前面，那就从排名靠前的人之中挑一个出来做对手，打败了冠军的就是无冕之王，打败了谁，就证明实力达到哪里。 这和王诺以前想碰瓷的想法不谋而合，但这已经不是碰瓷，而是正面交锋。 信达金融研究所。 “程首席，我就是替您不值，凭什么一个沪金院的小杂鱼都能排29，您就排到了三十开外呢？” “就是，买方那群人是收礼了吧。” “买方那群家伙什么时候不收礼？” “一个不会路演的分析师不是好首席。” “卧槽，你们看看，这团队厉害了，不仅首席是沪金院的，署名分析师还有个应届毕业生！” 燕京，京财大金融研究所。 “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学校，沪市那边不用你去管了，留在研究所帮我打打下手就行！”宋远涵一脸寒霜，正在教训他小舅子陆敦华。 王诺代表沪财大的那一击，让宋远涵差点心肌梗塞，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沪市打下来的江山没了一半。 那可是钱啊，还有名气。 损失之大，让宋远涵这个沪财大金融研究所的教授都心疼到无法呼吸，他再想进入沪市圈的难度被无限拔高了。 陆敦华更惨，现在已经是学校的笑柄了，研究所甚至有些教授开始明着抱怨起来，为什么好好的学生，居然会被沪财大撬了墙角？而且还反戈一击，把己方弄得灰头土脸。 这怎么能忍？陆敦华必须从油水部门滚蛋，于是乎他滚蛋了。 “姐夫，我这段时间肯定是不会给您添麻烦了，只不过……”陆敦华心情郁闷，但还是抱着报复的心态，跟宋远涵说道：“去了沪财大的那个小子，所属团队的首席分析师是这次评选排名的第29。” “那更证明你让研究所损失巨大。”宋远涵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学者这种生物，或多或少都是有点风骨的居多，宋远涵也喜欢王诺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善良”品质啊。 “最近半年，他们团队的公开研报之中，有很大比例有他的署名。”陆敦华贼兮兮的说出了这句话。 宋远涵沉默了，以他的经验，立刻就听出了陆敦华的弦外之音。 人一旦站得太高，下面就必须打好基础，不然的话？摔下来很疼的。 沪市，沪财大金融研究所。 刘德川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恨不得在脑门刻上“我有个学生叫王诺”的字句，跟同事们聊天的时候，他更是开始关注慈善领域了。 “我有个学生，他啊，最近怎么怎么滴……”刘德川很嘚瑟。 天上掉馅饼，被他老刘吃到嘴里了，怎能不嘚瑟？ 而且刘德川也看得出来，王诺是真有天赋，对市场有敏锐的嗅觉，也有强大的魄力，加上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心态，成功概率简直不要太高咯。 “老刘啊，我跟你说个事……”突然间，刘德川的电话响起，听完对方的讲述之后，他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有的时候，太出色也不是好事。”刘德川开始担忧。 金融圈不缺天才，但被毁掉的天才，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 金融研究圈也是个江湖，周明海上榜排名29，相当于在应届武林大会中露了脸，然后江湖人士突然发现……咦，你丫的不是出身名门大派，而且队伍里居然全是杂鱼。 放眼全中国各种行业，金融研究业不能说是最需要高学历的行业，但肯定排得到前五，每一个冒出来的“杂鱼”，受到的压力是巨大的。 周末两天还没什么状况，12月3号周一，当研究办公室按照惯例把公开研报发上去之后，不到一小时，大家就差点炸了。 突如其来的同行关注度，让研究办公室众人都有点发懵，更离谱的是……王诺被点名的次数比首席分析师周明海还高。 社会我诺哥，强势背锅，吸引了不少火力攻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出师？ 大部分金融研究所的网站极为简单，就像万利金融研究所，它根本没有所谓的社交属性，干巴巴一个主页，可怜兮兮的几个二级页面，然后分几个板块，几乎就是拿来介绍自己和发布公开研报之用。 想在金融研究所的网站上面留言之类的……只能说想得太多了。 况且，金融研究所的网站，流量简直是触目惊心的……少。 国内的知名网站动辄就是多少多少万浏览量，万利金融研究所平时发一份公开研报，即便是免费给人看，能有上千浏览量就算热门了，平常都是三位数的浏览量。 但让传媒圈羡慕的是，金融研究所的研报阅读者，根本没有普通人。 清一色的业内人，最起码都是某团队的信息采集员来下载一份，然后有心通读一遍的不是投资者就是分析师这群人，放在传媒人的眼里，妥妥就是一群优质的广告接受者。 总结起来，金融研究圈是一个排外的小江湖，不是大家不欢迎外人进来，而是……外人根本参与不进来，我跟你谈谈阿尔法数值、贝塔数值、CAPM模型这些东西，你看得懂？ 12月3号，周一。 当研究办公室把公开研报发布之后，不到一小时，周明海就发现……他享受了一把网红的待遇。 研究所的网页稀巴烂，没社交属性，但周明海在微博是入V的，他平时和圈内分析师们交流的小圈子就在微博，像他这个层次的分析师，大家有什么相互攻讦的事情，也都爆发在这里。 “行情分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继续分化下去的趋势却已经放缓……” “普通个股领跌，继续下行的空间已经缩窄，下跌趋势理应被止住……” “数据显示，一共有130家私募基金停止了减仓，超过七成基金的持仓比例下降到低于60%，完全满足甚至超过年末资金压力的释放需求……” 办公室里，王诺坐在周明海的身边，听着姚书亮在那边嘻嘻哈哈的挑着这些言论来说，神情中却带着一丝振奋。 分析师，不怕被针对，最怕默默无闻。 没人看你的研报，就代表你的研报对市场没任何影响力，就代表没有业务，从普通分析师走向知名分析师，必须承受压力。 同行的关注，就是这一切的起步，王诺为周明海感到高兴，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周明海终于触摸到了这一个层次，他发布的研报，已经成为很多同行愿意阅读的文件。 这是好事。 至于反对意见……金融市场是混沌市场，有人看跌就有人看涨，不然交易量从何而来？ “有点奇怪的是……”姚书亮读了这些东西，再划拉一下手机屏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阿诺的出场率怎么这么高？” 周明海登上世金所年度分析师排行榜，还是29这个靠前的名次，大家已经预想到按惯例会被针对一次，所以社交账户被一些同行当做某个多空言论交锋的平台，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君不见，排名前十的分析师都快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了，分析师们也是人，圈外人虽然没关注这个领域，但小江湖里也充满着争斗。 而且首席分析师是团队的门面，在周明海登榜的时间点，别说王诺这个小萌新了，就连姚书亮都应该门前冷清才对。 姚书亮本来也不想提起这个事情的，因为周明海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就在于学历这种硬件，名牌大学出身的同行们，随便喷几句沪金院出身的渣渣，难道能有错？ 这是周明海的阿喀琉苏之踵，在业内属于谁都可以踩一下的地方。 “很正常，研究所发贺信的时候，阿诺就已经刷新着出场率了。”周明海难得开了个玩笑，却是认真的对着王诺说道：“等你拿了硕士学位，就应该好很多了，如果是提前拿到学位，沪财大那边会帮你背书，质疑的压力就小很多。” “我不是首席分析师，而且同行相忌，他们说的话又不会导致我们少接半点业务。”王诺无所谓的说道，他现在哪有空理睬这一些，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市场投资上面。 至于出不出名……全中国满打满算才多少证券分析师？一群人关起门来自己玩而已。 王诺现在连微博都懒得打理了，除非……有足够的利益。 周明海马上就给出了利益，看到王诺无所谓的样子，马上就苦笑道：“我还想着等你LV2过了，让你试试署名研报的第一作者呢。” “独立做研报？”王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于职业规划，王诺是打算闷声发大财的，但有了慈善事业的需求，他却开始需要一些名气了，因为……金融圈土豪多啊。 如果成为知名分析师，甚至成为顶尖的分析师，募捐的难度简直不要太低咯。 一个周明海，热衷慈善就可以一年捐个几万到几十万，那些有实业又有金融投资的大投资人，只要对慈善捐款有需要，哪一年不是几百万在捐？ 王诺对于分析师的职业发展，还是有很看重的，前提是……他要等独当一面的时间到来，也就是在研报上署名第一作者。 这叫做出师！ 周明海居然觉得王诺可以出师了？这……有点开玩笑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一月份，研究办公室就要升格为研究部，你12月份过了LV2，所里就可以给你分析师的合同，到时候人员多了，我和阿亮先帮一下你，有个一季度的时间，也大约足够你稳定一个团队了。”周明海看着王诺，像是雄鹰看着雏鹰终于有了展开翅膀翱翔的能力。 王诺入行几个月，周明海是手把手教着他熟悉分析师的工作，从专业能力到经验，毫无藏私，甚至还带着他参与了分析师评选的路演关键过程。 可以说，周明海把正常分析师需要几年来学习的东西，都教给了王诺。 而王诺也争气，就算没有诚实笔，他现在的实力和人脉关系，也足够撑起一个研究团队了。 内有周明海把关，还有姚书亮、陆建明这些老资格辅助，外有陶克仁、刘德川这些人的资源供给，王诺需要做的，就是稳，稳住了，他明年就必定是分析师，而且是那种可以独立发布研报的分析师。 但压力也十分巨大，周明海混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业界这潭水的浑浊，王诺只是有能力参与进去，站稳脚跟却还是需要大家的帮扶。 周明海不知道的是，王诺有诚实笔，他想的不是站稳脚跟，而是……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尝试出师。 “卧槽，这群人疯了吗？”这个时候，一直在刷微博的姚书亮却是大喊大叫起来。 刚才王诺的“出场率”高于周明海，就已经让办公室众人有些捏了把汗，现在……貌似事情有点起了节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入V “一个分析团队，首席分析师是沪金院出身，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周首席好歹也称得上经验丰富，但对于团队的核心成员，我就不得不吐槽了……” “如果沪金院的应届毕业生能研报上面稳定署名，那么研报的质量还有保证吗？” “为什么新人刚参加工作，就能频繁署名研报？为什么吸纳了新人才半年，周首席就能登榜世金所分析师评选？” “早就说过了，世金所这种让买方成员投票评选卖方分析师的方式，根本没半点公平可言，谁知道某某基金公司的高层，是不是某分析师的关系呢？” “据我所知，新人的长辈确实是基金公司高层。” 姚书亮说的带节奏，其实就是泼脏水。 这一招非常好用，即便分析师能力很强大，戴上了“金融二代”的帽子，又拿到了公认的不属于自己的成绩，想洗清嫌疑就不那么简单了。 如果王诺满足于再蛰伏一段时间，然后慢慢用硬成绩来说话，那自然是统统无视掉，管别人怎么说，他又不会掉块肉。 王诺的确打算这么做，早在研究所庆贺周明海上榜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些东西。 王诺原本是认为没什么大不了，他未来岳父确实是基金公司高层，他确实是因为师兄弟的身份才能被周明海青眼有加，别人说的没错，他缺少的，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时刻。 手握诚实笔，王诺想证明自己，当然是随时都可以，这些事情犯不着被牵扯到精力。 现在，周明海给出的规划，却让王诺重新衡量一下自己的需求。 “我能单独带领一个团队吗？”王诺确定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但当这个时刻来临，他却有些自我怀疑了。 除了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王诺在分析师的硬实力上，其实是不足以撑起一个团队的，加上四周围众人的帮助，才勉勉强强可以达到。 但人脉也是关系的一部分，再说了，哪一个分析师不是磕磕碰碰成长起来的？ 专业分析等事情，有陆建明这些下属去忙，其他地方还有周明海、姚书亮来帮忙给意见，王诺当然是敢出师。 再说了，王诺早就看清了，诚实笔的能力就是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王诺考虑的不是能不能做一个分析师，而是有没有必要现在就自己带一个团队。 继续在周明海这边混日子，钱是不会少赚的，还可以夯实基础，等到在沪财大和周明海这边学多一些东西，独当一面几乎就毫无压力，王诺还可以有忙里偷闲的时间。 独当一面之后，王诺能确定自己会几乎没了空闲的时间，职业上的事情，投资公司的事情，慈善基金会的事情，他剩下的时间肯定少得可怜。 “我想要的？”在这种时候，王诺就十分得意于他有个“仙气纵横”的母亲，看问题直指核心。 想要的，就去追求、追逐，觉得这种生活是我想要的，那就去追求这种生活。 “我……”慢慢的，王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我不想按部就班！” 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实在太稳了，稳得王诺都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棱角。 诚然，手握诚实笔，还慢慢给诚实笔建立了一个体系，王诺的计划和发展节奏几乎无可挑剔，只要按部就班发展下去，他说不定三四十岁就可以退休了，建立的体系模型自然会给他带来应有的收益。 只是，一个半点变量都不存在的人生还是人生吗？注定的成功还是成功吗？那样活着，就真的是母亲眼里的“被物质奴役的人”。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老妈可能每天教教书、想念想念丈夫儿子、逛逛街就觉得人生充满了色彩，但我暂时还不是这种人，复杂的人有复杂的活法。”王诺想通了这一点。 或者说再次想通了这一点，上一次是中秋回家之后，他眼睛一闭就直接在期货市场里捞了一笔，然后捐了三千万给北山市，这一次……他建立的体系更稳了，那可以做一些新的尝试。 “这些家伙太过分了。”办公室里，姚书亮还在那边义愤填膺：“阿诺算什么富二代啊，他的成功是自己拼来的，这群王八蛋只会波脏水。” “这样下去，阿诺以后难道见到每一个同行都要解释一通？” “学术出身不好，难道就不能当分析师了吗？” 姚书亮愤愤不平，当然……这厮也没少干过类似“波脏水”的事情，他生气的是，王诺是他带的徒弟，虽然……徒弟看似要超过师傅了，但那也是妥妥的自己人。 “这种事也没办法，阿诺在研报上署名，就应该承受压力，我当初想署名还没机会呢。”周明海却是反应平淡。 有所得，肯定要有所付出，能在一个年度排名29的分析团队里面成为重要一员，被质疑是很正常的，以后慢慢弄清楚就是了。 周明海都被王诺安排好了，按照正常的发展，等王诺分析师LV2过了，直接就抵消大部分的质疑，再加上正确的研报慢慢上，又抵消一部分质疑，最后等王诺出师了，独立发研报了，只要走在成功的道路上，一个金融研究圈的新星就冉冉升起。 想起这一些，周明海心里就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他的师弟、手把手教的徒弟，是几乎注定要成功的，美滋滋啊。 些许杂音，只不过是暂时的磨砺，宝剑锋从磨砺出嘛。 王诺却是觉得……周明海的方式有点太稳了，按照这个步骤，他少说要一两年才能完全站稳脚跟。 二十四五岁的分析师，还能得到业界同行的承认，已经是天才人物了，但王诺觉得那根本没半点难度。 既然要做一些新的尝试，王诺就相当于决定开始享受生活中的变量了。 “亮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都不在乎这些事情，你犯不着生气啦。”王诺反过来“安慰”了姚书亮几句。 “放屁，阿诺你这家伙，就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啊。”姚书亮对王诺数落起来：“在金融研究圈混，名声也是很重要的，你要戴上这个帽子，以后总不能每次接触买方都要解释一通吧？” “或者你的岳父大人能把你的研究业务包圆了？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困死在华浦身上，又不是什么好选择，除非你想进入买方。” “就算进入买方，你也是人家眼里靠老丈人的软饭男啊。” 姚书亮真心为王诺打算，说着说着，他突然两眼发亮，贼兮兮的说道：“要不，你也入个V？我倒要看看，谁敢给你波脏水！” 王诺如果认证了资料，那可真的不是单纯金融圈的事情。 同行相忌？姚书亮觉得，这群狗日的同行到时候还敢给王诺波脏水，那就是脑子进了水。 “还是算了吧。”王诺心安理得接下了姚书亮的神助攻，表面上却是为难的说道：“我又不在乎这些声音。” “阿诺，这我就要说一说你了……”姚书亮开始说教起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慈善家 “这年头，只要有利益，那些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这种贤者心态是要不得的。”姚书亮数落道：“凭什么好人没好报，你要知道，这群给你波脏水的王八蛋，他们说不定有亲戚朋友正在接受你的帮助……” “付出就应该争取收获，我觉得你的路子走错了，这种捞名声的好机会，凭什么不要？你能力越大，能做的事情就越多，这种能力是给你好？还是给张三李四好？你要有当仁不让的心态……” 姚书亮难得能在王诺面前过一把为人师的瘾头，顿时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他开始滔滔不绝。 意思非常简单，阿诺你不能抱着不跟这群小人计较的心态，你要奋起啊，这种刷脸的好机会，你要出来刷一把脸，然后名气捞了、能力强了，你想做什么事情不好做呢？ 关起门来当好人、默默奉献这种事，是错误的，你要树立一个标杆，然后就可以拿着杆子捅人玩……啊呸，就可以先富带动……不对，就可以先善带动后善了。 难为姚书亮这个性格跳脱的家伙，为了说服王诺，他很难得把自己的思想境界强行拔高到他认为的王诺的思想境界的层次，然后用那个层面的感悟来说服王诺。 金融研究圈是个小江湖，周明海有意思让王诺出师，那么在周明海登榜的这个时间点，就是王诺出来刷脸、为将来做准备的好机会啊。 这么多同行盯着，王诺吼两声，以后工作就好发展啊，你不吼一声“我是金毛狮王谢逊”，鬼知道你这个老瞎子是谁？ “归根结底，分析师比拼的还是专业能力。”王诺“腼腆”的说道。 “所以你需要让对手坐下来跟你比专业啊。”姚书亮“循循善诱”。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竞争其实早就开始了。”周明海也劝说了一句。 “所以……我需要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王诺“单纯”的问道。 姚书亮和周明海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娱乐圈有藏污纳垢的现象，那么金融圈是黑得彻底，其他圈子有的，金融圈都有，分析师的圈子也不干净，周明海很赞成王诺这朵“白莲花”先去占领道德高地，因为…… 王诺应得的。 沪市，泰隆金融研究所。 周明海没有想错，竞争在分析师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就已经展开了。 区别就在于周明海不知道，但其他人提前拿到了信息。 “所里的分析师足够多了，居然还要招新！挖角！”坐在办公室里，常玉彬握着铅笔，手指指节逐渐发白，咔擦一声掰断了铅笔之后，他脸上有强烈的、不忿的表情。 “觉得我的上升趋势停止了？又想开始搞竞争？”大机构的分析师，压力是十分巨大的。 万利证券可以接受万利金融研究所作为成本中心，他们不要求研究所创造账面上的利润，只需要靠着研究所赚名气和分仓利润，后者是体现在券商账目上面的。 那么泰隆这种大券商，会如何对待自己的金融研究所呢？答案是砸钱。 泰隆金融研究所，不但没有收支平衡的要求，反而是每年都可以从泰隆证券拿到几百上千万的资金注入。 不用你赚钱，只要你懂得花钱，花钱花出成绩来，公司高层就非常满意。 所以泰隆金融研究所、以及业内有靠山的大型金融机构的研究部门，全是成本中心，他们每年的账目上都是亏损，有时候亏得非常多，只要成绩做出来，公司反而会提高福利。 这些机构和部门的运转方式也非常简单：挖人！ 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有超过一半的时间，是处于超员状态，所以他们注定亏损，他们会每年都淘汰一批分析师，然后每年都挖一批冒头的分析师，形成一个亏损的循环。 常玉彬上不了年度前三十？哦，那是退步了。 没关系，泰隆金融研究所眼光一扫，前三十的分析师之中，哪一些是小研究所的，统统给我试试挖一挖，挖过来了就让他们去和常玉彬这些老资格竞争，最终分出个高低，成功者留下，失败者滚蛋。 金融研究圈每年超过10%的人员流动比例，就是从这里来。 所以周明海冒头，必定要被针对。 路就那么宽，有人挤上来，有人就得掉队。 “你挖别人也就算了，挖一个学士团队？我面子还往哪里搁？”常玉彬发完火，打开周明海的微博平台，看着同行们“自觉”发动攻势，心情舒畅了许多。 今年的分析师评选，排名前列的都是大机构的老资格，除了……周明海和另外两个团队，这三个团队之中，只有周明海最容易挖，另外两个据说都确定了跳槽的下家，所以周明海受到的关注很高。 这也是周明海为什么敢保证王诺明年1月份可以出师，因为在周明海答应给公司出研报的前提下，万利金融研究所马上就确定周明海暂时没跳槽的意思，接下来肯定是加大力度笼络住他。 可惜的是，周明海团队的硬件还是不过硬，他学历不行，王诺学历也不行，团队有接近一半成员的学历不是名校颁发或者硕士以上，被人波脏水实属正常。 王诺只不过是团队成员中最弱的一个环节，被同行前辈们“教育教育”，理应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 只要紧紧抓住硬件缺陷，王诺翻不了身。 假如王诺翻不了身，他所在的团队除非每次都在专业领域碾压其他人，不然的话，一直被人歧视，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大家不是不知道冤枉了王诺，但大家本来就是要冤枉王诺。 这就是圈子的力量，只要在金融分析业混饭吃，同行一起给你贴贴标签，哪那么容易揭下来。 然而王诺不需要用圈内的规矩来获得平等对待的资格，他……又不是单纯的金融分析师。 下午，股市还没收盘，横盘震荡的趋势非常明显，行情并无变动，但王诺却做了一件让小圈子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的事情。 王诺的微博入了V，官方给的称谓是……慈善家。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黑暗 “感恩慈善基金创始人、理事长，净水计划慈善基金会荣誉理事、青基会荣誉成员……知名慈善家！” 王诺其实早就可以认证了，只不过他是觉得没有足够的利益来抵消处理这些事情所花费的精力，所以他没弄。 但像王诺这种半年捐了几千万做慈善的人，像他这种全副身家都几乎捐出去的“善良”的人，妥妥是正能量的代表，花梅都聊过要给做采访。 认证一下社交账户，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做好事不留名是美德，但做好事留名，却能够让更多人关注慈善领域，恭喜王先生开通认证——中国青基会。” “中国还有超过六千万孩子得不到干净的饮用水，但我们坚信始终有一天……我们能净化这些浑浊，只需要有更多像王先生的人出现，你们的心灵，是最好的过滤网，恭喜开通认证——净水计划。” “北山市以王先生为荣……” 别的分析师，社交网站认证通过，那都是因为专业能力过硬、名字达标，才敢挂一个名字出来闯荡江湖。 分析师一旦通过认证，都是相熟的同行过来调侃几句，然后……就没了，因为金融研究圈的人太少，妥妥是小圈子，大人物也不玩这些，反而是用财经媒体的板块作为战场。 但王诺走的不是寻常路，他又不是通过分析师认证，他是……慈善家。 以往根本没怎么去玩社交平台，但慈善圈都知道，一旦热衷慈善、并且经常大笔捐赠的人开通社交平台的认证，就代表着他要从自己做慈善向找更多人做慈善来转变了。 这是一种跟上时代脚步的进化，而且慈善圈虽然有竞争，但大致上是团结的，特别是像王诺这种黑无可黑的慈善家，谁愿意得罪？ 跟王诺结个善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王诺埋头做慈善，根本没跟受助者沟通的意愿，感恩慈善基金会又没自己的沟通平台，网站架设也只有一个干巴巴的留言板块，当王诺的链接摆上去之后，让他都觉得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谢谢王先生，祝您长命百岁——黔省XX市感恩小学。” “谢谢王先生……” “谢谢王先生……” 包括北山市的新项目，王诺捐建的学校有几十所，资助上学的学生几千人，这些人是少上网的，但基数大，总还是能出一些个人，简单的一句祝福和感恩的话语，还是不难发上来。 于是乎…… “卧槽！阿诺你是拯救了地球吗？”万利金融研究所，姚书亮兴冲冲的在王诺的认账微博上留了言，几分钟过去，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留言已经被挤下了第一页。 目瞪口呆。 姚书亮知道王诺在做慈善，还做得很大，但他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不少。 事实上，王诺做慈善是为了刷能量，刷能量的要点就是……懂得感恩的对象是比较好的产粮大户，他一直是极度侧重这一点。 这就是造成热闹景象的一个原因。 想登上热点还早得很，万家生佛也谈不上，但正能量爆棚却是肯定要发生的事情。 周明海也是有点发懵，他当初认证之后，也就是和关起门来自己玩差别不大，几个好友庆贺一句就算完事了。 王诺开认证，在通知了合作过的慈善机构之后，理应是有点响动，但这种情况的发生，却真的需要高度的认可。 不得罪人是一点，帮过的人够多，也是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北山市的新项目，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王诺在慈善圈“转型”的趋势，求合作才是核心需要。 什么黔省、川省那些感恩慈善基金建设的学校，相关领导没少关注各个慈善机构，王大善人有动作了，大家肯定要跟上，混个脸熟之后，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他们受益呢？ 中国发展起来了，但需要慈善帮扶的地方还是一抓一大把。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王诺这种散财童子，当然是值得千方百计讨好的。 人人都在讨好王大善人，你不讨好？你不就落后了吗？ “我现在想的是……好心疼我们的同行们。”姚书亮目瞪口呆之后，就是一阵的兴奋。 是啊，王诺的微博平时不玩，也不允许发言，所以没什么资料可言，确实是干干净净。 但…… 周明海在王诺通过认证的第一时间就和王诺互相关注，并且此时此刻，他正在惬意的转发着王诺微博上面的留言。 所以…… “做好事不留名是美德，但做好事留名，却能够让更多人关注慈善领域，恭喜王先生开通认证——中国青基会。” “富二代买点票还不简单？入行就能在研报上面频繁署名，里面要是没鬼？打死我都不信。” “中国还有超过六千万孩子得不到干净的饮用水，但我们坚信始终有一天……我们能净化这些浑浊，只需要有更多像王先生的人出现，你们的心灵，是最好的过滤网，恭喜开通认证——净水计划。” “大本学历当分析师本来就够呛，应届毕业、入行之后就飞速起步，研究圈真黑暗。” …… 周明海反正是不管的，他是上榜分析师，他的社交平台被当做短暂的同行交锋地点，他的师弟兼徒弟兼团队核心成员被波脏水，他憋屈得很，他怎么不发泄一下。 这下子好咯，还在偶尔过来“交流”的同行分析师顿时有种在坑里爬不出来的感觉。 前一秒还在喷着王诺富二代、操纵评选、混研报署名权，表示周明海团队是营销出来的团队，认为学士团队是在挑战大家的智商底限。 下一秒，王大善人闪亮登场。 有了这些认证资料，王诺的成长经历、家庭关系等等东西都可以查得到，而且是巨多的人在为此背书，他的“励志”几乎无可置疑。 最最重要的是，几十上百条的感谢言论，中间夹杂着金融研究圈分析师们的几句酸溜溜的抹黑话语，是什么滋味？ 金融研究圈真黑暗！ 第三百四十章 要动真格 泰隆金融研究所。 “常首席，不好了，那个……” “我知道！滚出去！”常玉彬 ……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 “姐夫……” “没事，我知道，反正我们又没冒头。”宋远涵叹了口气道。 “我发言了……”陆敦华弱弱说道。 …… 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感觉事情有点诡异，稍微偏离了他预定的轨道。 王诺习惯于闷声发大财，他更希望自己能掌控事情的发展方向，在他的计划中，用身份去压人、用经历来证明自己，成功是必然的，接着就可以获得平等对话的权利，在专业领域相互交锋，最终…… 分析师的路会很好走，慈善领域的事情也可以获得裨益，但王诺低估了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让王诺享受了一把网红的待遇，虽然实际上这也还是小圈子的事情，但这样的反馈，让他这种人都忍不住心里有点暖呼呼。 你做的，有人记得，你给的，有人感恩，你是被需要的，你是被认同的，这种待遇即便放在铁石心肠的人身上，也会有那么一刻的触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许……什么是利？”王诺又有了点小小的感悟。 赚钱、追逐物质上的东西，是一种利益上的诉求，帮助别人、获得一声感谢，也可以是一种利益上的诉求，只不过后一个选项偏精神领域。 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都是享受。 王诺现在就有了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以他的心性，马上就觉得……也许正是这样一种享受，才会让那么多人愿意投入到慈善领域。 况且，对王诺来说，这不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他在物质上，也可以获得很多东西。 比如说…… “删了、删了，哈哈，笑死我了，那些家伙删留言的速度真快。”姚书亮坐在王诺身边，笑得很癫狂：“然而没卵用，亮哥我已经截图了，我就想问问！以后同行斗图谁最强！” 姚书亮这种混蛋性格，哪有给人留活路的想法。 “好了，阿亮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中，接下来……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真刀真枪了。”周明海也为王诺感到开心，但在开心之余，他也有担忧。 周明海不仅仅是担忧工作上面的事情，还担心王诺的精力不太好分配，在他看来，王诺的事情太散了，这就会导致专注力不够，而金融分析师是需要极度专注的职业。 登榜之后，周明海也必定和同行有不间断的交锋，这是地位决定的，即便别人不攻击他，他也要去针对别人的研报，因为……不竞争就会默默死亡。 “目前市场还是按照我们的分析方向运转，基本面不变，盘面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王诺很快就接上了周明海的话，相比注定胜利的东西，他更希望在市场分析上面汲取一些养分，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投资。 而且，王诺对市场的分析，比他刚才的语气还要肯定，因为……诚实笔已经用过了。 年末趋跌、盘面整理、资金大概率呈净流出……股市的主流声音是这样的。 王诺对于更详细的走势，却有些许不同的观点。 “我还是看好横盘。”周明海沉吟了下，道：“权重股护盘的概率不小。” “年末时刻，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符合规律。”姚书亮附和了一句，却还是点出了变数：“权重股不能跌，一旦下探就要出事。” “我也这么认为，即便保不住3500，保住3400的话，来年还是可以健康运转，探得太深，金融市场可能要拖累整体经济面，所以我认可宏观政策面没有让股市下行的压力，反而是具有一定的支撑。”王诺顺口发表意见。 金融几乎是链接整体经济方方面面的核心点，金融市场的好坏，关系到经济的运转速度和系统稳定，从宏观政策面来看，股市就是普通人眼里的经济晴雨表。 也就是说，股市好坏，其实关系到……市场心理。 经济史上的几次大萧条，都展示了“市场心理”四个字对整体经济的影响力。 资金面承受巨大压力，但基本面有控制股市跌幅的必要性，所以在压力被限定在一定程度下，股市是无法下探太深的，关键就在于……压力是会变的，这又关系到市场心理的预测和分析。 很奇怪、也很正常的是，金融分析师时刻都在满嘴鬼话，像是王诺他们出的研报，方向是看空大盘、看空权重股之外的股票、甚至还有具体个股被点出来，但……他们真的看空股市吗？ 王诺看空股市，是因为现实需要，是因为……万利证券想拿筹码，也就是说为了买入而看空。 再反过来看一看，那些看涨股市的分析师，几乎有七八成的人，是因为背后的资本势力准备减仓了，是为了卖出而看涨。 这就是金融圈的一个小小的黑暗面，很多人都在撒谎，丢了面子赚了钱，那也是成功的。 “既要配合资本的运作，又要让职业前景不受损，卖方分析师的竞争压力果然很大。”听着周明海、姚书亮对市场的分析，王诺不时表明一下态度，心里面却是有一丝丝的无奈和……兴致勃勃。 大家都在撒谎，这才好玩啊，这对于诚实笔的动用是有利的。 假如所有分析师都必须说真话，长此下去，诚实笔一旦动用，到了后期那就是肯定会影响到大量的操作，一个不小心，能量就哗啦啦消耗掉。 现在好咯，反正我说什么话你都有可能是半信半疑，即便我诚实了100次，第101次都有可能是撒谎，没有信任就没有消耗啊。 “海哥说的没错，接下来如果还有事，就是真刀真枪了，带着谎言的真话，分析师之间的论点碰撞，谁输谁赢，让市场判断。”王诺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分析师之间的顶层碰撞，最起码是用财经媒体来当做发言平台，低档次的话，就是在小圈子里面、由业内人士围观的论点碰撞，王诺所在的团队，借着上榜的时刻，终于是走进了这个圈子。 研报已经发出去，王诺也靠着慈善家的身份，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同行们只能捏着鼻子用专业能力来说话，但……谁会怕谁呢？ 不好斗的分析师，不是一个好的分析师。 第三百四十一章 锅没背完 第一个跳出来的会是谁呢？王诺很期待。 等待的时间也没多久，晚饭还没吃呢，王诺这边没什么同行来自讨没趣，周明海这边却终于开始有了正常的动静。 大家不再纯粹进行学历鄙视和质疑，而是开始甩出了干货。 “即便是行情分化，个人认为前期权重股的相对收益率过高、普通个股跌幅太深，补跌和补涨的概率相当高……”某分析师。 “超过130家私募基金宣布完成减仓，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剩下的绝大部门基金还没完成年末的仓位调整工作，这种调整很大概率是减少仓位的操作，这无疑推高了指数下行的几率……”某买方的分析师。 “3500附近的支撑指标很多，从基本面来看，股市也无太大的下行空间，从前三个季度来看，国内经济在本年度还是明显趋好，相对于年初，直到现在的股市却没给出相应的反馈……” 为什么分析师的圈子是小圈子，只看这群人的对话，就可以管中窥豹、略知一二了。 普通人进来看分析师的言论，那包是一脸茫然的，各种经济数据、各种金融名词，不是专业人士，谁能全部知晓呢？ 看个热闹还要去进修几年？那还不如关心下某明星私生子比较自在啊。 所以，金融分析师之间的对话，外人根本没半点关注的意欲，只有内行人自己玩的份。 针对上午的研报，王诺也看得出来，截至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够资格的人出来发表够专业的论点。 现在说话的，全是那种“碰瓷”的家伙，反正说错了可以以后删除，谁知道谁是谁呢？ “放在以前，海哥可能还会回几句，现在嘛……”吃晚饭的时候，王诺看着姚书亮在拿着周明海的手机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得觉得有一个“活泼”的同事是不错的事情。 社会我亮哥，连扫地大妈都能聊得来，更别说乘着上榜的东风在同行面前进行交（zhuang）流（bi）了。 “对了，阿诺你的资金年末要入场吗？”餐厅里，周明海点完了菜，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开口问道：“如果要做中长线，现在可以开始跟着公司那边的股票池操作，亏损风险比较低，相对收益有一更多保证。” “最起码我们还是能够从一些盘面变化看出自营和资管那边的操作方向。”姚书亮也来了兴趣，眨眨眼睛道：“我的棺材本已经开始入场了。” “海哥和亮哥看好中长线？”王诺问道。 庆祝上榜的饭局在昨天就举行过了，今晚三个人好不容易一起吃饭，王诺本来不想谈自己的投资方向，但既然周明海关心，说几句也无不可。 王诺现在持有的观点，中长线整体来说是看涨，但……还可以再等等，短线还是行情分化的可能性最大。 “也不能说看涨中长线，只是亏损概率较低，我们至少是知道蓝天、万利、华浦、盛和几处地方的些许仓位，综合一下行情，现在入场，只要仓位分配得合理，赚多少不敢说，赚比亏多，还是可以保证的吧。”周明海说道。 “短线看空，中长线看涨，但中长线变量多，我也不敢保证。”姚书亮也阐述道：“整体来说，先入场持有一定仓位，再根据市场变动进行调整，跟一跟基金这边的股票池，赚点饭钱还是可以的。” “我也觉得大盘短线小跌或横盘，但……”王诺喝了口茶水，略加犹豫之后，道：“权重股短线或许有机会，也就是说……股指也许能做。” 周明海：“……” 姚书亮：“……” 事实上，周明海和姚书亮的方式，就是借着自身的信息优势，进入股市分配仓位，根据变量的供给来慢慢调整，如果正常人盈利的概率是一半一半，他们就几乎是达到了70%。 加上亏损空间比较好控制，长期操作下来，周明海和姚书亮的钱包当然瘪不下去。 换句话来说，周明海和姚书亮就是把时间线拉长到以季度为单位的话，他们几乎是肯定赚钱的，王诺的方式则是……比较冒险。 没错，大家是觉得行情分化，同时也可以说是股指有机会，但……明明你知道基金在一些个股上面有操作的痕迹，为什么要去拼股指呢？ 稳定赚钱，或者冒险赚大钱，这是差别。 “短线你觉得横盘概率最大，这一点我们三人都应该是相同，做期指的风险就有点高了，虽然普通个股下跌、权重蓝筹护盘的可能性不小，但成功的机会不值得进行投资。”最终，周明海摇了摇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看空大盘、甚至看空个股，更多是为了应付公司那边，短线涨跌尚在两可，资金面要决定数据走势，这个时候进入，很容易被埋。”姚书亮劝了句：“你现在应该不急着用钱吧，等这段行情过去，市场也许会变得更加明朗。” “所以我现在没入场……”王诺笑着说道。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诺才直到现在还没入场，而他削减的变量是……12月份股市中阿尔法值大于零的个股在900至1000只。 沪深两市总共有刚好超过3000只股票，阿尔法值大于零，用最简洁的话语来形容就是跑赢大盘，也就是说如果大盘跌了10%，那么有900多只股票处于-10%之上的走势，大盘涨了，就有900多只股票的涨幅超过大盘。 这个削减的变量，是王诺在降低能量消耗比例的前提下选择的，很好用，而且……后市是涨是跌都可以用，根据行情变化来进行调整即可。 王诺想得很美，包括他在内，研究办公室的人都认为现在打头阵的人是周明海，余者摇旗呐喊兼默默赚钱即可。 但是，打死王诺都没想到，周明海这个首席分析师安然无恙，他反而被继续“教育”了。 “妈的！”就在大家吃着饭聊着天的时候，一直在抽空玩手机的姚书亮突然间就是一声吐槽：“狗日的，居然是泰隆的人，而且……阿诺你的锅没背完。” 姚书亮把手机拿给王诺看。 上面显示的信息，让王诺都怀疑他是否要去算算命、看看最近是否犯小人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贴心小棉袄 “底部已确立，沪证3500，深证11700，IF4100，IH3000，IC6400，从指数贡献值来看，权重护盘持续时间跨度较大……” “年末指数修正的迹象逐步明显，涨跌趋势理应从估值的方向出发，价格修正必定来临……” “资金出走或迁移现象无法持续，资金面反哺股市的趋势有大概率在年末出现……” 常玉彬什么都没做，就是在王诺的微博上面发了个研报的链接，打开之后，他的态度显而易见：12月份的行情看涨。 而且不是单纯看好某个股票上涨，是看好大部分股票会上涨，且在上涨过程中，权重蓝筹的资金进入频率和幅度会降低，普通个股会回暖。 从专业的角度出发，这种分析结论非常客观，假如股市在这一刻开始上涨，常玉彬的观点就十分有可能被市场应证。 问题是……首席分析师的事情，为什么要拿助理分析师开刀，而且王诺挂的认证是慈善家，常玉彬是什么想法？也是显而易见。 “这就有点撕破脸了。”就连周明海，也看出了常玉彬的险恶用心。 站在道德制高点，无疑是优势不小，但……你人好，专业能力不一定过关，再说了，王诺认证了慈善家的名头，能说这东西对分析师排名没影响吗？ 别说外人了，周明海自己都知道他的选票里面有王诺的不小贡献，陈礼舫、陶克仁这些人的选票，与其说给周明海，不如说是给了王诺。 加上学历上面的硬件确实是软肋，常玉彬跑来和王诺“沟通”，看似昏了头，其实是一击致命。 对常玉彬来说，赢了，就证明王诺所在的团队确实配不上现有名次，实力有缺陷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输了……那也没事啊，轻飘飘一句“我认可你了”，多轻松惬意。 如果是跟周明海对决，常玉彬如果输了，那就是丢了大脸。 至于周明海所说的撕破脸……首席分析师亲自上阵和一个助理分析师“沟通”，不是撕破脸，难道是提携后辈？大家对市场的分析结论，可是在方向上出现了冲突。 王诺在研报上署了名，他的观点就是看好横盘或向下、权重护盘。 常玉彬的观点是看涨，认为各个指数要进行修正，也就是权重或许还会拖累大指数。 这是南辕北辙的分析结论，就相当于亲自下场，对着王诺说“你错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王诺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周明海好端端一个团队的门面摆在那里，没什么人去攻击，他一个入行半年的小新人，却吸引到大量活力。 找谁说理去？被人当做软柿子捏，找谁说理也没用。 更不舒服的是，王诺自己换位思考一下，心底深处的理性分析结果都显示：他果然是个软柿子。 周明海经验丰富、能力过人，姚书亮也是从业多年、名校出身，研报上的署名作者，就理应是王诺被质疑。 王诺赢了，所得不过是应有的认可，如果输了，就最起码证明他是分析团队的老鼠屎，然后……其他猜测也就顺理成章。 同行前辈的手段，果然很毒辣，然而…… “跑赢大盘的股票有900多个，也就是说，股市如果上涨，会有900多只股票涨幅领先大盘，在这种情况下，出现重心调整的几率近乎接近零吧。”王诺郁闷之余，却也有点哭笑不得。 常玉彬的分析结论，居然和诚实笔的推测几乎背道而行。 假如股市上涨，权重蓝筹处于落后地位，那么用脚趾头来想，都知道剩下的股票会跑赢大盘，因为……排名前十的权重股占比是60%。 沪深两市其他3000只股票不动弹，权重股前十集体跌1%，指数就要跌0.6%，也就是说，在这种大盘下跌的情况下，有3000只股票会出现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状态。 指数的涨跌，几乎是靠权重蓝筹在控制，只有900多只股票在12月份的阿尔法数值大于零，其实给出的方向就是权重蓝筹大概率领涨或护盘。 王诺之所以等，是因为后市方向真的还不完全明朗，但他明确的是，权重蓝筹跑输大盘的事情，发生概率应该不足30%，甚至基本没什么可能性。 不到三分之一的股票跑赢大盘，然后大盘涨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权重蓝筹在涨幅的中位线，其他股票的涨幅也集中在大指数涨幅位置的四周围，几乎可以确定涨幅都相差不大。 那么何来权重蓝筹与普通个股的相关指数进行修正？ “这事还是我来吧。”周明海在旁边苦笑了一声，准备接过属于他的事情。 他已经想好了，今晚回去就弄一份研报出来，跟其他分析师来一场“交流”。 “我也躲不过去的。”王诺摊开手，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自信。 现在的处境，对王诺来说是最美好的，因为人微言轻，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诚实笔的能量产生额外消耗，他自己都觉得这只会停留在交流层面。 反方观点又太恰到好处了，几乎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觉躺了上去，就等王诺过去把人埋了。 简直……千里送温暖。 最重要的是……王诺没想错，他是躲不过去的。 除非不做分析师了，不然的话，早晚要走这一步，分析师都是对比出来的，输了谁、赢了谁都是衡量能力的一个标准，现在有人如此贴心，为什么不穿上对方织好的贴心小棉袄呢？ 稳赚不赔的买卖，没道理要给周明海一个人享受掉啊。 “你是什么观点？”周明海也没反对，沉吟一下，就开口问道：“1月份暂不清晰，12月份我个人觉得行情上行的压力太大了，但如果常玉彬代表的是泰隆，那这一些压力可能承受得住。” “权重护盘，不管是涨是跌，权重蓝筹跑赢大盘的概率很大！”王诺完全表露了自己的态度：“如果IF、IH和IC是用沪深指数的计算方式，我现在就敢做多股指期货！” 周明海和姚书亮又无语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主力动向 IF是沪深300指数期货，IH是沪证50指数期货，IC是中证500指数期货。 这三个指数的计算方法和沪深两市的大指数是不同的。 沪市里面前十权重股占比是60%，沪深300的权重股占比却有很大不同，比如两桶油在沪市的权重比例是30%，在沪深300里面只是7%。 这里面涉及到分级靠档等因素，但总的来说，散户看沪证、深证，专业投资者看沪深300或者自己编制的指数，并非空穴来风。 别看大家平时都把沪证、深证俩指数挂在嘴边，其实就是拿来做研报用，正常使用还是觉得这俩指数太假了。 股指期货作为金融衍生品，国内对三个产品的交易限制比较严格，到了最后，最活跃的交易市场居然是世金所那边给出的平台，就和日经225的最大交易市场反而是新加坡证券交易所一样，这里面问题一箩筐。 王诺现在还想进入股指期货市场，是周明海和姚书亮觉得无语的一点，不管是他们，还是常玉彬这种分析师，中长线其实都是偏向看好股市会涨。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需要做的，就是熬过那些会影响市场的变量，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宏观政策面不出现大变动，明年1月份的股市就很可能有启动行情的机会。 或者准确一点来说，只要仓位分配得比较好，现在的位置进入股市，亏损风险小于盈利概率。 周明海和姚书亮反正是很难理解，在这种行情的前提下，王诺为什么念念不忘想去股指期货市场呢？ “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股票跑赢了大盘。”王诺念念不忘的，其实是这一点。 削减了这个变量，他傻了才炒股。 中长线？几乎要一个季度的时间？两千万不到的本金，能有多少盈利幅度？如果进入股市，10%就算是成功。 这一点钱，根本不够王诺的慈善基金会进行快速运转，只能保证维持住，那还不如再去商品期货市场看一看，黑色系那边还很热闹呢。 对周明海和姚书亮等人来说，可能股市的盈利概率不小，对王诺来说，他在股指期货这边的胜率，也几乎超过了股市那边的盈利机会，傻子才选股市。 “你打算怎么出研报？”确定了王诺心里所想，周明海却是提醒道：“怎么想和怎么说，也需要有一些改变。” “我知道，放心吧，我绝对能给出正确率最高的答案。”王诺点了点头，他还是知道这一些东西的。 研报也分大小，同行交流一般是一份份小研报组成的，但研报的方向也有讲究，常玉彬这么明确的态度着实少见，王诺根本不需要去反驳所有观点，只需要给出正确论点，并且这个论点和对方相左，其实也就够了。 这就是地位还不如对方的好处。 王诺到现在还疑虑的是……对方好像有点傻。 作为泰隆的分析师，常玉彬当然不傻，他发这份研报，承当的压力是王诺很难想象的。 沪市，泰隆证券。 “常首席，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如果有反馈，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看着坐在办公椅准备熬一个通宵的常玉彬，他的助理有点受不了。 “我根本不在乎对方反馈什么。”常玉彬瞥了助理一眼，觉得心累。 对于王诺的资料，常玉彬也是通读过的，他原先只是觉得王诺有点资质，没想到对方在慈善领域的投入和人脉居然成了气候，搞得圈内不得不抛弃对此装聋作哑的姿态。 现在再根据王诺于慈善圈的能量来反推一些得到的资料，常玉彬就心累了，凭什么周明海随便去找个师弟，就能帮他登上分析师排行榜。 他常玉彬兢兢业业，招来的名校出身的助理分析师却……不提也罢。 幸好，学历在金融研究圈还是有它应有地位的，王诺出身不好，常玉彬就可以随便质疑，错了？那就捏着鼻子承认王诺有那个本事即可，要是对了…… “我的信息来源比他们强大，如果我输了，只能证明我的能力不如对方！”想起从公司那里得到的信息，常玉彬的信念愈加坚定起来。 泰隆希望提前启动行情！ 在年末这个时间，在资金面承压、资金迁移的前提下，泰隆这种庞然大物比万利更早布局，他们手握大量筹码，甚至还有前段时间冲击4000点不成所留下来的、被套牢的证券。 仓位重在行情下跌之际是一个很衰的事情，但仓位重、又有资金，泰隆就可以“不计一时之失”，这种大机构根本不是在想着跟随市场，而是怎么去影响市场。 年末尝试着推一推指数，如果成了，泰隆那些套牢的筹码就活了起来，新的仓位分布在底部附近，更可以直接获得“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地位，简直不要太美咯。 所以泰隆一系是看涨的，他们不是觉得股市会涨，而是希望股市会涨，而且……反正跌也跌不了多少，为什么不试试呢？顶多消耗掉资金的闲置成本罢了，利息钱谁亏不起？ 常玉彬知道公司的方向，因为公司让他看涨，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他愿意赌一把的原因。 泰隆这种大机构一跺脚，市场哪能不抖一抖？常玉彬根据数据和信息来分析，得出的结论也是赢面不小，那么……顺便去上榜分析师那里争点名气，何乐而不为？ “我根本不在乎对方反馈什么，因为大家都是棋子，我们都是大军开拔之前的探路先锋，或者说……文宣职员？”常玉彬苦笑着想道。 分析师哪有那么容易做，金融市场，资本才是王道，分析师就相当于智囊。 主公要搞事情，智囊能做的，就是出谋划策，而不是意见相左就要撂担子不干了，除非……这个智囊叫诸葛亮。 “我就不信了，一个沪金院的应届毕业生，还能顶得住接下来的压力，你躲不过去的。”常玉彬坚定的想道：“躲就是输，躲了我，躲得了其他人吗？” 不出常玉彬所料，大机构要有动作，首先肯定是要弄一批分析师出来摇旗呐喊，这里面有他们自己的研究所分析师，也有……雇佣军。 当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都开始冒头、并且顺便分了点炮火给王诺之后，他就知道，这事情有点怪怪的。 紧接着，万利、华浦、盛和、天虹、甚至是沪财大金融研究所也都收到了风，第三季度冲击4000点的多头大军，蛰伏了这么久，似乎……要有动作了。 市场的变量，从这一刻开始剧增。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先做空IC 股市的主力，一次投资计划都不是按交易日来计算，起步就是月，经常的按照季度来制定计划书。 权重蓝筹股的买家，以公募基金居多，一般按照量化模型进行操作，而权重蓝筹因为有公募和国家队的守护，加上“垄断性”的经营，股价跌也跌不到哪里去，除非股市雪崩。 疯狂追逐利润的私募基金和游资等势力，采用量化和对冲等模式，在权重蓝筹股上面赚点稳当的利润，余下的大量资金则布局普通个股，而且可能一蛰伏就是一季度、半年。 ABCD股票，A股票操作半年，没赚钱，B股票亏一点，C股票小赚一点，D股票大赚，综合起来的业绩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常玉彬、甚至是周明海等证券分析师，所出的研报都不是绝对客观，必定带着资本的影子，区别就是常玉彬代表已经手握大量筹码的多头，而周明海代表前段时间撤退节奏比较顺利的空头。 更诡异的是，多头现在看涨整个股市，却会在高位减掉仓位，完成持仓的结构性调整，空头看跌股市，却是准备把资金撒在时间轴和空间轴上面，力争拿到仓位。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怀心思的资本，都抱着不同的目的，形成了股价这个东西。 从本金来看，王诺就属于那种中小投资者，他对大盘施加不了决定性的影响，赚钱只看能否分析出……哪边赢。 周一晚上终于知道了进一步的全面信息，王诺的信息来源肯定比普通人要灵通，然并卵。 周二早上，只是集合竞价时间，股市立刻给出了相应的反馈，沪指上涨近1%，权重蓝筹相应的指数提供了0.4%的贡献，超过2000只股票跑赢大盘，阿尔法数值大于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王诺的等待是错误的，如果采用袁荣信和叶耀华的建议，利润现在就已经到手一部分，虽然少，但是稳。 感恩投资。 袁荣信也是郁闷得想撞头，他的出师大礼包啊，确定了宏观政策面几乎不会出现利空的前提下，向王诺建议入场持仓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白白丢了第一次操作盈利的机会，他这种策略分析师能不郁闷才是怪事。 叶耀华却是比较稳，作为操盘手，他看到的是……量能不足，王诺的分析结论还是有被市场应证的可能，因为……真的没足够的资金入场。 “有点不对。”王诺今天是待在研究所，投资公司这边只有叶耀华和袁荣信在自行盯盘，虽然王诺那1700万没怎么动，慈善基金会那300万却是进去拿了仓位，叶耀华马上就有点紧张了。 “你说的是量能吧，我认为，3500至3600是发力的区域，指数如果破了3600，或者更低一点，只要过了两三个均线阻力位，大概就应该有量能出现了。”袁荣信对着叶耀华说道。 “阿诺分析的不是这样。”叶耀华摇了摇头，道：“你应该注意到，他的分析截至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被市场否决，权重蓝筹现在给出了涨幅，如果市场真的向好，它们没理由落后……” “感觉怪怪的，基本面、信息面的利好很空泛，这应该才是权重蓝筹不动弹的原因，普通个股上涨，却又没有相应入场的资金，出售意愿也很少，这种情况……每一本书都会提到吧？” 叶耀华连续说道，袁荣信也陷入了沉默。 3500左右的时候，向下空间乘以向下概率几乎等于向上空间乘以向上概率，但下行空间整体是呈水滴状，上行空间却呈现出由宽变窄的形状。 加上现在数据的走势……袁荣信不由得都有点肝颤。 “多头很尴尬。”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坐在周明海的办公室内，看到早盘的反馈，他马上就眼前一亮。 这才对嘛，如果多头一上来就势如破竹，王诺的分析结论反而要大幅度调整，现在的位置不尴不尬正好。 “你还准备发你的研报？”周明海心里也是开始七上八下。 无论哪一个分析师，即便前一百次分析正确了，第一百零一次都会心怀忐忑。 研究办公室在12月份的公开研报，几乎没什么修改的余地，就是按照公司的吩咐，看空再看空，顶多是在字里行间塞进去几句“横盘概率”大的言论。 是以周明海没什么压力。 王诺却是不同，他刚才给周明海看的研报，方向是……看好权重蓝筹领跑，涨了，权重蓝筹领涨，跌了，权重蓝筹护盘。 现在权重蓝筹的阿尔法值几乎大部分是负数，普通个股却跑赢大盘，再结合手里头掌握的信息，王诺的结论就出来了：现在涨得多凶，后市跌得就多惨。 道理很简单，如果有足够的向上动能，以泰隆这群多头的能耐，他们会让普通个股跑在后头？概率很低。 假如有足够让权重蓝筹股向上的动能，它们也跑不赢大盘。 所以向上动能不足是很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从数据面来看，王诺也觉得量能不足是一个信号。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最起码……八九成是有的。”王诺看了看周明海，点点头道：“这个概率足以出研报了。” 王诺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要先在适当的位置做空IC！ IC就是中证500股指期货，也勉强算是权重股集合地，但相对而言，拥有11只创业板股票、133只中小板股票的中证500指数，权重的意思是每一个地方的权重，就是创业板的权重、中小板的权重这样。 跟沪深300相比，中证500的权重味道就淡了不知道太多，它和沪深两市的指数重合度，在三个股指期货之中最高。 王诺看空大蓝筹之外的股票，卖空IC就是最恰当的，前提是……等那个最适当的位置，10日均线、二十日均线之类的阻力位，3600点的阻力位都可以。 9点30分，王诺准时给出了他自己对市场的分析研报，核心还是……蓝筹大概率跑赢大盘，他很机智的没有对市场进行方向性预测，而是选择了其中一个组成结构。 在投资方面，王诺只给袁荣信和叶耀华下了先确定的第一个步骤：准备做空IC。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机会出现 4号，周二，感恩投资。 听到王诺的决定，袁荣信和叶耀华就真的是有点傻眼了。 在恰当的时候做空IC？目前股市呈涨势，也就是说，王诺认为高位即将来临，而且是以强者愈强、弱者越弱的姿态抗压进行掉头下探，这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系统性分析方向。 “如果您认为市场会上涨，为什么不现在就入场做多呢？为什么前期不持仓呢？我们放弃了前期的利润空间，为的只是等待做空的机会？”投资公司，办公室里，袁荣信差点就疯了。 做空IC？可以，但做空总要高位吧。 既然你认为有高位，为什么不前期入场持仓？这是矛盾的操作方式啊！ 王诺也挺无奈的，他用诚实笔削减掉的，是一个结构性调整的变量，市场不动，他哪来的结构性调整可看？昨天12月3号可是12月份的第一个交易日。 而且不但是市场要动，还最好是花枝乱颤那样地动，上下越频繁越大力，王诺的操作空间就会越大。 至于袁荣信的不解……王诺真没办法回答。 客观来说，王诺知道自己在11月下旬至今的等待，是丢失了袁荣信给出的正确方案，这是错误，但这也是等待的代价。 “如果是要做空IC，也就是说阿诺你最起码是带着看空大盘的情绪，慈善基金会那边的持仓要不要平掉？”叶耀华也是追问道。 “现在是亡羊补牢，信哥的分析，短线上和市场契合上了，先持有吧。”王诺叹了口气，才对袁荣信解释道：“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确定会有涨幅。” “所以？”袁荣信还是没清楚王诺的想法。 “前期短线的涨跌，我的把握度不高，但只要它出现了相应幅度的震荡，我对后市的把握就越来越强。”王诺解释道。 “你分析的是什么？”叶耀华隐隐抓住了一些东西。 “我拿阿尔法数值当做核心因子。”王诺确定了这个事情。 金融分析领域有无数的因子，王诺每一次拿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就直接可以拿来当做核心因子，而阿尔法数值这个东西，也的确是市场越震荡就越有用。 只不过……叶耀华顿时无言以对，他还记得，王诺一开始是拿OBV当核心因子，后来又用了其他几种基础指标，现在……特么的又换。 一个成熟的分析师，必定对某个指标非常熟悉，可以说那是吃饭的家伙，比如周明海其实偏策略分析，数据面的分析能力整体不错，造就了他首席分析师的身份。 袁荣信是宏观策略分析师，最擅长就是策略分析，叶耀华是对量能相关的指标很敏感，这是他吃饭的家伙，王诺就等于……刀枪棍棒都使用过，目前还看不出擅长什么，但他每次都赢，难道想当武林宗师？ “我明白了。”叶耀华只要听到哪个指标是王诺觉得把握最大，就明白大致上的操作风格，而阿尔法数值……那真是好玩。 单单是阿尔法数值延伸出来的量化对冲模型，就不下十种，这东西不重开局，但只要准了，对大势的结果就有很高的把握度。 就像是王诺根本不去开局入场，但他知道的是，无论市场怎么变，结构还是那个结构，他是结构性的操作。 现在卖空IC，接下来可能就去买入IH、IF了，甚至掉头回来直接融资融券也有可能，他看的是结构，不是单纯的结果。 而从结构调整又可以推算结局方向，可以说，度过开局的平淡期，接下来如果市场给出相应反馈，王诺就会不停的进行调整。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我还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涨势是能被确定下来的，做空IC不如量化操作，拿IF出来对冲获利……”袁荣信很无奈的给出了意见。 “量化对冲的赢面不大，而且……”王诺很明确就拒绝了这个方式：“空间太小，资金小，就不能采取空间窄的操作方式。” “所以我们要把仓位压缩在短线里面？”叶耀华趁势问道。 “没错，十日均线快被破了，我认可袁哥的分析，这一波上涨有可能会去触碰3600，而我们的资金想要在国内交易所和世金所平台转换，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清空国内账户，转移到世金所平台、等待应该会出现的机会，才是我希望做的事情。”王诺再次解释了几句。 国内的股指期货是阉割版，世金所那边的交易平台才是正常版，而国内的资金和世金所的资金，是两码事。 就相当于炒汇，你的资金是出了国门的，进出需要时间，这才是中国金融监管层无可奈何的一点。 人家不在你地盘上玩，你怎么管？ 而且，这也是逼迫着中国金融体制进化的一个东西，总不能我的股市体系到头来要延续国内外对冲的局面吧。 对外人来说是一团乱麻的平台体系，对王诺这群业内人来说，这却跟逛超市差不多。 得益于世金所那超过国家的信誉度，放在平台上的钱根本不用担心安全性。 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最核心的还是……你要分析对。 王诺分析出来的下一步，就是“市场随时要出现他认为的IC指数的高位”。 会涨吗？涨了之后，会下跌吗？ 如果不会涨，一切皆休。 如果涨了之后不会回落，那更惨，前期袁荣信认为存在的部分利润就没了。 王诺的操盘方式，核心论点就是：不一定会涨，但涨了必定要跌。 周二，沪证报收3541，涨幅超过1%，中证500报收6482，涨幅超过沪深两个指数。 5号，周三，大盘继续震荡横盘收局，权重蓝筹拖累股市，但权重蓝筹色彩比较淡的IC指数小有上涨，破了6500，普通个股领涨，12月份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一直维持2500只的幅度之上。 周四，通涨。 周五，等待许久的大涨终于来临，沪证指数触碰了3600点，却一触即收，权重蓝筹一直半死不活，IC指数却开始回归靠拢大盘指数，悄悄站在了6600点之上。 金融市场的混沌状态却开始愈发明显，不管是多空，都终于出现了还算不错的机会。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权重拖累 股市其实是心理的博弈，对主力来说，指数有虚实之分，没有量能、没有操作空间就是虚数，有了操作的空间，才是实际指数。 就像是多头主力，刨除其他因子，单以数据面来看，让指数从3500升到3600，他们是付出了在这个空间轴上仓位密布的代价，也就是说，要买。 指数向上，之后就是让市场认可这个位置，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足够的空间可供操作，假如没有……那就跌回去，然后把清仓节奏放在跌幅的空间轴上面，亏损于是出现。 如果市场认可了这个位置，那么就是新一轮的买入仓位分布或者减仓走人、等待后市。 这些都是盘面的事情，王诺自己进行投资的时候，机会和危险出现的时候，需要他自己来衡量，让袁荣信和叶耀华参与进来、形成一个团队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沪证指数开始触碰3600，IC指数站上6600之后，袁荣信和叶耀华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宏观政策方向无决定性因子。”袁荣信首先就确定了这一点，或者他一直持有这个观点：“年末是数据面变动，宏观政策面求稳，但也应该不排斥指数有一定幅度上扬。” “下行空间被打开，继续上行有强力拦截，但上行空间还有，上下概率共存，仓位可以开始放进去了。”叶耀华也很干脆的说出操盘的建议。 其实在袁荣信确定宏观政策面的趋势之后，操盘计划早就有了相应的备案，叶耀华甚至早就做好了指数从3000到4000的相应对策。 “建仓吧。”王诺却显得很平静，研究所那边基本没什么要紧事，他要在投资公司待到收盘，然后再回研究所看看有什么消息。 策略分析师和操盘手的意见，王诺也听得明白，无非是现在已经是可涨可跌，不管你是要卖空还是做多，此时都应该开始建仓了。 “我们资金不多，建仓很简单，最起码……我能把手续费赚出来。”叶耀华也没太大压力。 IC的期货一个点200人民币，6600点就是132万元的合约面值，保证金8%，也就是105600元一张合约进去，1700万元的话……撑死了买160张而已。 这一次的建仓，王诺也是需要按照节奏走的，他不确定第二个波浪是否向上，所以在6600这里不能做满仓狂魔，不然的话……一个上涨就可以教他做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个关口建立一定仓位，然后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都按照一定节奏建仓。 指数向上的话，他的卖空点位会高于6600、低于实时指数；指数向下的话，他的卖空位置就会低于6600、高于实时指数。 叶耀华也没废话，先入场适当持有了20张合约，然后在指数震荡的时候，直接拉开数据图，开始进行一些T+0操作，偶尔还要看看慈善基金会在股市的仓位，看看有没有一些赚零花钱的机会，但一直保证仓位必须有20张合约在。 外盘的计算方式也有些不同，20张合约进去，直接是锁定相应资金，也就是211万多，然后指数涨一个点，就多锁你320、并且扣除剩下1500万不到的资金里面的4000元，跌一个点，就释放320元出来，再给你资金账户加个4000元。 资金账户没钱，直接强制平仓补充资金，平到没钱，就爆你仓，爆了仓还不够钱，就掘仓追债。 也就是说，指数跌，王诺能建的仓位就更重，指数涨，王诺能建的仓位就变轻，操盘手的重要性便开始体现出来。 在什么位置加仓、加多少，领导确定方向之后，你怎么按照这个方向去分配仓位，都是决定最终利益率的因素。 叶耀华在操盘上面毫无压力，他虚的是……王诺给的方向到底对不对。 放弃开局，抓住结构性调整方向，这是比较进阶的手法，也可以说是容错率比较高的方式，问题是……王诺到底哪来的数据和模型？ 袁荣信和叶耀华，都认为王诺身为金融研究所的成员，又在沪财大学习、还和圈内很多人有关联，肯定手里握着一些信息来源，甚至可能华浦的数模都给他用了，然而……他们当然不知道，周明海、姚书亮、刘德川、陶克仁这些人都这么想。 “权重蓝筹还是在拖累大盘。”王诺却一直在关注他认为的核心区域。 股市普涨、一片向好，情况仿佛被常玉彬等泰隆系的分析师说中了，权重蓝筹在趁势吐出前期领先大盘的涨幅，指数进行着调整，几千只股票逐步向大指数靠拢。 但……越是这样，其实就越让王诺开心。 权重蓝筹继续拖累大盘，当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越多，就证明后市必跌。 “除非有900多只的股票能拥有抹平权重蓝筹拖累幅度的涨势，不然后市必跌，但这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想要实现这种可能，这900多只股票最起码都要翻几番，怎么可能发生！”王诺心情愉快。 “权重蓝筹后市出来领跑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泰隆等多头不敢动国家的地盘，小幅度的拉升、让它们为大指数做贡献是可以的，想操纵整个盘？中国没人做得到！”王诺一直在思考。 削减了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数目的变量，在他眼里，股市里的所有股票终于成为了一个个组成数据面的点和线，它们在跳跃、飞舞，但最终会被收拢到一起，形成他削减变量之后必定形成的图案。 这就是对金融市场的图像分析天赋，有的人是天生的，有的人是看了几乎所有个股数据之后慢慢后天锻炼出来的，而王诺……是在诚实笔的辅助下，把半年来所有的数据塞进脑海，才得出的答案。 殊途同归，掠食者的领域，只有同为掠食者才懂，而即便同为金融市场的掠食者，也非常清楚……这里步步危机。 也许上一秒你的图案还是中位线引力强大、中峰凸起而次峰聚拢，下一秒就可能是中峰隐匿、次峰群起。 “我倒是希望指数再调整一些！”王诺心里面甚至有着这样的期待，然后…… “IC指数在涨！大盘没动！权重蓝筹的卖盘、卖盘好多，怎么回事？”叶耀华略显惊慌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诺顿时有种自己的嘴巴是神嘴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七章 前路黑暗 周五上午，沪证指数触碰3600，权重蓝筹却没给出相应涨幅，可以确定是拖累了大盘向上的趋势。 午盘休息过后，权重蓝筹还回吐涨幅，针对前期的超额上涨进行了回调，指数方面立刻出现大指数横盘、个股普涨的现象，IC这种偏个股权重却不是全盘蓝筹的指数，和大指数走出了分叉。 IC向上，沪深两市指数横戈。 王诺所希望的情况出现了，但……他卖空的是IC指数期货，大盘虽然横了，IC指数却涨了，他……亏钱。 “阿诺，你要做决定了，是不是还按照原有的预案走？”叶耀华看到王诺“目瞪口呆”，不由得急忙问道。 像叶耀华这样的资深操盘手，在确定投资计划的时候，他就会事无巨细把几乎所有可能存在的变动方向都拿出来，问负责人要怎么办。 像是权重蓝筹跌、普通个股涨，这种情况能没备案吗？当然不肯恩，只不过即便是叶耀华，在事前也觉得概率不大，所以对于王诺的决议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 现在小概率事件出现了，叶耀华想起王诺的决定，却差点裤裆一湿，因为……看情况加仓！ 即便是权重蓝筹跌而普通个股涨这两种事情同时发生，王诺也坚持他原有的分析结论，要求叶耀华进行加仓，并且是要随时注意市场会向他的分析方向靠拢的趋势。 终点不变，怎么开车就由叶耀华这个老司机来决定，然而……叶耀华觉得前面是悬崖。 “权重跌了反而是好事！”王诺突然兴奋起来，眼都不眨地开口道：“我们亏了多少？” “现在IC跑到6700下方，我们仓位暂时全部在6610附近，约莫……36万。”叶耀华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那还是有1450万？没事，让它涨。”王诺很快说道：“涨得越高，跌下来就越狠，成交额太少了。” “但阀门被打开了，多头如果撑得住，就会把向下空间锁死。”叶耀华言下之意，就是表示别加仓，稳妥为主，反正20手放在那里，仓位也不能算很轻了，几十上百万的盈亏，真的OK。 “我要加仓！”王诺根本懒得和叶耀华再解释，如果大蓝筹不涨不跌而大部分股票上涨，他还会有一丝丝的担心，现在……连这一丝担心都不要了。 “好。”叶耀华咬了咬牙。 袁荣信就有点看呆了，虽然他的分析是宏观政策面没影响市场的趋向，但那是3500点的时候，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起了变化，他倾向于认为中线的行情提前启动，今年年末行情可能是上涨收盘。 但也不能说王诺的决策出错，市场进入变量频发的区域，王诺赌向下，完全没错，错的是……力度过猛，理应在第二个波浪峰值才进行建仓才对。 王诺一直持有的态度，却是一直预防着第二峰值不会来临，所以假如第二个上行波浪有出现的趋势，他就要在第一个波浪和第二个波浪之间建仓，先建仓在观浪、而不是先看到峰值再建仓。 这是截然不同的分析论点，先建仓，就是认为第二波上涨可能要夭折，上行动能不足，是完全抛弃了第二个波浪上方建仓空间的做法。 “他不看重钱、王先生不看重钱。”袁荣信默默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再怎么不视金钱如粪土，操盘手法也不应该是这样。 截止收盘，指数调整的趋势一直很明显，袁荣信更确定了自己的分析，叶耀华卖空的时候甚至都觉得有点心惊胆战，别说跟着王诺操作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怎么劝王诺暂时收手。 IC指数站稳6700点上方的时候，王诺持仓的卖空头寸已经有50张合约，然后……股市收盘。 在叶耀华和袁荣信纠结的眼光注视下，王诺却还是得赶回研究所做参与工作，市场在变，各个买方对研究业务的需求也开始极度旺盛，像是天虹、华浦、盛和这些基金，都亦步亦趋的尽量规避着风险，旗下基金经理有想着高位减仓、也有想着跟风做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市场又进入了中短线的小拐点，向上向下则关系着大家过年的奖金。 在这种时候，无论你是看涨还是看跌，其实都是一半人信、一半人疑。 只不过……半信半疑是现在的情况，王诺他们却还需要面临一个问题，研报出错。 3500点就看空，现在3600点了，周明海和姚书亮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他们跟着自营部和资管部入场赚了点小钱，但抵不住研报出错造成的损失啊。 当王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阵死寂的情况，讨好了公司却受到了客户的质疑，一得一失之间，还不能说是赚是亏。 “最近别冒头了。”看到王诺的第一眼，姚书亮就有点郁闷的开口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跌破3500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市场提前启动了行情，我们想在1月份转换阵营已经晚咯。” “这次要被人笑惨了。”周明海也有种时不待我的感觉。 大家其实不是不看好股市，而是觉得还没到时候，12月份出了看空的研报，却早就准备好在1月份或者要跳到看涨势力那边，此时的行情却无疑让一切愿望落空。 多头操控了周五的股市，尾盘甚至都没半点风浪，大蓝筹拖累大盘只是让大指数变动不大，大部分股票的涨幅，却毫无疑问证明了做多资本已经胜利在望，似乎……所有人都希望股市涨。 换句话说，市场心理趋涨，成交额不足，在此时此刻的点位上面，就可以称之为卖空意向很少。 事情就很简单了，市场肯定是需要更高的位置。 “买方对研报有什么要求？”王诺没去回答姚书亮的话，而是问起了其他方面。 “蓝天希望我们给出从能源大蓝筹股撤退的可行性研报，他们应该是想抽调一些资金，把仓位更多放在医药板块的整体股票上面，华浦跟盛和的合作不深，华浦应该以稳为主，盛和有想加仓持有大蓝筹的意思、应该是偏抄底……”周明海阐述了现在的状况。 市场在变，基金的仓位也要随着变化，像天虹、华浦、盛和这样的基金公司，旗下很多基金都不是做超短线，加仓、减仓都是以比例来算，他们的操盘计划很复杂，但不管怎样…… 加仓的意愿似乎开始冒头，年末这段时间都敢抽出资金入场，基金经理果然是有钱赚就连命敢不要。 局势似乎开始明朗，王诺等人的前路好像一片黑暗。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放心去飞 股市如海，潮起潮落。 价格只是市场意识的体现，意识是混沌的，是可以影响的。 与其说股市是一个资本市场，不如说是一个心灵层面的角斗场，谁主宰了思维、谁就主宰了价格。 对主力来说，开一个价格，然后让市场认可，就是永恒不变的操纵定律。 中国股市又是个不成熟的市场，散户和中小投资者是决定性因子，他们很不专业的只看沪深两市的大指数，极少会去关注IF、IC、IH三个数值，所以当沪深指数上扬，股市就是涨，沪深指数下跌，股市就是跌。 思考股市全部股票价位结构调整频率的投资者，很少，都是专业机构。 现在的情形就是涨势已起，且稳住了脚跟，至于大蓝筹没跟上……那根本没关系。 市场心理似乎认可了价格和走向。 更奇妙的是，此刻无空头。 掌握大量筹码的多头希望股市上扬，筹码不足的空头呢？也不介意股市上涨，像是万利自营和资管这种部门，其实是有筹码的，股市涨势明显，那就伺机而动，看看是清掉筹码获利暂时走人，还是把仓位分配好，参与这一轮的行情。 一句话来总结：只要趋势明显，大资金是绝对赚钱的，他们只是非常讨厌高频率的大起大落。 于是乎，周末两天，圈内人看到的信息面，就几乎都是鼓吹股市年末补涨的言论。 分析师群体的成员，不管是真心看好股市，还是背负着影响市场的任务，大部分出来刷脸的人，都站在了多头的一方。 只有少部分人还会提醒一下风险的存在，却会被拉出来嘲讽几句或者沉默在看涨的言论之中。 历史无数次证明了，逆势而为是孤独者的专利。 但……专业投资机构几乎都是表里不一的个体，为了赚钱，大家撒起谎来没半点压力，谁又知道这琳琅满目的看涨研报中，有多少是谎言呢？ 定制研报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如果说公开研报领域是谎言制造机器，买方定制的非公开研报，就是体现真正实力的地方，有些几乎不出公开研报的分析师能上榜，就是因为……买方在投票。 10号，周一。 万利金融研究所，会议室里只留下了三个人。 看着姚书亮和周明海眉头紧皱的架势，王诺也安静的抽着烟。 说到底，研究团队现在的门面还是周明海，出什么研报，都是他在做决定。 而现在就有了意见的分歧。 中线看好还是共同认可，短线的认知却有所不同。 周明海的论点方向是中线看好，短线持仓观望。 姚书亮觉得既然行情不错，挑一些股票给“买入”评价会是很好的选择。 王诺的观点则是……减仓，或者想加仓就偏向大蓝筹进行操作。 时间在缓缓流逝，现在已经是早上8点，无论何种方向的研报，大家都可以在十分钟内整理出材料，给出正式文件，反正陆建明那群干脏活累活的下属已经搞定了基础。 区别是方向，也只有方向不同才会让气氛沉默。 “阿诺和阿亮几乎是南辕北辙的观点，我却显得中庸，果然……是应该让阿诺出去独立了吗？”周明海思考问题的时候，心里还一丝苦笑。 分析师团队，风格出现冲突的时候，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周明海自认风格算激进了，碰上混不吝的姚书亮还能调教一二，加上个每次言论都被市场应证、风格更为激进的王诺，他就无奈了。 一个团队、三个核心，出了上中下三个方向的论点，这是要上天啊，买方如果知道这种情况，说不定马上就要把业务了结掉。 “只要能量不产生额外的消耗，我肯定就要拿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来用，这个时候减仓是最好的选择。”王诺心里也在叹了口气：“但海哥回来了，这是他的团队……我不能继续待在他的护翼之下了。” 话语权越来越高，王诺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但他是助理分析师，研究团队的门面和核心是周明海，他要么慢慢取而代之，要么就是独立出去，自立门户。 没有第三种选择！ “要怪只能怪你的成长速度太快，也怪我不能跟上你壮大的步伐。”周明海手里掐着烟，看着王诺，久久无言，眼神里却充满着欣慰。 王诺也察觉到这种眼神，看着周明海，心里充满着感激。 半年前，就是师兄周明海带着他入行，手把手教着他怎么去做研究、跑业务。 半年后，王诺的翅膀终于硬了，却已经硬到会刺到周明海的地步。 这一次只是正好碰上了三方观点矛盾碰撞的时刻，这种情况早晚会降临，除非……王诺收敛羽翼，停止成长。 严格来说，周明海在王诺开始分析师职业道路的这一段时间，扮演的是父兄的角色，他教会了王诺端饭碗的姿势，但现在也可能会变成挡住王诺前进的一座山。 圈内多少师徒反目，就有很大一部分是这种利益的冲突。 好在，周明海真的很喜欢王诺，像王诺这么“善良”、“纯粹”的年轻人，以他的性格，怎舍得压制。 “投资建议……卖出！”周明海沉吟了许久，终于从嘴里吐出“卖出”两个字。 “海哥？”姚书亮想再阐述几句，周明海却没有给他机会，站起身来，直接就走出了会议室。 “三十分钟后，阿诺你把研报交给买方，你的名字署在第二作者，阿亮不署名。”离开会议室之前，周明海留下了可能是最后一次给王诺的指示。 最后送你一程！ 这就是周明海给王诺的答案，他不挡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扶王诺一把。 不让姚书亮署名，是因为姚书亮的观点不同，也是因为这是周明海最后一次替王诺遮风挡雨。 成功了，买方肯定看得懂这份研报主要是谁在做，失败了，周明海要扛起来，毕竟他是首席分析师、第一作者。 放心去飞，我不拦你，离别总在不经意之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真飞 “社会我阿诺！”姚书亮再怎么混不吝，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周明海要“赶”王诺走，在“赶”走王诺之前，他却压下了自己的观点，选择了最后一次为王诺遮风挡雨。 “我这个月考分析师LV2。”王诺想起即将来临的考试，还有新的合同，也明白了周明海的做法。 “这也不应该是遮风挡雨，而是分享胜利。”王诺又想到自己的分析，心里有点期待和……感动。 即便是认为人与人之间利益关系占先，王诺却也知道，最少周明海对他，真的算仁至义尽。 如果王诺能力不足，这一次出了错，周明海背锅，要是王诺真的强大到足够在市场主流声音面前喊出自己独特的、正确的见解，那就让展翅高飞。 “我看空！”王诺坚定的想道。 三十分钟不到，8点30分的时候，相应研报就送到了各个买方手里。 不同的买方，对研报具体内容是有具体要求的，蓝天对运输、医药、能源等领域很看重，华浦“杂食”，盛和则是比较倾向大蓝筹那边的分析，要看的是市场核心变动频率和幅度。 但这一次，不管是哪一个方向，王诺都能给出对应的分析，因为……他看空的是除了大蓝筹之外的整个市场，核心认知是结构性的调整方向。 王诺算错的一点是……诚实笔的能量没有在研报这里造成额外消耗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没对几大基金公司的操作造成影响，而是因为他没抱着改变这些操盘计划的心态。 不知不觉间，王诺这一次的心态就是，我说我的，你爱信不信。 客观上改变了，主观没意愿，于是乎能量不产生消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事情的结局出来之后，王诺却会是认为客观上没改变，这也是有趣的哲学论题。 但不管如何，研报送达买方的时候，正是各基金经理都抓耳挠腮的时刻。 市场的变量在外行人看来或许不充足，业内人却有些不敢动弹，这也是造成交易额不充沛的原因。 天虹，蓝天基金会议室。 “周明海署了第一作者，姚书亮没上，阿诺这小子单独作为第二作者？”一直心念念想挖王诺过来的阿尔斯楞，粗略看完研报之后，马上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是阿诺的出师研报？”阿尔斯楞都有点不敢置信。 在这种时候，周明海选择为王诺抗下压力、送王诺“出门”，这……难怪王诺宁愿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混日子，也不愿意来买方这边吃香喝辣。 阿尔斯楞有点迟疑了，蓝天基金原本是倾向于持仓观望，但他在此时此刻却想起了王诺前几次的分析言论，还有到处听来的、关于王诺在金融市场的投资信息。 “年末、减仓！”阿尔斯楞看向了团队持看空观点的少数派分析师，咬了咬牙道：“我相信资金出走意愿比入场意愿更强烈。” 华浦基金。 陶克仁翻了下研报，也马上就发现了里面的小门道，想起宁愿做王诺贤内助也不想回家当公主的女儿，他就有种想提着刀去和王诺“讲道理”的冲动。 只是，身为女儿奴，陶克仁还是很合格的，他对市场的态度其实是左右摇摆，现在嘛…… “我也送你一程。”犹豫了一下，陶克仁放下研报文件，对着楚牧伟开口道：“我看空，研究部给卖出的建议吧。” “这时候应该持仓观望为主……”楚牧伟可没什么情商，立刻就要反驳。 “没事，经理们愿意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们整体看空。”陶克仁摆了摆手，强势表态。 女儿奴陶克仁想得很清楚，方向对了，王诺一旦独立带领研究团队，他就可以给女婿一些支持，错了……堂堂华浦基金创始人之一、执行董事、研究部总监，他陶克仁还抗不下这一点压力吗？ 对错怎么选？陶克仁觉得选择站在女儿这边是肯定划算的。 盛和基金等买方，看到这一方向的研报之后，作为研究圈的同行，大家当然是看出些许端倪。 在这种时候，周明海团队出的研报，绝对是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的，可信度相当于无形间提高了一个档次，那么结局很明显，大家或多或少是会受到影响的。 周明海可是本年度全国排名29的分析师，他的研报哪能没市场，即便……大家很清楚这研报里面没少得了王诺的参与，但最起码周明海是认可的，是拿他的名气在给王诺保驾护航的。 华浦是业内前十的基金公司，管理资金规模超3000亿元，天虹基金、盛和基金也不是阿猫阿狗，他们的意向被影响，放在市场里面，可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王诺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改变了市场的些许走向，只不过他现在还没察觉到这一点。 股市开盘，集合竞价期间，多头强势让上周涨势延续，差不多呼应了市场的主流分析。 连续竞价开启之后，股市却给出了风险积累的信号：大蓝筹很快出现下跌，个股的上涨根本没抹平权重股下探所出现的指数跌幅，沪深两市指数开始出现绿色。 沪证指数下跌、深证指数下跌、沪深300指数下跌、上证50指数下跌、中证500指数……飘红。 在这种时候，傻眼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的人，大家都非常清楚，拐点出现了。 是权重蓝筹回暖，还是个股被拖累下跌，市场必须给出答案。 没道理说几乎决定了整体经济的大蓝筹表现不好，然后各行各业被看涨啊，这几乎是在搞笑。 就连选择信一次王诺的周明海、阿尔斯楞、陶克仁、陈礼舫等人都觉得……市场还特么真是给面子。 王诺刚看空，市场就给出了反馈，难不成股市是你家养的宠物？ “要跌了、要跌了？”王诺自己都觉得有点快，他还认为市场会再徘徊一下，然后才掉头向下，现在可好，上周五还万里江山一片红，本周一就要集体跳水，闹着玩啊？ 王诺不知道的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几大基金公司稍微从持仓观望转向减掉部分仓位，对市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需要抉择的就是……要不要加大仓位进去赌一把？ “我的仓位多少？”王诺马上给叶耀华打了电话。 “五十。”叶耀华很简洁回答道。 “我要一百，如果跌，再加，加到一百五。”王诺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其他人还不知道市场会怎么整理，王诺却很清楚，下跌的概率绝对超过九成。 先于市场下跌之前给出研报，周明海自己都没想到，他才感伤了那么一秒，没想到手一放开，王诺就直接展翅高飞。 当天给研报，当天被市场应证，小王同学你是要飞啊。 第三百五十章 悔不当初 现在IC指数是6720点左右，个股普涨、大蓝筹萎靡、沪深两市综合指数横盘，圈内人都看得出来，想让指数继续这样分化下去，是极为困难的。 加上宏观政策面几乎是利空利好相互抵冲，糊弄外行人倒是可以，让业内人跟着闭眼买入或卖出，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或涨或跌，王诺的研报价值就体现出来了，因为前一秒还是普遍看好，主流趋势是认为上涨空间还有。 换句话说，从涨跌七三开，到涨跌五五分，就是王诺发出去的研报所给出的价值，两成概率，说价值百万真是一点都不夸张，那可是基金公司，随便来一个基金经理信一下，就足够抵消掉买研报的花费了。 如果后市是跌……那就更了不得。 能在趋涨的行情下指出下跌风险、明确给出卖出信号的研报，不管是谁做的，都是属于分析师的光辉时刻。 不管多少人说涨，我就是认为要跌！而……市场给不给面子？ “漂亮，购买研报的支出一点都不亏！”天虹基金公司，蓝天基金的办公室里，阿尔斯楞有种为万利金融研究所喝彩的冲动，同时也为他自己选择相信的举动感到庆幸。 “再加一把火，给出卖出建议。”华浦基金，陶克仁在这种两可之间的市场前面，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女儿奴坚定的选择。 感恩投资里面，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是有些目瞪口呆，他们是觉得市场还有一定涨幅的，但……现在迅速进入了拐点，前方迷雾消散，露出来的不是悬崖，而是十字路口。 “又赢了！”叶耀华想起王诺在股市里面的操作案例，立刻抛弃了所有的杂念，把自己当做纯粹的操盘手来使用，“阿诺要一百张的卖空头寸，现在市场正好有量能……” 叶耀华想也不想，直接把仓位提到100张合约，平均点位拉到了6680附近，虽然账面还是亏损，但他已经看到了盈利的希望。 “如果IC跌破6680，账面就会出现盈利，阿诺要求的另外五十张合约就没半点压力，假如指数上涨，100张合约，每涨一点就是亏2万元，一千多万连一百点都受不住，不对……几十点都承担不起。”建完仓位，叶耀华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袁荣信这个宏观策略分析师在惊诧之后，却是有种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的羞恼感觉。 “以后减少对行情的分析，只给出策略研究方向即可了，好在……”看着市场进入拐点，袁荣信苦笑着想到：“在本职工作中，我暂时没做错。” 数据面的变动，暂时没引起基本面的调整，袁荣信所给出的年末外力微弱的结论，还是正确的，他错的是表现意愿太强烈，做了策略分析师之余，还针对盘面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袁荣信自我警醒的是，他虽然尊重王诺，但只是人格层次的敬意，他心底深处还是觉得公司里面他最强，所以才会有大包大揽的心态。 谁知道……王诺的态度之坚定，是袁荣信难以动摇的，王诺的分析之准确，也是袁荣信受到教育的原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金融市场胜者为王，袁荣信也不是庸人，很快就有了自我反省的觉悟。 只不过……市场还是徘徊在行情分化的状态中，太多的人一直在关注这一点。 王诺现在紧张的地方不在于是否下跌，事实上，如果大蓝筹继续这样萎靡下去，大量股票的阿尔法数值为+，他可能敢给出更疯狂的操作。 傻子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蓝筹有可能给出集体超过7%的涨幅吗？如果给出来大的涨幅，个股也要疯，然后……说好的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数目在900多呢？ 牢记这一点，股市的结构调整其实已经注定了。 此时此刻，成交量也顺势上扬，空头或者还有点迷茫，多头这个时候就开始慌了，他们快撑不住了，因为……新出来的卖盘太多。 “怎么会这样？只是些许涨幅，卖出意向就如此强烈！难道中线也没向上的意思？”泰隆证券正在鸡飞狗跳之中。 大资本对市场的操纵，归根结底就是打时间差，提前掀起行情、赚一波走人，等待市场自行调整之后，再提前掀起行情、又赚一波走人，大概率是这样子的操作手法。 意外也不是没有，就比如现在，多头其实也是看到了中线趋好，前期大蓝筹护盘，普通个股跌幅太深，假如这个时候有一个力道丢进去？会不会有一定的机会让适当的力量来高位接盘呢？ 答案现在给出来了，没有！ 不但没有接盘的资金，反而在涨幅给出之后，市场给出了卖出意向强烈的信号，这代表着……市场心理还是比较保守。 今年股市先涨后跌，又恰逢年末，投资者都偏向保守了，开始信奉现金为王，不想再入场持股。 多头就非常尴尬了，辛辛苦苦把股票价格拉上来，兴冲冲的准备把卖出步伐分配在高位，却不曾想一脚踩空，还怎么玩？ 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拉升指数时的加仓节奏，把降低仓位的操作再分配回去时间轴和空间轴上面，只求……少亏一点。 行情不出，亏本是肯定的，年末对多头太不友好了。 主力减仓？怎么搞呢？泰隆演绎了一把弃车保帅。 “要我继续看涨股市？”常玉彬听到部门头头的吩咐，差点就疯了，“而且是先看好回调，再看好后市涨回来？这种研报岂不是拿我名声开玩笑！” 作为分析师，常玉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公司要弃车保帅，丢几份研报出去继续看涨股市，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先分析出一些阶段性回调”的准确信息。 这就是要撤了，让常玉彬殿后，包死的啊。 “是的，小常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也许回落之后还有机会，公司那边需要一定的操作环境。”领导的话很无情。 常玉彬的心都凉了，他恨不得去删除掉那些对王诺的质疑言论。 本以为是稳赚不赔，却不曾想现在是亏到姥姥家了，常玉彬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服软、下跌 分析师在同行间的认可度很重要，因为研究业务就是同行们挑出来的。 如果乱来，同行都知道你是个草包，谁会愿意买你的研报？ 但即便如此，常玉彬第一份针对王诺的研报，就算出错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因为那是公司的要求，哪一个分析师不出点错？随便找个变动因素来搪塞也就好了。 现在却不同，再出一份研报，而且是错误概率很高的研报，常玉彬不但要丢脸，还代表着他的价值被公司更大限度榨取掉了。 一个市场不认可的分析师，还养着干嘛？ 不做？常玉彬没资格。 泰隆为了给常玉彬铺就上榜的道路，已经付出了相应的资源，常玉彬没有获得相应名次，现在还不想做贡献？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要找一条活路。”能当首席分析师，有哪个是傻子？常玉彬马上就想到了一些方法。 所有的信息，结合市场的变动，最终凝结出一个念头，一个让常玉彬都觉得疯狂的念头。 会不会……真的如王诺所说的那样，最终是权重股出来护盘呢？ 多头现在已经有撤退的意思，常玉彬认为股市下跌概率大于上涨概率，那么先假设股市下跌，不管是个股还是指数都吐出上周至今的涨幅，会发生什么事呢？当然是绿化局统治了股市。 三千只股票全飘绿，就问你怕不怕。 然而妙的是，权重股在这一轮上涨中没有响应，股市集体飘绿，大蓝筹会不会给出对应的跌幅？ 假设有，那么股市跌得更惨，市场恐慌心理会形成，大蓝筹于是乎跌不下去，因为政策面不允许，宏观政策面、基本面都没有向上或向下的力，所以大蓝筹会最先稳住。 假设没有，那么更不用说，大蓝筹还是会稳住。 思来想去，常玉彬的疯狂念头就是……在研报中跟风王诺。 这对常玉彬来说是最安全的做法，但这也是要命的事情，他质疑王诺的言论还在微博上面挂着，然后一转身就跟风人家？还要不要脸了呢？ “还要什么脸？”常玉彬咬了咬牙，自我安慰想道：“下跌概率大于上涨概率，我又不能不答应公司的要求，也就只能加一点点私货了，最好的话……还得拼一个知错就改的评价回来。” 常玉彬想了很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打起电话来，几通电话之后，他最后找到了王诺的号码。 午盘休息时间，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还在分析市场。 下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下跌会从哪里开始？即便是王诺，现在也不敢确定。 所以王诺只敢把仓位加到100张合约，留几十张合约在空间轴上面分布，他还缺少一定的信息来支撑着分析出高位在哪里。 蓦然，手机震动起来，王诺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王诺没多想，接听了电话。 “你好，我是常玉彬。” 话筒那边传来的自我介绍，差点让王诺把手机丢出去，他当然知道常玉彬是谁，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周明海的竞争对手，出来硬钢的主力。 换句话说，如果股市是一个庞大的战场，常玉彬和王诺就是在大战场中的小战场打得不亦乐乎，也吸引到一些虾兵蟹将的关注。 常玉彬打电话过来？王诺觉得很不合理。 自己是大本应届毕业生、是关系户、是“长辈在基金公司担任高层”的蛀虫啊，老常你打这通电话，是不是要开骂呢？ “常首席，你好。”王诺心里闪过好多个念头，却最终选择了笑着打招呼。 扎刀子这种事，笑着也能办了，王诺一直坚信这一点。 “小……王……我和老傅是朋友，也喊你一声阿诺吧。”常玉彬尴尬了下，居然是拉起了关系，“这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没想到阿诺你是老傅的师弟……” 老傅？傅衍。 王诺从常玉彬的讲述中，萃取了足够的信息，然后……他就有点佩服常玉彬的脸皮了。 同在沪市金融研究圈混，谁不认识几个“朋友”啊？常玉彬认识傅衍，倒也不奇怪。 但你常玉彬前段时间还喊打喊杀，现在就跑来拉关系，是想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利益驱使啊。 眼瞧着打不过了，赶紧认怂，这很合理，但……凭什么呢？ 王诺可不想错过这种踩着首席分析师上位的机会，他现在赢面大，他以后可以拉常玉彬出来鞭尸，然后……分析师的牌子就立起来了啊。 多好的机会，说放过就放过？不可能。 “前几天傅师兄还提起这事呢，说是要我摆一桌请常首席你聚一聚，瞧这事情闹的……”王诺满嘴胡话，说得电话那边的常玉彬差点从办公椅上面摔下来。 “不打不相识嘛，分析师都是沟通出来的，”常玉彬连忙打住了王诺的讲述，给出了赔礼：“就在刚才，公司前辈已经指出了我研报中的缺漏……” “多跳空？”听着常玉彬的话，王诺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这句话。 常玉彬的鬼话连篇，王诺都不相信，但里面给出的“赔礼”，却是足够分量，泰隆是多头主力，他们如果撤，这就是个信号。 像是常玉彬这种人只是求稳，还不敢借此进入市场获利，但王诺掌握的信息多得太多了，这个信息对他的意义就是：确定了现在几乎99%是高位。 假如信息是真的，那么……仓位就不用零散分布了，王诺直接就敢把仓位加到更极限的状态。 “我是准备引用你研报中的一些观点。”常玉彬那边做出了总结，也是给出了信息真实的保证，因为他借用王诺的研报论点，其实就是在保证信息的真实。 “我会拜读常首席研报的。”王诺马上给出了答复。 “很快，午盘休息就出来。”常玉彬也在那边松了口气。 这是一次交易，常玉彬服软，出卖了公司的操作动向，换取一个体面认输的机会，王诺是赢家，通吃了一切。 吊打常玉彬当然能捞点利益，但让常玉彬主动引用自己的研报，王诺的收获可能会更多，他丢失的只是一个恶狠狠出气的机会，然而……一直以来，王诺都没生气啊。 有了诚实笔早就削减掉的变量，常玉彬在王诺的眼里，就是个跳出来的自杀者，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先这样，还有……阿诺你别把消息传出去。”常玉彬说这话的时候，没太多的压力，他泄露信息给王诺，但王诺应该不敢随便把泰隆的动向弄得人尽皆知，这是大机构的威慑力。 “常首席说了什么消息吗？”王诺装傻。 “哈哈，好了，再见，有机会请你吃饭。”常玉彬在那边放下了心，挂断电话后，没半小时，直接就把研报挂了出来，内容……反正泰隆是不能十分满意的。 王诺却很满意，常玉彬的研报中先分析了市场走向，然后指出有回调的空间，接着是听老板的话、鼓吹市场还会继续上行，但他鸡贼的地方就在于他引用了王诺的研报，指出如果下跌会是什么情况。 这样一来，只要王诺不撕破脸，常玉彬就是虚怀纳谷、知错就改的好分析师，也给他的职业道路留了一点希望。 王诺却是松了口气，这下子，他连犹豫都不需要，午盘休息过后，直接让叶耀华把仓位提到更极限的位置，然后…… 10号下午，股市狂跌。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还要跌 只看沪深两市大指数，其实都没涨多少，大蓝筹的“稳定”拖累了指数。 但看一看权重味道最不浓郁的IC指数，就会发现它在这波行情中从6400突破掉了6700点，这是什么幅度？这是超过4.7%的涨幅。 最后排除掉沪深两市权重比例前五十的股票，投资者又可以发现一个奇妙的地方，不算大蓝筹的话，股市上涨幅度超过了10%，这简直……巨坑。 可惜的是，一切都在10号午盘休息之后结束了，大量的出走意愿击垮了多头。 没有足够资金在高位接盘、也担心接下筹码之后会砸在手里，以泰隆为首的多头想稳步撤退，当主力撤下部分买盘的时候，市场狠狠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沪证指数狂泻70点，有重新触碰3500点的趋势，IC指数从6700点的地方掉头下冲，直接破了6600，幸运的是，好歹也是带权重的指数，它能稳在6600下方，尚且具备随时反攻的能量。 城头变幻大王旗，外人自然是看傻了眼，几乎是纯技术面的资金对冲，也让业内人直呼看不懂市场心理。 按惯例，市场出现变化之后，投资机构稳住局面之后，第一件事就采集信息，而重中之重就是翻一翻这次行情中那些方向正确的研报，万利金融研究所针对股市的研报，显得有点惹眼。 “看好下跌或横盘、同时权重蓝筹护盘？” “横盘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下跌也可能有，权重护盘……” 在大市下跌的时候，权重蓝筹也没闲着啊，它们出乎王诺的意料，居然是……跟着下行，这也才是造成指数狂跌的原因。 所以诡异的情况就发生了：现在股市里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数目，还是两千多个。 大蓝筹股表示爱跌就跌，哥反正是不管了。 结局就是王诺他们的12月份公开研报，论点只有一半被市场应证了，横盘或下跌已成趋势，说好的权重护盘，却是还没有端倪。 “对错分半？”只看公开研报的分析师都迷糊了。 看了定制研报的几家基金公司却是不同…… “跌了、跌了！”天虹基金公司，蓝天基金管理团队的小会议室里面，阿尔斯楞的神情中有一丝的激动和……纠结。 “研报没错，或者说最少对一半，阿诺给出卖出建议，股市立刻就跌，他还说了……”阿尔斯楞的脑海里有巨量的数据在跳跃，“如果想入场，抄底大蓝筹？” “现在的权重大蓝筹还没吐完今年领先的涨幅，这个时候是底？区域底？还是点位底？什么空间？”阿尔斯楞疯狂消耗着脑细胞，但成功的金融从业者都有坚定的意志，他很快就想通了。 “我在大蓝筹上面的投资比例不算大，不需要去纠结这一些，按照万利的研报，他们是看空大蓝筹之外的股票，如果是这种结构性调整……”阿尔斯楞马上开口对着等待他做决定的下属说道：“分析一下，我们有多少空间、能减掉多少仓位。” 说完这句话，做出“以我为主”决定的阿尔斯楞心里又有一股冲动……挖了王诺的冲动。 但只要想一想王诺现在连投资公司都悄悄开了起来，阿尔斯楞的想法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便只剩沉默。 不愿意来买方？王诺现在混着混着，自己就横跨买卖双方了，他当然不愿意来基金公司这些买方任职了。 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办公室。 “他们要方向，就给他们方向，告诉他们，研究部看空后市，权重股可以适当持仓观望，甚至给买入建议也行……”陶克仁也是忙得不行，楚牧伟还坐在他办公室，几个分析师也都时刻待命，基金经理那边狂要研报，他能怎么办？ 只能根据前期积累，立刻给出建议。 现在的每一秒钟，对基金经理来说，都可能是上下百万的盈亏，算上大方向和结构性调整幅度，如果是管理规模达十亿的基金，上下千万都是肯定的事情。 这才是金融圈，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圈子。 这里赢者通吃。 吩咐完了一些事情，陶克仁稍微冷静下来，突然间就有种预感……未来女婿应该是赚钱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凑过去参与庆祝呢？女儿应该会在吧。 而且，陶克仁还看得出王诺有独立发研报的趋势，组建自己的分析团队也势在必行，那么……老丈人身为前辈，多给点意见、给些支持，也很合理、很科学。 “阿诺越成功，我和琇琇相伴的时间就越多。”想到这一点，陶克仁觉得美滋滋，钱不钱的，他懒得算，能多陪陪女儿，而且女儿也愿意让他陪伴，这才是最要紧的。 “要不然……”陶克仁翻了翻王诺署名的研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让阿诺过来华浦就最好了，也不对，这小子要弄慈善基金，还开了投资公司，他到买方机构任职就可能违规了。” 和阿尔斯楞一样，陶克仁觉得太扫兴了，但和阿尔斯楞不一样的是，他想参与的是……女儿陶琇的人生，王诺那是附带的。 陶克仁也没猜错，王诺这一次赚得不少。 感恩投资，当股市下行的时候，突然间就有一阵的鬼哭狼嚎。 “跌了！我们抓住了高位！” “完美的仓位分布！” “我们抓住了最高的位置！” 叶耀华像是疯了一样，扯着喉咙对着袁荣信大声连续吼道：“我们抓住了最高的点位！阿信，你知道吗……我们抓住了最高的点位！”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抓住了最高位。”袁荣信心里也十分激动，但他在激动之余，也有点小小的尴尬。 天知道，王诺的仓位分布得太密集了，6610附近建了20张合约，后来6680至6710之间弄了130张，最后的时候，假如IC指数上行个十点八点，王诺就要爆仓。 但也正是因为风险极高，最后的收益也很大。 叶耀华的操作手法直接帮王诺多赚了不少钱，直接把平均仓位拉高到6690，现在IC指数是6597，偶尔触碰一下6600，就算是90点的获利，账面总共盈利的数字也高达270万。 最最重要的是……按照王诺的分析，指数肯定还要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机构的目光 “还要跌！”在看完所有的数据之后，王诺脑海里也浮现出这个结论。 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数目还是两千多，大蓝筹在股市上涨的时候拖累了指数，在股市回跌的时候，它们……居然给出了相应的跌幅。 这出乎了王诺的预料，但这是好事，代表王诺对股市的价格结构性分析还没失效。 股市的调整，可以是集体性的，也可以是结构性的，前面上涨是结构性调整，现在的下跌却是集体下跌，简直……太完美了。 再说了，IC指数还是不能算普通个股指数，它带着权重因子，只不过是三大专业指数之中权重因子最少的一个而已。 IF、IH和IC集体下跌，沪深两市指数下行，王诺顿时心里有种……加仓的冲动。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满仓进去，确实会赚不少钱，但放着叶耀华这个操盘手在那里，王诺认为给一定幅度的灵活资金额度，叶耀华虽然没办法赚到比满仓入场更多的利润，但……很稳。 分析结论没错，叶耀华就能据此给出相应的短线操作，他能赚到的利润，也不能说少。 “接下来是以天为单位的震荡了。”王诺有了觉悟，股市这东西的波动是以天为单位的，今天跌幅足够，市场要消化掉这些信息之后才给出下一步反应。 所以说……10号下午，股市尾盘横盘收局，多空都看不出明天周二的趋势，准备用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消化市场的变量。 11号，周二。 王诺终于感受到把结构性调整作为核心变量削减掉的坏处，那就是他要随时盯盘。 “随时盯着权重蓝筹，普通个股跑赢大盘，IC指数就上行不了，这是论点中的核心因子！”感恩投资，王诺坐在叶耀华身边，不时给出自己的意见，也一直看着叶耀华的操盘，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 对王诺来说，集体下跌的行情实在是太好了，他需要小心的是权重蓝筹止住跌势的时刻，或者说普通个股给出超额跌幅的时候，就是他平仓的时候。 幸运的是，周二当日，股市普跌，IC指数从不到6600点的位置下行，触碰6650点位置，尾盘破掉。 在价格结构被确定的前提下，叶耀华的操盘手法也让王诺眼前一亮。 只要是数据敢动弹，手握王诺给出的结构性变动方向的论述，叶耀华能在一定的指数空间中闪转腾挪，T+0操作用得飞起，虽然赚的钱不多，但却极为稳定。 这就是操盘手的作用，给他们一个支点，普通操盘手能撬起一块大石头，最强操盘手就是撬起地球，叶耀华在王诺的确定论点支撑下，最少也撬起了一座山。 王诺觉得叹为观止，手握诚实笔，他厉害的地方是眼光和魄力，是大方向上的统帅。 在操盘上面，像叶耀华这种资深玩家才是主力，给他们一点确定的颜色，他们就能调配出各种图案。 王诺在惊叹，殊不知叶耀华也是觉得心潮澎湃。 操盘手最怕什么？最怕上面给的大论点出错，方向都错了？老司机也没办法开好车。 现在王诺就相当于指出了前方有路，叶耀华就敢时时刻刻只能看到眼前的情况下，把开车速度提到最高，然后……老司机带你飞。 谁的贡献度更大？叶耀华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是王诺。 厉害的操盘手是可以后天锻炼出来的，厉害的金融决策者，却几乎是天赋决定，没有叶耀华，王诺可以找李耀华、陈耀华，没有王诺，叶耀华再怎么厉害，也可能撞得头破血流。 这就是为什么基金经理的收入没上限、而操盘手有天花板的原因。 “有阿诺在，我能成功！”叶耀华对这份工作更看重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想起了被禁止从业时所遭遇的事情，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周三，IC指数跌穿6600点，股市普跌。 “是的，老师，王总的研报是公开性质的，您让信息采集员直接下载就好。”袁荣信在和老师通着电话：“不行的，老师您也知道，如果易丰投资没买研报业务，有些东西我不太好说……要不，我去问下王总？” “好的，谢谢老师关心，我了解，我会的。”袁荣信挂断了和易丰首席策略分析师的电话，听到老师的称赞和嘱咐，也是心潮澎湃。 金融圈不大，什么事情都很快就传了开来，袁荣信和老师的信息沟通也很君子。 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直接说不行，这是职业操守，袁荣信现在对公司也有很大的认同感，他知道，他正走在成功的道路上。 虽然王诺说的股市结构性调整，还没到来，但这几天公司的投资一直在盈利，就代表着王诺的分析是没错的，调整……早晚要来。 周四，IC指数下挫，直接破了6500点，然后又涨回来，在6500点附近徘徊。 周五，股市五连阴，IC指数破6400点，上周涨幅消耗完毕，个股普跌，权重蓝筹的跌幅还是领先，王诺却明显看到了股市中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股票数字在减少。 按理说……权重股应该吃不下更多回调幅度了。 在宏观政策面没给出上下动能的时候，权重股、大蓝筹根本不具备继续下行的可能性。 “但12月份可能也没上行的机会啊。”到了现在，王诺总算是看懂了股市结构性调整的大方向。 趁着12月份第一波上涨行情，权重蓝筹给出了回调的趋势，然后在个股普跌的情况下，它们应该是会稳住护盘，年末极为可能以横盘收尾。 周明海和王诺出的12月份研报没出错，股市横盘、权重股护盘。 IC指数在回到6400之后，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下行空间了，不过……IF指数应该是上涨概率大于下跌概率、上涨空间大于下跌空间，或者说下跌空间几乎消失了。 “清仓，关注IF指数，华哥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认为……”王诺把观点说给了叶耀华知道，如果12月份行情不发生大变动，他是不准备管了。 现在股市中阿尔法数值大于零的个股在1500只左右，全是普通个股，接下来要么个股跌、权重护盘，要么权重涨、个股横盘，王诺觉得权重小跌、个股大跌的这种情况应该不大会发生。 所以……入场买点沪深300的股指期货和一些期权就可以了，如果出现第一种情况，那就不赚不赔，靠叶耀华来赚技术层次的钱，第二种情况则小赚一些，概率最小的第三种情况发生了，王诺也亏得起。 150张合约，在6690卖空，在6400平仓，总共290点的获利空间，就是870万元，加上叶耀华确定结构之后在区间的操作，勉强是赚了920万元左右。 1700万元，半个月，920万元利润，超过54%的收益率，公司第一次投资效果很不错。 王诺现在要想的是明天的分析师LV2考试，还有明年1月份是参与股指期货还是商品期货，诚实笔的能量也差不多要刷一刷，事情也不算少。 然而王诺不知道的是，大机构的目光已经稍微转移了过来。 年末年初，金融研究圈的人员流动和机构并离……是最频繁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猎头出动 12月15号，周六。 世金所金融分析师的考试有点奇怪，6月份的时候是第一个周六把LV1和LV2都考了，12月份却让LV1和LV2分别在第一、第二个完整周的周六进行。 考LV1的时候，王诺和监考人闹了点不愉快，考LV2的时候，却是一帆风顺。 12月中旬的沪市，已经入了冬，走出考场的时候，王诺呼一口气都能感觉到气管有冰凉的气息窜进来。 把手掌插进口袋里，王诺很悠闲地朝考点附近的咖啡店走去，陶琇应该是在那边等候。 “920万的利润，只是刚刚把诚实笔的能量消耗完，1月份看起来还是有操作空间。”走在路上的时候，王诺脑海里浮现出“资产”状况。 公司账户上属于他的资金有2600多万，具体数字不到2650万，慈善基金会有个350万，这段时间叶耀华在按照研报结论进行操盘，可惜市场变动幅度已经不大，王诺就很少去关注了。 让王诺觉得憋闷的是，这一轮投资下来，诚实笔的能量进入幅度相互抵消、获取和消耗的频率也有些高，到了最后，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确定能量的具体消耗和置换比例，数字的精确度降低了。 “应该是在4万点能量左右，也就是说不到一半？”走进咖啡店的时候，王诺显得心不在焉，但也没半点烦躁的意思。 自己建立的体系，王诺能不清楚吗？数字假如出现了模糊，那只是因为收支规模变大了。 就比如金融圈的大机构，它们能把数字确定百元这个层次吗？不可能的，连万元级别都无法太精准。 资金进出幅度和频率过大过高，就代表资金面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数字只能用区间来圈定。 “嗯？”抛开了对数据的计算，王诺把注意力放回到陶琇那边之后，却是发现……似乎有客人。 “王先生，您好。”坐在陶琇对面的中年女性早就发现了王诺进入咖啡店，在王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站起身来，等王诺到达，才自我介绍道：“敝姓胡，胡美琼，优才猎头公司高级合伙人。” “您好。”王诺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同时收到了陶琇眨眼睛的暗示。 猎头这种生物，王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他也读懂了陶琇眼神里的含义……能招来猎头，其实是值得开心的。 “开门见山，我个人对金融研究领域的人才很关注，但我犯了个错误……”胡美琼深深看了一眼王诺，奉承道：“直到委托人提出要求，我才开始搜集你的具体资料。” 猎头公司很多都是合伙人制度，像胡美琼这种人，人脉关系和手里的人才资料，就是她的资源，而小舞台出的名角，则是猎头虎视眈眈的对象。 胡美琼办事也有一套，她先借着女性的身份接触了陶琇，趁着王诺去考试的时候，她和陶琇聊了一些，也稍微摸清了王诺的一些心态。 总体而言，王诺有跳槽的可能性，而且很高。 “胡经理过奖了。”王诺第一次接触猎头，心里面充满着好奇。 胡美琼也仿佛看透了王诺的心理，坐下来之后不提委托人的事情，而是笑着开口道：“我的评价很中肯，干我们这一行的，其实就是做中介。” “像是房产中介，优质房源和购房客户就是核心竞争力，猎头的房源就是人才，客户则是委托人，只不过……”察觉到王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胡美琼侃侃而谈：“有的猎头只负责卖二手房，有的猎头负责卖高档公寓，我这样的猎头……大约是卖别墅了吧。” “这么说，我就是别墅级了？”王诺觉得有趣，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的委托人住不惯别墅以下的房子。”胡美琼稍微抬了下自己的分量，暗示她只针对高级别的人才。 王诺顿时来了兴趣，跳槽这种事，他确实不排斥，但……跳不跳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性，大机构固然好，小机构却也有足够灵活性。 然而胡美琼不知道王诺的核心需求，在她眼里，王诺跳槽是跳定了，她有这个自信。 “哪个机构？”王诺显得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泰隆！”胡美琼很自信的说出两个字。 中国金融圈，说起泰隆两个字，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业内综合实力数一数二的金融机构，绝对是庞然大物中的庞然大物。 可以说，只要是中国的金融从业者，来到泰隆这个舞台，就有可能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东西。 泰隆的工作资历，放在四大行都是被认可的，只是这一点，就可以碾压国内99.99%的金融机构了。 “王先生，泰隆金融研究所很多团队都对你表示了欢迎态度……”胡美琼只是甩出泰隆两个字，大方向就根本不用详细解释了，直接就开始规划了起来，然而……她说的话，却让王诺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王诺留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是已经开始要组建一个分析团队了，去泰隆还继续给人打下手？这算个什么事啊。 “胡小姐不用说了，我暂时没有换个环境的想法，我在万利这里工作得很愉快。”王诺马上就摆手示意不想再聊。 胡美琼脸上露出极度的诧异，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实的，她张大了嘴巴，左脸刻着“不可”、右脸画着“思议”。 “泰隆只准备挖我？”王诺反而是好奇的问了句，明面上今年出风头最大的是周明海，泰隆没道理是把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而且大机构挖人挖得好没诚意，连具体资料都没搞清楚就冲过来了，这叫猎头？这是来散播恶意的吧。 “不是，只不过……”胡美琼眼神一闪，吐了口气，作出为难的表情，道：“秦首席要求我先试探一下你的态度，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进入他的团队？” “秦既庸？”这一次表示惊讶的人换成了王诺，他刚才那种仿佛吞了苍蝇的感觉，被“秦首席”三个字消除掉干干净净。 原泰隆证券研究部首席策略分析师、现任泰隆金融研究所证券研究部首席分析师秦既庸，如果这还不够，那么秦首席还有一堆的头衔砸过来，就连人脉都直通四大行和最低省级的监管层，进入他的团队，那肯定比做一个普通分析师的档次要高。 周明海这一层次的分析师，战场是个人的社交平台，秦既庸的战场，就是各大财经媒体，他出的研报，直接就代表着主力的意向。 “承蒙错爱。”就算是手握诚实笔，王诺此时此刻心脏都有点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胡美琼也按照既定步骤展开了挖角。 王诺非常清楚：这是一个关系到职业前途的选择。 第三百五十五章 独立发展 胡美琼看到王诺惊讶的神色，心里面也悄悄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 先抑后扬，这一招手法，哪一个猎头不懂得使用？ 作为猎头公司的高级合伙人，胡美琼能不知道王诺现在的状况？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她甚至连王诺的亲戚朋友都有所了解。 知道了王诺现在的处境，胡美琼还拿“水往低处走”的选择来糊弄王诺？那她肯定是疯了。 这一切的一切，胡美琼都是为了让王诺听到秦既庸三个字之后会情绪炸裂。 更何况…… “王先生，秦首席亲自跟我说，他很看好你……”胡美琼开始抛干货。 从她的描述中，王诺知道素未谋面的秦既庸有多么看重他。 泰隆要对万利挖角，胡美琼作为负责人，第一个没去找周明海、没去找陶慧、没去找那群研究部并过去的人，而是找到了王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秦既庸点名。 先不管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余者，直接找王诺，这就是秦既庸给胡美琼的要求，这也是违背了泰隆金融研究所大方向的选择，他才不管万利会察觉。 放弃得越多，就代表越看重王诺。 然而……王诺都不知道这些看重因何而来。 秦既庸会关注一个入行半年的小年轻？不太可能。 秦首席的团队里，不乏名校出身的硕士、博士，学士都是“珍稀物种”，他关注到王诺的概率极低。 王诺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和姓秦的人打过招呼，那就是……秦俊阳。 秦俊阳恰好是秦既庸的远房亲戚，王诺的存在是通过秦俊阳给出去的。 作为金融圈沪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秦既庸关注了下，然后……继续关注，恰逢泰隆这次做多失败，长期身处大机构的他，直接就要了王诺过去。 这对王诺来说是一个机会，给周明海打下手，已经满足不了王诺的需求了，但给秦既庸打下手，就有很大的不同。 那是中国金融研究圈的顶尖团队，单单是泰隆本身的资产管理规模和影响力，就足够让秦既庸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给的研报，是直接上财经媒体的。 王诺进入这样的团队，就算没贡献，混个几年，资历也足够让他吃香喝辣了，假如出了成绩，那……很显眼。 而且顶尖的舞台，接触到的人，档次很高，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就接触陶慧这样的等级的人，在秦既庸那边，起步就是陶慧一级，没有上榜的金融分析师，连跟秦既庸团队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是机会？什么叫机会呢？ 王诺承认自己心动了，他这样的出身，跟着秦既庸混几年，加上诚实笔的存在，妥妥就是能够扎进金融研究圈的顶层群体。 等沪财大这边的硕士学位一下来，王诺再考过分析师LV3、资历和成绩都刷上去之后，泰隆金融研究所还说不定谁主沉浮呢。 “秦既庸厉害的是宏观策略分析，泰隆对数据面的掌控急缺顶尖人才，奇缺无比！”王诺又想到了这一点。 泰隆证券这一次做多失败，甚至前几次的投资出现错误，都是因为……他们没有对数据面极度敏感的金融天才，上一任首席分析师退休之后，他们一直在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 手握诚实笔，王诺当然有能力觊觎这个位置，但…… 也恰恰是因为手握诚实笔，王诺慢慢平复了心情，他不可能去成为泰隆的门面。 能量怎么算？只要想一想泰隆动不动就是市场主力的资金量，王诺就觉得不寒而栗。 一个不小心，上百万的能量就会蒸发掉，王诺怎么可能去秦既庸的团队。 就算王诺的主观控制能力真的极度强大，能做到客观出研报、主观无改变的意愿，那么诚实笔的能量自然无消耗，却还是要面临另一个问题：关联交易。 卖方的分析师是可以到金融市场进行投资的，但不管是中国的金融监管层、还是世金所、又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法律法规，都限定了不能做关联交易。 比如王诺知道蓝天基金要针对迁普股份进行建仓，量价时空都有了数据范围，他的入场操作就有限制了。 稍微一不注意，就是老鼠仓的做法，然后……监管层要来抓人。 去了泰隆，进入秦既庸的团队，数据信息当然是随便看，而且这些数据信息随便拿来用一用，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就算你不用这些信息数据……只要有投资，谁信你没用到这些数据信息？关联交易肯定是没得跑，随便一抓一个准。 所以像泰隆金融研究所这种机构，采用的是高薪养廉，分析师的稳定收入高，但投资的限制极大，王诺恰好是不能够有这方面的限制。 “呼，连我都差点按捺不住。”王诺有些后怕，要是去了秦既庸那边，他的慈善基金会和投资公司就会陷入莫大困境，前者还可以拿在金融圈提升的地位来弥补一二，后者就无药可救了。 “无论是收入、还是地位、又或者是前景，我想不出万利金融研究所有可能给得更多，而且秦首席也是热衷慈善的人，王先生和秦首席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语……”胡美琼还在滔滔不绝。 从现实到理想，胡美琼实在想不出王诺还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收入多了、地位高了，连慈善事业都可以得到助力，还有个很看好你的直属领导，只要王诺点头，胡美琼就敢马上为王诺安排和秦既庸的会面，然后……事情肯定就成了。 “胡经理帮我带一句话给秦老师。”王诺拿定了主意，连回去考虑一下都不用，直接开口道：“承蒙错爱，但我想留在万利。” “这就……抱歉，你是拒绝了？”胡美琼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惊讶到极点的表情，这一次她不是假装，而是真的惊讶。 没天理啊，像王诺这样的资格，能去秦既庸的团队，那简直是一步登天，怎么可能拒绝。 “王先生……”胡美琼有点急了，她是猎头，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在这一行混？ “我不可能离开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十分坚定的说道。 “能把原因告诉我吗？”胡美琼有些抓狂了。 “因为……”王诺心里慢慢的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豪气、坚毅和……一丝丝温柔，“我舍不得万利的人，而且在万利，我也能成功。” 说这话的时候，王诺把目光转向了陶琇，直看得后者的脸都有点羞红，在他的心里，却也同时浮现出周明海的教导和守护。 除了利益，王诺在万利金融研究所也有情感上的羁绊，陶琇、周明海，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真心为他好的师兄，去了泰隆，有这些人吗？即便陶琇和周明海都能转到泰隆，但感觉就不同了。 最后……王诺心里也有一种豪情，在万利金融研究所，他也不见得会比进入泰隆金融研究所混得差，反而限制会更少、发挥的余地也更大。 人往高处走？ 有我的地方就是巅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鳄作风 胡美琼带着满心的不解，告辞离开了。 “考试过了吗？”陶琇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王诺那一句“舍不得万利的人”，心情稍微平复一点点之后，才想起了今天的重要事情。 “包过。”想到考试，王诺差点笑出了声，分析师LV2还是选择题，他当然是稳过，只不过对于LV3考试，他心里有一些烦恼。 LV3需要考主观分析，给考生一个设定，让考生给出方案，然后判卷的人给分，这就不是诚实笔能百分百把控的事情了。 对王诺来说，LV3却是最好要过掉的，LV2加上从业年限就勉强可以成为分析师，本身学位偏低的从业者，却很需要更多的证书来撑场面，特别是……选择的路比较难走。 “那就好了，姑姑说你只要过了LV2，就可以通过让你独立发布研报的申请……”陶琇马上为王诺高兴起来。 一个应届毕业生，进入金融研究所半年就可以独立署名发研报，放在哪里都是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 要知道，金融研究业和其他行业不同，分析师是否有资格出研报，核心的衡量标准，就是研报有没有人看。 有人看，证明分析师有资格出研报，即便是条狗署名都没事。 没人看，就算是院士那个群体，也没什么卵用，金融圈只相信实力，只不过大家习惯性把学历当成实力的一部分而已。 “年末的时间点，业内变动很频繁啊。”听着陶琇的讲述，王诺叹了口气道：“谁也不知道明年自己会去哪个机构。” “总体来说，还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陶琇却笑着给出了看法。 金融研究业每年的人员流动率超过10%，并且数据呈逐年攀升趋势，每到年末，这里就是厮杀激烈的战场。 各路的评选结果已经出来，大机构该挖人的挖人，该炒人的也开始炒人，中小机构也频繁变动。 以万利金融研究所为例，凌向军要退休、万利证券研究部已经并过来、周明海上了榜、证券研究部业绩提升迅速……等等一系列事情要给出处理决议。 王诺所在的团队，集体都要重新签合同，吴轩那货如果不是最后在黑色系期货挽回了脸面，可能这个年会不好过。 而万利金融研究所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被挖角的问题，王诺这边有天虹、华浦、盛和等基金公司虎视眈眈，周明海那边也有猎头在接触，泰隆等大机构更是把目光停留在整个万利身上，这里面门道就很多了。 刚换的合约要再换，给什么档次的薪资、配套怎样的福利、签多少年，都几乎是愁白了杨建祖的头发。 但很快的，杨建祖就不用烦恼了，原吴所长调任万利证券资产管理部，新所长火速上任，万利金融集团内部在发生变动。 这种变动来自于泰隆，大机构出手……真不是小小的出动一个两个猎头而已。 16号，周日，泰隆证券高层会议。 五十七岁的秦既庸有资格参与，并且针对研究所的需求给出了建议。 “吸纳新血、淘汰跟不上脚步的旧血液，是泰隆金融研究所必须做、也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再次重申一遍，研究所这边还没形成稳定的、具备与国内外顶尖机构竞争的研究团队……” “我们在变动中求稳定、在稳定中求进步，研究所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成本中心的运营模式，相信集团也清楚，这是必须的支出，但……” “不够！远远不够，如果大家满足于在国内的地位，没有进军国际的野心，那么现在的投入就足够维持局面了，假如……” 秦既庸抬了抬眼镜，他对宏观策略面的把握能力很强大，但对市场心理和一系列偏数据面的东西，他自认没顶级的天赋。 所以秦既庸镇守泰隆金融研究所以来，一直都向泰隆要求加大投入，泰隆也很给面子，逐年递增着投入力度，研究所每年都亏钱，但每年都亏得有理有据，而且……每年都在进步。 这是泰隆一群股东和董事都感到欣慰的事情，中国崛起的步伐已经显露无疑、中国金融圈势力也一直在窥视国际市场，大家对人才的饥渴程度，简直是到了极致。 泰隆的方案就是：我不看你是否能成功，但只要有这个迹象，我就挖你，挖不到你？开什么玩笑？我直接吞了“你”。 这个“你”，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整个机构。 千八百万的事情，对泰隆来说根本不叫事，大鳄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彪悍。 恰好，作为顶尖的策略分析师，秦既庸的行事风格也不是小家子气，而是……中正堂皇。 “我要万利金融研究所！我们不要他们的名气、他们的分仓收入，从泰隆金融研究所的角度出发，我更倾向于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才后备库！”秦既庸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神色，面对一群集团高层，他也根本没半点心虚的态度。 泰隆的一众高层也非常给秦既庸面子，或者说，金融圈的大鳄们，对于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才，都极为尊重，秦既庸是泰隆现在的门面人物，他就是可以在大陆圈随便喊着“我要这个那个”。 “那就买下来。” “买不下来，最少也要持股。” “泰隆不需要他们那点分仓，持股应该是没问题。” “万利的股东我还认识一些，有需要的话，大家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秦首席放心，我们……时刻渴望走向国际。” 一群高层相互之间交换了眼神，很快就给出了回复，秦首席你想要？那就买买买。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真以为泰隆没点其他的能耐？ 小小的万利证券，碾压过去就是了。 于是乎…… 12月17号，周一。 万利金融研究所迎来了他们新的所长，公司考虑的是……新所长或许研究能力不怎么样，但对于谈判这种事，他却很拿手，现在的万利金融研究所，最迫切的事情就面对泰隆金融研究所张开的血盆大口。 第三百五十七章 股份制研究所 大鳄跺跺脚，市场抖三抖。 泰隆是大机构，只要泰隆想要万利金融研究所，就一定能拿到手，区别只是成本的高低。 而且金融机构之间的合作，是非常复杂的，泰隆要万利金融研究所，但对于分仓等收入却没多少兴趣，甚至还会为了这个目的，给万利证券其他部门一些合作机会，然后……大家一起发财。 所以万利金融研究所一下子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而泰隆也不会傻乎乎的说“我就一定要万利金融研究所”。 多接触几个研究所，加上掩盖自己的核心需求，这是商场惯用的谈判手段。 好在……泰隆每年都挖人，今年盯上了万利金融研究所，业内人都觉得十分正常，甚至还有人会羡慕万利的运气。 人家泰隆抬抬手，万利就可以有足够吃饱的利益了。 就像是现在，万利金融研究所，所长办公室。 曲鹤鸣第一天上任，开完会之后，留下的人是人事部总监杨建祖，他们都清楚，在这个时间点，最重要的是保留研究所的人力资源。 “以泰隆近几年的作风来看，他们对研究所的投入资金，几乎等同于整个万利的总薪资支出，甚至还要超过，而且泰隆手里还捏着大量金融研究所的股份。”曲鹤鸣四十岁出头，颧骨略微凸起、眼睛也偏小，脸型放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杨建祖的老爹是万利的执行董事，曲鹤鸣能知道的事情，他也知晓，甚至他心里有很大的期待…… 那可是泰隆，只此两个字，就代表着中国民营金融机构的巅峰。 “泰隆的作风很大气，他们不会要求行政上面的管理权，我个人觉得，人力资源才是他们看重的地方，像我们研究所之类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人才后备库。”杨建祖稍微点出了自身的重要性。 曲鹤鸣不否认这一点，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进行商业谈判的吗？ 拿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股份去跟泰隆换取更多的利益，这就是万利的想法。 这种想法能成立的前提，就是泰隆不是吞并，而是持股，他们要的不是研究所，而是一些权力。 要知道，券商的金融研究所几乎都是成本中心，从账面来看，万利金融研究所根本没有盈利的可能，每年都亏钱，想赚钱只能靠券商的分仓收入。 所以泰隆对万利金融研究所进行持股，首先就要求万利金融研究所独立成股份制，然后……他们每年都要在这个持股中亏钱，得到的是一些权力。 比如说泰隆有动作的时候，万利金融研究所这边要不要跟上？当然是要摇旗呐喊，再比如说，万利金融研究所有分析师值得挖，泰隆相比其他大机构，就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人才后备库，这真不是说说而已。 最妙的是，假如万利金融研究所在泰隆进来之后就完全堕落了，那么泰隆还可以立刻甩掉包袱。 左右就是亏点钱，对泰隆来说，这样的操作即便亏一百次，他们只要得到一个门面分析师，那就稳赚不亏。 所以说，泰隆的做法属于有钱人的做法，我反正就建它百八十座庙，碰一碰出现神明的概率，出了就赚，不出……亏点小钱的事根本不算事。 “幸运的是，得益于前一段时间的新合约签订事宜，研究所现在对职员的合约掌控力很强。”曲鹤鸣笑哈哈的赞赏道。 前段时间，万利证券研究部并过来，万利金融研究所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合约换新的行动，没想到歪打正着，现在需要谈新合约的职员不多了，也就是周明海的团队而已。 “陶首席和周首席之间……嘿嘿，换合约应该不难，周首席也对新合约很满意。”杨建祖也是惬意得很。 原本万利金融研究所还要担心人员被挖的事情，现在泰隆表态，研究所的职员突然就没心思跳槽了，挖角的机构也立刻偃旗息鼓。 剩下最值得挖的周明海团队，门面人物却是和陶慧共进退，杨建祖突然间没压力了，他只要按部就班给周明海团队换一换合约，然后就坐等曲鹤鸣和万利那边跟泰隆的谈判结果即可。 此时此刻，杨建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太轻松。 “先把周首席他们的合约敲定下来吧，至于他们想成立新团队的事情……”曲鹤鸣脸上闪过莫名的笑容，道：“我觉得可以等泰隆这边的事情定了再说。” “阿诺的事情？”不同于曲鹤鸣的轻描淡写，对于王诺的事情，杨建祖很看重，马上开口道：“曲所，王诺是周首席的校友，还是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能力上也……” “我知道，但学历是硬伤，让泰隆看到我们研究所还有应届本科毕业生带领的研究团队，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曲鹤鸣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不签合约，而是要等，等我们和泰隆谈完，再给答复就是。” “这样啊……”杨建祖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关系，点点头道：“我会先和周首席他们换合约，然后再跟阿诺说清楚这件事，希望他能理解吧。” “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没办法，这是公司的意思。”曲鹤鸣喝了口茶水，没半点着急的意思。 先把周明海等人搞定了，再拖一拖王诺这边的事情，然后……对方可是泰隆，他们会允许王诺带领研究团队吗？ 万利金融研究所迫于压力，必须让王诺成立研究团队，有了泰隆的参与，事情可就说不定咯。 等杨建祖离开，曲鹤鸣才拿起放在办公桌的相框，看着里面一家四口的相片，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 虽然对于女儿不怎么疼爱，但每当想起老婆的前夫还在对自己女儿的抚养权虎视眈眈，曲鹤鸣就觉得很恶心和愤怒。 如果王诺能看到这张照片，他就会发现，叶耀华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跟曲鹤鸣这张照片里面的，是同一个人。 作为叶耀华的老板，王诺又不知不觉背了一口锅，但对于万利金融研究所变为股份制，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选曲选叶？ “等公司和泰隆谈判完，才签新合同？”午盘休息、吃饭之前，王诺来到杨建祖的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显得有些错愕。 “是的，阿诺，希望你能理解研究所的决定，在这个档口，我们最好不要做太大的调整。”杨建祖把话摊开了说：“你的合约如果只是提升收入，我可以马上就给出样本，但是成立一个研究团队，即便是小团队……也有可能影响到谈判。” “但是……”王诺想到胡美琼的挖角，然后马上就收声。 研究所肯定是不知道王诺和猎头有过接触，是以对王诺没什么信心，担心为他成立研究团队的事情会被泰隆当做谈判攻击点。 甚至于，王诺百分百确信，如果万利金融研究所按照原计划为他成立研究团队，泰隆那边一边挥着锄头挖人、一边也会拿这件事来说“闲话”。 明面上就是：应届毕业生就能成立研究团队，你们万利在搞什么？ 暗地里则会是：万利金融研究所连研究团队都不让你成立，有什么好留恋的？ 商场如战场，王诺觉得泰隆干得出这种事。 而且王诺也觉得这对他不算坏事，万利金融研究所要变成股份制，也就是说……职员的收入和地位都要进行调整。 泰隆不会去更改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名字，万利金融研究所给万利证券带来的分仓收入，泰隆也肯定摸不到。 但泰隆承担了一部分“成本”，获得了这个人才后备库，结局就是万利证券从万利金融研究所这里获得的利益增加了，他们的成本被降低、收益却还是那么多。 要不要给职员涨收入，关于分仓那一部分利润，泰隆看不上，但相比白白给万利全拿掉，分给研究所职员、笼络笼络人心，岂不是更好？ 在这种前提下，就会导致一个泰隆乐于见到的结果：强者愈强、弱者恒弱。 有实力的分析师出头了、收入增加了，是不是就准备换个大舞台呢？泰隆欢迎你。 还有大券商和中小券商的合作领域，泰隆和万利也肯定有一堆的东西要谈，明年初得出结局应该算正常速度。 到时候再签合约的话……王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着秦既庸的注视，他如果表现一如既往的好，万利金融研究所肯定要给出更优渥的条款。 表现不好的话……手握诚实笔，王诺最少是不会去表现不好的。 “我知道，周首席和你们团队的其他人都换了合约，你的合约不动，是对你的不公平，但你要理解一下，所里不是不想给你换，而是想等到时候一步到位……”杨建祖以为王诺是又要发飙了，只好又解释了几句。 曲鹤鸣那种新所长不知道王诺的全部事情，杨建祖却很清楚，单单是周明海团队，就几乎确定会选择和王诺共同进退。 所以杨建祖是认可曲鹤鸣的“拖延”政策，却也知道，王诺因为合约不达标而离开研究所，周明海那边也有七八成概率会离开万利，到时候……还有个陶慧摆在那，离开的就不是他们了，而是所长都要被逼走。 杨建祖只能安抚王诺。 “假如你愿意，除了成立研究团队的条款，人事部可以先把其他方面的条款先改变一下，我们能稍微换一个合约。”杨建祖跳过曲鹤鸣，给了王诺另一个选择。 “不需要，这点钱到时候折算一下放在新合约里面就好了。”王诺不愿意接受杨建祖的提议。 对王诺来说，现在最核心的需求是成立研究团队，然后开始独立发研报，研究所的薪资和奖金？说实话，王诺真不是多么看重，他只要不吃亏就好了。 “这个没问题。”杨建祖露出了微笑，他和王诺有过一点冲突，但像他这种学工商管理的精英，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 只要王诺有价值，杨建祖就会给出相应的态度，至于那种“为了出口气而斗个你死我活”的事情……脑残才做。 利益才是金融圈永恒的核心。 等王诺离开了办公室，杨建祖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在曲鹤鸣有意询问之下，他就把事情结果说了。 对杨建祖来说，这就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王诺也觉得可以接受。 曲鹤鸣就认为这事有点……不顺利了啊。 成立研究团队、独立发布研报，对分析师来说，是关键性的一步，王诺就如此轻飘飘接受了所里的“拖延方案”？不科学也不合理。 而且，王诺认可了这个方案，曲鹤鸣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啊。 按正常情况来说，曲鹤鸣这么做对万利也无可厚非，但他还带着其他目的，他有好几个方案呢，王诺“认怂”是最差的结果。 曲鹤鸣心有不甘，事实上，他放在办公桌上面的相片中有女儿的存在，就表露出他复杂的心态。 下午，股市无风无浪，王诺在很悠闲的状态下，原本打算跑一趟慈善基金会和投资公司，吃过午饭，却不料新所长有请。 研究所换了新所长，王诺其实没多少感觉，对有实力的分析师来说，如果是学术型所长，那还有尊重的必要，如果是管理型所长，那么……没过多关注的必要。 见到曲鹤鸣的第一眼，王诺也实在提不起好感，小眼睛、高颧骨的曲鹤鸣，长相真不讨喜。 把话说开之后，王诺对曲鹤鸣的观感就从不讨喜变成了带上敌意的审视。 曲鹤鸣见到王诺，先是扯了一通有的没的，在稍微打开话题之后，便说起一些投资公司的见闻，到了最后才图穷匕见。 “我有个操盘手朋友最近也在找下家，小王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曲鹤鸣伸出手，微微调整了办公桌上面相框的朝向，道：“个人认为，有被禁业前科的操盘手，像你这样的分析师还是别过多接触才好。” “曲所，我对投资公司只是进行了持股，没有具体管理职权。”王诺把话听到现在，觉得整件事都有些繁乱，当看到曲鹤鸣一直用手指不停调整位置的相框，他却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等到脑海里浮现出相同的线索，王诺顿时有无限的吐槽想对叶耀华表达出来，而且也明白了曲鹤鸣的意思……是时候在叶耀华和曲鹤鸣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如果曲鹤鸣不是几乎把事情挑明了说，王诺还真没想到叶耀华那边，因为……这件事有点巧。 但说巧吧，事情也有它必然发生的原因，沪市金融圈就那么大，叶耀华这种人能结仇的对象，很可能也就在这个圈子里。 曲鹤鸣的意思很简单，他要王诺给个面子，把叶耀华赶走，接下来他自然有办法收拾局面，而且还很贴心的准备介绍另一个操盘手过来。 这还是曲鹤鸣看在王诺背后站着陶克仁、周明海等一群人的份上，他才做出了这种“怀柔”的选择。 从利益出发，曲鹤鸣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选的，他在圈内也有一些能量，对上陶克仁都不算吃多大亏，给他一个面子、抛弃叶耀华，亏吗？不亏。 王诺发展到现在，要想找一个能力和叶耀华相近的操盘手，可能还稍微难一点，曲鹤鸣愿意帮忙的话，却可以做到，而且……新人可没有叶耀华的黑历史。 天知道，感恩投资因为叶耀华的存在，是不是被监管层重点关注了呢？ 再说了，曲鹤鸣和叶耀华也大不相同，他是王诺的所长、自身也有相应能量，叶耀华就是一个被禁业几年的中年男人，除了能力、还有黑历史，更是王诺接触不到半年的下属而已。 一句话：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曲鹤鸣碰到一个不正常的人……王诺表示那些利益对他来说都不算利益。 “你能给的，我自己都有。”王诺看了看曲鹤鸣，心里面有点小小的得意。 短短半年，就发展到连曲鹤鸣这种人的面子都不必给，王诺觉得这足够骄傲了，所以他马上就给出了“不管理公司”的托词。 除了不需要曲鹤鸣的“橄榄枝”之外，王诺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因为他不喜欢曲鹤鸣的办事风格：不知所以的强势。 “一人公司，小王你还需要职位吗？”曲鹤鸣也是有些错愕，他还真没想过王诺会选择帮叶耀华顶住来自这边的压力。 要知道，他曲鹤鸣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所长，王诺的顶头上司啊。 “我不会换操盘手。”王诺没和曲鹤鸣虚与委蛇。 “那很可惜。”曲鹤鸣看起来没动怒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道：“当然，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们以后的合作，作为研究所所长，我对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一切决定都会从公司利益出发。” “我认可这一点。”王诺假装没听懂曲鹤鸣的话，煞有其事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曲鹤鸣差点没被这话憋到内伤，什么叫“认可这一点”，年轻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 不会影响就是肯定会影响，职场的话，有时候要反着听啊，混蛋。 “想必小王你也知道，泰隆想持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股权，这件事目前是我在谈。”曲鹤鸣把话说得更露骨。 “辛苦所长了。”王诺继续“调戏”着曲鹤鸣。 “泰隆不会允许一个应届本科毕业生单独领导一个研究团队，更别提单独发布研报了。”软的不行，曲鹤鸣选择来硬的：“我也挺为你可惜的，假如没有泰隆的参与，小王你或许现在就可以开始组建团队了。” “曲所，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缺下家！”王诺根本不害怕曲鹤鸣，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自觉的微微昂起头，语气中充满着自信：“万利需要我，我可以不需要万利！” “……”就算是曲鹤鸣的心态，都被王诺搞得有点崩溃。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盲目了吗？听不懂人话了吗？他曲鹤鸣的意思是谈供需吗？ 万利金融研究所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是快成为泰隆后备部队的研究所，走了王诺，曲鹤鸣有自信去市场里再找几个差不多的分析师补充进来。 甚至于如果泰隆对周明海这个上榜团队不十分看重的话，曲鹤鸣都敢放走周明海这个团队，毕竟……泰隆人才多啊。 曲鹤鸣到现在还不知道泰隆为什么盯上万利金融研究所，但……总不可能是只因为王诺吧？就算是周明海团队，也肯定不是占据百分百核心地位。 泰隆的作风，通常是见猎心喜就出手，一出手就不是小打小闹，他们把万利金融研究所划拉到碗里，不出意外肯定是有看重周明海团队的意思，毕竟这个团队在今年很出彩。 但……周明海团队除了王诺，都签了新合约啊，曲鹤鸣觉得他“进可攻退可守”。 等泰隆进来，像王诺这样的分析师，能被允许组建研究团队吗？曲鹤鸣觉得可能性很低，就算泰隆觉得王诺这个苗子不错，但……泰隆那边好苗子都快有一亩地了，少个王诺算什么？ 曲鹤鸣不知道的是……秦既庸点名邀请王诺，虽然还没亲自来邀请，但也说明王诺在他心里是有地位的，至于万利金融研究所……土豪买东西，零零碎碎算什么意思？ 不是针对万利金融研究所进行持股，泰隆也会去搞搞千利、百利之类的金融研究所，买哪个不是买呢？一锅端了是最好的选择。 王诺也不知道泰隆对他有多看重，但他的核心意志是自信，手握诚实笔、又疯狂学习和实践了半年，他到哪不能成功？泰隆旗帜团队的邀请他都拒绝了，还在意区区一个万利金融研究所。 反过来看，不给曲鹤鸣面子，王诺除了不喜欢之外，也带着笼络人心的目的，叶耀华要感动吧、袁荣信要认可吧、慈善基金会的职员要温暖吧，有人情味的老板、还热衷慈善，哪里找呢？ 所以说，王诺的“狂妄”，是出于自信，他不需要给曲鹤鸣面子，当曲鹤鸣凑上来之后，他……可以拿来刷一刷自己的人设。 “万利也可以不需要你！”曲鹤鸣最少是看透了王诺的态度，既然不能成为朋友，双方就因为叶耀华而只能成为敌人了，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起话来就近乎撕破了脸：“你团队里面，应该就剩下你还没换合约了吧？” “还忘了提醒曲所，我想离开万利，只要给个几十万，就连竞业条款都不会被触发。”王诺回敬道：“而且……相比我，万利其实更不需要曲所你。” “拭目以待。”曲鹤鸣伸出手，指着办公室门。 王诺也离开了所长的办公室，然后……门还没完全合上，他就听到里面似乎有砸东西的声音。 这事闹得……有点郁闷。 曲鹤鸣不是阿猫阿狗，很快的，王诺就从周明海这边获取到了详细的资料和推测。 第三百六十章 买珠得椟 “姓曲的是投行部出身，在并购、谈判等方面有些能耐，公司高层肯定是支持他的。”周明海的办公室里，他从听了王诺的讲述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出发，周明海都百分之一万是站在王诺这边的，但……他刚换了新合约，违约金和限制条款太多，跟研究所翻脸的代价大到难以承受。 虽然作为研究所的一个门面性分析师，周明海有话语权，拉上陶慧和团队之后，对上曲鹤鸣也不用虚，但这个时间点却不好用这招。 万利把曲鹤鸣空降过来，是为了和泰隆的谈判，肯定要给支持的，周明海他们在这个时候给王诺太大的声援，反而是让王诺和万利完全没了退路。 然后呢？只能撕破脸。 “难道就看着姓曲的耀武扬威？”姚书亮可不管这些，他情绪一来，直接就不管不顾了，开口道：“真刀明枪干一场，我们也不怕那群行政狗啊！” “那你去啊，看看几个人会跟你疯？”周明海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姚书亮：“你没长眼睛吗？这个时候所里的同事，都在憧憬着泰隆入场以后的好日子，谁会跟你疯？你如果这么做，反而是害了阿诺。” 姚书亮缩了缩脖子，默默坐回去抽烟。 这事闹心就闹心在……有能力反抗，但时间点不对，而过了这个时间，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整你就整你了，你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要顾全大局？因为你不顾全大局，大局就要弄死你。 王诺被周明海这么一说，没觉得意外，他都知道曲鹤鸣这个时候是几乎无敌的，最无敌的是，曲鹤鸣还不打算在所长这个位置上长期干下去，相当于抽一巴掌就远走高飞，追得上？ 追得上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我就只能离开万利咯，受不了这口气。”王诺笑着对周明海说道。 听了王诺的话，周明海没好气的说道：“我只是说最好别闹大，没说让你走，你小子……将我军呢？” “哪敢啊，我现在是被人欺负了，找家长出面呢。”王诺开起了玩笑。 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研究团队也不是那么好带领的，王诺碰到这事，周明海肯定要出面，不给他曲鹤鸣一个重拳，那群行政人员就不会知道……金融研究所的核心资源是分析师。 刚才的那些话，周明海只不过是给王诺打个预防针。 当曲鹤鸣选择撕破脸，就已经准备好承受来自周明海这边的压力了，由于选择的时间点很巧妙，这种压力他也承受得起。 “1月份的研报你单独署名！”周明海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然后……他很有魄力的做出了决定。 “单独署名？”王诺错愕。 “单独署名？”姚书亮也是不敢置信。 对首席分析师来说，常项研究报告，是必定要署名的，因为首席是团队的门面。 让出署名权，是一种极为严重的事情，这代表着……周明海是向外界宣布：这份研报我给署名分析师打下手。 面子呢？还要不要了？ 分析师的面子和名气，就是核心之中的核心利益。 只是一次单独署名的机会，却代表着周明海对公司方面强势到极点的态度，他绝对硬撑王诺。 在泰隆进入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时间点，周明海的举动距离造反只有一线之隔，他就相当于喊出“我很不爽、我在发飙”。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成功了，王诺就后路无忧。 在周明海这个上榜的分析师团队里面，王诺都可以单独发布研报，只要成功，即便他跳槽，新的机构好意思让他再做助理分析师吗？ 周明海相当于把锅都扛了，把好处都给了王诺，这事做的……陶慧肯定都要吃醋。 “其实我也有一点点小心思，公司那边不是要我们看空市场吗？1月份的研报如果给阿诺出，就连半点压力都不用受了。”周明海笑着道。 “海哥，其实……”姚书亮在旁边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抗压能力也很强大的。” “这种压力，所有助理分析师都希望能有个机会扛一扛吧。”王诺也是笑着说道。 不管周明海怎么解释，王诺都知道，这是一种馈赠。 万利还是要建仓，还是要求研究所看空股市，但现在周明海表示“发飙”，让王诺来出研报，就不用去理睬公司那边的要求了，因为……都生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诺也非常清楚，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分析师最有力的武器，还是研报、只是研报！ 正确的研报，对分析师来说就是镇压一切反对声音的重器。 12月份的股市走到现在，也开始进入王诺预期中的个股普跌、权重护盘的局面，对于1月份的看法，他现在还没变。 趋稳、稍微看涨，是王诺现在的看法。 大起大落的可能性，王诺认为概率很低。 从基本面来看，国历新年是农历年末，或者由于资金面压力不大而导致市场支撑力度强，但农历年末、甚至是农历新年，中国表示基本面懒得动。 等到春节过完，才会是各种大会议开启的时间，然后宏观政策、基本面等地方开始有大变量放出来，市场随着震荡、资金逐步入场布局。 王诺烦恼的不是能否分析得出行情变化，而是要怎么去分析，如果单独出研报，这份研报要怎么做？要知道，他还想着或许有机会就入场投资啊。 “商品期货市场蛰伏许久，也开始有变动的趋势，要不然……双开？股市搞研究，期市做投资？股市在春节之前应该不会有很大振幅才对。”王诺慢慢拿定了主意。 这一次，股市就拿来研究，期市就拿来投资，诚实笔能量转到负数的时候，正好可以进行下一轮“刷能量”之旅。 一切事情都契合上了。 王诺这边觉得胜券在握，他认为暂时承受得住压力的曲鹤鸣却遇到了麻烦。 “泰隆的条件有点苛刻了，我们不可能认可那种方案，但……”曲鹤鸣不明白的是：“泰隆为什么要出这种相对苛刻的方案呢？他们敲定合约的意向似乎不太强烈。” 沪市，泰隆金融研究所，首席分析师办公室。 “个股涨不起来，更多是出于对数据面的嗅觉，权重会护盘，则是对大局的分析，市场也应证了这些观点，想不到……”秦既庸在翻看着数据，脸上挂上了笑容，自言自语道：“从个股、到期市、再回到整个股市，都被分析对了，一次对是运气，次次对……那叫天赋。” “万利这群草包，我想买珍珠，你给一个包装盒算什么？”想起从入股谈判那边听来的信息，秦既庸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有点像是买珠得椟。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人情投资 万利金融研究所对秦既庸来说，和其他研究所没多大区别，万利有周明海，其他研究所就没上榜分析师吗？ 像秦既庸这种人，买万利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赌一赌王诺身上是否有那种天赋，相当于……古玩市场买东西，其实赠品才是真货。 王诺很重要，没有王诺，秦既庸可以选千利、百利之类的金融研究所，差别不大，都是人才后备库。 但当王诺拒绝了秦既庸的团队职位邀请，保存万利这个环境，让王诺继续去发展、看看他是龙是虫，就属于秦既庸在小赌怡情了。 买一张彩票，也许中奖了呢？ 可怜的曲鹤鸣，却直接让王诺的合约继续维持在毫无约束力上面，秦既庸觉得……研究所满地都是，干嘛盯着没有“彩票”的万利金融研究所。 “同样的分析师，放在不同的研究所，价值是不同的。”安静的办公室中，秦既庸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办公椅扶手，想起泰隆的现状，他就有些无奈：“但同样的分析师，放在不同的研究所，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可能是有差距的。” 不亲自下场，秦既庸就是抱着顾及，论人才，他团队一抓一大把，但上限都几乎都能看得到，他气愤的是，中国目前的金融环境，真的很难培养出比得过国际市场的分析师。 王诺拒绝秦既庸的邀请，反而没有让秦既庸失望，而是……更期待。 只有抱着杀出一条路的心态，才有可能成为实战型分析师，而中国所有的金融机构，最缺实战型分析师，也可以说……最缺对数据面和市场心理这种变量极度敏感的分析师。 策略分析师？秦既庸自己就已经做到了顶尖，他太明白了，做策略分析师，只要地位到了，其实不难，最起码……比数据面分析要容易。 “所以泰隆才要针对那么金融研究所进行持股啊。”秦既庸叹了口气，显得非常无奈。 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泰隆的研究分析团队不成熟，怎敢大举进军国际市场？ “小胡……”思来想去，秦既庸找出了胡美琼的电话，打了过去。 第二天。 王诺照常很早就起了床，刷牙洗脸之际把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再回忆一遍，他便出了宿舍，跑到隔壁陶琇那边吃了早饭，然后在王丹吃了一嘴狗粮的注视下出门上班。 万利金融研究所最近气氛诡异，也勉强可以说人浮于事，毕竟适逢年末、又遇到泰隆想入场的事情，大家没心思工作也实属正常。 和陶琇一起走进单位的时候，王诺看到的就是一个八卦气息浓郁的工作环境，似乎做研报都没有等待“泰隆爸爸”入场更重要。 “王先生、王先生！”刚从电梯出来，王诺就听到几声清脆的呼唤。 胡美琼直接站在万利金融研究所门口等王诺。 作为一个猎头，胡美琼在盯住王诺之后，还是有做工作的，神通广大的她，在王诺还不知道新所长和叶耀华的关系之前，就已经摸到了这条线，然后…… 猎头站在人家单位门口聊天，胡美琼做这事可是很有一些讲究的。 做事讲究，胡美琼说的话也吓了王诺一跳。 “王先生，午饭时间有空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委托人，想见你一面。”胡美琼着重说了委托人三个字，然后很满意于看到王诺惊讶的表情。 委托人，可不是泰隆金融研究所，而是秦既庸。 “在哪见面？”已经能看到前台接待人员惊讶表情的王诺，对于胡美琼来了这一手，表示很满意。 这么一来，全万利就都知道有猎头找上王诺了，曲鹤鸣再拖合约的难度会高一些。 而且……王诺对秦既庸也很好奇，凭什么对方就会把目光转过来呢？ 一整个早上，王诺就在好奇中度过，见到秦既庸的第一面，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孔，他就有点明白了。 “阿诺，过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下。”刘德川坐在秦既庸旁边的座位上，脸上难掩得意的表情，王诺一走进来，他就开始招手了。 至于秦俊阳，只有陪笑脸打招呼的份。 秦既庸除了是泰隆金融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还是沪财大的客座教授、沪市圈的门面人物，他自然是要提携沪市圈的后起之秀。 “教授您也在，那就好咯，我一个人见秦老师，还真的有点怕怕的。”王诺走到刘德川身边，开场白说得挺得体。 “因为怕我，所以不想经常见到我？这是你拒绝邀请的原因？”秦既庸很出乎意料的开了个玩笑，脸上挂着温和的表情。 今天的见面，秦既庸没带泰隆的人，而是请了刘德川过来，顺便也把秦俊阳带来端茶递水，为的是让场面显得不仅仅是职场合作，他只是请了两个人，就解答了王诺的很多疑惑。 “我舍不得万利。”王诺用敷衍胡美琼的话来回答。 不管是刘德川，还是秦既庸和秦俊阳，却都认可这个回答，因为……他们都知道王诺很“善良”。 一个赚到钱都拿去做慈善的人，相比金钱更看重感情，难道不正常吗？ “所以，我建议公司把万利金融研究所买下来。”秦既庸笑着给出了让王诺都没话说的答案。 你舍不得万利金融研究所？那我就把你单位买下来。 对泰隆来说，入股万利金融研究所，其实和买下来也没什么差别。 秦既庸的给面子，不但让王诺惊讶，也让刘德川和秦俊阳都咋舌不已。 金融圈的土豪，办事风格果然就是不一样。 “不用意外，我约你过来，是准备给你一个选择，来泰隆、我放弃万利，或者留在万利……我准备年底就把这件事敲定。”不等王诺回话，秦既庸简单明了的给出了选择。 秦既庸很忙，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他也看不上百八十万的谈判空间，反正……泰隆有钱。 王诺也马上就反应过来，秦既庸这是先进行了人情投资，想必今天见面之后，万利金融研究所会觉得……蓝瘦、香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千亩地一独苗 泰隆需要人才后备库，而通过秦既庸的话，王诺也很快整理出事情的整体脉络。 在选择万利金融研究所这件事情上面，自己就是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秦既庸的想法很简单，骆驼哪都有，稻草就这么一根，买呗。 事情就会显得诡异了，王诺很清楚，如果他选择接了秦既庸的橄榄枝，万利那边鸡飞蛋打，毛都捞不到一根；如果他选择留在万利，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的秦既庸，就会直接向万利提出要求。 没王诺在的万利金融研究所，秦既庸手里有很多比得上的选项，所以……万利那边如果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走，首要任务就是把王诺的合同搞定了先。 然后……其他研究所又不是瞎子，王诺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这就是秦既庸进行的人情投资，他先对王诺表达了看好，再送上职业生涯上升一个台阶的机会，然后……反正他又不亏，泰隆这个土豪摆在那呢。 金钱上的收益还是一回事，王诺其实也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地位上的提升就很重要了，秦既庸做的，就是类似于周明海那种抬一手的事情。 但是，这一手是抬了，能不能起来，却要看王诺自己够不够实力，毕竟……谁不知道泰隆秦首席最喜欢提携后辈了？ 由于泰隆对人才极度饥渴，秦既庸每年不看好几个后起之秀，他就浑身难受啊。 “阿诺，既庸老哥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分析师。”刘德川看到王诺陷入思考，忍不住在一会之后给出了提醒和建议。 万利还是泰隆？还想什么呢？赶紧抱大腿啊。 这可是秦既庸，他带你飞、带你浪，简直毫无难度。 “在这一行，老叔认第二，几乎没人敢认第一。”秦俊阳也赶紧拍起了马屁。 秦既庸对这些奉承话没过多受用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心里隐隐更希望王诺选择留在万利。 毕业半年就进入顶尖团队、接触顶层的操作和信息，秦既庸觉得还是太急了，甚至是拨苗助长，假如王诺有那个天分，这个选择会让他登顶的概率更小。 但如果王诺选择进入泰隆，秦既庸也不会失望，他白得一个自己看好的后辈，留在身边慢慢调教，想必成就也不会低。 选万利，上限和下限都很极端，选泰隆，则趋稳。 还是那句话，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泰隆为什么要每年花这么多钱入股其他金融研究所？还不就是因为想要一个门面，即便……只是可能出现一个门面。”秦既庸默默在心里想到，没有去打扰王诺的思考。 然而秦既庸、刘德川和秦俊阳都不会想到，王诺根本不是在考虑选万利还是泰隆，他只是在整理事情的发展脉络，至于选择……单选题有什么好选的？ “我要留在万利。”王诺很坚决的说道。 话音刚落，王诺就明显看到刘德川脸上难掩失望表情，奇怪的是……秦既庸虽然表情不变，但却连续喝了三口茶。 “感谢秦老师的看重……”王诺开始解释起来，无非就是各种借口、各种“你很好、但我不爱你”的理由。 被发了一堆好人卡的秦既庸却没有生气，笑眯眯听着王诺的解释，不时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也偶尔插话试图再挽回挽回。 在看到王诺态度真的很坚定之后，谁都不知道，秦既庸心里是极为兴奋和期待的。 “终于、终于有人选择不来泰隆了。”秦既庸心潮澎湃，甚至有点心酸。 泰隆太强了，金融圈都知道，泰隆的背后站着的人也太强了，所以在中国是年年占据券商的头一把交椅，但泰隆也太弱了，出了国门，陌生的规则和陌生的战场，让他们无所适从。 回过头来看，堂堂泰隆，找不出一个有自信面对国际市场剧烈竞争的分析师，上一任首席的退休，就是因为他很清楚不应该挡路。 虚位以待几年间，泰隆不是没想过挖别家机构的门面？然而……开什么玩笑，中国泰隆是什么玩意？国际市场谁都不认你。 用钱砸？不划算，而且顶尖分析师缺钱吗？ 只有内部培养，但竞争方式和力度都和国际市场大不相同的中国金融市场，却极难培养出适合泰隆战略需求的分析师。 人才，泰隆有，而且大把大把，走向国际市场的门面就没啦，即便是挖来的不上不下的国际机构的原班人马，却也总是差了那么一些，而且……还对中国市场水土不服。 泰隆在金融研究分析领域，面临的处境简直何止一个操蛋能形容的，秦既庸这几年倒是想培养、想挖人，然并卵，谁会跟王诺一样，在泰隆和老机构之间选择原机构？ 也许还会有人做出和王诺同样的选择，但截至目前为止，王诺是第一个真实案例，第一个在秦既庸亲自邀请都选择拒绝的分析师，而且……是连续两次拒绝。 “受虐狂”秦既庸就觉得很开心了，不管后续如何，最起码得到一颗种子，也许长不起来，但只要长起来，也许就是参天大树。 “泰隆在国内市场的竞争力太强，所以培养不出能尽快适应国际市场、并且能具备相应上限的分析师，中小机构可以！这才是泰隆人才后备库战略的核心！可惜的是……只能分析师主动选择！”秦既庸脑海里想起很多事情，越看王诺，就越觉得顺眼和……珍贵。 对秦既庸来说，王诺现在就是泰隆这千亩地的一根独苗啊。 “嗯，既然你要留在万利，那也没什么，金子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嘛。”秦既庸心里激动，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有生气。” 不但没有生气，秦既庸还恨不得马上就给公司挂个电话，让他们把王诺的合约订得更好一点，想走？起码来个亿儿八千万的解约金吧。 也不好，王诺也只是有一个可能性，对泰隆研究分析领域来说，只是其中一个选择罢了。 久旱逢甘霖的秦既庸，已经开始患得患失。 “我们来谈谈股市和研报吧。”秦既庸迫不及待的准备摸摸王诺的底。 “好啊。”王诺也希望从秦既庸这边弄一点“内幕消息”，闻言也是眼睛一亮。 第三百六十三章 考究、满意 “我翻看过你几乎所有署名的研报，很奇怪的是，你对数模几乎没应用……”说起市场，每一个分析师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秦既庸也是如此，立刻就滔滔不绝。 而且秦既庸说的东西……让王诺好尴尬。 “阿诺还在学习，也怪沪金院实在不像话，学生都是乱教的！”刘德川说了句公道话，顺便贬低一下王诺的母校沪市金融学院。 刘德川就是认为，沪金院应该算王诺的前母校，沪财大才是王诺的母校啊。 “沪金院出身的分析师不是很多，专业的顶层知识也不适用……”王诺有点说不下去了。 沪市金融学院出来的学生，就是去金融的三驾马车打杂，要么就搞销售，学校哪会来教太高大上的知识。 “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从那些论据中，得出并不中性的市场建议？”秦既庸笑眯眯的拐了个弯。 王诺差点被闪到腰，秦老司机问的问题很简单，你研报中应用的东西都比较浅，但得出的论点却并不中性，凭什么呢？ “每一个论据稍微偏一偏，得出的结论就很不同了。”王诺有点无力招架，就怕秦既庸在专业领域继续问下去。 好在，秦既庸是策略分析师出身，他其实对数据面也不十分敏感，甚至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在数据面的分析能力有缺憾，所以他很快决定“藏拙”。 “就比如你不看好泰隆月初的做多？”秦既庸问到了核心。 “我并不知道泰隆要做多。”王诺摇了摇头，但脸上却勾起一个笑容，道：“我只是觉得……不管是谁，都无法掀起行情。” “市场心理？”秦既庸很感兴趣。 “从数据面来看，前面短期跌幅足够，后面再破掉阻力位，惹来的只是卖盘和出逃，没有基本面支撑的前提下，根本不具备继续上行的空间，或者说……压力太大，如果我是原本的看涨主力，我都可能把队友卖掉，然后获利走人。”王诺简单的分析道。 “是啊，市场有变，队友就是拿来卖的。”秦既庸心有戚戚焉的说道，这一次，泰隆就是被很多队友给卖了一次，王诺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而且……宏观政策面没利空和利好，是秦既庸确定的事情，泰隆金融研究所原以为凭借公司的实力，就可以掀起行情，狠狠收割一把。 不曾想……一脚踩进坑，直接弄伤了脚踝。 “当时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秦既庸又拐了个弯，对着王诺问道：“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后市？”王诺和秦既庸一问一答。 “没错，以公司的实力，其实这次不成功，也就是小亏一点资金的搁置成本而已。”秦既庸很自信的说道。 王诺有点羡慕泰隆的霸气，掀起行情失败，人家也敢说中线不亏，这才叫实力。 “但我很好奇你怎么得出个股普跌、权重护盘的结论？”秦既庸还是不明白，凭什么王诺就敢在当时说出这个观点。 “大蓝筹，泰隆在那个时候不敢做，也做不起来，个股的话，做不起来之后，股市会跌，跌下去之后，权重难道不护盘？泰隆肯定宁愿吃多一点跌幅，也要逼权重出面……”王诺侃侃而谈，话里面充满着各种主观臆测。 让刘德川奇怪的是，秦既庸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就是喜欢王诺谈那些猜测。 事实上，对秦既庸来说，最能体现王诺天赋的地方，就是这些主观臆测。 我觉得怎么怎么样、我认为怎么怎么样、市场会如何如何、市场投资者的心理怎样怎样……这一系列东西总结起来，最终就形成了一幅幅数据图，这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王诺不确定，但秦既庸却非常肯定一件事。 王诺的分析，都和泰隆、以及当时绝大部分市场参与者的心理相契合，这就非常恐怖了。 金融市场是数字的游戏，而数字体现在哪里？答案是在投资者的心里，所以归根结底，金融市场就是心理层次的博弈。 数据面分析，也可以是心理学知识。 “我再告诉你一个信息，我们认为年末剩下的半个月，还是有行情启动的可能性。”秦既庸笑眯眯的甩了个“内幕”出来。 王诺为之一愣，紧接着很快用一种“你在逗我玩”的眼神回看过去。 “不太可能，或者说……就算有这种可能，也没成功率。”王诺整理一下信息，直接就反驳了秦既庸的观点。 直到现在，刘德川也看得出来了，秦既庸这是在考究王诺，而且……结局很美好，秦既庸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笑得连眼袋都在跳舞了。 王诺的观点来源于哪里？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而且是结构性调整，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形成的论述能差吗？ 秦既庸呢？他知道主力的动向，还知道策略面的变化趋势，等同于他知道答案。 然后……王诺的论述和答案对上了，这及其难得，这就是对数据的嗅觉，就是对市场的嗅觉，这就是天赋。 秦既庸代表的泰隆，什么都不缺，就是特么的缺天赋。 竞争力不够，什么样的天赋都展示不出来，久而久之，磨灭了天赋之后，去到国际市场就整天被教做人，到头来还是靠祖国妈妈的庇护，才具备了点竞争力。 这根本不能忍。 所以，秦既庸给王诺的答案评99分，少一分是怕他骄傲。 “1月份的行情你怎么看？”饭菜已经端了上来，秦既庸开始和王诺边吃边谈。 “暂时看不出，秦老师有什么可以教给我的吗？”王诺打蛇随棍上，准备挖一些内幕出来。 “哈哈，我的东西可不敢乱教给你。”秦既庸乐了起来，他是泰隆的首席，不可能乱给王诺一些信息。 从今天的交谈中，秦既庸却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散席之后，才进到车里面，他马上就给公司挂了电话。 “告诉万利，我只要有王诺在的万利金融研究所！”秦既庸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甚至于他都开始觉得，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量都赶不上王诺一个人。 千八百万是钱吗？泰隆不缺钱，就缺一个可能性。 万利金融研究所，当泰隆那边的电话打过来之后，曲鹤鸣心里面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是……这该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让王诺继续撑下去，叶耀华当然有机会，让王诺选择让一步，叶耀华也可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很难选，但叶耀华必须表态。 办公室里，随着叶耀华的表态，袁荣信马上就进入旁观模式，他不好针对这件事来开口。 只是在心里面，袁荣信也认为王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在他看来，王诺或许有钱，还有点关系和人脉，但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没占据的情况下，跟直属上司起矛盾，铁定会被收拾。 好在……王诺也耗得起，研究所那边的工作，丢了就丢了，不管是袁荣信、还是叶耀华，都认为王诺现在想再找一份类似的工作，都不会很难。 是付出离开万利的成本，收获叶耀华感恩的态度，还是不管叶耀华，选择和曲鹤鸣“哥俩好”，其实都算是有得有失。 “我也觉得应该把你炒了鱿鱼。”王诺笑着看向叶耀华，道：“毕竟……就算你从慈善基金会成立之时就跟着我又怎样？就算你矜矜业业帮我操盘又怎样？曲所那边可是早就找好了新的操盘手。” “……”叶耀华面露尴尬。 袁荣信嘴角却是挂上了笑容。 “在商言商，谈感情伤钱啊，华哥你收拾好包袱了吗？要不要我订一桌给你送行？也不好，如果我这样做，岂不是又得罪了曲所？”王诺继续调侃着叶耀华。 “人际关系其实是一面面镜子，你怎么对人，别人就怎么对你，然后互相映射，形成人和人的社会关系网络。”王诺作为老板，第一次给员工上“政治课”，继续开口道：“我不管你们对我，但在你们没有犯错的时候，我怎么对你们，是我的选择，我选择让公司成为我想要的那种公司。” “说一家人有点矫情，但最起码，互相理解、互相扶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罗里吧嗦的说了一通，王诺在心里感谢老妈的哲学教育之外，表面上却是一派正经。 这些话，做老板的都会说，但王诺不同，他是做了事情之后才说，效果当然是杠杠的。 叶耀华和袁荣信当然是选择……相信了。 王总半年就捐了几千万，会撒谎骗人吗？他百分之一万是不看重物质层面的利益，他就是有崇高精神层面追求的人，谁不认同？来来来，比一比再说。 能够有这样一个老板，叶耀华和袁荣信心里肯定有很大的庆幸，在商言商这句话，王诺说的没错，但他说了之后，却干出了“谈感情伤钱”的事情。 刀子嘴豆腐心啊。 “老叶你要是真心为王先生着想，就努力点干出成绩吧，我早就知道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了。”袁荣信得意洋洋的拍起了王诺的马屁，道：“这也是我选择帮王先生打工的原因，你呐，还是不懂呦。” “我就是有点担心。”叶耀华表情复杂，道：“曲鹤鸣那人有点病态，没理由让阿……老板为我受罪。” “就凭你这句老板，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帮你扛下来。”王诺笑着说道，叶耀华总是拿以前的称呼来喊他，其实已经有点不合适了，但随着这句老板说出来，就代表叶耀华真的绝了其他心思。 而且……叶耀华还有点尴尬的时候，王诺继续道：“还说不定谁受罪呢，也许人家曲所幡然悔悟，决定一切从公司利益出发呢？” 叶耀华和袁荣信都轻笑出声，换做他们是曲鹤鸣，肯定不会以上司的身份像下属低头。 再说了，曲鹤鸣现在的环境，也不需要向王诺低头，他…… “哎呀，阿诺你这地方可真难找。”叶耀华和袁荣信才刚准备“哄一哄”王诺，没有合上的办公室门外响起了一把声音。 “以后开会要记得关门了。”王诺脑海里面第一个想法是这样，看到曲鹤鸣笑容满面的样子，他就知道了答案。 换位思考一下，王诺是做不出这种选择的，他宁愿抽身离开，也不会像曲鹤鸣这样选择向下属低头，所以……他也不适合去参与商业谈判。 叶耀华和袁荣信却是傻了眼，特别是前者，哪里见过曲鹤鸣这种姿态。 “曲所真是稀客，不对，我这里第一个访客，可就是曲所你了。”王诺笑着招呼曲鹤鸣，但其实他无论有什么态度，都可以让曲鹤鸣恨得牙痒痒。 无奈，王诺现在是秦既庸点名的人，曲鹤鸣来时已经弄清楚了状况，现在心里只剩下悲哀。 “我这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一直忙着跟泰隆的谈判，却不知道，人家想要的却是被我忽视掉了，果然啊，泰隆还是泰隆，眼界就是不同。”曲鹤鸣果断说起了场面话，而且低头的速度很迅速，让王诺都担心他会不会闪到脖子。 “我也很意外啊，本来辞职信都打好了。”王诺似笑非笑道：“当然，现在貌似也不晚。” “我怎么听说，阿诺你是说舍不得万利呢？”曲鹤鸣下意识回答道，完了就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曲所这都打听得到，那你再打听打听，我希望留下来的万利金融研究所，有没有你的位置？”王诺朝曲鹤鸣心脏插了一刀，直接让曲鹤鸣差点就要流血身亡。 事情就是如此奇妙，以前曲鹤鸣依仗的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全跑到王诺这边了，加上本来王诺就占着理，更是可以得势不饶人。 所以说，曲鹤鸣下午不来，拖个一两天，他也就不用来了。 “其他公司给不出万利的条件。”曲鹤鸣果断的说道。 “曲所长说得对，您准备给我什么样的条件，让我好好出一口气呢？”王诺磨刀霍霍。 其他公司肯定给不出比万利更好的条件，但王诺选择其他公司，却是可以出一口气，所以说……万利的条件只是基础，曲鹤鸣愿意付出什么东西来让王诺出一口气，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比如捐点款给感恩慈善基金？又或者说在叶耀华和女儿的接触上退几步？ 这一些东西，才是王诺的额外收益，也是秦既庸送的人情，至于万利的合同……王诺也有点过分的想法，依靠他赚来的分仓收入，万利是不是要当做奖金来发放回来呢？ 王诺把一个个条件提出来，别说早就被惊呆的叶耀华和袁荣信，就连曲鹤鸣都有点被他的狮子大开口吓住了。 能从分仓收入中捞份额的分析师，哪一个不是业内翘楚？就王诺？配吗？ 曲鹤鸣觉得最悲催的是，配不配也得给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进退两难 不管信息是真是假，曲鹤鸣都想套用一句网络用语……他要报警了。 那边才拿了王诺出来摆一道，这边就明确表示，谈判继续的前提是万利金融研究所先把王诺的合约问题搞定，闹着玩呢？ 曲鹤鸣空降到万利金融研究所，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整合研究所资源，然后直接跟泰隆进行谈判。 这对万利来说很重要。 万利金融研究所几乎是要接受泰隆入主，但泰隆不会对分仓等利润感兴趣，他们甚至名字都不改，所以万利是纯赚钱的，损失的是研究领域可能存在的所有前景，因为人才会被泰隆挑走。 但万利的核心身份是券商，和泰隆建立合作渠道，投行业务、资管业务、自营业务都有更好的前景，比如说投行业务，泰隆随便让万利得到某些入场券，好处简直太多了。 所以别看是泰隆主动伸出橄榄枝，谈判过程中，万利却是弱势的一方，毕竟……泰隆有更多选择方案，万利只有选择泰隆。 现在事情清晰了，泰隆要人才后备库，他们看重的是人，他们准备投入资源来获取人才的签约先机，所以……曲所长你是否要搞定职员合约呢？ “混蛋，我如果在前几天就敲定王诺的合约……”曲鹤鸣觉得他坐在了火山口：“泰隆也肯定会拿应届本科毕业生组建团队的事情太扯淡来当借口，然后……该让的利益还不是要让？” “现在是什么情况？”所长办公室，曲鹤鸣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微微泛白，脸上露出强烈的、不甘的表情：“姓王的给泰隆灌了迷魂汤？泰隆准备把利益喂给姓王的？” 泰隆的表态，让万利不得不把王诺留下来，只要留下王诺，谈判就可以继续，而且会进展顺利。 然而……泰隆这么做，就相当于把前面想争取的利益，全部送给了王诺，只要他开口提条件，万利为了挽留住他，必然要答应。 “失算了，秦既庸的眼光，居然不是放在周明海身上，而是王诺。”曲鹤鸣心里发苦，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假如王诺就是不跟曲鹤鸣这个所长谈合同，万利会有什么表示呢？答案显而易见啊。 曲鹤鸣本来就只是负责谈判而已，现在他自己都成为谈判的阻碍，那么……挪开便是。 “我不能失败！”想到灰溜溜离开研究所的后果，曲鹤鸣这种人哪能甘心，他很快就整理好心情，迅速站起身来，超王诺所在的办公区域走去。 然而社会我诺哥已经翘班，曲鹤鸣得到的答案是王诺出去“跑业务”，接着便有人隐晦的提醒他，王诺在感恩投资公司。 曲鹤鸣马上就知道了王诺的态度。 感恩投资。 王诺的确在，好歹也是一个老板，笼络人心这种事情，他做起来是没半点不习惯。 早在和曲鹤鸣起冲突之后，卢海嘉就“无意间”跟李兆丰说起这件事，接着李兆丰也顺势让慈善基金会的人都知晓了，最后，紧挨着慈善基金会的投资公司会不知道吗？ 而且卢海嘉是实诚人，说的事情还差不离，到了李兆丰这边，就变成“王诺为了保护员工，直接跟领导拍了桌子”，再传到叶耀华这边，就变成“王诺已经辞职”了。 这让叶耀华很内疚，但感动也满满的，现在的王诺，地位可不比以往，最起码陶克仁是绝对支持王女婿的，区区叶耀华，放弃就放弃了，没半点压力。 看着王诺坐在那里翻文件，叶耀华真的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至于袁荣信……也更“了解”自家老板的“人品”。 “元旦之前，预计不会有太大的波动，我应该可以多拿到一两个百分点的利润。”等王诺合上文件，一直等待的叶耀华才抢着开口道：“主要是没足够的振幅。” “基本面不希望市场给出太多振幅，但也存在机会，策略面倾向买入。”袁荣信也在旁边解释了句。 投资公司现在管理着堪堪超过3000万元的资金，其中三百多万是慈善基金会所有，一直在股市里晃荡，剩下的接近2700万是王诺的“委托管理”资金，结构就比较复杂。 对于投资收益幅度，王诺持有认可的态度，3000万元，剩下不到半个月，叶耀华认为能赚到三个百分点左右，已经算是很好了。 虽然这是因为王诺给出的分析结论够准确，但叶耀华的能力也得到体现，他赚到的钱，比他的薪资要多出很多。 袁荣信则是时刻盯着宏观策略面，圈定的是大方向和大范围。 加上新招的两个“打杂”人员和吴明宇，投资公司这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期货市场你们怎么看？”王诺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黑色系没有回探意思，吊在高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期市变量太多、风险巨大，而且我们没有信息优势，不建议入场。”袁荣信有些不自信的说道：“但有一个偏门的传言，据说监管层已经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出手。” “期市动，可能会影响股市，反之，年初股市的资金流量，也会对期市造成些许影响。”叶耀华给出了一些看法。 大家又就市场的变化展开了一些沟通，暂时得出来的结论还是等，反正股市、期市都暂时在蛰伏，没大振幅的提供，做股指期货和商品期货，其实都一样。 把工作聊完，在王诺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的情况下，叶耀华终于是忍不住了。 “阿诺，研究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叶耀华深吸一口气，真诚的说道：“很谢谢你，如果压力太大的话……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叶耀华时刻都想压曲鹤鸣一头，但正因为他以曲鹤鸣为目标，所以他很清楚曲鹤鸣的能耐，完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下，王诺硬是要和曲鹤鸣起冲突，是很不划算的。 最起码……不应该在万利金融研究所。 总而言之，叶耀华有点不自信，既是不自信王诺会撑到底，也是不自信老板能在目前的情况下占据优势。 两个因素结合起来，叶耀华难免心里会七上八下，他其实也进退两难。 第三百六十六章 独立成军 分仓收入，是金融研究所给券商公司带来的最直接的利益，圈外人不理解的话，直接把它看做佣金收入就好。 就像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拉到华浦基金的业务，因为这一层合作关系，华浦基金在交易股票的时候，会选择万利证券作为经纪人，可能是把仓位中的5%、10%甚至20%拿到万利证券的席位上进行交易。 如果华浦基金拿了5%的仓来万利证券进行交易，每年华浦交易个上千亿，5%就是50亿，佣金算万利赚到万分之一，那就是50万。 华浦每年就交易个千亿吗？肯定不只。 除了分仓收益之外，金融研究所的名气，也会让专业投资者选择所属券商的席位，再加上其他的种种便利，就是研究所对券商的重要性。 是以，别看万利金融研究所每年账目上都大多呈现出亏本经营的状态，它其实给万利证券赚了不少收入和名气，这些都是利益。 知名分析师，能够从研究所这边拿到属于分仓之类的收入分配，王诺这个档次嘛……差的远。 曲鹤鸣要是敢答应这个东西，等他回万利证券，绝对要被收拾，甚至说，他没权利给这些条款。 “万利没有给分析师看分仓收入的例子，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个条件。”曲鹤鸣果然是被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反问道：“你提出这个条件，跟拒绝签约有什么区别？” 分析师从分仓收入里面拿应得利益，拿多少、怎么确定拿多少都是值得考量的问题。 券商要给分析师看买方在席位上的总交易数字吧，然后……分析师拿什么比例？ 总不能说单凭王诺在万利，华浦才把分配在万利的交易额都叫过来吧，分析师和券商都有贡献，比例很难确定。 全部因素总结起来，一句话：这个条件没得谈。 “也就是说其他条件，曲所都答应了？”王诺稳坐条鱼台，也反问道。 “如果你不坚持要分仓收入的条款，其他条件我可以答应。”曲鹤鸣点点头，道：“慈善捐款，万利每年都有一些这些投入，至于另一件事……” 曲鹤鸣看了看叶耀华，咬着牙违心道：“他本来就有探视的权利。” “所以我们的分歧只在分仓收入这里。”王诺打了个响指，掌控局面的姿态显而易见。 “但分仓收入肯定没得谈。”曲鹤鸣强调道。 “不一定……”王诺笑着提出了早有准备的措辞：“分析师和研究所，本来就是互相合作的关系。” “你是准备……”曲鹤鸣惊得张大了嘴巴。 “老板！”叶耀华也是吓了一跳。 “王先生。”袁荣信也有坐不住的趋势。 “我给万利金融研究所优先权，但我要求换合约类型，我们可以不是聘用合同。”王诺表露出了最后的态度。 不聘用、只合作，这是分析师和研究所的一种关系类型，就是底薪甚至无薪、只拿属于自己的收入的方式。 大体上的条款，就是王诺不拿、或者少拿研究所的薪水，但他要重新衡量自己的价值，要拿自己应该拿的那份钱。 这也是知名的、独立的分析师所采取的一种方式。 “这就可以谈了。”曲鹤鸣眼前一亮。 优先合作的权利，保证了同等条件下王诺必须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签约，如果王诺失败，研究所也没什么损失，甚至泰隆那边都肯定要抛弃掉王诺。 对王诺来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王诺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有掌握一家券商的能力，但他却认为他为研究所带来的收益会很大。 怎么办？跳出那个框架，不受聘了，只合作。 我为你带来多少实际上的金钱收入、多少名气，都折算出来，换成收入。 比如说华浦因为王诺而给万利提供了五十万元的分仓利润，那么王诺和万利坐下来分掉这笔钱。 接着算名气，王诺如果失败，自然无话可说，假如一直走在成功的道路上，万利要为这些收获的名气付钱吧，薪资也肯定是要给。 再折算一下，王诺组建团队的人员薪资，也可以按照一些条款来规定。 总结起来，王诺就相当于开了个工作室，然后挂靠在万利名下，然后……万利还要根据成绩给“广告费”。 要是王诺已经成为业内知名的分析师，曲鹤鸣想都不用想，肯定知道公司不会点头，他们害怕别的研究所溢价太多来挖人。 但王诺不是啊，充其量他就是个被看好的苗子，在签了这种合同的前提下，谁来挖角都要考虑考虑成本和收益的问题，还有……挖了人，如果亏太惨，那么连脸都要丢干净。 曲鹤鸣马上就确定这件事可以谈，叶耀华和袁荣信则是惊讶于王诺的自信，也认为风险太大。 只合作？万利的资源就不会对你倾斜了，因为你不是完全的自己人，以后分析师之路想往上走，王诺就只能更多地依靠自身的实力。 好处有，风险也大，但想一想王诺目前的产业布局，叶耀华和袁荣信又沉默下来。 王诺自己出来搞了投资公司，还成立了慈善基金会，本身又是分析师，他……只能这样。 感恩慈善基金会和感恩投资的规模一旦起来，王诺的分析师之路就不应该采取受聘模式，他只能选择合作。 未雨绸缪，这是叶耀华和袁荣信看到的东西。 但说起来容易，敢做出这种决定，王诺也的确让叶耀华和袁荣信看到了一种自信和……野心。 如果对自己没信心，王诺会选择未雨绸缪吗？ 如果对自己没信心，王诺敢跳出来选择合作模式吗？ 如果对自己没信心，王诺敢觊觎分仓收入等东西吗？ 不可能。 “我需要和公司沟通一下。”曲鹤鸣咽了下口水，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他认真看着王诺，道：“这种事我做不了决定，但成功概率很大。” “静候佳音。”王诺笑着伸出了手，心里面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诺就确定了，他的分析师之路，只能选择……独立成军。 第三百六十七章 盯上的目标 “既不能进入买方，又不能成为完全的卖方，我自己本身也是兼任买方和卖方两职，所以……”看着曲鹤鸣的离开，王诺心里有着明悟：“我是特殊的个体。” 用诚实笔来投资、来建立一个体系，是王诺毫不掩饰的渴望，这个体系之中，金融分析是一个核心点。 王诺很自信，在金融研究领域，他最起码是……会站在成功者的身边，所以他能获取的东西不会少。 天虹、华浦、盛和等等一些买方，最终都会因为王诺而选择券商，或多或少是要分仓位过来的，这些都是钱。 放过？凭什么啊？现在可能每年七位数，以后如果每年八位数、甚至更多呢？ 再说了，分析师的名气大了，从合作机构那边拿到的支持、资源和收入都不会少，王诺需要害怕万利前恭后倨吗？当然不需要啊。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完全可以不理睬万利那边对研报的指手画脚，王诺可以自行发展。 要么吃香喝辣，要么一败涂地，合作模式很难挣扎生存。 “这样做才是最适合我的模式。”明悟之后，王诺心里面也充满着憧憬。 游走在卖方和买方等机构之间，自己又是集买方和卖方为一体，选择面简直大到没边，巧妙的是……只要能力足够，该有的收益也不会少。 叶耀华和袁荣信具都沉默，王诺选择了这条路，也许是必然的，即便他们觉得进度有些过了，最终的结局却并不会去排斥。 很快，当天下午，曲鹤鸣那边就把万利的反馈传递过来：可以谈。 具体条款也不算难以搞定，按照业内惯例即可，而且为了尽快和泰隆谈妥其他事宜，万利愿意帮王诺组建研究团队，成员也可以接受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合约，也相当于一种束缚。 至于王诺……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自负盈亏的分析师，能力大、赚到的钱就多，没能耐，就等着饿死。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王诺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找点业务，恰好的是，现在是12月中下旬，年末时间，对基金来说太重要了。 作为王诺的未来老丈人，陶克仁必定是要出手的，即便不为女婿，他也得考虑下女儿的态度。 19号，周三，晚上。 把合约都谈妥了，就等着签约的王诺没什么死要脸的心思，直接就和陶琇回娘家“吃晚饭”了。 陶家，客厅里，不时把目光转向厨房那边的陶克仁，唯一的感受就是……女大不中留。 自离婚以来，陶克仁真没享受过女儿亲自下厨的待遇，现在…… “为了这混小子，琇琇居然会做饭了？”陶克仁无视了自家女儿只是在厨房接受保姆“协助”煮饭的事实，坚持认为陶琇洗了两下子米就算做饭了，他只觉得无比嫉妒。 王诺看得出陶克仁的嫉妒，但他也心累，陶校花厉害得很，看起来是跟他差不多一家人了，然而……最后一关还守着呢。 再看看陶克仁那认定陶琇已经完全“嫁出去”的眼神，王诺突然觉得陶校花其实也不简单，好在……他的精力暂时完全被事业牵扯住了，这花花心思还没起呢，就已经看到了大魔王的厉害。 找陶克仁帮一把，王诺其实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没能力回馈给对方的事情，那叫做帮忙，互惠互利的事情，那就叫合作。 王诺很自信，在金融研究这个领域，他还是不虚的，最起码……陶克仁是不吃亏的。 “华浦旗下有68只基金，单单管理团队就有68个之多，在研究业务这一方面，这些团队都有独自决断的权利，研究部最多只有建议权。”陶克仁抽了口烟，慢悠悠的说道：“我没办法给你打包票。” “仁叔喝茶。”在这个时候，王诺能说什么？作为后辈，给长辈端茶递水就可以了。 看到王诺“耍无赖”，陶克仁顿时气得肝疼，他哪看不出王诺的意思。 堂堂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执行董事、创始人之一，陶克仁不能打包票？开什么国际玩笑，他连分仓都能给王诺弄一些，问题是值不值得。 王诺如果是草包，陶克仁干这些事，必定要受到莫大影响，只有当利益交换比较平衡的时候，他做起事来才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甚至于，王诺越长进，陶克仁办起事来就越有面子，他女婿那么厉害，凭什么不给支持？ 而王诺不谈事、只做“乖宝宝”的样子，其实就是耍无赖。 反正陶克仁是一定跑不了的，他捏着鼻子都要给王诺找来合作的基金。 “我不反对你的选择，但路是自己选的，也要自己走。”陶克仁有点小脾气，就是想等着王诺先开口。 “仁叔说得对，您教育我的方式，我以后会拿来教孩子的。”王诺臭不要脸的说道，让陶克仁的肝继续疼。 女婿和外孙，那能一样吗？自绝“生”路的陶克仁就一个女儿，他的一切肯定都要留给女儿，也就是留给外孙，他会让陶琇的孩子也选择“自己选路、自己走路”吗？ 扯淡。 只要陶琇结婚生子，陶克仁就准备疯狂展示什么叫“三好外公”了。 “华浦旗下的基金都有固定的合作卖方，你总要告诉我，你盯上了哪一个吧。”陶克仁无力的说道：“这样我才好帮你把人约出来见面啊。” 基金管理团队，除了要拿本家的买方研究报告之外，规模达到一定层次之后，也肯定会选择卖方进行合作，毕竟收益率就是生命线。 现在的时间点也很巧，正好是年末，基金经理们在做什么？在十字路口准备做选择。 是卖券获利、扬名四海，还是少亏当赚、壮士断腕，又或者是持仓过年、以期后市，这是关系到命脉的选择。 可以说，现在王诺无论选哪一个基金进行接触，都要面临选择，区别是选择的重要性，而他盯上的，肯定不是小目标。 “我对华盈系列很关注。”王诺先开口道。 “咕咚。”陶克仁眼睛睁得大大的，咽了下口水。 “特别是华盈4。”王诺继续说道。 “……”陶克仁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果不行，ICA这只基金我也能给出相应研报。”王诺最后道。 陶克仁已经有点麻木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顺风车 华盈基金，是一个系列，当初华盈1是华浦基金开创的第一只基金，规模……反正王诺这个档次是没希望承接卖方研究的。 华盈4成立的历史不长，也就三四年时间，基金经理是从国际知名机构挖来的人才，现在规模有个四十多亿，收益率真的不错，最主要是……它面临抉择。 ICA基金就是中证500A基金，规模也就十个亿出头，乍一看很普通，但它成立三年就亏了三年，最近……也面临抉择。 王诺选这两个基金，目的还不明显吗？他要参一脚。 有抉择就有风险，抉择越重要，代表风险就越巨大，陶克仁是一百个不放心，毕竟……这是王女婿啊。 别看陶克仁现在对王诺“吹胡子瞪眼睛”，事实上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王诺失败。 陶克仁早就准备好，先找几个赢面很大的、很稳当的基金来跑关系，然后打打招呼，让这些基金经理把仓位分一点去万利证券，王诺的开局一炮就打响了，接着……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吗？那肯定是各种帮忙啊。 所以说，陶克仁和其他长辈一样，他这个女儿奴早就为未来女婿选择了一条成功概率很大的道路，只看他这种态度，就几乎可以确定：这家伙到时候会怎么对外孙呢？ 现在呢？王诺相当于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选择风险很高的领域，这……何必呢。 “我不建议你参与华盈4和ICA的事情，你小子……”陶克仁这次是真的有点慌了。 王诺如果失败，陶琇如果认为是老爸坑了男朋友，陶克仁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 “但我对这两只基金比较熟悉。”王诺寸步不让，看着陶克仁，坚定道：“我认为我可以先承接他们的暂时性研究业务。” “你傻啊，华盈4还可以说是上了成功者的船，ICA的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阿诚那边都快扛不住了，年末成绩一出，ICA的规模可能又要再变小。”陶克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算是华盈4，姓何的风格也太激进了。” “我很佩服方经理，我也觉得何经理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王诺开口道。 “你佩服阿诚？”陶克仁有些诧异的看着王诺，叹了口气，道：“的确，他也不容易。” 方梓诚，想起这个名字，陶克仁就有为之惋惜的感受，那原本是他研究部的得力干将啊。 从分析师起步，走到了基金经理的位置上，没想到三年过去，曾经的知名分析师，现在已经成为投资人恨不得砍死埋掉的失败基金经理，连亏三年，也着实不容易啊。 最主要的是……方梓诚执拗啊，他重仓的长线投资对象，能大体亏损也是个奇事，敢越亏越加仓的基金经理，也属于韧性十足。 明明基金是针对IC指数的成分股，却不去碰里面的大权重、坚持长线持有某些股票的做法，真是让方梓诚扛着不小的压力。 至于华盈4的基金经理何擎东，那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知名国际金融机构出身，来到中国也发展得不错，问题是……不近人情。 合作愉快的时候，何擎东的确很好说话，给钱极为爽快，要什么都能谈，只要你有价值，他就认可。 一旦合作方出错，或者失去了竞争力，何擎东翻脸也很快，他属于那种不讲人情的铁面杀手，华浦研究部眼中的麻烦人物。 王诺选了两个人，一个是扛着压力前进的“老乌龟”，一个是铁面无情的“麻烦人物”，简直让陶克仁无言以对。 “重选两个吧，我等下把资料拿给你看，你在里面选几个更好的合作方，我去帮你把人约出来。”陶克仁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在华浦，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华盈4和ICA。”王诺重复一次，坚持道：“我有把握。” “你放屁，你有把握？你以为阿诚和姓何的就没把握吗？金融市场总归是个概率问题，你再有把握，能有我这边大？”陶克仁不客气的说道：“我能保证你十拿九稳。” “但这是靠仁叔的人情讨来的。”王诺眨了眨眼睛，道：“一次两次还好说，几次也没什么问题，总归……我也是一定要去碰概率的，我是分析师。” “琇琇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男人。”陶克仁无力反驳。 金融圈哪有百分百盈利的事情，100%概率的成功，只是因为你给出了100%的人情，风险大、收益也大，这是永恒的定律。 不管是华盈4，还是ICA，王诺参与进去之后，只要成功，那么陶克仁的人情就算不得什么，反而陶克仁是履行了他作为研究部总监的职责，他有收获。 失败了，陶克仁也不会损失很多，毕竟……方梓诚那边没什么人抱有指望，何擎东这边还是继续当刺头。 王诺相当于把陶克仁当做中间人，没准备让陶克仁付出太多，而且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他不可能不去面对风险。 “先吃饭，再看看。”陶克仁无可奈何，最终作为女儿奴的他，只能在吃饭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给陶琇听，在表示完“这不是我的锅”之后，他才在吃完饭之后联系了方梓诚和何擎东。 作为华浦基金的研究部总监，陶克仁面子不小，方梓诚作为老属下，稍一犹豫就说出了“马上过来”的答复，但何擎东果然不愧是不鸟研究部的“刺头”，连一点婉转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 陶克仁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庆幸，他又被何擎东扫了下面子，但方梓诚的到来，却是他喜忧参半。 一个是老下属，一个是未来女婿，都准备去坑里晃荡了，陶克仁觉得心好累。 方梓诚四十一岁，出现在陶家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憔悴，连黑框眼镜都遮盖不住他厚厚的眼袋，缺少睡眠、又承受压力，让他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有着不好的状态。 但在明显的憔悴之外，王诺却看得出，方梓诚这颗看似枯死的树木中，蕴藏着勃勃生机，而且……方梓诚自己也显然等到了一丝曙光。 有着诚实笔，王诺选择目标，也是有讲究的，他就是要搭顺风车。 第三百六十九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仁哥。”方梓诚上陶克仁的家门，还给带了礼品，用的也不是“陶总”这个称呼。 当方梓诚把“仁哥”两个字喊出来，王诺都明显察觉到陶克仁被触动到一些东西。 “阿诚……哎，来了就好，只要你还认我，我这里就永远有你一口饭吃。”陶克仁摆了摆手，示意方梓诚坐下，叹气道：“事不可为，就回来研究部吧，我帮你找个人把ICA接手了。” 方梓诚听得出陶克仁的真心实意，想起以前当分析师的惬意和陶克仁护短一样的照顾，他也是颇为唏嘘。 “我还顶得住。”方梓诚把烟酒递给陶克仁，道：“最起码……我还买得起您喜欢的红酒。” “我又不缺这个。”陶克仁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但他不在乎归不在乎，方梓诚有这份心，就对得起他为方梓诚留下来的后路了。 “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琇琇的男朋友，王诺，阿诺万利金融研究所当分析师，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研究团队了。”说起这个，陶克仁脸上还是有些得意表情的。 女儿果然是女儿，沪金院多少毕业生？陶琇就能从一堆沙子里面把王诺挑出来，这眼力、这魄力，让陶克仁时不时都要表示一下“琇琇威武”。 “方梓诚，阿诚以前是研究部的，现在负责管理ICA这个基金。”陶克仁又板着脸给王诺介绍了下。 “方经理，您好。”王诺笑着打招呼。 “王诺？”方梓诚先是思考了一刹那，然后笑着道：“我知道你，小强和老楚都提起过，你好。” 方梓诚和王诺握了握手，第一次见面都互相有不错的观感。 “你要是不走，阿伟那位置可能都已经是你的了。”听方梓诚提起楚牧伟，陶克仁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方梓诚一眼。 “那就是为难仁哥你了。”方梓诚明显没后悔的情绪，很洒脱的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 “滚蛋，你不争，你怎么知道命里有没有？”陶克仁不客气的说道。 方梓诚顿时只剩下连连点头的份，他很清楚，只有陶克仁还当他是自己人的时候，才会说这些话。 而且，抛开一切东西，陶克仁给方梓诚留下了研究部分析师这条后路，就足够方梓诚用“士为知己者死”来回报了。 这也是方梓诚接到电话就马上赶来的原因，他老上司叫陶克仁，他在华浦就是陶系的人。 “仁哥喊我过来，是……”方梓诚迅速转移话题，脸上露出了疑惑。 “阿诺不是要组建研究团队吗？我就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业务交给他。”陶克仁又叹了口气，道：“反正坑就那么大，拉一个人是拉，拽两个人也是拽，你们想玩就玩大一点吧。” “我这边的业务……”方梓诚悄悄握紧双手，认真看向王诺。 ICA能有什么业务？十亿规模，七亿重仓了两只股票，放在公募基金上面，双十规定就被粉碎得彻底了，好在它是私募，才能给方梓诚整天做报告的机会。 我们是长线持有、我们看好长线发展、标的企业具有极高成长性等等言论，方梓诚都快说得嘴皮破了。 然并卵，亏还是亏，方梓诚都怕自己会被投资人砍死。 而长线持有的投资策略，就代表了ICA基金对重仓股票的研究资料很丰富，两年多下来的分析，几乎让方梓诚对投资标的完全掌控，他都炒股炒成股东了，能不了解才是怪事。 研究业务？如果放在几天之前，方梓诚可以表示他完全不需要，也给不起钱，但现在的话…… “小王知道ICA现在的状况吗？”方梓诚面露苦色，道：“你觉得我还买得起研报吗？” “ICA基金重仓持有国天型材和南环科技的股票，或者说几乎就只做这两只股票的长线投资，在这个时间点，方经理如果说不需要卖方研报，我就真的不太敢给了。”王诺笑着说道。 “嗯？”陶克仁在旁边眼睛一亮，马上转头看向方梓诚。 “我如果敢在这个时候买你的研报，投资人肯定要发飙，我需要研报，但我买不起。”方梓诚很光棍的摊开手说道。 王诺立刻被方梓诚这种无赖的方式惊呆了，他兴冲冲来给研报，人家也表态需要研报，然而……没钱买，或者说有钱也不敢花。 连亏三年的基金，就问你怕不怕，就问你敢不敢再花钱买研报。 ICA基金的投资人如果知道基金经理花钱买一份研报，针对标的还是已经持有两年多的股票，他们说不定就要提刀赶来了。 东西我是需要的，钱我是没有的，方梓诚的态度简直……让陶克仁都觉得无耻。 方梓诚却淡定自若，他已经是处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哪一个基金经理被投资人喷两年多，能扛下来的，都可以有他这种心态。 要命？一条。 要钱？没有。 “换一个吧。”陶克仁也被方梓诚的态度惊呆了，只能纠结着跟王诺说出这句话。 “只是现在没钱。”王诺一开始也没辙，但他还是找到了一条路。 方梓诚现在没钱，可以花未来的啊。 “我先给你一份研报，然后……”沉吟一下，王诺还是提出了建议：“把合作关系建立起来，以后再谈钱的事情。” “你很看好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方梓诚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眼睛中闪烁着“酒逢知己”的神色。 长线投资如果前期出现亏损，基金经理就要时刻承受巨大压力，投资人想退出？条款放在那里，根本撤不出去，而基金经理这里，要么不断填坑，要么直接割肉离场。 天知道，方梓诚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在这种时候，王诺说出来的话，相当于直接告诉方梓诚，他看好ICA的盈利前景。 只有当ICA基金的前景从无亮变成无量的时候，方梓诚才有继续跟卖方研究团队合作的权利，所以…… 王诺必然是看好ICA基金重仓持有的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而方梓诚也非常清楚……他前面真的有若隐若现的曙光。 第三百七十章 本事 作为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股东，方梓诚管理的ICA基金是长期参与了两家企业的运营，他有知情权。 两天之内，在外人还未察觉的时候，两家企业的股权结构已经开始发生了变数，大股东要出手、外围闻风赶来的资本也在虎视眈眈，方梓诚现在期待的是……价格。 国天型材现在每股价格13.48元，ICA平均持股价位是17元不到，可以说亏得很惨，南国科技股价26.71元，ICA的成本价接近35元，也是亏成狗。 但……方梓诚没想到的是，两家企业长期大投入导致的账面亏损，居然在同一个时间点出现了希望，或许现在外面的报价还不够让ICA基金扭亏为盈，曙光却已经出现了。 谁都知道，搞科技的企业在重点项目出现好前景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方梓诚现在是有希望证明自己的。 然而……也有可能是出哑炮，两年多的时间，方梓诚也尝试过“有机会获利离场却最终还是被套牢”的事情。 机会不是没有，但生与死也一直在一念之间，基金经理的压力真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让方梓诚尴尬的是，他现在很需要研报支持，极度需要第三方的声音，但他又没钱，买不起研究业务，投资人都懒得理睬他的要求了，甚至在知道事情之后，可能会施加压力、让他清仓退场。 方梓诚很尴尬，却不得不继续尴尬下去，因为……他自己都不满意现在的价位。 “国天型材现在开出的最高价格是15元出头，南国科技还不到30元，我等了两三年，孵化出来的东西，难道叫做亏损？”方梓诚心里充满了不甘的情绪。 再从企业现状来分析，方梓诚也不觉得15元和30元是合适价位，买卖双方都是在互相试探，只不过这两天的股市之中，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数据面都开始了放大交易的现象。 王诺是从这些数据变动以及两家企业的信息变化之中提取了结论？方梓诚很疑惑。 所以，在问了话之后，方梓诚就很想知道王诺的答案。 “是。”王诺也表了态。 从敲定新的合作模式之后，王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跑业务”了。 现在的合约对王诺来说也很不错，他找来买方合作，买方除了为研报付款之外，也会选择在万利的席位上进行交易，然后……分仓也就是佣金支出，万利会给王诺相应的报酬。 一个ICA基金真不算多，方梓诚还是长线狂魔，佣金收入这一块就很少了，而且长线操作需要的卖方研报也少，王诺想在ICA基金这里赚大钱，就真的是想太多了。 金钱上的收益不够，但名气上的收益却很高。 华浦一共有68只基金，扣除掉那些几乎不会在年末搞大动作的基金，只剩下不到10个选项。 在这不到10个的选项之中，王诺用诚实笔稍微筛选一下，就得到了变动幅度较大的选项，再筛选一遍，就得出了……就算他参与进去也不会造成结果改变的选项。 从客观上来说，王诺就是在搭顺风车，他给不给方梓诚研报，方梓诚最后还是走原路，但……方梓诚不知道啊。 正确的研报出来了，方梓诚看了，然后按照诚实笔的推论，他做出了正确选择，他会怎么想？ 王大分析师厉害啊，如果不是王大分析师的研报，是不是ICA基金就有可能做出错误选择呢？方梓诚表示这是很有可能的。 结局就显而易见了，王诺相当于白白捞到了名声，得到一个长期合作的对象。 即便能量会在佣金、研报费用这两个地方给出消耗，王诺却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也是王诺得到诚实笔还走分析师道路的一个原因：本小利大。 至于方梓诚原本还是会做出正确选择的事情……有关系吗？王大分析师又没坑人，他给正确研报，买方信了，做出了原本就会做出的正确选择，完全合情合理。 搭顺风车，就是你反正要开车，多带我一个，也不多耗油啊。 “研报呢？你们团队居然有针对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专项研究……”方梓诚显得喜出望外，他就像是走在黑暗里的路人，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伙伴，哪能不高兴？ “我们对新材料、新科技领域有不少的资源投入，发现两只股票异动之后，展开了分析……”王诺也笑着和方梓诚沟通起来，而且明摆着说道：“所以说，是先有了初步的研报，我才来找的方经理。” “这个没关系，我就想知道研报呢？”方梓诚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王诺却摊开了手，道：“只有初步的资料，确定了合作关系，我才会去做正式研报。” “阿诺。”方梓诚搓了搓手，有点尴尬的看了下在旁边喝茶的陶克仁，打起了包票说道：“你放心吧，有仁哥这层关系在，我如果有能力，肯定会选择你作为合作卖方。” “那我回去就开始做研报，两天内给你。”王诺点了点头。 “能快一点吗？”方梓诚咬咬牙，道：“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收到了一些报价。” “咳咳。”一直坐在旁边、显得很悠闲的陶克仁，听到方梓诚的话，都忍不住被茶水呛到，接着很无语的看着方梓诚，道：“你小子又收到了报价？这都第几次了？” 两三年时间，方梓诚不是没收到过报价，但他最后都选择再等一等，结局就是被套得越来越死，现在……会不会又是开一次哑炮？ 陶克仁很怀疑。 方梓诚却有了更大的信心。 王诺则是完全笃定。 三个人三种态度，但不管是谁，都不怎么会入场操作，他们现在相当于知道内幕消息，两只股票的价格变动所带来的利润，真不够抵冲掉被监管层盯上的风险。 更何况，现在已经有资本入场，剩下的操作空间不算太大。 陶克仁对方梓诚吐槽了两句，然后脑筋就转了回来。 ICA基金这边即将面临变动，王诺就提出了要接触方梓诚，华盈4呢？ 能够在68只基金里面挑选出两个即将面临大变的选项，这也是本事，但陶克仁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更在意的是……王诺理应不知道ICA基金持仓股票被报价的事情，他的观点居然和方梓诚契合了。 这是更强大的本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 信心不足 金融分析师的工作，第一步是什么？是选择标的。 以股市来举例，有些股票它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相当的振幅，分析师去研究它的短线行情，那有什么成绩？ 当固定合作的买方提出了要求，分析师才会对标的进行长期跟踪研究，像王诺这种要自己出来“跑业务”的新团队负责人，在没有买方主动凑上来的前提下，他就需要选择买方来进行攻略。 而能够选出在短期内需要面对大量变数的买方，这真的是本事。 一两个股票？开玩笑，ICA重仓就有两只股票了。 两只基金？也是无稽之谈，华浦这边就有68只基金。 不管怎么选，王诺都要面对大量的信息和数据，然后挑出适合的买方，接着进行攻略，最后达成合作。 选择正确的时候，就是本事。 想到这里，陶克仁不由得又默默在心里为女儿点赞：还是琇琇厉害，一眼就从沙子里挑出了金子。 陶丈人惬意的喝起了茶，美滋滋地坐在旁边，开口问道：“华盈4那边，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我没猜错，何经理在清仓？他拿的是大权重、大蓝筹吧。”王诺笑着说道。 华盈4基金和ICA基金不同，何擎东今年是帮投资人在赚钱的，他选择年末清掉一些仓位，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对市场的认知，还因为他要获利刷数据、登上一些排行榜。 但王诺从诚实笔最新确定的方向中却是得出了“权重股在年末剩下的时间会有适当涨幅”的论点。 另一个论点就是何擎东反正是不管，他即便和王诺这个卖方分析师进行合作，他也是要清掉一些仓位的。 王诺选择何擎东，不是因为何擎东会做出错误选择，更多还是觉得，何擎东这种人很愿意承认错误，然后……掉过头他就会跟指出错误的人进行合作，他不近人情、只看实力。 所以……即便是何擎东不愿意进行合作，王诺那份研报难道就不递过去吗？他还是要在何经理那边刷一下存在感的。 “你怎么看？”陶克仁再重复着问道。 “我……”王诺笑着道：“感恩投资那边，暂时是以短线看涨大蓝筹在进行结构性投资，我认可华哥这种方式。” “也就是说你不看好姓何的操作？”陶克仁顿时来了兴趣。 原以为是两趟顺风车，没想到是看好ICA却看衰华盈4。 要知道，ICA基金是衰了两三年，华盈4却是持续赚钱，王诺相当于踩高捧低、逆势而为。 但分析师越是踩高捧低，结论正确的时候，才越显得有本事。 陶克仁沉吟一下，突然觉得王诺有点玩得太大，一件事的风险就很高了，两件一起来的话，他失败的概率岂不是会大到没边？ “还好，姓何的那边没答应。”陶克仁悄悄松了口气，王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没按捺住掀桌子的冲动。 “我不看好华盈4基金年末针对大蓝筹进行减仓的操作，所以……”王诺提了个要求：“您作为研究部总监，要不然就把我研报拿过去给何经理看一眼吧。” 陶克仁默然无语，恨不得伸出手掐死王诺这个风险喜好者。 是，他陶克仁是研究部总监，但他给研报也是担风险的，对了自然好说，名利双收嘛，错了，那对威信就是打击。 更何况，华盈4基金针对大蓝筹进行减仓，是有一个客观因素的，他们团队要把账面收益换成实际收益，最后年末结算的时候，可能就是拿不同收益报酬档次的问题了。 何擎东不知道大蓝筹有上涨的概率？开什么玩笑，他肯定知道的，甚至他知道大蓝筹上涨的概率会大于下行概率，但他还是要减仓。 涨幅！ 涨幅不够，何擎东就宁愿放弃少许的涨幅，换取年末结算的时候，团队成员和投资人皆大欢喜的局面。 至于明年……新的条款还会被激活的，上下可能就是百万元真金白银的差距。 研究部在年末出一份和基金经理意志相违背的研报，承受的压力就是1+1，陶克仁会出？ “华浦和万利也有一些合作，你把研报递过来，我当做是研究部买了。”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着弄点心的女儿，陶克仁没思考多久，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女儿奴伤不起啊。 “在这小子出错之前，我反正是要帮的。”答应下来之后，陶克仁看向王诺的时候，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 王诺也知道陶克仁的心情，对方的帮助，是以不犯错为前提。 只要王诺犯错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相反，只要王诺正确，那陶克仁就不是在帮助王诺，他也是在帮自己。 何擎东啊，那是华浦基金研究部眼里的刺头，陶克仁能没点想法？ 至于方梓诚，则是静候王诺的研报，也许有足够眼前一亮的内容呢？ 来陶家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跟陶克仁和方梓诚又进行了一番谈话之后，王诺才告辞离开。 无论这边说得再好，王诺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组建自己的团队。 一个好汉三个帮，王诺自家知自家事，他现在是有能力做一份研报了，策略分析和数据面分析这两边，袁荣信和叶耀华可以帮忙，但卖方研究团队的成员，却急需他自己去确定。 陆建明可以从周明海团队那边带过来，卢海嘉也必定要跟过来，剩下的一个人，周明海点了白蓉过去，并且王诺团队的前几份研报，周明海和姚书亮也必定要伸出援手。 这么一来，草台班子就有了，说到士气的话……完全没有。 王诺和研究所签的合同，团队成员都知道，陆建明和白蓉这种研究部门的老资格，都知道这种模式的难度。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其实都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派遣到“王诺工作室”的职员，他们的薪水或许还是万利在给，奖金的话……就要看王诺有多大能耐了。 在王诺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他团队的成员可没这种信心。 第三百七十二章 火力全开 “怎么可能在没进行调研的前提下做研报，阿诺，针对标的企业的专项研报，不是那么好做的……”第二天，当听到王诺的要求之后，陆建明差点原地爆炸。 分析师做研报，如果是针对某个特定标的企业，那么调研就是少不了的一个步骤。 研究圈里面，知名的分析师去到企业调研，见的是董事一级的人员，普通分析师到企业那边则不受待见。 像王诺这种档次的分析师，去到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能有个董秘出来傅衍几句，就算给面子了。 但王诺幸运的地方就在于……方梓诚管理的ICA基金，是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股东，他们对两家企业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厚厚一叠资料，王诺笑着递给了陆建明，道：“我们不需要调研，因为资料齐全。” “这样的话……我下周给你初稿。”陆建明翻了下资料，发现数据和信息都应有尽有，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我周五就要定稿。”王诺却又说出了让陆建明无言以对的话。 针对某企业做研报，省略掉耗费大量时间的调研和信息采集，接下来的工作也很繁琐，正常来说一个月内出详细研报是合理的，尽力去做，半个月，假如赶工，一周也行。 两三天？陆建明只有一个想法：撂桃子不干了 ICA基金是做长线投资啊，用得着这么急吗？ 研究办公室里，一阵的沉默，现在大家还没组团独立，短时间内会继续留在周明海这边，等这几天过去，万利和泰隆谈妥一些事情之后，王诺也应该同时会有自己的办公室。 ICA基金的两个股票，信息和数据都几乎不需要采集了，白蓉和卢海嘉会比较清闲，但当他们听到王诺的话，就知道陆建明是惨了。 “我做不来！”陆建明果然也是咬着牙说道，“时间太紧了，我根本做不来。” “没事，我会把所有变量的分析结论都告诉你，你按照这些数据来做一份研报即可。”王诺笑着说道。 第一份独立的研报，王诺不但是要向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也必须震慑一下团队成员。 陆建明做不来？王诺没打算让对方做。 一份研报，里面的影响因子是海量的，比如企业的营收、前景、团队能力、政策覆盖等等东西，都是必须谈到的东西。 但是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分析师的眼里，影响因子会非常不同，比如说管理团队，A分析师认为能力一般、B分析师可能觉得很强，那么企业估值就不一样了。 对变量的不同看法，造成了分析师给出的研报中，会出现不同的分析结论。 王诺的意思非常简单，所有的变量他都要过手，他指出方向，陆建明来据此数据化、资料化，最后得出结论。 相当于王诺要手把手指导陆建明，这是唯一能在两天内做出研报的可能，这也是……分析师火力全开的模式。 我不管你什么数据和信息，我全部要过手，我指出方向、给出看法，你给我打下手。 陆建明听得懂王诺的意思，也知道王诺做这件事的目的，一切事情其实都一目了然。 “好！”陆建明深深的看了王诺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王诺把压力一肩挑了，作为助理分析师，陆建明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大你厉害你上吧，下属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了。 王诺也看得到陆建明心里面的审视和……期待，然而他转头看向白蓉、卢海嘉的时候，又说出了让这两个人都傻眼的话。 “还有一份主要针对大蓝筹的研报，核心是分析华盈4基金的持仓股票，海嘉你和白姐负责，也和陆哥的模式一样。”王诺开口道。 卢海嘉：“……” 白蓉：“……” 陆建明：“……” 火力全开，还要双开？正常人扛得住吗？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都充满了怀疑，但分析师团队，核心就是分析师。 王诺想做的事情，团队成员几乎没有反对的资格，至少……在一开始是没有的。 陆建明等人觉得惊惧又期待的是，无论他们有什么疑惑，只要是在研报范围之内，王诺都能迅速解答，不但方向给出来了，连范围都可以圈定。 这很恐怖。 一个上市企业，影响股价的因子可以是正无穷那么多，拿一个因子出来就能得到一个近乎数据化的答案，是普通分析师绝对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顶尖分析师，也不敢说能够做到这种事。 而且……王诺给人的感觉就是自信，他几乎是没有给出过“再议”的态度，全部是确定的语气，这是利好、这是利空、这是核心、这是边缘因子，没有任何一个变量是可以拦住他超过半小时的。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惊惧的地方就在于王诺太自信，而期待的地方也是王诺的自信，这两份研报如果具有足够的价值，那么……大家就可以跪下来喊“666”了。 王诺当然没这本事，最起码他现在是没这个本领的，但算上诚实笔在内，却已经具备了做出这种事情的资格。 不管下属提出什么问题，王诺拿出诚实笔稍微推导一下，再根据大方向的结果和现有的数据信息，得出来的答案就不会有很大偏差。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学习、积累了半年，对于金融研究开始具备一定的能力，加上诚实笔的变量削减，又能够确定能量不会有额外消耗，王诺终于走到了他规划好的位置。 但这也很累，事无巨细都要参与，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拿主意，研报上面会署上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压力是大到没边。 王诺的感受就是在痛苦中享受快乐，新的模式让他看到了自己最强状态到底如何，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前路是光明的，现在是痛苦的。 两天下来，王诺忙得昏天暗地，研报也终于做好了，他第一时间就交给了华浦那边。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买票上车 作为一个极端的女儿奴，陶克仁很愿意为女儿展示一下他假公济私的能耐。 ICA基金没钱？华盈4基金不要？陶克仁表示，他这个研究部总监可以拿研究部的钱来付款。 王诺的研报，最终是由陶克仁付款，反正就那么几万块钱，陶总表示毫无压力。 即便研报买错了，华浦也没人会为了几万块钱的损失来指责陶克仁，压力其实是在后续。 一次出错，下一次怎么合作？ 研报一到手，陶克仁第一时间就自行翻看，然后……无言以对。 别说陶克仁了，被喊来一起掌眼的首席分析师楚牧伟也是无话可说。 华浦基金，研究部总监办公室里，陶克仁和楚牧伟陷入一阵的沉默。 “陶总，不得不说……”良久，楚牧伟苦笑着对陶克仁说道：“最起码阿诺在做研报上面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混小子！”陶克仁叹了口气，充分认可“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这句话。 两份研报怎么说呢？想挑错是可以的，问题是，挑了任何一个错误，都是在打王诺的脸，而且王诺很狡猾的把所有变量都链接在一起，形成比较完整的推导链，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别人很难用研报中的东西来反驳。 要么就开地图炮，要么……只能不痛不痒拿出几个小因子来商榷，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研报作者的态度：硬！ “我倒是觉得……”楚牧伟听完陶克仁的笑骂之后，突然开口提醒道：“陶总您看得太重了，其实阿诺没到那个层次，研报出错的后果，他还扛得起，最少……不是有您在吗？” “这臭小子。”陶克仁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楚牧伟也点醒了他。 初出茅庐有初出茅庐的好处，错了，回炉再造就是，王诺才毕业半年而已，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和积累，关系网还在，他想东山再起的难度也不难。 一句话：年轻就是本钱。 想到这里，陶克仁反而看开了，如果王诺真的够厉害，那么随便玩耍，假如王诺的实力不足，那回去再沉淀沉淀便是。 只要想通这一点，陶克仁就没什么压力了，他反而……更倾向于让王诺回去沉淀一下，因为过刚易折。 每次都游走在高风险领域，很容易就可以想起“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这句话。 “做成纸质文件让人拿给何经理和阿诚，接下来我是不管了。”陶克仁笑了笑开口道：“阿伟你帮我盯着。” “好的。”楚牧伟苦笑着接下了这个差事。 他们两个人想的没错，方梓诚那边还好说，拿了研报就读，以方梓诚和陶克仁的关系，研报正确就可以让王诺沾光，研报出错的话，方梓诚肯定会忽略掉这件事。 何擎东就不同了，华盈4基金现在是什么状况？是在冲收益率的时候。 华盈4基金团队希望在年末把收益率冲到触发新一档次收益报酬的数字，这个数字不但需要账面收益来支撑，也需要实际收益达标，他们是肯定要减仓的。 而何擎东和他的团队成员也都看好股市的中线，前一段时间却是普通个股栽了跟头，他们反而要选择合适时机来加仓，而权重大蓝筹在今年是超涨了，减仓的对象只能是大蓝筹。 拿到研究部给的研报，何擎东和他的团队成员表示傻眼。 华盈4基金的状况，研究部能不清楚吗？既然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投资人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华浦基金，华盈4基金经理办公室。 “法克！”何擎东翻了翻研报，直接就想去研究部那边发飙，他能不知道短线有上涨概率？他知道的啊，但关他X事，涨幅不够的话，他减仓就有必要性，因为……利益诉求不一样。 在这个时候，研究部来一份看好权重大蓝筹在短线的表现，是什么意思？是在打何擎东的脸。 作为研究部眼里的刺头、作为海归回国的精英、作为连年盈利的基金经理，何擎东能忍得了才是怪事。 “经理，别冲动，你注意看看，研报不是署研究部的名。”旁边马上有人提醒何擎东。 “我知道。”何擎东也是耐下了性子，看着研报上面陌生的署名，他心里不停在思考着。 研究部是什么意思？收到了这份研报，所以拿来敲打华盈4基金管理团队？ 研报错了，拿研报作者开刀；研报对了，拿华盈4基金管理团队开刀？ 这种稳赚不赔的事情，换做何擎东，也肯定是要做一做的。 但是…… “我就那么好欺负？”何擎东很生气，一个能让基金持续出现正收益的经理，放在哪个基金公司不是地位很高？ 好吧，华浦基金确实给了何擎东很高的地位，甚至他都可以随便对其他部门发脾气，但……这次算是研究部来上眼药了吧。 “要是研报对了还好说，如果错了……”何擎东忍不下这口气，暗暗想到：“我要你们好看！” ICA基金经理办公室。 跟何擎东不同，方梓诚是有研报就看，凄惨如他，已经超过半年没看过卖方给的专项研究报告了。 而且这一次的研报作者是王诺，是方梓诚老上司的未来女婿，他当然是要给面子的。 “上次在陶总家里，我和阿诺聊过，没想到研报这么快就做好了，果然是年轻有为啊。”方梓诚喊来团队成员，让大家针对研报给意见之前，他首先就给事情定了调。 友军的研报，大家悠着点。 ICA基金的团队成员这两三年受尽“折磨”，马上也门儿清，怀着“给面子”的心态把研报翻看之后，他们却陷入了沉默。 “国天型材，股价理应成长到20元以上，南国科技，股价绝对可以到40元。” 单单是这两个结论，就足够让ICA基金管理团队无言以对了，至于里面那些小论点、小数据，大家也都完全看得出来……做这份研报的分析师对两家企业真不是一般的看好，而且是看好中短线。 要知道，ICA基金作为股东，都没有王诺那么大的信心，没有持股的王诺，却给出了绝对看好的结论，怎么能不让人奇怪？ 你要是看好，你倒是买啊！ “阿劳，我们现在收到的最高报价是多少？”方梓诚转过头，问着他的助手。 “国天型材每股不到15元，南国科技不到30元。” “怎么南国科技的报价还变少了？”方梓诚郁闷的问道。 “买方说，风险变大了。” “靠！”方梓诚也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两份研报入华浦，王诺相当于买票上车了，接下来就看看这车会往哪边开。 第三百七十四章 苗头 即便没有王诺的研报，方梓诚也不会在这个价位跟买方进行大宗交易，他无法接受现在的价格。 但要让方梓诚给出确定价格，他目前没有数字，只有方向。 方梓诚是认为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前景不错、股价被低估了，别说15元和30元了，即便是王诺给的20元以上和40元以上，方梓诚都觉得不够。 但王诺的研报是偏向中短线，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的股价在中线段达到20元和40元，确实会是顶部。 按照现在的价格来计算，国天型材现价接近14元，到20元就是超过40%的相对涨幅，南国科技现在每股27元出头，到40元的话近乎接近50%的涨幅，中短线看涨这么多，王诺比方梓诚的想法还要激进。 问题是，假如两个股票在长线向好，方梓诚是倾向于不卖的，他甚至还准备向投资人要钱，继续加仓，然后……长线持有、等待退场时机。 这是投资风格的差异，但在中短线这里，王诺的意见却和方梓诚不谋而合，大家都看好。 区别就是方梓诚真没王诺那么自信。 连亏两年多，方梓诚已经快被现实的压力打垮了，他没信心，但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他没被打垮，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火苗，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有人来给这一丝火苗添燃料，让它烧得更旺。 王诺直接拉了一车汽油过来，方梓诚开始……浑身冒火。 “各位。”方梓诚心里有千万个念头在碰撞，最终火花四溢，他扫视了一下团队成员。 两年多了，ICA基金管理团队一直在减员，公司的说法是长线投资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其实只是因为亏损。 毕竟金融圈是胜者为王。 输家没资格提要求。 但方梓诚坚持到现在，岂是简单的人物。 “两年八个月，接近一千天，在这一千个日日夜夜里面，我不觉得我对不起投资人，我是这种投资风格，我是这种看法，我就是看好这两只股票，我一直这么想，从未改变。”方梓诚怎么掌控团队，靠的就是他掏心掏肺、人如其名的真诚。 “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你们。”和前面几次收到报价一样，方梓诚开始了灌鸡汤的动作，但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的真诚又提升一个等级：“两年零八个月，有人离开，我不怪他们，我只觉得对不起他们，有人留下来，我很感激你们的信任……” “金融投资，有短线、长线之分，我们做的是长线，我们耐得住寂寞，但我们一直追逐的，不是在沉默中灭亡，而是希望抓住在沉默中爆发的机会……” “等待是难熬的，但等待是必须做的，我看好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我们知道两家企业在做什么、我们知道它们面临着什么，我们……一直没转移筹码。” “再信我一次如何？”方梓诚很真诚的问道：“外人开始看好了，你们再信我一次可好？” 能够留到现在的ICA基金团队成员，不是无路可退，就是真的认可方梓诚的投资策略，加上这一锅浓郁的鸡汤灌下来，刹那间死气沉沉的氛围就消失无踪了。 “诚哥挺住，我们信你。” “不信您，我们怎么会留到现在。” “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后悔去吧。” “投资人短视，但我们没有犯错，我们是对的。” 办公室里顿时群情激奋，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收到连续报价和感觉到外界还有分析师看好他们的时候，顿时就引爆了。 金融投资，短线固然起起落落很快，但做长线，真的要耐得住寂寞、顶得住压力。 况且，擅于长线投资的基金经理，在第一次投资的时候，压力是最大的，就像方梓诚，他只有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才可以从投资人那里得到更大的信任度。 难熬，但必须熬，也许黎明就在前面，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拒绝一切报价，我们……不卖！”方梓诚做出了决定，又对助手开口道：“我要写一封给投资人的公开信！” 重大决策之时，基金经理是要给投资人写公开信的，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分析，希望投资人能理解这种想法，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方梓诚给投资人的公开信超过十封，每一次他都很真诚地希望投资人相信他、理解他。 然并卵，投资人要的是赚钱，方梓诚亏三年，没被打死已经算幸运了，还想要信任和理解？滚蛋！ 这一次也是如此，当新鲜热辣的公开信发出去之后，ICA基金团队接到了许多投资人的来电，不是咒骂、就是询问是不是要给退出期。 天杀的基金，是签约之时就对退出有限制的，ICA基金的投资人现在都快恨死这些条款了。 方梓诚是真诚的，但公开信里面，他说了一句“外界分析师已经开始看好”的言语，无意间让王诺也背锅。 ICA基金里面有不少上档次的客户，他们很快就能知道王诺这个分析师的存在，然后……继续喷。 亏钱的基金经理，不是人，而是痰盂。 王诺这边正忙着磨合团队，然后也陆陆续续搬到了研究所给他的新办公区，总算是过上了有独立办公室的日子。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三个人也忧心忡忡地上了王诺的“贼船”，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就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给华浦的两份研报，大家其实是没什么信心的。 就两三天时间，王诺不仅做了一份针对股市的研报，还做了一份针对两家上市企业的研报，这要是能大获成功，陆建明等人真的会跪下来喊“666”，绝对连半点迟疑都不会有。 12月25号，周二。 “前路漫漫啊。”陆建明坐在新的办公区里面，看着显得狭窄的办公区和小猫两只的同事，心里只有悲凉。 “阿诺就算栽了，也应该是可以回周首席那边的吧。”白蓉抱着怎么也不会饿死的态度，工作起来也有气无力。 “诺哥应该不会输得很惨。”卢海嘉对比一下，觉得很自卑：“他现在都已经是分析师了。” 然而……股市开盘之前。 一个消息让很多局内人都差点跳了起来。 国天型材，因为有重大消息要披露，申请了临时停牌。 南国科技，被神秘资本举牌，加上经营团队有大变动，也决定临时停牌。 刷的一下，局面一下子就变了，苗头真的出现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强 中国股市中，第一次被举牌是标的公司在二级市场被收购的股份超过5%的时候。 被举牌就代表着有资方盯上了上市企业，而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原有股东加持所造成的，但不管什么原因，都表露出一个信号：有加仓。 而众所周知的是，股价其实是交易价格，在某一个时间点，如果只有一个单子成交，那个单子的成交价就是股票价格，所以股价是一个市场心理的具现化数据。 被举牌？那就代表股价可能被低估，而且下一步怎么走呢？很可能会继续上涨。 再加上一句经营团队有大变动，可以联想的东西就多了去。 南国科技的股价刹那间偏看涨。 国天型材则更简单了，如果是利空，上市企业是会想办法悄悄解决，就算不能解决，股东也不会跑去申请临时停牌，而是赶紧抛售。 所以主动申请临时停牌，表示有重要信息披露的上市企业，股价基本上会被看涨。 王诺周六给了研报，国天型材和南国科技马上就表示要动一动，什么概念？ 如果周一那个时候，王诺在搬地方而方梓诚选择了出售股份，ICA基金就凉了。 原本方梓诚那封给投资人的公开信，还是被拿来嘲讽和咒骂，但一瞬间风云变化，投资人纷纷表示方经理你牛逼，我错了，最起码这次你是等对了。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三个人更是有点傻眼，外人不清楚，他们却很了解，那份研报可以说完全是王诺一个人完成的。 不管是谁，都只是在那份研报的制定过程中给王诺打下手。 一个个的变量和最终的结论，没有一个是王诺之外的人确定的。 最重要的是，成军之日就打响第一炮，对分析师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只要研报质量过关，别的不说，ICA基金绝对会选择王诺作为合作的卖方。 只要研报质量过关，ICA基金的环境也大有不同，方梓诚可以说抖起来了。 买研报？别开玩笑了，他想买车买房都没问题啊。 哪一个基金经理能沉默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极少。 一切的一切，就需要市场来应证。 华浦基金。 “混蛋！混蛋！该死的董事会肯定隐瞒了什么信息，难怪这段时间有那么多人跟我们报价！”方梓诚站在办公室里面，差点被气疯了。 国天型材总市值超过300亿，ICA基金投了3个多亿在里面，持股在1%，这是股东啊。 南国科技总市值过百亿，ICA基金更是狂投近4个亿，绝对不属于小股东。 在这种情况下，方梓诚居然没有收到确定信息，只有模糊的只言片语，他怎能不生气。 但生气之余，方梓诚却是兴奋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两家企业在披露重大信息之前，都肯定是要跟股东进行沟通的，ICA基金已经提前得到了信息，而且是让他们差点乐疯的信息。 国天型材的材料实验室终于出了成果，靠着这个成绩，他们或许有机会觊觎行业龙头的位置，最起码是龙头之一。 然后南国科技的情况还和国天型材有关系。 有了成绩之后，国天型材需要融资来发展企业，背景神秘的资方已经接洽了很久，然后盯上了南国科技，准备来一次并购。 除了真金白银之外，资方还会带着南国科技直接入股国天型材，股权结构要重新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手持国天型材1%股份和南国科技4%股份的ICA基金，能不显眼吗？特别是在多次报价都被方梓诚强硬拒绝之后，资方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ICA基金的地位。 方梓诚不但是抖起来了，他可以飞起来都说不定。 可惜的是，这一次的停牌，有可能从临时停牌变成长期停牌，但不管是谁，只要是稍微有点金融知识的，都可以得出方梓诚起飞的结论。 摆明着大赚特赚，三年蛰伏、一朝得逞，方梓诚的地位和成绩都有了，他的ICA基金会不会受到投资人青睐呢？答案是肯定以及确定的。 “不对……”方梓诚突然像疯了一样，翻看起王诺给出的研报，里面的字句，让他有点着了魔。 “国天型材，数据面异动，有被增持迹象……” “基本面异常，信息披露有所隐瞒，综合国天型材的布局，重点关注材料实验室，诡异的沉默……” “南国科技，有明显的资金入场迹象，高层沉默，综合信息面，团队或有变故，方向大概率趋好……” 方梓诚原本是把这一部分研报内容当做王诺的无端猜测，他反而对数据分析更看重，因为……他是股东都不知道的事情，王诺凭什么通过公开信息来有所察觉？ 这不科学，但事实就是，股东方梓诚没察觉，王诺从数据面和披露的信息中嗅到了异常，然后主动找上门来，提供了研报，建议ICA基金持仓观望，甚至是……买入。 是的，既然都看好股价中短线要涨，王诺的研报肯定是建议买入的，可惜方梓诚的ICA基金没钱加仓。 什么叫分析师？这就叫分析师。 强悍的卖方分析师，不用去搜集什么内幕消息，直接对比历史数据，再对比下公开信息的披露程度、频率和内容等因子，很快就能闻到一股异味。 这几乎不是能力，而是天赋。 信息就摆在那，而且只会有短暂的异常，绝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察觉的，但就有一些分析师就觉得……收益大于风险，入场！ 入场之后，资本就会逼迫信息面进行变动，然后顺理成章就形成了结局。 “几十年活到狗身上了！”想到这一些东西，方梓诚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吐槽一下自己，“所以说，阿诺能做短线，我还是守着长线吧。” “接下来，ICA基金肯定是不愁资金，我的下一步……”方梓诚想了想，“我的第一步就是先打电话给阿诺，把合作关系敲定下来先。” 想到了就做，方梓诚马上给王诺挂了个电话，在股票停牌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害怕消息泄露会造成多大影响，直接宣布了好消息。 这也就代表着，王诺第一个客户到了手。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业务繁忙 “嗯，好的，跟万利的佣金比例，ICA基金要自己谈，但肯定是业内惯例的最低幅度……”坐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方梓诚的电话，王诺心里面也有些激动。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具体过程却是不会完全清晰，听了方梓诚的讲述，王诺才再一次感受到金融市场的云诡波谲。 况且，由于结局知道了，王诺根本没去进行投资，或者说没去影响叶耀华的操盘，他的收获，就是稳定的客户一个，加上一些很少的名气。 或许……还有团队的磨合加速。 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三个人对王诺的认可会更大。 而且做研报也是一种锻炼，王诺确定了自己摸索出来的方式是可行的，即便不影响结局，但影响了买方的观感，对分析师来说就是打赚特赚。 ICA基金来万利的席位上交易个十亿八亿的，王诺就能分到几万，这还是因为方梓诚把大部分资金拿去作了长线，换成何擎东的华盈4基金……岂不是要每年几十亿交易额？ 来几个这样的基金，王诺每年从万利这边拿个百万元，那简直就和玩似的。 白赚的钱。 最重要的是，合作的买方越多，王诺就能接触到更多的信息，接受更多的锻炼，他的分析师之路和投资是相辅相成的。 此时此刻，王诺没想到的是…… 华浦基金研究部。 陶克仁也立刻收到了信息，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为王诺感到高兴，然后……让人把信息传递给了华盈4基金管理团队，小小地恶心了一下何擎东。 作为华浦基金看重的基金经理，何擎东在这种时候想拿到王诺给方梓诚的研报，真的没什么难度。 看完之后，何擎东却是陷入了沉思。 “必须承认，这分析师还是有本事的，我也翻过他以前有参与署名的研报，的确很准，但……”何擎东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不认为针对大蓝筹进行减仓有什么错误！” 成功的基金经理，必须是自信的，方梓诚能蛰伏三年、一鸣惊人，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他没自信的话，能撑下来才是怪事。 何擎东也是如此，他就是相信自己，就算王诺对一百次，那也跟他何擎东没关系，第一百零一次敢反驳他何擎东的意见，他也不会未战先怯。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比谁差呢？ 让何擎东郁闷的是，昨天周一，他减仓的股票大多都是呈现涨势，幅度不大，却也有0.3%的空间。 这0.3%就是亏出去的，今天如果再来一波上涨…… “今天应该最少是横盘调整吧。”何擎东突然间有点信心不足，但很快就振作精神：“不管涨不涨，我既然开始减仓，就要对团队成员负责，投资人……赚得也够多了。” 周二，何擎东的郁闷变成了心惊肉跳，股市小涨，而且是普通个股下跌、权重强势拉指数的微幅上涨。 周三，股市小跌，权重护盘。 周四，股市小跌，权重护盘。 周五，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股市来了次上涨。 然后是12月31号，周一，年末最后一天的时候，大蓝筹上涨，普通个股收跌。 权重大蓝筹在年末狠狠护了一次盘，把何擎东护得头晕目眩，他减仓的股票之中，整体在年末最后几个交易日给出接近1.5%的涨幅。 要知道，华盈4基金的年收益率也就堪堪过了15%，以整个基金资本为基础，算起来何擎东在年末这几天少赚大概1%，这是十五分之一啊，根本不是小数字。 起起落落倒是正常，哪个基金经理都不能保证百发百中，何擎东揪心的是……研究部也抖起来了。 明明给你研报了，你不听，你看，涨了。 “我要试试换合作卖方！”不愧是不近人情何擎东，马上就决定抛弃原有的合作卖方，转而投向王大分析师的怀抱。 先两边都合作，然后谁强谁签约，这就是基金经理对卖方分析师的手法，王诺强势挤入华盈4基金的合作名单。 恰好的是，元旦就是王诺合约正式生效的日子，等同于，他的“工作室”一开张，马上就有了两个客户。 “太好了！”万利金融研究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三个人都恨不得击掌相庆。 ICA基金是做长线的，而且目前资产管理规模只有10亿元，华盈4基金是个什么状况？是什么线都做，何擎东是风格激进的基金经理，他每年要为市场贡献多少交易额？几十上百亿应该是合理的。 就算个最稳妥的五十亿，王诺这边能分到大约二三十万，而剩下的二三十万之中，万利拿到了手，却还要负责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的薪资福利，但这一些统统没关系。 分析师，最重要的是创造价值，没有价值的分析师，不被买方认可的分析师，是绝对要被淘汰的，王诺开张就收到单子，证明团队立刻就获得了发展的基础。 而且大家还清楚的是，周明海那边不介意蓝天基金更换掉卖方、投入王诺这边的怀抱，盛和那边的陈礼舫和傅衍也绝对倾向于选择王诺，加上陶克仁这个女儿奴的吐血大甩卖，王诺的研究团队几乎是刚成立，就要准备招新了。 因为……忙不过来。 是的，陆续的合作意向传递过来，王诺已经察觉到人手紧缺了，他再能耐也就是一个人，而且还要算计着让能量不产生额外消耗，再有着慈善基金会和投资公司的事情，几个买方一旦要求研报，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就只能狠狠剥削三个下属了。”王诺把目光转向三个下属，果断决定了这三人以后的悲惨日子。 “阿诺，我们接下来应该要忙起来了。”陆建明没察觉到王诺的“险恶用心”，还在那边兴奋着。 “是啊，好几个合作买方，只是信息采集都要花费很多功夫。”白蓉也笑容满脸。 “所以……”卢海嘉却是开始想到了以后的日子，忍不住心里一颤。 “分析师，怕的是没事情，加班就加班！”三个人交换一下眼神，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没有加班的分析团队，普通成员绝对没有向上攀登的机会，只有当团队业务多到必须疯狂加班，团队成员才会有接受锻炼的机会，也才会有升职加薪的希望。 不就是加班吗？为了美好的未来，大家能顶住。 王诺却表示这三个家伙太乐观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太出彩也无奈 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以为加班就行了，有王诺在，他们应该不会忙得太过分，毕竟……前两份研报的王诺，那种火力全开的状态，真的很震撼。 但当王诺把工作分配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个……阿诺你把工作都分给了我们……这个……”陆建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诺的工作分配模式，就是下属忙成狗，他自己悠哉悠哉把控大方向，至于加班……他反正是不用加班的。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王诺清闲，工作却肯定有那么多，陆建明三个人会怎么样呢？那当然是恨不得睡在研究所咯。 “日常的研报，我觉得陆哥你就能搞得定，或者说……”面对着陆建明质问的态度，王诺却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反而是问道：“你不想做的话，我可以让所里安排多一个助理分析师过来。” “绝对不用！”果不其然，陆建明立刻就炸毛了。 忙是忙了点，但……前途无量啊，助理分析师负责日常研报，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往分析师迅速发展呢。 陆建明现在确实是为了以后的日子感到悲哀，但谁要是敢不让他忙成狗，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没事的，我可以负责这些工作，我绝对没问题。”陆建明马上把态度端好，甚至对王诺还充满着感激，“我会珍惜现在的工作环境。” “所以陆哥你们好好干，现在忙一点，你们成为分析师之后，不就……会习惯了嘛。”王诺轻飘飘的画了个饼，就听到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吞咽口水的声音。 是啊，忙起来才有机会当分析师，不想忙起来？那就一辈子干打杂的活吧。 想到这里，陆建明三个人充满了干劲。 招新？开什么玩笑，现在谁敢来抢活，大家就敢跟谁拼命。 王诺太轻松？理所应当啊，分析师不把工作分配给下属，怎么锻炼团队？怎么让团队成员有能力往上爬？ 王诺是正确的，是伟大的，是值得感恩的，是大大的善良。 看着陆建明三人投入到工作中，王诺心里却隐隐有些烦躁，按原定的计划，他是准备插手工作的，但……成交量太普通了。 诚实笔推导出来的股市和期市的成交量太普通了，再加上手里的一堆数据和信息，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1月份的时候，王诺认为股市和期市的震荡会维持在一定范围内，简而言之，就是空间很大概率会比较小。 诚实笔削减变量的弊端也出现了，自己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一些信息，再削减一些？那两项重叠之下，能量消耗比例是否会很高？ 没赚头啊。 所以王诺不想太过于介入工作，有早就确定工作模式的原因，更多却是因为他要省下来一些能量。 别说研究所这边了，就连投资公司那里，王诺都打算让叶耀华和袁荣信成为主力，那么……这个月就有点浪费了。 “华哥能给我一两个百分点的收益，就算是很厉害了，甚至还有可能出现亏损，整体来说风险不会大，研报这边，海嘉三个人肯定也是四平八稳，刚好也和买方的策略相契合……”王诺默默思考着。 该不该继续削减变量，是王诺正在犹豫的事情。 成交量很平常这个信息，王诺觉得还是有机会能用到，但必须市场给出前置因子，比如说……缩量上涨之类等量能分配不均匀的情况。 信息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这就是尴尬的地方。 “说好的走入拐点呢？”王诺心里无比悲愤的就是这一点，明明数据和信息都显示行情有大概率会启动或者出现端倪，现在……不生不死、不尴不尬、不上不下。 “也有可能是上半个月变动大，下半个月直接又变。”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些个可能出现的数据走势图，王诺再次感受到分析师的辛苦。 辛苦是肯定的，但分析师的强大，也是出乎王诺的意料。 泰隆金融研究所。 “秦老师，万利毕竟不是泰隆，某些信息我们不需要透露给他们，更何况……要交流也应该是找更为妥当的对象吧。”秦既庸的办公室内，应哲修斟酌着开了口。 秦既庸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失望之情，看着应哲修，也不说话。 这就是秦既庸为王诺不进入泰隆为喝彩的原因了，泰隆虽好，却会磨灭某些人的志气。 当你只要在组织里面登顶就足够强大了，你的精力难道不会被内斗所牵扯吗？ 应哲修是这样，秦既庸觉得很多下属都是这样，他们进来时是朝气蓬勃的，一段时间过去，却会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而且……泰隆的信息渠道太强大了。 外人还不知道的东西，泰隆能提前知道，从小数据到宏观政策面变动，秦既庸永远属于第一批知道的金融从业者。 然后呢？靠着信息优势、资金优势去市场里面捞取利润？那确实不需要顶级的能力。 “只是私下的见面，再说了……”秦既庸想起王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人家还不见得想知道这些东西呢。” 知道得越多，风险就越大，秦既庸知晓王诺自己有投资，他就很清楚一件事……王诺不见得喜欢知道内幕。 明明我不知道内幕就能投资获利，你特么丢个内幕过来，我岂不是要白白承受内幕交易的锅？ 知道了泰隆的动向，王诺等同于投资方向就要束手束脚。 “私人会面的话，那倒是无所谓。”应哲修借坡下驴，但心里还是有点愤愤然。 作为长期跟在秦既庸身边学习的高级分析师，应哲修的软硬件自然不差，他为什么没去负责某个领域、担任首席分析师，就是因为秦既庸看得起他。 是的，待在秦既庸身边当高级分析师，接触的不是某一个领域的东西，而是全市场、整个泰隆的信息，可以说是古代的“御前行走”了。 现在秦既庸突然想就某个问题约见王诺，还喊上了应哲修，这代表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竞争，从这一刻已经正式开始。 “温室里太暖了，让你们竞争一下也好。”秦既庸让应哲修离开之后，又翻开了王诺给华浦的两份研报，脸上有着笑意：“室内室外，都可以栽花种树，就看看是谁长得更好了。” 王诺没想到，他一直想避免知道更为内幕的信息，以防止投资受限，但……有时候太出彩也会有无奈。 第三百七十八章 档次、眼界 收到秦既庸“请喝茶”的邀请，王诺心里面是有点懵的。 今天是12月31号，明天开始就是第二年，1月份对金融机构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秦既庸作为泰隆的首席分析师，这个时候绝对忙得连觉都睡不够，他有时间喝茶吗？ 而且秦既庸的猜测没错，王诺确实不太想和秦既庸频繁接触，一个不小心知道了泰隆的具体布局，还有过和泰隆首席分析师见面的记录，投资起来肯定是有限制的。 别人或许会宁愿冒这点风险，也要多搜集一些信息，王诺却是会有所区分，不掌握诚实笔信息的时候，见一见也许不错，掌握了诚实笔给出的信息，在一定时间内，他就不太想冒无谓的风险了。 但这种邀请不好拒绝，抛开其他东西，秦既庸单单凭借沪财大客座教授的身份，就压得王诺死死的。 秦既庸请王诺过去的是家，座落在沪市的一处别墅园区，明面上看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见面。 “阿诺来啦，坐、坐、坐，我给你介绍下……”见到王诺的时候，秦既庸笑得很温和，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出这些笑容里面有些小小的狡猾。 把应哲修介绍给王诺，秦既庸又招呼着两个年轻人坐下，开始泡起茶来，不时聊一些茶道文化，然而……大晚上喝茶，别说二十几岁的王诺，三十几岁的应哲修都觉得不爽利。 “可别小看茶叶这东西，去年中国茶叶出口量突破30万吨，出口额……”秦既庸说了几个数据，轻易就把话题拉回到金融市场。 王诺安静的听着，他没秦既庸这种张口就能说任意数据的本事，对于顶尖分析师的观点，他其实也很感兴趣。 然而……王诺心里面不祥的预感也成了真。 “哲修，你说说看，以现在的大环境，国内股市是否有上行的空间……”秦既庸像是把王诺忘记了一样，转头和应哲修聊了起来。 “空间和概率这种东西永远都是存在的，我认为……”应哲修也仿佛没觉得这是内部数据，和秦既庸沟通了起来。 随着两个泰隆金融研究所分析师的沟通，王诺果断确定了自己被小坑一把的猜测。 秦既庸和应哲修从大方向到小领域，从布局谈到操盘，几乎就没有不聊的东西。 这些数据，放出去是什么？是妥妥的内幕。 泰隆一动弹，国内股市都要抖一抖，王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之后，再据此来投资，就肯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但是抛开这些顾及，单纯以分析师来看待，王诺却是从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泰隆看涨，这是王诺确定下来的第一个信息。 泰隆对涨幅预期不是很大，这是王诺确定下来的第二个信息。 泰隆的重心似乎不是国内股市，这是王诺确定的第三个消息。 还有一些方向、数据的变动，王诺抛弃了顾及，听得津津有味，加上诚实笔削减掉的成交量变化数据，他脑海里就形成了独有的数据图。 紧接着，一个疑惑就出现了。 做多，却又对涨幅没太高的期待，这是相互矛盾的，哪一个多头不是希望指数如脱缰野马狂奔上行呢？凭什么泰隆就不希望、不觉得会如此？ 那还做什么多、看什么涨呢？ 长线？只要量能足够，泰隆这种金融机构，那肯定是恨不得市场如他们所想那般上下震荡，毕竟一个上下的轮回就是巨量的利润。 没空间就没赚头。 “阿诺，你怎么看？”良久，秦既庸才突然对王诺发起了询问。 王诺一个激灵，接着眼神里充满了怨气……被坑了啊。 最惨的是，作为分析师，王诺居然被坑了，却还是被这些信息所吸引。 “听了秦首席和应分析师的交谈，我是茅塞顿开……”眼珠子一转，王诺立刻满嘴胡话，“至于意见，我对很多东西还是一知半解、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那就说你懂的那些。”秦既庸喝了口茶，笑眯眯说道：“没事的，我们就是私下里交流，不会影响你在市场里面的投资。” 王诺看着秦既庸，听到这么“无耻”的话，他心里浮现出来的只有“骗子”两个字。 泰隆是可以不追究的，王诺也是自信能不被监管层确定违规交易的，但……总归有风险啊混蛋。 知道的信息太多，入场投资之后，赚少了没意思，赚多了会被盯上。 秦首席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泰隆资本雄厚。”王诺装傻。 “然后呢？”秦既庸继续问。 “两位的分析很中肯。”王诺眨眨眼睛，装了纯。 “还有呢？”秦既庸也是笑容不改。 “没了。”王诺摊开手，耍了下无赖。 “那就很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跟你谈一谈其他市场呢。”秦既庸笑眯眯的抛下了这句话，然后好整以暇又喝起了茶。 王诺马上就闻弦歌知雅意。 秦既庸是在坑人，但秦既庸的眼界也比王诺高，他不觉得这些信息有什么好用的，要玩……大家就玩大一点嘛，别总盯着这些小东西。 什么东西是知道了这些消息也无所谓的呢？王诺脑海里闪过很多的投资目标，心里面有期待，也有……犹豫。 “我上个洗手间。”王诺决定离场一小会。 像泰隆这样的大机构，肯定不会因为小小一个王诺就更改投资计划，但万事就怕万一，而且，王诺确实需要思考一下得失，也需要想一想……是否再削减一些变量。 “该不会是尿遁了吧。”看着王诺离开，应哲修开了个带着小恶意的玩笑。 “这是我的家，遁去哪？”秦既庸有点不满的训了应哲修一句：“哲修，收起你的某些心思，分析师……必须是竞争出来的，资本无情、胜者为王！” “是的，我知道。”应哲修心里一凛，马上就收起了小心思，他也不笨。 泰隆很有钱，所以……想向上爬，只看能力，内部没有能力足够的分析师，那就从外面挖，金融机构为了利益，是肯定不会接受庸人的。 所以分析师之间的竞争，是可以良性的，大家归根结底，都是用实力来说话！ 没几分钟，王诺也从洗手间回来，他也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态……既然能参与一些东西，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某些信息放在某些市场是内幕，放在某些市场里面，那就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我在河边钓鱼要被管，我去公海……总行了吧。 “我的看法是……”回来之后，王诺完全放开了限制。 第三百七十九章 局部、整体 去洗手间，当然是稍微削减几个变量，再看看自己的观点一旦表露出去，会不会造成能量的消耗。 结果很合理，王诺这种地位的分析师，根本无力影响大资本的运作方向。 “我的看法是两头重、中间轻，前面放开了买、后面放开了卖。”王诺轻飘飘的说道：“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那就不是分析师的事了。” “其他方面的顾虑？”秦既庸眼前一亮，他原以为王诺就是对数据面很敏感，却没想到……策略面也有点嗅觉啊。 中国的金融机构，看起来完全是自由的，但有些敏感的时候，交易模式是要“给面子”的。 比如说股灾来临，泰隆敢煽风点火吗？敢，但只能在一行三会等存在都认可的情况下。 假如国家决心护盘，国内机构敢对着干吗？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这可是我神奇的华夏，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度。 所以，这也可以是策略分析师需要考虑的事情。 “哪方面？”秦既庸很感兴趣。 “秦首席先告诉我……你想和我沟通哪一个市场的信息？”王诺反问道。 被秦既庸小坑了一把，王诺没多少的气愤情绪，因为目前的信息推论出来的股市，大概率是没有大振幅的。 反而是对于秦既庸口中的其他方面的沟通，王诺很感兴趣。 “你关注过汇率吗？”秦既庸犹豫了一下，才问出了口。 汇市，几乎是一切金融市场的根基。 货币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的象征，汇率这东西……很复杂，可以说是最为复杂的金融数据。 但再怎么复杂，只要有市场，汇率的变动就会有它的规律。 而且……汇市大啊，大机构炒汇也不仅仅是炒汇。 汇率变了，石油、黄金、各国股市要不要动？那是肯定的事情，然后就是结构性的投资策略给出来，稍微一动弹，上亿资金都只是入场券。 在王诺的印象中，泰隆是不应该去碰汇市的，因为没必要。 扎根国内市场，像泰隆这样的中国民营金融大机构，每年赚到的钱，就足够整个集团吃香喝辣了。 有关于汇市，其实是国家队在操持，四大行、三大部、加个央妈，都属于时常耍赖的存在，三天两头就弄得世金所和国际市场投资者那是相当郁闷。 中国的金融市场并不开放，泰隆并不可能把主力丢到国际市场上面，秦既庸怎么会关心这一点呢？ “宏观策略面的需要。”似乎是看出了王诺的疑惑，秦既庸简单解释了一句：“泰隆的投资策略，和最近的汇率变动有方向性的关联。” “大方向上，人民币应该稍微升值回去。”应哲修也没隐瞒的意思，开口阐述道：“纵观全年，人民币贬值幅度有点……太大了，不管是上头的意志，还是市场的反应，我们的币值都有抬头的意思。” 秦既庸和应哲修的三言两句，让王诺看到了眼界和档次的不同。 泰隆的布局，是着重于整体，汇市、期市、股市、债市等地方都要关注到，从整体着手、对局部进行调整，最终得出方案。 再想一想自己的投资方向，王诺都觉得有点不自信，人民币升值还是贬值……跟他有关系也没关系。 有关系是因为汇率会影响到整体经济情势，那是大方向的体现，会和其他市场相互影响，没关系则是因为王诺可以把汇率变动当做其中一个因子。 人民币的升值和贬值，和股市没有必然的正相关。 一时间要王诺对汇率展开分析，他暂时是不敢在秦既庸面前谈得太深的，因为对方是泰隆证券首席分析师。 “大方向上，人民币的升值，需要股市的稳定。”秦既庸稍微提醒了一句。 王诺马上就懂了，今年人民币的贬值，其中一个因素就是中国的金融失衡。 本国股市大涨或者大跌，甚至是起伏太大，都是金融失衡的一个体现，金融市场不理性、系统风险过大、国际资本流动不均衡等问题，都显而易见。 但金融数据说到底就是概率，这边稳一点、那边晃一晃，市场最终还是能出一个数字。 股市稳，是汇率变动的因子，汇率变动的原因和方向，也可以是影响股市变动方向和幅度的一个因子，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而大方向上，泰隆认为股市可能会稳得住，汇率这里有些文章可做，再推论下去，期市、债市这些地方也是一箩筐问题，秦既庸想谈的，就是王诺对股市怎么看。 把针对股市的分析结论说出来，如果正确，那么按照这个结论去汇市溜一圈，其实也相当于入场时拿了个确定量。 “两会应该在3月份召开……”秦既庸不介意把一些策略面的信息和分析都拿出来和王诺沟通，适时阐述了他对整个经济局势的看法。 “所以，我认为股市这里会有涨幅，但不会大。”秦既庸强调道：“这个观点也只是概率。” “也有可能是震荡不安，振幅太大的话，局面就有点不同了。”应哲修接着道。 话说到这里，王诺就完全明白了，任何机构对待市场，都只能给出概率，看涨股市是一个概率，觉得会稳是一个概率，那么……也有下跌的概率、也有大幅震荡的概率。 这些都是数字，泰隆不确定的就是数字，王诺……确定了。 被秦既庸坑了一把之后，王诺去洗手间把股市的走势都给确定了下来，他很清楚的知道，1月份股市会稳如泰山，可能稍有波动，但瞬间就会被扑灭。 再联想一下，把股票市场设定为A因子，A会影响B，A会影响C，A会影响D、E、F…… 那么A确定了，B、C、D等因子也相当于有了个确定的变量存在，综合起来，对汇率的猜测、推动也就有了确定的力量，貌似……可以来一波啊。 王诺本以为确定了股市变动方向就是削减了所有变量、导致诚实笔能量消耗比例达到100%，没想到从秦既庸得到具体资料之后，股市的所有信息也可以是汇市的一个变量。 刷的一下，如果现在去汇市，王诺手里掌握的就不是100%的确定信息了。 金融市场真复杂、也真美妙。 第三百八十章 过度自信 整合信息资料，王诺现在可以得出的初步结论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股市稳，对人民币升值是利好。 那么……王诺十分确定股市会稳如泰山。 然而……秦既庸和应哲修是不确定这件事的。 分析师的脑海里，永远都是一堆变量，数字和概率的碰撞，最终得出的结论具有太广的覆盖面。 分析师的工作，也就是逐步缩窄结论的覆盖面。 客厅里，三个人的呼吸声似乎都可以听得到，大家其实不熟。 秦既庸找王诺私下里沟通，其实是抱着爱才之心，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他也是在进行着利益交换。 拿泰隆的信息，换王诺对于股市的真实看法，而且……出了这个门，有些东西王诺就不能告诉其他买方，这是潜规矩。 应哲修更不用说，他认可秦既庸关于“竞争”的观点，分析师是竞争出来的，他很想知道有什么本事，秦既庸凭什么要频繁接触。 王诺起先觉得很冤枉，他都不想进入泰隆，秦既庸认为的顶点，和王诺想要的位置不一样。 但一场沟通下来，王诺却不得不承认……秦既庸手指缝漏出来的东西，的确够用了。 有利有弊，目前利大于弊，以后拿捏得好，利大于弊的现象还会继续维持下去。 金融市场那么大，知道得再多，也可以是无数变量中的局部变量。 就像现在……王诺开始准备去汇市进行投资了。 进入容量更大、风险更高的市场，信息来源就不能太底层了，泰隆这边……有维持联系的必要。 “我还是坚持股市会给出些许涨幅、并且维持稳定窄幅震荡的局面。”思考了一下，王诺强调道。 虽是重复的言论，但这是在王诺知道了更多信息的情况下，所给出的观点。 相当于大家都几乎站在了同一起跑线，给出的观点就是真正的能力体现了。 “这一点我们已经说过了……”应哲修差点就要捋起袖子，上来火力全开。 “但你们给的不是确定言论，我们对概率的认知不同。”王诺眨了眨眼，对应哲修说出了强势的话。 不管是应哲修、还是秦既庸，对市场的看法和王诺契合，但只是大方向，而且……认可的概率不同、甚至对过程也有不同的看法。 秦既庸和应哲修认为股市会涨、涨幅不大，但认可的概率也许是50%、60%，王诺是100%。 再说了，振幅呢？秦既庸和应哲修对振幅还有忧虑，如果震荡太激烈，对大局也有很深远的影响，这一方面，他们认可的概率就更低了，2%振幅的概率可能是40%、3%振幅的概率可能是30%…… 一切都是数据，一切都是概率，秦既庸和应哲修都不可能是100%的笃定，王诺表示……他就是100%概率。 分析师之争，方向不同就以成败论英雄，方向相同就以概率分输赢。 100%，完全碾压其他概率。 “如果秦老师给的资料都真实，”王诺对秦既庸的称呼是老师和首席时常换，现在观感好一点了，就喊起了秦老师，他直接说道：“我认为股市没有给出太多振幅的可能性。” “从基本面来说……” “从数据面来看……” 现在的王诺也不是弱鸡，他阐述观点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方式。 分析数据和信息，对分析师来说也不难，那边偏一点、这边偏一点，观点就截然不同了，所以研报就是分析师的意志体现。 王诺的意思非常简单，他就是拿着几乎100%的概率来阐述观点，这就很让应哲修意外了。 说好的“后市看涨、小心下跌、谨防震荡”呢？姓王的，你用这么确定的语气来阐述论点，是不是……过分了啊。 这么玩？谁敢参与呢？拼概率拼不过你，拼方向……大家却是一致的啊。 但要说挑不出毛病，那么也太小看应哲修了，他随随便便就可以从王诺的论述中挑出十个八个的问题。 “等等，你说的是……振幅不大、量能正常且比较均匀？”应哲修果然是马上就找到了王诺阐述中最具风险的观点。 振幅不大，这一论点被市场应证的概率还行。 量能正常且比较均匀，这一点想要实现，难度就很大了。 两军对垒，猜测胜负是一回事，猜测战斗过程，还详细到几乎每一招，难度能一样吗？ “大概率事件。”王诺点了点头，没什么犹豫，直接说道：“我认为这是大概率事件。” “那问题可就大了。”应哲修看了秦既庸一眼，道：“如果是这种情况，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股市这边完全按照预定节奏在走？延伸一下，这边没大的变动，其他地方稳下来的概率也就很高了吧。” “差不多是这样。”秦既庸皱了皱眉，他当然也听出了这一点。 看到秦既庸和应哲修的表情，王诺马上就知道了诚实笔能量不产生额外消耗的原因。 如果王诺的态度和语气不那么笃定，秦既庸多多少少会受一点影响，这一点影响放在泰隆的布局之中，千八百万的资金变动总有可能出现。 现在王诺的态度却是有点过于……放了，秦既庸反而不太敢受到影响。 成熟的分析团队，假如负责的是海量的资金布局，那就必须要剔除所有极端观点，就和比赛中去除最高分、最低分一样，大家要得出客观的评论。 王诺的观点很极端，秦既庸就不敢信、不能信。 又沟通了一段时间，秦既庸确定了王诺的过度自信，心里突然有些感叹：太自信了也不是好事啊。 结束了谈话，送走了王诺，对于今晚的见面，秦既庸是不满意的，在他看来，王诺以一个分析师的身份，不应该是以今晚的态度来论述观点。 金融市场，哪有百分百概率的东西，不留余地的观点，对了也是错的，错了还是错的。 “年轻气盛啊。”回过头想一想，秦既庸却是平静得很。 年轻人嘛，不受点挫折，他们就不会直到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阿诺的论述过于武断，出错的概率也几乎是百分之百，也罢，就等着结果出现之后再看一看。”秦既庸心里面想道。 “进入汇市的话，资金的进出速度有点太慢，但……”王诺却是确定了投资的方向，“杠杆高、风险大、盈亏多。” 第三百八十一章 离谱、习惯 秦既庸心里面否定了王诺的分析方式，但他坑了王诺一把，本就打算在其他方面做好了给出补偿的准备。 王诺从秦既庸那边拿到了想要的资料。 把资料拿给袁荣信和叶耀华之后，王诺看到的果然就是两张懵逼的脸。 第二天。 感恩投资公司，小会议室。 “汇市？！”袁荣信要疯了。 袁荣信虽然是策略分析师，但策略是有范围的，他的能耐，顶多就是在国内混，汇市的话……他处于够格和不够格的临界线。 幸好王诺盯的是人民币的汇率，如果是抛弃人民币的其他盘面，袁荣信就可以表示他不玩了。 “汇市？！”叶耀华也是觉得蛋疼。 炒过汇的人都知道，炒汇是不看交易量的，因为……客观不允许。 汇市不是指单一个平台，它是非常复杂的，甚至有些平台都可以私下里对冲掉交易单。 由于世金所提供的平台最为公正和公开，大多数平台都愿意进入世金所进行交易，但……其实银行间的货币协议甚至企业间的远期交易，都可以纳入汇市范畴。 这是一个多边的复杂市场，交易方式也多种多样，只要资金足够，作为经纪商的平台敢为投资者提供花样十足的方式。 量能指标的失真，让交易所和投资者都没办法制定实用的量能数据统计，操盘手也就丢失了这一个分析标的。 所以炒汇的人什么时候说过OBV之类的？都是看看RSI之类的非量能指标，叶耀华是那种长期混股市和期市的国内操盘手，他没去过国际市场。 诚然，叶耀华自信能参与到国际金融市场的操盘工作，他也一直在学习和准备，但……现在有点太突然了啊。 “先看看资料。”王诺颇感头疼，但却还是坚持自己的计划。 叶耀华和袁荣信翻看资料的时候，王诺脑海里也开始整理关联信息。 事实上，炒汇不像外人看的那般高尖精，普通人出国旅游，换点外币都可以算是炒汇的一种，业内人就是……把资金量级放大起来。 而汇率也并非是完全市场化的东西，或者说，汇市的最主要玩家是一个个国家。 人民币汇率只不过是少了几层遮羞布而已，央行的中间汇率，着实让国际投资者如鲠在喉，但……你不爽，你就别炒，是以人民币在汇市中的交易规模，其实不算大。 今年……不对，今天是元旦，应该说去年，王诺看到的局面就是人民币整体处于上半年震荡、下半年贬值后稍有回升的态势。 其中原因很复杂，但应该看到的是，去年年末的调整，加上欧洲恢复稳定、欧元不给美元提供上行通道、各国陆续出手调控等等的做法，已经给人民币升值的可能提供了外部环境。 内因也非常简单，汇率这个东西是大杀器，人民币的升值和贬值，具体还要看中国对经济结构的需求。 最简单的一点：货币升值，有利于进口，货币贬值，有利于出口。 国内经济结构需要人民币升值一下，不然进口企业要死翘翘，那就升值，需要贬值，让出口企业爽一把，那就贬值，其实……各国的高层一直在金融市场里面耍流氓。 泰隆为什么十分关注这次的汇率变动，就是因为这次的变动会定下中国金融市场的年度基调，最起码是第一季度的基调，根据这个基础，国内金融机构就可以分析各种数据，然后进行布局。 局部来说，股市震荡剧烈，人民币就没升值的基础，调整期就还会有，股市稳定，对人民币升值来说就是一个利好，而且“股市稳定”这个可能性，也是其他方面的一个变量之一。 叶耀华和袁荣信慢慢把资料看完，加上平时的关注，脑海里也就形成了概念。 貌似……还真是有机会。 “美联储前段时间加了一次息，并且宣布短期没有再加息的计划，美元这个货币锚的上行通道被关闭。”王诺开口分析道：“美国三大股指处于高位、资本市场的估值没有继续上行的太多空间。” “欧元区大戏暂时落幕，各大货币在低位期待反攻，最起码是也是没有很高的继续下行的可能性，也灭杀了美元上行的空间。” “国内经济失衡的局面持续改善，政策面也趋于稳定，人民币资产更是处于相对低位、吸引力提升，或者说稳定会是最大的考验和吸引力。” “放眼全球，中国顺利度过了难熬的一年，这也出乎了国际机构的预料，人民币升值，对国际市场来说是好坏参半，但前期的贬值幅度太大，让这边具有反弹的资格……” 王诺的性格有个特点，他只要是想做一件事，就会很努力，昨晚拿了资料，他是一夜没睡。 到了现在，王诺或许看不透全部的事情，但在心里形成概念，却还是可以的，而且作为分析师，他平时工作的对象，也全都是影响汇率的因子，这时候拿出来用，真的一点都不突兀。 加上秦既庸给的数据支撑，王诺甚至比普通机构更早知道中国官方即将公布的数据的大致区间，而且是准确区间。 一个两个的信息或许是小优势，所有的信息结合在一起，加上诚实笔对股市的变量削减，王诺脑海中形成的概念，他敢说不会最少不会输给其他分析师。 最主要的是……准啊。 手里那三瓜俩枣一样的资金，王诺能据此去影响市场吗？当然是不行，所以确定量必然是确定量，他手握一个100%的概率，其他方面自然也就容易很多。 “我的建议还是不要转移资金。”袁荣信开口道：“但如果一定要进入汇市，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形成意见，最慢下周。” “我也是觉得别碰陌生市场。”叶耀华叹了口气道：“虽然老板你肯定不会听。”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袁荣信和叶耀华在股市和期市都算是专业的，出了国门，他们却什么都不是，但……经过上一次的股指投资计划，他们就很清楚，王诺不会听。 在袁荣信和叶耀华看来，王诺初出茅庐、一帆风顺、天赋和能力也都有，偏偏他赚到的钱都捐出去大部分了，所以……一个有能力、有兴趣、又不看重金钱的老板，那会是何等任性呢？ 再怎么离谱的决定，放在王诺身上，大家已经学会了习惯。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杠杆选择 对投资公司来说，进入国际市场，首先就要找渠道。 慈善基金会的钱是不能动的，王诺自己的钱，到现在约莫2700万，半个月时间赚了不到50万，叶耀华的成绩算是不错。 现在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在6.87附近，2700万元人民币换成美元会是不到400万美元。 综合所有因素，王诺只能抛弃投资公司注册完成之后就找好的平台，寻找新的平台，比如说……泰隆国际。 资金出国门，几万几十万元的量级自然不会难，不超5万美元的话，甚至直接找银行就好。 2700万元的话……对外行人来说就很复杂，特别是你出去之后还要回来的。 但王诺还有个优势……他可以无视掉某些后续的风险，因为这次如果出现盈利，他的钱回国之后，大笔的捐款就要出现了。 慈善基金会的真实投入，让王诺可以随便做一些擦边球的操作，只要泰隆那边谈妥，他的资金，就不需要最少半个月才可以进出一次。 不到3000万元，对大机构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诚实笔上面的能量，现在数字有个1万出头，王诺现在自己都分析不透后续有多少能量入账了，他只知道现在每天或多或少都有个几百点收入。 把能量当做收益的话，基金会的慈善项目就是一个个分店，为王诺提供着细手长流的收入。 王诺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小学的数学应用题：一个泳池，一边放水一边注水，请问泳池什么时候干或者满？ 和王诺沟通过的秦既庸，此时此刻却不认为这是一道小学程度的应用题。 “早知道我就不跟这小子沟通了。”坐在办公室里的秦既庸，脸上挂着苦笑的表情：“本是想交谈一下、做点信息交换，不曾想……这小子的论点太极端了。” 秦既庸手里有好几个可以作为交换的信息，并且是王诺入场之后会毫无风险，他原来的打算，也只是见猎心喜，想和王诺交流下对股市的看法。 事情发展到最后，交流是交流了，王诺的论点却是秦既庸不可能接受的东西。 金融机构的等级到达一定层次，就不应该对某个概率过度堆高，这边60%、那边70%，也就是顶了天，最后用大量的基数来堆砌，泰隆这种机构就可以得出几乎100%盈利的方案。 稳定，靠着大基数赚大额利润，才是大机构的生存之道。 像王诺那种“投机”观点，秦既庸是不可能采信的，但他也十分清楚……这是优点、也是弱点！ 哪一个金融投资者不冒险？大机构太强，不冒险就能获利，但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不冒险，怎么快速、甚至极速发展？ “想进取，又不敢冒相应风险，我们的路错了吗？”秦既庸心里面很郁闷，“不敢战，即使有了实战型的分析师，泰隆敢用吗？” 秦既庸无数次想起这个问题，无数次用“时机合适就谁都敢冒险”来说服自己，但是当他知道国内金融机构不可能选择冒险的时候，他就知道走出国际市场只是一个笑话。 畏畏缩缩的羊，走入狼群就只有被吞下去的结果，所以……羊圈希望招聘一只狼？ 秦既庸认为泰隆培养不出实战型的巅峰分析师，但他也不敢肯定，像这样的分析师，一旦进入泰隆，难道就有足够发挥的空间？ “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毕竟不同，也许……泰隆国际现在从程序上来看，不就是独立运营的吗？”秦既庸又想到了很多，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况且，人和人是不同的。” 千言万语，秦既庸心里面剩下的，只是颓然和……期待。 王诺也很难想象他如果是秦既庸会怎么样，那可是掌握着巨大的信息优势和强大的资本支持，在国内市场，可以说泰隆错了也是对的，对的还是对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但大树遮挡了烈日之外，也让人看不到天空。 王诺现在就是觉得在尝试看看天有多高，汇率这个东西，别说是他了，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看得透，甚至是……越看越迷糊。 袁荣信和叶耀华就是这样，他们是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 国内市场的变动频率和方向，总归是有迹可循，再不济，资金量级大了，还是能影响到市场的。 汇市则不然，影响它的变量几乎遍布全球各个角落，想要用资金来影响汇市……首先你得确定自己叫美联储还是中国央行、欧盟央行之类的名字。 秦既庸给的资料确实很充足，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信息，泰隆都能提前知道端倪和方向以及力度，最起码国内的金融环境是如此，而针对人民币汇率，其实就处于“国际施压、中国反击”这样的节奏。 恰好，现在就是中国准备好了反击的时间段，去年贬值的幅度让中国猝不及防，今年年初做好准备、打个翻身仗，看似顺理成章。 风险就在于……有没有对冲，连仓位都没得看，你怎么确定没有资本在等待时机。 对金融市场而言，顺理成章代表着利润低，有人注定要冒头，如果还有人守候着，那么利润就出来了。 而且这种守候还可以延伸出无数个战术，比如先狙击一下、然后坑队友，又比如说直接等高位再行俯冲之类的方式，可以说层出不穷。 外汇交易的方式也千奇百怪，就连客户和平台签订的合约，都会有所不同，王诺烦恼的东西却不会太多，他的资金量对单个客户来说就很不错了，让袁荣信去搞定这些合约即可。 但即便是这样，一直拖到4号周四，才算是搞定了新的协议，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就只是操盘而已。 为了看王诺的持仓方向，秦既庸这次强势要求泰隆国际把王诺的资金留在自家平台上，为此他甚至给出了不少的优惠，直接让同事们无力吐槽。 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天的汇市，的确是让人看到了震荡的前奏。 王诺的选择也很简单，直接200倍杠杠卖了2000张人民币对美元的合约，差点没把秦既庸吓出几滴尿。 第三百八十三章 市场心理 在外汇交易中，假如自身不是大机构，只以平台客户为主体进行交易，方式不难理解。 首先一张合约是10万美元，杠杆是可以自己弄的，比如说客户有2000美元，用100倍杠杆买一张合约，10万的百分之一就是1000美元，平台先从客户账户划出1000美元的占用资金，然后如果亏了1%，也就是剩下的1000美元亏完了，平台系统就直接为客户强制平仓。 买入一张美元/人民币，其实就是看涨……人民币，卖出一张人民币/美元，那也很明显，就是看涨人民币。 再来算下钱，王诺入场时的人民币对美元是6.87附近，算上点差，他的位置是6.8731，平台是直接拿10万美元来换算的，那么就是687310元人民币一张合约，200倍杠杆之下是3436.55元，2000张就是6873100元。 占用资金687万多元，剩余资金也是2000万出头，人民币贬值0.5%，王诺要亏687万元，贬个1%，王诺就要亏1375万元不到，贬个1.5%就是……强制平仓。 再来看看外汇市场的波动。 外人总觉得汇市波动不大，整天就那几十基点晃荡，上百基点就算是大震荡了，但其实……很多时候汇市都这么震荡。 1.5%的空间，业内人是觉得充足了，但挑了200倍的杠杆……你是要上天啊。 算一下每个基点代表的盈亏幅度，都可以得出2万元的答案，这……确实是风险巨高。 秦既庸不知道的是，叶耀华和袁荣信表示很淡定。 才丢了687万进去，对我大王总来说，已经是很自制了，君不见他炒商品期货都曾经多次短暂触碰到满仓临界点。 在外汇市场中划出1.5%的空间，简直是自制力强得吓人啊。 “金融稳定的前提下，我不信人民币有1.5%的贬值空间，再说了……”王诺留出这个空间，是经过考虑的，但他也是根据现在的局面进行的布置，假如市场动，他也是要动的，因为…… “它肯定不可能破7。”王诺的观点很明确。 甚至说金融炒家们的观点也很明确，外面都在喊着新一年的人民币要破7，但去年……也喊啊。 王诺反正是认为破不了7，留下1.5%的空间，如果朝着7迈进，他敢加仓，升值起来，他也敢加仓，前者代表空间的打开，后者代表趋势的确定。 在国内金融市场稳定的前提下，这种操盘的方式其实……比较没风险。 “我对外汇市场的操盘并无十全把握。”投资公司里面，叶耀华却是郁闷得很。 炒股炒国内期货这些东西，叶耀华是自信的，炒汇这种东西，他真的没相应的经验，给个两三百万，他可能hold得住，给个两三千万，他就不敢打包票了。 “我也只敢确定国内策略面没有利空消息，国际市场的信号……”袁荣信也很迷茫：“我不确定。” “从数据面来看，它的支撑力太强了，没得往下，又徘徊在6.87附近如此久，我总觉得……”王诺脑海里有个念头：“有点怪。” 不冲7，又不下行，虽说有美元的支撑，但……美元撑不住了啊。 王诺吃不透全部的信息，但吃不透归吃不透，通过变量和确定量的运算，他脑海里形成的概念还是清晰的，那就是……高不了，只能低。 人民币/美元的汇率数字一旦低下去，就代表人民币要升值啊，数据面是这么说的，信息面更是有着不少的支持。 前期贬值是以不稳定作为一个重要的原因，现在中国金融市场却明显告诉了外界，它比想象中要稳。 没出事，就是好事。 既然没出事，那么前期的贬值幅度就要撤回去一些，加上经济面的中国已经有了让货币升值的需求，政策面不会让汇率冲7。 所以关键性的问题有外有内，外部如果变，内部就要不稳，内部如果稳，就代表外因没什么大的影响，问题于是乎又回来了……你稳不稳。 王诺的观点是稳如老狗。 4号，沪深股市振幅不足0.5%，说好的春节前的行情，根本没有半点启动的趋势，整个市场透着的，就是一股稳如泰山的趋势。 前段时间不时冒出来的大新闻，这一段时间也开始销声匿迹，财经界主流声音反而是开始回首去年、展望今年，然后一个观点非常明确的表露出来：修正。 修正国内市场的数据，修正商品价格指数等等东西，最终影响到的，就是汇率的数字。 似乎过了一年，中国经济就从那个满是不稳定因素的结合体，变成了趋势稳定的综合存在，官方忍了近一年，承受着国际市场的质疑声音足足一年，最终还是让人民币资产出现了“稳定”的曙光。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经济问题，而是结合经济、政治、军事等等领域的体现，放眼全球，最稳是中国。 “稳定是一时的，震荡才是永恒的。”泰隆金融研究所，秦既庸还是抱着不看好的态度。 也许一天能稳下来，但市场总归是震荡的，每天都有1%的概率大震一次，30天加起来就是30%，一个大震下来就会导致前功尽弃、引起连锁反应，谁敢赌？ 除非……认可升值的力量远大于希望贬值的力量，这才是秦既庸给王诺找到的胜机。 金融市场之中，震荡是永恒的旋律，想要让它不剧烈震荡，只有当抱着同样想法的资本势力无比强大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可能性。 回过头来看，这还是市场心理的博弈。 没有信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是王诺希望发生、觉得会发生的事情。 市场怎么可能没有信息，这是秦既庸认为风险所在的地方。 叶耀华、袁荣信也知道其中关键所在，是以他们早就做好了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准备，然而……没有想得到，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居然会持续这么久。 整一个1月份上中旬，市场稳如老狗，中国官方磨刀霍霍，就准备看看谁敢反对就砍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尼玛友军有点多。 就算有点小波澜，也立马被扑灭，这就是局面，体现到市场中，就是有点看好人民币贬值的盘面出现，立马就被吃掉，然后……诡异继续。 掌握了中国央行和各个金融机构无数次耍流氓的频率之后，市场似乎明白了……当一个全球排名第一的机构想耍流氓的时候，你是挡不住的，那么大家配合即可，反正……这也能赚钱啊。 秦既庸傻了眼、应哲修也傻了眼、叶耀华和袁荣信也都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股市三周就给出不到2%的振幅，谁敢信？期市、债市稳如泰山谁能猜到？人民币汇率从6.87慢慢跳到6.8附近，却……回头看来是大部分人都认可的事情。 “市场心理！”到了这个时候，秦既庸也才终于看到了王诺观点中的核心因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加仓，等周一 金融圈里面的任意研报，归结出来都可以用“市场心理”四个字来形容。 某个股票要涨了，为什么？因为大部分人认为它要涨。 延伸出去，世上本无数字，数字只是人心理的观念体现，什么是1？什么是2？都是大部分人认为的。 对金融市场来说，大部分人的概念就是大部分资金代表的意志，这些“心理”认为市场要怎样，市场就必定要怎样，百分一万是跑不掉的。 难拿捏的是……鬼知道哪只鬼在撒谎。 一边看空一边建仓、一边看涨一边减仓，对金融资本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了。 泰隆觉得市场会稳定窄幅震荡、人民币有升值空间，然后呢？他们得到的信息也是如此显示，但秦既庸敢信？敢信也不能全信啊。 一个弄不好，直接就要栽大跟头，所以看研报，其实就是看心理。 秦既庸看不出、摸不透，王诺看了一眼，然后……入场了。 这就是策略分析师和实战型分析师的区别，前者太稳以至于看不到市场的稳，后者十分激进却看得到市场不会激进。 “正确的观点，总是赢面越来越大，错误的观点，即便是手握硬件优势，也只能追求分到部分利润的机会，而保守就是一种不是错误的错误。”泰隆金融研究所，秦既庸坐在办公室里，想起了金融课本里教的意思。 “但……拐点也终于来了。”稍微翻开市场数据，再整理一下全部的信息，秦既庸不由得替王诺捏了把汗。 不变就是最大的变数，持续的稳定就是不稳定，市场心理处于一个微弱的平衡状态，谁能确定下一刻怎么变。 内外环境也不缺少变数，欧洲有跳脱的迹象、美国三大股指下行之后重新打开了向上空间、政治和军事领域也是一团乱麻。 在这种时候，利空和利好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王诺认为的人民币升值已经中了前半部分，论点倒还无所谓，秦既庸惊叹的是推论的过程：稳就一个字。 接下来……不可能稳了。 现实也稳不下去了，中汇已经开始对外界透露出要压低人民币中间价数字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因为银行间外汇市场的做市商已经开始做好让人民币升值的准备。 不跟随市场，而是推动市场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震荡。 18号，周五，凌晨。 “6.7997！”叶耀华突然的一声大吼，冲散了办公室里众人的困意。 炒汇是最辛苦的，因为盯盘的时间最久。 早上亚洲盘、下午欧洲盘、晚上美洲盘，除了凌晨到早上9点的时间段，其他时候几乎都睡不了。 当市场无风无浪的时候，其实更为难熬，操盘手永远不知道下一条信息是什么，永远不知道行情又突然起什么变化。 叶耀华这段时间都瘦了几斤，但成长也非常迅速，金融市场共通的东西已经被他完全吸收掉，现在他对汇市也有些许自信。 “破6.8了、破6.8了！周末休息之前破6.8，代表拐点已经来临，我认为下周一应该是调整中间价的最好时机……”把王诺和袁荣信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叶耀华马上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现在是凌晨时间，亚洲盘和欧洲盘早歇了，只有美洲盘还在交易。 现在的金融市场量能分配模式已经有了三分天下的局势，但谁也不能否认美洲盘的强大，作为货币锚，美元只要动，其他货币就要跟着动弹。 而现在人民币的升值，其实是因为美元的不被看好，也就是美元贬值、其他货币升值，原因是…… “北美消化不了前期的涨幅，短期无加息计划也让市场承压过重……”袁荣信在一瞬间也开始分析起来：“这和市场预期的一样。” “所以，没变量，就代表没空间。”叶耀华接上话说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直接针对市场展开了讨论，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王诺身上。 “外部环境成熟，但外部因子带来的升值幅度也已经给出来了。”王诺下意识的说道，心里面有短暂的迷茫。 影响汇率的因子分内外，外因就是国际局势，像是美元承压、欧元稳定下来等等事情，都是人民币升值的外因，这是相对升值。 内因就是绝对性的东西，我强大、我稳定、我就值钱。 从6.8731进去，到现在的6.7997，王诺收获了734个基点的利润，按照杠杆和2000张合约去计算，他每个点要赚2万，所以是赚了1468万。 中间加仓的分配方式是724张，平均起来点位是6.8416，419个基点的利润，200倍的杠杆，收获就是303万多。 一共就是1770多万元。 1月份上中旬的人民币一共给出了堪堪过1%的涨幅，数字下来的区间不太深，只能说恰当。 谁也不敢确定，现在的位置是否合适，但只要通过计算，就可以看得出6.7500之上的币值，并不足以满足中国经济的胃口。 一年之前，人民币对美元是6.6左右，算上美元升值幅度、经济预期数据，现在的6.8之下，还可以是数据调整对象之一。 不动汇率也可以，动一下股市指数、物价指数、通货膨胀指数等等一系列东西……即可。 然而外因成熟、内因支持，金融数字会怎么变，在哪里变，就是很有讲究的东西了。 “首先，股市不会动。”王诺脑海里最终回荡的一句话就是：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汇市的1%，算上杠杆200就是200%，加上中途的仓位分配进去，1770万元的利润，已经足够触碰到正常方案的止盈点了。 但……自己一直等待的，不就是最后的拐点吗？ 积累、爆发、稳住，这是放在任何金融市场都通用的公式，现在的人民币汇率只是完成了积累，爆发的话……圈内的态度极为复杂。 一处地方动，其他地方要起连锁反应，所以要么不动、要么联动。 这边涨、那边跌，这边跌、那边涨，这边不涨不跌、那边可涨可跌，数据是千变万化的。 “还是那个道理，亏钱我就补回能量，赚钱……能量消耗比例也不高，手握账面盈利，我不用过度犹豫！”王诺最喜欢现在的状况。 手握账面盈利，几乎就处于不败之地，因为……能量在其中占据了重要一环，王诺对加仓的承受能力，其实没外人想象中那么大。 “加仓，等周一！”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中间价上调 确定了股市的变动数据，导致这次投资的能量消耗比例只有30%多一点。 1770万元的收益，王诺现在看到的诚实笔能量却只是负数的不到1万，算起来……他也就是亏了5万多，大约30%的消耗比例。 这一次的投资，王诺其实是充分感受到了大机构的强大，泰隆的信息……太具备优势了。 任何资料，只要想得到，泰隆就有，秦既庸就不介意提供给王诺，反正……那是国际市场。 这是强点，再加上王诺削减掉的变量，就是强强联合，1+1大于2。 所以即便是削减掉了30%的变量，王诺赢面却已经非常非常高，但这种高，是前期高，拐点出现之后会下降。 前期金融稳定，内外因结合让汇率稳定变化，现在拐点一到，上下却皆有可能，市场充满变数。 只不过……未料胜先料败。 和前几次投资一样，王诺想一下输钱的后果，他顿时就降低了忧虑。 亏了钱、把利润交出去，诚实笔的能量会回来啊，赚了钱的话……继续刷能量就是了。 拿着比其他人高的胜率、承担着比其他人更小的压力，如果这还不加仓，王诺觉得自己可以回家睡觉了。 “加多少？”听到王诺的话，即便是早有计划，叶耀华却也是心惊胆战。 市场进入拐点，相当于投资者是进去赌大小，谁看涨谁看跌，等数据一出来，胜负就一目了然。 而且……这是汇市。 拿着几十个百分点的收益率，不走人还继续浪，这种事情也真的不多。 “老板的境界不一样、老板的境界不一样。”在询问王诺的时候，叶耀华一直拿这个观点来说服自己。 还是那句话……无欲则刚。 王诺都不看重金钱，他会害怕亏损吗？叶耀华反正是不这么认为的。 袁荣信也是抱着这个观点，他反而是有点浮想联翩：“纵观老板的花钱节奏，大收益之后必有大捐献，如果这一次……” 想到这一点，袁荣信咽了下口水，想起了老家黔省的嗷嗷待哺，他真的十分希望王诺能一帆风顺。 “翻一倍仓吧。”王诺舔了舔嘴唇，开口吩咐道。 “……”叶耀华有种被大卡车撞到头部的感觉。 “太多了！”袁荣信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是差点吐出来。 2700元本金加1770万元利润，就是不到4500万元，2724张合约，按照200倍杠杠，占用资金是900多万，翻一倍是1900万元不到，剩下的资金是2600万元。 假如人民币现在贬值个0.5%，账户里就要……亏掉1800多1900万元，贬值个1%……早就被强制平仓了。 而且强制平仓的步骤是这样的：先平掉一部分仓位，换取占用资金解放出来，然后继续贬值就继续强制平仓……直到最后一张合约。 炒汇，是有可能输个精光的。 三周以来，王诺原本的加仓节奏是每一个空间丢几张合约这样加，所以几百个基点他也只加了724张合约。 原本的方案也确实是两头重、中间轻的仓位分布模式，但……这也太重了。 一般来说，即便是两头重一点，当出现盈利之后，后期仓位也普遍会是前期的一半头寸，也就是加个一千多张，拿盈利出来赌明天。 极少有人把仓位加到四五十个百分点这么重的，这……特么的是汇市啊。 “贬值空间比升值空间小。”王诺简单的说道。 叶耀华这边虽然心里质疑，但手上的动作却无半点犹豫，他是操盘手，他只能争分夺秒进行操盘，在负责人下达指令的时候，他是可以“表里不一”的。 “我还是坚持上下空间对称的观点，汇市动、其他市场联动，一起进行修正，持续的变动是永恒的主题……”袁荣信开口就反驳王诺的话。 “股市不动呢？”王诺反问道。 “怎么可能不动，人民币升值，代表人民币资产受到追捧，资本流动会自行调整……”袁荣信马上回答道。 “美元变成人民币流入、资本结构小调整、接下国内金融资产、官方再调整资金结构、拿这些人民币去换美元、汇储司吃饱……”叶耀华也整理一个链条，皱皱眉道：“老板你觉得最近的资金流动已经过线了？但市场没给出相应的数据表现啊。” 资金的流动、货币的置换，是一道关系到所有领域的经济问题，金融从业者比外行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通过数据来分析这些东西流动的趋势和方向、量级。 国内金融市场稳如泰山，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出现结构性调整的样子，凭什么得出最后的结论？ 对于叶耀华和袁荣信的问题，王诺也没什么“绝对正确”的话语来应答。 金融圈是个在结果出来之前就根本分不出对错的地方，因为市场是混沌的，所以类似的团队内部的对话，其实不是在互相质疑，而是互相学习。 很多的经验，就是从对话之中学习到，很多的言论也最终会被市场应证，从业者可以学习到知识、积累到经验。 结果出来之前，王诺不可能说服其他人，但其他人也说服不了王诺，甚至其他人之间都无法互相说服，所以……才会有数字。 叶耀华和袁荣信表达自己的态度，也不是想说服王诺，更不是要“造反”，而是本职的工作，他们需要指出概率、给出数字、表达态度，就算王诺对个一百次，在第一百零一次，也理应有人站出来阐述不同的观点。 在过程之中，金融无对错，从结果来看，金融市场却可以分生死。 重仓入场，本就是冒险，王诺很满意团队成员敢直接表示对风险的担忧，反而是当团队成为一言堂的时候，他才需要担心像叶耀华和袁荣信这样的人是否失去了主观能动性。 但态度是可以表达的，计划是不可改变的，探讨归探讨，头寸已经拿到手。 5448张合约，200倍杠杠，最终算上点差6.8001的位置，老司机都要担心翻车。 周末两天。 “风险太大。”叶耀华忧心忡忡。 “金融市场是联动的。”袁荣信对自己的观点十分自信。 周一，人民币中间价上调387个基点，幅度超0.5%……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守到大涨 普通人都知道金融是一个整体，但掌握全部数据的只是极少数机构，比如说美联储、中国央行、欧盟央行这些机构，对本地区的所有经济数据能了如指掌，其他的机构……除了知道和不知道没区别的世金所，像泰隆这样的本土大机构，都绝对无法知晓中国市场的所有数字。 所以金融投资，其实也是一种对顶层机构的意向分析，投资者觉得上级会如何出手了、会对市场起到什么作用，都是一种分析，而这种分析来源于对公开数据和信息的又一轮分析。 袁荣信觉得是市场会照常起联动变化，也就是股价、金价各种价格都处于震荡变化之中，预测出变动空间之后，结论就是觉得汇率不需要动弹。 假如这种变化不是联动的，而是有了足够的基础，且这个基础可以让官方直接对汇率动刀，即便是袁荣信，也会认可这样更好，但……他不确定有这个基础。 王诺也不确定，但王诺确定的是股市震荡幅度很小，由此推导出来的东西可以是无限多，从大量的推论中，他对市场的认知就完全不同，虽然……也是个概率，但概率大。 概率大到足够推动投资进程，王诺的资金就可以进入相应的市场了，他需要选择的，就是他自己觉得收益比风险大的那一个，比如说汇市。 人民币对美元的在岸汇率是6.7多，汇率的上调，其实是这个数字的减少，而21号周一的387个基点，就是0.0387的调整。 这个调整有点吓懵了业内人。 当看到这个中间价的时候，别人先不说，袁荣信和叶耀华是表示傻眼的。 “怎么可能！” “已经超过1%的升值幅度了，央行还敢插手！” “已经超过1%的升值幅度了，央行还需要插手？” 感恩投资，叶耀华和袁荣信面面相觑，都有种迷茫的感觉。 货币升值、资金顺势流动，再升、再流动，以现在的数字，再动汇率，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袁荣信和叶耀华马上就想起了打量的可能性：“国内市场需要更多的资金流？容纳得下？进出口结构的调整需求？？？” “预期的系统性风险的下降。”王诺却是舒了口气，把强调过的论点，再次说了出来：“不管是市场数据的变化，还是资金流动的频率以及量级，所有的所有，都显示出一个结论……国内市场的风险没有预期中那么大。” “咕。”袁荣信和叶耀华咽了下口水，眼神涣散。 王诺继续说道：“去年一整个年度，国际机构对中国市场、甚至国内机构对国内市场的预测都是风险偏高，经济在失衡、政治和军事领域也有小动荡，货币的贬值，其实是风险的体现。” “从第四季度开始，即便有黑色系期货的行情掀起，却也克制着没去触碰底线，或者说不敢触碰底线，整体而言，风险其实是在下行的。” “中学课本都能阐述出一个论点，那就是健康的经济，发展趋势是应该把通货膨胀率纳入进去，通货膨胀率，就是风险。” 金融系统中堆积着大量的风险，业内人怎么看风险呢？ 风险过大、系统崩溃的概率就越大，风险过低、代表活力也太低，所以风险这个东西是必须存在的，如果没风险，像是信贷这个东西是不是要取缔掉？那还谈什么活力。 所以风险的评估，一直贯穿金融领域，所有的市场数字，都体现着投资者对风险的认知。 王诺知道股市震荡幅度很小，归根结底就是知道了市场参与者认为这里风险不大。 结局就是……官方要释放相应的风险、推动市场发展。 最后结合前一段时间的市场表现，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人民币升值，幅度不够？提一提，让市场活起来。 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做起来就难如登天了，专业如袁荣信和叶耀华，对整个金融系统的认知也是出现了偏差。 “股市飘红……不到30点？窄幅震荡！”叶耀华马上就把眼光转向其他市场：“期市、债市相应震荡……” “好稳。”袁荣信满脸的错愕，再次看向王诺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涌起了多少的激动。 金融投资是枯燥的，即便是进入汇市，王诺也是慢慢磨了十几二十天，才等来了市场的认知差异积累到巅峰的时候，然后……加注。 但金融投资也是刺激的，当足以影响到市场的机构表态之后，多空双方几乎都会生死立分。 蛰伏、等待、爆发，这是永恒的旋律。 结果出现之后，前期的所有分析结论和投资计划，正确与否就完全由这一刻来判决。 回望一下，袁荣信却发现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战栗的事实：己方永远走得比市场快半步。 提前预测风险的大小、推导市场的走向，走在大部分投资者的前面，然后……拿走利润。 以对股市的分析结论为基础，延伸出去推导其他市场的震荡方向和幅度，然后选择汇市为投资地点，最后根据风险的大小来调整仓位。 在袁荣信看来，王诺做的事情看似简单，却也一点都不简单，首先……他要坚定相信那个基础的论点，再次，除了眼力之外，他还需要魄力，最后除了魄力之外，还必须保持一定的理性。 可以承受的风险=预测出来的风险=仓位=收益率，王诺坚定履行了这条公式，所以……他拿的仓位最高也是5000多手。 但这就够了，这就够厉害了。 “涨了！他妈的，市场真的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叶耀华在旁边盯着盘，嘴里骂骂咧咧，心里也是震撼和畅快不已。 在岸汇率的今日中间价被调整，离岸汇率在其他市场稳定震荡的时候也没出幺蛾子，市场果真是对风险有了重新的、共同的认知，甚至让离岸汇率大涨超过400个基点，主流观点立刻顺势给出6.7500的预测。 王诺坚守着自己对市场的认知，市场也最终没有辜负他哪怕半次，400多个基点，放在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之中，算得上大涨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无懈可击、身家过亿 汇市的盈亏很容易计算，拿6.8001来作为前后期分界点，王诺前期拿的2734张合约获取了1760万元（1770万是按照6.7997计算）的利润，后期5468张合约、200倍杠杠，一个基点就是……109360元。 现在其实还不确定升值幅度，但即便用现在的437基点来计算，也有个4779万元收益。 这不叫赚钱，而是抢钱，是把前期收益继续丢到风险领域之后的完美收获，推雪球当然越滚越大。 然而……这些对袁荣信和叶耀华这种专业人士来说，虽然很振奋人心，但却不是最最核心的东西。 核心是……市场的变动没有出乎王诺的预料。 除了汇市，其他市场都几乎只是给出了相应的、微小的调整幅度，这有多难呢？这就相当于其他市场的参与者都是睁眼瞎、而只有王诺和其他看好人民币升值的人是正常的。 走在其他人前面，有可能一个浪打来就死了前面，但也有可能……涌上来的是金元宝。 “这次是真的算死了！”相比前几次的投资获利，这一次的叶耀华显得更为激动。 原因非常简单，以前王诺最多就是炒股指期货，针对的是股市，现在他是几乎形成了对整体经济数据的模糊概念。 这很重要！这及其重要！ 金融投资者，针对一个标的进行投资，当然是最为简单的，针对整个大局进行分析，并且形成最初的、正确的印象，这几乎是一次升华。 就像是王诺从炒个股提升到对行业看法、从对行业的分析走到对股市的分析一样，从业者、特别是入行经验不多的从业者，每一次把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地方，都是一次考验。 在这种时候，赚钱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它证明了一件事，王诺在慢慢捏造他脑海中的市场模型。 一条条线、一个个数字，最后形成的，就是市场的轮廓，以后市场也许会震荡、会改变，但印象是在的、经验是有的。 看着数据的跳跃，王诺内心深处也有种异样的感觉，市场似乎不是死的，而是有手有脚，股市是手、期市是脚、债市、实体经济是五官内脏，所有东西通过数据链接到一起，形成了金融市场。 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谁都不知道“市场”这个人要怎么动，但……概念是在的，印象是建起来的，总归是和“他”有过对话的。 “这就是金融市场。”似乎看懂了数据，又似乎一眨眼就觉得数据重新变得陌生，王诺却是知道自己有了更深的理解。 回想对汇市的投资，也许赚钱真的不是最重要的，王诺觉得更兴奋的是，他做了一次成功的实验……市场越大、变量越多、诚实笔越好用。 前提是自己的硬件水平要过关，如果连泰隆给的资料都无法消化掉，王诺就趁早死了接触大市场的心思。 此时此刻，秦既庸却表示他有话说…… 泰隆金融研究所，首席分析师办公室。 “升值预期不是一直都存在吗？你问我做什么？公司给你们薪水，不是让你们当应声虫的！做啊！预订的计划摆在那里！你问我做什么？！” 秦既庸似乎火气很大，罕见地对着电话那边吼道：“开会开会，你们只懂得开会！这种事情需要开会吗！研报放在那里，给各个部门发过去就好了！开什么会！我开你娘的会议！” “啪！”秦既庸狠狠的挂下了电话，把建议他召开会议的人给吓了个半死。 极少人知道秦既庸为什么气愤，应哲修却是在这极少的范围内，他知道……王诺对市场的分析，居然没半点错误。 这是很要命的事情，应哲修知道秦既庸的心态快崩了。 想一想也不怪秦既庸，他从泰隆拿了多少资源，全特么半点不留地喂给了研究所诸位分析师，最后……自家千亩地施肥频率和力度都极高，却长出一堆歪瓜裂枣。 再看看王诺这个野生的货，别说秦既庸了，应哲修都有种心态要崩的趋势。 公司那么大力度的投入，得到的回报却是稳如老狗的一份份研报，那边王诺获得的资源，在秦既庸看来就是少得可怜，却特么的长势喜人，不对，是长势骇人。 连秦既庸都觉得这波他输给王诺了。 风险太高？概率给得太高？不适合泰隆？ 的确，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但是当市场应证了王诺的分析结论之后，秦既庸作为一个分析师，却必须承认这次他输了。 正确与否可以是相对的，但市场的结论是绝对的，不适合用在泰隆身上？但总归是可以据此进行调整吧。 以泰隆这么大的体量，随随便便动一动，就是恐怖的数字。 “数字……”想到数字两个字，秦既庸又有点蛋疼，王诺用的泰隆国际的平台，那绝对超过6000万元的收益是跑都跑不了的。 “金融业是创业者的乐园啊，只要你有本事。”秦既庸叹了口气，“有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愿意给别人打工呢？而且……阿诺也不看重金钱啊。” 一个人很会赚钱，又视金钱如粪土，那么在物质追求上面，他能有什么弱点呢？ 给钱？别说你给不足够抵消他赚钱速度的收入，就算你给得了，人家也不在乎啊。 王诺在秦既庸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赚个几千万，眨眨眼就几乎都捐了，剩个一两千万，过两三个月，又赚个几千万，然后呢？ 秦既庸表示好奇，如果王诺真的敢再捐，他就确定是真的对王诺没辙了。 想把王诺招揽进泰隆？秦既庸不用想都知道用钱是没希望了。 “不看重钱，做慈善也不想冒头，你到底想要什么？世上有这样完美的人？”秦既庸想得头发都白了。 王诺却是很简单就确定了这笔钱的用途。 “平掉、平掉，后市我们已经不十分确定走向了。”当人民币对美元的离岸汇率冲到6.7530附近的时候，王诺已经不想再玩了，他马上就对着叶耀华下达了平仓的指令。 5468张合约、471个基点、200倍杠杠也就是5150万元的后期收益，加上前面的1760万，一共就是6910万元收益，还有成本那2700万元，王诺放在泰隆那边的钱已经是9610万元。 9610万元，随便算算仁乐斋这段时间的估值涨幅，算上王诺在其他地方零零碎碎的东西，即便是减去负债数字，他的身家也绝对稳稳过亿。 然而诚实笔的能量也负到16万5000附近，王诺对这笔钱的用法还有什么疑虑吗？当然是……最少要拿一部分出来做慈善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基金会的弱势 此时此刻，感恩慈善基金会，李兆丰却在头疼不已。 “芸姐，你要相信我们，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何必选择辞职这条路呢？”李兆丰苦口婆心劝说着：“基金会的发展前景，你也不是看不到，能实现理想，又有足够广阔的前途，你何必到其他地方从头开始呢？” “李总，您不用劝我了，我是真的考虑清楚了。”程海芸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想起自己的遭遇，她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带着哭腔道：“我不是不相信大家，而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干他娘咧！”黎锐波坐在旁边抽闷烟，听到程海芸的哭诉，不由得骂了句家乡话。 李兆丰也很无奈，程海芸是基金会负责募捐的职员，人嘛……长得清清秀秀，算得上漂亮的那一拨，待人接物也是很有水准，甚至连酒量都不错，实在是得力干将。 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年末对慈善基金会非常重要，负债募捐工作的程海芸自然要四处出动，争取一下和企业的年会进行合作，搞个慈善捐款之类的。 感恩慈善基金会现在不缺项目也不缺历史成绩，程海芸虽然累，却也觉得前面充满了光明。 问题就出在……募捐募捐，那是去要钱的，遇到某些烦心事在所难免。 这一次，程海芸就被意向方负责人趁着酒劲动手动脚，她是被恶心坏了。 熟知圈内规矩的程海芸也不认为事情会有一个让她满意的解决方案，原因更简单，即便是捐款方有错，难道慈善基金会能走法律程序吗？能捏死犯错的人吗？ 不能！ 做慈善，面对着捐款方是非常弱势的，人家是犯错了，感恩慈善基金会也的确有能力碾压对方，但……你以后还想不想募捐了啊？ 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基金会以后还要不要募捐了？别人一听到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名字，心里能没疙瘩吗？ 李兆丰心里很犹豫，这次咸猪手的人，其实他告诉王诺就能解决掉，因为巧的是，那就是万利证券综合部的经理。 以王诺现在的能量，发飙起来，万利证券综合部经理还真不好说抗不扛得住，也正因为王诺知道了就必须要出手，李兆丰才更不能把事情捅到王诺那边。 “李总，我能理解基金会的难处，我也不怪你们，真的，我就是……就是觉得突然没那个劲了，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想去喝酒陪笑脸，搞得跟特殊行业一样……”程海芸说着说着，又有点哽咽。 李兆丰头疼，黎锐波也是点燃了又一根香烟，他们难办啊。 终于，电话响了起来，李兆丰脸上闪过一丝期待的神色，拿起电话、听了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想顺着电话线过去掐死对方。 “李总，抱歉抱歉，我那是喝多了点酒，干了什么也没意识啊……道歉？哎呀，跟你打电话道歉就好了吧，那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事，先不料了。”万利证券综合部经理办公室，方祺威挂断了电话，浑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慈善产业链之中，捐款方是及其强势的，方祺威都不觉得有什么错误，别说没怎样了，就算真的趁着酒劲睡了对方，那……才能谈一谈当面道歉的嘛。 “芸姐，你先回家休息一下，这件事我和理事长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一定会有一个交代的！”收到了这么一个回复，经过一段时间锻炼的李兆丰当机立断，马上就给程海芸作出了强硬的表态。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程海芸如果是不在乎这件事，那么李兆丰给点物质补偿，可能就皆大欢喜了，但人家都要辞职了，能是不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吗？ 一个闹不好，这就是影响到整个基金会长期工作氛围的事件，李兆丰必须告诉王诺了，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在解决这件事之余，还可以保证基金会的名声不受损。 “告诉理事长啊……”程海芸心里顿时有了希望，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一时间认为这条路太黑暗，便选择了辞职。 如果王诺出面的话……别说程海芸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事有门。 一个能捐几千万出来做慈善的金融圈人物，普通人根本猜不出他身后有多少能量。 “兆丰，你真的要找王总？”黎锐波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仿佛王诺就在现场一样。 随着基金会的前景越来越好、随着王诺的身家越来越多，很多的改变发生之后，王诺即使没有刻意去掌控感恩慈善基金会，但大家对他的敬畏之心却悄然生成。 连黎锐波都不敢在王诺面前有半点架子，他已经觉得……成为王总大腿上一个挂件，半点都不丢人。 “你不知道，其实……诺哥很护短的。”李兆丰想起了学校里的一些经历，笑着道：“姓方的不过来道歉，等诺哥介入，他就没机会道歉了。” 李兆丰猜得没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后，王诺直接就想去砍死那个什么综合部经理方祺威。 慈善基金会，对王诺来说，是核心中的核心，诚实笔的能量，全来自慈善基金会的项目，任何人，只要敢动感恩慈善基金会，对王诺来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相反，像仁乐斋那边，王诺根本就当做是后娘养的，顶多看看财务数据就完事。 所以连李兆丰这些人都不知道，王诺的所有产业中，最看重的就是慈善基金会。 现在，基金会遇到事了，王诺会不在意吗？ “这件事透出的东西也很重要。”王诺联想到了其他方面。 没有万利的拖拖拉拉，区区一个综合部经理，凭什么摆谱？而且……直到现在还没确定在年会上为感恩慈善基金会搞个活动，这是不给面子啊。 万利为什么不给面子，要么是觉得王诺不重要，要么就是要敲打一下王诺，毕竟……前段时间的合约事件才刚了解。 王诺本就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稍加思索，打了几个电话，马上就把事情搞清楚了，他想的没错。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万利年会 从出身来说，王诺其实是万利的嫡系人马，他在万利实习、在万利成就了一点点名气，现在的合约还是和万利签的。 但从贡献来说，王诺其实没给万利贡献太多东西，别忘了，1月份的研报，他和周明海是否了万利自营部和资管部的意思，直接看好市场震荡，而不是看空。 况且，王诺现在也不是纯粹的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他的合约注定了他几乎是个跑单班的。 再加上半年来的一件件事情，万利对王诺的看法，是分成了两种态度，一种是看好、拉拢，一种是生气、排斥。 王诺打电话问了些事情，周明海、吴轩这些人就把公司一些人的态度说给他听，还给出了不少的建议。 让王诺感到无奈的是，他的认知也没出错，万利的管理层确实有点烂，杨建祖的老爹是董事，所以杨建祖当了研究所人事部总监，方祺威的叔叔也是副总，所以方祺威当了综合部经理。 裙带关系遍布，加上没裙带关系的实干派，形成了万利的两个派系，而皇亲国戚一派还分两边，一边激进一边保守，实干派里面也分激进和保守两边，于是乎又形成两派，简直一团乱麻。 这样的万利证券，能发展起来才是怪事了，但这本来也和王诺没多大关系，当杨建祖“掏心掏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他却感觉到了两个字：拉拢。 不知不觉间，王诺也成为了可以参与这种公司政治的一员，然而…… “一堆烂事，我不可能去介入。”王诺头疼得很。 人一旦达到某个层次，就会有相应的烦恼，王诺现在根本无心介入万利的事情，慈善基金会、投资公司和研究所的工作，他已经分身乏术。 况且万利就是个小窝，王诺如果愿意参与这些事情，进入泰隆就行了，那才是个大草原。 又不想介入这些事情，又要解决好这件事情，王诺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但……把握还是有的。 “让基金会的人和万利谈年会的募捐活动，不用答应他们任何条件，这是别人卖我的人情，程海芸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解决。”办公室里，王诺给李兆丰打了包票。 “诺哥，最好不要闹大，我们是做慈善的……”李兆丰有点担心的说道：“不能给潜在的捐款方留下负面印象。” “你是说仗势欺人？”王诺没好气的反问道，又看了看黎锐波，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在王诺看来，其实是犯不着现在就捅到他这里来。 别的不说，王诺让黎锐波进入基金会，为的是什么？是干脏活累活啊。 程海芸受委屈了，黎锐波直接去削了方祺威一顿，借口也可以随便找个“女朋友被欺负”之类的，不就可以拱得万利那边下不来台了吗？最后王诺再出来给黎锐波一点“惩罚”，万利就不得不顺势下台。 再不济，王诺换位思考一下，他还能有方案ABCD可以用，绝对让肇事者想死都难。 现在捅到王诺这边，他就不能不有所顾忌了，下面的人可以乱来，王诺不能。 “没点担当！”王诺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但很快，他却也反应过来。 李兆丰和黎锐波其实也是蒙在鼓里，他们根本不知道慈善基金会对王诺意味着什么，那是“即便全世界都不捐款、王诺也会一力支持”的机构。 王诺肯定不会让帮他“刷能量”的员工吃亏，为了笼络叶耀华，他可以跟曲鹤鸣翻脸，为了笼络慈善基金会一群职员的心，他就敢跟万利证券来硬的！ “这一件事，我就给你们做一个样板，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情，你们就按照样板来衡量。”深深的看了李兆丰和黎锐波一眼，王诺开口道：“我愿意为基金会付出的成本，远超你们的想象。” 李兆丰和黎锐波沉默了，虽然是被王诺训斥，但他们此时此刻心里却有种暖融融的感觉……有靠山真好。 训了李兆丰和黎锐波一顿，让他们去安抚下基金会的人，王诺也开始尝试着把事情理顺。 再联系一下自己近一段时间的需求，王诺脑海里也慢慢形成了一个想法。 现在是1月21号，许多企业的年会已经开始筹备或者举行，像是万利证券这种公司，年会的安排其实很简单。 券商嘛，找营业部代表来聚一聚、找客户来拍一拍马屁、领导讲讲话、大家抽抽奖，就已经美滋滋了。 那么券商的大客户都有哪一些呢？基金公司和富豪肯定是有份的。 王诺扫一眼万利证券的邀请名单，他就可以发现……放眼望去、熟人不少。 华浦基金那边要请、天虹基金那边要请、任立坤这些期货公司的大客户要请、泰隆那边也最好来几个人、盛和基金那边跑不了……哪一边是王诺不认识的？ “而且万利的年会是在沪江酒店举行的，这又是熟人。”越是翻资料，王诺就越是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很多，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应该都是会给他面子。 李兆丰和黎锐波这些人却不知道王诺打算怎么办，他们甚至是不知道王诺具体有哪一些人脉关系，这些关系又愿意给多大的面子。 慈善圈对于类似事情的处置方案，也十分的憋屈，既不能攻击方祺威，又要给内部一个交代，怎么做都是个死字。 好在项目是谈妥了，企业年会愿意给慈善基金会搞个募捐宣传一下，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感恩慈善基金会虽然心里有点情绪，却也认真负责地把工作做好。 万利的年会举办时间慢慢来临，因为在圈内地位不算顶尖，万利很明智的选择了1月31号周四这个日子来举办年会，既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 这是一种无奈，但效果也顶呱呱，假如泰隆和万利同时举办年会，基金公司高层、圈内有点地位的人，是选择去泰隆还是万利呢？那是想都不用想，秦既庸就不可能到来。 但假如时间不重叠，秦既庸、陶克仁、陈礼舫、任立坤这群人还是有时间来吃吃喝喝、跑一跑关系的。 第三百九十章 秤秤斤两 “最好还是用房贷，现在房贷方面，银行给的贷款利率是每年不到5%，也就是说，如果钱放在自己手上，每年能赚到比5%更多的收益，那我们就是赚的。”沪江酒店，大厅之内，陶琇站在王诺的身边，正在低声交谈着。 除了仁乐斋的生意之外，王诺对于房产的购置也有一点想法，当然，他还是不急。 到了现在，王诺也算是被陶琇弄服气了，陶校花看起来好追，但先彻底拿下却没那么容易，最起码，他还不知道到底缺了点什么，所以……房产的购置，还是等最后一步走完再说。 至于资金上面的计算，王诺是金融分析师，陶琇是会计师，两个人都对数字及其敏感。 购置房产，全款和贷款是两种不同的方式，全款的话，王诺大概会先买了房子，然后拿出去贷款拿到资金，最后把资金拿来投资、赚取比利息更高的收益；采取房贷模式也差不多是这样。 其中还会涉及到资产增值等方面，到了王诺现在的层次，购置产业，其实也可以是一种投资。 “实业投资那里呢？有没有像仁乐斋这样的项目？”王诺微笑着向陶琇发起询问，他擅长在金融市场赚钱，实业嘛……就没多少天分了。 看着王诺还在关心事业，陶琇心里不由得为之气苦，她现在是不明白了啊，为什么男朋友在某些方面就那么迟钝呢？ 陶校花其实已经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很可以了，但……王诺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最起码，带女朋友回家乡，见一见女方这边的人，都需要王诺去做，陶校花要的是一种宣告，这在圈子里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些程序，男女双方还是有着分开的可能，走了这些步骤，你想分，那就没那么简单咯，所以说……女人要的，还是那个名分。 可惜……王诺和陶琇的出身不一样，他都不清楚这些门门道道。 “你以为优质项目是满大街都是吗？”陶琇小小掐了王诺手臂一下，莫名的生了点闷气，道：“仁乐斋这边再积累一段时间，大概是可以开分店了。” “问问他们，需要资金吗？”王诺眼睛一亮，他十分希望再开展一次仁乐斋模式。 “场地租赁、人员招聘和培养也需要时间，而且投入不算很大，不分红的话，仁乐斋自己可以搞定，再说了……你觉得那群人还会降低持股比例吗？”陶琇翻了个白眼。 在商言商，王诺在实体产业的经营之中，真是没半点经验。 听出了陶琇的“鄙视”，王诺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是搞他的金融投资和慈善基金会吧，实业这边陶琇去管就行了。 思维方向转到慈善基金会这边，再看看现在还没人到场的宾客席，知道基金会最近状况的陶琇也很好奇王诺在做些什么，不由得向王诺投射过去好奇的眼神。 不论是什么会，参与者到场次序都是分量越重来得越晚，像是现在，万利的普通员工都差不多在会场里开始先入座了，高层和宾客却还连影子没见到一只。 王诺的到场，是因为……他还有些其他的安排。 很快的，当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万利负责接待宾客的人也都站到了门口那边去，当方祺威也出现的时候，场地内正在帮万利布置场地的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一些职员，眼神纷纷起了变化。 一种无奈、憋屈的情绪充盈于胸。 受了委屈，为了基金会的事业，却还要忍气前来帮忙，慈善机构的职员，在募捐领域真的是受尽了气。 王诺已经感觉到基金会的不少职员都悄悄把注意力移向了他，眼神中透着一种期待。 身为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理事长，当李兆丰这群人没辙的时候，王诺就必须站出来。 “走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见一见公司的老总们了。”王诺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万利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万利负责接待宾客的人很有讲究，一般人自然是由综合部来接待，关系、档次更高的，就会有杨建祖等父辈有一定身份的人出面，最高级的几位宾客，在露面的时候，还会有公司高层亲自出面。 人与人在无形之间，其实就分出了等级。 “阿诺。”杨建祖也是讨到“美差”的人之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王诺走过来，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最近一段时间，王诺和万利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微妙，双方都在互相衡量对方地位的时间点。 王诺无时无刻在思考着万利对他有什么用，万利也无时无刻在衡量着王诺的作用，然后……互相拿出相应的态度和待遇。 在这个时间点，却好死不死的出了方祺威这件事，所以从根源上来看，这也是一种互相的刺探。 “杨总今晚穿得很帅气啊。”听到杨建祖的招呼，王诺眨眨眼睛开了个玩笑，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 “没办法，为求脱单，我这种单身汉总得打扮打扮。”杨建祖也开起了玩笑，门口众人也很给面子的发出了笑声。 到了这个时候，下一步自然是互相介绍介绍，联络一下同事关系，说不定以后还有互相帮忙的时候，所以……综合部经理的方祺威是跑不了的。 “你好。”顺着次序下来，王诺第三个互相认识的人就是方祺威，先是毫无营养的自我介绍之后，双方大致上应该会是按着程序握握手、交换下名片就完事。 “方经理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感受着背后众多基金会职员的殷切目光，王诺果断发难，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点兴奋的话。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有什么好玩的？生活总要有点调剂才是生活嘛。 杨建祖等人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进入看戏的状态。 “阿诺，你这话说得……”方祺威眼珠子一转，也是早就有了腹稿，故作不解，问道：“我怎么不明白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方祺威本是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的，当王诺插手之后，万利其实就知道了这件事。 至于反应……从迎宾人员的安排上面，其实就可以看出一二。 “也不知道，公司到底有没有做错。”看着局势真的如此发展，杨建祖等一些人心里突然有了点后悔。 这场戏叫做“秤一秤对方的斤两”。 第三百九十一章 面子给大了 毫无疑问，方祺威是做错了，但在募捐事宜之中，这种错误在很多人看来基本没多大关系。 事情到了最后，其实万利考虑的是要不要给王诺一个面子，杨建祖这边是觉得让方祺威去给个面子，大家就可以一团和气。 但万利也有人认为，再给王诺一些面子，他是不是接下来就可以上房揭瓦了？ 一年不到的时间，直接成为分析师，还独立带领团队，万利自觉对王诺不薄，现在王诺的手都伸到分仓收益那里了，还让？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把金融研究所给他？其他人还混不混了？ 再说了，方祺威也不是泥捏的，他是万利的老员工，叔叔还是董事会成员，王诺不出面还好，一出面就能再讨个彩头，某些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退一万步来说，慈善基金会在募捐这一块，是处于天然弱势的一方，给王诺面子是人情，不给王诺面子……那又能怎么样？ 王诺总不能就此脱离万利吧？把事情闹大了，他的慈善基金会也是名声受损，想继续募捐？难度就大了点咯。 最后肯定不会撕破脸，大家就是试探撕破脸的代价有多大，那么……凭什么试都不试，就要直接认怂。 就连杨建祖，都抱着“即使给面子，也要先展示一下肌肉”的想法。 “既然方经理忘了，那我后面再来提醒你一下。”王诺也清楚了这些七拐八弯的门道，轻飘飘的说完，就站在原地，不去试图融入万利的圈子。 入行至今，王诺自问是没对不起公司，反而是帮万利做了不少的贡献，但万利凭什么认为这些不是贡献呢？ 没有王诺，天虹、华浦、盛和这些基金公司拿过来的分仓会不会有现在这么多？周明海是否能上榜？泰隆是否有兴趣跟万利达成合作？ 这些东西都需要重新考量，但王诺也想知道，他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大作用。 巧的是，王诺想知道的事情，和万利想知道的事情的一致的。 所以方祺威脸上笑呵呵，心里早就想死了，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件事，感恩慈善基金会居然要让王诺出面，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募捐的人太“没品”。 玩不起就别来搞募捐啊，程海芸你回家抱孩子就行了，何必来坑人呢？作为一个募捐人员的心理素质何在？受了委屈就要辞职？你有点过分了啊。 “只希望，姓王的面子没那么大了。”方祺威在心里憋了口气，“从业还没一年，我就不信你面子有多大。” “我根本不需要一个拖后腿的万利！”王诺很自信，他要求万利以后摆正心态，他更想知道……在万利和他之间，哪些人会选择他？ 店大欺客、客大了也欺店。 受邀的人陆续到来，作为一个证券公司、甚至是一个中小型金融集团，万利的牌面不差。 从硬实力上来讲，万利肯定是强过王诺不少，甚至很多邀请过来的人，都不怎么认识王诺。 但是……只要是和王诺有来往，那情况就有点不同了。 只等了大约五分钟，又一批混吃混喝的客户前来，熟悉的脸孔却让门口站着的一些人精神一振。 大家既是好奇王诺会怎么做，也很好奇客户会怎么选。 “哈哈，阿诺，怎么的？万利还需要分析师出来迎宾了吗？”阿尔斯楞跟在一个人的身边，看到王诺之后就笑着打起了招呼，顺便还做了个介绍：“这是我们投资部总监林总，林总和你老丈人可是……” 阿尔斯楞眨了眨眼，开起了玩笑。 方祺威等万利的人，心里却是拔凉拔凉，天虹基金这态度，明显是偏向王诺的。 “王诺会怎么做？天虹会有什么反应？”方祺威心里七上八下。 “林总您好。”王诺和天虹的人打起了招呼，然后…… “年会还没正式开始，两位……不如先移步到我订好的房间。”王诺发起了邀请，说出来的话，却让万利的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算什么？直接撬公司墙角？简单粗暴的让客户做出选择？ 什么年会还没开始？放屁啊，现在会场里面来的人不少了，大家来这里是混吃混喝吗？是联络感情、谈谈生意的，王诺难道没注意到万利已经有相应的高层到场准备迎接天虹的人吗？ 阿尔斯楞也是眼神一闪，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万利众人，再看一看那边已经和万利高层搭上话的林总监，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却怎么也挥散不去……王诺要是和万利有矛盾，那是不是说……有挖墙角的机会呢？ 即便不能挖墙角，对于基金公司来说，券商和分析师应该怎么选？那肯定是选分析师啊，券商满大街都是，分析师如果有实力，带来的可是真金白银的收益。 “那行，我先去等你，一会如果没点干货……我可不答应。”阿尔斯楞很轻松的做出了决定，顺带还拉着林总监，大声道：“师兄，走走走，年会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交流下对市场的看法。” 分析师和基金经理，见面能谈什么？当然是对市场的看法。 王诺让阿尔斯楞站队，等一下也是要给干货的，然后……阿尔斯楞再通过研报购买和分仓收益等方式还回来。 至于万利……区区券商，基金公司给不给面子都一样。 杨建祖傻眼、方祺威傻眼、万利的人都傻了眼。 天虹选择不给万利面子，撑了王诺一把，这可就不是很好办了。 一年少说是几十上百万的分仓收入，加上名气、选票等等领域，每一个合作的基金公司，都是万利的亲爹，他们怎么可能不放在眼里。 而且……天虹都选了王诺，华浦会怎么选？那根本不用想。 事实上也是如此，陶克仁到场之后，理都不理万利的人，当陶琇亲自带他前往“王诺会场”的时候，他马上屁颠屁颠地走了。 接着。 盛和的陈礼舫来了，给王诺一个面子，打万利的脸。 任立坤来了，不但给王诺一个面子，还对万利期货的人冷嘲热讽了几句。 半小时下来，万利的人很惊骇地发现，只要是和王诺有过交集的买方，在万利和王诺之间都几乎没犹豫就做出了选择，他们认为王诺比万利更值得给面子，这……面子可就给大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心大 方祺威浑身冰冷，万利的人也都觉得世界观有点被颠覆。 但仔细想一想，却也不难理解这种事情，毕竟……万利对这群客户来说，也只是卖方。 买方得罪卖方，那是毫无压力的，只要想回头重新选择，万利会有意见吗？当然不会，他们是敞开怀抱等着买方爸爸的青睐。 “你离了万利，你也什么都不是。”方祺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他心里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解释。 王诺心里也很微妙，他是想过自己有点面子，但却不敢确定这点面子有多大。 然而今晚的事情，让王诺知道了一个事实：金融圈只看利益。 谁能给资本带来利益，谁就是亲爹，别说区区万利了，就连泰隆都有人敢不给面子，大家只要钱，感情什么的，谈起来太伤钱了。 “秦老师来了。” 正当现场气氛微妙的时候，一声提醒响起，泰隆的人来了，连万利这边也没想到，泰隆的首席分析师秦既庸居然愿意来。 万利的高层马上云集而来，什么买方、客户之类的，都是供需之间的关系，没了华浦、天虹，大家还可以找其他买方合作，泰隆这个庞然大物，却是同行业龙头，对方手指缝稍微漏一点，万利就能吃得饱饱的。 更别提，万利最近和泰隆达成了一些合作，正准备抱上老哥的大腿，哪能不积极呢？ 当秦既庸出现在大厅门口的时候，迎接他的人之中，万利一众高层都在。 王诺却是仿佛领悟到了什么，站在那里等着秦既庸和万利的一众高层寒暄完，一直等到了秦既庸主动向他走过来。 “阿诺。”秦既庸看着王诺，眼神里闪着莫名的神采。 从变量中提取确定量，从确定量反推变量，在浩瀚如海的数据和信息中做出决策，最后进入市场进行持仓、获利撤退，这是每一个金融从业者都希望做到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秦既庸翻看一下王诺从业以来的经历，却能看到不少例子，这可以是运气，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没魄力，运气也不会存在，没信心，何谈魄力？没能力，谈何信心？ 汇市的变动、股市的稳定，完全应证了王诺的分析，最重要的是……他没空谈，而是入场获利。 也许泰隆不能承受王诺那种激进风格带来的风险，但秦既庸真的欣赏王诺，特别是当他知道今晚还有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募捐环节，他就有种想立马带走王诺、预防其他机构挖墙角的心态。 万利？对秦既庸来说那就是路人甲，业务之类的东西，他懒得管，他只要万利金融研究所，只要还有着王诺合约的万利金融研究所。 况且…… “我也是沪财大的客座教授，他也算是我的学生。”秦既庸美滋滋的想到，谁敢否认这一点，他就要跟谁翻脸。 “秦老师。”王诺也打了个招呼，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出了让万利众人心惊肉跳的话：“我那边还有个小聚，您要不要来指导一下我们？” “嗯？”秦既庸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再看一看满脸便秘表情的万利众人，他感觉很迷糊。 “老师。”秦既庸身边的应哲修凑了上来，把他知道的一些信息说给秦既庸听。 作为泰隆的首席分析师，秦既庸没精力去关注一些下面的小矛盾，应哲修才是他的八卦信息过滤器，只有当他感兴趣了，应哲修才会把信息说给他听。 知晓了事情，秦既庸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合着他当宝的后辈，万利这边居然还有其他心思，这真是……不枉万利多年都没发展起来啊。 “走，我去指导指导你。”想到这里，秦既庸都懒得应酬万利这边的人了，笑呵呵跟王诺边走边聊，直接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应哲修处理。 泰隆的首席分析师，就是如此尿性。 万利这群人却都石化了，他们兴冲冲跑来准备和泰隆拉拉关系，没想到人家来了个首席分析师，却……直接跟着王诺跑了。 这……太有问题了。 走在前往房间的路上，王诺也有些触动。 甚至于……王诺开始正视自己的人情价值，他干了什么事呢？ 把华浦、盛和、天虹、期货炒家和泰隆的人邀请到一起，这……可以直接自立门户了啊。 有客户、有基金公司、有大券商，进入房间的时候，王诺看到的就是各方人马汇聚的情况，然而他的眼光却没有足够长远。 像秦既庸这样的分析师，在泰隆是有股份的，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要求得更多。 “不对，我要券商的股份干嘛？我要现金！”王诺打了个激灵，他很难想象到如果参与券商运营之后，到底会亏多少能量。 反之，以金融研究所为基础，直接把自己的贡献换算成现金，运转模式就很简单了，而且……干净、迅速，和诚实笔能量的转化程序也简洁。 “路没错，胃口太小了。”王诺摇了摇头，想到：“首先，还是要摆平这群人。” 王诺没想错，圈内人聚在一起，发起人少说要给点干货，你总不能喊人过来，然后喝喝茶就散场吧？没项目，少说也要来点交流。 而且在场的人，不是投资者、就是基金经理和分析师，加上秦既庸的身份，搞个沪市金融小论坛都有点资格了，开个茶会，简直不要太简单。 王诺悲剧的是，华浦、天虹跟盛和都是混沪市的基金公司，平时难免会为了投资人的事情展开竞争，三方也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想合作？没那个基础啊。 大家来是来了，但对王诺是否能够掌控局面，心里却还是存疑。 “在座诸位都是我们研究团队的合作方，趁着公司开年会的时间点，正好我们对市场的认知已经有了相应的积累，不如……”王诺早就做好了准备，下来之后第一句话就定了基调：“大家来做个沟通。” 卖方的研究团队，找买方来做沟通，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比如说周明海当初就款待过蓝天基金的管理团队，王诺也没少参与这种事情。 一般来说，新的研究团队成立之后，也要陆续接触买方、确定合作，逐渐敲定提供研究合作的方式之后，研究团队就算开了张。 王诺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签订的分析师合同，是从1月1号开始生效，暂时来说，业务来自华浦居多，却也就是华盈4和ICA两个基金，盛和以及天虹两家公司暂时还没签合约。 至于任立坤这种期货炒家，他其实也是要买研究服务的，甚至泰隆的金融研究所，每年花在研报上的花费，也不是少数字。 唯一的问题就是……同时约见这么多的买方，分析师的心得有多大？ 第三百九十三章 画风突变 普通分析师，跑业务有多难呢？用业内的话来说，那是票子、妹子都要送，券商派人给基金公司买早餐的新闻，也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卖方分析师和买方接洽，肯定是一个一个来，全力攻略下一个买方，然后把合作关系稳定下来，最后是扩大合作还是接洽新客户都行。 像王诺这样把一堆买方都邀请过来，然后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其实也不算罕见，但……信心！ 不同的买方，对研报有不同的需求，华浦那边几乎包罗万象、天虹注重新能源、新科技等“新”领域、盛和也有自己的侧重，泰隆则更离谱，本身就是业内翘楚，任立坤甚至是炒商品期货的。 这么多的领域，王诺一个人能搞定吗？ 大家回忆一下，不由得心里一抽。 回顾王诺的研报内容和投资方向，他还真是什么都搞过了。 从股票到期货、从期货到外汇，除了债市和一级市场，他基本都投资过，现在来谈一谈，倒也能有点资格，但……还是难！ 是以，当王诺把基调定下之后，在场众人的神情马上起了变化。 陶克仁是担心、秦既庸是期待、任立坤是惊诧、陈礼舫是无语、阿尔斯楞则是目瞪口呆……新接触王诺的天虹基金投资部总监林乐山，则是觉得滑稽。 王诺任职的机构是万利金融研究所，从硬实力上来看，万利是什么档次呢？在座垫底。 林乐山自己的信息来源都比万利证券来得顺畅和广阔，他需要万利这边提供什么研究支持？开国际大玩笑呢？ 就算天虹那边还需要万利来合作，泰隆呢？秦既庸是连一行三会的动作都能提前知道的人物，他根本不需要万利的研究支持。 在座的任何一家机构，王诺要攻略下来都肯定得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现在一起谈？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的。 “明哥把资料发给诸位。”王诺也明白其中的挑战，但他还是有那个自信。 “这是我半年来参与的研报，还有目前我所属团队的研究方向，我们……不擅长策略面分析，只精于数据面研究。”王诺又定了基调。 扬长避短。 大家接过材料之时，马上就知道了王诺的意思。 没错，连万利都无法在策略研究这个领域占据领先地位，王诺当然也不可能有。 但数据面的研究分析，几乎就是纯看分析师实力，强大者，不需要策略面，就可以通过数据面来反推一切，更何况……说好了是研究业务的合作，当出现业务需求的时候，连秦既庸都愿意给王诺提供策略面信息支持。 所以只要有合作，王诺就可以得到信息支撑，前提是……他值得。 “由于数据库的限制，我们暂时不承接长线分析业务，在中短线方面，九个月的时间，我们没出现过哪怕一次的错误，这些从资料里可以得知……”王诺侃侃而谈。 最不信任王诺的林乐山，也被王诺的这句话镇住了。 三个季度，研报全对，这是什么概念？圈内什么时候出现这种分析师了？ 就算是和王诺有过合作以及接触的陶克仁、阿尔斯楞等人，也都满脸错愕，他们知道王诺很成功，但还真不知道，王诺……居然是没出过差错。 成功，和全对，就是优秀和满分的区别，前者一抓一大把，后者就很罕见了。 而且……王诺真的拿得出干货。 “没错，蜀川高速那一次的操作。”阿尔斯楞对这一次的投资，记忆犹新，还看到了其他的业务合作：“全泰科技……” “民营医院板块、ICA基金、华盈4基金……”陶克仁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些研报。 “黑色系期货！”任立坤眼里有光芒闪动，他在黑色系期货上面可是还有着头寸。 “股市、期市，最终是……汇市。”秦既庸也似乎从这一叠资料里面看到了王诺的成长之路。 外人对王诺的发展道路，都是一知半解，只清楚王诺很成功，但具体经历过哪些研究分析项目，大家都不敢说完全清楚，这一份资料摆出来，却是毫无疑问确定了原本某些不确定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面透着一个什么信息？ 在座众人都是圈内人，都非常清楚一句话“对的人，会一直对下去，直到他错了”。 这是金融市场的延续性所决定的，某个分析师，对某个时间段的市场出现了正确的认知，他脑海里那个抽象的数据模型，其实和未来的市场走向是比较契合的，一直到……他也出错了。 是以分析师成功的道路，一般是积累、爆发、出错、沉淀、再积累、再爆发……这样的节奏。 王诺处于爆发期？但他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他没低潮期啊，他一上来就是爆发，别人怎么玩？ “你团队有几个人？”秦既庸抢在其他人面前开口问道。 “秦老师不是都知道的吗？”王诺表情中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暂时是够用的，春季招聘季，我们会扩充一两个人进来。” “招新？不好。”秦既庸摇了摇头，有点狡猾的笑道：“这样吧，我调几个人过去帮你，至于业务……你就别从外面接了，泰隆这边有不少研究业务，你要多少，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秦老师，阿诺跟我们华浦是有合约的。”陶克仁突然有点蒙圈，下意识发声反对。 “是啊，秦老师您可不能这样，盛和跟阿诺这边也一直在谈。”陈礼舫也有点着急。 虽然大家是拿着架子、有着进一步考察的意思，但你秦既庸不能上来就吃独食啊，什么叫泰隆包了？王诺又不是泰隆的分析师，你不能包了他啊。 “泰隆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股份。”秦既庸轻飘飘的说道：“阿诺是泰隆的自己人。” 听的，永远没有看到的来得震撼，秦既庸已经开始护犊子了，反正他不管，万利金融研究所和王诺有合约，泰隆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股份，所以王诺是泰隆的人，外人就别盯着啦，他秦既庸有的是研究业务。 “咳咳，阿诺是琇琇的男朋友。”陶克仁闷闷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表情瞬间明朗起来。 你泰隆有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股份，我陶克仁还是王诺的未来丈人呢，你敢比？ “我和阿诺在期货市场一直有合作。”任立坤也是开口道。 “天虹和阿诺一直有稳定的合作。”阿尔斯楞不甘示弱。 本来是卖方弱势，大家也准备着多摸一摸王诺的底，现在秦既庸准备吃独食了，却突然间就画风突变……供需决定价格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卖方挑买方 一种商品，卖家撕心裂肺喊着吐血大甩卖，买家挑挑拣拣，突然出现一个买家说“都包起来”，剩下的买家自然就急了。 不是不想买，而是还在考量，你不能连这种机会都不给啊。 秦既庸却不管那么多，泰隆是什么？土豪啊。 既然看好王诺，那么……包起来！ 不就是研究业务吗？不就是培养王诺吗？秦既庸绝对能从泰隆一系的机构中找到相应的业务来培养……啊呸，是包、养。 秦既庸的态度很简单，他有钱，任性，他是有点担心王诺会遭遇到挖角危机了，所以他宁愿自己创造一个生态竞争环境来培（包）养王诺。 反正泰隆机构多，秦既庸玩一玩种田游戏，就足够创造出差不多的环境了，让王诺处于竞争又独立的状态，等王诺茁壮成长起来，泰隆刚好拿来用，岂不是美滋滋？ 其他人不乐意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利益啊。 退一万步来说，多个潜在的优质选项，那也是一种利益，秦既庸想一口吞下去，大家怎么能乐意。 王诺也不乐意，他以后的投资模式会很灵活，也会偏向高风险领域，但……还是那句话，泰隆太强大。 业内数一数二的金融集团，牵扯得深了，分析师自己的投资项目分分钟要涉及内幕交易，毕竟……这可是动辄能影响国内市场的机构。 而且只接泰隆的业务，对王诺来说就相当于以后是泰隆的人了，违背了他自己的利益诉求。 没有更多的“朋友”，王诺怎么募捐啊？ “秦老师。”王诺喊了句秦老师，和秦既庸做了个眼神的交流，双方顿时就知道了相互之间的想法。 秦既庸只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诺不是单纯的卖方分析师，他还有慈善基金会、投资公司，甚至有实业，观察完他的资金流，秦既庸其实知道王诺不愿意进入泰隆的事实，他……只是有点不舍得。 在秦既庸看来，凭什么他最先下手的东西，居然要拿出来共享呢？泰隆又不是没钱。 偏偏……王诺又不稀罕泰隆的钱和平台，这就让秦既庸很无奈了。 任立坤、陈礼舫、林乐山等人也都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们才反应了过来……这事不对啊。 王诺是卖方，为什么搞得像是买方一样占尽优势呢？ 大家都默契的看了秦既庸一眼，心里暗骂一句：抬价狗。 事情回到原点，理智完全回归之后，买方需要考虑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卖方合不合格？ 陶克仁自然不用说，只要王诺和陶琇的关系还在，他这个女儿奴就不会去看什么资格，其他人却还需要衡量。 卖方的研究分析服务，买方并不是每一次都需要购买，而且不同的买方、不同的投资项目，对研究分析服务的需求都不一样，要不要现在谈、要怎么谈，都是一个问题。 “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简略的研报，希望今晚能把意向确定下来，”王诺再次对陆建明使了个眼色，在后者分发文件的时候，他同时开口道：“接下来一个季度之内，我们研究办公室能承接的业务也有数量上的限制。” “嗯？”最不熟悉王诺的林乐山心里有些不喜，微微皱了眉头。 “这话说得有点满了。”陶克仁也是看了王诺一眼，但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还是那句话，华浦跑不了。 “这是……让我们自己竞争吗？”陈礼舫感到有些好笑。 阿尔斯楞和任立坤也都暗暗摇头。 王诺如果是觉得买方需要竞争，话的次序就不对了，他不应该先拒绝秦既庸，搞得……削弱了基础。 没有泰隆的兜底，王诺的态度就有点过了。 “焦煤，高频震荡、窄幅探底……”任立坤作为炒家，首先翻开了文件，入眼所见，马上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两市震荡上行、建议买入……”秦既庸第二个打开资料，直接先看论点的他，也有种精神一振的意思。 陶克仁、陈礼舫、阿尔斯楞翻开文件之后，也都有种战栗的感觉，最受刺激的是林乐山，因为他的资料明显是新打印出来的，也就是说……王诺在刚才新做的。 这一些文件看起来就是正常的研报，但是，有一个前提却必须要知道：王诺事先没有和买方进行合作。 没有合作，凭借自己的信息渠道和分析能力，直接点出了不同买方的不同投资方向，这是实力。 最最厉害的是，王诺的论点和买方那边的分析师有不少契合的地方，这很恐怖。 “说好的不精通长线呢？”林乐山觉得三观受到了挑战。 “泰隆的策略倒是不难知道，但……”秦既庸也觉得很意外：“他怎么知道我们几个重点操作的区域？” “万利根本不可能知道盛和旗下基金的最新投资方向。”陈礼舫重重看了王诺一眼。 兵马未动，就被人算死了，这在金融投资之中，相当于先输一筹。 被人知道了目标，剩下的价格、空间等等因素，就很容易受到钳制了。 更糟糕的是，王诺的论点真的会和买方契合吗？他或许只是想证明……他猜到了买方的分析结论。 那么问题来了，战略目标被知道、战术被知晓，买方这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大家都知道己方是不可能把这些消息泄露给王诺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是卖方分析师自己研究出来的。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寒毛直竖，他们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王诺有这种实力，他一旦进入泰隆，事情就……糟了。 再仔细想一想王诺走的路，大家却又悄悄松了口气，也正因为相信自己很强，王诺才不愿意去单纯赚分析师那一笔钱，他有进行金融投资。 一条条的线联系到一起，王诺其实身上就没了多少秘密，大家都是圈内人，都看得出王诺到底在做什么和……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不管如何，即便是最熟悉王诺的陶克仁，也是先被关于华浦的这一份资料震了一下，然后他再悄悄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了一个事实……大家好像、仿佛、似乎都被震了一下。 “除了ICA和华盈4之外，你以后直接跟研究部合作就好了。”陶克仁当机立断。 “天虹投资部对研究分析服务有很大的需求。”林乐山也懒得废话，只是意向而已，他完全可以先敲定了。 “我们一直有稳定的合作关系。”陈礼舫笑得很舒畅。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的王诺是值得一份意向的，甚至是……他开始可以挑买方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捐个3000万 金融研究圈里面，卖方是处于弱势地位，买方之所以叫买方，就是因为他们在消费。 王诺卖研报是有钱拿的，不但是研报的钱，还有跟和买方合作之后得到的、或多或少的其他方面的利益，比如说分仓、上榜投票、买方信息这一些东西，都是利益。 但世事奇妙，研究圈里面也不是没出过卖方强势的情况，或者说，这种事不罕见。 分析师的精力是有限的，知名分析师是可以挑买方的，他们每个月如果只能出十份研报，那么当有需求的买方高达二十、甚至三十个的时候，怎么办呢？当然是到了基金公司给分析师送票子、妹子的时间了。 现在王诺的情况就是如此，他的团队满打满算就四个人，即使把袁荣信和叶耀华拉进去、再折合一下周明海那边的援手，王诺每个月能进行几次中短线的研究分析呢？ 五六次？七八次？十次真的顶了天。 秦既庸表示……给老夫再来十次。 单单泰隆的资管部和自营部，就敢说十次不够用，只要是研报质量过关，十次是真的不够啊！ 一次对、两次对、三次对、四次……有人开始抢了。 供不应求，所以价格飙升，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王诺的团队限制了研报产量，当需求大于供应的时候……买方就需要着急了。 优质研报，永远是稀缺的，华浦需要、盛和需要、天虹需要、泰隆需要、任立坤这种炒家也需要，所有买方都想要。 更糟糕的是，王诺的精力太分散，他是跨市场进行研究和投资，这更进一步限制了研报的产量，他更为侧重投资、并且投资获利极为庞大的特质，又表露了一个问题：他对买方的合作需求并不旺盛。 想来想去，在场的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操蛋啊。 “由于投资上面的需求、因为万利的底子薄，他又必须选择买方进行合作，拿到足够信息来研究分析，然后进行投资获利，这事……最终还是供需。”大家心里同时想得很清楚。 “有得挑，我才能挑那些不会让能量产生消耗的研究业务。”王诺心里也是美滋滋。 今天交出去的几份资料，王诺是靠着诚实笔推论出来的，最妙的是，他把资料交出去，却还是不会让买方的投资策略产生改变，诚实笔的能量也没半点消耗，最终……创造了这种处境。 这就相当于有没有王诺的存在，其实这群买方都基本不会受到影响，然而……他们不知道啊。 为此，王诺心里有没有愧疚呢？答案是没有。 凭本事作的弊，为什么要内疚？再说了，正确的投资策略，肯定是少不了分析师的贡献，王诺只不过是把买方团队中零碎的分析意见提前综合起来，然后由他自己提交而已。 王诺能力大了，会去做什么事呢？答案是搞慈善啊，这就是歌词里面唱的那样：“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 所以直到现在，王诺觉得诚实笔真的是自带体系，任你狡猾似狐，最终还是必须按照它的规则办事，区别就在于……王诺懂得怎么实现自己的利益诉求，不至于会被反过来控制。 当王诺沉默的时候，大家还在犹豫着、调整着和王诺的合作条件，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们的心思都纷纷起了变化。 “我把大家邀请过来，就是觉得大家是自己人，在座众人，有仁叔这样的……我未来的老丈人，有秦老师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阿尔斯楞经理、陈总、林总、任总这样一直帮助我的朋友……”王诺开始煽情。 还是那种方式，先把基调定下来，大家是自己人。 那么自己人，办事就可以简单一点了，王诺直接给出了“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研究分析业务这里，我觉得大家是相互合作的性质，价钱什么的，都好说，按照业内标准来走就可以，我是新人分析师，就拿新人的报酬，为我团队成员讨口饭吃即可。” “不同的研报，不同的价格，阿诺你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我们又不是花自己的钱。”秦既庸笑呵呵的给了王诺一个眼神。 随着秦既庸的话音落地，一阵的笑声顿时响起，金融圈缺什么都不会缺买研报这点钱，而且还真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秦老师放心，我肯定狠狠宰你一刀。”王诺也开了个玩笑。 秦既庸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只要有质量过关的研报，泰隆有的是钱。 这话说完，王诺才再次叹了口气，道：“有诸位的帮助，职业上的事情，我没什么好担忧的，甚至于，对我来说，对金融有着不同的理解……” “金钱的价值是人类赋予的，钱的价值不在于它是钱，而在于它的用途，不怕诸位笑话，我发起创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王诺果断进入募捐模式。 秦既庸等人脸色顿时怪异起来，但想一想王诺在慈善方面的投入，大家却只有竖起大拇指一个选项。 一年几千万的投入，在座众人谁敢比？王诺所谓的金钱不是钱、价值体现在用途，换做别人来说，肯定是要被嘲讽的，他来说，没人有资格发出异议。 是以大家就发现了和王诺打交道的另一个悲剧的地方：要被募捐。 也难怪王诺对研报价格根本不看重，他一年几千万都捐了，还会看重那几十万吗？ 王诺一边说，一边观察在座众人的表情，是的，他才不看重研报那点钱，他要的做是募捐，至于大家愿不愿意……王诺觉得他可以“感化”这群人。 做慈善啊，多么高尚！能够实现人生价值，能够刷脸、能够洗涤心灵，完美啊。 王理事长出马，效果也是很好，当说起感恩慈善基金会在募捐上面的遭遇的时候，像陈礼舫这种同样热衷慈善的人，已经面露怒色了，秦既庸等人也是为这种事感到愤慨。 “所以，我有件事想拜托各位，在这一次的募捐中，我个人打算捐出最少3000万元……”王诺话还没说完，现场已经一片安静了。 去年已经捐了几千万了，今年元旦刚过，王诺就准备再捐个3000万元，还是最少，王大善人你是要上天啊。 震撼归震撼，大家心里也由衷升起一股佩服的情绪。 放眼全中国，王诺现在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但是论慈善……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他想干吗 一个人有上千亿身家，捐个一亿，大家交口称赞。 一个人有几千万身家，先全捐了，再赚几千万，又捐大部分，大家就没话说了，因为想象力太贫乏、想不出适合的话语来形容。 特别是…… “如果基金会已经不需要我的资金注入，我其实对私人账户里是否留下数字是无所谓的……”王诺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似乎是觉得捐3000万元有点“抠门”了。 秦既庸等人尽皆无言以对。 秦既庸知道王诺这一轮在汇市的投资收益，9000多万将近一个亿，拿出3000万元捐到慈善基金会，这已经很多了。 再看王诺的架势，那根本就不是说捐3000万就完事的节奏，他捐3000万，只是因为他认为剩下的几千万拿在手里，可以让他以后捐更多。 论人格，秦既庸等人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瞧瞧人家这品质，真正是视金钱如粪土。 听到王诺的委托之后，秦既庸等人在哭笑不得之余，也都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他们既然选择王诺而不是万利，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看起来，大家也没觉得这个选择有错误，万利只是普通券商，王诺却是处于爆发期的分析师，而且……好人啊。 选个好人作为合作伙伴，最起码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什么万利之流……滚一边去吧。 会场。 万利证券的一众高层的脸色都很难看，心思也各异。 “建祖，你的意思是……”杨建祖的父亲杨银把儿子喊到身边，已经问了许多话，但得到的消息还是让他很意外：“建议公司安抚他？” “是合作。”杨建祖悄悄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对着老爹开口道：“合则两利，有利益就合作，很难吗？脸面值几个钱？” “不错。”杨银满意的看着儿子，真的是有种老怀堪慰的意思，他就怕儿子因为年轻而太过看重面子这东西，却没想到……杨建祖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 面子算什么？杨建祖被王诺打了一次脸，转过头马上认栽，并且摆出真心合作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面子，他学的是工商管理，他要的利益。 “再怎么说，小王也是我们万利的一员，做出今晚的事情，还要我们去安抚他？”坐在杨银附近的方正均，一直在听着杨银父子的对话，不由得插了话，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愤怒。 在万利的高层看来，下属有情绪，利益所致之下，他们会去安抚，但王诺做的事情，却是过了那个度。 把合作的买方请到一起，将万利的年会晾在一边，这是什么意思？这让公司怎么下台？ “方伯伯，研究圈的规矩就是……有实力的分析师，研究所必须哄着、抬着、捧着，我们错误估计了阿诺在买方心里的地位，哄一哄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杨建祖说了句公道话。 席间，一阵的安静。 金融从业者只看利益，王诺能带来利益，那么就应该给他相应的地位。 一个受到买方追捧的分析师，研究所就应该给面子，上级券商就应该哄着他，别说是综合部的经理了，只要利益足够，就连执行董事也不是没有低头认错的可能。 面子，真金白银，哪个重要？ 但是……企业的面子也是利益的一部分。 万利没找到台阶啊，王诺是狠狠抽了万利一巴掌，万利这边如果别别扭扭地凑过去安抚，面子就丢干净了，面子代表的利益，可也是不少。 所以摆在万利前面的局势就很艰难了，既要安抚好王诺，又要衡量一下付出的代价，还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台阶。 难。 大家都不想第一个开口，但很明显，不管是谁，看向始作俑者的时候，眼神都显得格外冰冷。 正在卖力工作的方祺威突然后背一冷，他真没想过王诺在买方心里有如此高的地位，买方不认万利、只认王诺，那么……万利帮王诺搞募捐，实在太正常了，综合部凭什么拿架子？ “坑人的综合部职位。”方祺威欲哭无泪，在所有部门之中，综合部不像市场部那样手握客户资源，也不和资管部、自营部、研究所那样具有硬实力，衡量综合部成绩的标准，就是看看他们能不能让其他部门满意。 现在很显然，大家是不满意的。 王诺一旦翻脸，沪市随便哪一个金融研究所都会递上合约，买方也会跟着王诺离开，不管是市场部、还是资管部等部门，都会产生损失，只看期货公司那边的管理层，就能看出他们的脸色都开始臭得吓人了。 当王诺走进会场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他也早有预料。 王诺不用多想就能分析出来，万利此时此刻肯定在衡量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摆平这件事。 “几位这边请。”王诺对着秦既庸等人再次发出了邀请，也不管凑上来想接手招待工作的综合部职员，直接让基金会的人清出位置，和几家买方坐到了一起。 刹那间，万利这边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却是突然就觉得有了底气。 王诺虽然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但他也是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虽说就是挂个名，却也是主心骨无疑。 基金会出了这档子事，其实可好可坏，处置不好的话，基金会就人心涣散，处置得好，那自然是找到了认同感。 现在看来……王诺是真的在出面处理这件事，那么大家等结局就是。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募捐到了81661元……”李兆丰像是根本没经历过程海芸的事情一样，等王诺坐下来，就马上开口汇报了一下工作。 企业年会就是吃吃喝喝、发发奖，大企业的年会自然是明星汇聚、精彩纷呈，像万利这样的企业，年会的节目大多是内部解决，能请两个专业的主持人和一些十八线小名人、网红来凑场子，就算是很不错了。 慈善基金会在这种场合的募捐，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一般来说是演一轮节目，主持人就上面喊一些“某某部门或者某某人捐了几千几千”、“万利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之类的话。 募捐的额度……真不会像电视里那么夸张，一场下来，有个几十万元就已经是因为近些年通货膨胀太厉害的缘故了。 当王诺和关系亲近的买方坐在一起之后，万利那边的聪明人已经有了猜测……他想干什么？他不会真的要……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退让 “华浦基金陶总捐款168万元……” “盛和基金陈总捐款130万元……” “任总捐款130万元……” “泰隆秦首席代表泰隆捐款200万元……” 当主持人在台上差点疯狂的时候，万利的高层也是疯了。 王诺想干吗？很简单，逼捐啊！ 万利的年会，万利做好了捐款的准备，他们准备了……10万元。 一场募捐下来，大约能拿到几十万元的捐款，万利最后压轴捐个10万元，真不算少。 然而王诺把标准提高了，来宾“给面子”啊，一出手就都是一百多万，泰隆甚至还给了200万，万利你敢捐10万吗？传出去不是要被笑死？ 更坑的是，在场来了很多万利的客户，大家会不会认为你万利在逼捐呢？是不是觉得我们万儿八千不够看了呢？你这玩得有点溜啊。 一口黑锅盖了上去。 想摆平？可以，反正这种场合的捐款可以是喊喊罢了，最终谁买单还不一定，像那种喊了捐款却最后不给钱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脸呢？ “胡闹！”即使是想要安抚王诺，杨银也是被这一招气坏了。 “这是把公司架在火堆上面烤啊。”方正均脸色及其难堪。 一年下来，万利金融研究所能给万利带来多少收益？这个或许不好算，但王诺所在的周明海团队，带来的收益肯定没几百万那么多。 扣掉薪资福利的支出，万利能赚多少？就算把分仓收益列入进去，也不够抵消王诺的胃口。 惨的是……未来可以啊。 今年收不回来，以王诺和买方的关系，他在新的一年，应该是可以给万利带来起码超过300万元的收益，那么……全捐出去？ 这可是真金白银，万利能不心疼吗？ 心疼，却还是保持笑脸，最后想深一点……特么的还得捐。 相当于王诺拿把刀插进了万利的后背，万利还要忍着痛、对着客户微笑：“洒洒水啦，小意思啦，我就是这么有爱心。” 更妙的是，王诺其实是把台阶给了出来，他没说话，但他已经要求万利出钱、办事。 首先把捐款落实了，其次这次年会出了这么一遭，综合部办事不利吧？方祺威要处置吧？多好的计划。 最后局面也美好，万利热衷慈善，万利的客户也热衷慈善，你好我好大家好，感恩慈善基金会也要给一张奖状啊。 杀人不见血，莽撞地冲上去拼刺刀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王诺，他挖坑的方式又有了一点点新花样。 “这家伙……”杨建祖也被王诺的手段搞得哭笑不得，同时心里面还有一种佩服的情绪。 虽然没翻脸，但这和翻脸也差不多了，王诺这是倒逼万利做出他想要的选择，这样的话……以后怎么办？ 心里存着一根刺，王诺如果不能一直保持强势，当他出现颓势的时候，万利会有什么反应就很难说了。 杨建祖十分清楚，王诺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面充满的，是自信和一往无前……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至于和王诺关系亲近的买方怎么想，也非常好理解，他们无所谓、甚至巴不得王诺和万利闹翻，几百万而已，真的是洒洒水，大家都出得起。 再者……王诺真的是拿万利当傻子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一百多万、两百万的捐款，最后落实的时候，肯定要扣除一部分，甚至是王诺出大部分。 至于万利这边……真金白银拿出来。 王诺在等万利给答案，万利这边虽然表面笑嘻嘻、心里MMP，但还是迅速开始了内部的沟通。 “划一个标准，标准之上的客户，只要捐款，都给加上十万元，这一部分我们来出，把我们最后的捐款额度提到200万。”万利的高层也许会犯错，却不可能永远犯错，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这一次花的钱肯定是要超过300万了，但好处也不是没有，除了摆平王诺这边之外，还可以讨好客户、还可以宣传公司。 客户来捐款，数字他们喊，万利给补上十万，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礼包？ 万利捐了钱，是不是要宣传？是不是要让各营业部摆张宣传画？是不是有点效果？ 杨银这群董事也不是吃干饭的，几百万元眉头一皱就拿了出来，但是……惹事的人就要受到惩处了。 王诺是惩罚不起，人家有买方撑腰，单单是一个泰隆，就足够让万利表示无奈，加上王诺是给万利创造价值的分析师，为了钱也不能翻脸。 方祺威就惨了，当听到高层的决定，他马上就知道…… “完了。”还在卖力工作的方祺威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就跟任立坤可以丢赵丞元出来做靶子一样，万利也可以拿方祺威给王诺出气，他们错误评估了买方对王诺的重视，让方祺威出来顶锅就是。 纵观全局，万利其实也没亏多少，明面上他们还把年会搞得有声有色，上千万的慈善捐款，几个券商能做到？这是脸啊。 至于内部问题……关起门来内部解决就是，方祺威这种人，先派他去边疆省管区域市场，再以业绩不好为由一脚踢开，完全没问题。 “万利证券捐款250万元……” 年会尾声，万利终于做出了选择，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懵懵懂懂，王诺却是知道万利退了一步。 为了华浦、盛和、天虹、泰隆等机构的合作关系，为了让王诺出一口气，万利退了一步，表示出安抚、甚至是合作的态度。 “如果在万利待不下去了，就来华浦。”陶克仁对这些事情看得很透，再看看王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却还是顺势给出了邀请：“买方的分析师，也有自己投资的空间。” “克仁说笑了，阿诺现在和泰隆还有着合约呢。”秦既庸一看陶克仁这个王诺的老丈人出手，马上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我可以保证，无论什么合约，泰隆都给得起。” “我有个女儿……”陶克仁悠悠然说道。 秦既庸憋到内伤，其他刚想说话的人也统统闭上了嘴巴。 王诺在旁边听着，却非常明白这群人是在以开玩笑居多，目的自然是抬抬轿子，但他也很清楚，分析师这种职业，得意时风管无限，落寞时是真的凄惨无比。 买方说的话，听过就算了，王诺不会去当真，他只需要握紧自己的产业。 看着已经找到程海芸进行道歉的方祺威，王诺眼里有了更深的明悟。 第三百九十八章 金融模式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内外要分明。 王诺很清楚，帮他刷能量的是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众多职员，帮他赚钱的是感恩投资的几个下属，剩下的泰隆、盛和这群买方，统统都是外部关系，顶多就是陶克仁因为陶琇的存在会更加卖力一点。 感恩慈善基金会才是王诺的命根子。 “程小姐，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晚上我是喝多酒，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些不好的举动，我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方祺威是真怂，他好色不假，胆子却不大。 偶尔借着身份地位使出咸猪手，就是方祺威的上限了，如果不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他顶多占点便宜，这一次他悲剧的是……便宜没占到，惹了一身腥。 好歹也有个执行董事的叔叔，方祺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可能要被调离沪市，派到某个山疙瘩搞市场开拓，这就有点悲剧了啊。 万利是中型偏小的券商，以它的牌子，跑到比较落后的地区去开拓市场、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简直难如登天。 鬼知道公司又看中哪个市场了，如果是一拍脑门决定开拓西部几个省份……呵呵，让大家边放牧边炒股吗？一般来说这就是流放。 成绩一搞好了，总部这边还会有人想摘桃子，这真不是一个苦字能形容得了的。 方祺威有多苦，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就有多开心。 做慈善本来就是很苦的事情，外派人员去到的地方，没有一个是不落后的，负责募捐的人更为受气，像是方祺威这样的人，大家已经见识过不少了。 最苦的是，即便受了委屈，慈善基金会也大多会选择息事宁人，因为名声对慈善基金会来说，几乎就是命脉。 得罪了潜在的捐款方，肯定是要糟糕的，即便大家理解你发飙是有理由，但……慈善基金会那么多，何必选择一个“有脾气”的呢？ 这一次本来也是如此，大家都觉得会息事宁人了，王诺作为一个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钱是没少给，能耐却可能很一般，因为他只是应届的毕业生。 没想到啊……大家还蒙在鼓里的时候，王理事长就把事情办妥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发展，但结局很明显，今晚的募捐很成功，除了万利年会给搞到的上千万，李兆丰还表明了王诺会再划拨3000万元过来的事情。 慈善圈的人都很清楚，没钱的慈善基金会是孙子，有了钱的慈善基金会就是爸爸了，花钱的是大爷。 加上基金会针对项目的年度支出越多，规则允许发放的薪资福利就越好，程海芸只要想一想收入，都已经开始没了辞职的心思。 况且……里子拿了，面子也大大的，王诺无声无息就压得方祺威自动自觉来道歉，这在程海芸几年的慈善机构从事经历中，是从未遇到的事情。 “方经理……”想通了这一些，程海芸就想为了基金会着想，揭过这一件事。 一直在默默观察程海芸的李兆丰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不甘心，马上就站了出来，道：“方经理说笑了，您有做过不好的举动吗？没有的事，是我们这边有人瞎说吗？您指出来，我肯定要给您一个交代的。” 方祺威傻眼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也都傻眼了。 但仔细一想，大家不由得抽了口凉气，基金会的职员顿时有了激动的情绪，看李兆丰这态度，是不接受道歉了？ “李总说得对，我们和万利的合作很愉快，方经理的表现十分出色。”黎锐波站出来，很给面子的说道，但只看他脸上的冷笑，就可以知道他的态度了。 这个时候，越是当做没事，事情就越严重，黎锐波本来也是个瑕疵必报的人物。 “芸姐，你放心，我们有事论事，方经理明明没错，我们肯定不能冤枉好人。”李兆丰对着程海芸眨了眨眼。 “呃，是的。”程海芸迷迷糊糊。 “不、我是……”方祺威懵了，想解释几句，却是看到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散了开来，三三俩俩、交头接耳，竟是没一个人理睬过来。 方祺威浑身冒出了冷汗。 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却满心的激动，再看看正在不远处应酬买方的王诺，顿时一股认同感就从心里升起来。 基金会有发展前景、有愿意为了职员出头的理事长，对大家来说就足够了，特别是……理事长看起来也很厉害的样子。 “李总，我想收回上次的辞职信。”程海芸也是心潮澎湃，经过这件事，她发现在感恩慈善基金会这里，似乎……不比正常职业差，而且还可能更有前景。 “我根本没打算接受你的辞职信。”李兆丰很明确的表态。 只有黎锐波在旁边差点内伤，他很清楚，这件事捅到王诺那边，本来就是他的错，一个不肯干脏活的黎锐波，对感恩慈善基金会来说就是没发挥足够的作用。 但黎锐波也觉得冤枉，他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王诺就已经可以对着万利发飙了。 不是黎锐波没自觉，而是他的思维没跟上王诺发展的脚步。 实习加从业，满打满算就九个月时间，王诺已经是正式的分析师，即便捐了三千多万元，他身家也还有个大几千万，甚至于……鬼知道他下一个月是不是要把身家再翻一翻。 王诺如果知道黎锐波的想法，肯定要吐槽一番，1月份他可能要蛰伏起来。 能量的事情倒是好说，最近基金会的资金流转，是一种连李兆丰都觉得离谱的方式。 为了动用诚实笔，王诺事先要把那已经降低到16万的能量负债抹平，于是乎……他做账了。 王诺发现了诚实笔刷能量可以做账的地方，能量的来源是“善良”，也可以说是对他的、感恩、感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乎……他先给助学项目画了一个大饼，一万多名贫困学子在学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下学期学费有慈善机构资助了。 也就是说……钱还没到账，王诺的能量先到账了。 推导下去，王诺很惊奇的发现了一条新的路子。 先画一个饼，捞点能量，后面在实际项目落实，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画饼和落实项目同时进行。 再推导一下，出尔反尔，好像也不会导致能量的减少，王诺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是否存在一种模式，先画一个大饼，捞一笔能量，然后实际落实的项目却没画好的饼那么大，再然后……反正我是捞到能量了，别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除了要实验这个模式之外，王诺1月份也的确找不到太好的机会，他的资金大致上是交给叶耀华进行股指期货的投资，除非市场出现新的变量，不然收益率对他来说挺一般。 但这个新的路子，王诺却是很看重，他生生把一个导人向善的工具，拉到了坑蒙拐骗的金融模式。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准备花钱、准备化缘 在金融圈，不管是什么项目，确定之后都不是说资金一步到位，分期和延期是常事。 能量的获取模式之中，短平快项目的能量却是绝大部门实时到账，然后…… 王诺思考的就是，如果他出尔反尔，说了给钱，最后不给，能量到手，好像……纯赚啊。 这和项目烂尾是一个道理，也和卷款携逃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仔细思索下来，限制也不少，首先……名声臭了。 如果没有机缘巧合的特定环境，王诺搞一次“出尔反尔”，下一次再弄这种项目，中国助学基金会等官方机构会跟他合作才是怪事，受助人都要持怀疑态度，结果就是……能量获取的效率会降低。 原本拿一百元出来做慈善，可能获得1点能量，名声臭了之后，可能会是一百一十元、一百二十元才能达到以前一百元的效果。 从这个角度出发，此类操作会得不偿失。 但……可以先把未来的能量捞了先啊。 感恩慈善基金会和北山市的项目，至今还有一些资金放在专项账户上面没动用，虽说这是因为牵涉到银行贷款，王诺直接不拿钱。 如果自己先确定一个项目、第一期1000万资金投入，然后以2000万、3000万的资金额度来宣传呢？第二期、第三期投入之前，是不是在第一期投资的时候就已经获取了足够的能量。 人生何处不金融，“融通”两个字放在哪个领域，还真是通用。 王诺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慈善基金会现在账户上的资金已经突破了4000万元，其中大约2000万元已经划拨到助学转向账户里，等待新学期一开学就拨出去把贫困学子的学费交了，剩下的资金堪堪突破2000万元。 诚实笔的能量现在马马虎虎，王诺感觉自己是提前拿走了能量，剩下的2000万元，属于他的只有1500万，剩下的500万他大约能从中获取10%，也就是约莫15万5000的能量。 北山市的项目现在每天还能提供一些的能量，细水长流之下也不知道总量会达到多少，但每日添个几百上千的数字却还是稳如泰山。 私人财产这边，王诺放在投资公司的账户里面的金额一共是6000万元，余下的三千多万，其中三千万捐给了慈善基金会，还有几百万是……给秦既庸、陈礼舫这些人的捐款额度填账。 是的，万利给客户的承诺是“客户不管捐多少都由万利承担10万元”，王诺给陈礼舫这些人的额度是100万，陈礼舫捐个130万元，其实也就出个30万元，真心不算少，却也不能说震撼，而且这30万到了最后，还要王诺在以后的合作中以还人情的模式还回去。 想到这里……王诺直接把属于外部捐赠的几百万再划拉一部分到自己名下，后期获取的能量应该会突破16万点。 最后，年末之际，慈善基金会这边的募捐计划也在顺利进行，按照李兆丰等人给的数字，1月份、春节之前，他们约莫能从募捐中获取到百万元左右的善款，这……王诺其实打算划拨给工作人员当年底红包。 1月份的金融市场，王诺在书写给几位买方的研报过程中已经分析得很透彻，原有的数据和信息加上诚实笔的推论，可以确定1月份金融市场原本就震荡不大。 股市趋好的迹象却比较明显，即使没有诚实笔，王诺也确定放在投资公司的6000万会被叶耀华和袁荣信拿去建仓做多，没有他的参与，这一轮投资的杠杆不会高，收益自然也“马马虎虎”，应该是够给叶耀华和袁荣信两个人发福利奖金。 “所以，1月份我其实不怎么忙，就是实验一下新的模式如何运转。”散会之后，回到房间内算了笔总账，王诺马上就敲定了工作的重心。 投资公司、仁乐斋都自主运转，王诺觉得自己参与不参与都无所谓，慈善基金会这边，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花钱。 王诺还在计算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年底的慈善机构正是处于募捐和确定捐赠项目的高峰期，早就有人盯上感恩慈善基金会了。 2000万元真不算少，像是北山市，每年公共预算收入也就十亿出头，公共预算支出却是超过20亿，所以加上粤省给的补助、扣掉固定的支出，北山市穷得叮当响，给钱书平副市长3000万元，他就已经花得很嗨了。 这还是因为北山市地处粤省、有粤省这个土豪爸爸的照顾，它才能勉强顶住，像是黔省这种穷老爹，每年不出来化化缘，领导就绝对是不合格。 巧的是，王诺身边埋伏着一个“内奸”，袁荣信表示他早就等候多时了。 25号，周五，晚饭时间。 远在黔省同顺市黄丘镇二袁村，从村名就看得出来，这地方几乎全是袁姓族人在定居，当年袁家两个祖宗是兄弟，落户至今已有近五百年历史，从明朝一直就没挪过。 宗族村在中国很常见，一般像这样的村子，平均起来的凝聚力都会比其他村子高很多。 袁荣信有四个堂兄，刚好组成仁义礼智信五个字，他读书的花费，是靠着四个堂哥在地里刨出来的，所以当他成才之后，已经高频率给家里寄了很多次钱。 但宗族村有一点不好就是……当你心怀宗族的时候，真的是多多钱都不够花。 袁荣信的大堂兄袁荣仁就是二袁村的书记，袁荣信每次寄过来的钱，不是修葺学校就是修葺祠堂，再不然就是祭祖什么的花掉了，最不济还有些宗亲需要救济，真的是毛都不剩一根。 区区一个分析师的支援，根本不够让二袁村变得滋润，所以王诺在黔省的小学，就有一所座落在二袁村，袁荣信当初眼睛一闭就选择帮王诺打工，那是因为……王诺在黔省资助的大量学子，二袁村就有三个。 此时此刻，袁荣仁正在应酬着下来“考察”的同顺市副市长胡东民。 “得人恩惠千年记，对口帮扶计划以来，我黔省永远不会忘记沪市兄弟的援手，值此春节来临之前……”胡东民打着官腔，却也把话说到了黔省人的心里面。 然而……春节之前跑一趟沪市，对黔省众人来说，其实也抱着化缘的目的。 年底过节，正是化缘好时光。 第四百章 各有需求 经济领域，黔省有沪市帮扶，还有国家的政策倾斜，这些年也有些发展，人均收入一上来、加上很多的补贴，同顺市的状况其实慢慢在好转。 但好与坏是相对的，比以前变好了，比之国内平均水平的话……同顺市还真是太穷，特别是山丘地形多、道路不畅通又只能发展农业的前提下，教育领域拥有的资源更为贫乏。 学生连一口干净水都没办法完全保证，谈何读书？不夸张的说，国家即便给个十亿八亿，同顺市负责教育领域的副市长胡东民，都有办法消化干净。 “市里肯定是经济为先，也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其他领域才能有获取一些资源的机会，短时间内还是要靠我去化缘，只是……搞基础，没什么成绩啊。”胡东民气馁的想到。 当官就要刷政绩，以同顺市的情况，拉到两三千万的慈善资金，顶多就是把一些学校修葺或新建一下，然后呢？这种成绩是不耀眼的。 胡东民和钱书平的状况不同，北山市起码还是有一些基础的，几千万投进去，政绩就蹭蹭蹭上来了，一个词：美好。 同顺市几千万丢进去，胡东民把基础打牢了，然后……说不定要被人摘桃子呢，到时候来一个新领导，手捏几千万，在打好的基础上唱一台好戏，立马就露脸了，谁还记得基础是谁打下来的？ 这就是当官的顾虑，胡东民五十一岁了，还想在退休前进一步，就必须做出成绩，所以他有自己的计划…… “基础不牢，四年时间也够我出一些成绩了。”胡东民默默下定了决心，亲切的对袁荣仁问起信息来。 26号，周六。 坐在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王诺翻阅着文件，不时向李兆丰提出了询问，在他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不少的资料和信件，甚至在室内一角还有一些看起来土到掉渣的礼品。 慈善基金会真心在做慈善，王诺得到的也不仅仅是能量的回馈，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如果把所有受助者的来信都看一遍，可能都不用工作了，至于基金会的员工……总是有些野蜂蜜、土特产可以分，那也是受助者送的。 王诺是把事情都丢给李兆丰处理，所以没什么感触，但他却很明显的看到基金会成员的精神状态在一步步改变，做好事……真的会上瘾。 这也是程海芸这群募捐人员顶着压力也愿意出去应酬的原因，用一句书里面的话来形容：他们的精神境界升华了。 “一旦确定资金用途，我们就要到银行开设专用账户，不可能存在蛇吞象的事例，所以如果阿诺你想要把项目规划得更大、更完整，我们就必须一步步来……”李兆丰在为王诺讲解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李兆丰现在对慈善机构运转模式的理解，肯定是比王诺要深很多。 王诺的精力更多是放在金融领域，但有着李兆丰的讲述，加上他自己的理解，他心里也有了概念。 “专款专用，我了解。”王诺对着李兆丰点点头，翻开了文件的下一页。 见王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李兆丰却是心里打鼓，如果他刚才没听错，那么……王诺是准备在慈善项目上套入更多的商业模式，这不是很正确。 王诺也了解其中难处，慈善基金会成立项目，比如感恩慈善基金会和北山市这一次的合作，资金是直接设立专项账户的，然后专款专用、账目清晰。 如果明明账户只有一千万，却喊出明眼一看就知道远大于这个数字的项目计划，傻子才信、傻子才允许。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感恩慈善基金会是没有公募资格的，所谓公募，就是能向公众募集资金，目前国内除了官方慈善机构和两家官方背景的混合管理的慈善机构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公募资格。 这会导致感恩慈善机构的资金来源受限，像是李兆丰他们募捐，绝对不可以向社会公众伸手，只能在特定场合向特定人群发起募捐，比如说企业年会等不公开的场合。 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找一台节目然后热线捐款，感恩慈善基金会是想也别想。 资金受限，慈善项目就只能一步一步来，简而言之，有多少钱办多大事。 但…… “这并不妨碍我们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王诺对着李兆丰说道，其实也是一种询问。 “我们不是盈利机构，没必要承担这些压力。”李兆丰打从心里面反对，他对王诺的想法简直无力吐槽。 这几天王诺一直准备把某些模式套到慈善基金会的运转之中，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先把目标设得大一点，然后为此做出努力。 比如说北山市的慈善项目如果按照王诺的新想法，那就不是投几千万了事咯，他那3000万元还是先投进去，但在投入之际，会同时表示我后续要怎么怎么滴。 只要是正常人，对此的观点就是……没必要。 就像李兆丰说的那样，感恩慈善基金会又不是盈利机构，我有3000万元，我拿去做慈善，谁不交口称赞？何必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呢？ 像咸鱼一样活着的慈善机构，那也是好慈善机构，凭什么做慈善要像做企业那样承担巨大的“业绩”压力。 然而李兆丰不知道的是，基金会的“业绩”，关系到王诺的能量来源，况且……这是一种可以先拿能量再干活的模式，王诺能不心动才是怪事。 身为金融分析师，王诺非常清楚，效率几乎决定一切。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固然是好，但一分耕耘先拿两分收获、再两分耕耘拿三份收获、再三分耕耘拿四份收获……一直到一百分耕耘先拿二百份收获等等无穷大，就是金融体系的奥妙：先拿预期收益。 把明天的收益拿到今天来，再通过投资让它创造更多的利益，这才是金融。 “完善一下计划，筛选出一两个适合的申请方，我来跟对方谈。”王诺给李兆丰分配了任务。 李兆丰表示无奈，如果要满足王诺的需求，那就不是普通项目打得住了，需求方的资格顿时被拔高，最起码都去到了市一级…… 恰好，胡东民等人赶到了沪市，两边碰到了一起。 第四百零一章 定个小目标 “这就是感恩慈善的办公地点啊？”在袁荣信的带领下，胡东民来到感恩慈善基金会的所在之处，表情中带着一点难以置信。 “是的，胡市长是不是觉得太过于简陋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也是我佩服的一点。”袁荣信与有荣焉的说道，他是感恩投资的策略分析师，慈善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他也是做出了贡献。 胡东民确实是觉得很简陋，据他所知，感恩慈善基金会在去年花了几千万元，换算一下就是他们可以拿几百万元来用作机构运转的开支。 几百万元，二十几位职员，按理说弄个好点的办公场所也不为过，现在……看起来真的和草台班子差不多。 地方简陋，但基金会现在的工作场景虽不至于显得热火朝天，却也是各司其职、潮气蓬勃。 胡东民等人走进办公室之后，看到的就是一片的忙碌，接待来客、接听电话、复印文件、沟通项目，只要是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职员，就不会找不到事情做。 “吱”的一声，李兆丰的办公室门被推了开来，他正脸带笑容的送一个满脸感激的中年人走出来。 “您放心，我们会把您的事情做成资料，等您签字确定之后，我们就把资料转交给中国大病慈善救治平台，感恩慈善基金会目前是针对教育领域的基金会……”李兆丰熟练地解释着。 慈善机构的日常工作，除了募捐和维持项目运转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工作，接待受助者也是其中之一。 有些走投无路或者假装走投无路的人会直接找上慈善基金会进行求助，然而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慈善机构也是有分类的，甚至说……有一部分人装作不清楚，坐拥一线城市三套房也想募捐治病的人，那也是有的。 所以，王诺把慈善领域的事情专业化，真的是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他早被烦死了，哪还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王诺短期内也没想过去做那些需要“深耕”的慈善项目，因为前期不一定能刷得够能量。 一个大病患者需要的慈善救助资金是十万起步，王诺很清楚，他如果帮了，对方真的会给出最少1000点能量的回馈吗？ 正常来说，像这种“针对个体的大手笔”，受助者一开始会很感激，然后……应该是不会感激一辈子。 或者说，即便感激一辈子，那也不一定会有相应数据的能量回馈。 这里面还需要实验，王诺暂时没精力顾及，专注教育就可以满足他目前的能量需求了，就像是现在。 “您好，王先生，我是同顺市副市长胡东民，在此，我代表我市……”胡东民一见到王诺，那叫一个热情。 “王总，这是我堂哥袁荣仁。”袁荣信也是把自己的堂哥介绍出来。 “王先生，您好您好。”袁荣仁先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伸出手和王诺握了握，脸上带着浓浓的感激。 得人恩惠千年记，这是华夏民族五千年历史熏陶出来的心态，像是袁荣仁这种来沪市还不忘扛一麻袋家乡特产的人，就具有这种特质。 “两位请坐。”王诺招呼着胡东民和袁荣仁坐下，办公室里还有袁荣信和李兆丰留下来，至于其他人……在外面由职员们招呼招呼。 王诺早就知晓了胡东民的来意，袁荣信这个“双面间谍”已经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而他选择见面，其实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基金会和北山市的合作模式，王诺有兴趣再来一次。 胡东民知道感恩慈善基金会账户上有超过2000万元资金准备使用，王诺知道同顺市有客观需求，大家就可以坐下来谈。 而且相比企业运营，慈善机构的资金运转根本不考虑盈利，这种项目开谈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半点铜臭味的。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刺梨弄成的刺梨干……”袁荣仁不太会说话，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展露无疑。 黔省的地貌多是山地和丘陵，省内农业是以水果种植为主，然而坑爹的是……山地和丘陵多，路就差，运输费比特么的水果价格还高。 袁荣仁扛着一麻袋水果和水果干，付出的劳动力价值，在王诺看来比在沪市直接买一袋还要贵。 只不过淳朴的农村人最不在意的就是付出劳动力，为王诺扛一麻袋水果，袁荣仁觉得很应该。 “说起来，老袁这一袋子的东西，路上可把我们累坏了，从出村开始，道路就极为难走……”胡东民果断切入了话题，一张嘴就是诉苦，而且他们是真的苦，半点掺不了假。 “交通不好、经济差，教育资源极为缺乏……”见王诺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情绪，胡东民话锋一转，立刻就进入他的本职领域。 身为同顺市负责管理教育领域的副市长，胡东民对同顺市的教育资源紧缺现象，也是了然于心。 爬几座山才能上一堂课，对同顺市的县镇一级学生，那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教育资源的缺乏，会导致学生求学成本增加，同顺市学子是在比其他地区更为贫乏的基础条件下，付出了更多的成本，才能上得了学。”胡东民动情说道：“就是这样，市财政的状况也无法满足维持现有局面的资金需求。” “教育领域的窟窿是一年比一年大，我很担心长此下去，同顺市以后还有多少孩子能上得起学、能有学可上。”胡东民卖惨无极限。 实际上，胡东民也没撒谎，同顺市财政连维持教育领域的现有局面都无法做到，义务教育当然是OK，但……学生学习的代价太高了，即便是各种补贴、各种免费，基础教育这一块也很难搞。 好在国家经济状况在好转，同顺市也有受益，可能过个十年八年，民众的家庭收入一上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教育就会成为很基础的事情。 但十年八年……那是一代人。 胡东民身为副市长，这么个卖惨法，他当然所求不小，特别是在知道感恩慈善基金会账户上有钱、并且还和北山市搞过那么一个模式的时候，他是准备来一波收割的。 “以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实力，暂时无力承担起一个城市的教育资源更新项目。”王诺斟酌着说道，就当在座众人都以为他要推脱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以我一直在考虑一个事情，如果不能彻底完成更新，修修补补对一个地方来说，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应该有计划地推进教育资源更新，比如说定个小目标……第一期先来个2000万！” 定个小目标？ 第四百零二章 四年、两个亿 先？ 2000万元？ 虽然王诺的语气有点像是在开玩笑，但透露出来的态度，却也让胡东民、袁荣信等人心惊不已。 2000万对同顺市来说不够用，假如……几千万、甚至上亿呢？那就很有搞头了。 “王先生的计划是？”胡东民都不敢相信馅饼就这么砸到他的头上了。 “我是想知道同顺市有什么计划，胡市长肯定有做过备案吧。”王诺反问道。 胡东民马上点了点头，作为直管领导，他心里面有很多个计划，可以说从10万到10亿都有不同的用法。 “同顺市共有人口400多万，少数民族占总人口超60%比例，最主要是莅临自治州周边四县最为贫困，地广、多山丘、交通不便、公共资源极度缺乏、建设难度极大……”胡东民侃侃而谈。 在中国，做到副市长一级的人，都有他的过人之处，别看胡东民到处低声下气化缘，但他管辖的东西，数据什么的简直信手拈来，有着一颗上进心的他，计划什么的也都烂熟于心。 “旅游资源的开发、矿产资源拉动第二产业的发展、辅以本就是基础的果林种植的第一产业，同顺市的人均收入逐年上涨，经济发展带动整体的发展，虽然资源分配还没完全倾向教育领域，但大方向上的基础条件已经是成熟了……” 胡东民像是在做报告一样，花了十几分钟把同顺市的情况先说了一遍，点出教育领域面临的难题。 别说王诺，就连袁荣信、袁荣仁也听懂了大局和趋势。 简而言之，就是基础条件好转，但教育领域这边即便有些许资源倾斜，想要完善起来的话，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而等待的这些时间……可能会让一代人失去机会。 现在的适龄人口，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教育资源，等几年后，他们大部分都早就没有了受教育的机会，而那个时候，胡东民可能就退休或者调职了。 血淋淋的数字，代表的是成百上千万人的泪和汗。 特别是……基础好，代表什么？代表即便是袁荣仁这样的人，也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他们无比渴望能更新教育设施、让下一代早点接受完整和系统的教育，但他们又暂时没能力付出足够的资源。 同顺市知道他们要让孩子受教育，但他们没钱，他们还需要等个十年八年、还会牺牲一代人。 几千万元够用吗？其实还是肯定不够，但……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啊。 “两个市辖区可以再等，4个管辖县也可以稍作等待，4个自治县等不起了，王先生，过百万人、二十万适龄学子急需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胡东民斩钉截铁说道：“我不撒谎，真的是多少钱都不够。” “胡市长这句话我可不敢苟同，贵丘县怎么就要稍作等待了？我们的情况您也必须重视才对啊。”袁荣仁听到胡东民似乎准备把4个管辖县放在第二次序，顿时就不乐意了。 “既然多多钱都不够，那不如先照顾一个地方，贵丘县也应该有竞争的机会。”袁荣信也是歪了屁股，他才不管其他地方呢，给自己家乡争取福利才是正事。 再说了……刺梨干还是袁荣仁背来沪市的呢，王先生您好意思抛开贵丘县？ 办公室里，王诺还没继续说话，同顺市的内部马上就有了争论。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种事拿到台面上也是如此，为了家乡，袁荣仁、袁荣信当然是全力出击，他们身后也有几十万父老乡亲在撑腰。 “我只想知道，胡市长有过什么具体的规划吗？”王诺再次问道。 “有，我刚好让人把电子版的资料传了过来。”胡东民很快点头道，其实他在讲述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安排，这时候手机里真的有市里一直讨论的方案。 王诺接过手机，看起来后马上就能把一些数据填补到自己的计划中。 黔省的糟糕境况，核心还是那个问题：交通不好。 同顺市的规划也很直接明了，一个词：建设。 但建设要考虑的问题很多，成本是逃不过去的。 像是袁荣信所在的贵丘县，山地丘陵那么多，路不好走是问题，修路却不简单，胡东民管的是教育，他的观点就是以学校为网点、以道路为网络，建立一个完善的教育网。 比如说黄丘镇要修葺多少所小学、中学，这些学校又要最方便、省钱的道路连接各个人口聚居地，选址、选材都有考究。 一个村子一个学校固然最爽，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啊，而且修一些小道路还可以得到同顺市其他部门的支持和帮助，这是教育问题，也可以是经济和其他问题。 怎么建学校、怎么更新教育资源、怎么把这些东西形成最实用的网络，都是同顺市考虑的问题，然而最大的问题还是……没钱啊。 一个小学，最简单来算，一到六年级各有一个教室，教学楼什么的杂七杂八的必要建筑，加上配套的东西，根据地点的不同，需要的资金可多可少，但几十万总是要的吧，再不济……二三十万还是必须的。 建完了学校、修了简陋的路，还没完呢，教职员工、教师的薪资福利还是要备好的吧，学生吃饭喝水读书都是需要一些长期的资金支持，还是要钱。 同顺市和北山市不同，要让同顺市自己承担起所有的开销，少说要个几年，胡东民那句“多多都不够”，还真不是说笑的，最起码……王诺的身家是承担不起的，换成大富豪还差不多。 “这么多中小学啊。”王诺看到密密麻麻的线路和红点，心里莫名有种敬畏的情绪。 平日里总是骂官员们不干事，但区区一个同顺市，就从无到有建起了几百所中小学，还要承担这群学生的义务教育，国家在这一方面，确实值得骄傲。 王诺也觉得胡东民很狡猾，对方给的资料里面，是具有很大弹性的，两三千万怎么用、四五千万如何花、上亿资金的计划全都可以简单得出来。 而且这是在情况明显好转的前提下，君不见同顺市已经有了不少的慈善机构捐建的学校，才有这个基础。 王诺想为进一步完善这个基础贡献一份力量，大约要给个两亿，时间跨度会是起码四五年，然后……同顺市还是那么穷，想好转的话，两亿还是杯水车薪。 但是…… “穷好啊，没人需要帮助，我去哪里刷能量呢？”王诺想的地方不一样，他都恨不得国家回到十年前那种各个地方都嗷嗷待哺的状况，现在好太多了，搞得他做慈善都需要动很多脑筋。 “4年，2个亿，我要一份计划。”王诺先竖起4根手指，再缩减成2根，说了句让胡东民觉得心花怒放的话。 第四百零三章 蜕变 2000万元不够，2个亿就可以施展手脚了，胡东民本就是化缘来的，没想到金主直接给了大馅饼，他真的是喜出望外。 欢喜过后，胡东民心里却很不踏实，感恩慈善基金会有这个能耐吗？这可是现金。 慈善圈里面，偶尔还是有大富豪丢出十亿量级的大手笔，但那大多是知名机构把项目延长了时间线之后才有，要不然就是捐资产，比如价值10亿的股票给到慈善基金会，然后……慈善基金会拿这些资产各种运作，最后落实下去，同一时间上给出真金白银也不见得够2亿。 相比胡东民的心存顾虑，袁荣信和袁荣仁却是吓得张大了嘴巴，觉得三观尽毁。 特别是袁荣信，他很清楚王诺满打满算就是一个亿身家，现在喊出4年内要推动2个亿的慈善项目，怎么……感觉手法很熟悉呢？这不是企业经营搞的花头吗？ 但袁荣信还真说不出什么诽谤的话来，做慈善和经营企业能一样的吗？王诺是“不求回报”在捐钱，同顺市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的。 既然如此，王诺要的是什么？袁荣信不理解。 李兆丰在旁边抽了抽嘴角，也不是很赞成王诺的做法，但对于王诺的规划，他是佩服和向往的。 “感恩慈善基金会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我们除了满足原有的项目运转外，剩下的所有精力会以推动这个项目为主，无论是募捐、还是其他领域，我们都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王诺阐述起了他对基金会的规划。 先设定一个目标、成立一个项目、画一个蓝图，然后吸引伙伴的加入、提升职员的工作热情、获得应有的支持，这是商场万变不离其宗的方式和手段。 放在感恩慈善基金会这里，王诺直接套用进来也无妨，有了这个项目、这个计划，李兆丰他们近一段时间就不用担心没事干了，而且他们募捐的时候也师出有名，工作什么的都有了重心。 一种名为凝聚力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感恩慈善基金会这边。 于王诺自己而言，这也是划算到不能再划算的事情，他应该能够得到一个万众一心的慈善基金会，在官面更是不用担心以后有任何阻碍，甚至于……他现在即便在国内金融市场打擦边球，也不见得会被监管层开刀。 我赚钱是拿来捐的啊，感恩慈善基金会那边还嗷嗷待哺呢，谁敢动我？ 最最划算的是，把这个计划丢出去，王诺可以想象得到，只要是知晓这份计划的同顺市人，必定会哗哗哗给他提供诚实笔的能量，据北山市之后、第二个更大的能量产地就此诞生。 其他人认为王诺是无故给自己增添压力、然后让这种压力来推动慈善机构的运转，却不曾想到，王诺这是先收“能量”后办事。 “也就是说，贵机构现在没有专款到账。”胡东民抓住了重点，显得有点无奈。 慈善机构办项目是专款专用，也就是说，王诺嘴里喊的，和他实际即将做的，是两码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基金会这边首先投入2000万元和同顺市推动项目，然后以大计划为前提进行募捐，争取早日把这个项目全部落实。”王诺简单的说道，同时问了句让胡东民心惊肉跳的话：“还是说胡市长不愿意接受这个方式。” “不不不。”胡东民哪敢否决金主的馈赠，他要是敢拒绝王诺，不用回同顺市，旁边的袁荣仁就敢活剐了他。 “只是不确定成功率的计划，我们应该如何去落实，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胡东民委婉的说道。 “那不是慈善基金会的工作。”王诺果断甩锅，便看到胡东民一脸便秘的表情。 “其实……我们贵丘县可以有完善的计划。”在胡东民心存顾虑的时候，一边袁荣仁突然开了窍，居然跑出来抢馅饼，只见他拍着胸口道：“王先生放心，我们贵丘县马上就能给出完善的计划，嗯，今晚就行。” 胡东民：“……” 这个时候还考虑什么以后啊，就只是第一批的2000万元，胡东民都觉得应该为王诺画的饼背书。 就算后继无力，难道前面这2000万不是真金白银吗？胡东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感恩慈善基金会这边能不能完成计划，而是怎么去分配到手的2000万元，还有……怎么哄王爸爸开心。 王爸爸说了，他以后还要捐，那肯定的咯，胡东民这种良心官员，怎么可能怀疑一个大慈善家的计划呢？ 不但不能怀疑，还要坚信不疑，要深信王爸爸肯定是能做到的，即便做不到，那也是社会的错，和王爸爸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我在感恩投资目前的所有收入都捐给感恩慈善基金会。”袁荣信也突然说了句话，整个人斗志爆棚，工作状态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 王诺画了个饼，吃饼的是袁荣信的父老乡亲，他可以挺着腰杆回家过年，表示哥就是在感恩投资工作，不知道？感恩慈善基金会知道不？准备给同顺市捐2个亿的慈善机构。 对袁荣信来说，再大的红包，都抵不住王诺给出的馅饼，这已经是牵扯到理想的层面了，他赚钱，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吗？况且，只是捐了目前为止的收入，以后……少捐点不就行了吗？ 就连一直反对王诺计划的李兆丰，此时此刻心里都有一团火在慢慢燃烧。 有目标，和没有目标，对任何机构来说都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有了目标，李兆丰就找到了方向，他看到了王诺为基金会在前路点燃的圣火：4年、2个亿。 回顾一下王诺的赚钱之路，李兆丰等人用最保守的算法来计算，都可以得出王诺一个人就足以撑起感恩慈善基金会其他项目的结论。 假如是按照去年的状态继续发展，别说4年了，王诺今年就可以把身家提到2个亿，4年时间他都可以随时拿出2个亿了。 再看看王诺对慈善基金会的投入幅度，他如果有钱，会吝啬2个亿吗？ 一个慈善基金会，每年稳定花出去过亿资金，能没有前途吗？ 李兆丰的工作状态也仿佛瞬间打了鸡血。 这也是王诺最近学到的、也是希望做到的，假如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没有方向，那就给他们指一个，即便是让一半人挖坑、一半人填坑，也要让他们知道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生活是有目标的。 站在最前方的人，沉默就是犯罪。 王诺的心态慢慢终于完成了蜕变。 第四百零四章 变数 基金会刚成立的时候，王诺是有多少钱就让李兆丰这边办多少事，目标什么的，其实都很模糊。 我要做什么？我的目标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感恩慈善基金会完全没这个概念，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慈善，要募捐、要想一想项目计划，但……具体呢？ 都是等钱到账了、或者必定会到账了，感恩慈善基金会才去想、才去做。 现在王诺却不同了，他真的是自己学到了东西，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隐藏起来，他确确实实给围绕在他身边、为他工作、靠着他吃饭的人群指出了方向。 我们4年内要给同顺市捐2个亿完善基础教育资源普及。 掉过头来看，感恩投资也有了目标，这件事不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一方的事情，感恩投资向来是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大金主，王诺捐出去的钱都是靠投资金融市场赚来的。 而且投资公司赚钱、慈善基金会刷社会地位，对王诺个人来说或许是亏钱，对两家机构的员工来说，却是完美的架构，他们闻到一种名为“理想”的企业文化。 向心力、凝聚力一旦强，王诺对两家机构的掌握力就跟着强大起来，这才是创始人应该有的表现。 对外来说，王诺也就成为“4年、2亿”的男人，不管是谁，只要知道这些东西，就对他和他的团体有了第一个深刻的印象，而且是正面印象。 人散去。 “这是上位者的心态吗？”站在办公室窗边，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景象，王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状态。 “为自己追逐利益的本质套上一个美丽的外衣，然后那些同样追逐利益的人也穿着这一件美丽的衣服……继续追逐利益？”王诺怪怪的想到。 作为一个“混蛋”，王诺看待世界的角度总是那么“清新脱俗”，在他看来，他是为了刷能量，然后用能量来实现自己追逐利益的目标。 其他人呢？胡东民为了政绩，李兆丰等人不也是在这里面收获到薪资福利、社会地位等东西吗？ 当这种追求被套上“慈善”的外衣之后，大家就突然觉得……啊，这是理想。 但实际上，人的理想不就是活得更好吗？问题又绕了回来，像母亲那样拿着教师工资过着小日子的生活，她感觉活得很好，她……就是成功了吧。 一时间，王诺对母亲罗淑君再次升起了膜拜的心态，他这种庸人追逐利益，老妈却早就悟透了这些东西。 想起母亲，王诺也终于察觉到现在已经临近春节了。 母亲罗淑君的生日是农历正月初三，王诺每一次春节都必须回家，今年春节则是在2月5号，对中国金融业来说，下周五天忙完，到2号周六时就基本是放假了，除非……银行。 所以，王诺想想也差不多是时候准备回家了，假期之后，他也正好是可以会来投入到金融市场。 至于慈善基金会这边……王诺是休息了，李兆丰等人今年却是缩减了假期。 与同顺市的项目要确定条款，资金的调配，宣传、募捐、落实等事情都要忙。 有了目标，感恩慈善基金会的人也不觉得累，单单是首期的2000万元，就足够他们忙活很久了，后续的具体条款、资金使用等详细事情，王诺愿意参与当然是最好，不亲自下场的话，也可以通过基金会的管理班子来遥控。 这种事情，模式其实是可以套用的，确定首批项目、确定启动仪式和募捐对象、确定宣传方案等东西都有很多已经被验证过的模板。 但……同顺市和北山市不同，互相的利益诉求也不同。 几天之后，黔省，同顺市。 黄昏，胡东民坐在办公室里，桌面摆放的烟灰缸里面已经塞满了烟蒂，他没开灯，导致室内光线略微昏暗。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和网络，胡东民再默默点燃了一根烟，心里面存在着极度的纠结之情。 像这样的慈善项目，同顺市的落实速度是极快的，三天内就开设了专款账户、确定了首批资金用途，然后……各部门被分配到任务，也都全力协助。 甚至于为了把感恩慈善基金会“拱”上去，同顺市闭着眼就选择了相信王诺的大计划，他们是按照4年、2亿的大方向去宣传的。 每当有下一级的人在指责市局没把自己列入第一批受助序列，同顺市就会把大计划拿出来说一说。 表现在王诺这里，就是他看到能量蹭蹭蹭上涨，预计中的先拿走部分能量、再进行投入，是成立的。 计划是有的，大家也都是想把事情做好的，但对胡东民来说，他却面临着一个问题：权力的分配和政绩的体现。 “市委那边已经开始有人眼红了，我能撑多久？”胡东民很烦恼。 明摆着桃子要熟，胡东民本来管的教育事业成为香饽饽，哪能没人觊觎？市长要指导指导、书记要领导领导、黔省那边盯着、同僚眼红着，谁不知道几年下来，这些成绩足够让管事人升一级。 胡东民撑不了几年，甚至一年都撑不了，除非王诺就认定他不改了。 但是……王诺凭什么认定胡东民？能从胡东民这里抢下位置的官员，背景或者实力肯定比胡东民强，只要也是真心想拿政绩，同顺市来负责此事的官员，就只会越来越强大。 那么问题来了，胡东民面临的处境就是……他搭好了舞台，然后上去表演的人不是他。 “太慢、太慢了！”胡东民的心纠结成一团，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在冲突、在碰撞，现实和理想存在着距离。 假如真的有几年的时间、假如王诺真的百分百能做到4年2亿，胡东民还敢压上所有、赌一把大的，但他不确定。 远方很美好，可路上荆棘密布、又不确定能否走到那里，难免会心存疑虑。 特别是……胡东民是有办法发挥“主观能动性”的。 短期见效的办法还是有的，半年或者一年就能够见效的办法，胡东民是可以给出来的，而且也是他原本的考量。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 胡东民的秘书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份文件，轻声道：“胡市长，市委那边的新意见做出来了，我给您放在桌子上？” “放下吧，我等下会看。”胡东民的眼睛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明亮，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等不下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挪用 “老何还在外面吗？”胡东民对秘书问了一句。 “何校长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午饭都可能没吃呢。”秘书心里一颤，想起自家孩子的上学问题，还是咬咬牙给出了带有偏向性的话语。 “难为他了。”胡东民点了点头，说：“让老何过来吧，我跟他好好谈一谈。” 同顺市一中何校长走进了胡东民的办公室。 2月1号周五，春节前最后一个金融市场的正常交易日，王诺早上忙完研究所的事情，正在跟感恩投资的叶耀华和袁荣信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李兆丰的电话。 “阿诺，同顺市这边的资金运转有点不对劲！”电话里，李兆丰的语气显得很着急，他把初步得来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为了落实项目，同顺市是真的给出了最大的支持，他们决定春节都不放假，就直接选好了第一批受助对象，开始让当地民众参与动土建设。 这不仅仅是教育领域的事情，像是弄一些路之类的项目，还需要同顺市其他部门以及当地下级机关的配合，为了让感恩慈善基金会第一时间就看到成绩，连民众都愿意自发来帮帮抬抬。 可以说，李兆丰去到同顺市的几天，看到的是“局势一片向好”的状况，然而……不对劲的地方出现了。 在资金面，李兆丰已经发现了有些数字发虚，更离谱的是，明明是给某小学的建筑材料，居然不见了，最后打听来的消息是……给了同顺一中。 李兆丰找了胡东民，后者打起太极来、那叫一个好手。 单靠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监管，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大的项目，李兆丰感觉到了一张网罩住了他，找谁都没用。 王诺第一反应是有人中饱私囊，听了下去之后，却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袁哥，同顺一中是什么样的学校？”挂断了电话之后，王诺对着袁荣信发出了询问。 “一中啊。”袁荣信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的母校，同顺市最好的中学，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是全市第一。” “一中的状况呢？”王诺再问了句：“我是指……升学率、财政之类的。” “状况？”袁荣信摇了摇头，苦笑道：“您应该知道同顺市的情况，一中的情况和同顺市差不多，也就那样吧。” “详细点。”王诺隐隐抓住了什么。 “相比市里其他学校，同顺一中是最好的，相比其他城市的重点中学，别说沪市、首都等一线城市了，就连黔省其他地方的重点中学，也比同顺一中好很多。”袁荣信表情中带着浓浓的苦涩，说：“升学率也是垫底，当年的我，就已经是名列前茅了。” 说完之后，袁荣信又看了看叶耀华，道：“我考上第一批院校末班车就算名列前茅，耀华学校招生分数线比我高，但可能在他们学校也就排前一百之类的吧。” “97%的本科升学率。”叶耀华笑呵呵道：“在当年，绝对领先全国。” 事实就是如此，落后地区的资源匮乏，重点中学的升学率也比不上发达城市，甚至……这还是在各省份招生分数线有所不同的前提下。 同顺一中就是因为在黔省所有重点中学中垫底，才会竞争不过别人，像是自治州那些重点中学……人家少数民族多啊，录取线也相对低一些。 “切肤之痛。”王诺理解袁荣信的心情，他的母校，英语老师说英语的时候，舌头都可能打结，还怎么比？ 师资、硬件、软件都落后，学生只能在落后的环境下学习，除非天资真的很出众，不然的话，起跑线就输了一截。 而升学率，是衡量教育成绩的一个很重要指标，胡东民管教育，如果出一个高考状元，他肯定就可以拿来当政绩，让升学率提上去，也必定是出彩的。 要出成绩，就要投入，想要投入，就必须有钱，然而……同顺市没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胡东民平时扣扣索索给同顺一中搞到些许资源，就已经是极限，现在有了机会，给“亲儿子”来点照顾，似乎也没错。 问题是，王诺给的资金，是拿去夯实基础的，只有照顾越弱势的群体、才能获得越多的能量，这是王诺摸索出来的定式。 胡东民挪了资源给同顺一中，就是在偷王诺的东西。 “巧就巧在，这一次我是提前收割后续的能量。”王诺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先给2000万元，但不管是同顺市还是王诺，都是按照4年、2亿的口号来办事的，于是乎很多地方还没办事呢，人们就对感恩慈善基金会各种感恩，王诺的能量就收得哗哗哗。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王诺是先达到了目的、再把应给的代价给出去，要是同顺市真的把事情搞砸了，那么……反正能量到手，有人背锅的话，撂桃子不干就行咯。 同样的钱还可以拿去其他地方刷能量，同顺市还立刻就成为了反面教材，可以让下一个“产粮地”规矩一点。 所以，不同于李兆丰的紧张，王诺心里没担忧的情绪，而是……期待。 是否存在着一种可能性，先让同顺市那边把事情完全搞砸呢？王诺期待的就是这一点。 “会不会有点坏了？”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已经突破20万，几乎确定可以拿到远超2000万元投入的能量收获，王诺有种“赖账”的冲动。 不是自己太邪恶，而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单纯的好人。 王诺继续吃着饭，笑得很和气，暂时没有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 袁荣信却是心惊胆战，他很清楚王诺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同顺一中，但又拿捏不准王诺的想法，忍不住就在吃完午饭之后给家乡挂了个电话。 胡市长动手，二袁村暂时还不知晓，给袁荣信的答复就是一切都好，有王爸爸的慈善捐助，同顺市这波稳如泰山啊。 有资格接触到资金运转和项目落实情况的人，却都看出了其中不妥之处，胡东民在等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反应，李兆丰也确实给出了强烈的反应，只有王诺……似乎忘记了这边的事情。 第四百零六章 官字两个口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体系中现管领导的权力是大得惊人，胡东民想玩手段，有太多的方式可以选择了。 按照条款，同顺市这边根本无法跳过感恩慈善基金会来调用资金，所以胡东民采用的方式是……“借东西”。 建感恩小学，要购买建材等一系列物品，胡东民要做的，就是把同顺一中需要的东西，从这边“借”过去。 有了更新教育设施的东西，省下来的钱就可以给同顺一中用在其他地方了。 更新教育设施、招聘新教师、按照成绩给与教学奖励，同顺一中顿时阔气了起来。 况且，在同顺市一中就读的学生，他们的家长是什么人？都是同顺市有头有脸的那一批存在，胡东民还可以借此推进募捐，然后……继续“借”东西。 有了足够的投入，胡东民有信心在半年后的高考中让同顺一中取得更好的成绩，而且还会成为良性循环。 成绩好了，胡东民抗拒摘桃子的力量就更强大，成绩好了、继续投入进去、成绩会更好，长此下去，同顺市最起码在升学率这里是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就是政绩，至于基础教育领域……胡东民认为一切向好之后，再慢慢调整也不慢，再者说，感恩慈善基金的2000万元，加上同顺市自己投入和辅助募捐来的资金，也不是全给了同顺一中，大家还是要拿捏好一个度的。 对李兆丰来说，这事情就很操蛋了。 明明是给某某小学的东西，买来后直接消失了，从账目上来看，却居然还在！ 借东西？给不给利息啊？胡东民的做法让李兆丰无法接受，他的任务就是推进慈善教育计划，夯实同顺市的教育基础，让更多的人受惠。 王诺的不亲自过问，也着实让胡东民的手越伸越长，就隔了一个晚上，李兆丰突然发现……新的问题出现了。 2号，下午。 “你不用推我，我现在就必须见胡市长……”李兆丰来到市委办公楼，他不管秘书的阻拦，直接推开了胡东民的办公室门。 此时此刻，胡东民的办公室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同顺一中的何校长在座。 “胡市长，我不记得我们有签过特殊钢的订单，就算有，东西呢？为什么走遍所有正在建设的学校，我都看不到东西？”李兆丰可不管什么人在场，他根本不虚当地机关，他做的是慈善。 “李总啊，稍安勿躁，快请坐，快请坐。”胡东民当然也没有怪罪李兆丰不请自来的意思，挤出笑脸，马上就邀请着李兆丰坐下来。 “小陈，快去帮李总倒杯水，没看到李总都等着了吗？”胡东民又对秘书吩咐道。 从往慈善项目伸手开始，胡东民就预料到了这次的交锋，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应对王诺的质询，现在王诺看起来是不管事了，面对李兆丰岂不是更简单？ 胡东民信心十足。 李兆丰却来势汹汹，他知道，事情不解决的话，按照王诺的性格，同顺市的项目有黄了的迹象。 要么不做，要么做尽，这是李兆丰对王诺的认知，四年舍友，他很了解王诺的性格。 “胡市长，我要一个交代，如果没交代，我就要给基金会和同顺市人民一个交代。”李兆丰开门见山、毫不留任何余地，“感恩慈善基金会截至目前为止一共签了四百多万的单子，其中有接近一半的支出，我没有看到相应的实物……” “李总稍安勿躁，我们慢慢来，还请贵方相信，同顺市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项目伸出腐败之手。”胡东民振振有词，他也确实不是腐败，他没有从中拿一毛钱进私人口袋，他的做法是符合一大部分人的利益诉求。 何校长在旁边喝着茶，陪着笑脸，看起来也是认可胡东民的做法。 在场三人，谁不是为了同顺市的教育事业？顶多是方式上的不同，而非本质上的矛盾。 “东西呢？还有，什么时候胡市长这里可以跳过感恩慈善基金会，直接签订建材购置单据了？”李兆丰还是气愤难平。 按照规定，资金的支出，需要感恩慈善基金会和同顺市双方都签字才能生效，而且是要公开的。 “李总说的单子，应该是同顺市本地募捐款项吧，这一次的建材购置，我们得到了捐款方的同意，你如果需要相应文件，我是有的。”胡东民笑着解释。 感恩慈善基金会在资金到位之后，是立刻就开展募捐行动的，而同顺市愿意捐款的人，扣除掉零散资金来源，大户只能是“有头有脸”的那一批人，他们当然愿意把钱用在同顺一中。 胡东民不虚这一点。 李兆丰却是咬牙道：“那就应该让资金先撤出项目账户，他们许诺的是捐给慈善项目，既然用作他处，那我们就应该按照捐款未到账来记录。” “也行。”胡东民点点头，表示认可。 钱都用了，账应该怎么做，胡东民没多少意见。 “下一个问题，我对现在的监管方式很不满意，为什么东西会凭空不见？我怀疑有人监守自盗，我要求公安部门介入。”李兆丰递出了刀子。 胡东民却是笑眯眯问：“公安部门介入了，也不见得就有效果吧，内部问题还是内部解决比较好。” 说完了这话，胡东民把眼神转向何校长。 拿了好处，何文昌也必须站出来分担压力，他苦笑一下，对着李兆丰开口道：“李总，先做个自我介绍，敝姓何，忝为同顺市第一中学校长，您的疑惑，我可以为您解释一二……” 何文昌说话半文半白，却也礼貌十足，同时更是条理分明，从现状说到发展前景、再到规划什么的，自成一套体系。 “国策有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再先富带动共同富裕，窃以为，同顺市也应该让一部分先成功，再像荣信那样，先成功的人带动集体一起成功……”何文昌资格老，而且是同顺市教育界名人，说的话，李兆丰还真挑不出毛病。 先培养更多的精英，再让精英们回来夯实基础，可行吗？当然可行。 退一万步来说，胡东民和何文昌也不是无视项目的运转，他们只不过……是这边扣一点、那边捞一点，让“基础”省一点给“精英”，“精英”以后就可以多回报一些给“基础”。 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 第四百零七章 谁强谁有理 李兆丰都被绕晕了，甚至仔细想想，好像……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不对啊，明明是胡东民挪用了资源，为什么看起来他却这么有理有据呢？何文昌甚至有种一心为公的表现。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李兆丰也算是学习到不少东西，马上就抓住了重点……资源分配方式本来就对同顺一中这种学校有所倾斜，现在同顺一中是要求得更多，多到超出了同顺市的承受能力，然后他们拿走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给普通民众的东西。 说得再好听，这也是一种劫掠。 “你们违约了。”李兆丰不去管何文昌说的那些好听话，一刀见血地说：“如果是针对同顺一中，感恩慈善基金会不可能选择成立项目，我们是在做慈善，项目针对的是同顺市普普通通的几十万孩子，不是所谓的精英！” “殊途同归嘛，先帮……”胡东民想再“忽悠忽悠”李兆丰。 “胡市长应该很清楚，这种说法过不了我们理事长那一关，奉劝一句，别等他出面。”李兆丰懒得听，他只要求同顺市按约定来办事。 然而利益诉求不同，胡东民跟何文昌如果没撞个头破血流，他们哪里肯放手。 普通人？普通人里面如果出精英，那就是同顺一中一派的了，那就是何文昌的徒子徒孙了，如果没出精英，那关何校长毛事？ 重点中学的校长，会整天为了普通学校的学生忧心不已吗？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胡东民更不可能收手，他已经做了这种事，今天收手，明天项目负责人就必定会换，他没了退路。 “我相信王先生会理解我们的。”胡东民恭维道。 “我和阿诺做了四年舍友，胡市长觉得你了解我们理事长，还我更了解？”李兆丰轻飘飘的说道，这话却让胡东民跟何文昌心惊胆战。 胡东民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最好是不能让王诺选择出面，他跟李兆丰进行沟通，再由李兆丰去和王诺沟通，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诺如果出面，那就是一锤定音的时候。 “李总，这是同顺市的选择，我们选择了现在的方式，请你们过来帮我们实现这个目标，我们……请求你们！”胡东民用强硬的态度，说出了软到极致的话，直到现在，他还是能欺骗得了自己，他“大公无私”。 李兆丰却嗤之以鼻：“要不然，让全体同顺市人民来投票选择，看看所谓的你们，到底是小集体还是大集体。” “李总！”遮羞布被揭开，胡东民心里有一股气愤的情绪。 让所有人来选？文盲率这么高的同顺市，能搞集体投票吗？那些人懂个屁啊。 况且木已成舟，胡东民不觉得李兆丰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感恩慈善基金会才多少人？管得了这么大的项目吗？只要实际的管理者还是同顺市，慈善机构掐得住资金进出的口，却肯定拦不住“精英”们的手。 “在这件事解释清楚之前，我不会再让一毛钱流出专项账户，你们不给我们交代，我们给你们的交代就是项目暂时搁置。”李兆丰强势的说道。 “专款专用，项目资金撤不出去的。”胡东民也不让步。 慈善项目，没有所谓的中止，除非感恩慈善基金会卷款携逃，不然这些钱就流不回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账户，至少明面上的不可能的。 “那就暂时搁置。”李兆丰也不虚，他不拿钱，然后把事情捅出来，看看谁倒霉。 “李总别忘了，慈善基金会的账户，开设在同顺市！几百万人盯着的项目，你们想搁置也搁置不了。”胡东民不害怕这一点，开口道：“贵方搁置了，同顺市也可以先推进项目，钱的话……先欠着也可以。” 到了这个时候，李兆丰才知道什么叫有关部门的力量，他被胡东民的强势惊呆了。 只要钱到了同顺市，只要身边有一个利益团体，胡东民当然是可以让这笔钱按照他的意愿去发挥作用，他强大得很。 李兆丰根本是连半点办法都没有。 “胡市长、李总，听我一句话，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何文昌在旁边唱起了红脸，“哎，要不然，我们就依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意思吧，可怜我们一中的莘莘学子……” 何文昌在那边扮起了可怜，但从他的角度出发，他也确实是真心实意为学生们着想，当然，仅限他的“精英”学生们。 “要不然这样，这个问题我们继续沟通，项目还是继续推行，我再次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胡东民拍着胸口道：“我们会很快给贵方一个答复的，一中这边也只是借用……” 拖字诀。 官面的事情，拖着，也是一种解决方案，拖到下一任来了，胡东民还会管吗？他肯定不用理睬的。 李兆丰却是被气笑了，这段时间，同顺一中该拿的都拿了，不该拿的也拿了，现在来说以后不敢了，这算什么事？拿够了？几百万就够用了？同顺市还真是穷啊。 一场对话，相互间的态度已经摆明了，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等李兆丰离开，胡东民跟何文昌才松了口气，他们也是有点心虚，但……事情总算是拖住了。 “为了防止感恩慈善基金会撤离，这段时间……”胡东民心里还有自己的盘算：“第一期的资金先不动了，而且我们还要继续拱他们上去，4年、2亿的计划要加大宣传力度，要让同顺市几百万人民都知道这件事，对基金会那边，也要多说一些软话……” 胡东民心里有很多的盘算，他的决定很简单，私下里可以跟李兆丰把事情掰开了说，对外却要哄着、拱着感恩慈善基金会，面子什么的，绝对要给得足足的。 这样的话，王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放同顺市的鸽子吗？真当同顺市和黔省是好惹的？他们可是掌握着话语权。 李兆丰也感觉到事情的棘手，在国内，跟谁玩也不能跟政府玩，按照同顺市的方案、或者按照民间慈善机构的方案，对有关部门来说，其实不难选择，肯定是同顺市有经验啊。 把事情给王诺说了一遍，李兆丰心里满怀着愧疚，现实，再一次打败了理想。 王诺也知道了事情的棘手之处，同顺市……准备付出的代价可以很大。 这就很恐怖了，谁强谁有理啊。 第四百零八章 一诺千金 王诺重点听到的，不是李兆丰所谓的资源挪用，而是……胡东民身边围拢着一个利益集体，且看起来很牢固。 李兆丰不单单是去找了胡东民，还去找了很多部门，得到的反馈，让王诺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同顺市几乎是铁板一块。 王诺本来是打算谈得下来就谈，谈不下来他后面撂桃子不干，反正能量是收割到了。 当最新的反馈出现之后，撂桃子不干却出现了问题……官面的压力。 如果感恩慈善基金会不想继续发展，不干也就不干了，王诺没什么压力。 还想要继续发展，这件事就必须解决，不然的话，鬼知道有关部门会给什么压力，同顺市怎么说也是个地级市、是亲儿子。 话语权这个东西，胡东民考虑得也没错，只要王诺敢采取过激手段，那么……该怎么给事情定性，还不是有关部门的一句话吗？ 给钱之前是爸爸，给钱之后，儿子突然有了爷爷来撑腰，王爸爸表示很忧伤。 无奈的是，现在是2号周六，4号周一就是除夕，王诺……已经回北山市了，他不可能把更多的精力分配到此类事件的周旋之中，他的选择方式不多，大体就是简单粗暴的手法。 “要不然，给他一个狠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个念头，王诺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同顺市采取的方式类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王诺愿意付出代价，最少还是有个鱼死网破的局面的，但……做慈善做到这个样子，有点糟心了。 “吃饭啦，快把香菜放一点进去，调调味。”看着王诺又露出那种危险的表情，坐在儿子对面的罗淑君有点不乐意，不由得先行转移了儿子的注意力。 知子莫若母，从小到大，只要王诺想干坏事，罗淑君就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但不知是喜是悲，在母亲的眼里，王诺“坏”的天赋似乎很高，到了后来，性格中已经有了点暴戾的苗头。 “过刚易折。”罗淑君在心里默默想到，她无数次教育着王诺，但她也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王诺的性格形成也有着莫大的客观因素。 “琇琇怎么没跟你回来？”罗淑君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她？她也要在家里过年的吧，再说……算了，不说这个。”王诺叹了口气，母亲提起的事情，还是他觉得无奈的地方。 陶校花跟王诺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不一样，那种见惯了大世面、一看王诺翘尾巴就知道男朋友要干嘛的性格，真的会让男人产生挫败感。 王诺也根本不知道陶琇怎么想的，他反正是该做的都做了，也认为自己已经不比任何同龄人来得差，为什么……总就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呢？ “你没邀请她？”罗淑君却是被王诺的天真惊呆了，不由得笑出了声，道：“我的傻儿子呦。” “琇琇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重视仁叔的，她不可能不回家过年的吧。”王诺真有点不理解。 “你不邀请她过来，就是缺一个对她的承诺。”女人才懂女人，更别说罗淑君和陶琇其实在心态上有很多共通之处，她去了一趟沪市，接触陶琇之后，就知道了未来儿媳的想法。 罗淑君也非常了解王诺。 虽然很小就没了父亲，但王华军对儿子王诺的影响却十分巨大，他给王诺取名为诺，第一个灌输给儿子的价值观就是：一诺千金。 不管王诺小时候干过多少坏事，不失信，却是他一直以来的优点。 甚至于罗淑君如果知道王诺现在面临着的、慈善基金会的苦恼，她就能知道，王诺的犹豫，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承诺：4年、2亿。 答应到的事情要做到，一等人说话算话、二等人签约算话、三等人胡乱说话，从这个角度来看，王诺是一等人。 母亲的话，也直击王诺的本心，他其实很封闭，放眼全世界，他其实只把母亲当自己人，现在要在这个序列上添加一个人，他……有点恐惧和犹豫。 单纯谈谈恋爱、慢慢发展发展，王诺是不介意这样和陶琇相处的，但他真的没想过要给一个承诺、一个最核心的地位。 想必，冰雪聪明的陶琇也看出了变数，才一直拖着、一直等着，她肯定是明显感觉到王诺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所以选择、是以等待。 没有相应的承诺，对王诺来说，事情就永远有变数，即便是女朋友，他也不是没分手过。 相反，即便是一直在想着要反悔、要撂桃子不干，王诺潜意识里却还是对“4年、2亿”的承诺死死坚守，即便是同顺市那边出了问题，他还是不愿意放手，而是想着解决。 这是弱点，也是优点，看得懂的人自然懂，也许……胡东民也看出来呢？ “香菜在您旁边的篮子里。”王诺学着母亲，轻飘飘转移了话题，却又再一次被母亲的话拨动了内心。 老妈总归是老妈，话虽不多，但作为目前为止最了解王诺的女人，她都不用直到王诺的事业状况，只是几句话就够拨开笼罩在儿子面前的迷雾。 简而言之，就是王诺每次回家，都可以从母亲这里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确了目标，其实过程就有很多选择了。 比如基金会的这档子事，王诺马上就有了大概的腹稿，至于陶琇的事情……王诺也陷入了沉思。 夜，沪市，百无聊赖的坐在家里，陶琇看着爸爸陶克仁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 女儿奴就是女儿奴，陶克仁对陶琇简直没话说，但问题是……亲情之外，女人总会渴望另一种感情，即便会在追寻它的路上受伤。 “琇琇，明天还要降温，咱们出门的话，你记得多添点衣服，还有那个净化器，上面有好些香味可以选……”陶克仁一边在厨房忙着给女儿准备宵夜，一边对着陶琇喊话，十足的三好父亲。 “好的。”陶琇回了一句，拿起手机之后，却不自觉的查看了下粤省的天气，发现也是降了温，立刻就给王诺发了条嘱咐的信息。 第四百零九章 承诺 “这么快就回我信息？”几乎立刻就收到了王诺回的信息，陶琇觉得很意外。 回顾王诺和陶琇相处的方式，女方其实付出更多。 生活上，王诺的衣服、吃饭地点、甚至宵夜都是陶琇在安排，双方也似乎习惯了这种方式。 工作上，基金会和投资公司、仁乐斋的账目，都由陶琇先过目一次，再挑出重点来告诉王诺，然后商谈一下解决方式，而且陶琇即便没十分刻意去做，她也给王诺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没有陶琇，陶克仁会出死力气帮王诺才怪。 王诺本身的确十足优秀，但陶琇的存在，无疑是让他前期少了许多阻碍、让他走得更快。 反观王诺，在得到诚实笔之后，他的野心变大了，以他的性格，也是拥有那一种完全投入工作的状态。 事业上给了足够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刺激，导致王诺对其他东西的需求暂时被压低，也是他能忍到现在还没换个能解决某些问题的女朋友的原因之一。 但真的就没其他东西吗？ 王诺自己都不信，回首这几个月，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陶琇已经改造了他，让他慢慢习惯陶校花的存在，在润物细无声之间帮他适应了和陶克仁这些人打交道的方式。 从衣着到饮食、从生活到工作，陶琇让王诺学会了一种从容，更放任着他把大部分精力发挥到擅长的地方，琐事几乎不用去理睬。 习惯，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但陶琇就是能让王诺产生一种超过了感情的状态，她不说，但她一直在做。 “我们找姑姑捐一点，再找我爸筹一点，只要你能募集到足够的资金，基金会前期的运转就没问题啦。” “我给你买了衣服，晚上的宴会就穿那一件吧。” “我找到一个不错的项目，我们经常去吃的那一家，叫仁乐斋的，你还记得吗？” “我和丹丹去也行啦，你工作忙就先待在研究所，晚上我给你带宵夜。” “粤省降温啦，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划拉一下和陶琇的聊天记录，回想一下两人相处这么久的事情，再感受一下本心，王诺发现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总归还是栽了。”即便知道陶琇等待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情感爆发，但王诺还是无力阻拦心底深处翻涌的情感。 不管王诺多牛逼，最后还是栽在陶校花的手里，更“悲剧”的是，对方在这条路上用的是“阳谋”，只要两个人契合，他就不可能逃脱这种“算计”。 陶校花给王诺上了一课，大家庭出身的女人，真不是简单货色，她们有自己追求爱情的方式，无声无息却也很无敌。 客厅里。 见陶琇抱着手机傻乐，陶克仁有种生无可恋的挫败感，他在厨房忙死忙活弄宵夜，抵不过女儿男朋友一句普通的聊天话语。 在挫败之余，陶克仁却也有着开心，女儿谈恋爱了，男朋友看起来还不错，特别是能促使陶家父女关系破冰，是绝对值得竖起大拇指的。 再说了……王诺你再厉害，陶琇过年还不是得回家。 想到这里，陶克仁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因为妻子是事情导致他们父女关系不好，但陶琇每年还是会回家的，她心里还是有父亲的，她只是需要时间……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陶克仁美滋滋憧憬着明天和女儿一起逛街买年货的时候，门铃响了。 “你坐，外面冷，爸去开门就好。”已经差不多把宵夜弄好的陶克仁，看到陶琇有起身的意思，立马一个箭步飞向大门，生怕心肝宝贝被门外冷风吹到。 打开了大门，陶克仁看到的就是外衣上还沾着点雨水的王诺，他顿时就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和……满心的酸楚。 “这小子给我来这招！”曾是情场浪子的陶克仁，马上就知道王诺上午飞回北山、晚上就飞回沪市，会对陶琇产生多大的影响，特别是他明天和女儿聚一聚的机会……完全泡汤了啊。 “仁叔。”春节前华夏大地来了一波寒潮，王诺现在也觉得挺冷的，看到陶克仁的厨房围裙之后，他却还是笑得很灿烂，“您在做宵夜啊？” “是啊，你这是……”陶克仁很想关门赶走王诺，但女儿奴之所以是女儿奴，就是一切事情都从女儿的角度考虑。 陶克仁板着脸让王诺进了玄关换鞋子，看到他和陶琇的专属情侣拖鞋，老陶的心又揪了揪。 坐在沙发上的陶琇，还以为又是父亲公司的下属来送礼了，虽然换了个姿势坐着，但她眼睛还是没离开手机屏幕半刻。 “琇琇，阿诺来了。”陶克仁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句，一转头，果然就看到女儿满脸惊喜的表情。 王诺也看到了陶琇的反应，而且陶琇在家里真的是被陶克仁当成公主来养，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却付出了全部的努力，这又让他心里再有了些触动。 “北山的橘子。”王诺把袋子放在客厅桌子上，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看向陶琇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更深的温柔，轻声道：“你喜欢吃的。” “你搭飞机给我送一袋橘子啊？”陶琇心里波涛翻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精灵聪明如她，当然看得出男朋友的改变，这种改变……也是她一直等待的。 “是啊，你搭飞机就给琇琇带一袋橘子啊？”陶克仁心里酸得很，他十分清楚，这一袋橘子，很可能要骗走他宝贝女儿，简直亏大了。 但不管是陶家父女，还是王诺，都知道橘子不重要，态度最重要，所以……在这种重要的时刻，陶克仁在女儿的暗示下，灰溜溜回去厨房继续煮宵夜了。 等陶克仁再次出来，陶琇已经在和王诺讨论着一起回北山市的事情了，老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王诺却有种新的感觉，除了母亲之外，他承认，陶琇也获得了他的承诺，这种承诺给出去，于他而言，就不可能收回来了。 两人之间，差的只是一个求婚和结婚仪式，感情并不是谁战胜了谁，而是谁习惯了谁、谁承诺了谁。 察觉到陶琇的幸福和满足，回想一下两人相处的方式和经历，王诺也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他虽然被掌控了一次，却也是心甘情愿。 陶克仁却很忧伤，因为……这么晚了，女儿和已经成为准女婿的王诺出去看电影，还特么直接回宿舍，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第四百一十章 引入、夺权 又被母亲教育了一番、一时之间明白了更多事情的王诺，除了搞定陶琇之外，对于基金会的事情，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而且，就算王诺没办法，陶琇也不是吃干饭的，激动和幸福过后，在终于得到承诺的当口，她的心态也在慢慢改变。 现在的感恩慈善基金会、感恩投资什么的，陶琇统统都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以前某些顾虑，她已经不需要再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说、插手管理也是正常事。 反正王诺对于某些东西真没有透彻的理解，陶琇反而在耳濡目染之下，会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认知。 “人和人之间的利益诉求是肯定有冲突的，胡东民他们是一个小集体，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基金会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找一个有共同利益诉求的集体就好啦。”第二天早上，还睡在被窝里的时候，陶琇简简单单就给出了意见。 王诺的性格是时刻准备掀桌子，陶琇是办法却是按照规矩来，打不过就呼叫队友，只要利益在，总有人愿意凑上来的。 听了陶琇的话，王诺心里只有一种……挫败感。 事实上，在来沪市之前，王诺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但他是需要想的，陶琇却是信手拈来，仿佛这就是她习惯性的手法，这就是成长环境给不同人造就的不同的眼界。 不要总想着来硬的，融入体制、发挥体制应有的作用，才是上层人习惯的做法，而且胡东民有胡东民的优势，王诺也有王诺的强处。 慈善基金会想要跟人翻脸，先天就占尽了道德高地。 胡东民再厉害，感恩慈善基金会难道不能要求换一个负责人吗？下一个负责人看到胡东民的下场，是否就需要收收手呢？就算胡东民真的厉害得很，顶住了慈善基金会这边要求换负责人的压力，那就……再要求换。 只要4年、2亿的计划还在，总归是有办法的。 只要感恩慈善基金会不翻脸，总归是有人在觊觎胡东民的位置的。 甚至于……当王诺准备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之时，没有察觉到的陶琇马上就“抢答”了。 “基金会现在的实力，也勉强可以开多点小项目，如果同顺市那边出事情，你就开新的项目、找新的官方负责人，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官方是肯定认可慈善基金会的，而且同顺市想施加压力，也会有对应的人去顶住……”陶琇继续给意见。 温暖的被窝里，王诺搂住陶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女朋友天赋高，他被拿捏住是属于正常的。 王诺想了一天的东西，陶琇在“身体受创”的前提下，根本不用思考，就能给出正确意见，还特么是很多办法随便挑。 这种算计的能力，拿来制服王诺，陶琇也算是煞费苦心，但换个角度来看待，如果她不喜欢王诺，早就把“算计”的方向换一个了。 强大的女人，就是能够在你明知道她要“算计”你的时候，还心甘情愿配合着，最终……感情就悄悄升华了。 “真是没地方说理去。”王诺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对于以后的“花花世界”，他是真没了太多的指望。 摆着陶校花这么个正宫，做坏事很难的啊，如果陶校花再和王诺的母亲罗老师双剑合璧，王诺以后不被压得死死才是怪事。 “你怎么想的？”陶琇感觉到王诺狡猾的手，脸不由得红润起来，娇嗔着掐了男朋友一下，才转移着话题问道。 “我让兆丰先按既定计划推进项目，先不和胡东民争论，等……等一段时间再说。”王诺语焉不详。 冰雪聪明如陶琇，却马上就知道了男朋友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了皱眉，问：“也就是说，你倾向于开设新的项目？”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我以前没看出来？”王诺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当时是主动追求陶琇，还是陶琇让他主动追求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一夜之间就突然智商变高了？ 不是说女人一旦谈恋爱就智商负数的吗？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更了解你了。”陶琇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完全没毛病的话，王诺继续败退。 陶琇给的两个建议，也是王诺想到的两种方式，其一是下场和同顺市沟通，这很浪费时间，也正是胡东民所希望的；其二则是……跳出这个框架，但却会在某些方面承受更大的压力。 黔省，同顺市，在胡东民等人心惊胆战的关注之下，毗邻的仁安市副市长张路良前来交流学习，然后……一头扎进了感恩慈善基金会在同顺市的办公地点。 张路良现在是无比感激同顺市的“乱来”，以至于……感恩慈善基金会放大招了。 一句有计划把同顺模式推广开来的话，直接就勾引得黔省各市蠢蠢欲动，张路良占着地理优势，当机立断就赶到同省兄弟城市进行交流，交流的内容很明确，就是怎么找慈善机构要钱。 “李会长，您好您好，我是仁安市张路良，冒昧来访……”张路良知道自己的行程已经被同顺市看在眼里，更清楚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目的，但他无所谓，有一个竞争的机会，他肯定是要硬着头皮顶上来的。 同顺市穷，仁安市也不遑多让啊，哥俩都是黔省著名的贫困市，还特么不是自治州、没有足够多的民族政策倾斜，日子是真难熬。 胡东民运气好，抢得头筹，但他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得太过头了，现在金主爸爸不开心了，表示要引入竞争体系，开心的只会是张路良这些人。 公益教育领域，真的是多多钱都不够。 至于交恶同顺市，张路良根本不在乎，两边本来就在资源竞争方面有不少摩擦了，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 “张市长请坐，我们基金会对仁安市也一直有所关注。”李兆丰说的不是假话，去年感恩慈善基金会捐建的学校，就有一所是在仁安市，他也和当地部门打过交道。 如果没有同顺市的事情摆在前面，李兆丰可能会觉得这些人都很好说话，毕竟大家的目标都一致，现在嘛……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心就必定会发生改变。 好在……李兆丰想起了王诺给出的安排，压力和动力都同时扛在了肩膀上。 “基金会有推广目前同顺模式的想法，只不过……”李兆丰开门见山。 张路良做足了功课，立刻拍着胸口，说：“请贵方放一百个心，仁安会坚决履行相关条款，谁敢伸手，我拼着帽子不要了，也要剁掉谁的手！” 张路良还有一句话没说，但态度已经摆出来了：仁安比同顺听话，王爸爸您就瞧好了。 有竞争才有压力，让下面展开竞争，感恩慈善基金会才可以拿到足够大的权力。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代价、压力 “没有问题，书记您放心，基金会那边的承诺还是有效……” “我会做好相关工作，一定不会寒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心……” 当张路良和李兆丰进行面谈的时候，胡东民已经差点要疯了，他想过这个结局，但……他不觉得感恩慈善基金会敢用。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资金。 4年2亿喊了出来，即便搞掉胡东民，换一个人上来，感恩慈善基金会就不用负责这个口号了吗？那你哪来的钱继续推广同顺模式？ 万万没想到，王诺就是这么做了，感恩慈善基金会相当于抗下更大的压力，给出更多的承诺，换取一个完全掌控局面的权利。 简而言之，王诺相当于花钱雇佣打手，胡东民你厉害？我花个一两千万，喊仁安市的张路良来跟你干仗，然后……我自己在旁边喊666。 为了金主爸爸的钱，张路良是肯定不会虚同顺市的，大家现在已经看清了局面，感恩慈善基金会就是要让大家伙竞争，那就各凭本事咯，看看谁能讨得爸爸的欢心。 至于爷爷……官方肯定是认为，肉烂在锅里面，怎么也跑不了。 再说了，人家慈善基金会是加大力度，一心为了慈善事业，官方能寒了慈善机构的心吗？给同顺市是给，给仁安市难道就不是给？ 张路良这边来了同顺市，仁安市的领导也早就做好了跟同顺市来干一场的准备。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感恩慈善基金会准备给多少钱来“雇佣”仁安市？如果是三两百万，那还算了，同顺和仁安是兄弟，怎么能互相捅刀子呢？ 假如利益足够，那就……凭什么同顺兄弟需要帮助，仁安就不需要呢？ “事实上，当初基金会的4年2亿，是准备投入到整个黔省的，只不过当初同顺市……”李兆丰光明正大的对张路良撒起了谎。 张路良当然知道这是个谎言，但……他愿意配合着睁眼说瞎话啊，仁安市巴不得感恩慈善基金会撒这个谎。 这样的话，仁安市相当于和同顺市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面，而且感恩慈善基金会敢撒一次谎、引入仁安，就敢撒第二次、引入其他城市，张路良立刻秒懂。 为了哄金主爸爸开心，他反正是要坚决指责同顺市“吃独食”的行为，然后再和同顺市合作，吞掉最大的一块肉。 李兆丰也不懂王诺的算计，他当然不清楚，这又是王诺的一次实验。 诚实笔的能量在做慈善这里是只进不出的，同顺市几百万人知道了4年2亿的计划，然后提供能量，接着基金会反悔、能量又不动弹了，但仁安市进入了，再接着……如果王诺又出来确定一下计划不变、只是增加了投入呢？ 做慈善，能量是只进不出、且和情绪这个东西有关联，那么操纵受助者的观感，是否就操纵了能量的收割？ 先抬一手、再压一波、又抬一手、又压一波……美滋滋啊。 王诺就想知道，这种“无良”的模式，是否能让他的能量收割模式无限契合金融风格。 能量也可以是价格，而价格是可以被市场操纵的，这里面门道也不少。 2000万元先丢进去，也许来来去去几回合，收割到的能量就不只是20万点，而是30万、40万了。 “这两天我就在同顺市住下，学习一下感恩慈善基金会和同顺市的项目运转模式……”张路良很清楚李兆丰的目的，他也愿意付出和同顺市交恶的代价，来换取一个入局的机会。 李兆丰突然间就心情舒畅，和张路良讨论了很多的东西，才结束了会面。 当走出了基金会的办公室，张路良和市里做了简短的沟通，立刻就掉了头，驱车前往同顺市委。 竞争归竞争，有些话还是要两边先说好了。 一个小时后，同顺市委会议上面，胡东民脸色苍白，看着一群群前面还在支持他的同僚，转瞬间就翻脸不认人，他只能感叹……金钱真的是万能的。 市委明里暗里都在示意胡东民交出管理权，别让大家太难办了。 “我的计划，你们也是同意了啊！”胡东民心里悲鸣着，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现在局面很清晰，王爸爸从外面把“仁安”小朋友领养回来，“同顺”小朋友不是独生的了，要竞争了，然而前面胡东民却是狠狠得罪了王爸爸，该怎么做，大家是连想都不用想。 本来胡东民占着这差事就已经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现在事情有变，他还撑得住，那他就不只是副市长了。 “老胡，大家都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嘛，水利……”市长宽慰着胡东民。 “教育领域出成绩了，老胡你功不可没，更为艰难的……”书记也在安慰着胡东民。 “难为你们想出来让我去管这些东西了……虽说水利局也是不错，但……也是整年化缘的部门啊。”胡东民欲哭无泪。 同顺市地处内陆，黔省多山地、丘陵，水利有多难搞，那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那是比教育局还要大的坑，胡东民“能力过人”，自然要“迎难而上”。 这次找来了感恩慈善基金会，下次你胡东民再把净水计划这些相关的慈善机构也找来，你不升官也难啊，组织这是有多“看好”你呢？ 至于教育领域，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层次了，胡市长自然应该“功成身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全部政绩。 知道了胡东民的结局，张路良也是心里一颤，他再次看到了“竞争”两个字的威力。 能者上、庸者下，胡东民能从王诺那边搞来大计划，真不是没能力，但他错就错在……不了解王诺做慈善的目的。 王先生是为了教育吗？他是为了刷能量啊，惠及更多人才是他的目标，管理方再怎么有经验，也得遵循着这个大前提。 况且，按照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计划来推进，从长远来看也真的是比胡东民的方式更好，夯实了基础，未来才会开出更多、更灿烂的花朵。 不管如何，王诺是肯定拿回了项目的掌控权，付出的代价是……资金面的压力变大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接班人？ 2月4号，周一，除夕。 “好！”同顺市委给出的决定，很快就传到了李兆丰这里，想起这段时间被胡东民压着不能动弹的经历，他忍不住狠狠出了口气。 慈善机构和当地机关的合作，向来都有主次之分，北山市那一次是双方的大小目标全部一致，是以合作起来愉快无比。 同顺市这一次，大方向上双方是一致的，阶段性目标却是有所不同，然后胡东民就让王诺见识到了什么叫官。 但是，王诺最后也让胡东民见识到了什么叫钱。 只付出而不求回报的慈善机构，当它愿意花钱的时候，它几乎是无敌的，如果不是无敌，那就是因为花的钱还不够多。 拿2000万出来，胡东民搞小动作，当王诺决定春节后就让仁安市也参与进来之后，胡东民就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了。 只是…… “这群家伙也不是善茬啊。”李兆丰为王诺的决定捏了把汗。 虽然感恩慈善机构“撒了谎”，表示4年2亿不是只针对同顺市，但这话在搞定胡东民之前可以说，搞定了胡东民之后……情况就变了。 同顺市这边的宣传、计划都做好了，黔省那边也都知道了，现在你突然说转一个方向，不是说不行，但也不是说行。 不转的话，仁安市这边也嗷嗷待哺，人家可是功臣，是帮你搞定了胡东民的新“儿子”，不给他相应的慈善援助，那肯定是不妥的啊。 更糟糕的是，同顺和仁安竞争归竞争，当他们付出努力之后，感恩慈善基金会承诺的东西，最好就要到位，而且是要有一些标准。 比如卖个萌给1万、打个滚给2万，王诺不能忽视这些东西，所以……如果他还准备给同顺市来个4年2亿，仁安市这边几乎也肯定会有相应的标准。 不同的就是现在有了竞争，王诺在给钱的时候可以喊一句“小顺还是小安你来个360度后空翻”。 地位你是有了，钱你却是要多花几乎一倍，除非……王诺打算把说出去的话吞回去。 同顺市和仁安市也怕这一点，所以他们想的就是最好有4年2亿，不行的话，大家再来相互争取争取，也许爸爸工资还没发呢？咱们可以等、可以谈、但不可以没有。 一团乱麻就放在那里，对王诺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用钱砸，只要有钱，同顺市和仁安市就会相互竞争得很激烈，并且团结起来保护爸爸、不让爸爸给其他野孩子吸引过去。 只要有钱，感恩慈善基金会在黔省就是无敌的，王诺相当于提前预支了“有钱”之后的待遇，年后就是他补上钱的时候。 但……谁也不知道，王诺不但提前预支了待遇，还提前预支了能量。 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看着诚实笔已经高达37万多、并且还在飞速跳动、以每天起码上万的速度上涨，王诺心里美得冒泡。 这是有史以来最多的能量存数，王诺捐出去的钱，属于他个人的却可能连一半都没有。 要知道，外汇市场那些消耗、助学资金那千多万，都要算进去的，现在事情没办完，能量先到账一部分，简直……太金融了。 在金融领域，只要一个模式行得通，不管是预支还是什么，王诺就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这次预支、下次不行吗？次模型循环个一百年，预支的能量就相当于永远在他的账上。 这就是金融的妙处。 即便是直接拿能量换金钱、把市场变量缩减到诚实笔认为的0，王诺其实也有足够的资金去支撑基金会的项目运转。 资金是可以分批次给的，年后给个一两千万就顶得住，王诺在投资公司的账户里就有着超过6000万元，加上37万的能量，他会没钱才是怪事。 给钱、换能量、预支模式……一系列的模式结合在一起，王诺现在已经到达了一种“混着也能成功”的境界，这就是建立体系之后的好处。 “咳咳。”见王诺又陷入到思考的状态，坐在沙发上的陶克仁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刻意发出了声音。 说起来也是悲催，王诺过年是和母亲一起过的，陶克仁也只有和女儿一起的份，陶慧……貌似跑到周明海那边去了，老家那边更是没有女儿重要。 于是乎，陶琇原本是可以先跟王诺回一下北山市，春节再赶回沪市的，然而女儿奴陶克仁“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一起过来。 陶克仁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自家宝贝女儿的事情，可怜他陪着来了趟北山，过完年立马还要陪着飞一趟陶琇外公家，二十四孝老爸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仁叔喝茶。”王诺也有点无奈，刨除掉未来岳父的身份，陶克仁身为沪市金融圈的前辈，也应当是适合沟通的对象，然而…… “你还在看这些文件？”小心的看了下在厨房和王诺母亲一起忙活着什么的女儿，陶克仁对王诺露出不爽的表情：“就不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仁叔，我真不能进入买方。”王诺叹了口气。 知道了陶琇和王诺的关系更进一步，陶克仁简直就完全放开了，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在力所能及之下选择帮一帮王诺，现在就已经是火力全开。 陶克仁要求王诺进入华浦基金，然后……培养几年就可以接班了。 放在普通人的身上，这真的是美得很的事情，陶克仁在华浦基金可是有股份的，执行董事加研究部总监加创始人之一的身份，绝对足够让接班人欢欣鼓舞。 而且陶克仁指出来的路也很不错，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进入华浦基金，直接从研究部开始发展，投资公司那边的人也可以跟着到华浦，慈善基金会那边，只要王诺以华浦为平台、慢慢接触一些大投资人，想要募捐也就变得比较简单了。 同样的能力，放在华浦这个平台，陶克仁认为王诺可以得到更多，因为……起点高了啊。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陶克仁还会保留一二，现在已经准备完全把王诺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当然，他其实也有掌控住王诺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 换成普通人，即便是周明海这个档次，也绝对美滋滋地应下了，但王诺这边绝对是不可能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节后变数 基金公司、买方，这在金融圈是响当当的存在，别看证券公司是圈外人耳熟能详的金融机构，其实业内人都知道，基金公司、投资公司这些地方，才是大鳄遍地之处。 单是华盈4这一只基金，就管理着四十多亿元的资金，里面有多少门道，外人真的很难想象。 王诺如果进入华浦基金接陶克仁的班，别的不说，他的慈善基金会想募捐，难度瞬间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某某投资人的企业有慈善需求啦，随便吼一吼就是钱来，某某客户在这个方面有些关系啦，随便弄一弄就能开个募捐项目。 圈内投资人，强的地方不仅在于他们有钱，还在于他们有权力，而且在使用权力时候，大家根本不用违规，就可以互相帮扶一下。 这是一个圈子，陶克仁就是要让王诺进入到圈子里面，他也觉得王诺有这个能力和天赋。 金融研究所这样的卖方多不爽，整日里低声下气，研报错了同样要被鞭打，研报正确了……自己不赚钱啊。 反观买方这边，压力当然大，但收益也多啊，你帮投资人赚了钱，你想干什么事，投资人肯定会或多或少帮扶一下的。 王诺之所以不选择，就是因为他的成功是要付出能量的啊，即便是知道投资人群体的强大，他也不可能拿额外消耗的能量去迁就这群人。 还是自己进行投资比较划算，赚多少就消耗相应比例的诚实笔能量，哪有进入买方那么糟心。 “不能？是不想吧。”陶克仁却很不理解王诺的选择，板着脸教训道：“我承认，你的投资收益率很高，但这只是轻量级的资金，如果资金量级高了呢？” “你先别说话。”见王诺想回答，陶克仁摆摆手，继续道：“就算你在资金量级提升之后还是能够获利，但……为什么不快一点呢？” “进入华浦，你适应一段时间，只要合适，你手上掌控的资金就不是一两个亿，而是十亿、百亿，资金量级起来了，收益率只要还是有保证，你的收入增幅就还是这么快。” “再者，就算你能够一直成功，成功到无以伦比，你……也可以有鲸吞华浦的一天啊。”说到了最后，陶克仁整张脸都焕发出一种莫名的神采。 华浦的创立，陶克仁是有份参与的，但华浦的现状，却已经不是创始人群体完全说了算。 作为业内排名前十的基金公司，华浦里面有太多的门道了，这些利益牵扯，让华浦成功，却也拖住了华浦更进一步的身躯。 创业、融资、壮大，这是华浦走完的三部曲，现在它到了另一个拐点，一个全中国所有金融机构都面临过的拐点，它在等待一个适当的人出现，一个强势的人出来夺权，然后……要么一败涂地、要么一飞冲天。 放眼全球知名的金融机构，几乎都有过这个阶段，而中国的金融机构还很年轻，大家没经验，也不知道契机在哪里。 只不过……可能性永远都在。 国家的崛起，必定会导致连锁反应，军事、政治等领域肯定迎头跟上，金融这里更是必定少不了。 国资金融机构的壮大和垄断是必然会有的，但其他类型的金融机构，也有属于自己的机会，内行人都知道……大家等待的机会隐隐约约就在前方。 这也是泰隆急不可耐要找“门面”的原因，华浦也要找，全国所有金融机构都在找。 秦既庸看重王诺，陶克仁能不青睐自家女婿吗？他当然希望王诺进入华浦，然后绽放光芒、大杀四方，最后……完成老丈人未完成的事业。 “如果没有能量的消耗，我也是希望能有更大的平台、掌控更多的资源，但……坑爹的诚实笔。”王诺看了看陶克仁，即便是确定会拒绝对方，心里面却也有种向往。 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何况王诺本身就喜欢金融市场那种混沌中带着生死一线的对决模式，他也希望走陶克仁指出来的路，然而……赚了钱，投资人会答应拿出大部分来做慈善、刷能量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不想进入华浦，现在的状况挺好的。”王诺苦着脸再次拒绝陶克仁。 果不其然，听到王诺的再次拒绝，陶克仁脸臭得跟什么似的，他就不懂了，明明是好处多多的事情，为什么王诺就是不肯答应呢？ 难道是没信心？ “你该不会是没信心吧？”陶克仁试探着问道。 “如果您说的是称霸国际金融市场，那我真没什么信心，只是华浦的话……”王诺在老丈人面前，还是必须挺起腰杆的，很自信的给出了答案，“我没在华浦面前输过。” “呃。”陶克仁差点没被王诺的话噎死。 但仔细想想，王女婿的话却没毛病，他出道之后和华浦的接触也不是三两次了，每一次都压了华浦这边一头，不管是研究部还是基金管理团队，都被王女婿“教育”过。 所以陶克仁才更觉得让王诺去接班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没人会反对啊。 楚牧伟这群研究部的分析师肯定看好王诺，方梓诚、何擎东那些基金经理也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这特么一进去就是妥妥的研究部太子爷啊。 等镇住了研究部，再尝试让手下的分析师去成为基金经理，然后慢慢的……华浦就也不是没有翁婿两人说了算的一天啊。 “不进华浦，你的4年2亿，准备怎么募捐？”陶克仁耍了下脾气，问道：“如果琇琇没骗我，基金会现在的募捐能力，即便有着这个项目打底，每个月也顶多是募捐到百八十万吧。” “半年前，我们每个月顶多募捐到万儿八千呢。”王诺的话又差点没把陶克仁噎死。 机构的运转，目标是目标，现状是现状，慈善机构也是如此，向好的方向已经存在着，4年2亿虽然有点勉强，但也不是没有达成的可能。 更别说……节后金融市场的变数开始增加，王诺的资金已经蠢蠢欲动了。 陶克仁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当他的目光扫过王诺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目前的市场处处是拐点，满大街的风险在飞，也代表着随处可见的利润空间摆在眼前，金融局面就是一个熔炉，里面烈火升腾，不是真金就肯定不敢往里面扎。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公式、观点 外部环境中，货币走入升值通道、而后渐趋稳定震荡，会让人民币资产的估值稍微提升。 两市向好，但新出来的经济数据却表明增长的放缓，结构性调整会是今年主题，下跌的概率也许不大，一旦下行，却有可能给出不小的幅度。 期市也是拐点密布，去年第四季度的商品期货几乎普遍上涨，黑色系更是给出了20%的涨幅，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向上向下也都各有可能，偏多的总持仓让多空双方的意见分歧显露无疑。 眼光放到国际市场上也是一团乱麻，暂时来说，谁也不觉得王诺会在国内市场变数多多的情况下选择去国际市场试水。 股指、期权、商品期货，甚至债市、一级市场，都有足够的空间可供操作。 陶克仁看到的文件，也大多是国内市场的分析。 这很正常，王诺也挺无奈的，他最近拿到的文件资料变多了，其中不乏天虹、华浦、泰隆这些机构的隐秘数据，从这个角度出发，他的信息来源更为广泛、坚实。 由于研究业务的合作，王诺也要或多或少给出自己的意见，所以……诚实笔其实无时无刻在动用着。 “又要不让能量产生额外消耗，又要维持研究业务、让信息来源持续变多，我现在其实无时无刻在削减着市场的变量。”察觉到陶克仁把目光放在桌面上的文件，王诺有点头疼。 到了现在，王诺几乎不会去碰个股，因为空间太小，也因为他不能拿买方的确实信息去进行关联交易，所以很多削减掉的变量，他只能拿来当做某个市场的影响因子来使用。 比如说……股市向好、震荡上行，方向和空间等数据就是王诺掌握的信息。 知道了股市会涨，王诺当然可以去投资期指，然而也就是拿能量换金钱，几乎会是100%的消耗。 个股方面也没什么好操作的，即便不动用诚实笔进行变量的削减，王诺如果从华浦等买方那里拿到了信息和业务，他分析完了之后，入场操作也是可以的，但……没足够的空间。 承担着关联交易的风险，就为了几百万的利润空间吗？假如一个企业的流通股是十亿，王诺的几千万要进去溜一圈，那绝对是相当显眼的。 所以只能当做因子来使用，王诺现在削减掉的变量有一些，其中大市震荡上行是一点，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环保、新能源这些东西，貌似有点花头。 联系一些多个买方给的策略分析信息，王诺很容易就把目光放在了……黑色系期货。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但这一次，王诺没有去削减直接关系到商品期货市场的变量，而是掌握了其他的影响因子，他总是觉得……政策面有可能出来对市场产生莫大影响的东西。 “仁叔对3月份两会怎么看？”王诺知道陶克仁想挑起金融市场的话题，他也想跟陶克仁进行一些沟通，于是乎单刀直入。 陶克仁果然是兴致勃勃，他也没觉得王诺的问题有什么不妥。 每年两会，都会导致市场的变动，这一点都不奇怪，特别是市场越成熟，政策面就越会考虑它自身的影响。 先放出风、再来个消息、最后确定下来，管理层已经习惯于把宏观面的影响均匀分布给时间轴了。 业内人不但要分析宏观策略走向，还要分析时间轴的长短，像是某些政策，可能从放出风声到最后确定落实，就要耗费十年八年，是以固定区间的影响力就变弱了。 这会直接导致市场的数据变动也被影响，该涨该跌、或多或少，都有它的原因。 而这两三年的宏观策略面变动，说难猜当然是难猜，说容易也很容易，有些东西几乎是方向确定、力度不定，比如……环保啊、新能源这些东西。 恰好华浦对这方面有布局，华浦基金的研究部要求王诺这边做的，也是相关研报，所以王诺一开口，陶克仁就知道未来女婿想谈什么。 “从大局来看，上头肯定是维稳、调整，但市场不可能永远沉寂，资金面蠢蠢欲动，市场心理的波动趋势也很明显。”陶克仁点了根烟，说：“大局稳，变量会堆积到局部市场。” “也对，华浦认为股市、汇市会较稳。”王诺认同这个观点，华浦对风险控制很严格，操作起来自然要调整好仓位结构，量化对冲什么的也玩得飞起，市场趋稳向好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方向。 “所以变量大概率会堆积到期市？”王诺继续问道。 “大变量有大概率堆积到期市，资金面支不支持，我就看不透了。”陶克仁侃侃而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目前得到的信息是五十五十，市场已经消化了一部分变量，接下来是否要再推进、再落实某些方向性调整，力度有多大，上面也是争得很厉害。”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确定策略面会有什么变动、有多大的力度，过程中释放出来的信息，会让市场往哪边走也不能说很好把握。”陶克仁继续道：“圈内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您觉得……黑色系期货怎么样？”王诺终于问出了声。 陶克仁也早有预料：“适当的仓位还是OK的，但要小心今年就不加大对环保、新能源等领域的关注力度了，毕竟前几年的投入已经够大。” “我还是觉得上头对中国蓝有想法。”王诺稍微给了个定义。 国家发展经济，前期肯定是数据挂帅，先拿环境换数据，强如英国，伦敦当年的雾都劫难也敲响过警钟，到了后期，经济上来了，那就要进入到用数据换环境了。 什么植树造林、降低沙漠化、整治雾霾这些东西，只有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才会提起，中国蓝就是对大气的整治，是国家对环保的重点项目，单是一个首都，投资5000亿整治雾霾可不是虚数。 然而……这还是牵扯到经济结构调整的大命题，以黑色系期货的价格为标的，把策略面对环保的重视和管控力度列为变量，得出来的公式就是后者越强力、前者数据在短期内越高。 王诺目前持有的结论就是：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差异、分歧 沪市，孤家寡人的叶耀华即便是除夕，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心里面的不镇定，让他选择了回公司继续看文件。 “从针对股市的研究报告中，阿诺的观点就显得有些露骨了。”叶耀华再次把王诺针对股市的研报看了一遍，默默了抽了口烟。 王诺看好股市震荡上行，外部研报给环保、新能源板块一个“买入”的建议，内部资料里的语气更为笃定，几乎是切确认定策略面会对这个领域加大投入力度。 反过来推导，加大环境整治、调整行业发展方向、力助新能源等领域更快发展，对旧有的第二产业模式会产生什么影响？ 不合格的工厂必定要被关闭，所以……产量限制。 要环保啊，什么焦煤、炼钢之类的，不狠狠整治一把，那才叫咄咄怪事，既然整治了，那么产出会不受影响吗？谁不知道我国的第二产业在该粗放时有多么粗放。 这些东西总结起来就是供给面紧缩，那么问题来了，价格由价值决定，但……受供需影响，甚至某一个层面上可以解释为：价格由供需决定。 供不应求，价格不涨才是怪事。 王诺就是从股市的变动、某些板块的大涨和几家买方给出的策略面分析资料之中，得出了他认为的大概率方向，他暂时还缺少叶耀华的数据面分析和袁荣信对策略面的具体分析结论。 这段时间，叶耀华也一直在做数据面的分析，悲剧的是，他得出来的结论都不敢交给王诺，因为：五十五十。 涨跌两可、多空分歧严重，变量有堆积迹象，市场心理两极分化，指数又特么走到了拐点。 是的，去年第四季度涨了20%之后，黑色系期货价格居然还有拐点，也就是居然还有向上的空间，这让叶耀华自己都觉得意外，除了意外，他心里就有一种畏惧和……激动。 畏惧风险的巨大，也激动于和风险是双胞胎兄弟的利益也摆在那。 “单纯数据面，我只能做一些技术面的套利，也就是趋势操作，如果要获得更多的空间，就必须看老袁的结论了。”叶耀华很紧张，也很无奈。 黔省，同顺市。 “老师，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知道更切确的信息。”二袁村，袁荣信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和自己的老师打着电话。 国情决定了中国金融圈的运转模式，最起码在策略分析这个领域，人脉关系真的很重要。 王诺可以从几家机构买方那里得到信息，他入场投资，盈利概率和普通散户能一样吗？ 袁荣信也不是吃干饭的，作为策略分析师，他有一大堆同行的电话号码，平时大家也会互通有无，形成了一个策略分析师的信息网络。 某某策略有什么变数啦，策略分析师第一个知道，甚至是……某些不可言喻的东西也存在着。 所以说，策略分析师真的很拼人脉，袁荣信现在就是在到处搜集信息，也拿自己掌握的信息和朋友们交换，然后大家谈着谈着，很多东西就了然于胸咯。 暂时上，袁荣信只能说他看不透，宏观策略面当然是对黑色系期货价格有些许利好，但黑色系期货前期涨了那么多，也完全消耗掉了这些策略面给的支撑。 后市情况就大体分三种，一是利好和市场预期一样，价格不上不下，二是利好滚蛋，价格下跌，三是利好的力度更大，价格上涨。 这和美联储每次瞎**之后美元指数都要波动是一样的道理，加息之后美元贬值，不是因为加息导致贬值，而是因为加息幅度不如预期，前面大家已经涨过了，或者是因为加息后某个高层说短期内不加了，所以还是要贬值。 袁荣信得到的信息，就是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不涨不跌，他脸上表情有点臭臭的。 但这才是策略分析师正常的遭遇，如果能让袁荣信知道切确信息……那么市场也早就给出了相应的反馈，轮不到他来获利。 “阿信，李总来了，你快出来陪他一下。”堂哥袁荣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袁荣信的思考，他只有无奈一笑，走出了房间。 回老家之前，从仁安市的参与之中，袁荣信就敏感察觉到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策略转变，身为感恩投资的策略分析师，他和李兆丰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事，很简单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而后，袁荣信就很不爽了，这份不爽是针对家乡同顺市，他很清楚，同顺和仁安两市现在是把感恩慈善基金会高高抬起，假如事情有变，那么情况就不同。 很简单，“利好”不如预期，两市态度这个“价格”就要随之变动，“利好”足够、甚至超出预期，“价格”立刻飙升。 袁荣信不爽的地方就在于，明明老板王诺是在做慈善，却居然要面对这些压力，真是……不应该。 见到李兆丰的时候，袁荣信很明显就看到李兆丰的神色中有难掩的疲惫，这几天他看来是忙坏了。 “信哥，可怜我除夕不能回家，只能来你这里讨杯酒喝了。”李兆丰见到袁荣信，也是稍微能卸下心防，意有所指地打趣道：“同顺市也就这里能喝杯放心酒咯。” “过段时间就好了。”袁荣信笑呵呵的说道，心里对于公司接下来的投资项目更为看重，他也迅速把放假过节的状态抛弃开来，整个人都进入了工作的节奏。 和袁荣信以及叶耀华相反，王诺暂时还没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他家里虽然血亲少，但过年也要应酬一下，以前照顾他的、老爹的那些同僚也都要拜访拜访，更有一些推脱不掉的、官面的交流，一忙起来就是几天过去。 等王诺回到沪市，时间已经到了2月9号周六，国内市场还是休息状态。 春节假期悄然过去，市场的硝烟即将点燃，已经忙了几天的叶耀华和袁荣信还是没给出带有倾向性的建议，反而是随着几天下来，他们反而还是持有着以前的观点……既然有能获取稳定收益的投资方案，为什么要进期市？ 股市也不错啊，稳中带好，几千万拿进去溜一圈，叶耀华和袁荣信都敢打包票能有稳定的收益率。 只不过…… “认知差异果然存在，这就代表着操作空间存在。”王诺从各种反馈之中，却是看到了机会，因为……对于股市的认知，大家还是有分歧。 而对股市的认知，王诺敢说自己绝对正确。 第四百一十六章 赌利好 金融市场是混沌的，各个市场却也会产生关联性，投资个股的话，王诺需要去掌握针对性极强的信息和数据。 如果是针对大指数或者影响因子比较复杂、关联性比较广的标的，很多时候看似无用的信息，其实就可以推导核心因子的变动方向。 “2月份环保领域、新能源板块领涨。” “3月份环保行业、新能源板块相关个股涨幅最高。” “第一季度股市震荡上行，振幅在5%之内、涨幅在2%以下。” 为了应付华浦、盛和、天虹、泰隆几家机构的研究业务，王诺知道的信息很复杂，除了买方给的信息资料之外，用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也有几个。 都是股市的信息，进行针对性投资的话，王诺可以想象得到，能量消耗比例会何等夸张。 不过信息的使用，还是有它的门道，王诺不着急，是因为等待，其实是有利的。 出给买方的研报，王诺用的措辞偏中性，也就是……努力让研报正确，但也尽量让买方看了研报之后不改变投资方案。 这本身不难，毕竟几家买方的资金是海量的，投资方案也是结构性很严谨，更何况王诺的观点也绝对跟某些分析师互相契合，不至于改变买方的投资方案，或者说……改变了，但不会产生能量的额外消耗。 从最新的信息面资料来看，不管是叶耀华、还是袁荣信，都和王诺持有相同的观点：市场对待策略面的预期比较中性。 何为中性，就是可涨可跌，数据近乎完美体现了策略面的影响力，指数很合理。 这个合理的前提，是环保、新能源领域暂处于横盘震荡的情况。 市场根本不认为这里的估值不合理，策略面不认为在力度已经足够大的前提下，基本面还要对此动刀。 大行业方向啊，这是每年两会的重点，现任领导班子几乎是建国以来最容易背锅的一任。 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现任班子发现再忽视发展中的某些问题，国家就要出问题了，于是乎……挥刀进行内部整理，承担着阵痛。 同时，发展到一定阶段了，经济、政治、军事等领域都在悄然转变形态，或者说转变姿态。 只谈经济，就是以前那种粗放型的发展模式和管理模式需要改变，挑出其中一个重点，可以是高尖精新，真的是复杂的大命题。 圈内给的核心词语是：方向、力度。 首都年投入几千亿整治环境、十年十万亿追求中国蓝、产能结构调整、产业方向转变，一系列的命题抛出来，有它的历史背景和必要性。 金融圈，赌的就是方向和力度。 环保、新能源是方向，互联网、第三产业、工农业什么的也都是方向，力度则是猜测策略面会在这些方向上施加多大的力，从而对市场产生多大的影响。 这也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通过海量数据推测出的方向倾斜和力度调整。 “国家在环保、新能源领域的投入力度已经足够大，业界想完全消化掉这些策略面影响因子，最起码还要三年，圈内普遍认为策略面无需在此方向上再行施加更大的力度……”袁荣信的分析，是策略分析师的主流看法。 简而言之，市场给的预期是足够的，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即便是调整，也应该是小幅度的调整。 “从数据面来看，过多的持仓是由于前期惯性，现在可供资金驻守的市场并不多，期市是多数选择中比较好的那一个，从数据面来看，多空分歧还在，但假如策略面没有大的变动，这种分歧所产生的空间不会太大……”叶耀华简短阐述着。 “策略面没有大动的趋势。”袁荣信强调道：“至少是和我们的方向出现偏差，我反而认为金融规则有改革迹象，大家都知道，不管是世金所还是国际市场，都对中国市场……” “国内市场的数据不可能完全放开和国际市场的对接，我们接不起，老袁你做策略分析做傻了吗？国内金融系统的某些风险比美国次贷时期都不遑多让，我们靠的是……”叶耀华张嘴便是数据。 王诺听得津津有味，他早就发现了，叶耀华和袁荣信的态度，很经常代表着市场的主流看法。 现在市场的主流意见，放在环保、新能源这些地方，就是看好不变。 这非常正常，如果是看好要大变，相应标的早就有了价格上的变动，价格毕竟代表着市场认知。 换句话说，市场觉得现在指数很合理，环保啊、新能源啊，在去年、前年、大前年等等几年都受到扶持的情况下，现在已经蓬勃发展了啊，相应行业还有大量的策略面影响没消化和落实呢，现在没动弹的必要。 再说了，改变是需要时间的，中国的经济结构想去旧迎新，要花费多少时间？我们有这个基础加快进程吗？有人觉得可以，有人觉得不行。 整体实力就摆在那，在某些方向上过度使劲，就代表不但要牺牲某些方向上的基础，还要花费掉一部分实力。 对于王诺来说，问题就来了，环保、新能源领域凭什么涨？凭市场主流的中性认知？稳如泰山还涨个蛋啊？ 假如不是策略面利好，那么有什么可能呢？新技术？ 要是有新技术出来，也会反推策略面出利好。 王诺思考了很多的因子，都觉得……这起码是个确定的影响因子。 掉头看商品期货市场，农产品那边没足够信息支撑，贵金属什么的也偏模糊，只有黑色系商品期货是受到关联影响最大的东西，恰巧，这边持仓量不小，行情一直在持续，多空双方都一直蠢蠢欲动。 从去年第四季度杀到今年第一季度，黑色系期货不但受国内环境影响，还受到汇率、国际贸易政策的影响，最终在资本的期望下，强制上涨了超过20%，现在已经守住了指数，下一轮拐点如期而来。 下行空间打开，上行空间存在，上下概率几乎对等，对投资者来说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时间点。 “做多双焦一钢。”王诺下了决定。 距离春节之后的第一次正式交易只差两天，大部分的机构也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对于王诺的研报，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看法。 “他就是在赌利好！”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投资、持仓 泰隆金融研究所，应哲修迎着秦既庸的瞩目，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个结论。 “诚然，策略面决定数据面、数据面也决定策略面，但纵观万利金融研究所给的报告，他们的数据带有主观的偏向性……”应哲修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完全客观地来看待，王诺给的研报里面，措辞较稳，但只要是得出和主流声音不同结论的研报，难免会有主观的偏向性。 一个经济数据，或者它可以是客观的、不容改变的，但加上主观臆测的变动趋势和幅度之后，它就可以有些许的差异。 再者，官方数据和民间机构调查结果也会有所不同，机构差异也会让数据产生差异，泰隆认为钢企用工人数减少十万、华浦就可以认为是十一万。 数据是带有主观臆测成分的，分析师主观臆测的数据，就是臆测市场参与者、决策者的臆测，这是一条链，也是分析师存在的价值。 内行人只要看研报，一眼就对比出自己和作者的主观认知差异，而应哲修和王诺的差异，就在于前者认为后者对数据的主观臆测力度太大。 “我们都知道，产能过剩之后策略面推动的结构调整，在去年就造成了几十万人失业、转业，产值减少几乎高达千亿，这部分价值没有被替代上来的新行业消化掉，去年GDP增长不到7%……” “在此前提下，过多的改变，就是过度的付出，我不认为旧有产业结构承担得起万亿级别的割舍，先改、再稳、再改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即便是……公司从某些渠道得来的消息也显示，政策面对于环保、新能源等领域的发展成果表示满意，知晓阵痛在所难免，也认可现在的忍耐能力已经开始接受考验……” 天知道，应哲修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多久，他十分希望在秦既庸面前证明自己比王诺厉害，客观来说，他的分析方向和对数据的掌控，都比王诺来得……更稳妥。 对泰隆来说，稳就是赚，应哲修的分析绝对不会出错。 “不同的分析师，对市场的看法截然不同，这已经是风格上的矛盾了。”秦既庸叹了口气，但只要想一想泰隆的资金流和影响力，他就有种无奈。 稳就是赚啊，本来就具有领先优势，靠着庞大的体积，泰隆不需要走得比其他投资者快很多，只要稍微那么一小步，就能创造足够多的利润。 所以……王诺的高风险、高收益模式，对秦既庸来说是可用可不用。 “利好，也可以是通过数据和信息推导出来的方向性策略。”秦既庸在心里默默想到，同时对王诺面临的处境，他也有所听闻。 在压力之下，不改初心，还是给出了和市场主流相左的结论，这一点很厉害。 华浦基金。 “陶总，说句实话，阿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出这么一份研报。”研究部会议开完，坐在陶克仁办公室里的楚牧伟笑呵呵的开口道：“他在赌利好。” “那小子不想来华浦。”陶克仁很忧伤。 “我多嘴一句，作为分析师，他的基础已经打得不错了，现在需要的不是激进，而是稳固，姓何的、阿诚那些基金经理又不是时刻要求他大出风头，研报这东西，长期维稳、偶尔出彩也就够了。”楚牧伟摇摇头说：“您让我私下里给这份研报做评估，我也只能给出赌利好的评价，顶多就是……” “他赌得有理有据，成功或者失败的概率都很低，大概率是不亏不赚，但只要出现拐点，要么大赚要么大亏。”楚牧伟总结道。 陶克仁更无语了，从收到王诺的研报开始，华浦的研究部就把这一份资料当做参考备案，但研报结论赌性过大，产生的结果就是……华浦也属于稳就是赚的机构啊。 我那么有钱，我何必去赌一把？即便胜负概率都很低，资金的时间成本都够普通人在沪市买房了啊，何必呢。 还有更操蛋的事情，纵观王诺的投资案例，陶克仁很简单就得出了结论：便宜女婿会据此修订投资策略。 再想想王诺目前的处境，陶克仁就蛋疼了，感恩慈善基金会那边压力很大，感恩投资这边又要搞风搞雨，本职分析师还先开了一炮，这种女婿……有点浪过头了啊。 一个不好，分析师这边研报出错，投资公司那边出现亏损，直接就会影响到慈善基金会的运转。 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募捐能力，超过一半是由王诺在金融圈的实力所带来的，剩下一半才是由基金会本身的慈善项目吸引来的。 陶克仁很确定，王诺现在也是一个“稳就赚”的状态，偏偏那家伙习惯了游走在高风险领域。 叶耀华和袁荣信也很认可陶克仁的观点，感恩投资有着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卖方信息库支撑，还有王诺从各个合作买方得来的数据资料，投资获利的难度其实不高，只要规模不大到影响到大机构的投资策略，几乎就是稳赚。 然而社会我诺哥，有钱之后好像不动杠杆就不叫投资，对于买卖个股都没了半点兴趣，不是玩期货就是搞外汇，风险略高啊。 袁荣信更担忧的是，王诺在慈善基金会的运转上还一担子压力呢，个人投资上面要是出了事，很容易起连锁反应，本应该是更小心才对，干嘛还要冒进呢？ 难道……王先生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捐都捐几千万了，亏几千万也不能叫事啊。 王诺知道其他人的看法，但他的观点不同：“输赢两可那才是叫赌利好，赢面比输面大，那就叫做投资。” 根据所掌控的信息数据，王诺觉得概率双焦一钢的涨跌概率不应该是五十五十，至于具体情况……那会是随之信息的变动而震荡。 “这是方向上的推导。”王诺很期待市场的变动。 2月11号，春节后第一个周一，国内金融市场重启。 基于策略面的分析结论来进行投资，方案就会非常简单，那就是……开局重仓。 螺纹钢，3057元每吨，一手10吨，4877手进去。 焦煤1164.5元每吨，一手60吨，1576手进去。 然后……咦，暂时不用买焦炭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憋了个大招 焦煤的技术面比焦炭要好很多，在叶耀华的建议下、在资金量受限之下，王诺选择信任叶耀华，只针对两个品种进行建仓。 合约面值一共开到总额接近2亿6的程度，对于6000万元本金的投资来说，前期建仓步骤就算是很高了，毕竟……连王诺都不敢确定100%会赢。 备留出足够的空间、把仓位分配给时间轴，还是最合理的投资方式。 四五倍的杠杆，参照王诺以往的投资案例，叶耀华也觉得够“谨慎”了，他和袁荣信也一直不关注这一点，而是关注……市场变向。 准确来说是策略面变动方向，期市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果策略面不动，以现在的数据面和市场状态，很大可能会有和平收场的结局，顶多也就是主力达成默契，相互绞杀一轮散户、然后各自撤退。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赌利好的人不只是王诺，还有千千万万个投资者，大家对策略变动的预测来源于对各种数据的分析，从而产生对价格的认知心理。 A认为价格是a、B认为价格是b、C认为价格是c……从而形成最终的妥协，也就是现在的价位。 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价格就会跟着动，现在是2月中旬，混中国金融圈的，都知道哪里最可能会动。 “两会！”叶耀华十分清楚。 “风声快出来了。”作为策略分析师，袁荣信更为明了。 普通人只当做话题的两会，对金融从业者来说，就是确定未来行业方向的一次资本盛宴。 许是小小的一个议题，就可能表露出策略面对未来的把控和期望，然后……市场给出反应、数据做出调整。 更糟糕的是，在策略面发生变动的时候，投资者心理不可能在短期内给出完全客观的反应，市场的变动幅度会比策略面的变动幅度更大、频率也更高。 长线来看，市场和策略面是契合的，短期来看，市场的变数会远远超出其他地方。 周一眨眼而过。 周二也无风无浪。 情人节前一天，2月13号周三的时候，王诺给买方的研报就已经有点被扫到纸堆的迹象了，相应人员的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 这两天已经开始有业界和各地代表被默许出来表露了下态度，相关策略的变动方向给了出来。 医疗、楼市、税务、扶贫等议题都有人谈及。 共享经济、虚拟货币这些东西也都透了些风。 环保、新能源这个原本的热门议题，似乎没人刻意去炒作，也没人特意点出来。 按理说，这就是要冷处理的信号，市场给出的预期……似乎有点多。 让王诺目瞪口呆的情况于是就发生了，股市相应版块应声而跌，得益于前期黑色系期货产品的价格上涨，供给面似乎要放松。 简单点来说，煤炭铁的价格如此高，前几年一直进行的供给侧改革似乎可以缓一缓咯，工厂还不加足马力给多点供应才是怪事。 连锁反应就是，生产方觉得价格合适，那就有进入期货市场抛出套期保值合约的可能性，相应的期货合约价格就会跌。 我先确定5月份会加大供应，然后我觉得现在的价格不错，我就直接在期货市场卖出5月份的相应期货产品合约，相当于我还没生产，未来的产品就已经卖出去了，价格就没了风险。 更多的卖盘涌入，导致的后果自然就是价格下跌，市场看空的声音肯定要抬头。 然而……王诺是做多。 螺纹钢主力合约价格往3000元每吨方向试探，焦煤也在窥视1100元每吨。 这就是策略面的影响力，有时候不说话，它也是一种态度。 但……暂时下跌，从做多的角度来看，也是给出了更大的空间。 “加仓。”王诺脑海里突然间就只有这两个字在飘荡。 “加仓？”按照已经制定好的投资方案，叶耀华也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3000和1100的数据没有超出投资方案的某个方向性预测，现在市场给出的反馈，就是下跌空间小、下跌概率大，同时上升空间大、上升概率低。 既然是下跌空间小，其实加仓对于多头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局，也是因为多头存在比较强的补仓意愿，所以造成下跌概率小的后果，市场……就是如此奇妙。 按照计划，叶耀华几乎是机械性操作的把仓位再堆高一点点。 2174手螺纹钢，买入价位3017元每吨。 743手焦煤，买入价位1128元每吨。 做完了这些，叶耀华紧绷的神经就到了极限，因为……剩下的空间不多了。 3000和1100是两个数据阻位，所谓的下跌概率大，指的是3000以上和1100以上，下跌空间小亦然，破了这个阻力位，情况就会有所不同，那个时候……会进入空头绞杀区域。 “到底是什么导致环保、新能源板块大涨？不可能超脱策略面变动吧？”王诺到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 策略可以是策略，但如果上头来个什么税收优惠之类的小嗓门，也有可能在市场心理过度变动的情况下创造出相应的市场变动。 又或者说……相应版块的权重企业都发出了各自的利好声音？零散的结合？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这些情况都可能导致王诺的投资出现方向性错误，亏很多倒不至于，盈亏概率回归50%却是铁定的结局。 不过……诚实笔能量消耗比例产生了，而且从买方那里得来的信息也显示这轮策略面变动会涉及此类议题，主流也认可政策面不会忽视这个问题。 “难道有了变故？还是说……”王诺心里充满着不确定：“在酝酿大招？给出的力度太大，是以还在商讨议题范围？” 市场是混沌的，数据会受到无限变量的影响，这也是金融市场的魅力所在，不确定的市场，才是正常的市场。 即便是金融精英，手里面拿的也只是一堆概率，而不是答案。 13号，下午，收盘之后，信息终于姗姗来迟。 “两会议题……” “中国蓝……” “环保、新能源……” “15年、15万亿！” 所有人都知道，股市可能明天疯，但今晚夜盘，商品期货要先疯一晚上。 真的是憋了个大招。 第四百一十九章 能赚多少？ 去年两会，国家给的是十年十万亿，单单是首都就一年丢了几千亿进去整治环境，这些钱和政策，给的方向就是环保企业、新能源领域。 事实上，外人觉得很厉害的东西，金融圈不怎么觉得震撼。 十年……十年后的钱，和现在的钱是两种概念。 所以策略面的变动，只要把时间轴拉长，金融圈都会对外表示各种震撼、欢欣鼓舞，实际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去尼玛的十年十万亿，十年前3万亿基建就拯救了世界，十年后的现在，威力还那么足吗？ 再说了，受惠的可不只是一个企业、甚至一个行业，还要算上受到冲击之后萎缩的产业，这道数学题可以做得出来。 但…… 不管怎么说，策略面是给出了方向，金融市场之中，所谓的价格也都是看长线价值，比如企鹅的2万亿市值。 大方向给出来了，市场心理就要随之变动，策略面的影响力，就是决定性的影响力。 “不是股市先动，而是期市先动。”王诺也有些发懵。 商品期货市场是有夜盘的，晚上也要进行交易，也就是说，13号晚上的夜盘会很精彩。 王诺原本猜测的是股市先动，然后连锁反应一起，市场群魔乱舞。 现在看来……晚上要加班了。 “太夸张了！怎么可能还给出这种力度！”叶耀华坐在交易室里，却是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不是说好了以稳为主吗？” “供给侧改革到现在的程度了吗？哪来的基础切掉那些落后企业？这种转型已经不是阵痛了，而是剧痛！”袁荣信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即便是在己方已经下注、并且押中了方向的前提下，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所谓的15年15万亿，可不仅仅是确定了扶持力度，还有相应的调整。 国家是强烈要求产业界进行转型，并且表露出强力整治的态度。 就像袁荣信所说的那样，这不是阵痛、而是剧痛。 重视环保、投资新能源，旧的呢？只是第二产业，少说就要几十万人的饭碗受影响。 经济基础承受得起吗？产生的问题谁来解决？经济增长速度还要不要维持住了？说好的软着陆呢？ 这是一个大命题，这是一个可以发展到关系生死的问题，上面……怎么敢？ 但旋即，越是了解到其中难度，袁荣信这种策略分析师就越是对本届领导班子产生了佩服甚至崇拜的心理。 明白人都明白，这一届领导人，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本届不谈速度，而是出手整治，解决掉建国几十年来遗留的某些问题，然后……成绩表是注定不会出彩的。 一个国家的发展，经济哪有几十上百年都高速增长的例子，或多或少都会存在问题，这些问题积累到一起，有些时期为了大局而暂时搁置，有些时期却必须出手整治了。 然后……小整一波还是争取一劳永逸？答案是看大局。 中国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军事，都发展到一定阶段，领导们觉得现在就是出手整治的最好时机，也是刻不容缓的时机，所以就出手了，至于后人怎么说、成败概率有多大，那就交给历史来看。 有的时候，发展速度降低，并不是不能维持住速度，而是必须要做出抉择，有的大长老只做一届，然后背负着某些评价下野，业内人却很清楚，就是那一届，才奠定了后期的发展基础。 “真的敢下手？真的敢下手！”泰隆金融研究所，秦既庸也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和王诺不同，秦既庸知道上层如今承受的压力，据此他给出了分析，他偏稳的策略让泰隆稳赚不亏，但即便是他，其实心里也隐隐存着期待。 值此大变革时代，国家是什么风向，真的极为重要，对金融机构来说也极为重要。 谁都不傻，单单从策略面的变动方向来分析，就很容易得出近几年是调整转型期的结论。 调整力度如此大，转型之后呢？答案还不明显吗？当然是走出去啊。 这才是秦既庸一直心心念念为泰隆找个能挂帅出征国际市场的分析师的原因，大家早看出这个趋势了，只是没想到……策略面的力度会一直加大，而且是在外界认为力度已经足够的前提下，还一直给自己加担子，颇有种把遗留问题集体解决、给后面留下最好基础的趋势。 “他只是单纯分析的市场吧？”秦既庸很不确定王诺会不会想到这么深，但即便没有，只看针对市场和心理的分析，王诺这一次也没出错。 环保领域、新能源的重注，就是一种态度，它影响到的，也真的是供给侧改革和策略面调整。 要高精尖新，要慢慢……不对，要加快淘汰某些产能和企业的节奏，要更换骨血、强大自身。 放在市场里面，体现在价格上面，就是…… “环保、新能源板块要涨疯了啊。”华浦基金，陶克仁再一次翻开王诺的研报，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赌利好就赌呗，我家王女婿威武，就是能赌中，谁不服？给我站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我还是觉得以当时的情况，阿诺出的研报结论有点弄险。”楚牧伟迎着陶克仁的眼光，心态差点就崩了。 去特么的啊，王诺的研报，完全命中市场靶心的概率可能就不到10%，但他就是中了，楚牧伟的选择才是最稳的、才是百分百赚钱的，但……方向对了，就要拼幅度，谁能拼得过王诺？ 都不用等市场再次开启交易，知道王诺对市场的看法之后，大家就知道拼盈利幅度是不可能拼得过王诺的。 秦既庸、陶克仁、楚牧伟这些人都以为王诺是进入股市，顶多就是做做期权、期指，就都觉得比不过了。 袁荣信和叶耀华却是知道……老铁们太天真了，我大王总去的是商品期货市场，仓位直接就加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步，什么期指？能吃吗？哥玩的几个亿的商品期货合约。 “这轮投资下来，慈善基金会那边，老板就是完全没了压力吧。”袁荣信顿时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又一份研报击穿了买方的心理防线，王诺现在去找华浦、泰隆、天虹这群买方搞募捐，秦既庸他们捏着鼻子也要捐钱，加上在市场上的获利，区区4年2亿，我大王总会虚吗？ 地位提升了，身家增长了，什么事都不算事，同顺和仁安两市，接下来的四年果断是要走上卖萌讨好王爸爸的道路。 市场一线，生死立分。 唯一的悬念就是……能赚多少？ 第四百二十章 击鼓传花 赌利好，预期信息不出，或者方向和力度有所偏差，当然是亏损概率大大的。 这一轮的投资，王诺归根结底还是赌策略面信息方向和力度，客观来说，现在的价格数字体现出了策略面的方向和预期力度，后市下跌概率大、下跌空间小，后市上涨概率很低、上涨空间大。 计算起来，上下空间乘以涨跌概率，答案会比较接近。 90%的概率亏10块钱，同时10%的概率赚90元，赌一波未尝不可。 添加进去提前知道的股市变量之后，实际上概率就发生了变化，但直到市场发生变动的那一刻，王诺还是有不确定的变量萦绕于心。 直到……策略面变动终于出来了。 “史上最严环保条例或将出台。” “业界表示，新规会波及整个第二产业，原材料供应链或将重新调整。” “工业原材料供应紧缩，价格必定上涨，黑色系行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财经媒体是世界上对政策变动最敏感的媒体，甚至说，他们在策略面还没出现明显变动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各种不同的方案，只要基本面发生相应变化，他们就会发布相应文章。 金融圈内部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因为……鬼知道这些声音是不是主力示意发布的，谁又能确定所谓的专家不是在为资本呐喊呢？ 策略面变动，资本发挥主观能动性，力求影响市场，让数据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波动，多头自然看涨，空头只希望止血。 但是其他市场或许还有得拼杀，环保领域、新能源行业被看好的毋庸置疑的，区别只是涨多少，而不是涨不涨。 市场的混沌属性也在这一刻展露无疑，钢企、煤炭等行业却应该不会有大跌趋势，因为短线价格涨了，且……大龙头都有相应的策略面利好领域的投资额度。 复杂的、相互绞杀的情况在发生着，那是外人的事，对王诺来说，期市的变动已经在朝着预期发展。 “单是螺纹钢期货合约，总持仓就靠近了300万手，策略面利好一处，多头向上攻击，空头怎么可能挡得住？”晚上，叶耀华吞了下口水，悄悄把自己新一年的年终奖数字往上提了提。 “夜盘真的疯了。”夜盘开始，看着数字跳空高开，袁荣信也有种迷幻的感觉。 螺纹钢价格从3015元每吨的附近，直接跳了下，夜盘开始就报出3140元每吨的数字，超过4%的涨幅，别说昨日最高价了，去年的所有均线都被破坏殆尽。 焦煤从1125元每吨附近，和焦炭组成绝代双焦，刹那间封死涨停位，毕竟……相关工厂都不知道要被关停多少个，供应面不紧缩才是怪事，1172元每吨的价格，也足以让前期稍微得志的空头想上吊。 市场心理当然无法在短短几天内，就足以给相应标的确定最客观的价格，追涨杀跌是普通投资者的心理，也是主力希望市场走出来的曲线。 接下来几天，跑得了的空仓还能剩一点汤汤水水，仓位太重的空头，需要烦恼的是不是亏损，而是……亏到负债。 2月14号，周四。 金融市场开局就是一把小疯狂，环保板块上涨超7%，新能源板块给出5%的涨幅，绝代双焦表示涨停没悬念，螺纹钢紧接着跟上，只要是和工业原材料有关的东西，几乎都给出了相应的涨幅。 “3328元、1219元！老板？”叶耀华一晚上没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射到王诺的身上。 “有点过了。”袁荣信也是吞了吞口水，觉得世界好疯狂。 已经上涨了超过20%的基础上，再来两次大涨，以昨日价格为基数，可能就是10%附近，以更前期的价格为基数，那就是……接近40%啊。 大家对金融市场也都有整体的认知，十分清楚出现如今状况的原因：人为因素浓郁。 股市稳、汇市稳、债市稳……绝大部分市场都没给出太大的操作空间，金融资本却需要吃肉喝血，突然出现一个热点满满的地方，大家还不尽快来捞一波，难道要站在旁边看别人玩吗？ 现在的期市，就有可能成为一个资本创造出来的绞肉机，一个击鼓传花的地方。 大多数资本认为价格在哪，价格就会在哪，因为供应紧缩啊，供给面就那么大，需求摆在那，不能炒作才是怪事。 王诺也很意外，他想过期货价格会涨，但真没想过……这样还不足够。 实际上，策略面变动给市场施加的力度，一个10%就差不多可以了，剩下的慢慢去震荡、调整，后市就趋于稳定。 业界所谓的长线看好，其实是一句谎言，大家都知道，长线是回归稳定的，中短线才是看好。 “有前期的盈利，似乎……不用减仓才对。”王诺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即便市场是有成为资金聚集地的趋势，但价格的底部是有客观基础的，也就是说前期的涨幅应该很稳，后期有炒作、有市场心理的参与，也会基于这个基础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多头持有这个看法，空头无力在此基础打压价格，指数怎么变？包涨啊！ “持仓观望。”王诺很简单就下定了决心，反正钱是赚到了，坐看风云变化即可。 螺纹钢这里，先是4877手进去，价格从3057到达3328，盈利就是1321万6670，后有2174手，价格从3017涨到3328，赚到的额度就是676万1140，总共就是1997万7810元。 焦煤是先1576手，1164.5到1219，盈利515万3520元，后743手，1128到1219，额度就是405万6780元，总共是921万300元。 账面总盈利是2918万8110元，眨眨眼就是接近50%的收益率，比抢银行还要来得迅速。 最主要的是……市场在被炒作，50%的收益率，几乎会是稳定下来的数字，后市怎么变，也不太可能击穿这个基础，反而是……有合约就稳赚。 如果不是明天也注定会跳空高开、直接导致价格具有上下空间，现在又在涨停位无法完成加仓，王诺其实想的是加点仓位会更好，然而他的想法也是多头的集体思维，所以大家是买也买不到。 市场心理决定价格，价格反作用于市场心理，期市酝酿着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 业内顿时就有无数人开始蠢蠢欲动。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今时不同往日 雪花般的邀请涌了过来，密集的电话轰炸迅速展开，王诺突然间就觉得很忙，因为期市真的在酝酿变数。 王诺目前却是真的不知道具体的变动幅度，诚实笔给出的能量消耗比例在50%左右，他原本加上这段时间的收获，能量差不多到了40万点，这轮下去就只剩25万出头。 信息方面，除了知道买方给的资料之外，王诺还清楚2月份和3月份股市的环保、新能源领涨，大盘第一季度振幅5%之内，涨幅却在2%以下。 如果是炒股或者买期指，王诺现在进入股市是包赚的，能量也是肯定会以100%的消耗比例迅速流逝。 期市的话……不确定。 策略面变动已经出来了，数据面的变动方向给出了，后市的确定区间却还没那么简单就显露。 更悲剧的是，王诺还得通过已有的信息来分析市场，而且诚实笔的能量会以50%左右的比例进行消耗，他还是领先，但他需要考虑的是，这种信息面的领先幅度，是否配得上50%的能量消耗比例。 “赚了，亏能量，亏了，能量也应该回流一部分，策略面变动给出了保底，数据面的变动……”王诺有些犹豫：“已有信息能给出多少帮助？” “也不对……”仔细想了想数字之后，王诺嘴角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在这种情况下，我还需要考虑什么呢？把盈利幅度都亏出去了，我也只不过是把能量收回来而已，得失心没必要太重。” 再次想清楚了这一点，王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账面的盈利已经摆在那里，接下来无论盈亏，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那么……不如用已有的信息，去市场玩一玩，没必要把得失放得太重，因为……他已经确定不会输了。 分析对策略面变动方向，王诺已经赢了，加上诚实笔的特殊运转模式，资金几乎就成为了数字，他左右是不会有真实的亏损，为什么不玩？凭什么不玩？ 手里还掌握着一些不大不小的信息优势呢。 王诺的微笑，放在叶耀华和袁荣信心里，就显得很是洒脱。 一周，50%的收益率，无限接近3000万元的盈利，我大王总就是能云淡风轻，简简单单一句“持仓观望”，然后面露微笑，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心态？这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心态。 4年2亿的慈善项目都喊了出来，区区几千万的盈利、只是让身家又回到过亿的事情，老板会在乎吗？他可能在考虑午饭吃什么吧。 叶耀华和袁荣信思维凌乱，但不管如何，他们都非常佩服王诺这种姿态，而且老板有这种心态，不知不觉就让他们受到了感染。 反正特么的赚钱也是要捐，放平常心来操盘即可，何必烦恼？ “我算是服了。”叶耀华心情突然放轻松了下来，看着袁荣信的时候，眼神里却是透出一种被折服的神采。 “赚钱只是过程，投资只是手法，老板心态真好。”袁荣信也悄悄叹了口气，想起慈善基金会跟家乡的合作，他却也动力十足，加上王诺的“淡然”，压力更是被消除了不少。 有动力、没压力，投资公司的两个人当然状态十足。 当然……春季招新是肯定跑不了的，感恩投资公司现在人手急缺，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是忙得快吐血，研究领域还有王诺撑着，但一进入期市，上下午加夜盘，操盘手真的有种熬出翔的觉悟。 “OK，华哥你盯盘，信哥帮忙再分析下策略面变动的可能性，我先回研究所了。”王诺很干脆的给叶耀华和袁荣信分配了任务，然后很迅速的离开公司。 现在回研究所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做，分析师出研报是需要时间的，王诺这种算很高产的了，某些分析师如果是极端的情况下，可能一年都只出一份研报，当然，可能一份研报几十万字。 王诺目前和买方的合作，研报篇幅比较小，一般来说用的是买方给的数据和信息，加上万利金融研究所那边的数据库，然后根据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他会在不额外消耗能量的前提下书写研报。 假如诚实笔的能量会出现额外消耗，那么……王诺其实也推迟过几份研报的公布时间。 是以，研究业务现在是阶段性的忙碌，投资公司这边也是阶段性，当市场方向出来之后，王诺就有了相对清闲的时间，但他还是要回研究所。 今天是2月14号啊，是什么日子？是情人节。 早上跑来投资公司就算了，中午不回去，也许没什么，下午再不出现，王诺就有点太过对不起人了。 闲着也是闲着，但闲着也要选地方闲着，基金公司那边的电话可以不接，客户的邀请可以不答应，2月14号还不去女朋友那里刷一波好感度，未免就太不合格了。 “陶首席也在？”当走进财务科的时候，王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陶琇和她的同事，而是久违的陶慧陶仙姑。 “王诺，工作时间，你拎着一束花跑来财务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陶慧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王诺命里犯冲，每次看到王诺，她就一肚子气。 偏偏，陶慧无奈的是，她现在已经治不住王诺了，别看她说得严厉，其实……然并卵。 “我来找琇琇。”王诺笑得很灿烂，他从周明海那边稍微了解过陶慧对侄女的心态，现在也犯不着顶撞陶慧。 “陶首席不应该是去争取多一些盟友，好顺利登上所长宝座吗？”心里是想着不顶撞陶慧了，王诺嘴上却是下意识就给出了让陶慧气急又无奈的话。 曲鹤鸣调离，研究所现在一把手的位置空着，陶慧最有可能升任，那时候她就可以成为研究业务、行政业务一手抓的强势所长，偏偏……陶慧十拿九稳的所长宝座，有着王诺巨大的贡献。 泰隆必定会挺王诺，吴轩这个期货研究部的首席也给王诺面子，杨建祖作为人事部总监，也一直在尝试拉拢王诺，周明海……放眼万利金融研究所，现在王诺只要不让陶慧当所长，她就肯定当不了。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陶慧已经压不住王诺，相反，只要王诺一直不犯错，他就是买方眼中的第一序列合作者，他就是同事心中天赋最高、前途最光明的后起之秀，他不缺去处，配陶琇也已经绰绰有余。 毕竟……今时真的不同往日。 第四百二十二章 陶琇的外公 “也就在我这里，你才有机会耍嘴皮子了。”陶慧气急，撂下一句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王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财务科。 王诺不明所以，但很快的，他就知道陶慧别有深意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了。 把花送给陶琇，王诺看到了女朋友真心的喜悦，也从她这边得到了一个消息：陶琇的外公外婆要回国，据说……是专门来参与外孙女的终身大事的。 “你是说，老人家两个，舅舅四个……都要来？”王诺张大了嘴巴，有种坐蜡的感觉。 陶琇的母亲，在娘家是什么地位呢？绝对是公主一样的存在。 陶琇的外公姓赵，赵家在德克萨斯州开农场，生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华夏的北方汉子，又在德州的牛仔文化中长大，可以想象下，陶琇她娘是如何金贵。 更厉害的是，老赵家第三代不仅是阳盛阴衰，那是连个女娃都生不出来啊，人家是千亩地一根独苗，老赵家放眼看去，第三代就只有一朵花，而且还是亡女亡妹留下来的外孙女、外甥女。 放在外公外婆眼里，陶琇就是天地下最宝贵的东西，大半年没见，自然甚是思念，特别是……陶琇原本是毕业后就要出国的。 选沪金院这么个“野鸡大学”，老人家可以允许陶琇任性，但大学读完了，是不是可以去德州随便再深造一下呢？深造完了，自然是要留在美国找份工作啊，外公家的农场很缺会计啊，急缺！ 二老没想到的是，就是脑子一抽答应外孙女体验实习生活之后，外孙女居然做出了选择：不出国了。 还把人生大事也要确定下来？ 这怎么得了，一大家子连包袱都不用收拾，直接就杀回了国，陶克仁表示此时此刻他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王诺也没好过多少，他是导致陶琇不再具备出国留学可能性的罪魁祸首，他以前还庆幸陶家容易搞定，没想到女朋友的娘家人还有隐藏BOSS，外公外婆加四个舅舅加好多个表哥，全是德州农场的彪悍人物。 “难怪陶仙姑笑得那么诡异。”王诺顿时无语了。 陶克仁在赵家眼里就是应该千刀万剐的玩意，陶慧身为陶琇的姑姑，却扮演着接近母亲的角色。 在陶琇心里深处还不愿意离开父亲的前提下，陶慧是赵家人认可的“陶琇监护人”，陶克仁？不死就算是看在陶琇的面子上了。 可以想象得到，陶仙姑即将迎来一大堆撑腰的人，而且这堆人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陶琇选的人到底如何。 “你外公外婆是什么性格？”王诺悄悄在心里为自己点了灯，但这个问题他早晚是要面对的，害怕倒是不太至于……最少他不是陶克仁啊。 而且陶琇留在国内，一开始的真正原因就是陶克仁，王诺是后来背锅的。 “慈祥。”陶琇说出了评价，她完全忽视了外公骑着马追打四只舅舅的场景，笑起来完全没什么压力。 “我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和老人家接触的经验几乎没有。”王诺叹了口气，什么市场的变动预测全都抛到了脑后，近几天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让女朋友身后的人都满意。 陶琇安静握紧着王诺的手掌，没有再说话，但态度也显而易见，直到现在，她才算愿意完全面对潜意识的选择。 虽然父亲过往犯了错，但陶琇留在沪市，甚至读了沪金院、拖着不出国，就是因为她知道父亲在，现在……多了个王诺。 外公外婆家虽好，但陶琇怎可能让父亲陶克仁丢失人生全部的希望，现在也挺好的，所有人都在。 王诺就不那么想了，他很狡猾，知道陶慧肯定不会支招，他能找到的盟友，就只有……老丈人陶克仁了。 下了班，即便是情人节，王诺也只是和陶琇吃了晚饭，就陪着回到陶家，当两人看到陶克仁的时候，真的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慌张的情绪。 赵家人回国，也许只是考察王诺，但绝对不介意顺便掐死陶克仁，而且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带走陶琇，陶克仁怎么能不恐惧，他可是极致的女儿奴。 “琇琇，他们上飞机了？”看到女儿，陶克仁屁股下面仿佛安装了弹簧，瞬间弹射而起，语气中也带中一些犹豫和愧疚。 “嗯，舅舅他们很不容易才把时间安排好。”陶琇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怎么调和父亲与外公外婆的关系。 “阿诺……”陶克仁再看向王诺，眼神中再也没了老丈人的威严，只有同一阵线的期待和……请求。 陶克仁身为基金公司的高层，能量是不低，但陶琇她外公那边也不赖，如果王诺被认可，老赵家肯定希望外孙女、外孙女婿前往美国发展。 但陶克仁也非常清楚，王诺这个孝子是不可能离开母亲太远的，所以他们是同盟。 当王诺问起赵家那边的状况，陶克仁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太平洋上空的一架飞机内，头等舱很安静，一个老人正在看着窗外，手里握紧的一个吊坠，身上穿的毛衣款式已经是过时了十几年，他心里并不十分平静。 “先睡一觉吧，血压高，就别想太多了。”老人的老伴叹了口气劝道。 “睡不着，每次坐回国的航班，我就在想，当时如果不带馨馨回国就好了，也不会让她遇人不淑。”赵季则手臂上冒出了青筋，有种下了飞机就去砍死陶克仁的冲动。 听到老人的话，坐在周围的一群人都沉默无言。 “姓陶的小王八蛋，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老人语气中满是愤慨，一个地图炮引来了周围乘客的注视，有一两个也是姓陶的乘客默默看了下老人身边的一堆壮汉，立刻按捺住出面争论的意愿。 “琇琇也姓陶。”陶琇的外婆悠悠来了句，直接让赵季则半口气吊在嗓子眼，差点没被呛死。 陶家这边，王诺也从老丈人话里知道了女朋友外公家的彪悍，顿时就知道……他被老丈人连累惨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拉拢、建议 陶琇的外公叫赵季则，是老赵家第四子，特殊时期，家里人就死剩他一个人，后来他在美国扎根并且发展，某党军人出身的他，发家过程中在异国他乡经历的事情，其实可想而知。 赵季则有四子一女，他很偏心，四个儿子取名国强、国达、国富、国华，只看名字就知道有多么随便，偏偏到了小女儿的时候，他就给取了个兰馨的名字，真的当公主来养。 有个偏心的老爹，还有四大金刚作为哥哥，也就难怪陶琇的母亲赵兰馨性格那么……有性格。 最主要的是，陶琇外公家全是男丁，而且都是彪悍得很的男人，用陶克仁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荷尔蒙的群体。 不管现在是干什么工作，赵家四大金刚，都是暴力分子，随随便便拎出来就能弄死十个八个陶克仁的存在。 所以第二天下午，当王诺看不到陶克仁出现在接机场合的时候，他就不觉得奇怪了，老丈人敢来，那绝对是包死的。 陶琇的外公一群人出现的场景也颇为让王诺感到震撼。 只见一共四个中年彪形大汉和三个年轻壮男直接环绕在四周，手里还推着行李箱，而他们护着的人群中，一对老人和几个女性显得很淡定，无视了不敢接近他们的旅客们。 只要是男的，不管老少，通通没有一米八以下，清一色是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的家伙。 “还好琇琇没被她外公家带大。”王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是陶琇在外公家成长，那……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养成的性格绝对会大不相同。 “外公、外婆。”陶琇站在王诺的身边，努力踮起脚尖往那边挥起了手。 “哎呦，琇琇。”王诺很明显的看到，老人家的气场在一秒之内迅速切换，什么彪悍都不存在，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宠溺。 随着一对老人的情绪变化，人群脚步也马上加快，在没有人敢阻拦他们的前提下，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陶琇面前。 “琇琇，想死外公（外婆）了。”走到陶琇面前，赵季则和老伴立刻就伸手把陶琇拉到怀里，两人一起搂着外孙女，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赵家苦啊，四个儿子、好多个孙子，放眼望去，老人家想找个“小棉袄”都没有，加上女儿的去世，他们对陶琇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更厉害的是，对于老人家的偏心，陶琇的舅舅和表哥们都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甚至于他们也是偏爱陶琇的参与者。 陶琇四个舅舅从小就疼爱妹妹，等陶琇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们能不疼外甥女才是怪事，况且……四个舅舅都是生了一堆儿子啊，他们也想要女儿。 陶琇的表哥更简单了，以赵家那么“阳刚”的教育，重视血缘关系的他们，对于陶琇这个从小就没了娘的表妹，自然是各种照顾，每当表妹去美国的时候，就是一群表哥展示自己有多么疼爱妹妹的机会。 一大家子就一个第三代的女孩子，陶克仁能让陶琇舍不得他，只能说父亲这个身份天然就占据了优势。 “我给您二老介绍下，这是王诺。”陶琇很习惯外公外婆的溺爱，等陶慧也上去叙了话，她一转头就把王诺介绍了出来。 刷的一下。 在一群猛男的注视下，王诺能感受到那种不小的压力，硬着头皮打起了招呼。 “二老好，大家好，我是王诺，琇琇的男朋友。”王诺笑着自我介绍起来，等待赵家人对他做出第一个反应。 “你就是王诺啊。”赵季则眯了眯眼，刹那间就换回了笑脸，伸手拍了拍王诺的肩膀，笑着道：“不错不错，琇琇眼光自然是很不错的。” 在陶琇外公的眼里，王诺之所以不错，就是因为陶琇的眼光不错。 完全没毛病的逻辑，谁有异议可以先和陶琇四个舅舅、N多表哥去“讨论讨论”。 赵季则开放的姿态、主动亲近的语气，却让王诺和陶慧都觉得诧异不已，连陶琇都有点意外。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不管是陶琇，还是陶慧和王诺，其实都乐于看到。 “听琇琇说大家都不喜欢住酒店，我帮您们租了一处别墅，我们这边走，车已经开了过来。”王诺悄悄在心里抹了把汗，招呼着女朋友的外公一家。 租个别墅和弄几辆车，对王诺来说已经是小事一桩，即便他搞不定，陶克仁那边也会尽力帮忙。 看到王诺弄来几辆“彪悍”的汽车之后，赵家人表示很满意，在美国搞农场的人，很少有喜欢开那种小汽车的。 “果然，老丈人当初下的功夫还是有点用的。”王诺想起了陶克仁的教导，不由得松了口气。 作为从赵家那边娶到陶琇母亲的牛逼存在，陶克仁当时过五关斩六将的经验还很好用。 至于老赵家的友好……王诺在心里感叹陶克仁不愧是女儿奴，居然连这个都想得到。 “阿诺是在金融圈工作？”果不其然，赵季则看来是非常的期待，还没等汽车启动，大家刚坐稳，他马上就对王诺展开了询问。 “阿诺现在研究所的分析师，已经开始带领研究团队、独立公布研报。”陶琇帮王诺回答了问题，也是在二老面前表明了态度。 “说起来，金融体制最完善的地方，还是美国啊。”赵季则也没半点掩饰的意思，很迅速就展开了试探：“留在国内，天花板是显而易见的，你们有什么长远的打算吗？比如……出国。” 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陶慧顿时目瞪口呆。 说好的考察呢？说好的为难呢？姓赵的一家人怎么能如此无耻，为了让陶琇出国，他们已经开始无限拉拢一切能被拉拢的人了，王诺……也可以是被“策反”的对象啊，而且是很有决定性因素的对象。 反对？那是不存在的，赵季则考虑的是连锅端，把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都带到美国，然后……都到了美国，他还不能掌控吗？到时候就可以好好照顾外孙女了。 是的，赵季则气势汹汹地回国，第一件事却是拉拢王诺。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很厉害 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做中国人比做绝大部分外国人要好，十几亿人口能达到现在的标准，全世界真心是瞠目结舌，对比下印度之流，就知道中国多伟大。 但如果是想做特权阶级，也就是你不是普通人的话，外国就比中国好了。 只看资源的分配和据有模式，就能看出……外国有多么不公平。 简而言之，当你有着想成为特权阶级并且自信有朝一日能触碰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很经常会选择转换国籍。 去到美国，顶级的财阀直接在操控国家，待在中国，这辈子都别想这件事，很难，难到几乎没有可能性，财富和权力不能都到达巅峰，最起码……体制不允许你明面上有如此成就。 这种事情也见仁见智，但赵季则希望王诺出国，原因真的很简单：他就是特权阶级。 在美华人之中的富豪一级，在有着祖国崛起的强大支撑下，已经开始可以争取更多的权力、发出更大的声音，赵季则这类人看得出机遇和风险的所在，但恰巧，祖国的强大就很大概率保证了这群人的底限待遇，大家是跳出了框架，展开着一种不仅关乎炎黄血脉的合作模式。 “风险与利益相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有矛盾，理想和现实相冲突。”王诺在心里默默想到，这种已经带上哲学的体制问题，真的关系到他未来的发展。 只不过……王诺有诚实笔啊。 全世界的富豪都有可能出事，王诺必须走的路，却注定了他必定是风险最低的那一个。 “您老应该知道，我是金融从业者，有着世金所的存在，其实……”王诺对着赵季则解释道：“出不出国，对我来说可以是一样的。” 世金所的存在，让金融从业者可以足不出户就按照规则参与到国际金融市场，只要你守规矩，世金所就保证公平交易，这是谁也反驳不了的事情。 “咳咳。”赵季则脸带不豫之色，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不爽的看着跟着坐进来的四儿子。 “哈？”赵国华刚才来了信息，正在旁边忙着回邮件，听到老爹的咳嗽，马上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果断收起了手机，首先观察了下车内的气氛。 在心里稍微做出分析之后，赵国华才笑呵呵的转过头，对王诺伸出手：“美瑞，赵国华。” “呃……您好。”王诺心里一凛，悄悄把目光转向陶琇。 陶琇也是发了愣，回过神来，才惊喜的问道：“四舅您不是……” “哎呀，刚交接完的，忘了告诉你。”不等外甥女说完，赵国华就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我根本不看重这件事”的表情，但很显然的是，四十多岁的他，其实对此很得意。 王诺从陶琇那里知道她四个舅舅的状况，老大、老二在打理农场，双猛男合璧、所向披靡，老三从政，已经是个议员，老四赵国华从事金融行业，是美国某金融机构的高级顾问，转到美瑞的话，即便职位等级不变，也最少是对应高级分析师之上。 理应是高级分析师或者高级顾问，按照跳槽的惯例来算，只要赵国华做出一些成绩，成为某个领域的首席或者转到投资部门带领团队都是可以的。 世界排名前十的金融集团美国瑞通，身为高级顾问还被挖角，根据国际机构比国内机构强半级到一级的评估标准，赵国华成功完成了对陶克仁的金融地位碾压。 “从事金融行业，还是美国好一点吧。”赵季则察觉到四儿子询问的眼神，直接开口提了个头。 陶琇的外公没参与金融事业，但外婆家却是世金所的出身，所以他们对金融圈还是有不少认知，也是因为这样，陶琇的母亲才会进入世金所。 “是啊，中国的金融业，怎么说呢，显得太封闭了，也并不自由……”赵国华收到了老爹释放的信号，马上就说起了两地的差距。 从原本的计划经济慢慢向市场经济发展，中国原本就是个金融荒漠，封闭性过高、自由度太低，这是公认的事实。 即便是现在，中国经济发展起来了，金融市场却……被某些人所诟病。 虽然有识之士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和发展轨迹，也对未来很看好，但现状却毋庸置疑，赵国华点出来的东西，就是国内金融精英外流的一个核心因子。 自由度不高，精英们觉得被束缚住了，所以走向国际，不走向国际的，就要忍受某些东西。 忍不了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用忍，赵国华就是在劝王诺，跟他走，去美瑞，随便搞。 外甥女的男朋友是从事金融行业，老赵一家是有过一些了解的，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毕业一年的新丁，即便据说很有能力，面对着这样的机会，能忍得住？ 名校深造、人脉网络现成的、发挥平台自由的、前途无比光明的，点点头就什么都有了，还用得着考虑？ 再说了，四舅在美瑞、三舅当议员、二舅和大舅在华人圈也有头有脸，还有个外婆家是混世金所的，王诺唯一能感叹的就是……陶琇心里面对父亲真的是很看重。 “公司给我一个季度的时间去建立和适应新环境，只要你过来，不管是……”赵国华很自豪，不是每一个跳槽的人，都可以得到美瑞金融集团一个季度的适应时间的，他是特殊的，他也很自信配得上这份特殊。 “国华舅舅做的是？”王诺开口问道。 陶慧已经在旁边撇着嘴无奈了，她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 “农产品期货。”赵国华眨眨眼，道：“大哥、二哥在协会有些关系，三哥从政，外公那边……咳咳，加上我是协会的高级顾问出身……” 王诺秒懂，别以为只有中国才讲人情，山姆大叔那里其实更离谱，就连高校招生，也是优先招收历届毕业生介绍过来的，其中各种黑暗，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国华的出身，就几乎注定了他到美瑞旗下机构搞农产品期货，是大概率不会差的。 “美瑞的首席分析师，年薪也不可能过千万美元吧。”王诺开口道。 赵国华不明所以，摇了摇了头。 “去年，我在慈善领域的投入，超过一千万美元。”王诺轻飘飘的说道。 刷的一下，陶琇的四舅赵国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 第四百二十五章 让你更厉害 去年我捐了一千万美元。 王诺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信息有错漏的老赵家父子都沉默了。 一千万美元是什么概念？年景不好的话，老赵家一年都赚不到，王诺拿去做慈善了。 美国瑞和金融集团是强大，年收益都是百亿美元来算的，年景好，来个七八百亿都有可能，一千万美元也足够决定某个团队的生死，不管是投资团队还是分析团队，王诺拿出去捐了。 赵国华话里行间都表露出一种“王诺如果去美国就可以过得更好”的意思，他的团队一年创造的价值都可能没一千万美元，王诺表示他去年捐了不只这个数。 好羞耻啊。 我该怎么办？ 赵国华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王诺前面，然而……除非他选择跳车。 “阿诺在投资方面，有一点天分。”陶慧叹了口气，然后恨恨说道：“在花钱方面，他更有天分！几千万拿来做什么不好，这样下去，你们以后的日子……” 说起这个，陶慧就一肚子气，明明是有钱了，凭什么捐那么多，日子还过不过了？你是傻了还是傻了？ 在陶慧的抱怨下，话题也成功被强行带偏，从王诺很有钱，转变成王诺对慈善的投入力度太大。 陶琇的外公和外婆以及四舅都安静下来，坐着听陶慧告状，从王诺的身家说到王诺的投资方式、产业布局，说到王诺比较少陪伴陶琇的时候，大家才微微变了些脸色。 但很快的，老赵家又无奈得很，王诺忙，和陶琇无法度过普通恋爱男女的好时光，这是不对的，看回他的成绩，这又是可以被理解的。 哪个事业刚起步的男人有大把时间谈恋爱？一年只是捐都捐几千万人民币的人，忙一点是正常的。 赵季则后悔的是，他不应该先入为主，认为一个应届毕业生一年的发展步伐再大也不会大到哪里，现在好咯，计划直接被王诺的一句话硬生生截断，他还想拿“出国更有利于发展”的理由来劝说王诺选择出国发展，就必须再行制定计划了。 如果说赵季则是后悔中带着震撼，赵国华就完全是震撼了，十足十的震撼。 只有金融圈内人，才知道从无到有、一年赚个一亿多的难度，特别是……这是传说中自由度很低的中国金融市场啊。 起步为零，一年赚它一亿多，妈的，这是首富的小目标啊。 当从陶慧那里知道王诺更为详细的信息之后，赵国华无地自容，不管是分析师还是投资团队负责人，都很清楚研报目前无错的难度。 这透出来的信息很明显，业内人都知道，市场是连续的，分析师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证明他的思维和市场是同一个频率，他很可能会一直对下去，直到……出错。 所以王诺现在出研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他每次出一份研报，都要确定一下能量不会产生额外的消耗，不管是因为他没有改变客观的心态，还是因为买方不会据此作出改变的原因。 反正王诺的研报，在买方那边是已经列入变量考虑的层次，如同2月份的研报，王诺的观点是和买方契合的，如果他给出反向观点，那么……泰隆、华浦必定要考虑是否进行仓位调整。 陶琇的外公外婆则是有了更深层的思考，老人家的心思其实也非常简单，他们自认为是陶琇的娘家人。 是的，赵季则根本不觉得陶克仁在对于陶琇的事情上有任何发言权，事实上陶克仁这种妥妥的女儿奴，也无法展示任何强硬，所以放眼看去就只有老赵这群人来考察。 现在好咯，老赵一家牛气哄哄过来，第一句话是“我能带你飞”。 王诺给的答案是“我已经飞得够高”。 还有什么好说的？从事业方面，王诺的答卷是满分的，赵季则是满意的，如果王诺是在美国和陶琇谈恋爱，然后两人定居在美国，老头子指不定睡觉都要笑醒。 然而……王诺越好，陶琇要扎根国内的趋势就越明显，老人家现在是满心的怨念。 “拼硬件，琇琇也还是算下嫁，但小年轻的条件也不差，人嘛……他敢对琇琇不好，我这次是不会像对待姓陶的那样温和了。”赵季则很确定的想道。 物质方面是过关的，精神方面……两人的感情也算稳定，而且老人家知道自己外孙女也不是吃素的，对此倒也放心，就是……为什么要留在国内？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问题，老人家反正是希望外孙女出国的，他只要想起陶琇“孤苦伶仃”地留在国内，他就吃不下饭。 到了别墅，看到王诺为大家准备好的地方，赵季则心情更复杂了：物质条件暂时真没得挑。 安置之后，王诺和老赵家一群猛男都能说上话的姿态，也让大家很认可。 “你还发个什么屁邮件！看看你自己，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连一个年轻人都摆不平，连外甥女婿都提携不了，亏你是还姓赵……”一边纠结着，一边赵季则看到赵国华，就是气不到一处来。 好好的回国准备带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远走高飞”，没想到国内这边已经开始计划登月了，搞毛？ 赵国华也很无奈，他能怎么办？他能提携一个去年投入过千万美元搞慈善的同行？开什么玩笑，他还有可能要求提携呢。 再说了，别看赵国华前面说得国内有多么多么不好，但业内人只要是眼睛没瞎，就看得到中国的气势有多强盛，席卷世界的事情都开始有了苗头，出国？只能说有好有坏，最起码……大家还是华人，所以说到底还是血脉能给与部分底气。 但赵国华和老父亲的考虑要点不同，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要抓住核心，方式不同、手法不同，只要达到目的，那就OK了啊。 你以为很厉害了，但是，我可以让你更厉害啊。 “爸，您看看啊，琇琇她男朋友在国内都能发展起来，如果……在美国，有我们帮衬着，他岂不是要……”赵国华话说一半。 赵季则顿时眼睛都亮了，他也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为什么要考虑其他东西，立足于自身即可啊。 “你打算怎么做？”赵季则问道。 “暂时不确定，但大方向上有了计划，我想试试！”赵国华心里面很期待和王诺接下来的沟通，那很可能是一种帮助、更可能是帮助和沟通之中带着一股子竞争的意味。 你很厉害，但抛开这一点先不去审核，也许我能让你更厉害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帮忙、支持 人的成功，肯定有等级的区分，在小企业成为经理是一种成功，在跨国集团成为经理，档次自然而然就不同了。 舞台对于舞者的作用，就是推动力、影响力、助力一起上，秦既庸觉得王诺可以在万利金融研究所先“野生放养”一段时间，赵国华可没这种烦恼。 美国瑞和金融集团，单单一个名字，对金融圈内人士来说，就可以是一切，只要你想得到的市场，这里就全部都有，只要你想得到的信息，这里就一定是全球所有机构中最齐全的，最起码是之一。 放在中国这么个市场，王诺可以成功，给他一个美瑞的舞台，那肯定是要爆炸的，赵国华不用想都清楚这一点。 恰好，王诺信得过赵国华，或者说他和陶琇的四舅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点，相互之间沟通一些信息，也几乎是毫无风险的事情。 研报方向、投资策略、针对领域这一些东西，王诺都无需隐瞒，直接拿出来沟通就是，赵国华好歹是美瑞的高级别投资经理，他掌握的信息，真的不少。 而且圈内人和圈内人聊起来，真的会上瘾，王诺从赵国华那边感受到的东西，还是眼界的区别。 如果说泰隆的秦既庸只是放眼国内市场、窥视国际市场、把国际市场的变动当做影响国内市场的因子，那么赵国华就是下意识把全球市场当做自己理应关注的东西。 变量和变量相互影响，把最终敲定下来的投资领域当成一张网络的核心，即会有无数网眼通过一条条线链接过来，比如说……国内黑色系商品期货。 赵国华对这个市场的看法，和国内金融从业者不同，他的眼光放在了全球经济，拿的是国际市场的影响因子。 “我的观点很简单，中国加快第二产业的产能结构调整、注重环保和新能源等领域的发展，可以说是魄力，但也是大势所趋。”还没去专门搜集信息，赵国华对这些事情就有自己的理解：“中国的钢铁出口，是反倾销的重灾区之一……” “部分产品给出过于低廉的价格，是一种对其他地区本土产业的冲击，而国内需求收窄、利润微薄的前提，也是策略面变动的必要因子之一……” “依我看，国内这次倒是走了一步好旗，新一轮反倾销也许会从钢铁贸易发起，中国策略面先行动手……” 赵国华根本就没去刻意寻找信息，吃完晚饭就和王诺聊了起来，观点也非常新鲜，而且无形间提升了王诺的着眼点。 别只盯着国内，开开眼、看看国际情势吧，把国际市场的信息纳入思考，形成这种思维之后，以大方向为基点进行投资，或许是另一种感悟。 当然，赵国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美瑞的人，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到齐全的信息。 以王诺的信息来源渠道，他能知道所谓的各国反倾销动向这些东西吗？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人家那边还在酝酿呢，鬼知道是从哪里发起？等到信息确定，那还谈什么优势呢？ “四舅能确定这个消息？”听了赵国华的话，王诺也马上就反应过来……陶琇这个四舅也是一条大腿啊。 “不太敢确定，但预期已经出来了，三哥那边可能更清楚，华商协会也有关注这一点，更准确的信息……”赵国华笑眯眯的开口道：“我需要再加把力搜集。” “年年都反倾销，在中国主动释放产能结构调整的信号之后，今年的贸易摩擦不会从这里开始吧？”王诺有点不确定。 国内黑色系期货价格飞涨，然而业内人只要稍微关注下国际市场，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所谓的靠进口来抑制价格上涨，是不可能的事情。 国外的东西比国内贵，弄过来还要有各种耗费，得不偿失啊。 更离谱的是，纵观近十年的钢材价格走势，国内价格和国际价格是形成前后共鸣的曲线，也就是说，国内价格先行、国际市场跟上来。 这就导致了中国这边涨，过一段时间国际市场还特么是涨，然后……继续说你涉嫌倾销。 2月中旬中国策略面给出产能结构调整的信息，对于老外的那群同行来说，就是中国一直便宜的东西都变贵了，我不涨价对不起钱包啊。 从分析价格走势的角度出发，市场就是笑纳了中国策略面的变动，然后……再给一个变量，价格其实就可以是心理的博弈。 反倾销动作的力度超过市场的预期，就必定会导致相关产品的价格上涨，妙的是，从供需角度看回来，这个动作会让中国相关产品的进出口数据发生变化，最后价格再次平抑回去，紧接着是一轮新的循环。 王诺并非没有把这些变量纳入进来分析，而是……准确度和关注度没有赵国华那么大，如果说赵国华对此的把握程度是10，王诺可能只有5，相互之间就形成了信息面的优劣对比。 而赵国华想展示的，就是他能让王诺在信息来源渠道上变得更强大，这是平台和人脉的作用。 “我帮你查一下，以你的资金量，我把信息拿来跟你共享也没什么风向，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别随意透露我给的信息。”赵国华等的就是王诺出现疑惑，果断就出手相助。 把美瑞的信息泄露给竞争对手知道，当然是吃里扒外，拿来和王诺共享的话，不吹不黑，王诺这种量级的投资者，美瑞会觉得受到影响才怪。 王诺也点点头，他手里面有几家买方的信息资料，囊括了国内信息面的各类影响因子，要是多个美瑞的研究分析支撑，几乎就是享受到了顶级服务。 “区区”几千万的资金，能有这种支持力度，王诺自己都觉得夸张。 赵国华却觉得很普通，不就是打听下相关信息嘛，小意思而已，他的职位足以知道这些东西，美瑞对他的限制，只是不能够让泄露信息成为影响集团运作的因子。 王诺想知道就拿去用呗，完全没压力。 “老头子就是太心急了，像我这样用阳谋才是最好的。”赵国华开足了马力帮王诺办事，心里面也十分得意：“我就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做国际大机构。”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期待 赵国华想得很美，正常来说，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因为高处可以看得远，掌握的信息更强大、齐全。 习惯了站在高处之后，骤然回到半山腰，那会是怎么一种难受的感觉呢？ 先给王诺展示一下什么叫“大机构的能量”、什么叫做“四舅的帮助”，等王诺感受过了，再回头看看他自己的发展规划，是不是觉得很低端呢？是不是要一起到金融的海洋里面浪一波呢？ 事实也是如此，就只是一天多的时间，王诺就和赵国华打成了一片，国际大机构的强大之处，让他叹为观止。 各种策略面的变动、各个机构对市场的态度、各种信息数据……应有尽有。 如果金融市场是一个浩瀚的海洋，大机构就是行驶在其中的航母舰队，他们尽可能搜集着“海洋”里的各种信息，卫星、雷达、潜水艇像是不要钱那样使用着，几乎是想要什么信息就能够拿到手。 身处其中，王诺就有种“世界以我为中心”的错觉，仿佛哪一边的动向都逃不过他的注视。 然而……金融精英之所以重要、金融市场之所以吸引人，就在于金融，真的没有定数。 美瑞对中国市场的看法，王诺最终觉得……似乎、仿佛、好像是和事实有偏差。 单单是针对钢铁这个东西，美瑞的看法偏向中国策略面先行变动，是提前做出准备，目的是后面反抗国际市场施加的压力。 众所周知，中国的金融市场是较为封闭的，国际市场的资本势力都非常清楚，中国金融发展史是一部关起门来自己玩的历史。 美瑞对中国的印象，就是中国一直在用政策保护着国内市场，一直在拖着不让国内和国际完全接轨。 而国际市场扮演的角色，一直是推动角色，也就是国际推一推、中国拖一拖，然后慢慢磨合、慢慢谈判，最终应当会有接轨的一天，也会形成一种新的模式。 以这一次为例，美瑞持有“中国先出招、再收力”的观点，等国际市场做出动作，中国方面就要出来表示市场化进程已经超过大家预期了，成绩是大大的、短期是不应该加大力度的。 最终……市场回复稳定，资本面继续寻找下一个可以酝酿变动的地方。 “也就是看空。”王诺从中嗅到了一种名为“偏见”的东西，似乎国际机构就认为红色资本“不思进取”，看低了“中国会主动改变”的可能性。 “国内主流也似乎给出了这种声音，现在期市的价格还稳得住，但以短期炒作为主？股市回跌？”王诺心里面有各式的分析。 18号周一，金融市场也朝着主流分析的方向进行变动，股市稍微回落，新的热点掩盖了上一周的策略面变动，王诺眼前一亮的是，他看到了大盘回稳、环保新能源等板块不再领涨的状态。 权重起来，其他板块也开始占据版面，出于对后市的预期调整，新能源环保领域略有回探。 “凯瑞，放心，我就是好奇了解一下，不会把资料给第三方看，况且中国的国内市场，对公司的操作也不可能有任何影响……”赵国华优哉游哉在和公司同事进行着沟通。 金融集团的中高层从机构内部拿信息，然后进行各种台底下的操作，是属于无比正常的事情。 赵国华从美瑞那里打听信息，同事自然“秒懂”，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投资不会影响集团，大到能影响基本面变动的投资，则会让使用信息的人承受莫大压力，没有职员会傻到做出让美瑞觉得违规的事情。 放下了电话，赵国华一转头就看到老爹在旁边热切关注的眼神，心里面不由得很是满足。 即便是从事金融业，赵国华从外形上来看，也是妥妥的“老赵家的种子”，但人高马大的他，却很不受老爹待见。 原因非常简单，当年陶琇的母亲，就是因为金融出的事，赵季则心里有疙瘩。 如果赵国华能把王诺“捞”出国内，让外孙女从此和外公家过上幸福的日子，老爷子可以让四儿子感受感受父爱，要是不行……那赵老四就要想想怎么面对严父了。 “爸，您放心，阿诺这时候肯定在觉得……”赵国华很自信：“跟我们一起发展会更好。” “那就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小年轻也挺有能力，到时候大家一起努力，比什么都好啊。”赵季则点了点头，觉得这次是没得跑了。 “有美瑞的信息资料，就算是为我补上了另一块缺失。”王诺确实觉得陶琇她四舅厉害。 美瑞的信息资料揭露出来的东西，说复杂挺复杂的，说简单却也非常简单，一个意思：对冲盘。 有看涨的人，也要有看空的人，才能形成交易，有了交易，才会有利润，才会有行情。 赵国华给王诺揭示的，就是空头的力量，也就是市场的认知差异在哪里。 看空何来？一大堆机构认为后市要回落维稳，大华夏又是老套路。 就算是国内机构，也觉得这次的策略面力度已经足够，剩下的只是短期炒作的空间。 假如没有提前削减掉股市的变量，王诺也无从知道策略面的力度会大到什么程度，现在的话……他偏向于看到拐点。 不是所谓的数据面拐点，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策略面姿态，似乎……有点不对劲。 对普通市场参与者来说，就是官方会被动防守或主动改变的猜测，前者已成惯例，后者则概率很低。 放开手脚、全力进取，已经有了可能性，但却也风险多多。 “先往自己身上砍一刀，在容许市场具备足够弹性的前提下，换一种姿态着眼全球战略，这种决定很难做啊。”办公室里，一条条的信息汇聚而来，最终形成的观点和揭露的可能性，让王诺都有种战栗的感觉。 这也许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以金融市场而言，被拿来祭旗的可能是国际大机构。 “美瑞错了！”王诺想确定这件事，也期待这件事，因为……这也许是一个新的开端。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作死 赵国华给的信息，对王诺来说就是对外因的进一步分析，是从整体去看市场，覆盖面比较广和深。 泰隆、华浦这些国内机构则是对内因门儿清，上头政策怎么走，数据面如何震荡，都有它的规律。 内外因全齐，如果没有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王诺可能得出的答案也差不离。 策略面动向给出支撑力，结构性调整之后是一轮数据面波动，而数据面的波动是很有规律的，会随着资本的操控进行上下震荡，呈现出来的曲线很有它的规律。 但是把数据面的核心影响因子寄托在策略面的惯性管控之上，就有点想当然了。 策略面变动、价格变动、市场炒作、策略面管控、数据面回稳，这是最可能出现的链条，风险出现的领域和概率，更多是分配给了所谓的“惯性”。 回头看去，经济的基本面数据却是有可能给出更大的可能性，比如说……让市场具备更大的自由度，从被动防守转化成让市场自行调整。 加上刚出来没多久的提前主动调整策略，就可能是稍稍揭露了中国金融面的野心。 “也许是整个经济面的态度在转变？”王诺联想到很多的东西。 “结构性调整、供给紧缩、产业受创，如果价格上涨呢？是否会好过一点点，这是市场的自行调整，假如再高呢？是不是这一刀就软了很多？” “第二产业出现价格指数上扬，反哺因为策略面受创的基础，然后呢？数字是不是有了泡沫？整体而言是否出现通货膨胀，系统性风险也堆高了。” “甚至说……股市、债市、汇市这些地方肯定要起连锁反应，实体经济也主动去调整、去适应数字的变动，然而……” “策略面只需要不发声，或者说不发出市场预期的、以往的那种所谓的维稳的声音，让市场主动去调节风险、让整体去消化掉风险，然后就是相应的风险推动相应的发展？” 王诺觉得问题好复杂，马上就把目光盯死在投资的黑色系期货市场之中。 不管整体如何变，现在的期市很热闹，策略面给出的支撑，让价格站稳偏低于现价的某个位置，而后打开的是数据面操作的空间，也就是于某个位置上方波动。 以数据面的变动趋势而言，现在有可能是顶、也有可能是次顶，向上的概率其实很高，但向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螺纹钢破了3350元每吨的价位，绝代双焦也比翼齐疯，焦煤在1230元每吨至1250元每吨区间徘徊，量能不少。 这些数字，大部分机构都认为是中短线的体现，到了长线，理应要回复理性，比如说……消化、转移、整合、淘汰。 国内策略面给出的方向，已经指明了道路，长线回稳理应是确定的，区别在于稳在哪里，这个稳，还要分中长短的稳。 市场等待的，就是策略面差不多要出来维稳了，然后数据面顺势给出反馈，局面还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先赚一波涨、再回头杀一论跌，来回一趟就是大笔的利润，稳妥妥。 况且，国内和钢铁相关联的价格指数，向来是先于全球市场进行震荡，可以说引领风骚，这边动了，国际市场随着动，问题就不只是一个市场的问题了。 国际机构之所以关注这边，是因为关注这边就是关注全局，大家都等着这里进行变动，美瑞持有观点是：快了、快调整了。 赵国华美滋滋的原因就在于，他给了王诺一大堆的信息优势，堂堂美瑞集团的资料，谁拿到不是稳赚呢？他肯定是打死也没想到，社会我诺哥表示论据可用、论点不能尽信。 王诺对市场的认知，和主流声音是有些许偏差的。 “大盘的涨幅还没达到预期，现在领涨的也不是相关版块，后市……大概率是不会进行策略面调整，也就是说，现在市场是自己在吓自己，过度消化子虚乌有的利空。”王诺很怀疑这一件事。 而且王诺也很清楚自己最强大的时间点在哪里，就是在这里。 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时间线要延续到3月。 账面上的盈利出现了，能量消耗了，标的合约的价格还居然有保底的极大概率。 后市操作，亏了就减少能量消耗，赚了就拿真金白银。 这种情况下，不来一次比较骚性的操作，就肯定是对不起掌握的信息资源啊。 投资公司那边，螺纹钢一共拿了7051张合约，按照价格，合约面值总额大概是2亿3600多万元，焦煤拿了1900张合约，按照价格，合约面值总额约莫是1亿4000多万元。 对普通人来说，拥有超过9000万元，拿了3亿8000万元不到的合约总面值，是正常情况。 然而现在承当的风险，已经和王诺手里掌握的盈亏概率不相匹配了，他正常点来说，翻个一倍可能还差不多，备留一点空间、预防爆仓也能做些更极限的操作。 此时此刻，风险和收益已经和开局时大有不同了，王诺原本是不想变的，但赵国华给的东西，却真的补足了最后短缺的一些变量，凑起来之后，模型就齐全了。 从内因到外因、从国内市场到国际市场、从国内机构到国际机构，几乎所有的内核信息，王诺都拿到了手。 全局整合之后，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再那么一加，刹那间就有了操作的余地。 赵季则一家回国，平常时间也是需要应酬一些事情，只是走些亲戚，少说也要全国飞半圈，所以三两天下来，他们就分兵几路，沪市这边留给赵国华待着。 陶琇她四舅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定王诺，反正赵国华这次回国没带家属，他可以随便浪，而且沪市是中国的金融之都，对圈内人来说，这里才是好地方。 各种应酬、各种圈内见见面之后，赵国华再次和王诺沟通对于市场的看法之后，马上就被吓了一跳。 拼死拼活给王诺找来一堆信息资料，最终成功让王诺得出和美瑞相反的观点，这……有点在作死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 谁给的温暖 17号，周日，晚上。 “咳咳咳……你是说，你认为市场过度消化了下跌预期，你觉得在这种预期力度减弱之后，向上的概率应该会更大？”坐在别墅里和外甥女陶琇以及王诺吃着某知名餐厅送来的饭菜，赵国华差点没被小小的一口白酒呛死。 可怜赵国华，存的心思是展示一把什么叫做“我能让你更好”，现在王诺的态度，却透着一股“你那边不行”的意思。 美瑞、甚至圈内较为主流的声音，都认为国内期市、黑色系期货领域应当是上行的同时在承压，也就是随时会回探。 这是偏中性的观点，也是完全符合数据面变动规律的结论，基本上是不会出错的。 差别就在于，赵国华和他从事的美瑞集团，都认为回探要随时到来，而且理应不会太远，王诺的观点则……南辕北辙。 王诺是认为市场过度消化了下行预期，现在的价格还有进一步稳住、上行的可能性。 是的，即便是策略面出来利好，主流还留着一手后市调整的预期，就和美联储加息之后美元反跌一样，这叫做提前消化了预期。 圈内人都知道，这已经不只是关系到策略面，还有对数据面产生的影响，假如真的被王诺猜测中，那么市场会走向另一个可能，那就是……会否从过度消化下行预期、转变为过度消化上行预期。 接着呢？情况就很复杂了。 金融市场的混沌性质真的是一目了然，所以它会让人觉得一团迷糊。 “基本面支撑得起现在的变动方向，甚至是……更大的力度。”王诺有点可惜的看着赵国华因为咳嗽而吐回杯子里的酒液。 金融圈真的土豪多多，陶琇这个四舅，花钱真没太大的节制，今晚这顿饭是找知名餐厅的厨师过来做的，酒自然也不是什么廉价货。 王诺只能说……他出身贫穷，所以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吃一顿饭花那么多钱，赵国华居然还觉得消费起来很开心。 “但是策略面不会让这个方向上有持续性的力度投入。”似乎是被酒精刺激到喉咙，赵国华声调显得略高，语气中也充满着不可思议：“你觉得策略面会无动于衷？我的意思是，风险在放大，你看不到吗？那群人可能看不到吗？” “可承受。”王诺表达意见。 “但不愿承受！”赵国华用的是斩钉截铁的语气，“中国市场不会有这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前期由于有涨跌幅限制，市场甚至不会有超脱策略面管控的时间段，前面不会有、中间不存在、后期也不可能有。” “也许有呢？”王诺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满意赵国华的话。 “不可能的。”赵国华苦笑一下，道：“我希望有，我觉得以后可能会有，但我不觉得现在有……别这么看我，在爱国这一点，我和你一样爱的是中国，不是美利坚。” 不管是因为利益，还是因为感情，海外华人绝大部分当然是希望祖国强大、变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中国强了，对华人来说是都有好处的，除了……某些利益诉求不一样的货色。 赵国华也是如此，中国厉害了，包括美瑞在内的所有机构，对华业务等需求就变大，他这个华人或多或少会沾光。 但是，赵国华等海外华人对祖国的观感是很复杂的，其他人暂且不提，赵国华反正是觉得国内很多地方显得很坚硬、古板、很……不民那个主。 单纯看金融市场，赵国华完全看不到所谓的自由度。 瞧瞧股市，尼玛，说句国有资本是庄家，完全没毛病，权重股随便动一动，指数随着跳舞。 更烦躁的是，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中国金融发展史就是一部政策管控历史，再厉害的金融天才，放在这么个市场，也必定要感受到什么叫大华夏的一行三会。 王诺没感受到所谓的自由，他反而觉得……适者生存。 再说以前管得严是基本面不支持所谓的自由，实力强大了，再给出范围内的自由，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国际市场就那么自由吗？让大机构做庄和让国家做庄，其实也就那样。 “国华舅舅也觉得会变，为什么不是现在？”王诺问出了让赵国华为之一愣的话。 是啊，为什么不是现在？ 基本面有这个基础，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变？ 变化这种东西，不一直都有的吗？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概率。”赵国华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就冷静下来：“从概率上来说，你不可能每次都认为这一次会变，因为概率低，但你每次都给出这次不变的观点，概率却不小，而且……一旦出错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出错，风险也变低了。” “所以利润也变少了。”王诺眨了眨眼，再次说出让赵国华觉得无比烦躁的话。 风险大、利益大，风险低、利益也低。 傻子都清楚这一点，但傻子才会每一次都去赌小概率事件……也不对，每次都押注小概率事件，那么就必须小额下注，也许总体而言会出现盈利。 但赵国华对王诺的仓位稍有了解，那是轻仓吗？那是普通仓，而且是从重仓之后、出现盈利才变成的普通仓位。 风控做不好，投资就不是投资，而是赌，这就是金融市场和赌场的最大区别。 赵国华快要疯了，他发现自己挺无奈，明明是想帮王诺一把，让外甥女婿感受下“老赵家的温暖”，没想到王诺自己狂奔入坑，还有种要自己埋了自己的意思。 给了那么多信息和资料，姓王的你那一只眼睛看到里面看涨了？ 美瑞、甚至是市场主流声音，那一句不是偏向看稳，先看涨可以，但空间、频率都必须要控制住啊，王诺你是不是忽视了这一点，你对时间轴上面的涨势预测太过度了，频率呢？概率呢？学校教你的东西都喂了狗吗？ 要是一个不好……嗯？不对啊。 赵国华心里波涛翻涌，正在搜肠刮肚想组织语言劝诫王诺的时候，他却突然想起来：王诺亏死了也没事啊。 亏了、栽了，出把力拉出坑就是了，到时候大家可以哥俩好，还可以让王诺见识见识什么叫“老赵家的温暖”，不但人脉、背景都厉害，还能雪中送炭呢，绝对是美滋滋啊。 如果王诺赢了……赵国华有点牙疼，如果王诺能抽市场主流声音的嘴巴子，那还谈什么“老赵家的温暖”，赶紧想一想要怎么感受“老王家的温暖”吧。 金融圈，胜者为王，谁赢谁有理。 第四百三十章 忍不住 “我赢面大啊，我没理由心虚啊。”赵国华安慰着自己。 悲剧的是，老找一家回国，是不准备待多久的，一周内就有部分人返美，留下来待多一些时间的，只可能是陶琇的外公外婆，还有比较闲的个别人，赵国华肯定不在其列。 最迟下周，赵国华必然要回美国，春季啊，对农产品期货来说，这是个震荡剧烈的时间点，国华舅舅还要组建团队、磨合团队、争取做出成绩呢。 按照预测和分析，国内的期货市场应该是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相应调整，2月底、甚至整一个3月份都可能是行情的时间段。 赵国华肯定不会在中国留太久，而王诺的观点和美瑞相左，也就是说……赵老爷子给的任务，暂时是不可能成功了。 “但我已经和阿诺说好了，接下来的两天，我会帮他一起看看盘，顺便多接触一下国际市场的变因。”夜，赵国华跟他老爹打电话的时候，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老爷子一个不爽，就要开始摆脸色，然后血压狂飙。 身为美瑞旗下投资部门的某项目负责人，还是专精农产品期货市场的高级人才，赵国华愿意为王诺提供帮助，在双方基本没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当然是受到欢迎的。 王诺和赵国华也都是业内人，十分清楚业内的项目运作模式，观点也许有差别、投资方向也许会不同，但多一个上档次的人才来给意见，对任何项目都是好事。 不管王诺怎么投资，赵国华只要有空，进来帮一把是很给面子的事情，感觉压力山大的人，只会是叶耀华和袁荣信。 18号，周一，早上。 任性的王诺又翘了研究所的班，专注于投资公司的业务，陶琇她四舅给的信息资料，让他察觉到新的拐点可能存在，或者说，让他觉得计划更改之后，预期收益会大于风险的存在。 于是乎…… 感恩投资公司，小会议室。 “阿诺你如果不说，我还真不觉得你这里是开投资公司的。”一大早的，赵国华很有兴趣的陪王诺来投资公司，如眼所见，却让他很失望，也很……满意。 失望于条件的简陋，满意也是因为底子差，只有底子越差，王诺才越有可能抛弃掉。 “这边只负责操盘和部分的策略面分析，国华舅舅也知道，我在万利那边有个卖方的研究团队。”王诺解释了一句布局和安排。 感恩投资说是投资公司，其实只是叶耀华负责操盘、袁荣信负责部分的策略分析业务，大部分工作是王诺和他在万利的研究团队在弄，资金的数额不大，也导致了人手即便有点紧、却也撑得下去。 对比一下稍微有点名气的投资公司，感恩投资这种连财会职能都丢给会计师事务所负责的小不点，真的是用简陋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然而王诺只是要一个团队来负责自己的投资和慈善基金会的资金管理，不准备外接业务的他，根本不需要太复杂的架构。 放在赵国华眼里，这当然是不专业。 “所以说国内的监管有问题，你这边的风控、财会这些东西，都是想办法糊弄的吧，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你怎么跟监管层交代？” “就算你不对外承接业务，三个人也太过分了点。” “即便你的分析团队不在这里，单纯一个操盘手，不可能24小时盯盘吧，我记得国内期市有部分产品是有夜盘交易的，而且资金量级大起来的话，你对国际市场必须要有相应的关注吧。” “招新？招几个？新人不好用，我建议你直接挖几个人过来，哎呀，算了算了，你这边的团队就三个人，招新磨合还不知道是谁磨合谁呢。” 赵国华不断挑着毛病，给王诺提着建议，很中肯，也很合理，很多事情都在王诺的计划内。 但是…… “公司成立不到半年。”王诺用一句话让赵国华无言以对。 所有的毛病，配上王诺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就统统不是毛病，赵国华想起自己毕业的那一年，不由得暗暗收起了任何轻视的态度。 当真的是很简短的会议开完之后，赵国华却又忍不住了。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 “我没意见。”知晓了王诺的决定之后，叶耀华沉吟一下，没有给出反对的态度。 “于整体而言，我并不反对，从阶段性操作来分析，我认为风险过高。”袁荣信皱了皱眉头，却也居然没反对。 原因？非常简单，情况不同了。 首先，王诺总是对，袁荣信和叶耀华在已经给出自己观点之后，就不会去采取强势反对的态度。 其次，账面盈利足有50%，即便再行加仓，王诺也几乎没有亏完账面盈利的可能性，或者说可能性很低。 总之大家就是承担得起犯错的代价，前期的胜利，为后期的“弄险”提供了条件。 策略面怎么变都不会让合约价格下跌太大幅度，提一提杠杆，也没算什么事，反正……赚了钱也特么是要捐出去大部分的，叶耀华和袁荣信表示这方面的压力不大。 “这就完了？”来帮忙的赵国华却觉得这个决策很草率。 时间上就那么一两天，人数上就那么三个，然后……你们就给出了加仓的操作计划，涉及合约面值几个亿？ 放眼全世界的金融机构，哪个敢这么草率？赵国华觉得自己被“教育”了。 在美瑞，涉及几千万美元合约面值的投资计划，不但要负责人提案，还要经过团队没日没夜的讨论和研究，最后让风控部、研究部等部门给意见，圈定和细化某些步骤，才可以说是搞定。 哪有人是拍拍脑袋就决定投资了？虽说……你前面的研究分析已经历时不短，但……你现在是改计划啊，怎么能简单碰碰头就敲定了。 周一开会，最起码来一天吧，接着大家再各抒己见，讨论个三两天，然后买几份研报，再来讨论一下下，最后确定了方向，进行投资才稳妥啊。 凭什么你们这么快？ “阿诺，这我就得说道说道了……”赵国华终于是忍不住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同 “小袁，你是策略分析师？为什么我没听到你对于策略面动向的细则分析。”作为一个专业的圈内人，赵国华真的不是故意针对某个人，他就是针对今天的所见所闻。 “我给老板出了七份研报……”袁荣信有点难堪的回答道。 赵国华马上打了个响指，道：“是的，我很荣幸我拜读了你的七份研报，恕我直言，评价是两个字，简陋。” “不过，我理解、并且佩服你的工作，你只是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七份简报，你的工作很努力，成绩也配得上自己的薪资，甚至是超出，只不过……我没看到任何对投资计划有决定性影响的观点。” 赵国华的开口，出乎了王诺的预计，更让袁荣信羞恼，但除了羞恼，剩下的也只有无奈。 袁荣信给的结论，的确没有对投资计划产生决定性影响，因为……王诺走了小概率、高风险、高收益的道路，然后特么的还对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袁荣信也和王诺一样手握诚实笔、也能削减掉一些变量，不然的话，他基本就是继续扮演次要角色。 “小叶，以我的年龄，喊你们一声小叶、小袁，没问题吧？”赵国华做惯了领导，而且习惯国外那种有话直说、有错直接点出来的方式，根本不觉得这么做有太大问题。 在赵国华看来，指不指出来是他的事，听不听、听完有什么反应是别人的事，他是对的、他有资格说这些对的话，他就不会隐藏。 “没问题，您随便喊。”叶耀华心里一颤，但还真没办法反驳赵国华。 人家是老板娘的舅舅，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年龄还大一点、资历还深一点、身家还多一点、就职的还是美瑞，喊一声小叶、小袁，真的是稳妥妥。 “操盘计划做得很好，我比较不明白的是，交易频率这么低，你是操盘手吗？大方向对了，为什么要压低频率？”赵国华又是一顿喷。 叶耀华心里面马上升起和袁荣信同样的情绪，羞恼之后的无奈。 碰上王诺这么一个老板，操盘手能怎么办？叶耀华也很绝望啊。 高频交易的前提是区域震荡，假如项目负责人确定了短线方向，操盘手敢把交易频率弄太高吗？往往是市场发生点风吹草动，叶耀华就要以大局为重，预防数据往投资计划确定的方向发展。 再说了，叶耀华的操盘数据，放在国内市场真的不差，甚至还是领先的，他的交易频率或者不算最高，但也超过平均线，相应盈利更是大于业内普通水准，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其实就是大机构和小机构的差别，也是国内从业者和国外从业者的不同，更是在王诺手下和在其他人手下的距离。 在赵国华的认知中，假如数据触碰到预订值，不操作就是错，而美瑞有多少投资模型呢？答案是海量。 金融圈里面，只要是开投资公司，数学模型不弄它十个八个，起码也有三四个吧，操盘手干活不精致，简直是找死。 策略面分析也是如此，你人手不足你要说，你要跟老板提意见，你不能混日子啊，你混日子，也不能混到半年连一次决定性论点都没给出来吧，袁荣信你也是在找死吗？ 赵国华的话，其实应该是由王诺来说，以叶耀华和袁荣信的发挥，正常领导早就开喷了。 但是，偏偏王诺就是不能喷。 客观来说，王诺也有错，他让投资计划时刻游走于风险偏高的领域，然后……居然都实现盈利了。 这就导致原本正确的观点、符合正常水平的建议，放在王诺这里统统是错误的。 本是错误的基础，何来正确的观点。 王诺错就错在他掌握的变量和客观现实不同，所以即便叶耀华和袁荣信都认为自己工作有缺失，但王诺却是知道……这两人干得挺好的。 该给的建议都给了，该操作的时候都操作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呢？没有啊。 袁荣信和叶耀华表示压力山大，给正常建议就几乎必然会错，给出不正常的论点……他们又没办法削减掉比王诺手里掌握的还要多的变量。 这就导致正确的标准变高了，王诺满意、袁荣信和叶耀华有压力，大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却一直不说破。 当赵国华把事情捅穿之后，叶耀华和袁荣信能不羞恼才是怪事，他们也很绝望的，他们也有很大压力的，他们也想奋发图强啊。 怎奈……不是叶耀华和袁荣信不努力，而是碰上了王诺这么个老板，大家次次被打脸，这段时间下来，竟已经习惯了。 “国华舅舅，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确定投资计划，再谈这些事情。”王诺思考过这些问题，马上站出来帮下属站台。 “OK，你们先忙，我正好听一听数据，不介意我知道这些东西吧？”赵国华回复了平静，很是淡定的说道。 什么叫美瑞的气势，赵国华觉得感恩投资不专业，那就是不专业。 “那么……华哥，记住，十倍以内，尽快给我建完仓位。”王诺悄悄看了赵国华一眼，很淡定的对叶耀华说道。 “噗……”赵国华果不其然，马上就喷了。 回国以来，赵国华和王诺进行过不少交谈，也从侧面了解过王诺的成绩，比如说大致上的盈利、大致的研报和投资策略，但圈内人的互相交流，有些数据可以说，有些是不能说的。 比如说王诺的持仓和预期买卖点位，即便是行情已过，也不会专门说出来，这一些东西，赵国华不刻意去问，王诺就不说。 所以……“十倍”两个字，直接让赵国华差点就尿了。 国内期市，最低的保证金比例大约是5%以上，期货公司和客户签订的合约，更是经常会要求得更高，十倍杠杆就会是10%，大致上……也就离满仓不远了。 “你满仓？”赵国华音调都不自觉变尖了，他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本以为王诺就是加加仓，赵国华没什么感觉，现在嘛……谁敢不虚？ “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如果是十倍，一个跌停可能就导致我们前期所有账面盈利都交了回去。”叶耀华看了赵国华一眼，刻意说道。 “跌停才交回去？法克，你前期仓位多重！”赵国华有点失态。 “所以，这就是我们无法给出决定性论点的原因啊。”袁荣信有点无奈，也有点得意，看着赵国华，悠悠说道：“每次都小概率、每次都盈利，正常分析师能给出决定性论点，那才是怪事。” 赵国华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就是来溜一圈而已，他只是提供更多基本面信息的变动而已，为什么要嘴贱把美瑞的那一套放到这边？ “这边不一样。”叶耀华和袁荣信很同情的看着赵国华，心里默默念叨着，但不知道怎么，他们心里就有种莫名的爽快。 国际大机构很厉害吗？你们开航空母舰，我们是直接在太平洋中心冲浪，而且……不靠岸。 第四百三十二章 国产 金融投资，在行外人的印象中，肯定是波澜壮阔、秒秒钟亿元上下，每时每刻都在分生死，金融从业者却表示：很枯燥。 袁荣信作为策略分析师，整天看的是一堆堆的文件和数据，通过数据和信息来分析策略面变动方向和力度，然后再去到处交流，在尔虞我诈之中套出有用的东西，最终形成对市场的概念、得出包含着概率的结论。 操盘手更凄惨，叶耀华每天就是盯盘，指标触及设定的线了，那就尽兴交易，最巅峰的操盘手如果处于最忙碌的状态，把键盘敲烂了都是正常事。 金融投资不是行外人认为的时刻分生死，而是调整、等待、爆发、再调整、再等待、再爆发…… 一个循环下来，短线大概会是以天为单位来分胜负，中线动辄要够月啊、季度之类的，长线的话，最牛逼的项目负责人是可以把调整期和等待期拉到十年的。 当投资方向和具体节奏敲定之后，袁荣信的任务就是时刻紧盯信息面，调整自己的看法，叶耀华则是开始暗无天日的操盘工作，建仓、调仓之类的，只要价格变动幅度不高，所有人都会被憋得很惨。 赵国华却看得津津有味，出于对某些事情的考虑，他能知道很多信息，比如仓位经过调整的比例、研报方向和建议、以及预期力度，但每时每刻的详细数据，甚至大数据都多是按惯例来推测。 这才是赵老四错误预估袁荣信和叶耀华的工作难度的原因，他知道方向，不知晓用力程度。 现在嘛…… “你的研报做得不错。”当王诺“勉强”答应让赵国华进入交易区域之后，赵国华突然觉得……袁荣信的那些研报很科学，完全没错误啊。 “小叶的操作也挺……稳。”不等袁荣信回答，赵国华看着叶耀华的操盘，无奈的憋出了这么句话。 期市中，假如持仓比重只是1%至5%，那么操盘手想闪转腾挪就容易许多，资金量级足够大，还可以有短瞬的、对市场的绝对影响力，仓位起步就堆到5%以上，杠杆随便就几倍开，操盘手就表示压力山大了。 要是在重仓的前提下，投资计划还强硬划出了方向，又是进行的偏中短线的操作，甚至连确切的变化时间区都给不出来，那就更坑了。 交给普通操盘手来运作，必定会让他的心里产生：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的想法。 比普通水平低的交易频率，实在太正常了。 给不出决定性研报观点，也着实非常正确。 赵国华有些同情袁荣信和叶耀华，对王诺的观感先是质疑、后是期待。 质疑是因为游走高风险领域必然要接受的后果，期待则是因为前期看起来成绩很不错，那就证明……也许王诺脑海里面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市场认知模型”，是能够出成绩的。 收益系数大于零，把时间轴拉到无限长，就是必定盈利。 风险低、利润少和风险高、利润高，是圈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投资方式，国内机构也许更青睐稳定盈利的第一种模式，但国际机构对第二种模式非常看重，因为……盈利之外的名气。 单单是赵国华，就知道美瑞有很多常年亏钱的投资项目负责人，这群家伙基本上十个项目九个亏，而且一亏就要亏出翔，然而……活得最滋润就是他们。 亏它99次，无所谓，一把赚回来就行，美瑞绝对会把这群天才当爸爸供着，求的是就是那一次的爆炸，别说长线看起来是赚钱的，即便是不亏不赚或者小亏，那些成功案例都够好好刷一波名气了。 我有个团队，拿一千万在一年内赚了一个亿，厉不厉害？牛不牛逼？想不想参与？什么？他过去一年亏了差不多一个亿？那看起来也是赚的啊，再者，作为投资人，您想不想拼一拼脸呢？也许这个团队没亏够一亿的时候就帮你赚了一亿呢？ 稳定是基础，不稳定才是门面，赵国华反而认为……王诺有点四不像了。 要么完全利用自身优势，然后获取稳定收益，要么更极端，用一用“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的方式，不尴不尬真的有点亏。 但是，王诺的投资收益还真是不错，赵国华不是没见识过这种收益比率，却没想过身边会出这么个例子，实在是……太刺激了。 行外人认为的生死立分，正常来说就指的是游走于高风险领域的金融投资项目负责人，这个群体都有一种莫名的人格魅力，或者说……全世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赌性。 刺激、紧张，根本没有市场怎么变都能赚钱的安稳感觉，而是数据震荡一下、心脏就漏三拍的体验感，哪个从业者不喜欢呢？ “当你不把钱当做钱的时候，数据就会是单纯的数据、信息就应该单纯是信息，有这种态度，再能理解其他市场参与者的态度，金融投资就没了压力，只剩下动力。”袁荣信听得懂赵国华语气中透出来的信号，与有荣焉的说道：“王先生不看重金钱，又懂得金融投资。” “我有点理解。”赵国华看着叶耀华敲打键盘时的镇定和惬意，听着袁荣信的话，想起王诺对慈善的投入，他就有了些羡慕和佩服。 钱，不拿来花就是个数字，既有对数字的敏感度，又没对金钱过重看重的心态，这样的人丢到金融市场里，实在太合适了。 跟陶慧不同，赵国华很认可王诺的心态和行事风格，他认可的是，有没有钱放一边，能调动多少钱、管理多少钱、影响多少钱，才是本事。 就像国外那些大富豪，成立慈善基金会真的就是热衷慈善？不过是对使用金钱有了另一层感悟罢了。 “但国内的环境不能提供这种基础，最起码选票是没的，阿诺还是适合国外才对，以他的资本运作模式，套在美国……”赵国华浮想联翩：“说不定他张张嘴就搞定很多选票了。” “这几天接触下来……”赵国华突然又回想起这段时间和王诺的谈话，有了些猜测的同时，却瞬间就否定掉了。 在赵国华看来，王诺最起码是没有参与美国慈善圈的意思，他的态度显而易见：美国佬的死活关他X事。 更为准确的说法，是王诺暂时对出国做慈善没兴趣，原因非常简单，诚实笔是国产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市场化 “能量的获取，看起来是和币值没关联的，但也有关联。”王诺此时也待在投资公司里面，想起赵国华的邀请，他也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出国发展？当然是不行的。 除了觉得没必要之外，王诺还有家庭的考虑，更觉得……会亏。 金融市场发达的地方，比如美国，王诺要去刷能量，应该要做慈善吧，那么问题来了，花的是美元，赚的是人民币置换的能量。 或者说，美国的慈善成本太高，可能在国内花不到一百元就能刷一点能量，在美国能花一百美元就刷到六七点能量吗？真当美国佬都是极为感恩的人吗？ 到时候亏成狗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干嘛要出国？ 换个目标，去非洲搞慈善？黑叔叔们可能会无限感激，热切希望慈善家多多关注他们，汇率什么的也绝对划算，然而……成本也高啊。 落后地区的资源匮乏，正常情况下，慈善援助都是从外面运东西过去的，所以……运费不要钱啊？而且落后地区那群货，可能常年在接受慈善援助，他们应该是好坏参半吧，即便能稳定提供正常数据的诚实笔能量，王诺也不愿意去。 凭本事赚的钱，不给王诺远超国内的能量收益，他干嘛把钱花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放在国内做慈善，心里没有半点负担，丢到国外去，没有足够的利益，肯定是想也别想。 是以琇琇她四舅想引诱王诺出国发展，从利益角度出发都没了可能性，即便……王诺的模式真的最适合某些发达地区，但利益才是永恒是主题。 要刷能量，还是需要钱，黔省两个项目嗷嗷待哺，慈善基金会这边处于迅猛发展时期，也真的是一个吞金巨兽，王诺这段时间和赵国华的接触频繁，除了陶琇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美瑞是进入国际市场之后很好的合作对象。 赵国华现在也开始想到了这一点，按照王诺的花钱方式，他如果在国际市场赚钱，然后让资金流入国内做慈善，中国会对他说什么外汇管制吗？ 是以，王诺的模式，套在中国这边，很多限制对他来说也统统不是限制。 “我还是觉得市场如果继续上涨，策略面调整就会如期而至。”赵国华又把目光放回到期市。 “如果策略面有压制，股市不应该是那么动，再者说，经济面基础的数据，已经提供了态度转变的可能性。”王诺的核心论点更为简单：“变化总会来临，为什么不是现在？预期的最大亏损额度可承受，重仓可以接受。” 18号当天，叶耀华按照计划进行加仓，似乎是为了在赵国华面前露一手，这次的操作，他显得比较谨慎。 然而…… 螺纹钢7853手，买入均价3362元每吨，合约面值就破了2亿6。 焦煤2917手，买入均价1239元每吨附近，合约面值突破2亿1。 加上前期的持仓，合约面值一共是9亿多，一个跌停就足够让期货公司开始对账户进行强制平仓了。 市场有没有一个跌停的空间呢？这一点无论是王诺还是赵国华，甚至是业界主流声音，都认为可能性很低。 普遍认为黑色期货5月份的期货主力合约不会有巨大下行空间，上行压力也十分强大，大致上……会是窄幅震荡。 无论是从数据面还是策略面，期市短线也是偏看涨，市场预期的利空力度暂且不足以让价格下行，大致上的情况就是：在压力中上行，等待跳空下跌的时机。 投资者总结起来是赚着小钱，防着亏大钱的可能性。 对王诺的持仓来说，他的头寸拿到手了，接下来就是煎熬的等待期。 19号，市场震荡。 20号，市场震荡，小涨。 21号，数据面走出小N字形态，黑色系期货有算得上不错的2%的涨幅，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大家等待的压力并未来临。 眨眼间，2月下旬旋即走完，等到3月1号周五的时候，专业投资者都知道，拐点就快来了。 3月份是中国两会的时间，假如有什么想赌的，在会议开始之前就可以进行一波对冲，等到官方给出所有领域的论调，基本上就相当于削减了风险的同时降低盈亏空间。 “市场的自主运转，的确会让价格回到正常水准，但震荡期太长、振幅太大，不可能得到中国监管面的允许。”赵国华已经回了美国，但还是每天一个电话跟老爹汇报着“勾引”外甥女婿的进程，也时刻盯紧着市场。 “国内市场，还是以稳为主吧，行政干预力度和频率不会太低，市场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形态，这一次……即便是跌也跌不深，生命线应该不会被触碰。”叶耀华和袁荣信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大概率、恰当幅度的亏损，小概率、大幅度的盈利，就是这一次投资的核心公式。 对于参与者来说，下跌会是迅猛的，但上涨却会是压抑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因子非常少，策略面没有给出支持的太大基础，对多头来说，策略面不变，就是最大的利好。 王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拿了9个多亿的合约面值，还坚持得下去的原因，就在于市场的变动似乎还在应证着他那个结合了诚实笔削减变量的论点。 但金融市场之所以是混沌的，就是因为它的不可捉摸。 概率可以被业内人拿到手，就算削减了变量，王诺确定的，也就是概率，他不可能让能量消耗比例增长到100%，就不可能知晓所有的细节。 3月4号，周一，两会开始。 “供给侧改革……” 第二产业受影响，黑色系期货价格再给出2%的涨幅。 5号，周二，新的热点让整个市场头皮发麻。 “推进金融市场化……” 在世金所、国际机构不间断的诟病和指责下，中国市场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终于好像有了点反应。 推进金融市场化……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暂时稳定震荡的市场还没什么，期市瞬间就疯了。 王诺也终于抓住了脑海里面虚无缥缈的灵感。 恰当的时间点、做出恰当的变化、给出恰当的姿态。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好丢脸、好多钱 所谓的金融市场化，很简单，圈外人直接理解为让市场去自行调整就可以。 什么意思呢？比如说猪肉一斤十元，猪肉市场里面突然供不应求，于是乎一斤变成一百元，这是市场决定的。 对于民众来说，一斤猪肉一百元太过分了，大家吃不起啊，如果这个时候市场是个完全自由的市场，那么就会变成许多人不吃猪肉、猪肉供过于求、猪肉价格跌回去的因果链。 但是，国家表示特么的太过分了，猪肉怎么能一斤一百元呢？绝对是不行的，这会让多少养猪户盲目扩大养殖规模？等肉价跌了又会导致多少人死翘翘？又会让多少人在价格自行调整期失去吃猪肉的权利？ 于是乎，国家规定猪肉一斤不能超过15元，市场自由化了吗？在15元之内是自由的，主流声音于是乎出来狂喷这个不自由，然而很少人去想一想……上面也很无奈，大局有大局的考量。 金融市场也是如此，甚至说中国的金融市场就是个极度不自由的市场，单单是外汇管制，就属于……不说也罢。 不自由，但良性发展，并且让国家成功崛起，普通人其实什么都不用管，对比一下十年前和今年的生活，就可以对策略面的调整是否成功给出评论。 总结起来，就是国与国不同，环境、地域、政治等因素都不同，中国金融市场的发展，怎么可能离得开那些万亿、千亿国企的把控，十几亿人，放开了让大家搞风搞雨，一个不小心就全盘崩溃。 慢慢来、稳着来，是几十年的发展基调，突然间来一句推进金融市场化进程，圈外人懵懵懂懂，圈内人却全部被炸翻了。 掉过头来看期市中的黑色系产品，很明显，在策略面强压供应的前提下，接下来中短线的供给链会失衡，价格上涨几成必然。 价格上涨幅度呢？如果是按照市场的预期，大家都会习惯性在监管层划定、或者觉得监管层会划定的区域内震荡。 现在的话……自由度、炒作空间都变大了。 金融市场立刻出现结构性调整，黑色系期货合约价格普涨，近月合约价格尤甚，资本面很清楚供给面的紧缩会导致炒作空间的出现。 于是乎，给出两个2%之后，黑色系期货价格再次上行。 螺纹钢主力合约价格从3500元下方狂飙，突破了3600元每吨。 焦煤从1290附近、1300元每吨的下方直接突破，很快就站稳1340元每吨的价位。 “这群人疯了！”中国金融圈为之震动。 爆炸的价格、爆发的量能，展示出来的不是数据的变化，而是一种心理，一种挑战固有规则的心态，资本面在挑衅策略面。 你不是要市场化吗？恰逢其时，我们觉得此时的期市可以给出这个价格，要不要市场化？敢不敢市场化？ 业界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时势造英雄，空头败得有点冤。”泰隆金融研究所，看着数据的跳动，秦既庸有种莫名的激动，眼神中也闪过强烈的期待和冷厉：“该死的游资！这是在试探策略面弹性吗？又是一轮对冲？” “为什么我们收不到消息？”华浦基金，陶克仁非常意外，这种策略面的变动，为什么国内大机构都收不到信息？难道是出现了最新的变数？变在哪里？ 但不管如何……陶克仁却非常明白，市场的属性在变、弹性在增加，国内市场被阉割的东西，正被慢慢补充回来，基本面终于支撑得起期望中的那个市场了吗？最起码……是朝着那个方向在努力，却也带着独有的特点。 “空头死得好惨。” “轧空了吧？” 从数据面传递来的消息，让期市投资者都不寒而栗。 策略面变动，主流心态的瞬间改变，导致市场做出了“预料之中”的过度反应，体现在操作上面，就是短瞬间无人卖空，于是乎原有的空仓被爆掉一部分，强制平掉之后又拉动了数据的上涨。 这是意外的策略面变动，总体而言，圈内的认知是不变为主题、维稳为主旋律，极少人会去压住策略面发生变动。 风险太高，那么……利润也太高，市场瞬间打开了上下几乎无限的空间，短期的信息面变动，让数据面具备了无数可能性。 只不过，多头是存在的，虽然核心论点是策略面变动的人极少，但极少，就代表还是有，比如王诺…… 美国，已经是晚上时间，赵国华脸上还是充满着错愕。 “怎么可能现在变？现在发出市场化声音……真的合适吗？”赵国华整个人都有点战栗，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个声音的恐怖。 全球第二经济体做出小小的改变，放在金融领域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大事，这一次虽然不是所谓的黑天鹅，但它的影响力会是持续的，可能会决定接下来十年的红色资本的态度。 当然，正是因为从事金融业，赵国华等一群人也才能知道，貌似、好像、仿佛……中国变得起。 变得起、愿意变、主动变，这联想起来，又是极为恐怖的事情，有点是从被动防守到主动进攻的意思，也有点是……力气大了，说话就大声了。 但是，这一些对赵国华来说都可以先放在一边，他惊讶的来源，更多是……王诺的操作。 “不是极端操作，却也是高风险领域，但他又对了，这小子……”赵国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还真是适合来国际市场，但以他对中国市场的完美认知结构，待在大陆也可以说更为合适，而且……我被上了一课？” 本想展示一下信息面的优势，“勾引”一下王诺，赵国华却没想到，王诺先是摒弃了美瑞的结论方向，反过来选定自己认为正确的、相反的道路，最后……他对了。 金融市场胜者为王，从结果上面来看，就相当于赵国华忙活这么久，到头来被教做人。 你不是厉害吗？信息面的确不错，但……分析能力堪忧啊。 按照赵国华给的东西，王诺应该采取的操作是平仓，然后轻仓做空，倒也不会亏太多，甚至动作迅速一点，立刻平仓之后反手做多，也还有点小赚头。 但怎么可能比得过从一开始就要全力拿多头仓位，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啊，好丢脸！”赵国华差点抓狂了。 “好多钱！”感恩投资，袁荣华和叶耀华却满眼都是金光。 第四百三十五章 约稿 刨除过程，直接看结果，投资公司的账户上一共有海量的看涨合约。 螺纹钢一共14904张合约，4877张的买入价位在3057元每吨、2174手的买入价位在3017元每吨、最后7853手的买入均价是3362元每吨，现价徘徊于3600元每吨的上方。 焦煤5236手，其中1576手的买入价位是1164.5元每吨、743手的买入均价在1128元每吨、最后2917手的建仓位置在1239元每吨，现在价格站稳了1340元每吨上方。 放眼看去，账户里满城尽是红太阳啊，以现价平仓，盈利数据就是螺纹钢这边26482110元加12674420元加18690140元等于……57846670元，接近5800万元。 焦煤也不遑多让，16595280元加9450960元加17677020元等于……43723260元，接近4400万元。 正好，叶耀华在交易期间的价差操作，补足了差额，让账面盈利堪堪突破10200万元，成功让盈利过亿。 一个月时间不到、6000万元本金、过亿盈利，也就只有金融市场才给得出，放在圈内倒也不能说及其罕见，但……称得上大获成功。 而且……过程很完美。 从确定投资标的，到建仓、加仓的过程，王诺选了市场最具备振幅的两个产品，建仓价位、加仓节奏也牢牢站在了应有的变动之前。 每一条、每一笔交易都有理可依，虽说风险太高，但抵不住正确了啊，胜者为王，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前一段时间还是身家过亿，现在就单轮投资盈利过亿了，这么下去的话……全世界要被赚空了吧？ 但是，想起王诺在慈善领域的投入，叶耀华和袁荣信顿时就清醒了，自家老板那边还背着4年2亿的承诺呢，现在看过去……貌似老板的身家够填坑了啊。 前期投了三千万，现在身家一个多亿，即便不募捐，王诺肯投的话，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背得起慈善项目啊。 再说了，四年时间，即便谨慎一点，一个多亿难道不能用来投资获利？放银行都多少利息了啊。 如果知道叶耀华和袁荣信的想法，王诺肯定要表示……这俩货想太多。 诚实笔现在的能量，已经开始出现负数了，第一轮行情到来之前，王诺赚了3000万不到，能量那个时候从40万降到25万出头，这一轮赚多7000万，立刻就让数字为负。 同顺市和仁安市，在前期宣传得很凶的情况下，这段时间似乎是平静了下来，王诺已经开始察觉到李兆丰那边在承受巨大压力了。 4年2亿喊了出去，又多了个仁安市来抢食，如果没有王诺的持续投入，慈善基金会的募捐能力完全是跟不上项目的运转速率。 李兆丰惨就惨在他不能主动找王诺要钱，只能间歇性表示表示困难。 “金融圈接下来会是多事之秋，慈善基金会的运转，大概需要我每个月投入大约一千万，给我带来的能量……算上预支未来的额度，大约能有个13万点，这是在我不开设新项目的前提下……”王诺开始满脑子的数据飞舞。 “这就相当于企业运营，我要让它扩大规模，就需要注资、投入，而且还需要扩张、磨合，好在对我来说，慈善基金会的投入产出比实在惊人，带来的助力是核心的。” “而且这相当于开了个小号，诚实笔能量的收获方式，不需要我去抛头露脸，慈善基金会就相当于我开了个只有诚实笔知道的小号？嗯，做慈善的，不炒作的话，也没多少不相干的人关注。” “一比一点三的投入产出比，真的算是不错，但要维持这种投入产出比，就要在旧项目落实一段时间后继续开新项目，现在是一个月大约1000万元的投入，以后呢？” “如果我在金融市场的盈利太多，导致能量消耗过度，肯定是要加大投入，但慈善基金会那边快撑不住了，满打满算就那么些人，哎……” 一大堆的事情接踵而来，王诺算是理解了事业有成那群人的悲惨之处，那就是没时间。 但路是自己选的，如果不喜欢这种生活，抛开了一切回家混日子，王诺觉得也能过得很舒服，然而……那日子会是他想要的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只要想起回家的“舒适”，王诺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还是觉得做一做金融游戏比较有趣。 反正……原就一无所有，何必有所畏惧。 “平仓吧。”迎着叶耀华和袁荣信热切的眼神，王诺轻飘飘下了指令。 接下来的市场还会变，但王诺已经看到股市在往他认为的方向迅速变动了，期市中这么高的仓位，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平掉的。 不是自己的钱，就别去眼红，王诺选择在信息优势即将消耗完毕之前撤退离场。 而且接下来王诺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慈善基金会很多东西要他拿主意，投资公司这边也招了新人进来磨合，研究团队那边更有着一摊子的活要干。 想要维持住现在的架构，已经开始会占用王诺不少的时间，他迫切希望找到一个大管家，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对方，但是……难啊。 “琇琇的性子，让她帮一帮还可以，让她长期耗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别说她不愿意了，我也肯定接受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兆丰成长得快一点。”王诺觉得脑门子发胀，离开了投资公司，前往研究所。 接下来的市场变动，肯定会是业内关注的焦点，王诺可以想象得到，研究团队无法清闲，他也要维持好和买方的合作，让自己手头掌握的信息优势持续下去。 从投资公司到研究所这小小一段路，王诺就感受到了什么叫“买方”的热情。 前段时间股市变化，王诺的研报结论看起来是出现了偏差，于是乎盛和、天虹、泰隆都怎么重视，现在新的变量一释放，市场开始进行结构性调整，大家一看过去就发现了……研报论点无误。 买方天然处于强势地位，但卖方研报总是准，买方当然也不介意哄卖方开心，王诺的时间，就有一部分是应酬这群人而消耗掉了，这也是各取所需。 但有一个电话，却是让王诺突然来了精神，《财经观察》正式向他约稿。 第四百三十六章 刷怪 “今年让我上榜？”回到研究所，王诺径直就来到了陶慧的办公室，第一个听到的消息，让他有些许的惊喜。 以王诺现在的实力，跳过万利金融研究所、自己争取上榜都是有把握的，只不过会得不偿失，而且耗费的精力不小。 王诺的资历也极为浅薄，万利金融研究所如果要推他上榜，承受的压力可不会太小。 但是，陶慧要当研究所所长了，陶琇外公家还整天想着“勾引”王诺出国发展，天见犹恋，在挽留陶琇这一点上面，陶慧是和哥哥陶克仁站在同一阵线的。 这一次的《财经观察》来约稿，就是陶慧出的招。 王诺成长速度很快，陶克仁是基金公司高层、陶慧已经是金融研究所所长，凭什么不能争？ “你不想上吗？你要清楚，以你和所里的合同，我给你争取到支持，是要承担很大压力的。”陶慧还是板着脸，没有给王诺半点好脸色的意思。 王诺可不是周明海这种和研究所签订普通合约的分析师，他的合同规定了收入上下限很高，于万利金融研究所而言，王诺上榜或者所里其他分析师上榜，那肯定是要选第二个的。 问题是万利金融研究所除了推王诺，还能推其他分析师吗？周明海保底会上，不用过多资源投入，其他分析师……有谁可以？ 推王诺就不一样了，本身他就有相应的资源，如果研报继续出彩下去，资历这个东西也不是不可能被抵消掉，更何况……推一个毕业一年的分析师上榜，还特么只有学士学位，多露脸啊。 对万利金融研究所来说，只要王诺有上榜的可能，他们可以给相应的支持力度，比如说去找《财经观察》来约稿。 妙的是，《财经观察》现在的主编之一是谁？是认真努力（老爸是董事长？）的……花梅。 万利金融研究所或许不清楚，陶慧却知道王诺和花梅是朋友关系，约个稿试试水，简直不用太容易咯。 办公室里，王诺陷入思考，本以为是财经杂志那边来个约稿，却没想到研究所这边也推动了一下，这需要做一些考量了。 严格来说，王诺知道自己的分析师是什么属性，它是个职称，不是证。 所谓的分析师证件，是需要权威机构颁发的，比如世金所的金融分析师，考过全部三个等级之后，还需要一定的工作年限，才可以颁发。 研究所这边给王诺的分析师名头，就是个职位，对于金融机构来说，职员如果有相应的价值，别说是区区一个分析师的聘用合同，给你设定一个叫做“爸爸”的职位，也不是不能谈，只要有钱赚。 妙就妙在，分析师评选是看职位的，这是一个不算BUG的漏洞，相当于研究所这边做了权威机构颁证的作用，而且谁选了谁是可以看到的，买方要是乱选，卖方分析师上榜了，也只是两边都丢脸。 是以，归根结底还是看实力。 王诺厉害，所以万利金融研究所给他一张分析师的合同，很厉害，是以研究所还帮他试试能否上榜，更厉害了，买方不介意给他投票，这是一种公众给的权威性评选。 然而……好处呢？ “研究所当然是好处多多，即便是刷点名气也不会亏，失败的后果也是我全扛，万利原本就没什么地位，更不会有什么‘识人不明’的负担。”王诺想到了这一点。 “对我来说……有必要去冲榜吗？”王诺又想了回来。 现在的工作，王诺其实已经满足了，而且满打满算他也就工作一年时间，抛开诚实笔的变量削减之外，专业能力去拿来和圈内前辈比拼，真不占优势。 但分析师评选，选的是人，核心却是团队、甚至机构实力。 周明海上榜，万利出钱出力、王诺和姚书亮等人忙了个半死，他自己还要去很多地方路演拉票。 最后得到的好处就是名气上来了、收入增加了、谈业务容易了，而这一些……王诺不看重。 名气什么的，都是虚的，王诺根本不在乎，收入这一块也肯定是被投资公司那边甩得没影，谈业务的话……现在的买方看王诺的脸色，他的研究团队都开始人手不足了，业务是挑着做的。 不过，这些看得到的东西都不放在王诺眼里，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却是他迫切希望获取的。 比如说地位、比如说地位达到一定层次之后能接触到的东西。 知名分析师，和买方展开合作之后，层次是很深的，很多的数据甚至可以拿出来给分析师用，什么数模之类的，更是随便拿去用。 王诺有涉及投资，这会是一个让买方顾忌的地方，但哪一个分析师不涉及投资呢？谁家没个亲戚之类的开开户赚点信息优势的小钱呢？ 只要不影响买方的大局，分析师赚钱余外收入，本就是应有之意，像是赵国华从美瑞拿点信息过来，只要王诺的投资量级不高、或者市场不同，其实没什么事。 又像是前几次的投资，王诺知晓买方在股市中的一些信息资料，然后……他跑去投资期货市场，稳如泰山啊，秦既庸都不会有半点意见。 信息层面的接触深度，和分析师的地位呈正相关的函数，王诺只有地位高了，才可以更为简单的去接触圈内一些东西，然后加上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一刹那间……市场就肯定更为明朗。 “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苦笑着想了想，王诺又重新把开始从业时的规划捡了回来，区别就是他这一次没多少心理压力。 以前是职业规划，现在更多是一种野心在燃烧，成功了就锦上添花、失败了也不至于命悬一线，而且……他有可能失败吗？ “所里有什么计划，抱着怎样的期待？”王诺定下了决心，对陶慧开口问道。 “你不是要扩大研究团队吗？原则上我们可以给你三四个名额，路演、拉票这一块，万利也会尽到帮助的义务，前提是……你不能出错。”陶慧蹙眉道：“公司那边认为，以你的资历，只要出错就不值得支持了，所以他们投入的资源不会太多，更多是研究所这边出力……” 陶慧解释了一番。 王诺顿时就懂了，万利的态度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更多是研究所在卖力气，或者说……半放养状态。 所谓的研报不出错，其实还涉及到一个东西，叫做对比，谈到对比，就要谈一谈金融研究圈的“刷怪步骤”。 王诺接下来在研究业务这边，就要开始“刷怪”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研究圈生态 第二天，午饭时间。 王诺就见到了久违的花大记者，还是那个女平头，春节后的沪市还有些许冷，花梅穿了个卡其色风衣，踩着小长靴的样子显得颇为干练。 “还没恭喜花大记者成功当上主编，这顿饭算是庆祝你升职。”王诺和花梅偶尔会在通讯软件上聊几句，双方都是那种有意思维持联络的利益关系，也可以说有一点点惺惺相惜、互相瞧得起。 花梅的性格也的确比较讨喜，听到王诺的话，她马上就翻了个白眼，自嘲道：“没办法，我爸是董事长，我肯定升职快，杂志社都没人敢表现得比我好，最起码……在领导评价中是这样的。” “你那个栏目搞得也不错。”王诺称赞了一句，见花梅不以为意，他只有强调道：“这句是真心的。” “得了吧，那个栏目现在不好做了，新鲜感一过去，读者马上不买单，现在要搞点新花样。”花梅耸了耸肩膀，很爷们的说道：“大爷们不好伺候啊，所以……又要来麻烦你了。” 这一次见面，是朋友之间的小聚，也是带着合作的计划，金融分析师和财经杂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分析师靠财经杂志刷脸争地位，时常要借用财经媒体这个平台，财经媒体靠分析师们给稿子吸引注意力，谈不上谁的地位比较高，因人而异罢了。 王诺现在的圈内地位，要上《财经观察》还差一点点，但也不算讨了太多人情。 而且……花大记者似乎是被王诺以前的建议打通了任督二脉，从那之后就对竞争、悬念这种东西念念不忘，当上主编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从私人角度出发，花梅是希望帮王诺一把的，但客观来说，她没十成的把握。 就像是这一次…… “你可想好啦，我虽然跑来负责金融板块，走的还是老套路，你一个不好，可是要被人碾成碎片。”花梅笑着解释道：“《金融前瞻》这个板块，我打算改改板，每次都引入两边的意见，然后……做点噱头。” “晓得。”王诺点了点头，想起花梅的介绍，他就有点感叹这女人太强悍的意思。 金融研究圈，粗略分为学术界和业界。 学术界的文章怎么说呢，就是客观的东西比较多，像是指标走到哪里就超卖、走到哪里就超买，都属于学术性的东西，数模之类的，也都是学术物品。 业界的就带着更多的主观因素，市场指标放在哪里，对市场发展趋势的不同认知，往往就是业界的分析师在搞，同样的指标，不同的分析师可能会给出不同的方向和区间。 有东西不同，自然就有对错，就会有高下之分。 方向相反比方向，方向相同比准确度，怎么都能比个高低。 那么……为何要比个高下呢？吸引目光啊、刷脸捞名气啊、有了名气好赚钱啊，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财经媒体在这条生态链之中扮演的角色，就是舞台的提供者。 花大记者也非常干脆，她一接手《金融前瞻》，马上就表示要每一期都找两个分析师约稿，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大家心里门儿清。 A分析师说要涨、B分析师说要跌，或者A分析师说涨5%左右、B分析师说涨3%左右，都是明晃晃的爆点，生生就把杂志变成擂台，不管是学术界或是业界，都表示……喜闻乐见。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赢了谁就代表你比谁厉害，很简单明了、一目了然，怕死的别做分析师。 即便没《金融前瞻》来搞事情，分析师也不缺别苗头的战场，地位和名气是杀出来的。 有竞争才有关注啊，业内希望更进一步的分析师简直不要太多了，能被约稿的分析师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多，于是乎……胜者捞名利、败者回去蛰伏修炼、新人冒头、老资格退休，直接就形成了一个链条。 王诺这边，等级还一般般，如果是秦既庸，他甩一篇研报出来，最起码就要宋远涵那些人才有资格出来表示不同意见，余者……无视。 “《金融前瞻》的反响很不错，我早就暗示过你来投稿了，你直到现在才愿意出山，我有什么办法？”想到这个，花梅也是恨铁不成钢。 自从当上了主编，花大记者就浪得飞起，《金融前瞻》也弄得有声有色，她是堂堂董事长的女儿，弄好了舞台想找几个登台表演的人，还是有资源的。 一发展起来，花梅就暗示过王诺来投稿，然后帮王善人刷刷名气，然而……王大理事长表示没空。 “以前没必要，现在才有这个需求。”王诺也不撒谎，很直白的点出了利益诉求。 前几个月王诺的资格还不足，而且用不着更多的信息支持，有几家买方的业务和数据库，就足够他投资所用了。 直到现在投资计划时常要涉及到对大市场的认知、手底下人手也开始变多了，王诺才有这个诉求。 王诺的“坦荡”，让花梅都为之无语，但只要想一想王大善人最近忙着的事情，那个4年2亿的慈善计划，就足够花梅肃然起敬了，这也是她愿意帮忙的原因……好人吃香啊。 “算了算了，我给你拉一些稿子出来，你先看一看，确定了方向之后，把你的稿子发给我，我帮你登上去。”花梅没好气的说道，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打印出来的稿子，递给王诺。 这就是花大记者帮朋友的方式。 《金融前瞻》是有分析师来投稿的，而王诺是被约稿，且……一开局就作弊。 花梅拿给王诺的，是一些跟他档次相仿佛的分析师的稿件。 王诺先看了这些稿件，然后……他可以挑对手，选个看涨的、或者选个看跌的、还是选个股市的、期市的，都可以。 这如果不叫作弊，王诺就不知道什么才叫作弊了。 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其他分析师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们递了稿子，就是觉得这份稿子很厉害，包赢的，还怕别人跳出来当对手吗？他们理应是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好让他刷脸。 对王诺来说，这件事就很简单了，挑一份错得最离谱的，然后……秒杀了小怪，接着就可以刷大怪了。 金融研究圈的生态环境，就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信 财经杂志是传媒界的一朵奇葩，要论受众，八卦杂志什么的，几乎甩了财经杂志九条街，论销售的话，档次相同的杂志，财经媒体都相对走弱，但广告费不少、地位不低。 《财经观察》的受众几乎都是有经济基础的，普通人哪会去看这种杂志，其中的金融板块，更是大部分由业内人士关起门来玩，顶多就是加上一些股民会去翻翻罢了。 是以，花主编根本懒得管普通人看不看得懂，能有深入浅出的文章自然更好，没有的话，相对深奥一点也行，她只要把两份稿子丢上去，投稿的分析师自然就会打起来，身为圈内人的打量读者也会自然而然拥有着自己的观点，关注度就起来了。 王诺自从知道这一件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研报方向：只能是股市。 谈股论金，股市对金融从业者来说，就像是基础市场，就连这一次的期市变动，都在股市之中有具现之处。 翻开花梅给的稿件，王诺看到的也果然都是针对股市的分析，不比专业的研报，这些稿件相对浅显，但论点和论据也符合要求。 “最好是短线的研报。”王诺随手把几份稿子挑了出来，放到一边。 “最好别是沪市圈的同行。”王诺又把刘德川教导的人情世故用出来，把沪市圈的机构都排除掉。 “剩下的就只有这几份了？”回头再看看手里薄薄的几张纸，王诺就有了点错愕。 但认真一想，王诺就理解花梅的难处了，以《财经观察》的地位，能有这些稿子已经不错了，被他排除掉沪市圈机构之后，这家座落于沪市的财经媒体还能有多少投稿呢？ “你怎么挑的？”看到王诺几乎扫一眼就做出决定的排除法，花梅也是蹙眉表示不解。 “时间轴、地缘。”王诺给了个答案。 果不其然，花梅眉头皱得更高了，时间轴还可以说是专业领域的挑选，地缘是什么鬼？ 分析师出头，不都是要先窝里斗一番吗？就像是学生代表学校出赛，不得先拼掉同班、同级的同学吗？你得先证明你在圈子里最优秀，然后圈子才认同你这个代表的身份啊。 除非达到了秦既庸、刘德川这些人的成就，不然的话，王诺这个动作有点吃力不讨好。 要知道，《财经观察》的稿件来源，有很多是沪市圈的分析师投过来的，王诺这种排除法，相当于直接把“作弊”手段的威力削减了不少。 “这个家伙。”花梅很不解。 “我发现一个事情。”王诺却是笑着开了口：“沪市这边的机构和分析师，投稿人的身份等级都比其他地方来得低一点，是这样吧。” “《财经观察》是沪市的杂志，当然会是这边的基础比较好。”花梅回答道。 杂志也是有地缘基础的，沪市的杂志，自然在本地的宣传力度比较大，受众什么的，也以沪市居多。 再说了……中国金融研究圈以国内派系为例，基本就是沪市、京圈、深市、港岛四地争雄，港岛又大多涉及国际市场，京沪深三地一般是谁也看谁不顺眼。 如果是一致对外，当然要团结一下，但窝里斗还是惯例，京深两圈的分析师给《财经观察》投稿，投稿人的目的可不怎么纯洁，地位也要稍微高出那么半个级别。 其中道理很简单，A门派的高手去B门派踢馆，B门派肯定先上个后起之秀来秤秤对方的斤两，然后武功高强的B门派成员才一拥而上，将对方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刚才看了署名，对某些东西很感兴趣，或许……等我再看看。”王诺对着花梅眨了眨眼，低头又开始翻阅起稿件中的数据。 良久。 王诺才抬起头，从里面挑了一份稿子递给花梅，道：“周六的版面留给我？没问题吧。” “现在已经周三了……”花梅有点无语，道：“时间肯定来不及，下周六吧……卧槽，你选了个大脑袋。” 女中豪杰花梅花主编，说话的语气从来就不温柔，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很少爆粗口，像是“卧槽”这种字眼，她比较少说。 这一次，花梅却不得不爆个粗口，王诺挑的稿子，其实是花梅出了纰漏。 身为董事长女儿，花梅有很多关系可以用，比如说约稿方面，她有得到某些稿件的面子，比如说某个半学术半业界的教授，也就是等级比较高。 这样的稿子，是单独给一版的，除非有相同量级的人投稿了，不然的话，花梅在本期杂志中就只刊登一份稿子，即便是有了两份稿子，也要先问问作者、看看对方同不同意分享版面。 花梅一般称呼这些人大脑袋，她打印稿子的时候，不经意就把新得来的“大脑袋”的稿子给印了出来，然后……王诺选了。 “陆教授怎么可能答应跟你分享版面？”花梅一个头两个大，道：“这次是我出了疏漏，你重新选一个。” “我有办法让他愿意。”王诺笑出了声，他也知道这是花梅出了小纰漏，但是……看到这份稿子的时候，他真的是眼前一亮。 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研究中心中国私募股权及股市研究室陆茂信教授，单是名头就几十个字，而且陆教授浪得飞起，稿子里面有针对第一季度股市的完整看法。 恰好，现在是3月6号周三，第一季度还差20几天才结束呢，陆茂信前面对大趋势的分析全部没毛病，文章也是斟字酌句、很有水平，剩下的二十多天，他也没缺少糊弄的心态，“看涨、防跌、小心震荡”的手法用得很溜。 从内容上看过去，这就是四平八稳的一份稿子，可以说接下来二十多天，不管股市怎么变，稿子里面都有相应的字句可以套上去。 但，这是在单独占据版面的前提下，别忘了，金融研究圈分胜负的规矩就是方向不同看方向、方向相同看区间。 给三个方向的，和给一个方向的，如果市场刚好走出那一个方向，结果会是什么？当然是和稀泥的分析师会被鄙视啊。 总结起来，就是社会我诺哥要碰瓷了，跟以前略有不同的是……王诺要碰瓷了，还得对方同意。 “你要是有办法让陆教授答应跟你分享版面，我就……”花梅想了想，道：“我就给你的慈善基金会再搞一次募捐。” 花梅绝对不相信王诺能做到这件事。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王小怪 谈起陆茂信，花梅也是一肚子的火，她通过一些关系，讨了份稿子，然后……四平八稳。 半个爆点都没有的稿子，花主编要来何用？ 不刊登吧，毕竟是费了人情拿来的，而且陆茂信很鸡贼的把时间轴圈定在第一季度，现在不刊登，以后就没什么时效性了。 刊登吧，花梅却好不甘心，她这半个圈外人都看得出稿子的“无懈可击”。 在这种情况下，陆茂信如果答应和王诺分享版面，就代表着他没办法主动掌控胜负，他是赢是输，都只能看王诺对市场的分析结论。 王诺对了就赢了，王诺错了就输了，反正陆茂信没给出太多有建设性的意见。 傻子都不愿意啊，凭什么堂堂京财大的教授，要给你沪财大的在职班学生撑场子？ 花梅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这件事基本没成功的可能。 “你等着，我保证午饭吃完之前，就让你看到京财大那边倾向于同意的答复。”王诺却是成竹在胸。 在花梅好奇的注视下，王诺当着面给刘德川打了电话。 沪财大，正在吃饭的刘德川接到了王诺的电话，听清楚事情之后，马上就秒懂，不由得急切的问道：“你有把握？虽说你第一季度的研报已经大致有个轮廓了，但是你真有把握？” 刘德川重复问了两句，实在是他有点心虚，沪财大和京财大之争，大致上是京财大占据优势的。 原因非常简单，京财大在策略面有优势，众所周知的是，中国金融市场、乃至国际金融市场，策略面影响很经常是大于数据面影响的，沪财大在数据面分析的优势也没强大到足以弥补劣势。 刘德川当然巴不得王诺去抽京财大的脸，但……他一插手，事情就会发生变化，陆茂信不换稿子才是怪事。 “我觉得……陆教授看涨！过度看涨。”王诺给出了结论。 内行看门道，陆茂信虽然把稿子做得四平八稳，但王诺还是能通过一些东西看出对方的态度。 “我记得，你也是看涨。”刘德川沉吟一下，再次问道：“你有把握？别弄巧成拙了才是。” 刘德川也知道王诺这段时间的发展，更清楚他如果背个负面评价，不但会影响到硕士学位的获取，还会影响到其他方面。 况且，分析师“刷经验”这种事，一开始就挑个大脑袋，接下来就很不好办，输了自然亏，赢了，接下来也有人要踩你，单单是京财大就不会善罢甘休。 这可是放在财经杂志上的真刀真枪，宋远涵这群人对于上次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呢。 “教授，我输得起。”王诺想了想，给刘德川传递过去这么一个答案。 很快的，刘德川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行，我帮你把事情办了，但是，你的稿子出来之后，我要看。” “那是一定的。”王诺笑得很开心。 刘德川看搞，不为了什么，就是因为他的看重，像是马麟这些人，出什么研报？敢单独出研报，绝对要打断腿的，王诺嘛……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看到王诺挂断了电话，花梅心里面动摇了下，但还是不太相信王诺能搞定这件事，毕竟……没这个地位啊。 花梅当然不会想到，京财大和沪财大是多么想踩一踩对方，而既能踩一踩沪财大又能踩一踩王诺，京财大当然不会怂，肯定要勇往直前的。 刘德川对此也门儿清，他直接给宋远涵打了电话，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你京财大的陆教授来我们这边发稿子，我们这边准备接招了，洗干脖子等着吧，我的学生王诺要跟你们用同一个版面，来不来？你怂你先道个歉就行”。 宋远涵表示一脸蒙圈，然而输人不输阵，不管对错，碰到沪财大的事情先怼了再说，特别是王诺这个名字，又勾起了宋教授心里疼痛的地方……他决定等一下再去教育教育小舅子。 花梅这个圈外人认为王诺不可能得到陆茂信的正视，自然也不会想到，当王诺伸手之后，参与者马上就不只是陆教授，而是金融市场研究中心主任宋远涵。 宋教授光速了解了事情，一脸蒙圈变成了二脸蒙圈。 “《财经观察》？什么杂志？你给了稿子？什么稿？”宋远涵都不看《财经观察》的，陆茂信这种低他一个级别的下属，面对询问也只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在听完陆茂信的解释、粗略看完稿子之后，宋远涵不由觉得牙疼。 “狗屁文件！”宋远涵差点被气笑了，“你们就是用这种稿子、打着学校的旗子出去糊弄人的？小陆，你行啊你，难怪人家要盯着你。” 陆茂信一脸委屈，他也没办法，受人所托，糊弄一份稿子怎么了？他很忙的，他哪有空每一份稿子都尽心尽力，偶尔糊弄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鬼知道有人盯上了，谁又能知道，盯上这份稿子的人，居然能让沪财大那边出面呢？刘德川出面，就有可能丢了面的。 可能性更低的是，如果那个人的名字不是叫王诺，宋远涵肯定理都懒得理，只要他不想管，花梅就不能让陆茂信去和别人共享一个版面，那么陆茂信的稿子就没事，四平八稳能有什么疏漏？ 陆茂信原本就是想混一稿子的稿费，拿来搓一顿，岂不是美滋滋？ 现在情况就不同了，阿猫阿狗的挑衅可以不用理睬，宋远涵却有着想教育一下王诺、扳回面子的野望，他就有了得失心，再加上……套个马甲好办事啊。 “答应他们，但是……”宋远涵吐了口气，道：“你的稿子已经被人提前看了，我们要换一份。” “我抽点时间吧。”陆茂信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哪来的美国时间？他很忙的啊，他干嘛要去理会一个没上过榜的分析师的挑衅？他是半学术半业界的教授啊，但他不答应却不行。 陆茂信心里也有火气，什么时候，一个没上过榜的分析师，也敢来碰他的瓷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用游戏里的等级来划分，陆茂信在金融研究圈里面就是精英怪或者一星BOSS，宋远涵和刘德川算是二星多点，秦既庸是三颗星，王诺的话……刚出新手村不久。 本来王诺在刷掉路上小怪之前，是没办法走到陆茂信面前的，现在刘德川带了一路，宋远涵有了吩咐，陆茂信就不得不抽个手，先甩王小怪一个输出技能再说。 午饭吃完，接到陆茂信的电话、弄清楚事情的进展之后，花梅马上就知道……机会来了。 陆茂信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说不定京圈的人就要汹涌而来，准备把王小怪给轮了，那么《财经观察》自然会受益，《金融前瞻》的模式肯定可以搞起来，稳赚啊。 “你怎么办到的？”花梅也很清楚这件事的难度，王诺居然逼着陆茂信接招，这……有点厉害了啊。 “正常。”王诺却是叹了口气，他当然可以刷一刷陆茂信，虽然他刚出新手村，但是……装备好啊。 今天更新无法准时 电脑刚弄好0.0要今晚才能写，写完了再睡觉，告知一下，更新晚一点。 《金融慈善家》今天更新无法准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章 变量调整 开局带神器、一刀999级。 给王诺一个站在终极BOSS的机会，他都可以一刀下去999级，然而……自身素质不过关、专业能力没到那个程度，999级也没什么卵用。 就算是刘德川，在专业知识这一块都可以碾压王诺，他口中随便冒出一些个公式、定理，王诺都可能一脸迷茫。 经验方面也极度匮乏，刘德川对金融史上的大事件都几乎有所了解，各种数据各种信息不能说倒背如流，却也真的有所涉猎，这些就是积累，这些就是能力。 王诺除了一刀999级，暂时来说没配套的技能，他还得一步步刷上去，弄到配套的技能，才算是稳定下来。 况且，王诺其实不喜欢在不相应的时间做不相应的事情，没有相应的能力，只靠诚实笔的话，太出彩了，对市场的影响太迅猛了，能量出现额外消耗的概率和幅度也会太大。 所以……闷声发大财，适时升级，会是最为恰当的选择。 发展的时间，也是王诺积累和学习的时间，肚子里有货了，才可以和相应等级的大怪正常沟通，不能总是当学生吧？每次和秦既庸、刘德川对话，王诺得到的评价除了天赋，就是令人诧异。 没相应的基础，居然能得出正确的论点，这太夸张了啊。 一年的时间，整日里埋头写研报，就算是一头猪，也对基础的东西烂熟于胸了，何况王诺本身就不笨。 “陆教授的稿子里，显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他对第一季度看涨，而且……过度看涨，基本面的支撑，加上数据面的走强，沪证指数能到3900以上？”回到研究所，坐在办公室里，王诺开始整理着思绪。 沪深两市于今年开始震荡上行，颇有慢慢反冲4000点的气势，沪证从3600多到3800点，一个季度走完200点的历程，看起来不多，但……很稳。 用业内的话来说，就是稳得吓人，没有大幅上涨的意思、也没有下行的趋势，几乎是涨两三天、回调一次、再涨两三天、再回调一次，量能相对历史同期也缩减了些许。 同一时间，今年第一季度开始，基本面利好频繁，却也不是那种翻天覆地的大利好，基本面的消息就那么一点点、一次次去影响数据面，走出一幅稳定上行的曲线图。 在第一季度还剩下二十多天的时候，国内金融圈普遍认为机会不小。 基本面看好、数据面走强，第一季度又完美给了机构布局的时间，接下来会怎么走？当然是上涨啊。 市场心理是一个微妙的东西，接下来也许是央行打个喷嚏就会让股市狂飙一波，但也有可能是无缘无故就回探，更有着窄幅震荡的意思。 可以说，金融市场的稳定期，就是酝酿变数的时期，由于它的混沌属性，既受基本面影响、也被数据面决定的行情走势，目前没有人看得透。 陆茂信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研究中心中国私募股权及股市研究室的教授，京财大又以策略面信息优势著称，从他的言语中，王诺其实就看出了些东西。 “策略面的力度最起码是平衡的，或者稍有向上，数据面走强，但……承压。”王诺在参与期市投资的时候，可是削减过3月份股市变化这个变量的。 3月份股市大盘上涨2%，也就是说……沪证不会到3900。 不会走到3900，从第一季度已经走过的时间来看，是正确的，但放在现在却有点稍稍偏离主流认知。 今天午盘休息后，沪证就已经到了3830点，并且还是稳如狗。 从结构上面来看，市场个股呈现的是普涨趋势，不管是权重大蓝筹，还是普通个股，都为指数上涨做出了相应贡献，那么结论就很好获得了……明显的走强局面，密集的阻力位似乎不应该成为顾虑。 而且作为圈内人，王诺很清楚，连他都认可的主流声音，对市场的影响是极为恐怖的。 ABCD等一系列机构都认为股市维稳小涨，他们会怎么做？加仓啊，最起码是持仓观望，潜在的卖盘减少，相当于市场上行的趋势还是存在的。 所以……为什么上不去，才是王诺要解决的东西。 “对第一季度的市场，大家其实已经形成了自有的观点，区别就是我要让陆茂信抛出他的观点，用来跟我碰撞。”王诺有些苦恼时间的短暂：“现在是周三，《财经观察》周六发刊，花梅给我的时间，就是周四和周五，周五晚上她肯定要定稿、印刷、发售。” “只有两天的时间，我的论据在哪里呢？要不要动用诚实笔呢？”王诺犹豫的是这一点。 当然，在忧郁之前，王诺还是很谨慎的先行预测了下，得到“这一次的稿件刊登出去不会让能量产生额外消耗”的结论。 但问题又来了，只知道现有信息不胡让诚实笔的能量产生额外消耗，假如……知道更多的东西呢？ “论据何在？从何谈起？”王诺现在就是知道了结局，却还不知道导致结局发生的所有过程。 也许用数据面承压来解释，是可以解释得通的，毕竟……基本面对市场的影响一旦产生，最终也会通过数据面体现出来。 市场的走势、诚实笔确定下来的结局，王诺也能看得出策略面影响力相互抵消的小结论，这是个小矢量，也正因它小，所以它难猜。 “笃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陆建明从外面走进来。 王诺在思考、在准备，其他人也没闲着。 “阿诺，沪财大的资料传过来了。”陆建明脸上带着一丝期待，把一叠资料放在王诺的桌子上面。 挑了陆茂信这个精英怪，王诺得到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沪财大那边绝对会撑腰。 王诺刷过去了，沪财大就要表示这是我家在职研究生，王诺没击杀精英怪，沪财大可能还要表示一下“对方胜之不武”之类的态度，然后新的一轮撕逼就会展开。 “我先看看。”王诺清楚自己和沪财大勉强算是同一阵线，也想看看沪市圈的学术型金融研究机构会给他带来什么资料。 本来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去翻阅这些资料，但王诺很快就发现……沪财大真的有它厉害的地方。 市场化的声音刚喊出来不久，沪财大就已经完成了变量调整的工作，给出了另外一个可能存在的、市场的轮廓。 “既然市场化，国家队有没有可能减仓？” 第四百四十一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炒股的人都听过国家队，总而言之，这个队伍就是国有资本的队伍，比如国资委、汇金之类的。 国家队有多么强大呢？宇宙行工行的股东，清一色国家队，准确点来说，权重大蓝筹的股东，几乎清一色是国家队。 我大华夏就是如此厉害，什么庄家之类的，国家队不出就是庄家，国家队一出就全是小散，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业内人开玩笑般算过一笔账。 只算宇宙行，取25000亿的市值，算国家队握有97%的股份，那就是2425亿，除以14亿人，单单在工行这里，每个中国公民就有1732元放在股市里，牛不牛逼！ 再算算国家队持有的那些有价证券，金融圈人士给出的答案是：工行一千多、两桶油来个几千、其他杂七杂八来个几千、汇储那边的债券和固定资产什么的分一分，中国户口很值钱。 玩笑归玩笑，由此却可以看出红色资本的量级有多大，再回头看看经济模型，谁都看得出来，国内金融市场的“庄家”是谁。 王诺喜欢这个庄家，准确来说，别看国内很多金融精英一直在喷制度，但那只是为了更好，大家对国家的体制和红色资本有复杂的态度，而这里面有一种态度叫做……敬重！ 亚洲金融风暴、全球金融海啸等等事件挑出来几个，体制和资本挡住了冲击，中国央行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被叫做央妈，但随着体量的升级，某些改变在进行着，比如说市场化。 让市场更加“市场”，是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的经历。 沪财大给王诺的资料，就揭示了资本面的变化趋势，国家队有抛售筹码、让市场更“市场”的意思，这是新的变量，但这个变量不会是一瞬间的公布，而是等到事态发展到一定阶段，才会被金融圈确定。 “因为主动推进市场化，所以要分配一些筹码出去？还是说像以前那样，觉得市场已经走到高位？适时进行主动调整？”王诺的脑海里充满着各种问号。 资料已经足够充足了，再充足就是内幕，现在自己手里掌握着比普通人更多的信息，还知道了数据面走势的结局，就应该开始挑选一下论据和推导过程。 王诺的选择是……先试试自己的答案，再拿诚实笔的答案来应证一下。 在陆建明的注视下，王诺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思考。 “资金面足够充沛吗？” “假如资金往红色方向流转，市场会有什么反应？” “对汇率有什么影响，受到影响之后的汇率会给出什么反作用？” “必然性在哪？重要性强不强？必须的？还是重要的？” “我认为……国有资本可以减仓！” “可以减仓，又有减仓的支撑面，资金甚至有了去处，经济模型也撑得起这种变化，所以说……上面要主动再变一次？” 金融市场，牵一发而动全身，资金就那么多，保持现有杠杆、甚至去掉一些杠杆的话，资金的流转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国有资本减少一小部分筹码，推进市场化进展，拿到手的就是钱，那么钱怎么花？不可能只放在手里的，是否有降息、逆回购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停止上涨之后，还有一波资金面的释放？然后呢？ 然后肯定是风险增加、经济发展速度同时也在增加，现在王诺换位思考的时候，已经不只是换到同为投资者的机构或者散户身上，而是会偶尔从全局考量。 于是乎，除了这么一个结论，接下来的市场似乎也出现了轮廓。 “国家队在3月份降低对股市的持仓。”王诺无比确定自己的想法。 如果没有诚实笔，王诺会持有这个观点，现在……先看看对不对。 “真的是减仓！”笔迹留下，王诺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 从产能结构调整、到推进市场化、再到红色资本减仓，一系列的事情，金融圈之外的人都不甚了解，但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体现出了国家一级的坚定意志。 强大到足以抗下这么高的风险，强大到足以主动发起变革，就是要以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去跟国际市场接轨，然后……看看多大的力道就可以发动攻势。 这真的是一个时代，悄无声息间拉开帷幕的金融时代。 办公室里，陆建明看着王诺陷入思考、又看着王诺开始写写画画，他正襟危坐，等待着研究团队的灵魂核心做出决策。 研报往哪边走？需要哪些数据？用哪些论据？得哪个观点？ 两天的时间，王诺不可能让助理分析师过多参与讨论，而且市场其实充斥着大量数据和研报，分析师做出来的事情，只是选择！仅仅是选择。 “震荡，无有上行空间，策略面利好会被数据面消化掉，还有……”王诺的话断断续续，但他确信陆建明听得懂，而且做得出研报：“国家队减仓，必定减仓。” 看着“研报不会导致能量产生额外消耗”的笔迹留下来，王诺很确定的火力全开。 陆建明听着前半句话的时候，觉得这波稳如狗，听到后半句之后，嘴巴慢慢张大、张大，大到腮边都有些疼痛感。 前半句话是论点，用这个论点来做研报，陆建明可以得知王诺对数据面和基本面的一些态度、以及看法，当他以为要稳妥一点展开推论之后，王诺就来塞了私货。 什么概念呢？正常的研报，都是通过数据和信息来做，比如说王诺提出的论点，陆建明根本不用想，下一步就应该开始和王诺谈论谈论阻力位、数据面承压等等东西。 用一种正常的方式去推导出自己的论点，绝对是没问题的，即便出错，也会是小小的错误。 下半句话，王诺则是确定了核心的论据，这也可以说是一个论点，因为他觉得数据和信息会导致这个事情的发生，同时这个事情又会给市场施加何等影响力、导致市场往哪边走，于是乎整体的报告就出来了。 等报告一出来，王诺就会根据报告来撰写稿子，最终发布出去，接着……就等着市场是否应证自己的推论。 然而……王诺相当于得出了两个核心论点，第一环错了，第二环即便对也没什么卵用。 风险在高度集中。 “好……的。”陆建明咬着牙，坚定的点了点头。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那个那个谁？ 金融分析是个很专业的东西，但也很主观，王诺的研究团队一共就几个人，当市场应证了他对市场的认知之后，他对团队的掌握力自然会上升。 陆建明已经不会去质疑王诺的决定，他现在也混了不少的好处，比如说平时的研报会给署名权利。 王诺要求做的研报也并不复杂，修正一下变量，把数据推一推，结论就可以出来了，和普通研报的差别就是风险被堆积了。 说是一份研报，实际是两份，先要推导出数据面卖盘增加的结论，再拿这个结论来推导出市场走势，错了哪怕一个，就算是栽了。 现成的资料、数据，确定的方向，陆建明这种助理分析师最擅长做这种研报了，一个晚上的加班，文件就被搞定。 王诺再从中添加一些自己的观点和认知，对措辞语气修饰一番，把研报改成给财经杂志刊登的稿子，立马完事。 “这份稿子……”由于事先吩咐过，刘德川和杂志社是同一时间看到的稿子，作为授业导师，他很快就看出了想看到的东西：“有点不同了。” 刘德川翻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摆放的是王诺以往书写的研报，一个对比，差别马上就出来了。 去年入行的王诺，一开始做研报，都是主观色彩十分浓郁，一个观点，很可能用三分数据和信息，加上七分自己的推测，研报就出来了。 慢慢的，王诺也学会了业内书写研报的正常风格，基础数据和专业知识用得比较多。 换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藏变量，以前王诺是直接三两步就把论点搞出来，现在他会先摘取一个小的变量、用一个基础阶段的小小变动来推导新的变量，最后一个全新的观点就得了出来。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专业知识的应用也更多，出错的后果就不同了。 如果正确了，一切好说，假如出错了，那么就是基础的那一个小小的变量估测出现了错误，感觉会高大上一点，其实……骨子里却是一样。 这就是学习的作用，专业能力强了，自然而然的……甩锅的能力就强了。 学士学历的硬件可能错一次就栽到底，硕士学历的知识可以让人学会甩锅，学习的魅力就在于此。 别的先不看，刘德川只要看到王诺在这方面的进步，就已经老怀堪慰。 “不错不错，多用点公式、套点定理，改个小的影响因子，就相当于改变了结果，这才是研报的正确书写方式嘛。”刘德川很满意这个格式，然而教授不是白来的，结论中刺眼的数据，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卖盘厚、数据面调整、策略面的影响因子、最后的结论是……涨不上去。 “这个时间点可真微妙。”刘德川马上就清楚了王诺面临的难题。 从数据面来看，市场窄幅震荡上涨，前方阻力位密集，主流声音倾向于看涨，但感觉破不了阻力位的观点也有不少。 其中就还涉及到对策略面的分析，总结起来就是在当前经济基础之下，策略面变动会从哪个方向入手、施加各种力度，这一方面沪财大不敢托大，刘德川掌握的信息也很一般。 但不管如何，数据面上行的力度偏大于下行，这是现状，王诺的论点，也可以归结为……猜庄。 庄是策略面和数据面共同的庄家，联系一下这两天的市场化策略面变动，倒也不是不可行，就是……京财大的人能不清楚吗？ 首都，京财大。 和王诺一样，对陆茂信来说，数据、信息都是现成的，他只不过是需要把“混稿费”的稿子换一换，变成不混了，也就是明确给出观点即可。 这也很容易做到，而且陆茂信地位高，他还使了一招……拖稿。 《财经观察》是周六发刊，一般来说很多东西已经确定了，如果没事，周四就开始印完了实体了，这还是近两年投递速度剧增之下的改变，放在以往，周六发刊、上一期刚完事就要定下这一期的绝大部分稿子。 当然，财经杂志对于市场的短线分析稿子也一向抱有最大的耐心，周六发刊，最有可能是周五早上都愿意等稿子，前提是……作者有那个资格，陆茂信就勉强可以。 所以一招拖稿，给陆茂信带来的，就是一个提前知道王诺研报论点的机会。 陆茂信不爽的是……他看不到王诺的稿子。 王诺的稿子，现在到了什么人手里呢？自家研究团队的人知道做出来了，花梅有一份、刘德川知道了，其他人根本没有。 一句这边也拖着，陆茂信就无处下口，这也更让他确定了王诺也在“拖稿”。 分析师之间的互相“刷经验”，可不简简单单是研报上面的比拼，这种小细节也很要命。 如果给陆茂信知道了王诺的观点，他可以根据数据稍微进行调整。 “沪市的小家子气。”陆茂信坐在办公室里，嘴角一翘，颇有些不屑的笑容就显露无疑。 沪市圈的分析师在数据面分析有些许优势，放在京圈分析师眼中，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在陆茂信看来，策略面这个决定性因子分析准了，数据面难道还不随之起舞吗？ 舍本逐末，这就是京圈拿来鄙视沪圈的常规武器，陆茂信才不相信自己王诺能在策略面分析打败京圈呢，原因……很简单，宋远涵也有帮忙给这份稿子出力。 “核心的变量，还是新的市场化呼声，归根结底，策略面变动还是要通过数据面变化来体现，卖盘的厚度……”宋远涵有点忧心：“不好猜。” 数据面和策略面，向来就是一对亲兄弟，哥俩要变都是一起变，都是相互影响、相互决定，策略的出台是从数据面变化而来，策略的变化也会导致数据的变动，谁也跑不了谁。 沪财大分析出来的策略面走向，京财大也早就发动了信息采集，得来的因子让宋远涵觉得……五五开。 即便是五五开，从数据面来看，市场也有可能会消化掉这些卖盘，只要数量合适。 而众所周知的是，窄幅震荡、量能增加同时发生之后，向上进攻的概率是超过下行概率的，于是乎宋远涵和陆茂信看好上行的论点由此而来。 王诺的论点，核心因子就是卖盘会压住数据的上行，最起码会持续到整个3月份，4月份的话……不在分析之列。 胜负点就是卖盘厚度的分析结论，当《财经周刊》新一期发到大家手里之后，稍有点专业能力的人就都看了出来。 只不过……两份稿子，一份是陆茂信写的，一份是那个那个谁写的，圈内人的看法直截了当。 第四百四十三章 十字路口 陆茂信，四十八岁，京财大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研究中心中国私募股权及股市研究室某课题组教授。 王诺……谁来着？ 金融圈说小很小，说大也不小，几百万从业者在那里摆着，分析师的圈子虽然更小，但相互之间也不怎么频繁接触。 有业务往来自然好说，盛和、天虹、华浦、泰隆这些机构和王诺有业务合作，但是，这些机构内部的分析师，也不见得听过王诺的名字。 连听都没听过，谁会去了解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行？ 陆茂信就不同了，四十八岁的他，正处于狂刷脸的阶段，他的积累已经到了一定层次，必须把脸刷上去，才有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可能，三天两头的，他还是跟财经杂志有接触的，一些稿子也偶尔会刊登上去。 社会我陆教授狡猾的是，他的稿子大多是为了刷脸而刷脸，论点四平八稳，看涨、防跌、小心震荡的态度摆得很频繁，了解他的人，一看到他署名的稿子，其实就没了兴趣。 这种情况再延续一段时间，陆茂信却也能谈得上成功，只要他在适当的时间点分析对一次市场走势，资格马上就有了，就可以尝试往更高等级的地方刷脸了。 作为财经杂志，《财经观察》对刷脸型分析师是深恶痛绝的，媒体秉持的观点就是“没爆点就没关注、没关注就没名气、没名气就没销量、就没利益”。 整天糊弄一堆同行读者，再厉害的分析师也不被财经媒体喜欢，《财经观察》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有名气、又动不动就开地图炮的分析师，他们巴不得陆茂信上来就一句“不是我鄙视谁，在我眼里诸位都是辣鸡”之类的话。 可惜，金融分析师都鸡贼得很，玩概率的人当然很想要抹杀掉失败的概率，稳如老狗陆茂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出极端论点呢？ 这一次，陆教授表示……他还是稳如狗。 “从策略面来看……” “从数据面来看……” “涨势确定、必然承压……” 即便有宋远涵的殷切期盼，陆茂信还是把稿子写得几乎无可挑剔，他看涨、防跌、提醒震荡概率的存在，社会人的属性一览无遗。 不同的是，在知道了有“双报告”模式之后，陆茂信小小表露了一些态度，他看涨的力度稍稍大了那么一些，跟得上主流的声音，最高给出了冲击4000点的预测。 “就算有着诸多掩饰，老陆这一次看涨的幅度也很高啊。” “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吗？” “难得啊，陆茂信这家伙会把观点表露在杂志上面。” 知晓陆茂信性格的同行，马上就觉得奇了怪了，再翻开下一篇文章，瞬间……所有人都觉得陆茂信真的是稳啊。 以当前的市场行情和主流声音，陆茂信在给出有概率冲击4000点的观点之时，还用了不少篇幅提醒读者们注意数据面承压、策略面回调等等可能性。 王诺的稿子就显得进攻性十足了。 “市场化会让资本结构产生影响……” “经济面有支撑市场化的基础，调整属性势在必行、为市场注入相应活力势在必行……” “卖盘的厚度应该出乎市场预料，上行承压已成定局……” “数据面给不出太大的涨幅，沪证4000点已成空，3900点也应无可能……” “国家队减仓就在眼前……” “窄幅震荡、结构性调整会是主旋律……” 如果说陆茂信是藏藏掖掖，好不容易才忍不住给了些许的态度，王诺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观点，各种一定、肯定、必然的字眼几乎一句一个。 前者是善刀而藏，后者就是锋芒毕露。 “原来是双报告。”懂行的人立刻就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同一时间轴、同一市场、两个观点，不是双报告，难道《财经观察》是准备搞相亲不成？ 金融研究圈听起来高大上，和菜市场小贩的圈子却也没不同之处，对于八卦这种事，大家喜闻乐见，更何况，这是牵扯到利益的事情。 分析师之所以愿意“抛头露脸”秀技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地位，有了地位才有利益。 LO逼分析师只能跪求买方爸爸给口饭吃，高端分析师坐在办公室，一群买方就跑来求合作，信息数据的来源也大有不同，这就是利益。 现在的场景就是有新人跑出来刷怪，陆茂信这只“精英怪”也真的跳出来迎接挑战，那么……最起码有点乐子。 以《财经观察》的销售量和读者群，关注目光也大多是圈内人，大家很快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新人冒头，这是想拿老资格祭旗，但是……这种观点也太凶了点吧。 “这真是一出大戏，呃，陈总。”盛和研究部，几个在加班时间拿着一份杂志，投资总监陈礼舫凑近过来扫了一眼，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小声的打起了招呼。 “我找你们鲁总谈点事。”陈礼舫摆了摆手，走进了研究部总监的办公室，看似心里无风无浪，表面上却是笑眯眯的看了傅衍一眼。 “《财经观察》。”傅衍给出了答案：“双报告，您看到的名字没错，是阿诺，对方是京财大的。” 傅衍简简单单说了句，陈礼舫就门儿清，京沪两边打得凶，是真事，但是他感叹不是这个，而是…… “阿诺是要把人情变成合作啊。”陈礼舫摇了摇头，对傅衍说道：“等下给我找一份《财经观察》。” 华浦、天虹、泰隆…… 只要是跟王诺有过研究业务合作的人，都或快或慢知道了这件事，别人拿这件事当八卦，他们在看完杂志之后，却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王诺的观点，不都是锋芒毕露吗？王诺的研报，不都是语气笃定、然后总是被市场应证吗？王诺对面站着的反方，不都是总栽在小概率事件上面吗？ 再说了，粗略一看，王诺这一次的观点也不能说离谱，只看最终观点的话，顶多四六开，王诺拿四，再看一看过程……妈的，有个二八就顶天。 要论点，又要过程，王诺要么一鸣惊人、把陆茂信踩进泥坑里，要么就是贻笑大方、自己跳下悬崖。 金融圈不相信眼泪，人生处处是十字路口。 第四百四十四章 放量上行 陈礼舫说王诺要把人情变成合作，道理很简单。 普通分析师和买方合作是看地位的，王诺厉害，但从客观角度出发，得到这些业务也有承情的成分。 只要地位提升一点，像是周明海这种上过榜的分析师，承接普通的研究业务，就是平等的合作了，王诺的话……硬件达标了，软件没跟上。 所谓软件，也很好理解，普通分析师发研报，除了有干系的人，其他分析师是懒得看的，海量的资料早就了信息采集员这个职位，一般分析师看到王诺和买方的合作，一般就会觉得……是一种照顾。 研报上了财经媒体，就是刷脸、刷软件，上哪个档次的平台，就刷哪个档次的脸。 陆茂信是个恰当的对手，但是只看干货，假如说陆茂信是稳定中扩大了覆盖面，王诺就是压缩了区间。 沪指到3900至4000点，王诺一败涂地，沪指到3850至3900点，王诺先胜一筹，假如造成这个结局的原因是卖盘厚度出乎预料、国家队减仓的话，那就是大获全胜。 只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命题，王诺的研报要是完全命中，那代表的不是3月份的市场行情出来了，还揭示了后续中国金融市场的大致走向。 资金面流动过程会是3月份资金回流到国家队手里，市场普通投资者的资金面缩减，国家队拿着钱会干嘛呢？肯定又是一轮的流转，投资结构稍微变一变，整个市场就不同了。 归根结底，陆茂信看似喊出上行的呼声，实际上看稳，王诺发出上行承压的声音，实际上看好变动。 一个稳，一个变，中长线看稳的先觉得短线会变，觉得短线会变的看稳中长线。 普普通通一个针对第一季度的分析报告，分析师的观点便一览无遗了。 “更离谱的是，觉得要变就算了，他还指出变动会从哪里发起。”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就连宋远涵都为王诺的大胆感到诧异，“年轻人冲劲大，要是输在这种观点之下，小陆也不算冤枉了。” “只不过……”宋远涵嘴角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短线是分析数据面变动，研报却把影响力延伸到策略面领域，这是以短击强了吧。” 策略面的信息采集和分析，京财大向来是占据优势，就宋远涵知道的，就足够让他得出策略面趋稳的结论，不敢说百分百，但六七成概率总是有的。 再回头看数据面，其实也一直在强势运转，这边也可以算六七成看涨，两相叠加，陆茂信的赢面就不小了。 “有没有信心？”宋远涵拧开保温壶盖，喝了口茶水，对着坐在办公室里的陆茂信问道。 “主任开什么玩笑？别说看到研报了，就算是没看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比的。”陆茂信现在开始说大话了。 事实上，在没看到王诺的稿子之前，陆茂信心里是有些不安的，这事对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而且……没什么准备时间。 在看了王诺的稿子之后，陆茂信却是完全放下心来。 开什么玩笑？王诺那边相当于两份研报，从数据面到策略面、从短线到中线、从论据到论点，那是一环扣着一环，一招错满盘皆输的局面。 先天就不足了，还拿出来比？陆茂信表示不屑。 别说走双报告了，王诺那一份研报，单独放出来都是赢面不大。 这种时候，不表示一下信心十足，陆茂信就算白混这么多年了。 “您觉得，我一个堂堂的京财大金融研究所教授，和一个沪财大在职研究生有什么好对比的吗？”陆茂信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也就是主任有吩咐，平时我哪会给这种人机会。” “别太自信了，王诺这个人……很邪性。”宋远涵打趣道：“你要是栽了跟头，那就好笑咯。” “您别开玩笑，真的，他的稿子，从结构上来看太过弄险了，我怎么可能输，他自己就已经把自己差不多玩死了。”陆茂信揶揄道：“这要是能中，我还当什么研究人员？买他的研报进行投资就行了。” “沪财大那群人，算盘也是打得噼啪响啊。”宋远涵跳过这个话题，另外开了一个话题。 宋远涵当然知道，沪财大现在那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完全是逼着陆茂信出来当大礼包，3月份剩下的这二十几天，刘德川这群人会跳出来才是怪事。 偏偏宋远涵也没什么办法，为了这么一件不算太大的事情，过度调用资源就属于亏本了，而且还会无形间帮王诺削弱一点失败的后果。 “国有资本有减仓吗？”思考了所有的事情，宋远涵的心里却也还是有一点点忧虑。 六七成把握之后又六七成把握，只要有一边对就算赢，但回想起王诺发布的研报，宋远涵却还是不怎么放心。 除了“混数量”的研报，王诺只要给出针对性意见，好像……就没出过错误。 这一点自然也被人看在眼里。 不管是策略面，还是数据面，王诺只要是出针对性研报，就没出过错，放在业内人眼里，就证明一个事情：截至目前为止，此分析师对市场的认知还延续着正确的方向。 也就是说，在出错之前，王诺理应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看似是废话一句，其实很重要。 这一次……会不会也对呢？ “不太可能吧，市场分析方向正确也就算了，影响因子也被指出来，那就太假了。” “一年就给分析师职位，还有自己的研究团队，也就是万利这种小机构敢做了。” “区区一个学士学位的沪金院毕业生，还只从业一年，能有什么能耐？” “以前那些研报，其实是周明海做的吧？” “说不定这一次也是，说不定下一次也还会是，但既然出面了，总不可能次次都是，如果是前辈帮忙操刀，这一次的研报……” “哪能自行缩减覆盖面呢？” 市场呈中性发展态势，看涨或看跌可能是五五开，再把导致涨跌的影响因子点出来，算离谱一点也就三四成把握，再把数据区间缩减一下，难度就是几何上升趋势。 稍微有点专业能力的人，都看得出这是怎么回事。 11号，周一，股市开盘，指数走出来的曲线，也让人更加确定了这个看法。 放量、上行。 第四百四十五章 减持、无关紧要 沪指放量上涨、深指放量上行。 两市同时上涨，符合主流认知，于是乎量能爆发区域多在顶部，然而……沪指8号收盘时站住的是3820点的区域，11号开盘给了十几个点的跳开幅度，半小时后却已经涨到3850下方，第一个阻力位呈现出来。 如果继续上行或者稳定下来，黄金交叉就有了，指数也有击穿3900、冲击4000点的机会。 假如掉头回调，短日均线就会进行调整，交叉线压下去，就代表数据承受的压力太大，会有反转的可能。 从数据面来看，前期是要涨的，或者说…… “卖盘也会选择出现的区域，退场价位自然是越高越好。”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坐在办公室里，也在时刻紧盯着指数。 王诺确定的是沪指会3850至3900点之前收关第一季度，加上另外的国家队减仓信息，他其实脑海里就划出了很多个可能性，其中之一当然是最可能发生的……高位回落。 国有资本也是资本啊，“国家队”在情况允许的时候，也是需要看盈利的啊。 反正都是要减仓，在3800点减？还是在3900点减？又或者是4000点减？这都是有讲究的。 价位太低，不仅没得赚，还可能对市场造成过度打击。 价位太高，赚是有得赚了，但有可能市场会失去理性，也有可能是没有足够的量能。 所以，大资本减仓，特别是国有资本减仓，不是说价位越高越好，也不能在价位太低的时候，它需要的是一个区间。 3800至3900、3900至4000，甚至是3800至4000，都是有可能的，一切只看市场的反馈，也要看上级给的数额，更可能是随时在调整计划和节奏。 其他人看的是上涨，王诺看的是放量。 半小时，沪市的成交额就已经突破500亿了，成交量却很正常，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呢？表明减掉的是权重大蓝筹，是以成交额有点大，成交量有点普通。 再看看结构，就可以得出普通个股交易意愿和换手率都相对正常的概念，假如王诺是负责人，他此时会把卖盘撒在上行空间中，等待拐点的出现。 所以说……上涨会延续，量能会加大。 从圈内正常分析师的角度出发，上涨、然后放量，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没有量能的上涨不叫上涨，因为那代表着没有资本在上涨区间入场，也就是说认可上涨价位的意愿不强大，这是虚涨。 只有当上涨的同时又有量能，才代表涨幅是真正被市场认证的，才有继续上行的可能性，不然的话，只会是虚涨一波，接着“嘣”的一声下坠。 此时此刻，不管是王诺，还是陆茂信，其实都希望出现量能，甚至于王诺和陆茂信都清楚量能之中有国家队的影子，更离谱的是，他们还能确定这些量能之中，国家队占据的比重不会过大。 原因？很简单。 “比重太大，证明市场承受不了这种力度，继续上行的可能性就变低了，除非国有资本收手，然后市场回暖。”王诺心里想到。 “说到底，国资委、汇金之类的国家队，也是市场的参与者之一，只不过他们的属性比较特殊，所以他们不可能让自己成为造成崩盘的诱因。”陆茂信坐在办公室里，脑筋转得也不比王诺慢。 “到了现在，我希望发生的，反而是适量。”王诺继续分析。 “只有适量，才会让市场在发现卖盘厚度增加之后不至于崩溃下行，又要卖、又要让投资者在发现卖盘厚度增加之后还保持信心，这很难。”陆茂信皱起了眉头。 “但市场有这个基础，市场化的声音已经出来了，经济面数据也都维稳向好，这个时候注入一点风险，资本面是承担得起的。”王诺很确定这件事。 “到底是普通机构的卖盘，还是国家队能得到相应的空间？市场想给出适当的反馈，很难吧？”陆茂信又收获了一些信心。 国家队参与金融市场，最麻烦的一点就是他们不能乱来。 高卖低吸，那是逐利的普通金融机构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国有资本只有一个任务：做国家希望做的事情。 有的时候，金融市场萎靡不振，明知道会亏钱，国有资本也会入场护盘，有的时候明知道会赚钱，国有资本却不能进来煽风点火，他们必须稳。 所以王诺分析的国家队减仓，其实要市场给面子，如果没有恰如其分的量能和指数，国家队不可能成为卖盘的主要提供者，更何况，所谓的主力卖方，放在国家队身上，比例也需要把控，他们不可能无限抛售。 “就看今天结算之后的信息更新了。”王诺想到。 “只能看今天结算之后的信息更新了。”陆茂信也想到了这一点。 国家队有个围观群众都喊666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不隐藏信息，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几乎是光明正大。 我今天减仓了，那么今天结算之后、晚上8点的信息一更新，我的信息就一览无遗，谁都可以来看，这代表着国有资本对市场的调整方向和当日做法，这也代表着最大庄家的操盘。 在这一点上面，国内金融投资者比外国的投资者要幸福很多，因为国内最大的庄家不是一个季度公布一次持仓，而是几乎每天都能从一些公开信息中进行推导，大家实时知晓这些信号。 “这个时候开始减持的话，局面就有趣了。”王诺很期待。 “即便今天减持，也不见得会持续。”陆茂信从量能过度释放的信号中读取了一些东西。 对数据及其敏感的业内人都开始嗅出了一些信号，当然，知道王诺和陆茂信这档子事的人只是一部分，大家也不会觉得一天就分出胜负。 国有资本什么的，时刻都在变，他们的计划最繁琐了，只不过……今天减持，就给王诺的研报添了第一块砖，如果今天是增持，陆茂信直接就可以宣布赢了。 晚上，8点，结算之后的数据全部出来了，专业机构马上就给出了数据……减持！ 不管是国家队的哪一个队员，都或多或少减持了一部分股票，这很正常，因为是呼应了前几天市场化的声音，但……这是不是一个信号呢？减持会持续多久？ 市场现在还扛得住，甚至说市场现在还敢承压上行，如果继续下去……谁知道资本面结构的预期调整比例是多少呢？ 答案的揭晓，还需要市场通过时间来给出，对于王诺来说，却是胜了看似无关紧要的第一局。 第四百四十六章 比当事人还快 王诺是短线看稳，而且还划出了论据、区间，所以一日稳，对他来说，只是完成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后面还有14个交易日，来一个变化，就直接可以让他前功尽弃。 更难的是，市场过度上行，对王诺来说是输，市场掉头朝下，对王诺来说也是败。 一个变化，就必须有另一个反向变动来抵消，然后让数据在29号这一个3月份最后的交易日进入区间，还必须把论据也确定下来，王诺的研报才算正确。 所以……只能等，第一天中了，就是一个开始罢了。 11号，股市窄幅震荡整理，国家队减持，指数处于区间内。 陆茂信稳如泰山。 12号，股市窄幅震荡整理，国家队减持，指数处于区间内。 王诺认为胜券在握。 13号，股市震荡上行、突破3900点，国家队减持，指数不在区间内、似有抬头迹象。 陆茂信期待感满满。 14号，股市震荡下跌，国家队减持，指数又回到了区间内。 王诺的心态从期待变为学习，在结局确定的情况下，数据的变动、市场心理的随之起舞、各路资本的操盘方式，都是一种很好的学习素材。 就这样，3月份第二个完整周就这么过去，15号收盘的时候，业内人回过头一看，心里面对市场变量的认知在不断累积，一些声音终于开始抬头。 “市场化的进程，以去杠杆开始、以产能调整为基本面支撑、以释放筹码为进一步宣泄？” “国家队减持何时止？是结构性调整，还是认为此时处于数据面高位？这是策略面的延伸、还是数据面的自行调整？” “超长线来看，国家队从A股撤退是具有必然性的……” “资金往哪里流转？以何种方式？起什么影响？” 周五收盘之后，金融机构马上抛出了一堆的报告和见解，到了现在，大家都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国有资本减持已成定局。 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的金融市场肯定承受得住这种卖盘，反过来看，也许正是因为此时的市场承受得住卖压，国家队才决定减持。 问题于是乎就发生了变化，是市场先受不了，还是国家队先完成减持目标？ 从资金面来看，市场有足够的资金去接下这些卖盘吗？即便有，是否愿意在这个位置接盘，也是一个疑虑。 资金面的另一个问题也很有趣，钱从市场投资者手里流向国家队这些机构，然后呢？肯定要花出来，怎么花？能否给市场注入一些利好因素？反过来是否又支撑了此时的点位，甚至是带着中长线利好的影响？ 市场之混沌、局面之巧妙，业内人其实也看不太透。 诸多声音和诸多研报之中，阅读过王诺那份稿子的同行，马上就回想了起来。 3月9号，周六发刊的《财经观察》之中，《金融前瞻》版面里头有两份稿子，其中一份准确预言了国家队减持的现象。 从数据到直接诱因，从经济基本面到政治策略面，王诺的看法很准确，因为……他是从结果去反推过程，写出来的文章不准确才是怪事。 然而金融市场厉害就厉害在，即便研报先对了一部分，也不代表变量就消失了，局面是时时刻刻在变，数据面和策略面是相互影响和相互决定，发出和王诺类似声音的分析师也不是没有。 大家看归看，投资策略却不敢发生大变动，即便有些许小小的变化，但……王诺又不在乎，所以诚实笔的能量不发生额外消耗，王诺自己都知道，可能不是客观没变化，而是他主观没这个意愿。 研报发归发，准归准，别人爱信不信，王诺觉得……跟他没关系。 不过，在刷脸这个领域，关系就非常大了。 “减持计划确定了，但说是计划，其实就是根据市场变动来调整，说到底……还是要看数据怎么变。”京财大，宋远涵终于是确定了这一方面的消息，这个消息却让他直接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陆茂信也是哭丧着脸，有点不甘心。 早特么干嘛去呢？现在才确定几个国资机构有减持计划？特么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啊，说好的信息优势呢？怎么回头看来，反而成了劣势呢？ “因为……”宋远涵看着陆茂信，叹了口气：“那边也是直到现在才确定计划方向，前面只是试探。” “您是说……”陆茂信忍不住吐了一口老血：“信息未出、研报先行？” 什么概念呢？就是说王诺出研报的时候，连国家队自己都不确定要有减持计划。 国家队是按照上级的吩咐，先去市场里面试探试探，然后他们发现……咦，有门啊，可以推行计划、呼应策略面、领导的吩咐没错啊。 于是乎负责投资的国资机构的专业人士马上给了计划，明确表示领导牛逼，早就看透了这一些。 “很难吗？在金融市场讨生活，猜庄是基本技能。”宋远涵再次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有的人嗅觉比较敏锐罢了。” “比较敏锐？”陆茂信又吐了一口老血，这叫比较敏锐？ 两会未出市场化的进一步呼声之前，甚至是出了这个变量之后，市场主流上还是认为有上行的大概率和空间。 能够从这个呼声中迅速反应过来，通过对数据和策略的分析，直接下注押国资机构减持、推进市场化、并且经济面承受得住的人，有多少个？ 像王诺那样给出百分百确定答案的分析师，又有多少个？ 这不是敏锐，这特么是梭哈了，而且目前来说还对了，除非……市场后面再起变化。 此时此刻，陆茂信有些肝胆俱裂，如果说消息未确定之前他的胜率有超过八成，现在就直接降低到连五成都不到。 很简单的道路，数据面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国资机构肯定会停止减持和抛售，数据面窜得太猛，国家队立马就是一个大卖盘丢下去。 是不是很科学？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指数跌不了太深、涨不了太高，3月份剩下的时间，国资机构会慢慢把筹码传递给有意接手的机构手里。 市场无变量，大家默契十足，两会也面临结束，只有某些东西出乎市场意料，其他东西都被市场提前消化掉了，而这一点点出乎意料的东西，就是市场化力度有点大。 接下来，陆茂信能扳回局面的可能性就不多了，其一是突然来个大变动，比如说某胡子又开飞机之类，其二是……指数也可能上行到3900以上啊，王诺划定的区间，只是区区50点，太窄了。 可惜的是，别说宋远涵了，连陆茂信都没什么信心，王诺能比当事人还先推导出局面，他能在占据了最大概率的50点区间之后失手吗？ 有点难。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涨价 是的，虽然只有区区50点的区间，但这50点是最有可能收关的点位，沪指高于3900，接盘侠们表示不舒服斯基，沪指低于3850，国资机构表示不符合市场预期。 大家可能会默契在这狭窄的50点区间内进行筹码的接手工作，这就是分析师的恐怖之处，当市场还没给出新变量之前，指数的变化其实已经被大家圈定了区间。 金融分析师又是影响资本运作的一个决定性因素，当大部分人都认为指数会在区间内运转的时候，资本就会对超出范围的数据进行修正，结局就是数据真的在区间内运转。 陆茂信知道这一点，宋远涵也知道这一点。 “敦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想起当初王诺是报名参加京财大在职硕士培训班的人，宋远涵的心脏又在隐隐作痛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放眼过去，哪一个状元不是天赋超绝？好苗子才是重要的。 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你给一堆骡子让伯乐试试？他肯定要傻眼的。 现在可好，一个好苗子就被小舅子挡在了门外，还回过头来拿京财大“刷脸”，宋远涵能不心疼才怪。 这一次，王诺可是先于国际机构之前，分析出国资机构应该做出的计划，说起来简单，放在一个从业一年的分析师身上，这就是满满的天赋。 如果这个很有天赋、嗅觉敏锐的分析师还是个慈善家，那就不是1+1那么简单了。 不看重金钱，表明了王诺先天就有着进入金融市场的天分，只有把金钱当数字，才能玩得转数字，热衷慈善，又表明了他心地很好，宋远涵想起这些，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痛到快抽搐了。 “回头继续抽那混蛋一顿。”宋教授决定继续“教育教育”小舅子。 宋远涵有多心痛，刘德川这边就有多得意。 “老何啊，你消息到底准不准？你说阿诺？我跟你说，当时……” “老李，给我个准信啊，汇金那边……什么？阿诺，我学生。” “过奖过奖，年轻人嘛，还是要打磨打磨，不能夸得太过分了。” 相比宋远涵恨不得关手机的情况，刘德川是主动出击，他是王诺的老师啊，不同于沪金院时期那种一大班子一起教的状况，到了研究所阶段，老师就已经是一荣俱荣的存在了。 刘德川不但是为了狠狠装一波，还是为了帮王诺刷脸和拉票。 作为业内人，刘教授很清楚王诺跑出来碰瓷是所为何事，他打电话的对象，也都是待在买方机构的关系，这群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有投票权。 投资总监、总经理等买方人员，投票出去可是4和5的权重系数，来点票票，就能为王诺上榜添砖加瓦。 刘德川作为一个白捡了好学生的导师，称得上尽心尽力，陶克仁就更不用说了，王诺的老丈人身份一摆出来，只要王女婿不作死，陶克仁少说能确定个百八十分。 分析师的名气，外行人觉得很玄乎，业内人却很清楚，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大得很。 王诺团队里的几个人也十分明白，假如王诺名气大了，大家就都有出头的机会。 当确定了国资机构有减持计划的信息之后，陆建明、白蓉简直是比王诺还激动。 新加入进来的两个研究员和卢海嘉也是为之兴奋，因为……业务要升级了，资料库也要升级了，地位要相应上升了。 “诺哥。” “阿诺。”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迎接王诺的就是一张张期待的脸孔。 “我去陶所那边。”王诺很清楚大家的心情，也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分析师和研究所之间，也是有利益冲突的，分析师希望获得更多的支持，而支持是需要钱的。 打个比方，王诺承接了盛和、天虹、华浦等一些买方的研究业务，信息数据怎么采集和分析呢？低档次的团队当然是用公开信息和研究所自己的资料库开展工作。 档次差不多了，信息数据就是要……买！ 专业提供数据的、偏学术型的金融机构，一份行业五年发展分析的报告文件，就要卖5000元到一万多、甚至几万。 然后是数据的采集，专业提供这些数据的咨询研究机构，是要深入到方方面面去采集数据的，这些数据都要分析师拿钱买。 要知道，数据和数据是有天差地别的，官方公布的数据，对分析师来说甚至都是可信可不信的，那只是代表着市场一个变量，从时间上来说，提前知晓信息和数据，也是一种优势。 金融圈有专门提供数据和信息的咨询机构，也有专门的学术性研究机构，他们的数据和信息，都拿来卖钱。 一份几千，来个几份，一条几百，来个几百条，卖方的研究团队如果要发展起来，每一段时间都要更新这些东西，代表着每一段时间都要给钱。 买方机构其实也有一部分的数据和信息，但他们只会在特定时间分享一部分数据信息，这就是王诺要去找陶慧的愿意，要钱。 要钱，买数据信息和研究咨询服务，更新了团队的软硬件，再去让买方提升购买研究报告的金钱。 成本高、自然要收费高，收费高、肯定要找实力强大的买方，于是乎分析师的合作者会越来越强大，到最后就自然而然接触到顶层的数据和圈子，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值不值得。 陶慧表示，王女婿你想多了。 “你所在的团队比较受买方青睐，但即便你们的收入减去薪资福利的支出，也所剩寥寥，再加上你的合约又给与了你从分仓收入中分一杯羹的权利，你觉得……研究所会答应给你们增加支持力度？”听到王诺的来意，坐在办公椅上面的陶慧撇了撇嘴，摊开手道：“等你上了榜、提了研报售价，再来跟我谈这个问题，要么……自己给钱。” 陶慧对王诺十分无语，原因就在于王诺的合约给了他在分仓收入中拿钱的权利，这就导致万利这边连帮助王诺上榜都不愿意花费太多资源，更别提是给钱更新资料库了。 反正，研究所也不是没买数据信息和咨询业务，王诺觉得合适就拿去用，不合适就算了，万利不会给钱。 你为公司创造500万的毛利，然后成本是490万，你以为公司会愿意给你再支出50万，让你有机会创造更多的利益？投入产出比不对啊。 或者说，顺序不对。 “如果我们的收入提升呢？我的意思是，慧姑姑您能不能把增加的部分交给我们研究团队支配。”王诺为什么在刷脸尚未完成的时间点来找陶慧，就是因为……事情还没完呢，他准备先把好处拿到手。 研报提价，势在必行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可能 王诺现在的团队，一共有他、卢海嘉、陆建明、白蓉和两个新来的“打杂人员”。 六个人加起来，万利金融研究所在薪资和硬性福利上面的总支出，每年要去到四五百万，这还是不算研报业务收入超标之后的奖励以及王诺参与的分仓利润奖励。 平均下来每个月三十多四十万，买方过来购买研究业务服务，付出的金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具体要看业务难度和繁琐程度，以及……质量。 六人团队，一般四五家主要买方就足够混口饭吃，这自然是毫无压力。 从买方的角度出发，像是蓝天基金，它管理的资金现在是十几个亿，年收益划个5%-10%的区间，就是几千万到一个多亿，能作为收益报酬给付的数额就是几百万到……几千万。 是的，收益超过合约规定的一定区间，基金团队收取的收益报酬会呈直线上涨。 假如是超过10%的收益率，阿尔斯楞过个肥年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他能用来购买卖方研究服务的金钱，也是可多可少，目前那家伙买了周明海的，还顺便给王诺一张合约。 但买方也是分档次的，华盈4基金管理的资金规模高达四十几亿，它怎么可能就一个合作卖方，它有好几个，这方面的支出就非常可观了。 再者说，买方也会玩乾坤大挪移，有时候蓝天基金给的方向、提的要求，也可能是天虹其他基金的业务，只不过是透过蓝天来隐秘接触卖方而已。 这里面又涉及到一堆的信息保密、数据分析等事情。 王诺想增加收入，要面临的，不是基金经理，而是还得过基金公司各大行政部门的关口。 基金团队购买研究服务，可以，给出超过市场太多的价码，那就不行啦，真当基金公司的行政部门是吃干饭的吗？ 而且圈内人都非常清楚，在购买研究业务的成本提升之后，增加的不只是成本，还有风险。 都给这么多钱了，持仓之类的深度数据，就要开始拿来给卖方分析了，既然这些数据给了，分仓自然也会做出倾向，这就是要求高、付出多、风险低不了。 卖方这边得到更多的报酬，自然也会分一分，一些用作提高团队成员薪资福利，一些给公司拿走，一些自然拿来强化自己，购买咨询服务。 成本和收益的衡量、计算，是金融圈永恒的主题，王诺相当于要求买方付出更多，然后他提供更好的服务。 办公室里，陶慧却是暂时沉默了下来。 陶慧不怀疑王诺私人都给得起购买数据和咨询服务的金额，从个人投资获利的角度出发，王诺需要的，其实是买方更深层次的合作、建立获取更深层、更准确数据信息的通道和模式。 答应下来之后，一个不好就是每年多上百万、甚至几百万的支出，不答应吧，分析师能答应才是怪事。 只要分析师呈上升趋势，研究所是永远压不住此类分析师的，陶慧考虑的是……王诺要是跟买方谈不拢，那会是什么结局？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会导致一部分买方停止合作，而且你接下来的压力也就更大了。”揉了揉额头，陶慧闷声问道：“你的研究服务，售价水平已经仅次于上榜分析师了，而你却只是一个从业一年的分析师，想过买方市场部的那一关，可不是很容易。” “我的团队只有六个人，我反而希望固定业务稍微减少一部分，备留下机动的力量放置到其他方面。”王诺摊开手，表示很无奈。 陶慧为之无语。 几家基金公司的业务，确实让王诺团队的工作量剧增，说好的年初分配人手过去，结果却只是来了俩“打杂新人”，也难怪王诺不爽。 王诺的意思也非常明确，即便有一半的买方愿意接受新价码，对他的研究团队来说，还指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至于接下来……如果新价码出来之后，工作量又提升到极限，那就要么扩大团队，要么再涨价咯。 摆平买方的市场部？王诺真没打算去做，他心里算计的是让基金经理们自己去搞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团队创造多少价值，研究所都不会伸手，管理层那边我去说。”陶慧深深看了王诺一眼，说出了这句话。 从最近几天开始，王诺已经开始和陶慧的关系有些许的好转，在陶琇的要求下，他都喊起了“慧姑姑”，力所能及之下帮一把，陶慧当然愿意。 况且，陶慧也深知，王诺为此是放弃了一些东西的。 作为卖方分析师，自身又有参与投资，王诺一直在打擦边球，他在卖方的路线上发展得越好，其实对他的投资就越有限制。 打个比方，王诺知晓了蓝天基金将要对某只股票进行操盘，他个人投资那边就不能做出某些负面的关联操作。 不能抢筹、不能老鼠仓，不然的话，监管层一旦查明，就会作出反应，即便王诺的盈利都拿来做慈善也不行，这是定死的规则。 所以王诺在分析师的道路上发展得越好，代表他能参与和知道的东西越多，也代表他受到限制越强，所幸是他很少针对股票进行投资了，他已经开始把股市当做一个基础的影响因子，跳出这个市场去投资指数和期市之类的金融产品了。 “范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陶慧办事风格也是雷厉风行，一个电话就把市场部经理喊来办公室。 把事情一说，万利金融研究所市场部经理范平国却是傻了眼，弱弱的对王诺发起了提问：“王分析师准备提多大幅度？” “我觉得……100%吧。”王诺笑着说道。 范平国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和以前不同，王诺的团队现在不缺业务，价格什么的，只要他和买方确定了意向，就开始由市场部接手，买卖双方的市场部于是乎开始接洽谈判，最终才落实条款。 圈内惯例也是一个季度签一次合约，但……还真的很少有分析师敢说换一次合约就涨它一倍价码的。 这让范平国怎么谈？这怎么可能谈？ “不可能。”范平国像是被侮辱了智商一样，马上扯着喉咙摇头嘶吼道：“你这个价码比周首席还高。” 第三百四十九章 甩锅、错觉 范平国一句“价码比周首席还高”，直接让王诺的精神有些恍惚。 一年之前，王诺是周明海带入行的，不管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周明海对王诺都没话说。 现在，王诺却要给出比周明海还要高的价码去揽业务，世事真的无常。 这或许是一个阶段的开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二季度合约先留下一半业务，就算市场部成功。”恍惚之后，王诺马上把目标说给范平国听。 “不是比例的问题，是价码，价码不对啊，你一个……你连高级分析师都不是，我怎么谈？”范平国快疯了。 “我会跟基金团队先通气，你再去和市场部谈，留下一半业务是没问题的，剩下的业务，我就不会签季度合约了……”王诺慢慢开口道。 高级一点的分析师，所属研究团队虽说还是忙，但不会像王诺那样忙成狗，六个人真的应付不来日渐增加的研究业务，更何况他还要自己搞一些投资。 有所取舍是必然的事，王诺不准备再去和小基金合作了，起步就要蓝天基金这样的十亿基金，像是陶琇她爹给的一些零碎业务，王诺准备完全抛弃。 粗略一算，王诺手里立马少了一半的业务，基金方面就只剩下蓝天、华盈4、ICA这三只，泰隆那边秦既庸给的钱也不错，也就是四项业务。 如果新的价码被接受，四项业务，王诺要每月收它六十多万，然后……他的团队会清闲一点点，可以进入承接新业务、培养新人、再承接新业务的节奏。 范平国是市场部经理，他当然知道王诺手里那些琐碎的业务，但是……他说的不是这个啊，他都不知道王诺哪来的信心。 新价码之下，零碎业务肯定清零啊，为什么王大分析师你就觉得主要买方就愿意接受呢？这哪是50%，这是要清掉100%啊。 再说了，王诺的几个金主之中，盛和给的都是零散业务，零散业务的好处就是……分仓啊。 除非是把零碎的业务合作变成固定模式，由市场部、或者研究部、投资部来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签约，不然的话，这部分真的会清零，分仓收入也会很快受到影响。 好吧，如果把买方非基金团队的管理部门算做单独合作方，这也许是50%……范平国思维混乱了。 但是很快的，范平国也整理出了思绪，对于王诺的要求，他却还是抱着苦笑无言的态度，他很清楚，他遇到了业内常见的一种情况。 分析师是有可能任性一把的，我不想累死累活，怎么破？涨价。 反正价格是上涨了，爱合作不合作，没人合作我再降价，最终达到工作强度和收益呈现最和谐比例的时候，再来维持维持。 市场部？什么玩意？金融研究所的核心资源永远是分析师，王诺等一群同行对市场部、综合部等部头一个不爽，分分钟就开始喊“行政狗”了。 范平国很绝望，但还真的只能捏着鼻子接下任务，对于留下一半业务的事情，他完全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准备着情况不对头就劝说王诺降低价码的计划。 但不管怎么诽谤王诺的决定，范平国却还是对王诺抱着应有的尊重。 敢喊出价码翻一倍的分析师，最终即便只能涨个两三成价格，那也是实力过硬，普通分析师敢这么说吗？有业务就烧高香了。 范平国的哀嚎，没有给陶慧和王诺造成多大影响，用分析师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就是：行政狗哪懂得研究圈的土豪作风。 翻一倍也就是十几二十万一个月，对基金团队来说，那是钱吗？那就是一堆草纸。 只要研报具备相应价值，别说十几二十万一个月了，就算是百万、几百万，也有买方团队敢花。 阿尔斯楞只是“区区”一个十亿基金的经理，大赚之后就敢花十几二十万来庆祝一下，想象一下金融圈的土豪有多少？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值不值这么多钱，延伸出来的问题就是……你值不值得我为了你，去鞭打鞭打行政部门那群货。 谈妥了事情之后，王诺给几个合作买方打了电话通个气，得到的答复就不像是范平国这么激动了。 “阿诺，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阿尔斯楞表示有点郁闷。 “投资部也是可以单独和你们签合约的。”陈礼舫毫无压力，但还是提醒道：“具体由市场部去谈吧，我暂时是认可这个价码的。” “来泰隆，你挂我名字去揽业务，价码可以再翻一倍。”秦既庸眼珠子一转就继续挖人。 “这样的话，你压力会很大。”陶克仁关心的不是钱，而是王诺拿这些钱之后的压力。 跟王诺合作过的人都清楚，如果王诺的研报一如既往，那么是肯定值得采纳新价码的，但问题是能不能保持下去。 再说了，新的价码有点高，对市场部表态的成本就有点高了。 别看这群人答应得快，回过头却也是把这件事丢给市场部去处理，阿尔斯楞这些基金经理，用的是……甩锅。 王诺现在还跟陆茂信比着呢，3月份还剩下十个交易日，如果王诺的研究分析全对，接下来是什么情况？会是大变局。 国资机构手里拿着不少的资金，指数承压之际还能窄幅震荡、窥视上行通道，这样的盘面，变数实在太多。 那么情况也就非常清晰了，已经分析对了前面几乎一整年行情的王诺，他的研报会多么值钱呢？ 到了这个节骨眼，其实王诺的研报就不只是看所谓的硬件了，他就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那个人，到了那个时候，别说翻一倍，即便是翻十倍……呃，阿尔斯楞可能不敢给，但华盈4的基金经理何擎东绝对会考虑考虑。 所以，一群基金经理是在等待，同时呢……这群货又悄悄甩了个锅给市场部，反正，王诺的研报正确了，他们就狂喷市场部，要求市场部落实合作协议。 可怜的金融生态链里面，市场部的人和基金管理团队以及分析师这群家伙比起来，后者才可以说是“读书人”，市场部哪会关注到这么深，于是乎……顶着锅都不知道就美滋滋来谈合作了。 “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天虹基金市场部经理，被下属称为白无常的蔡庆辉就属于业务能力很强、金融专业知识很一般的人，当看到新价码和基金团队“全权委托”的态度之后，他立刻“秒懂”。 这要不是嫌弃价格太高，他蔡庆辉敢把头砍下来当夜壶。 第四百五十章 酝酿中的大势 18号，周一。 经过了周末的应酬和公关，范平国心都碎了，其他业务倒还好说，王诺这边的要求，完全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炙烤。 真正用到研报的管理团队态度一旦模糊，市场部这种擅长谈判的存在，着实难搞，范平国身为卖方，只能再次装孙子。 圈内惯例，卖方机构给买方机构送钱送妹子，求的就是一张合同。 只是两天，范平国就受不了了。 “阿诺，就当我是求你了，这个价码，根本不可能得到买方的认可。”王诺的办公室里，范平国发着牢骚，甚至是在发出请求。 “我很忙。”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一堆文件，王诺却是有点头疼，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和买方接洽，除了保持格调之外，忙碌才是最大的原因。 现在的市场……很诡异。 个人投资方面，王诺怎么也没想到，期市风云不歇，黑色系期货在收割了巨大涨幅之后，居然没回调，反而是站稳了原先的价位、且有窥视更高价位的趋势。 股市平稳，资金面却酝酿着大变，M1、M2这些数值变化得很快，资金如果是水源，现在水位的情况着实很微妙。 债市之中，人民币产品被看好，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汇金、险金、四行三会加央妈，从披露的数据里面都看得出一种蓄势待发的样子。 从业一年就接触到深层数据，还意图从里面读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王诺的自我要求实在太高了。 但是……金融市场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未知，王诺有这个兴趣，也有这个必然的需求。 个人账户里面原先放着一亿六千多万的资金，分给慈善基金会一千多万之后，还剩下一亿五千万，如果想做中短线，只能是把目光放在整体市场趋势这里。 炒个股？王诺现在一旦炒股，不管是针对哪一只股票，在短线上面都可以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即便是炒汇，撬动足够杠杆之后，王诺也是可以影响到市场。 所以……市场一定要看明白，王诺别无退路。 “打开天窗说亮话，阿诺，你得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市场部根本不会影响你的计划，是吧。”范平国又不是吃干饭的，他好歹也是圈内人，至少是看得出一些端倪的。 “你在寻求上榜，现在不应该是讨好买方的时候吗？贸贸然提价，有些不妥。”范平国继续道：“但我又觉得……除了天虹那只白无常，其他机构虽说拒绝了，但言辞之间还留有余地……” 范平国觉得他是和王诺站在同一阵线的，他现在缺的，就是对研究部门的准确认知，这种缺陷，却又是建立在王诺根本不走寻常路的基础上。 放在普通分析师身上，谁会在这个档口提价？回过头来看，谁又能在从业一年之时就提出要买方机构为卖方机构的研究实力升级来买单？ 王诺敢，范平国又不傻，他稍微看得出这个时间点对王诺的重要性，也希望得到一些更为详细的指示。 是的，指示。 研究部门和市场部的接触，向来是强弱相对，分析师厉害了，对市场部的发声就是指示。 “泰隆要对资金存放模式和比例进行调整，天虹多只基金窥视股市变量，盛和犹豫不决，华浦……稳中求变。”王诺不自觉的用分析师的角度出发，给范平国解释了几句。 范平国表示“我根本听不懂”，弱弱问道：“所以呢？” “买方机构有需求，新年至今，变量一直在酝酿，随时可能爆发，金融机构、特别是国内机构，等待的变动即将到来，范经理管的是市场部，有没有察觉到一件事……”王诺反问道：“研究分析服务的价码，要呈普遍性上涨。” “这个……”范平国果断点头，道：“真的是这样，最近各卖方机构的市场部业绩，真的一片向好。” “优胜劣汰，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今年圈内的分化情况会更加明显，市场很可能要变，变动方式暂时不确定，在这个时候……”王诺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为什么我不能把价码提一提？” 范平国倒抽一口凉气，表示……还是不能完全听懂，但大致的意思是明白过来了。 市场酝酿变动，处于清晰之前的混沌状态，分析师在这个时候会变得越来越值钱，或者越来越不值钱，两极分化态势会更为明显。 值钱的分析师，第二季度的合约会提升价码，第三季度开始，厉害的就继续提价，悲催的就会被淘汰，这是市场决定的。 所以……王诺觉得自己可以？而且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毕竟不进则退嘛。 然而，范平国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这样呢？圈内这群精英到底在等什么？ “如果我懂了，我就不是市场部经理，而是首席分析师了。”范平国自嘲着想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拖一拖，先谈一谈。”范平国小心翼翼的问道。 “拖下去，我可能贬值，也可能升值，如果出现第二种情况，到时候着急的就不是你了，而是买方那边。”王诺笑着给出了答案。 范平国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算是懂了，如果今天他没有来王诺这边扮可怜、拉关系、一口一个阿诺喊着，他就会被晾在一边懵懵懂懂。 金融研究圈这群……人精啊。 王诺也没撒谎，从市场的角度出发，红色资本的确在求变，幅度暂时不清晰，方向却已经指了出来，国内金融机构处于砺戈秣马的阶段。 把金融市场看做战场，卖方分析师是什么存在呢？是智囊、军师。 战争快来了，军师肯定要升值，而军师也要强化自己，这又导致了他们需要自身的价值被肯定，才有那个资格来强化自己，比如说……买更多的咨询服务，接触更顶层的数据资料。 市场部这些行政人员或许会懵懂，研究部门已经开始对这块蛋糕虎视眈眈了，更别提，王诺还有自己的投资诉求。 第四百五十一章 历年最强 “你觉得第二季度怎么走？资金面会有一些释放吗？” “期市会发生资金迁移吗？这个价位还有弹性吗？” “机构资金面承压，策略面到底在作何打算？” “阿诺你对国际市场有什么看法？” 范平国还坐在王诺办公室的时候，就看着王大分析师一连接了很多个电话，都是买方机构的人来做沟通。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这段时间的策略面变动方向。 去年国家先是稳住汇率、拉回币值，又在策略面切除腐肉和稳定局面给出了令人诧异的好成绩，什么产能结构调整、市场属性结构性调整、各个指数和经济面稳定向好、最后还喊出市场化声音…… 种种迹象一亮，从哪一个方面看来，都能得出一个令人兴奋和战栗的概率事件，对外、进攻。 世金所和国际投资者一直在诟病中国金融市场的封闭性，现在世金所交易平台上面，中国资本有着一个“强大”的评语。 但这种强大是封闭的、独立的，在各种开放的板块中，中国的金融机构属于人傻钱多，属于关起门来无敌、走出门会满头包的存在。 业内普遍认为，这就是成也封闭、败也封闭。 社会我央妈，三万亿美元的汇储，加上对国内金融市场强到极致的掌控力，外资窥视中国金融市场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奉送。 到了国际市场，只能说中国机构不亏不赚就算赢。 然而后来者会吃亏是普遍状况，中国的实业却发展得势头很猛，甚至猛到足够反哺金融机构进入国际市场了，所以……变数一直都在，或者说国际机构都自觉把变数喂到中国金融机构嘴边，都钓鱼钓了好多年了。 隔个一段时间，中国金融市场就会呼喊一波“是时候展现真正技术了”，然后被教做人好几次，成绩单比较惨淡，却也用巨大成本捞了点小地盘。 也许……这一次能成功呢？ 王诺的合作买方之中，华浦和泰隆都是有份窥视国际市场的机构，盛和、天虹则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国内，而不管比例如何，国内市场还是大家的基础。 不管是处于大后方要稳定的目标，还是觉得有攻城略地的可能性，一个对国内市场极度敏感的分析师，对买方来说就是不容有失的，而且……真的有变动，就真的会出现人手紧缺，是顶尖精英极度缺乏的局面。 “泰隆在欧美开始招聘人手了，而且还挥动了很久没挥动的锄头，太岁头上动土的意思显而易见。”空暇之余，王诺打开了泰隆国际的网页，果然这个中国金融机构开始张开血盆大口，招聘的人员之多、远超去年。 “华浦对国际市场的敏锐度等一系列硬实力也有所缺失，前几年那一轮亏了几个亿美金，还是国内市场不停输血才缓了过来吧。”又打开华浦的网站，王诺想起了中国金融史上的机构悲催事。 中国还没强大起来之前，中国金融机构在国际市场真的是被吊打了很久，这里面很多运气不好的成分，但实力也着实有点缺少。 王诺自己都没想到，大幕再一次突然拉开，积累、冲击、再积累、再冲击，是国内金融市场头太硬，也是国家大局上的战略必然性。 金融领域，国资机构负责守门，其他机构负责冲锋，这是体制差异决定的，也是国际市场唯一允许的一种模式，所以……绕过来看，这个时候，王诺如果被买方认可，研报价码翻一倍真的是小事一桩。 只要……先摆平了陆茂信。 和王诺有业务合作的买方机构，此时此刻的心里也有一个算盘。 诚然，王诺一年下来的研报都很准，这表明了他对市场的认知是正确的，大家需要等待的，只是最后这一哆嗦。 准了，中短线、甚至中长线的国内市场就必须把王诺的研报列入参考，错了，那……还是要列入参考，但价码就会有所不同，什么分析师评选投票之类的事情，也要重新考虑考虑。 分析师，一切用市场数据来说话。 “范经理，你这个价码真的是没半点诚意，盛和不可能答应你们这个价码。” “姓范的，你不要装傻，一个连从业时间都不足以满足分析师证书的职位分析师，凭什么亮出比上榜分析师还高的价码？” 走出王诺的办公室，范平国却是被买方喷得满头包。 “也只能看看时间是否会让事情好转了。”范平国得到了王诺的解释，心态慢慢变好，他决定……先不管这件事了。 18号至22号，一周五个交易日的时间，金融市场走出了让业内人开始转变态度的曲线。 只看股市，沪证持续窄幅震荡，收盘报3874点，放量、震荡！ 从盘面来分析，国资机构继续减持、并且有加大力度的趋势，然而……市场接住了这部分卖盘。 掉头从另一角度看去，这隐隐之中揭露了一件事：国资机构之外的其他金融机构也在用数据表示他们的意愿，接盘和备战的准备。 谁都很清楚，如果策略面出现激进选项，现在流向官方的资金，到时候会用大家希望的方式反哺回来，然后……市场会应声变动。 现在的稳，是为以后的变动做准备。 23号、24号，周六日时间，范平国突然发现，他放着不管的事情起了点小小的变化，王诺那个价码……貌似有人开始愿意洽谈了。 25号至29号，第一季度金融市场收关。 股市，沪指收报3891点，放量、窄幅震荡、国资机构减持已至尾声。 傻子都知道，扣除国资机构之外，其他金融金融机构的资金面稍微缩窄，资金面有了一轮的结构性调整，而变动……从这一刻开始揭开帷幕。 万利金融研究所，市场部。 范平国放下了刚挂断的电话，表情中带着一丝呆滞。 “减少50%的业务？”想起刚才蔡庆辉迫不及待要求签订合约的态度，范平国突然有点牙疼：“别说降低50%了，貌似业务量增加个50%还不够满足买方那一边的需求。” 基金管理团队、基金公司高层可不管你什么市场部的估值，大家信的是专业的研报，看的是需求，所有人都知道需求可以决定价格，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分析师开始升值，王诺这样的分析师，把研报价码翻一倍，真的是……太良心了。 “阿诺，准备一下，4月中旬跟我去首都开会！” 收到秦既庸这个信息之后，王诺就很清楚，今年的分析师排行榜，会发生历年来最为惨烈的厮杀，其含金量也会是有史以来中国榜最强。 第四百五十二章 好处、考究 收到秦既庸邀请的时候，正好是周日晚上，距离愚人节还有1天时间，如果不是这样，王诺就要怀疑秦既庸是在跟他开玩笑了。 秦既庸要赴京参加的金融会议，是鼎鼎大名的金融共同发展峰会，很经常在第二季度第一个月召开，与会人员大多是业界有头有脸的分析师和学术界的人，再加上官面的一些学者，大家凑在一起讨论下共同发展这个题目。 实际上，说是共同发展，其实就是相互交流下意见，看看大家对金融业的国内外接轨方式和展望，从参加会议的人的身份来看，就知道这东西明面上不重要，内地里却是秦既庸这群人相互给态度的场合。 人与人的交际，是有圈子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诺属于哪个圈子？秦既庸带他去，未免显得……有点过分了。 真当泰隆金融研究所那群分析师没意见的吗？秦既庸就只有一个，带多一个王诺，其他人获得的机会就相应减少了啊。 这可不仅仅是多订一张机票、一个房间的事情，这是秦既庸的一种态度。 “有了邀请，我就肯定会去。”王诺却又不可能拒绝秦既庸。 白痴才拒绝啊，秦首席带后辈去溜一圈会议，看起来没什么好处，但里面蕴藏的东西却足够让王诺心动了。 开会不只是开会，秦既庸和其他人私下里沟通的场合，才是好处多多的地方，首先……有结交同行的机会，能跟在秦既庸这个层次的人的身边，少说都是有点门面的。 认知多点这种同行，王诺少说在分析师上榜上面就要多出好些投票，这比什么路演来得快。 然后是……信息交流。 秦既庸这群人沟通的信息，代表着国内金融圈顶层的态度，甚至还会有官方出面，学术界也少不了要给意见，听个三两成，对分析师来说就受用无穷。 王诺最少就能知道泰隆、信宜等大机构对市场的看法和态度，还有可能看到官方对策略面的观感，这种收获不大不小，却是眼界上的提升。 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间点？王诺才不会不去呢，他对4月份的投资方向，还暂时没确定下来啊。 股市持续震荡，全球金融市场这段时间也是小有震荡、变量累积，放眼一看，王诺现在如果不动用诚实笔，投资哪一个市场都无法拥有太大的把握。 没有这一次的机会，王诺还可能根据现有的信息进行分析，加上诚实笔削减掉的变量，他还是可以有超出普通水平的收益率，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再等一等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反正……叶耀华和袁荣信最近在股指上面也做出了点成绩。 有了长时间的锻炼和基础开始雄厚起来的研究分析服务，加上王诺帮助建立起来的、准确的市场认知，叶耀华和袁荣信在3月中下旬这段时间，开始了对股市的个股和股指进行结构性投资。 用不着王诺的变量削减，投资公司两个干将加上新招的三个“打杂人员”，居然实现了账面超2%的盈利，这种速度……应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王诺预计的是，在市场发生大的变动之前，投资公司的运转即便没有他的插手，应该也是稳定的，慈善基金户那边又是有钱就能浪，李兆丰差不多也锻炼了出来，他的事业可以说是稳定运转。 4月初，本来就是采集信息、应付买方研究业务和继续筹备下一轮投资计划的时间，王诺有这个美国时间，只要……他不去理睬花梅的约稿就行。 既然要去，手续就要办一办了。 第二天，4月1号周一。 一觉醒来，再次来到泰隆位于沪市的总部，王诺不由得感叹：金融业真的是土豪行业。 大理石地板光洁照人、前台妹子靓丽可人、室内的盆栽都名贵得吓人，秦既庸所在的研究所单是办公地点就占了一层楼，会议室数一数就少说有十个八个，相比之下，万利那边真的是有如狗窝。 “先生，左转第一间就是秦首席的办公室，就是最大那一间，您转过去就能看到了。”登记完毕，王诺享受着前台妹子热情的招待，对方眼睛里还有水波流转。 混金融圈的妹子，哪一个不想着钓金龟婿呢？能得到秦既庸单独留出时间见面的待遇，还这么年轻，王诺真挺吃香的。 可惜……王诺现在眼界也高了，陶校花摆在那，他的眼界蹭蹭蹭上涨，比身家涨得还快。 而且王诺也不是第一次来秦既庸的办公室，轻车熟路就找到了门，走进去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泡功夫茶的秦首席。 一段时间没见面，又老了一岁的秦既庸仿佛多了些白头发，泡茶的双手似乎还枯瘦了些许，但五十八岁的年龄，还不至于让他退居二线，即便……他干的是最耗费心神的金融分析师职业。 坐在秦既庸边上的还是应哲修，在王诺出现之前，应哲修就是秦既庸觉得最可能接班的人，之后……还是这样。 到了现在，秦既庸反而是觉得王诺属于泰隆的合作方，吸纳进来的话，有点风格不合。 泰隆需要稳，王诺却太凶，泰隆的根基在国内，王诺的目光很可能已经放在国际市场，所以……国际市场合作空间大，其实也没什么两样，留着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班底来守国内，秦既庸觉得就足够了。 “阿诺，过来坐，我寻思着你也差不多该到了，就先泡起茶来。”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秦既庸和应哲修在场，两人待在那边冲茶喝，颇有种浮生偷闲的状态。 回顾一下金融市场的“稳如狗”，以泰隆的底子，秦既庸这段时间也的确没什么好动刀的，稳定、获利，是大机构长期的惯性。 “正好，我和秦老师在讨论一些事情，阿诺你也过来给点参考意见。”应哲修也笑得很灿烂，对着王诺打起了招呼。 金融分析师之间，坐下来不谈金融，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赴京参加会议，泰隆也是有自己的诉求和态度，正好拿来考究考究王诺。 第四百五十三章 让开，我要作弊 应哲修现在的状态，套用一句网络用语，那就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泰隆金融研究所，也肯定是有利益争夺的，近两年应哲修得势，并且他的能力和天赋也的确是一时之选，所以陪秦既庸去开会之类的事情，都是应哲修拿到名额，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名额可多可少，除了必须带的人，秦既庸可以带应哲修一个分析师去，也可以带一群，比较一下就知道差距了。 带一个分析师，那是传承，带一群分析师，那是……旅游呢？ 这一次开会，秦既庸除了助理、下属这些必要的团队成员，就带了应哲修和王诺。 带应哲修还好说，带王诺是个什么意思？泰隆只能算是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老板之一，以王诺的合约和事业模式，他算得上自己人吗？ 泰隆研究所内部没有异议才是怪事，应哲修没有不舒服的心理，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是4月1号愚人节，拿来开个“玩笑”，不过分吧。 当王诺坐下来之后，迎接他的，就是应哲修的“玩笑”。 “阿诺最近出了不小风头啊。”应哲修前面单刀直入，等王诺坐下来之后，却还是耐着性子先说些场面话：“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又丢脸咯。” “秦老师和刘教授的资料帮了大忙。”王诺不接这一茬，推脱着说道：“要是没您两位的提醒，这一次我可能就栽了。” “同样的资料，也不见得所里有分析师给出被市场完全应证的研报。”秦既庸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中充满着对下属分析师的不满，但这种不满却也是真正的无奈。 稳就赚，何必浪？这是大机构的优势，也是大机构的弊端。 听着秦既庸的话，应哲修笑容更甚，心里却有一堆的苦水，他也冤啊，以泰隆给的命题，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哪个敢和王诺那样给研报？ “所以秦老师您不就带上阿诺去参加会议了吗？”应哲修笑着道：“说起来，阿诺也算是我们泰隆的自己人了。” “那是自然。”秦既庸轻飘飘说了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带王诺去开会，是提携提携王诺，等把会议开完，王诺自己人的烙印就更深了，这也是一层打算。 王诺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无非利益两字，给得起价码、拿得出好处，套一顶“泰隆一系”的帽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君不见……沪财大那边连名额都给不出吗？还是秦既庸这种业界大佬厉害。 而且王诺也听得懂应哲修的话，开会这种东西，事先来统一思想，告知泰隆的态度和诉求，也是应有之意。 别到时候泰隆在会议上喊出某些话、表露出某种态度，王诺突然唱反调，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应哲修接下来的话就半点也没出乎王诺的意料了，他几乎是开门见山，道：“我们觉得近期流动性以收缩为好，不能让风险继续释放，阿诺你觉得呢？” “泰隆这么保守？”王诺脑海里第一个闪烁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 简单一点来说，近期资金面的流转模式导致国资机构之外的金融机构被抽了“水”，也就是资金面稍微锁紧。 泰隆可以动用的钱减少了，但经济面的数据却可以提供一定的观望空间，就是……可动可稳。 大局来看，资金面如果稳定，金融市场大致上就是上下空间稳定收窄，经济发展也会稳如泰山。 假如策略面出现了偏向，比如说注入流动性、进行结构调整、甚至是央妈“放水”让金融机构去“闯天下”，都相当于愿意承当多一些的风险，同时为金融乃至经济大局面增添一些发展机会。 以泰隆的底子，他们当然是随时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稳一稳，钱不少赚，风险多一点、机会多一点，泰隆也是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而且……这个时间点，官方是想看一看金融大机构的态度，泰隆难道是准备怂？ “也有这个可能啊，泰隆反正是第一券商，不变，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况且泰隆国际的业绩一直马马虎虎，最近也没见他们有大的变动。”王诺心里马上就联想到，却总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应哲修喝着茶，笑着等待王诺发表意见，其实心乱如麻。 客观来说，应哲修的话没毛病，完全符合泰隆的利益诉求，然而……不要小瞧资本家逐利的意志。 国内第一？那是不是能再争取一把，去弄个国际第一呢？ 再说了，以国内的金融环境，什么时候轮到国资以外的机构当第一了？大家是想稳定获利，但也不妨碍在此之外窥视国际市场啊。 只要能获利，泰隆背后那群资本是不介意冲向国际的，甚至外星球有金融市场他们都敢去参加，一句话：利益足够、动力十足。 泰隆这次不求稳，或者说泰隆不但自己不想求稳，还知道官方不想看到国内机构混吃等死的态度，这是有必要性的。 应哲修是在坑王诺，愚人节嘛，骗一骗你怎么了？分析师不就是要有一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不会改变自己观点”的气势吗？ “M2增速很低，预计逐年下降，经济增长又主要靠政府投资和国有机构在拉动……”王诺罗里吧嗦了一阵子，还是遵循了自己的观点，开口道：“国内环境看似处处风险过高，实际上太稳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啊。”应哲修说道：“这很正常的吧，再说了，量级上来了，混合以及其他种类的经济模式也相应上来了，信贷投放结构改善……” 应哲修扯了一通有理有据的说辞，却没绕晕王诺。 这个时候，凭什么收缩流动性、调整资金结构，如果是这样，前一段时间国家队干嘛减持？从策略面就说不通啊，数据面显示的经济运转也备留出了迎接风险和机遇的空间，泰隆会作死去拦路吗？ 偏偏，作死拦路是能有好处的，成功了就风险小、收益稳，相比较而言，作死冲击国际市场，就是风险大、盈亏概率和盈亏空间刷的一下就拉大了。 “这个时候……”王诺把诚实笔拿在手里转动着，秦既庸和应哲修等一干熟悉的人都认为这是他的习惯，但只有王诺自己知道，他要作弊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面不和心和 削减一些市场方面的变量，是会导致投资获利的时候诚实笔出现能量消耗。 但某些变量却不会导致能量消耗，例如：泰隆是否持有收缩流动性的诉求等等问题。 王诺虽然被应哲修的开门见山绕得有点晕，但他还没失去自己的判断。 从专业角度出发，王诺对此存疑。 从事情本身来分析，王诺也不能被“忽悠”，他是分析师，必须有自己的态度，假如他的态度和泰隆相左，那么……礼貌告辞便是。 可是王诺到现在也猜到了应哲修有忽悠的可能，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妈的，姓应的果然是在坑我。”转了转笔，趁着秦既庸和应哲修喝茶之际，王诺迅速测试了下，马上就得出了泰隆根本不求稳的答案。 再回想一下事情的经过，王诺当然能知道应哲修在挖坑。 事实上，应哲修当然是要坑王诺，不坑一坑王诺，怎么显示得出他的泰隆血脉？ 这种事也很难摆平，王诺又不能确定泰隆的意向，他否定得太凶，说不定就是在鄙视秦既庸等一群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他要是附和了起来，那……就真的是在走反向道路。 不赞成不反对也不行，那还当什么分析师？回家睡觉岂不是更舒服？ 总而言之，应哲修觉得这么做会让王诺进退两难，正确的答案上面充满着对泰隆金融研究所的态度臆测，错误的答案上……总归是错的。 除非王诺能百分百确定秦既庸的想法，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答得完美。 只要答得不好，应哲修就觉得OK，他要争的是在秦既庸那里的印象，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秦既庸的想法更简单，有话直说，作为分析师，不能在压力面前摆出自己真正的态度，那就别当分析师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也相信王诺真的敢给出自己的意见。 区别就是……力度和方式。 “这个时候，泰隆如果保守，那我就不跟秦老师您一起赴京开会了。”王诺沉吟一下，说出了让应哲修差点喷血的话。 说好的留点余地呢？所谓的谈话的艺术呢？简单粗暴一波流，好吗？ 要知道，应哲修才刚刚“表露”了保守的观点，王诺这边就说我不跟“保守派”一起玩，什么开会之类的事情，都不奉陪了。 “问题是资金面受限啊，我是说……国际市场的资产结构，根本不是我们玩得转的。”应哲修气急之下，直接自爆。 话糙理不糙，中国的资产结构，关起门来当然无敌，进入国际市场之后，就要做个简单的分析了。 别看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放在那里，满足了常项资本换兑、维持汇率、稳定经济等需求之外，能有多少资金是机动的？ 在这部分有弹性的资金中，国家向来也都是交给实体企业，买个好莱坞七大、买个西班牙首都房产、甚至买个足球俱乐部都OK，交给金融机构？开什么玩笑，实业为王啊。 策略面的意思，向来就是“我糟糕的地方关起门来不跟你比、我厉害的地方我就打开门拼一把”，资金面也更是如此。 中国的金融机构参与国际市场，手里的弹药是受到限制的，像是泰隆，它敢跟央行说我要换几十亿美元去国际市场炒汇、炒期货吗？央妈不给一巴掌就算是慈母了。 “结构性的调整，步伐也不可能那么大。”秦既庸轻飘飘说了句：“以稳定为前提，做一些尝试，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太过稳定，会错失太多时机，我还是觉得……”王诺看着秦既庸，开始把他对市场的认知说了出来。 这一些认知，王诺没有经过诚实笔的变量削减，可以说就完全是他自己肚子里的干货。 从专业的角度出发，王诺现在的积累也不算少，而且……分析师的事情说难是的确很难，说容易也确实就只是个态度问题。 看涨、看空、看好震荡；觉得风险足够、认为风险太低导致压了发展机会、认为风险适合而策略面不会有所变动，等等的东西，都只是态度而已。 秦既庸想知道的，是王诺对市场的态度。 应哲修挖的坑，也是认为王诺的态度不会那般坚定。 “这家伙知道他在说什么吗？”应哲修差点要抓狂了，泰隆如果对旗下的泰隆国际进行资金注入，那就是不是十亿八亿能打得住了，他们杠杆低，所以十亿八亿可能是第一轮注资，还可能会是以美元为单位。 王诺的言论，放在泰隆这种大机构，就是激进派，而且是及其激进的派系，若保守、宁愿不参与。 金融市场又是个微妙的体系，一方添油加醋，另外的市场参与者必定要做出反应，接下来就是在变动中寻找机会，然后……做庄的是其他国际机构，新人只能虎口夺食。 问题在于，人民币势力在开放性的国际市场上面，其实没国人想象中那么大的影响力，也就是策略面的潜在支撑力度很低，中资机构屡战屡败也有这个原因，风险太大。 但……应哲修蛋疼的是，秦既庸是一个老资格的策略分析师，外人都觉得他的风格是以稳为主，接触久了却会发现，这老货也是个激进派。 应哲修本想挖个坑埋一下王诺，没想到王诺一伸手，把秦既庸也拉到坑里面，然后……两人居然在坑里促膝长谈，找谁说理去？ “泰隆国际手握几十亿美元资产，但每年策略方向都是以稳为主，你认为现在就是机会了吗？”秦既庸在“反驳”王诺的话。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们喊过市场化吗？我们有3万亿美元汇储吗？我们是第二大经济体吗？我们的海外实业布局有那么多吗？”王诺把话说到了秦既庸的心坎里。 “策略面没有支撑的基础。”秦既庸违心的反问道。 “那么前一段时间，泰隆等机构为什么要接国家队的盘？”王诺驳斥道。 应哲修坐在旁边，听着王诺和秦既庸充满“火气”的对话，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谈个屁啊，秦老头活了几十岁，天天寻思的就是去国际市场浪一波，泰隆作为国内第一券商，以国内的体制，它已经进无可进，只能掉头看向国际市场，国内……留给国家玩啊。 王诺和秦既庸的“争吵”，其实就是面不和心和，王诺吵得越凶，秦既庸就觉得越OK，哥俩美滋滋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偏心 应哲修不明白的是，王诺怎么就敢表露出如此明确的态度，还不惜与秦既庸展开争论，甚至在秦既庸“反驳”的时候，他半步都没让。 说好听点，这是分析师的底线，但这个底线太高了吧。 一个从业一年的分析师，在从业几十年的泰隆首席面前据理力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谁知道……谁对谁错呢？ 即便客观上有可能出现对错，主观上失分也是很糟糕的事情，秦既庸分分钟能让王诺在分析师道路上栽一个大跟斗。 换位思考一下，应哲修是不会如此“莽撞”的，秦既庸一个瞪眼，他马上就换一种语气，再一个瞪眼，说不定连观点都要换一个。 凭什么……王诺就那么厉害，就敢在那边寸步不让，而且这种“不让”，还真的挠到了秦既庸的痒处。 “这一次去首都开会，泰隆、信宜等机构想推动国际金融资本项目加大弹性供给。”秦既庸尝试几次，看出了王诺“充分”坚定的意志，突然一百八十度换了个语气，开口道：“你觉得有希望吗？” “金融资本项目？”王诺一脸茫然。 “我国对个人换汇的限制是一年5万美元，商业用汇上面，也有常项项目和资本项目之分，资本项目之中……”秦既庸稍微解释了下。 简而言之，就是要求弹药，让国家那边把钱分一点给泰隆这些机构。 国家有钱吗？那肯定是有的，单单是美元国债、各国债券，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拿出万亿级别，拨拉一下，分点小钱钱还是OK的。 但还是那句话，资产是有结构性的，这边给一点，另外一些地方就要少给一点，然后才可以收支平衡，在收支平衡的过程中，汇储司等部门还要进行一些对冲啊、套利保值之类的操作。 3万亿美元的资产操盘，全球最大资产机构的管理者，能保值就算巨大的成功。 “如果是这个方向，市场就不会起多大反应了。”王诺心里想到，这就又是一条信心。 即便是在中国，大机构在某些时候还是有能力影响策略面的，大家使一使劲，在合适的时间点，上级会考虑，然后……影响市场的策略就出来了。 “我不是很明白。”王诺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太高大上，据实回答道。 秦既庸等的就是王诺不明白，你特么完全明白了，秦老师还当什么首席分析师。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秦既庸兴致勃勃开始了对王诺的教导，言语间各种内幕、各种数据毫无保留脱口而出。 应哲修在旁边听得蛋都疼了，要知道，秦既庸嘴巴里说出来的数据，有很多是泰隆从咨询机构那边购买的，是不同于市面上的表层数据，是专业机构拼死拼活调查之后得出来的。 更有甚者，还有一些不能说的，以金融分析师的敏锐嗅觉，也许王诺现在还反应不过来，但只要回家一思考，马上就能知道泰隆大致上的策略和计划，最后……少说能弄点赚头。 然而秦既庸就是说了，他又不傻，王诺一年来的投资收益率，秦既庸有所了解，王诺一年来的花钱方式，秦既庸也很清楚。 一个一年赚了一个多亿、捐了几千万的分析师，还是从无到有的方式，需要内幕交易吗？内幕交易对王诺来说，风险是大于收益的，因为……他的收益率比内幕交易的获利幅度还高。 秦既庸满意的是王诺的眼光和野望。 去年第二季度，王诺进入金融圈，最开始是投资个股，一个季度过去就开始接触期权和期货，然后是外汇、股指、商品期货一起做，研报也从个股转向板块、全盘，这是一种眼界的提升。 野望就更好理解了，王诺刚才的态度，恰恰表明他已经按捺不住那颗想进入国际市场的心脏了，他那一个亿资金，放在个人投资者身上，也着实不能算少。 巧的是，秦既庸和王诺持有相同的看法，认为现在国内金融机构进入国际市场，是有天时人和的，只缺地利。 王诺是在观念上和秦既庸有了契合，而且这种契合是在应哲修挖坑的时候，还坚定展示出来的。 于是乎，效果就不是1+1=2这么简单了，秦既庸颇有种老怀堪慰的意思，想起集团内部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差点就忍不住流下一把辛酸泪。 “对了，哲修你不是说酒店那边没大套间了吗？”秦既庸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和王诺说话之时，抽了个空问了问应哲修。 应哲修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点着头，笑着回道：“总统套房还有，商务套间只有一些所谓的精品套房。” “让综合部过来拿资料，我和阿诺住套间。”秦既庸轻飘飘的说道。 应哲修脸都绿了，他们是代表泰隆去参加会议，凭什么首席和王诺住商务套间，然后……泰隆的其他人去一边凉快？ 秦既庸的住处，到了开会时间，就不单单是住处了，那个时候会有人来客往，稍微混个脸熟，对应哲修来说也是受用无穷啊。 凭什么让给王诺？ 然而…… “好的，阿诺你把身份资料什么的拿给我，我帮你拿去综合部吧。”看着秦既庸悠闲得喝起了茶，应哲修心里苦涩，却还是“笑容满面”的答应了下来。 事情明摆着，应哲修可以挖坑试一试王诺，那么王诺过了关，是不是要捞点奖励呢？ 再说了，相比王诺和泰隆金融研究所的下属，秦既庸现在比较看重王诺，他就是觉得……分析师可以缺乏一些基础和硬件能力，但天赋这种东西，真不好凑。 与其让应哲修跟着混一次脸熟，还不如带着王诺去接触下同行，或许有点意外惊喜呢？ 秦既庸的决定，不仅让应哲修憋屈，也让王诺有点错愕，他很清楚，好处拿得越多，他欠下的人情就越重。 但秦既庸接下来的一句话，无疑就让王诺把什么优待都抛诸脑后，反而是开始为泰隆的魄力瞠目结舌。 “泰隆挖了绿角团队。”秦既庸抛了个大炸弹，对着王诺说道：“没错，美瑞那个。”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这是谁啊？ 翻译是个神奇的职业，所谓绿角，懂英文的人看完本名，绝对会哭笑不得，这个团队原本是格林十美分公司，翻译大爷一看格林，给个绿没毛病，十美分？那不就是角吗？所以叫绿角公司。 后来绿角被美瑞全资收购，就成为旗下一个团队，他们成名的原因，就是曾经的瑞士法郎黑天鹅事件，赌对了方向又展示了近乎完美的操盘手法，虽然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完全披露信息，但……十位数的美元收益，足够一举成名了。 绿角的风格就是高频、高风险、量价同行，所谓的十美分，就是因为当时美国本土有个产品的最低手续费收十美分，团队核心叫格林，所以他们是格林十美分，“伟大”的翻译先生给了个绿角的名字。 当王诺从秦既庸这里知道泰隆国际居然把绿角团队挖了过来，都忍不住有些精神恍惚。 凭什么呢？代价该有多大啊？ 但是仔细想一想，绿角现在和美瑞的合约可能快完了，团队起了另外的心思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泰隆国际能给平台和代价，挖一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既然泰隆国际收编了绿角，那就不可能是准备放着好玩，应有的支持，肯定要给予的，国际战略就不可能是保守的，知名团队怎么可能过来玩泥巴。 秦既庸想的没错，王诺的确是被这个消息炸了一下，只不过他很怀疑，泰隆国际这个平台，到底能不能给国际团队足够的支持，换了个平台，绿角会不会水土不服，这也是很重要的疑问。 “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接触接触对方，说不定华哥他们能学点东西。”从秦既庸那边知道了绿角也要赴京“旅游”，王诺心里突然升起来的是这种想法。 对王诺来说，国际市场说陌生很陌生，说熟悉也可以是很熟悉，不过就是产品种类多一点、市场复杂一点、操作手法多一点……好吧，王诺加叶耀华加袁荣信的组合，论经验什么的，当然是比不上人家老牌团队。 4月上旬的金融市场也平安无事，结构性调整过了尾声，各处市场蠢蠢欲动，国内稳中求变。 清明先抽时间飞回一次家里，等到10号周三，王诺就要跟着秦既庸前往燕京开会。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实际上，王诺心里有点怪怪的，他……不习惯。 会议在12号周五召开，10号飞去首都，开会之前就是机构们碰碰面、沟通交流的时间，对某些人来说，其实也是“公款旅游”的好时间。 当看到泰隆的团队，王诺就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小时候，爸爸去开会，我也经常跟团旅游，他会抽空带我去玩一圈。”沪市机场，看到王诺脸上浮现出错愕表情，站在他身边的陶琇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促狭。 圈外人印象里的金融精英，肯定就是西装革履、各种高大上，但实际上哪个圈子都一样，4月份正好是旅游的好时光，秦既庸根本懒得管下属们假公济私。 泰隆的核心团队，当然是以秦既庸为首的分析师团队，还有两三个集团直系高管，剩下的……还有人连孩子都带了过去，虽说机票钱、房费自己给，但偶尔沾沾集团的小便宜还是可行的，毕竟大家是精英嘛。 而且开会这种事，实际上大部分人只是打杂，工作时间忙完了工作，晚上什么的，出去玩一圈绝对没问题。 甚至说……还有一群专门旅游的人存在着，比如说绿角这些老外。 严厉的领导不允许下属们“乱搞”，家属们就会分开走，秦既庸这种比较通人情的领导却无所谓，所以泰隆的团队看上去就浩浩荡荡，颇有包机的架势。 “长见识了。”王诺被国情被打败了，回头一想却也理解大家的心态，分析师成名之时都几乎成了家，顾一顾家庭实在无可厚非，企业甚至还更青睐这种员工，也会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提供帮助。 “我以前开会，也经常带女儿同行，对我们来说，开会其实就是放假。”跟在王诺身边的叶耀华也笑呵呵的说道，想起女儿，他就一脸慈父样。 王诺算是被完全打败了，金融圈真难混，出差开会都算放假时间。 不过，抛开这些琐事，团队的核心其实也很专业，秦既庸那边就没受到环境的影响，正在低声和应哲修等人沟通着什么。 看到王诺到场，秦既庸在助理的提醒下才抬起头，露出了笑容，对着这边招了招手。 眼光扫过王诺一行四人，秦既庸不由得打趣道：“要不然，阿诺你这一次自己订房间吧？” “琇琇去燕京找朋友玩。”王诺脸上有点尴尬的回答道。 陶琇同行，却不会同住，她姜姝阿姨在燕京找了份工作，这次她去燕京是准备找她姝姨玩的，顺便讨论下一些投资事宜。 “格林先生，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王诺，我想……你们应该比较有共同语言。”秦既庸笑着点点头，转过来就帮王诺介绍起了身边的老外。 格林十美分，其实格林是姓氏，不是名字，绿角团队的创始人叫大卫?格林，只看名字，就知道这家伙极有可能信基督教，这就关系到大卫这个名字的由来，比如大卫?贝克汉姆。 老外一般互相称呼都是用姓氏，比如格林、格林先生、老格林、小格林这样，亲近了才喊名字，绿角团队的其他人就不喊格林先生，老关系都是喊大卫，正式场合才喊格林。 大卫?格林资料显示的是四十七岁，人高马大的他，表面看起来却就是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既有中年人的成熟魅力、也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也正是有这种精神状态，他才敢在四十七岁的年纪从美瑞跳槽，选择了一家在国际机构看来有点LO的中国机构。 秦既庸所谓的共同语言，指的是投资风格，大卫?格林擅长高风险高频交易，王诺也一直游走在风险的敞口，客观来说，性格相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秦既庸忽视了大卫?格林的心态，这厮是二十岁出头就创立绿角的人，家庭背景好、能力强，眼高于顶是很正常的事情，秦既庸前面关于王诺的话语，早就被忽视得干干净净了。 听到秦既庸郑重其事的介绍，大卫?格林和他的团队成员脸上都是一阵的茫然，眼神里透着的意思叫做：这是谁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低情商的绿角 不吹不黑，绿角虽然和美瑞有了些理念上的冲突，但每年手里运作的资金量，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相比陶琇她国华舅舅，绿角的地位是高出不少的。 金融圈也非常现实，你报出名字，同行脑海里回想一下，咦，没印象，那就没什么好谈了，你弱鸡你一边凉快去。 中国有接近千万的金融从业者，能让老外记住的有多少？王诺没资格。 而且年龄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如果是刘德川这种一看就是教授学者的人，老外同行还会给予相应的尊重。 王诺？说句不好听的话，毛都没长齐，还带着女朋友，玩呢？ “啊哈，你好。”大卫?格林充分展示了一把什么叫金融精英的情商，他先是满脸茫然，然后眼神里那丝鄙夷毫无掩饰，偏偏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打招呼已经很有礼貌了，没伸手握手算什么？正常的啊。 “哇呜，大卫你伤害到年轻人的小心脏了。”看到王诺脸色一僵，旁边有人打趣着喊道。 绿角团队的老外们真的是肆无忌惮，最起码在他们看来，一个泰隆的关系户不值得他们掩饰情绪。 王诺心里顿时就有句MMP要说，老外们的文化和交流方式，让他有些不习惯，特别是金融圈的情商困难户们，简直……能活到现在算他们才能过人。 “噗……”泰隆的人原本是绷着脸的，看到这幅场景，也不由得忍不住发出了闷声一笑。 老外真是个神奇的生物，金融圈老外更是稀奇物种，绿角团队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泰隆这群人早就享受过类似待遇了。 “阿诺，你别介意啊，格林他们……嗯，他们应该是没恶意的。”应哲修笑得很灿烂，站出来为绿角等人解释了一句，但他心里却早就两眼泪汪汪了。 不容易啊，金融圈还是有靠谱的人啊，他应哲修靠着学历和三十八岁的老成长相，或多或少还是可以在绿角这边得到一些尊重，王诺这一波却亏个精光。 简而言之，人家不鸟你。 王诺的英语水平很一般，但好歹也是学士学历，这两句简单的话当然听得明白，老外的傅衍和调侃，也是一目了然。 怎么破？原本还想着来了个经验丰富、成绩很好的业界前辈团队，王诺认为可以接触接触、学习学习，没想到人家不鸟你。 晒一晒成绩单？表示一下我有多牛逼？说真的，即便是这样，绿角也不见得有多么看重，他们也要脸啊。 前一秒才在那边目空一切，下一秒就低头说你很GOOD，老外们又不是没脸没皮，再说了，就算王诺一年赚个两三千万美元，绿角团队没见识过这种人吗？ 混了二十多年金融圈还能活下来并且打出名气的团队，哪个不是见多识广，又身处奇迹之地金融业，什么事情没见识过？ 王诺想的没错，只见秦既庸对大卫?格林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把数字放大十倍，格林可能会对王诺产生佩服和接纳的情绪，现有数据……他十几年前就做出来过。 “嗨。”效果不是没有，最起码格林还是露出了笑容，对着王诺挥了挥手，打了声比较正式的招呼：“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too。”王诺感觉自己是来锻炼英文口语的。 秦既庸也是没了办法，他还想着说大家性格相近、风格类同，说不定比较谈得来。 没想到绿角这群货情商真是低，在泰隆国际就一脸“哥不是针对谁、但在座……”的样子，到了国内放松旅游，还是那个鸟样。 把性质放大一点来看，也可以说国际资产管理团队对国内团队存在着天然的鄙视，在绿角这群人看来，中国的管制太严，规则也异于常理，简直是某种程度上的金融荒漠。 话不投机半句多，兴冲冲的来，现实却给了一巴掌，王诺有点憋得慌。 但是，这也让王诺逐渐膨胀的心态平息下来，一年来的确取得了成绩，放在金融史上，类似的例子却是层出不穷，在上档次的团队眼里，他的确还缺少一个东西……延续性。 一切才刚起步。 直到登机，王诺都显得有点闷，不是气愤，而是反省。 “我很好。”当飞机平稳飞行之后，王诺感觉到陶琇的目光注视，终于是吐了口气，话里带着一丝歉意道：“前面有点飘了。” 是的，王诺觉得自己有点飘了，事业顺利、感情称心，想赚钱就赚钱、研报想涨价就涨价、连泰隆的首席都邀请他一起赴京开会，似乎一切的事情都在绕着他转。 然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大家的来往，只是因为利益罢了，泰隆让他跟团，其实也就是想以后好招揽他，顺便看看这次事情能不能从他这边得到有用的建议。 仅此而已，如果真的以为世界在绕着自己转，王诺就想错了。 凭什么你想交流学习，绿角团队就要传你两招？利益点在哪里？ “老外其实很现实的。”陶琇笑着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看得懂王诺的心态，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觉得能迅速调整心态的王诺才是受益一方。 另一边，秦既庸也很无语，国际知名团队是很厉害，但集团挖了绿角团队，不仅是希望他们运作资本，还希望他们把泰隆国际带出来，现在……不沟通怎么带？ 泰隆和泰隆国际的团队，绿角你们看不起，行，秦既庸想着王诺这边不虚，大概是能顶上来吧，没想到老外的脑回路惊人，情商也是几乎没有，他们就是牛气冲天，毫不客气的自己关起门来玩。 被歧视了都没脾气啊，人家是绿角。 格林这群老外的想法则非常简单，大家凭本事混金融圈就行了，尔等弱鸡凭什么要我们去接触和交流？你们能教什么东西？泰隆还不是打着挖了绿角就能培养更多“绿角”的主意，想太多啊。 交流学习很累的好不好，老外们懒得做，绿角这群情商极低的家伙，也根本不想玩什么中式的人情往来，他们连西式的都不想玩，不然怎么会从美瑞脱离出来，真以为……美瑞受了他们吗？ 这群坑货，虽然专业能力很强，但情商是真低啊，低到令人发指，格林知道王诺的成绩，也不觉得王诺有交流的价值，他……看不上，泰隆和泰隆国际的各个团队，他也看不上。 哥是绿角，哥怕过谁？哥连美瑞都敢甩脸色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是个男人 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大门，然后……把窗户全关上了。 这句话用来形容绿角团队，真的非常适合，格林这群人，专业能力极强，然而有强大能力的他们，先是公司被美瑞收购，团队又没人能靠着成绩当上高层，最后居然还甩了美瑞一巴掌、跑来泰隆国际混。 什么原因？一句话，情商低。 不但情商低，而且花钱没节制，生活自理水平也很低，总而言之，绿角是一群金融顶尖的精英，但全特么是臭味相投的其他领域的智障。 秦既庸坐在格林身边，听着绿角团队在讨论和臆测着长城的建造过程，他就怀疑集团是否挖错人了。 “不不不，你们难道没读历史吗？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拥有强大实力的个体，两三千斤他们都能一手托起，长城就是一群大力士建造出来的。” “我赞成，庞大的人口基数，让他们可以找出相应数量的大力士。” “他们一顿饭要吃半只牛，上帝，我真的很佩服他们。” “不只是这样，他们还有神仙，说不定是神仙修建了长城，就是……撒一把豆子，收获一群大力士那种神仙。” 此时此刻，秦既庸等泰隆职员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妈的一群智障。 别把老外想得太聪明，他们其实完美阐释了“术业有专攻”的这句话，对数字敏感的去搞数学，身强体壮的去搞体育，很多的体育明星甚至连百位数之内的计算都搞不清楚，只懂得刷信用卡。 绿角这群对数字及其敏感的金融精英，自然而然就用数字来解释他们见到的东西，力能扛鼎、鼎重三四千斤，所以大力士没毛病，长城这种奇迹，肯定要一群大力士来修建啦。 什么？历史乱来？历史怎么可能乱来！乱来的，只能是说历史乱来的人，绿角相信数据。 于是乎，一群“智障”一路上就不停讨论着各种奇葩事情，最后差点让翻译兼导游都崩溃了，也让泰隆这边深深怀疑集团挖到的知名团队是否智商过硬。 但是，一旦和这群人讨论金融市场，绿角又会告诉你：为什么他们不想跟泰隆的其他同事沟通，因为他们牛啊。 碰上这么一群货色，泰隆表示他们很绝望，秦既庸都认为绿角的人太坑，连王诺去年的成绩表都没有得到他们相应的尊重，简直……不可理喻。 王诺算是绝了跟这群人交流的想法，当飞机抵达燕京的时候，他连凑到秦既庸身边都懒，就和己方另外三人形成小圈子，准备等绿角的人去玩了，他才去和秦既庸沟通。 泰隆在燕京有分公司，找几辆车来接待总公司一行人还是没问题的，王诺蹭了辆车，跟着大部队直奔酒店，订房的时候，大家就有了分别。 用公款的和私人付款的分别去柜台验证下订房的资料，有一些还要补交钱什么的，酒店的规矩，王诺倒是没过多理解，叶耀华和袁荣信用的发票抬头也是写的感恩投资的名字。 于是乎……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 “为什么他们可以打五折，我们就只能得到20%的折扣？我们的房间不都是相同的吗？”办手续的时候，柜台响起一声带着怒气的质问。 酒店业规定，房费什么的，要明码标价，折扣之类的，也要在柜台就跟客人说好，国家在消费上面要求价格透明。 一般人订酒店，大致上也都是网上订房，甚至交钱之类的程序也提前办妥，一般酒店也经常不会在柜台再做解释，有点牌面的酒店才会仔细服务，“金融圈土豪们”住的酒店，自然是有点牌面。 对泰隆这群人来说，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他们就不乐意了。 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是站在那边有点茫然和意外，凭什么……他们房费打五折，难道是中年帅哥有优待？两人有点自嘲的想道。 在柜台前面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绿角的人听了翻译的讲解，顿时就有点兴奋和……八卦。 老外是很神奇的生物，他们也会八卦，特别是绿角这群货，他们是来旅游的，他们当然提前“了解”过行情。 “我懂，我知道这个，这叫宰客，是不是？胡，这就是你们中国说的宰客，是吗？”格林兴致勃勃的对着翻译问道，就差搬个小板凳准备看戏了。 胡翻译想死的心都有了，绿角这群人一点常识都没有，情商超低的他们却对中国的一切事情都感兴趣，然后……特么的大力士修长城都能说出来的货，指望他们有点建设性的语言吗？ “先生，这两位客人……”服务员早有准备，面带笑容的看了叶耀华和袁荣信一眼，解释道：“他们用的是员工折扣，我们酒店有规定，内部员工有一定次数的折扣权限，在节假日之外的时间段可以使用这种权限……” 服务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把发出质问的人都差点绕晕了，但大家还是听明白了。 员工折扣嘛，正常事。 但你堂堂一个投资公司，特么的订个双人标间也找关系弄个员工折扣，这就不正常了。 叶耀华和袁荣信受到十万点暴击，他们摸一摸脑门，似乎想看看上面是否刻着“抠门”两个字。 就连绿角的人，听完翻译的话之后，也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叶耀华和袁荣信，眼神里满是打趣和调侃，但他们不鄙视这种行为，凭本事拿来的折扣，合情合理。 “我们不认识你们酒店的人啊。”叶耀华有点无奈的开了口，他还以为现在淡季，大家都是房费打五折呢，甚至担心酒店收费太便宜会导致服务质量下降。 不曾想，神TM员工折扣。 “我给的嘞。”旁边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等对方解释完，叶耀华和袁荣信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王诺是不用去柜台办手续的，他早就和陶琇去套间把自己的东西安排好，然后就等着姜姝那边来接走陶琇，两人正在房间里腻歪着，一段时间之后，房间外面似乎传来有点嘈杂的对话声。 走出房间之后，王诺迎面见到的，就是格林在听着秦既庸的讲述，偶尔还手舞足蹈的样子。 和几个小时之前，格林对王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一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立刻竖起大拇指，喊着道：“王，你是个男人，You are the man。” “TF？”王诺差点就飚粗口，老外你是神经病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 认同、不认同 英文里面，“你是个男人”是一句称赞对方的话，而且是很难得的一句称赞，普通的好，老外一般会说GOOD，顶多是very good或者nice之类的。 前后者的差别，就是后者对事、前者是对人，人的一生中可以做好多“good”的事，但值得赞一句“你是个男人”的事情却很少。 老外的脑回路也很简单直接，他们觉得你这个人值得被他们精神层面所认可，他们就会很开心的凑过来，表示“哥哥你好厉害”，什么掩饰情绪之类的事情，较少出现在老外身上。 叶耀华和袁荣信为什么能有员工折扣，因为他们是感恩投资公司的人，感恩慈善基金会去年在慈善项目上的投入有一个亿左右，黔省是重要覆盖区域。 全中国有14亿人口，要说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知名度有多高，那倒不见得，问一百个人，几乎是一百人全部不知道，普通人谁会去关注慈善机构啊？ 但问一百个黔省人，就可能会有小部分知道这个慈善机构了，再准确一点去问同顺市和仁安市的人，比例再次提升，但能知道这些机构的关联和王诺的存在，人口比例又再次下降。 然而，再怎么下降，中国人还是淳朴的，总有些人会去记得谁帮过他们，沪市人去黔省旅游，某些景点不都是免费的吗？感恩投资的人来订个酒店，黔省安顺市籍贯的保安给个员工折扣，很过分吗？ 帮你省一点钱，也许你并不看重，但多少也是个心意，王诺虽然不在场，却狠狠刷新了格林的观感。 报我名字，有人主动送折扣，厉不厉害？ 中国人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暂时看不到，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报答回去，是不是很长见识？老外你服不服？ 绿角的人表示叹为观止，这群情商过硬的人，在专业上面表示能碾压王诺，甚至连泰隆都不放在眼里，但“淳朴”的老外在某些方面却比中国人还要看重，那就是慈善。 情商过硬的绿角团队，认可善良这一个品质，或者说，他们对王诺的金钱分配模式，差点就要升起崇拜的心理。 秦既庸也表示MMP，早知道，他就不谈金融市场的操作了，直接跟绿角的人说一句“王诺从无到有、一年赚了三千万美元，然后捐了一千多万去做慈善”，以格林这货的三观，就直接可以搞定了。 谈什么市场呢？先跟你谈一谈做人的品质。 “泰隆去年在慈善领域的投入也不少。”应哲修这个时候在旁边酸溜溜的说了句。 “那不一样。”格林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那不一样，你们不懂。” 晾着应哲修不管，格林对着王诺伸出手，郑重的说道：“Sorry，我为我前面的冒犯道歉，王，你是个男人，I like you。” “可惜我是个男的。”王诺有点无语，但下意识的开了个玩笑，直接让笑点极低的老外乐得不行。 “王，如果我是个女的，我可能会爱上你，哇呜，出去约会，或许就有人帮我付房费，酷。”格林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思想却显得挺幼稚。 做慈善，然后有人报恩，帮你把炮房的费用给了？没毛病，很稳妥，这很绿角。 王诺本来是迷糊的，但应哲修那句话却稍微点醒了他，再从秦既庸那边得到一些表情上的暗示之后，他就差不多明白了。 然而……对于绿角团队，王诺现在真的是心情复杂。 毫无疑问，对方是强大的，历史成绩完全表明了这一点。 毫无疑问，对方也是情商过硬的，和这么一群人接触，难处不少啊。 况且几个小时前还被人家无视了一番，虽说王诺也看开了，但……心里能没有疙瘩。 王诺更清楚的是，别看格林现在各种惊叹和佩服，甚至有结交的意思，但骨子里，绿角还是不觉得在专业领域有什么好沟通的，他们在专业领域还是习惯用鼻孔看人。 趁势低头装孙子、借着“慈善家”的名头去交流学习？这条路绝对走得通，看在“王是个男人”的份上，绿角团队此时此刻应该不介意沟通沟通。 但不是王诺自黑，论专业能力，叶耀华和袁荣信绑在一起，也会被绿角的人碾压，因为……大家讨论的会是国际市场。 以绿角团队的情商，如果王诺敢凑过去，到头来还是会让下属被打脸“虐待”，肯定是完整进去、体无完肤地出来。 绿角这群坑货，看似不着调，敢小瞧他们专业实力的人却没有。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又或者说……”一边和格林交谈，王诺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绿角是一群情商困难户。” 格林却是和王诺谈得很开心，在柜台感受了一把“慈善家”的风采，又从秦既庸以及感恩慈善基金会网站上了解了一些“王大慈善家”的“品格”，他真的是很佩服王诺，也真的是认可了王诺这个人。 抛开专业能力，格林觉得和王诺结交是很正确的、很值得的，大家可以在精神层面有一些碰撞和沟通，双方可以就三观做一些交流，这是超脱了低级趣味的、物质层面的事情，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更高层次的认同。 这就是慈善家的厉害之处，全行业通杀，只要是个人，就几乎不会对一个“善良”的人摆出臭脸。 真善美，是个好东西。 但真善美的代价太高，除了对刷能量有需求的王诺，谁会对慈善事业投入这么大的精力和金钱，现在他身家一个多亿，喊出去的慈善项目就不只需要这么多钱了，可以说是随时准备清盘捐款。 恰恰是因为这样，才不会有人去怀疑王诺做慈善别有用心，大家都知道王诺或许有利益上面的诉求，但……他捐得够多，他对慈善的投入够大，他获得的，比他付出的要少，那么他最起码是“善良”的。 因此，当秦既庸一边感叹柳暗花明、一边把话题引回金融领域的时候，格林才不介意和王诺进行交流，在他看来……王诺或许专业能力不够，但他人OK啊。 只要人好，什么事情不能谈？超脱了物质层次的认同，就可以对客观事情展开任意的交流。 大家谈的是事情，但又不看重“谈事情”这一件事情。 随着交谈的深入，王诺顿时就发现一件让他沮丧的事情：他被老外碾压成渣了。 第四百六十章 你没有方向 T?>?rr2Ys??+C?L[%?1?q6V?R?M????|?E"lmu?Z???2??6??q??*+????待泰隆的态度，就是那一句“不是我针对谁、但在座各位都是辣鸡”的话，他们敢这么表现，当然是肚子里有货。 二十多年的金融生涯，游走于高风险领域、长时间进行高频交易、时常走量价同行的模式，绿角如果是一只部队，那就是特种部队，而且是活了二十几年、战绩无数的特种部队。 王诺相当于刚考上公务员，被派去当片警的等级，怎么比？格林随口说出来的数据和公式、定理，各种专业术语机关枪一样喷射，随便哪一种操盘手法都觉得是不用解释的东西，连应哲修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现场一坐下来，谈话才进行了不到半小时，大家就发现真的谈不下去了，原因？格林太专业，情商也太低。 正常来说，专业实力强出一个、甚至几个层次的人，在和同行沟通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斟酌一下语言、用比较简单的方式来迁就其他人？格林表示不存在这种事。 你要问，我就答，我说了，你不明白，关我X事？那是你水平低啊。 什么不用公式、少套定理、别专业得过了头，统统不会，格林就是在那里大杀四方，很经常让王诺和应哲修陷入沉默。 “这个系数是什么东西？” “那个公式是那本书上面的？” “他为什么套这些定理？” “什么鬼案例？我怎么没听过？” 王诺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格林说的东西，给他一些时间查资料，或许能懂，但……哪有人边说话边查字典的？ 王诺只是听不懂，秦既庸和应哲修听了格林的话，脸色却有点难看。 “头寸，中国的金融体系不足以提供你们计划中需求的头寸，准确来说，要给出那么大的资金头寸，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格林完全展示了什么叫绿角风范，喷得东家泰隆体无完肤。 这一轮的会议，泰隆这些机构的目标也不再隐瞒，他们就是为了头寸而来，简单来说，就是要央妈笼罩一把。 中国的人民币兑换是非自由的，经济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实业还好说，只要有理有据，想用人民币换汇去买材料什么的，几乎都没问题，金融机构就悲催了。 买材料？不存在的，金融机构如果拿到了外汇，是直接去发展国际业务，也就是……花在国外。 资本外流的帽子无时无刻戴在头上，所以金融机构才会这么悲催，以中国的经济体制，也不需要迁就金融机构，国资机构自己就搞定了。 问题就在于，只有国资机构是行不通的，养子也是子，泰隆等机构如果没有相应的策略面支持，他们玩个蛋啊。 归根结底，没有资金，何来融通？也就没了金融一说。 金融机构没有钱，就没有发挥的机会。 经纪业务？开个营业部都要钱，推广也要钱，而且没名气也没钱，投资是肯定干不了的，其他业务难道就能空手套白狼吗？ 格林否定的，就是泰隆等机构妄想让体系调整头寸、向金融机构有所倾斜的追求，或者说……否定的是力度。 “泰隆需要的也不多。”秦既庸有点被说服了，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凑一凑，总是能有的。” “满足我们是不难的，满足无数个我们，是很难的，秦，你认为那些机构抹得平那些头寸吗？那最少要塞进去两条杠杆，一条拆、一条借。”格林笑嘻嘻的说道。 作为被泰隆照编的门面团队，绿角丝毫不担心泰隆的策略受阻会导致泰隆国际无法给他们提供相应的资金支持，因为……他们从东家拿一点支持，再去国际上吼两声，说不定钱就齐了、项目就可以开了。 有名气、有实力，绿角就可以任性。 格林也知道秦既庸一直想和他沟通某些事情，他本来懒得参与，在这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却也不介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记得……泰隆要求的是十位数的头寸？美元？第一个口子？”王诺脑海里浮现出秦既庸透露的资料。 十亿级别的美元，对手握3万亿美元汇储的央妈来说，那就是零花钱，但一个泰隆就要十亿以上，国内就一家泰隆？还特么是以后还有要求，家大业大也不是这么败的。 给了外汇，头寸应该怎么平？表格怎么做？资金流转的量级达到一定程度，是会影响整个体系的，“水”多了，风险就会大。 里面的问题很复杂，但总结起来就一个问题，系统有没有这些钱给泰隆等机构，有没有意思给一些支持，力度多大、范围多广，未来策略面到底怎么走。 王诺只能听得懂这群人话语中的六七成意思，但核心问题却是明白了，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对概率的分析和分歧。 绿角当然是强，但以国际机构的眼光来看国内问题，未免……有失偏颇。 得益于“人格高尚”，在场众人之中，格林最愿意沟通的对象，还是王诺，虽然王诺“傻乎乎”了一点，但格林不介意，他其实是个很纯粹的老外。 喷了泰隆东家一脸口水之外，格林就笑哈哈邀请王诺去参加他们的派对，根本不鸟应哲修这群“LO逼”同行。 正在休假中的国际金融顶级团队也的确……很土豪，绿角的人花钱没多少节制的意思，开个派对，直接就包了个豪华场地，然后……王诺就见识到了什么情商困难户的另一个世界。 坑货们玩耍起来，还是很嗨的，绿角甚至自娱自乐组了个叫“I DON’T KNO”乐队玩耍，闷骚之味弥漫全场。 但格林认可王诺的人格，却不代表他愿意和王诺就专业领域展开过多的交流，在他看来，王诺的问题很幼稚，也根本没有懂得从更为专业的角度去看待投资。 “王，现在是开心时光，不要跟我讨论市场，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在感觉到王诺只对沟通金融市场感兴趣之后，格林就有点烦躁了，心里面也有了停止“交朋友”的想法。 然而对王诺的认可，却还是让格林愿意给出最后的建议。 “王，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和你的团队没有方向。”代表着来自国际知名团队的目光，格林决定给王诺上第一也可能是最后的一课。 第四百六十一章 沟通方式 T???;???f?p??-????????:??y?Se??U?bgy??r??E???| “我Like你这个人，接下来，我要给你一些建议。”还是慢悠悠的语速，格林尽量选择不生僻的英文词汇，预防王诺听不懂。 “在秦的提议下，我看了你的一些投资，资料告诉我，你的投资很……凌乱，或者说糟糕，我指的不是收益率上面，而是方向和结构。” “如果给我相同的资金，我不会做出只盯着一种产品的投资计划，你应该理解什么叫做结构……我指的是，市场是相互影响的、标的和标的之间也是有关联性的。”格林连说带比划。 包厢里，绿角的老外们在鬼哭狼嚎，在嘈杂的环境下，王诺脸一黑，他听得懂格林说的话。 金融产品A和金融产品B，无论相隔有多远，互相都一些关联性，中国股市的股票，甚至能为美联储加不加息提供一丁点影响力，即便……这个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 同理，沪指上涨，就代表个股的价格出现变动、股指可以做、期权也可以做，股市变了，期市之类的也会起一些变化，其他市场自然跑不了。 金融投资，就不应该是只针对某一个市场，而是结构性的，买一些期指、买一些期权、买一些外汇、买一些黄金之类的。 “我也不觉得你们在操盘上面有什么可取之处，你知道吗？绿角那一次针对瑞士法郎的投资，我们是怎么做的吗？”格林露出得意的表情，道：“只是账户，我就开了……三位数。” “有些是赌方向，有些是混合盘，这也是我们不能完全公布数据的原因。”格林眨了眨眼，有些得意的说：“你的信息透明了，就是你出现了错误和迷茫。” “据我所知，国际市场上，是不可能有人把你的投资了解得如此深入的，秦甚至都不是你的同事，他都能知晓那么多资料，你的操盘计划无疑是失败的。”格林有些掏心掏肺了。 出名的团队，你或许可以从业内传言中知道他们的成绩，甚至从他们公布的数据中知晓具体的盈利，但过程……大多只有大致的方向。 绿角做空瑞士法郎啦，赚了好多钱啦，怎么赚的？做空啊？怎么做空的？老铁干嘛问这么多？ 单单是炒汇，就有无数种操盘方式，开十个八个账户，某些账户丢几张百倍杠杆、最低保证金的合约去赌方向，是散户都懂得的操作。 这里面就涉及到“乱来”了，也是最为基础的结构性操作。 王诺没有，他就一个新生的投资公司，他就一直是在账户中操作，他奉公守法，他……错了。 “方向上更好理解。”格林继续讲解。 从绿角的角度来看，王诺的投资方向根本不清晰，他股票也做、期权也玩、期货从金融期货到商品期货都搞、连特么外汇都做，最离谱的是，扫一眼研报、分析一下当时的市场，格林完全看不到方向两个字。 市场是连续的，你可以换产品，你也可以经常换产品，但你没有把你对市场的认知延续下去，你手里握着的概率一直在变，而且是无序变动，你玩个蛋啊。 王诺也只有到最近，才把对市场的认知延续下来，但投资产品的更换频率，却掩盖了这个事实。 总结起来，就是方式和方向都不怎么样，绿角看得上才是怪事。 继喷了东家泰隆之后，格林又喷了王诺一身的口水，但他指出来的东西，恰恰是投资团队要学习的东西，你得有方向、最少要有从资料库推导出投资方向的实力，然后用适合的方式去获取利润。 不能说你这个时候觉得股市变动最大，下一刻就觉得期市好玩，再下一秒就跑汇市去了。 不是说不能换，而是说不能是“你觉得”，要有干货，王诺前面的方向变化，就缺少干货，即便最后赌对了，方式却又出现了问题，久而久之，操盘手不是废了就是烈火炼金、烧出个叶耀华。 听到这里，王诺就算明白了……格林这厮是嫌他太浪，还是建议他稳着来。 什么没有方向？赚钱就是方向，只不过随意更改投资方向，那是顶级金融精英的能力。 方式错了？都能看得出最大变动区域，难不成“因为期市变化太大，所以我选择炒股”，这不是逗吗？ 说起来，格林是在传授经验，他说的东西对王诺现在的阶段也很适合，问题还是……他以专业的眼光在鄙视王诺。 你那么菜，别太浪了啊，稳住了，猥琐发育就好。 虽说绿角的“萎缩发育”已经是普通人眼里的“浪得飞起”，但王诺又不需要。 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格林说的是“延续性”。 王诺觉得悲催的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努力争取这种“延续性”。 没有强大的资料和数据支持，没有策略面的完善信息来源渠道，谈何延续性？ 片面的信息支持，是不可能得到延续性的，只有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数据，才能发现这些东西里面有关联性，延续性也就出来了，到时候换投资方向，也就顺理成章了啊。 所以说……绿角不愧是情商困难户，格林如此“委婉”的对王诺展开了一轮“歧视”，普通人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我就是……把该说的都说了。”格林搜肠刮肚，还是找不出“言尽于此”这个词汇，但意思还是摆出来了。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专业能力强出一个层次，就可以拐着弯歧视别人吗？姓格林的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情商了？所谓的交朋友就是这么个交法？这算什么交流沟通呢？ 偏偏……王诺还真的看到了格林就是如此认为的，这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就一脸笑容，好像刚才已经教给了王诺不少东西一样。 “格林先生，我稍微知道你为什么会从美瑞离职了。”王诺有点揶揄的说道。 “王，我并不是愚蠢，我稍微能猜测你的想法，但……”格林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居然露出了纯真的笑容，道：“我母亲告诉我，既然在其他地方我没办法取得优势，那么……就让我在某一个地方站到最高吧，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去费心理解其他事情了。” 王诺瞬间被噎住了，格林先生……令堂很有先见之明啊。 我可以是情商困难户、我可以是其他领域的白痴，但在金融投资领域，我就是牛逼的，我就可以放肆，其他人就会迁就我，简单、粗暴的方式，绿角这群人……很有趣啊。 王诺也终于找到了和绿角沟通的模式，NO实力NO哔哔。 “我认为泰隆的计划会成功。”王诺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格林，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是用局外人的角度、小瞧了中国的监管层。” 听到王诺的话，格林突然觉得……这句话的阐述格式很熟悉啊。 是的，王诺现在知道了，和绿角这群人沟通，单纯的请教是没用的，只能有一种方式：不要怂，就是干。 第四百六十二章 能不能？ ???K%)a???&yn??? K ???5V?0{? M jn ?C06?v??8??A ?sn???G???的没错，格林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情商困难户的资质了，好在他也有个上帝恩赐的母亲。 格林他娘告诉儿子，上帝是公平的，因为他在数学方面太有天分了，所以上帝没有给他其他东西，于是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绿角就是情商困难户的港湾。 绿角的处世态度很简单，他们是其他方面的白痴，但不要紧，他们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感受不到其他人的眼光，因为……然并卵啊，只要绿角还是绿角，格林就可以站在秦既庸面前鄙视泰隆，他甚至还拿着泰隆国际给的薪水。 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样，为了从美瑞挖来绿角，泰隆还差点被弄死。 怎么说呢，绿角就是觉得……有才可以任性，他们不需要懂人情世故或者其他东西，他们只要在金融投资领域持续出成绩，其他问题就统统不是问题。 刚才和秦既庸的沟通，格林疯狂展示了一把专业实力，就是因为他不在乎，他专业能力过硬，泰隆还是会供着他。 跟王诺的交流，格林的态度也非常明确，专业免谈，因为王诺不够格，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却因为中国人、或者普通人的习惯性思维，导致了王诺现在才明白过来。 想和绿角就专业领域进行交流和沟通？可以，首先你要得到对话的资格，然后……不要怂，干就完了。 王诺的“善良”，让他得到了和格林正常……好吧，是在格林看来很正常的沟通资格，但你要展示出交流的价值，你才能得到专业交流的资格。 单方面学习是不可能的，互相学习才是格林唯一认可的方式，他不跟比他烂的人交流，因为那是单方面的付出，他凭什么单方面付出？ 老外的思维，就是如此干脆和……势利，王诺得到的“交流”，是因为他的人格被认可，但也仅限于此。 至于格林对泰隆赴京目标的不好看，其实也牵扯到对市场的分析，但大致上不会对市场造成太大的、短期的、直接的影响，王诺刚才就抽空顺手预测了下，发现……大名鼎鼎的绿角，果然也对国内环境有些水土不服。 然而王诺也知道这没什么关系，绿角根本不靠这个混饭吃，他们的战场在国际，中国金融市场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变量，而且刚才那个变量的分析不会有太大影响力。 头寸嘛，多花点时间就平过去了，风险变高了，空间也变大了，数据对此会给出中性的反应。 这也是王诺对此无所谓的原因。 王诺不想指出格林的错误，因为他觉得大家还可以交流沟通，哪曾想到……不给绿角面子才是正确的方式。 不要怂，上去扇了绿角的耳光，王诺可以上来就这么干，然后…… “不可能，王，你认为中国金融体系的尼兹系数能给出那么大的头寸空间吗？风险太大了……”果不其然，格林可以不在乎别人觉得他是白痴，但金融领域不行。 “什么叫尼兹系数？”王诺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号，然后就抛诸脑后，根据自己的认知跟格林沟通起来：“市场化，格林你生活在一个市场化程度极高的国家，你知道什么叫推进市场化进程吗？” “我当然知道，世界金融发展史我读了不少于十遍……”格林的语速加快。 “慢一点，说慢一点，你知道的，我的英语水平很一般。”王诺坐在沙发上，用拇指和食指的小小区间表示自己的英语水平。 “OK，我们先从经济对策略的推动来分析中国金融发展进程……”格林情商果然是非常低，他根本不怀疑王诺是怀着其他目的，他就是要和“已经获得正常沟通资格”的王诺进行交流。 当然，王诺这么做，是和绿角沟通的正确方式，但如果这次他错了，下一次……想沟通就没门了，在这一领域“进行对话”的资格就没了。 从普林斯顿毕业之后，格林放弃了走金融学术圈的机会，一头扎进业界，然后创立了格林十美分。 二十几年的金融生涯，格林的名气不是靠混来的，而是真材实料，当然……他的绿角也全是“性格相近”的同道中人。 论情商之低，绿角不虚任何人，论金融投资，绿角更不怕任意对手，不管是谁，他们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此时只有格林一个人，但他们对市场的认知是具备了团队长期积累的基础轮廓，虽说中国这边模糊一点，但也逃不离专业范畴。 “中国金融体系给不了这种基础……”格林不是看不起王诺，而是除了绿角之外的人，他都要怼。 “中国去年的顺差有超过1500亿美元，为什么没这种基础，从资产结构来看，谁都能发现她的变化方向……”看到格林的态度，王诺反而安心了。 没错，跟绿角沟通，不能用请教的方式，你要怼他，狂怼的那种，不要怂就是干，赢了就继续互怼，输了……争取下一个互怼的机会。 “是啊，1500亿美元的顺差，汇储数据增加了多少？资产结构的调整，王，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格林习惯性地面露鄙夷神色。 财经界有一个声音，就是中国的经济结构发展方向是……公有制模式最终会越来越强大。 从金融数据来看，近些年来，钱的流转方式是顺差的美元被官方拿了，然后官方再分配给企业们，包括国有企业的中国企业拿了这些钱，进军世界，然后回过头来看，金融圈的人必须知道一个事情。 顺差拿到手的美元分配出去，国内经济领域就会多出资金，这些钱都在官方手里，所以正常人都可以看到，中国国内的GDP，现在大多是政府投资来拉动。 诚然，消费等内需增长迅速，各种数据都很不错，但中国长此发展下去，真的是有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样子，国内特么的全是官方的东西。 厉害就厉害在，东方巨龙关门修炼内功，然后……还有钱放孩子们出去搞风搞雨，这就很溜了，这相当的溜，这也是中国金融体系看似风险处处、却能稳如泰山的原因，控制力强啊。 王诺甚至有个猜测，他认为存在一种概率，一种国内公有制、国外私有制的概率，到时候祖国会是国内走公有制，然后去看看国际形象，咦，中国人特么的买下了好多东西。 完美、神奇，谁说社会主义不好？这稳如狗啊。 格林和王诺争论的，其实就是风险和效率的问题，金融体系给得了这么多的头寸吗？央妈可以给孩子们足够的“零花钱”去门外面浪吗？ 家大业大的，很多东西很难算计清楚，这边给多点，那边就要给少一点。 王诺说能，格林说不能，泰隆这群“央妈的孩子”正在争取，这就是问题的核心。 第四百六十三章 窘迫 绿角不愧是绿角，格林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也不愧是金融顶级精英，他讲述的东西、看待事物的角度都比王诺超出或许不只一个层次，专业能力更是完全碾压。 这也是王诺“撩拨”格林的原因，现在的沟通过程中，他还有很多东西不能完全听懂，但回去整理一下，这些就是经验啊。 对待数据的态度、整理数据的手法、采集信息和分析信息的角度……等等一系列东西，绿角都有自己的一套。 放在平时，格林才不愿意跟王诺这么“低档次”的同行争论，或者准确一点来说，他……甚至不把王诺当做同行。 但格林认可王诺的“人格品质”，又恰逢休假期，更刚好是绿角进入泰隆国际的时间点，他对于这件事还是有态度的。 扫一眼泰隆，格林也发现了一个事情：反正都是渣渣，当然要选一个“人品”好的渣渣来交流啊。 至于王诺能从交流中学习到多少东西，那就不是格林的事情了，他简单的脑回路就是：你反驳我了，你还有跟我对话的资格，我就要辩倒你。 这里面还掺杂着一种“好为人师”的爽感，是的，格林就是觉得他在教王诺，事情的对错？还需要说吗？绿角有可能出错吗？ “王的品质，值得这一次交流，但既然你选择了反驳我的观点，你就消费掉了唯一一次机会。”格林一边在和王诺辩论，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到：“拿着我教你的东西，去实现你的理想吧。” 外表看起来情商极低的格林，其实也偶有正常的时候，他只不过是觉得专业领域之外的东西不值得费心思罢了，提高一点情商所付出的代价，足够格林在专业领域赚到不少利润了。 所以……当然是进行利益最大化，格林的时间不应该浪费揣摩人际关系上面。 “去国际市场赚美元，然后来国内花人民币刷能量。”王诺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这种时机一旦成熟，我是傻了才不去进取。” 国际市场的金融体系非常完善，有世金所这群“神经病”的存在，有世金所这个平台的支持，只要实力足够的金融从业者，都不会放过“走出门”的机会。 王诺从业一年，对他来说，感恩投资继续混国内也应该可以获得足够的收益率，但……总有些束手束脚，量级和标的都比不上国际市场。 去国际市场混口饭吃，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王诺首先就要考虑到资金进出国门的速度，他以前是赚到钱就要拿来刷能量，现在时机总算是成熟了，才再也按捺不住那颗向往更大市场的心脏。 但是，以感恩投资的资质，把目光投向国际市场就显得有点不够了，毫无疑问还是必须边做边学。 有什么比随时向一个知名老牌团队请教还好的待遇吗？没有，要是有，泰隆国际何必花费巨大代价挖来绿角团队，他们打的也是以强带弱的主意。 可惜的是，截至目前为止，绿角表示同事们太弱鸡，他们不想带，只想自己玩。 就连王诺，不是机缘巧合的话，格林才懒得进行辩论，他的“课时”很值钱的。 时间很快流逝，格林很快就靠着强大的专业实力把王诺碾压成渣，论对数据和信息的掌握以及分析，他真的强出王诺太多。 王诺唯一的反手之力，就是提前削减了某些变量，这让他对某些因子的推论比较……偏激。 数据是个区间、信息对数据的影响也是一个区间，区间和区间重叠之后就得出最终的区间，从专业的角度出发，王诺的区间或许是60至110，格林的是最为专业的50至100，一来一去就可能差个20。 恰好，正因为王诺提前削减了某些变量，所以他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就偏离了主流，偏离了主流其实就往往是稍微偏离了专业，就比如元末之际，哪有人觉得乞丐能当皇帝？你怎么分析都不可能啊。 结束了谈话之后，王诺觉得最悲催的是，明明他知道了结局，却还是会在推论过程中被格林的专业知识碾压，然后被反驳到无言以对，只能靠一点点“主观分析区间”强撑着。 更悲催的是，格林根本懒得和叶耀华、袁荣信交流，他只是愿意稍微“教导教导”王诺，论专业能力，王诺却是感恩投资里面最弱鸡的一个。 好在，他的坚持也给格林留下了不浅的印象，绿角也稍微知道了这么一个“死鸭子嘴硬”的主观臆测流分析师。 “王的分析方式有点偏向策略分析师。” “哇呜，格林你欺负了我们的中国慈善家，我不喜欢你了。” “小心酒店的保安知道了这件事，给你下泻药。” “从专业角度出发，中国要是敢转变态度，我们的假期就泡汤了。” “所以……我们正在休假，原因就是我们觉得市场蕴藏的变量被掌握了，不是吗？” 等格林和成员们提起这件事，绿角的人纷纷打趣起来，他们连泰隆的各个团队都不想理睬，哪会把王诺放在眼里。 事实上，秦既庸等人和绿角的关系也很微妙，他们也憋着一口气，想做出一点成绩来打一打老外的脸。 国际市场的投资，泰隆承认绿角的实力，问题是……现在是针对国内环境的分析，绿角有个屁的实力啊，他们懂什么叫中国吗？他们连长城都觉得是大力士修建的啊。 4月13号，会议开完了，王诺也见识到了圈内大人物暗搓搓碰面推动某些事情的方式。 实际上，金融圈看似高大上，交流方式却也没什么了不得，和其他行业一样，大家就是相互碰面、相互摆出态度、相互说服对方，总结起来，就是回首过去、展望未来，统统是假大空的东西。 唯一的干货就是对数据和市场的看法。 但该有的好处还是有的，跟着秦既庸，王诺就算是开了开眼界，前面的绿角团队不用多说，名字就代表实力，这两天见到的各大机构的人，也让他混了个名字，顺便知晓了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信息。 到了周五晚上，王诺和秦既庸整理一下信息，马上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有门。 周末一晃而过，等到周日晚上，策略面终于是明朗了，秦既庸告诉了王诺和绿角一个信息，直接让两边都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回公司找投资。 “金融机构口径外汇占款数据将在明天取消，泰隆的要求……上面没拒绝。” 市场的变量重新调整，世界最大的资产管理机构态度小有转变，绿角前期对市场的分析和变量的掌握……在中国这里出现了偏差。 最重要的是，绿角现在是泰隆国际的团队，他们不可能像是在美瑞时期那样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变动，但格林却认为是好的变动。 即便……绿角貌似被东家泰隆和王诺同时呼了一巴掌。 “神奇的中国，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推高风险？该死的，我的分析出错了。”套间客厅的沙发上，听完秦既庸慷慨激昂的讲述，格林脸都黑了，突然间，他的情商不足以让他应付面前的场景了。 前面太目中无人，现在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四章 选标的 “格林先生，你觉得这一次的变动，会对市场产生什么影响？”秦既庸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对着格林发出询问。 一个字，爽。 泰隆为了这次的事情，付出的资源、发动的关系不在少数，他们不是觉得可以决定这件事，而是想提前知道一些信息。 幸运的是，机会真的是机会，上面的态度稍稍转变了一点点。 同样的，为了挖绿角团队，泰隆付出的代价不可谓少，最终得到一群“爷爷”。 绿角休假，是因为泰隆国际暂时还没确定能给他们多大的支持力度，所以前期的筹备还在继续。 现在好了，泰隆的分析已经得到应证，泰隆国际对绿角团队的支持力度可以加大，这对绿角来说是一件好事。 偏偏……情商低害死人，格林先喷东家、再怼王诺，狠狠展示了一把专业实力。 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策略面小小的一把刀切下来，格林顿时就郁闷了。 坑人啊，中国金融体系怎么可能愿意给出这么多头寸，说好的稳定呢？前面都动弹了那么多，现在还动？你不怕得羊癫疯吗？ 格林宁愿不要这一次的支持，他凭着绿角的名字，去找国际市场的投资者要钱，也应该是可以迅速夯实资产管理规模的，现在…… “变量增加。”听了秦既庸的提问，格林闷闷的说出了这个词语，接着道：“市场可能多出一批新的玩家，活跃度、振幅之类的数据会增加，对我们来说，有了资金，头寸的选择就要开始了……” 噼里啪啦就是一篇专业的讲述，格林闷声把见解说了出来，然后……继续黑着脸想着怎么解决目前的窘迫。 堂堂绿角团队的创始人，在两个中国人这里吃了瘪，情商困难户格林同志有点不知所措。 反观秦既庸，则是心情舒畅，格林的傲，在他看来是正常的，但谁都不是受虐狂，能在绿角前面刷一波存在感，让他们知道泰隆是中国顶级券商，那当然是爽到飞起。 王诺也是满脸的笑意，只不过他和秦既庸不同的是，他早就知道了结局，所以开心有之，但却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此时此刻，应该展现一下什么叫做风度了。 “格林先生说的没错，从市场的角度出发，容纳的资金越多，变数就越大……”重复提起前面的话题，只能是揭格林的伤疤，对王诺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略过不提、把目光对准接下来的市场变动，反而是可以进行下一轮的交流和沟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王诺没有得势不饶人，反应之快连秦既庸都出乎意料，他这个泰隆金融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还心存得意呢，王诺就跳过了这件事，这可不容易。 要知道，绿角是国际知名的资产管理团队，放眼中资金融机构，即便是汇储司那群人，能赢绿角一次，也足够志得意满了。 一个从业一年的小年轻，却在知道这个信号之后，马上就抛开了这件事，并且把目光放到了最核心的区域，这很值得称赞。 “成功者总有他的成功之处。”格林怎么想的先不说，秦既庸觉得他是被王诺震了一下。 “在针对中国金融体系和中国金融监管层的策略面调整这一点上面，我承认我出现了错误。”更出乎秦既庸意料的是，格林憋屈了下，却很快就坦然承认了错误。 王诺也很意外，他还以为格林这个情商困难户会死要面子呢，但……成功者总有他的成功之处。 错了，就是错了，绿角团队集合着一群情商困难户，却也是敢于面对犯下的错误，不然的话，他们凭什么二十多年如一日、保持着自己的竞争力？ “针对中国这边的市场分析，我和我的团队成员会进行调整，个人认为，这次的变动，有可能会是长期的影响因子……”格林露出了笑容，有一种参与金融史的惬意感，咧开嘴笑道：“我很荣幸参与它。” “长期的？”王诺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也升起和格林同样的情绪。 对金融从业者来说，实力以什么方式体现呢？答案当然是资金，换而言之，对市场的影响力大小，可以用资金多少来体现，更贴切一点去说，则是头寸、持仓。 只有大量的金钱，当然可以对市场做出巨大的影响，但只有钱，还是会受到限制，适当的结构性资产，当量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对市场拥有决定性影响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影响力够大吧，但在国际金融市场中，没有人觉得中国是世界第二大势力，这里面就牵扯到结构性。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很显然祖国也极为重视这一点，领导层说的“要发挥自己应有的影响力”，就涉及到这个领域，所以……央妈答应给钱出力。 像是泰隆这样的中资金融机构，进入国际市场，获得应有的地位和长期持有相当分量的头寸，加上央妈的存在，就可以和任意一个金融机构掰手腕了，包括美联储。 长远来看，这就是金融战争，此时的泰隆、王诺，都是前锋部队中的一员，或者说……前锋已经死了一批又一批，大家是新的前锋。 战略上的东西不说，不管是泰隆，还是王诺，现在要做的，就是……前者赚钱兼布局、后者赚多点钱。 国民、包括国内机构有钱，对国家来说也是实力的一种，格林就嗅到了中国表露长远目标的味道，认为继实体经济在国际领域具有一定地位之后，红色资本有意加大对金融领域的投入和争取更大的影响力。 这对于从美瑞跳槽到泰隆国际的绿角团队来说，是一件好事，格林才不管他自己的美国户口呢，他从职业角度而言，就是暂时站在中资这一边，他的任务也一直没改变，唯有收益率、才是投资团队的生命线。 “要开始选标的了啊，或者说……我是选标的，绿角是要开始进行结构性投资了。”王诺心里想到，紧接着就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格林，也等着秦既庸或者会开口说话的现实。 接下来泰隆内部的对话，可不是一定会对王诺开放。 第四百六十五章 澳元汇率 “王，秦说过，你是国内新出现的知名分析师？”秦既庸还没说话，情商不高的格林果断就开口了，他看都不看秦既庸，直接道：“我看过你的一些研报资料，虽然……” 格林摊开手，还是一脸臭屁，继续道：“我对很多推论链条存疑，但目前看来，我认可你对中国市场的嗅觉，我代表绿角，向你和你的团队发出业务合作邀请，我应该会需要针对中国市场的一些研究分析报告。” 作为泰隆金融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秦既庸在这个时候心里只有“MMP”三个字在飘荡。 当着东家的首席分析师的面，绿角的团队负责人格林直接对王诺表示要展开业务合作，这厮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给面子？ 按照人情往来的规矩，格林要先和秦既庸表达一下对王诺的看重，然后由秦既庸去对王诺发出邀请，事情便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跳过了中间阶段，格林的情商就暴露无遗了。 而且，现在是什么时间点？是泰隆准备给泰隆国际一批资金、准备给绿角团队大展拳脚的前期，是个非常重要的时间点。 格林同志，瞧眼前这架势，您是准备直接和王诺开始讨论对市场的看法了吗？更进一步是准备和王诺展开研究业务合作了吗？能否给东家泰隆一点点的尊重呢？ “咳咳。”秦既庸咳嗽两声，提醒着大家，他还在场呢。 “秦老师在业内才是翘楚，我觉得，格林先生你有了泰隆金融研究所的支持，根本不需要寻找第三方研究团队。”花花轿子人人抬，王诺给了秦既庸面子。 说一句好话，惠而不费，王诺对此门儿清，再说秦既庸也着实对他不错，算是时有提携他的前辈之一，给面子是很应该的。 “泰隆金融研究所？”格林皱了皱眉，王诺和秦既庸都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摇了摇头，道：“他们不适合国际市场，我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概率，但得不到缩减概率的意见，我想要的，也只是那个缩减概率的意见，不是基础，我不需要基础分析。” 这一次，脸黑的轮到秦既庸了，他心里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忍不住就想提醒下格林同志：前面针对中国金融市场的分析，您可是出了错啊，凭什么现在还看不起人？ 但仔细想想，秦既庸又不得不对格林的观点点赞，要是泰隆金融研究所适合国际市场，泰隆国际何必挖来绿角团队呢？ 国际市场的变量，比国内市场要多出太多了，能在国际市场混的团队，基础的研究分析、基本的概率，他们会搞不定吗？ 绿角需要的不是基础，而是激进一点的变量分析，信与不信先放在一边，他们要的就是在时刻变化的市场之中，偶尔得到那一丝丝的灵感和冲动，然后……进行调整。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王诺出错，那就会被绿角抛弃，然后格林他们会重新换一个卖方研究团队，这其实也是一种优胜劣汰。 如果只有泰隆金融研究所提供支持，绿角想想都会觉得寒毛直竖，因为那代表着他们受到限制。 所以……卖方是肯定要找的，绿角不但要找王诺合作，还会广撒网，去找很多很多的卖方研究团队和咨询机构，然后每天都看那些海量的数据，最后在优胜劣汰之下，他们的合作对象都能给出缩减概率的意见，这种意见还是领先普通水平的，收益率于是乎提高了。 收益率提高的幅度大于购买研究分析服务的花费，对绿角来说就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泰隆？东家？老板？滚犊子啊，绿角要的是收益率，没了收益率，东家也会抛弃他们的。 “国际市场真残酷。”王诺先是诧异于格林的低情商说话方式，想通了这些东西之后，却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层次。 国内金融市场是个内陆湖，国际市场就是太平洋和大西洋，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会体现得更彻底。 这里，没有人情世故。 很显然，秦既庸也想通了这一点，反正合作得不好就要换，为什么不能让王诺先上？绿角总归是需要一个卖方合作团队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旗下的研究团队，居然要给国际投资团队提供关于中国金融市场的研究分析服务，这就有点厉害了，瞬间感觉高大上啊。 “泰隆金融研究所提供基础分析、提供基本的概率，阿诺你提供进一步的研报观点，如何？”秦既庸对着王诺发问。 可怜的亲首席，虽然格林没有给他半点面子，但他还是要煞有其事的询问一番，刷一刷存在感。 这一个询问，其实也是应有之意。 要知道，王诺自己也有进行投资，他的事业规划结构很复杂，如果答应了这件事，得到了和泰隆金融研究所深入合作的机会，他的很多投资会受到限制。 “正好，在国内当分析师，投资就放在国际市场。”王诺想到这一点，心里有一些兴奋的情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面露笑容，道：“很荣幸。” 不需要说其他的东西，王诺一点头，秦既庸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但是，以王诺那点连“小”字都称不上的资金，放在国际市场就是个水花，关联交易根本无从谈起，他知道一些绿角、甚至泰隆国际的信息，然后拿来分析后进行个人投资，哪一方都不觉得有什么事情。 国际市场，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对王诺的投资已经相对无限制了。 “阿诺的国际账户还是开在泰隆国际呢，两千万美元的话，也算得上泰隆国际的大客户了吧，嗯……这点也很不错。”秦既庸心里又美滋滋的想到。 秦既庸对王诺很照顾，王诺对秦既庸其实也有投桃报李，他在泰隆国际开的户头，谁来做经手的客户经理或负责人呢？答案是那家伙姓秦。 一个知名分析师，赚钱的方式、人脉的广泛，真的太OK了。 在格林有点迷糊的注视下，王诺和秦既庸完成了利益的交换和人情的往来。 但直到现在，王诺还不知道格林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要发出邀请，中国市场的研究分析有那么重要和迫切吗？ 当格林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王诺却瞬间就秒懂。 “我们盯着澳元有一段时间了，”格林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激动和期待的神色，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狠狠道：“该死的美瑞，我要让他们知道，以澳元汇率为结构核心，一定蕴藏着机会！” 第四百六十六章 什么都不是 格林在那里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秦既庸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说起来，如果不是绿角和美瑞因为这件事起了冲突，泰隆国际想挖绿角团队，也是无从谈起啊。 甚至进一步来说，绿角是接触了几家机构都得不到满意答复之后，才投入了泰隆国际的怀抱。 原因？很简单，泰隆国际给的自由度最高，支持力度也不小。 但只要智商正常，都可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绿角选择泰隆国际，其实是……选了备胎。 绿角一直觉得澳元的汇率中存在很高的不稳定因素，他们的观念和美瑞起了冲突，最后挤压下来的矛盾一爆发，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而盯着澳元的绿角为什么会选择一家中国金融机构呢？答案就是……中国对澳大利亚的经济影响力堪称恐怖。 中国是澳大利亚第一大贸易伙伴，在国际市场中，中国的经济数据一旦不好看，澳大利亚就会颤三颤，绿角觉得能获取到中国金融体系的信息数据，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加上其他的一系列东西，最后绿角接受了泰隆国际的招揽，巧的是，中国金融体系堆高了风险、推进市场化、推快发展速度，一切都发生得很巧。 “澳元是商品货币，利率高、出口占比高，煤炭、铁矿石、铜、铝、羊毛等工业品在国际贸易中占据绝对优势，澳元和黄金、石油价格有很大的关联性……” 格林随口就是一通讲解，接着道：“得益于中国市场的发展，澳大利亚迅速摆脱上一次世界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却也在前期积累下了对其他货币的升值……” “这个基础有点薄弱，而且出于对政治、军事等其他方面的考量，澳大利亚调整经济结构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格林长篇大论，王诺和秦既庸听得津津有味。 以一个外国人的角度，客观的分析澳大利亚经济局势，里面有掺杂着中澳纷争，还涉及到中国金融策略变化趋势的言论，实在很吸引人。 金融市场也真的是非常混沌，说它是经济吧，却要受到政治、军事、外交等事情的影响，说它不仅仅是财经吧，最终所有数据却体现在市场上面。 绿角先从经济数据中萃取出了观点，认为澳洲的体系中变数很大，再从策略面进行分析，得出澳洲经济体系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推论，这很合理，这严格来说也就是一个概率。 但王诺也听得出来，绿角仅仅是有这个意向，想把意向变成投资项目，还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况且，绿角的投资手法比较复杂，假如他们看空澳元，那么他们不会是单纯去做空，而是把这个核心架设起来，然后据此进行结构性持仓。 比如说，卖空一些澳洲的商品价格，小小看涨一下黄金之类的，单纯的投资方式就会很复杂。 反过头来看，绿角觉得澳元有变数，他们就还要去分析其他关联市场，煤炭、铁矿石等相关联的价格走势，黄金、石油以及其他货币的数据变动，都要分析分析。 国际市场就是这样，很多市场既是起点也是终点，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投资项目中，中国市场的影响因子很重要，所以绿角毫无疑问是需要中国的研究机构来提供服务的。 “从数据面推测策略面变向、以策略面可能的变动推导数据面振幅，这要求可真高。”听完了格林的讲述，王诺最后才完全确定了绿角对卖方研究团队的要求，心里面不由得有点七上八下。 满打满算就万利金融研究所那一个团队加投资公司的小群体，只分析国内股市、期市之类的单独市场，王诺觉得还勉强撑得住，把整个中国金融市场的数据面和策略面都整合成一个变量，难度就被提升了可能不止一个等级。 陆建明、袁荣信、叶耀华这群人能做到？他们很可能连分析角度都不适应啊。 “王，我相信你们，没问题的，准备资金、讨论方向、确定计划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相信你们在这段时间能给出有价值的建议。”格林似乎是看出了王诺的心情，直接开口安慰道，半点都不像是情商低下。 然而……别说是王诺，就连秦既庸都觉得格林的这句安慰毫无诚意，那一脸“我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不指望你”的表情，为何会如此清晰呢？ 格林同学，你到底是在安慰别人，还是真的就觉得这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安排？ “格林……”王诺想开口。 “王，你不用说什么，这个机会就交给你了。”格林摆了摆手，一脸严肃的站起来，对着秦既庸和王诺说道：“我要去召集我的成员们开个会，希望你们能把前期的研报快点提交过来。” “OK。”王诺点了点头。 “具体事项我和阿诺沟通。”秦既庸也突然觉得格林仿佛懂了点人情世故。 谁料格林这货走出门的时候，连顺手关门都没有，然后……不到一秒钟就响起了他跟团队成员发信息的声音。 “查理，该死的，你快从女人的肚皮上爬起来，上帝，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尴尬……” “还好我用一个业务合作的机会摆平了一切……”声音渐行渐远。 房间里面，王诺和秦既庸满脸黑线，都默默收回了“关于格林同学情商见涨”的评价。 那句“用业务合作的机会摆平一切”的话语，也瞬间让王诺明白了格林的“信任”，那哪里是信任啊，那就是没指望这边有什么贡献。 格林刚才想的，就是先糊弄一下，摆平了关于“被打脸”的事情，然后……没指望这边能有什么建设性的研报观点。 更离谱的是，这已经算得上是背后说人坏话了，强悍的格林同学却连几乎是当面说了出来，而且……他可能还觉得自己干得很漂亮。 “绿角，不愧是绿角。”良久，坐在沙发上的秦既庸苦笑着对王诺说道：“我现在也很头疼。” “国际团队……”王诺也无言以对，翻了下脑海里中词汇库，一会之后才给出了评价：“还挺可爱的。” 两三天的接触，王诺差不多是知道了绿角这群潜在合作者的性格，也知晓了……在人家眼里，国内机构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四百六十七章 短线研报 投资团队换东家，重新展开工作的前期筹备也真的非常繁琐，但王诺在秦既庸这边得到的业务却非常明确：把会影响到澳元汇率的中国市场的变量分析一下，然后得一份研报交出去，就差不多OK了。 看起来很空泛，其实能者不难、难者不能。 从程序上来看，泰隆金融研究所就会先把所有的事情做一遍，基础的信息和数据，他们都应有尽有，然后……相同的数据拿给不同的分析师去使用，最后得出各自的研报。 绿角想的也没错，泰隆金融研究所那边大概率会以稳为主，该有的数据、该有的概率，绿角团队想要就能有。 比较有建设性的观点，绿角就别抱太大希望了，泰隆金融研究所那群分析师或许个别会想给，但抵不住整体风格的选择。 谁都知道绿角现在的态度，泰隆金融研究所愿意去触霉头？而且国际市场这个东西，其实大家挺生疏的，多做多错的情况下，肯定是不如不做。 所以，秦既庸认同引入第三方研究团队，他可以不管王诺这边是抱着学习还是合作的态度，反正……王诺不行就陈诺上，后面还排着一队的张诺、李诺，买方根本不缺人。 但这只是工作上的理智判断，秦既庸心里面对王诺还是有一点私人的情感偏向，他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时机太巧了，格林不把这件事当回事，秦既庸却很清楚，这件事对王诺的影响可能会很大。 “针对中国市场的卖方研究服务，潜在买方很少会是国际投资团队。”叹了口气，秦既庸坐在那里，斟酌着说道：“你懂吗？” “您是指……”王诺半知半解。 “先回去想一想吧，反正你还年轻，职业道路也刚刚开始而已。”秦既庸笑了笑，却不想再说什么，和王诺再说了些话，就让后者自己去思考。 有些事情，外人不太好完全说明白。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王诺也一直在回想着秦既庸的话，很快的，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心里面有了一丝丝的感慨。 秦既庸是在提醒王诺一件事：僧多肉少。 “一直在追逐我想要的东西，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我也已经跑到别人前面去了。”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王诺习惯性转着笔，眼睛盯着泰隆给的一些初步的资料，脑海里有各种思绪飘荡着。 国内金融圈，不管是买方，或者是卖方，像绿角这样的团队都应该盯住，买方好说，机构之间也不是没有强强联合、共同出资成立项目的情况，卖方则更简单了，赚美元、也赚像美元一样的名气。 这一次泰隆国际招揽绿角，圈内大把人盯着。 就像是王诺，他明白里面蕴藏着什么机遇，其他人也知道，所以……竞争在所难免。 泰隆金融研究所会给中性研报，绿角却要求在此基础上找多最少三俩个卖方研究机构合作，最终就是优胜劣汰。 甚至王诺更明白的是，以绿角的尿性，假如国内的卖方机构跟不上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市场观察角度，他们会直接抛弃国内机构，自己玩自己的。 不但要和同行竞争，还要继续跟绿角内部竞争，王诺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才会得到认可，才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跟上绿角，赚的就是美元，而且泰隆和绿角的强强联合，能知道他们的投资计划和拿到资料信息，相当于把盈利概率无形提高了一部分。”王诺的眼神越来越坚定：“把中国市场当做一个变量的分析师，要谋求的就不是中国金融分析师年度排行榜了，而是世界金融分析师排行榜……” 金融分析师年度排行榜，也分国际范围和国内领域，王诺想上国内排名去镀镀金、谋取一些利益，假如他和绿角的合作稳定下来，他的硬件问题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这是很妙的一件事，但这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单单是去适应，就已经足够王诺花费不短的时间了。 事实也是如此，把叶耀华和袁荣信叫到一起碰头开会的时候，王诺看到的就是两张茫然失措的脸孔。 “这是全市场的研究报告吧？”袁荣信首先就惊呆了。 苍天啊，他袁荣信去年才从易丰投资出来独当一面，现在就要他开始为国际投资团队提供策略分析？这太离谱了啊。 单单是中国金融市场的某个领域，袁荣信都觉得有策略分析的能力，如果是全市场分析，再把这些观念凝结成一个结论，他就力有不逮了。 叶耀华则更简单，他负责交易，分析市场这种事……他没多少责任，但他也是张大了嘴巴，有点不大不小的惊慌。 为绿角提供卖方研究服务，对王诺的团队来说，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人家才是国际市场的老油条，王诺？顶多炒炒汇而已，那点经验，真是不太够用，除非再出一些决定性的策略面变动让他分析对，不然的话就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吧。 “在时间轴上面，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吗？”袁荣信首先找到了核心。 “没有。”王诺知道袁荣信的想法，在后者心碎的注视下，他摇了摇头。 没有要求，就是最坑人的要求，这代表着王诺想出短线、中线或者长线报告都行，只要内容符合要求即可。 这也是因为绿角暂时还处于前期筹备项目阶段，他们一点都不慌。 对王诺来说，眼前就摆着两条路，走一轮中长线研报，会比较稳，因为等市场完全验证了研报准确度之时，可能要起码五六月份。 所有的变量所推导出来的概率都稳一点点，中长线的变动就已经是不小，然后前期再更稳一点，验证准确度的时间就会推后一点，这么做就完全是把继续合作的可能性给无限压低了。 给短线研报，才是掌握主动权的唯一方式，甚至说，绿角会直接把中长线研报的提供者都踢出合作序列。 想竞争，只能用短线研报。 回头看下最近的市场，只要是懂行的，都不由得有点风中凌乱。 多事之秋啊，别说有绿角的要求了，就算没有这档子事，王诺都知道市场可能存在的振幅已经开始扩大了。 想给出短线研报，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反过头来看，在目前的行情中，还能给出准确的短线研报，那就显得很有本事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数据面疲软 “澳元汇率和中国经济数据呈正关联趋势，我们对4月份的中国股市已经公布了研报，是不是……” “市场化的推进相当于注入了活力，金融市场偏向趋稳看涨，但下行空间也同时被放大……” “关于澳元升值的影响因子，我国第二产业的产能调整却会是一个利空，周四公布的第一季度工业生产指数不如市场预期……” 中国金融市场对国际金融市场的影响力，说大很大，毕竟是第二大经济体，还有着全球最庞大的汇储，说小也可以小，因为它的体现区域和影响力释放领域，都会被分润出去。 单看澳洲数据，中国却是可以表示：正关联。 要把第二经济体的数据都浓缩成一个因子，工作量当然不会轻，王诺坐在位置上，听着袁荣信的一连串分析链条，瞬间就觉得头大。 不过……任何东西都是抓大放小，小的影响因子那么多，只要给出主流的、客观的概率范围，整体而言就会是没多大影响，大的变量给出自己的研究分析报告，其实就已经完成了。 甚至准确点来说，只要分析出一个大的影响因子，王诺的研报对于绿角来说，就是合格的。 什么叫大变量呢？汇率、两市指数这些都可以算是，即便是单纯一个人民币汇率，就已经浓缩了中国经济面的所有信息。 “但人民币也是趋稳看涨，从信息面来看，现在好像是……”王诺很头疼的想到：“万里江山一片红啊。” 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从去年到现在一路看好，如今已经接近6.5位置，升值幅度差不多有5%左右。 王诺头疼的是，汇市这东西，利好不一定是利好，利空也不一定是利空。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美国非农数据，很多时候非农数据很好，然后……美元给你拉一条大阴线下去，投资者都傻了眼，得到的解释是“预期被提前消化掉”或者“代表着利好出尽”等等字句。 对金融投资者来说，盯着汇率就是盯着地狱，利空一出、可涨可跌，利好一出、还是可涨可跌，玩毛线呢？ 这是最混沌的市场，也是最血腥的战场，无论什么信息，最终都会体现到“汇率”两个字上面。 按理说，以现在的国内经济局面，王诺可以直接给出“中国市场为澳元升值提供正面影响因子”的结论，但坑的是，敢给就是死。 澳元对美元的汇率，现在处于0.85下方，近几年的澳元也一路相对升值，筹码大量累积着、变量也着实不小。 众所周知，筹码累积、单边行情、触碰到临界点就会断崖式反向坠落。 市场在对赌的是澳元的数据临界点，0.85？还是0.9？0.95？甚至是……破1？ 比美元更值钱，不代表比美元更强大，但澳元毫无疑问不太有支撑这个数据的基础，这是整体经济体系决定的。 另外，澳元的体系之中，变数之多都是圈内人开始密切关注的要点，业内人连“破1”的可能性都喊了出来，然后……做空的人也不少。 “首先，我的2000万美元流到国际账户上、再进行操作的话，大概会是5月初开始，绿角也正处于项目筹备阶段，所以……”王诺先是很轻松的想到了这一点：“我可以在这个时间轴上面削减掉大批的变量。” “前半部分研报绝对准确，但总不可能做半个月的研报，肯定要把5月份也给涵盖进去，5月份的话，顺便把自己的投资也搞定了？”王诺再次犹豫了一下，转瞬间就下了决定：“那么5月份的研报，变量的削减就要尽可能的少。” “4月中下旬的市场会怎样呢？5月份怎么变？”怀着这些问题，王诺继续和袁荣信沟通，正好他手里有泰隆给的一系列资料，想要的数据都应有尽有。 由于前期针对国内股市出研报时动用了诚实笔，王诺知晓4月份两市小涨，再加上基本面等变量的推导，单纯看“中国因子对澳元汇率的影响”，王诺倾向于给出正面推动的答案。 袁荣信和叶耀华也觉得没毛病，作为澳洲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好就是澳洲好，这一点没问题。 5月份的金融市场，大家就显得比较谨慎了，虽然不管是万利还是泰隆等金融机构都偏向继续看好，但中线变数大，包括王诺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嗅到了资金面风险的味道，谨慎看好才是主流。 而且在信息面策略面的变动之下，4月份的国内工业生产指数明显可能降低，各种经济数据也是看好看空皆有，对澳洲那边提供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其实尚在两可之间。 最后，掉过头来看，利好真的是利好？正影响会包升值吗？汇市那么复杂，即便绿角没刻意要求，但除了中国提供的因子之外，研报最好还是要用澳元为核心来分析下。 那么很好办，4月中下旬，中国市场对澳元币值呈正面影响，但澳元到底是升值还是贬值呢？这是附加题，王诺选择的答案是……先测一测。 分析下去少说要五六天才能得出答案的轮廓，既然铁定不会造成能量的额外消耗，何不如先知道了结果，再反过来推论一下呢？ “4月中下旬，澳元汇率呈升值态势。”等袁荣信和叶耀华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王诺开始自行“分析”。 让王诺差点没摔个跟头的是，这一行字没留下来，也就是说……贬值？ “没道理啊。”又测试了中国市场的各种数据和变动，看着这边明明是提供正影响的态势，再想想“袋鼠”还贬值的结局，王诺立刻就知道……问题来了。 东方正影响，“袋鼠”却或多或少跪了一下，那么……是西方？ 美元走弱有一段时间了，触底反弹？ 其他货币走强？还是“袋鼠”自己作死？ 又或者说，市场又来一波“利好出尽”、“中长线无支撑”等解释？ 一连两天，王诺花了几十点能量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一个神一般的结论：数据面疲软。 换成研报观点，就是：虽然小利好不断，然而我还是觉得“袋鼠”要跪。 第四百六十九章 看脸的研报 大部分男孩子追女孩子，都见识过“虽然你很好但我们不适合”这句话。 放在金融领域，也时常有“虽然你利好不断但我就是不涨”的事例，而且是一举一箩筐的例子，外汇市场尤甚。 坑爹的非农数据就每个月有演绎一次此类例子的机会。 人民币由于有央妈的呵护，倒是和基本面关联最紧密，但……澳元介乎两者之间。 外汇市场中，澳元占总交易量大约7%，美元是87%到90%，其中有重叠部分，但总的来说，澳元的走势比较市场化。 所以，数据面可用，而数据面除了体现经济基础之外，还有一个东西就市场心理。 大部分人觉得1澳元可以换0.85美元的时候，澳元对美元的汇率就是0.85，这是基于经济状况作出的判断，但……“大部分人”这个家伙可以不看经济状况啊，“大部分人”这个人可以闭着眼睛说我觉得1澳元只能换0.5美元。 完全没毛病，这就是数据面。 掉头看中长线数据，澳元一路走高，以它为基点，相对应的美元长线走弱，华夏的老祖宗们说过物极必反，澳洲如果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撑，澳元就不可能无限走强。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那就是……其他货币不能提供“一直相对烂下去”的基础，标的货币就不可能无限升值。 总结起来，无非是市场心理认可的临界点而已，再推一层心理学知识，无非是大资本认为的市场认为的心理临界点而已，再推一层……一百层都是这样。 市场混沌属性一览无遗，所以王诺如果要书写这一份研报，最终的论点就是：中国市场为澳元提供升值的正面影响，其他市场风平浪静，然后澳元跌了。 原因是数据面疲软，市场心理走入变幻莫测的区域，延伸一下就是……绿角的兄弟们，你们再不开工就可能晚了。 格林这一群绿角团队的老外们，其实也在等待这一件事的到来，但他们不确定时间，最起码在这一个周期内，他们暂时无法确定“无序区间”的来临时刻。 周间提前收到了王诺先递交过来的“半份研报”之时，绿角下意识是表示生气的，但一转眼看到论点，立刻就没了生气的意思。 港岛，绿角所在的泰隆国际的一个办公室里，气氛有点诡异。 格林是无所谓王诺提交什么研报的，他原本也没想过信任这一份研报，当王诺迅速传递过来一份研报之后，他还会因为“只是过了两三天”而生气。 花个三俩天做一份研报，能有多认真？ 但卖方花个三俩天做一份研报，就点出“基本面小利好、数据面疲软”的观点，却足够立刻告知买方了。 “关于中国市场的分析，我选择信任。”良久，坐在办公椅上面、端着咖啡的格林才开了口：“我查过王的资料，在中国市场的分析上面，他目前走在正确道路，嗯……算是中国业界的很前排。” “其他市场的信息面分析，虽然很粗糙……”坐在格林左前方的是绿角团队的分析师乔纳斯表情很轻松，眼睛里闪着自信的神色，开口道：“但基本没什么明显错误，只能说很平庸。” “也就是说，中国市场的因子我们可以采信，其他市场的分析只是拿来凑数的？”格林右前方坐的是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法裔奥诺雷，他在绿角里面扮演的角色可以算是操盘手。 像绿角这样的投资团队，他们盯的盘很复杂，奥雷诺也不叫操盘手，准确来说可以是“执行者”，结构性持仓、数据面分析、所有的操盘，都归他管。 无论是格林，还是乔纳斯，又或者是奥雷诺，三个绿角团队的核心成员都从这份研报里面看出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王诺提醒的点。 金融标的从稳定到变化有无数种方式，其中汇率的变动有一种形式，就是数据面影响因子超重，无视了信息面的变动，数据面自己“花枝乱颤”，这代表着在一定区间内有很多东西会失真，也代表着绿角认为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开始加大概率了。 但是……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首先，绿角如今还在筹备项目，和投资人的具体合作条款还没完全敲定呢，其次，王诺就那么好命？直接分析出了市场接下来的“无序变动”？ 要知道，王诺的研报想正确，先是要把基本面、信息面分析对，然后还要在此基础上，让市场去应证数据面反向行走的趋势，这里面的难度太高了，圈内人普遍认为这种分析结论很看运气。 最后，就算分析对了，绿角也有反应的时间，除非是那种大型的黑天鹅事件，不然的话，像澳元汇率这种数据变化的时间，哪能是十几二十天就完全搞定。 绿角看的是中线，然后在时间轴上面根据数据变动来进行高频交易和结构性投资，他们不怕王诺点出来的事情会发生，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甚至说，如果王诺的研报真的完全命中，对绿角来说也是好事，他们可以借此说服投资人，得到更好的合作条款。 “如果，这是知名分析师的研报，那对我们来说就更好了。”乔纳斯对着格林抱怨道：“大卫，你说那群该死的投资人，到底在想什么？还有该死的泰隆，项目直到现在还没帮我们完成筹备。” “乔，你应该知道，即便我们把自己的底线给出去，那群投资人也会想着能不能获得更好的条款，谈判是一定会进行的，这是……”格林开口解释着。 奥雷诺插了句话：“这是市场心理。” “所以……”格林摊开手，道：“我真心希望，中国朋友分析的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话，我们也许第二天就可以看到第一笔资金注入账户。” “别闹了……”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的笑声。 都是业内人，而且绿角还是顶尖的投资团队，它的成员能不知道王诺的研报出错概率极高吗？ 这是一份非常看脸的研报。 第四百七十章 心浮气躁 沪市，万利金融研究所。 “哒哒哒”的键盘敲击声响彻办公区，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分析师，工作状态却不怎么光彩，正在整理资料的白蓉甚至都有了辞职的想法。 去年白蓉二十九岁，今年就三十了啊，天杀的金融研究业，根本没可能让她有时间去搞定人生大事。 在白蓉不远处是两个新人，也都是两眼无神，敲打键盘、滑动鼠标的时候显得很机械麻木。 陆建明更是顶着两个黑眼袋，像神经病一样在抓耳挠腮、思考着数据和信息的应用。 这才是分析师，外人觉得光鲜亮丽、其实是一份极其枯燥的工作，整日里就是看数据、看文件，加班加点实属常事。 “影响因子不够，这一份不用给阿诺。” “美联储暂时不敢给中线释放加息压力，这一份研报的观点有点跳了，不用交。” “泰隆的新资料？这是哪个分析师？不上榜的也敢发来给我们？他们是在逗吗？哪有时间看啊。” 陆建明双目无神，看资料几乎只看标题和作者，然后就可以完成初步的筛选了。 没足够强的影响因子，不要。 标题、论点没足够的关联，不要。 作者没足够的地位，不要。 这就是陆建明第一轮筛选的方式，看似胡闹，其实……很科学。 国际市场是什么东西？是变量如海的地方，相关研报、信息、数据、资料集合起来，不夸张的说，陆建明没机会看完。 所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才是最适合的方式，同样的研究对象，为什么不选有地位、有名气的分析师呢？同样有名气、有地位的分析师，为什么不选择论点更具关联性的呢？ 就算是第一轮筛选了资料，陆建明最后得到的第二轮资料，那也是如山如海。 单单是美元这个货币锚就足够烦躁的了，加上市场那些拥有足够影响力的标的，再来一波核心标的，一张网撒下去，随随便便就可以捞起来一船资料。 王诺是团队核心、灵魂，他是不管这些的，他只看陆建明筛选之后的资料，陆建明也只看白蓉和几个新人筛选之后的资料，加上初步的分析和研究也都要陆建明等人来做，他们能不忙吗？ 一段时间下来，陆建明、白蓉这群人平均每天的工作时间绝对在十六个小时左右，是的，他们连吃饭都要边吃边工作。 “叮叮叮……”办公室座机响起，白蓉接起了电话，很快就和那一头争论起来。 良久，放下电话的白蓉胡乱抓了一把头发，脸色苍白的喊道：“我受不了啦。” “我们根本没分析国际市场的资质，为什么要接国际团队的业务。” “国内业务就够我们忙了，我一个礼拜没做头发了，我一个月没放假了，我快有一年没时间旅游了。” “我……快不行了。”白蓉带着哭腔，对着陆建明无助的喊道。 忙，是分析师辞职的第一大原因，真以为每年超过10%的人员流动是假的？ 分析师是熬出来的，为什么分析师都是四只眼？因为他们看的文件堆起来可以开图书馆了。 忙还是一回事，前途未卜也是抹杀积极性的一大凶手，这里的前途未卜，并不是指的团队发展前景不好，也有自己跟不上负责人步伐的可能性。 明明国内业务一片大好，偏偏要拧紧发条去撩拨绿角，为什么呢？ 明明每个月已经有了三俩万起步、十万八万的最大收入幅度，为什么要争取赚多一点？搞不定啊。 “小白！”听到白蓉的埋怨，陆建明心虚的看了一眼王诺的办公室，果断转头训斥道：“这种话在我面前说一说就好了，千万别被阿诺听到。” 再次看了看王诺的办公室，陆建明对着白蓉、卢海嘉和两个新人说道：“你们不想干，业内大把人在盯着你们屁股下面的位置，熬过去，就海阔天空，想象一下……” 陆建明画了个大饼，看着白蓉憔悴的神色，他却悄悄心动了一下。 在忙得不见天日的助理分析师眼里，白蓉这样的同事，不被盯着才是怪事，陆建明是个高收入宅男，他除了觉得工作前景好之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放眼研究办公室，陆建明觉得就此发展下去，他就是头猪，也能拱了白蓉这颗大白菜，前提是……让这颗大白菜蔫那么一点点，不然他哪来的机会浇水呢？ 就比如现在，看到白蓉委屈的神色，陆建明一个箭步走过去，有点怯懦的伸了伸手，最终不敢拍肩膀的他，选择了……自己鼓鼓掌为女同事加油。 “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但分析师哪有不辛苦的？不辛苦的研究团队，都是菜鸡。”陆建明很大气的说道。 “可是……泰隆那边没跟我们签季度合约，绿角拿了第一份研报之后就没了消息，为什么我们要先做第二份？”白蓉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建明，道：“建明哥，要不你去和阿诺说一说……” “卧了个槽！”陆建明眼神惊恐，看着白蓉，仿佛在说“你是让我去死吗”。 是的，王诺给了一份研报过去之后，绿角根本懒得反馈，但这是大家质疑王诺推进下一步工作的理由吗？ 好，就算这是个理由，但……谁爱说谁去说，陆建明反正是不敢。 王诺怎么也是个团队负责人，陆建明二把手的位置还有点不稳呢，他还在跟叶耀华、袁荣信那两个编外人员争宠呢，他敢开这个口？真当他是英雄吗？ “小白，你忍心让我去找死吗？”陆建明瞬间萎了，也扮着可怜对白蓉反问道。 “哎。”办公室响起一片的叹气声，大家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埋怨。 分析师的工作，一边开进度一边找买方也是常见的，如果是国内业务，大家当然信得过王诺，最不济他还可以找老丈人消费掉，国际业务的话……只能呵呵了啊。 你再强，能竞争得过外面那群虎狼？ 办公室里，王诺如果能知道团队成员的疑惑，他就肯定会给出确定的答案。 今天之后，距离4月份结束还有两个交易日，针对澳元币值为核心标的，中国市场提供了利好支撑、国际其他市场好坏相抵，澳元指数却真的在窄幅震荡偏走低，数据面疲软的趋势一览无遗，这个区间似乎要开始无序震荡，为什么……绿角耐得住性子呢？ 港岛，绿角团队，格林如果知道王诺的想法，他肯定会给出一个答案：今时不同往日。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天赋溢出纸面 “0.8382！该死的，大卫，又跌了！” 绿角所在的团队办公区域，虽然大家还没成立项目，但前期的筹备中也包含了盯盘，眼睁睁看着变数靠近，大家却还没完成前期工作，所有人都快疯了。 “资料！我要更多的资料！该死的，你是不是还没给……还没给那个谁打电话？”乔纳斯挂着熊猫眼，表情却非常亢奋：“我不管，你不打电话，我私人出钱去买！” “乔，安静一点，泰隆不是没断过资料攻击吗？而且王的团队也一直和泰隆据此发出反馈，他们在做研究，我们缺不了这份研报。”格林头疼得很，恶狠狠道：“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愿意给额外的收益报酬！我能怎么办？你们这群混蛋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的薪资！” “物有所值，不是吗？”乔纳斯咧开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紧接着蠢蠢欲动的说道：“要不然，我们答应市场部的条件，把标准提高一点，同时也把收益报酬的上限推高一点。” 资产管理团队，一般是按照盈利率来收费，比如给他们资金，年收益率10%以下只收管理费，超过10%部分收取多少收益报酬、超过20%部分又收取多少，这样的累进制收取模式，是业内常见的条款。 这是共赢的合同，但只要是合同就会有分歧，投资人想尽量压低管理费、提升收益报酬的标准线、减少管理费和收益报酬、放宽进退条款，管理团队则与之相反。 4月中下旬的国际市场行情，虽然绿角没有跟王诺那边做任何沟通，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完全惊呆了。 全中。 王诺的看脸研报，居然全部命中标靶。 这代表着，除了对中国金融市场的分析继续走在正确道路上，王诺还有另外的特点。 不管是运气很好，还是对市场具有敏锐嗅觉，都足够绿角付出金钱去购买研究服务，格林是不管的，他肯定要王诺那边参与进来。 坑爹的是，项目筹备进展虽然加快了，但5月份的研报对他们来说还是不重要，他们最快也要5月底才搞定一切事宜，要研报有个蛋用？只能拿来参考和做准备而已。 于是乎，知晓这个情况的泰隆国际公司的市场部，就很鸡贼的施加了压力。 反正王诺那边关于国际市场的研报都没人买，干嘛要着急？早晚是他们的啊，拖一拖、磨一磨，后面好谈判。 绿角团队表示滚你丫的，但转过头，市场部一句“没有这份研报你们就无法完成筹备吗”的话，直接让心高气傲的绿角团队耐住了性子，情商困难户们果断是被耍了一通。 “我只要我的研报。”看着市场的变动，团队分析师乔纳斯却是很忧伤，他就像是饿了几天的人，突然闻到一股香味，然后……饭菜被盖住了，不让吃？ 偏偏老板还喊了句“你能不能做出差不多的饭菜”，能忍？肯定不能忍啊。 于是乎，王诺不知道的是，绿角这边也是痛并快乐着，他们在做5月份的研报和策略，然后就准备着到时候和王诺对比一下，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先把你的研报给我再说。”听着乔纳斯的话，格林恶声恶气的说道，心里面却也有着一股波涛翻涌，忍不住问：“你认为剩下两个交易日，还会是基本面利好、数据面走弱？” “我不知道，但这很重要吗？他指出来的是一种可能性，延续了十个交易日的市场走势，已经应证了这种可能性，他就是对的，我说的是，就算接下来两个交易日出了错，他也是对的。”乔纳斯很正经的说道：“目前为止，我不清楚这是运气，还是……眼光。” “数据面嗅觉、市场心理分析、还有一丝丝的运气。”奥雷诺在旁边插了句话，他舔了舔了嘴唇，似乎对于前段时间的研报还回味无穷。 金融研究业的报告是海量的，但业内人和圈外人都喜欢看那种赌命的研报，越稀奇古怪越吸引眼光，像这种认为基本面给了支撑、数据面却反而走弱的研报，论据和论点几乎南辕北辙，当然是很罕见。 只不过，行情发展到现在，绿角当然也把那一份研报揉碎了吞下去，他们看得出……王诺不是没分析数据面，而是分析过程太粗糙，以至于被忽略了。 如果说陆建明筛选研报是看论点和作者，绿角就是在此之外直接抛弃了“不专业”的内容，对他们来数，王诺的研报里面，有用的东西就是绿角自己读出来的论据和论点，其他东西……辣眼睛。 偏偏研报对了，绿角于是乎静悄悄回去再翻了几次，通读之后，除了辣眼睛之外，他们在市场已经应证研报论点的情况下，却也看出了一些些秦既庸早就看得出来的东西。 “他的天赋快溢出纸面了。”格林有点感慨的想到。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粗糙的方式，他却能得出精准的论点？”乔纳斯心塞塞。 “他有操盘手的天分。”奥雷诺也有点见猎心喜。 王诺的研报，对绿角来说，就是一个小孩子，拿了根木棍，然后……建好了别墅。 假如给他一台挖掘机呢？假如再给他一些汽油呢？假如教他知道一些水木工程的建造知识呢？是不是能搞个长城或者金字塔之类的出来呢？ 刨除了偏见之后，绿角对王诺就是有这种“天赋快溢出纸面”的感觉。 原本所谓的中国市场不可靠、中国分析师太弱鸡的想法，绿角现在觉得对王诺可以单独来谈，他分析的是国际市场，他就拿着“一根木棍”。 还有一点很主要的是，王诺年轻啊，才从业一年，根本没有被“金融荒漠”腐蚀到。 总结起来就是，绿角只要不戴有色眼镜，他们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们从偏见走向了……另一种偏见。 能连续两次压绿角一头的分析师，肯定是“天赋都溢出纸面”的分析师，没毛病，稳妥妥。 不是不合作，而是见猎心喜，绿角要憋着、要准备换一个状态去合作，现在……时机不对啊。 王诺的想法是：合作只是为了共享泰隆这边的信息资料，有这个的话，其实不合作也可以接受。 资金已经到账，市场变数浮出水面，谁还管什么绿角、红角的。 晚一点更新 今天晚一点更……晚上才有时间写。。。。 《金融慈善家》晚一点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二章 比烂 维持分析师的身份，王诺为的是源源不绝获取信息数据资料，投资需要这些。 业内很多资料是不会被公开的，像是泰隆自己的金融研究所，每年为什么都亏钱？因为很多研报不卖啊，而且还要去专门让咨询机构开项目、搞调查，得来的数据也不允许再卖第二买方，这样的运营方式，泰隆金融研究所如果还能不出现账面亏损，秦既庸就是神仙了。 王诺现在就相当于获得半个“自己人”的身份，泰隆相信他不敢冒着翻脸的风险去泄露信息，所以他可以用。 换个角度看过去，华浦、盛和、天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顶尖的卖方分析师，手里捏的信息资料，有可能比单一的买方机构还要多，前提是不要影响买方的交易。 进入国际市场进行投资，就不太可能会影响到买方的投资计划了，按照外汇市场的交易量，普遍认为现在是每天2万到4万亿美元之间，加上各地股市、期市、债市、石油黄金等等货色，王诺距离影响市场的距离还有无限远。 然而……王诺最近获取的信息资料都是以澳元货币体系为核心，让他去炒澳元的话，他有点虚。 4月中下旬这一段时间，澳元可是展示了一把“利好支撑却给出跌幅”的诡异波动，进入了多变区域的澳元，可是什么资本都敢坑一把。 假如自己分析出了利好，然后进去看涨，最后……跌了？ 那岂不是要死翘翘，这怎么玩？ 针对汇市的变量削减，王诺现在的经验也不多，人民币这种和基本面有强大关联的货币，他还敢玩，那些市场化程度极高的货币，真的没怎么试过。 “币值……汇率？”脑海里闪过大量的数据，王诺却还是难以下决定。 炒汇的人都知道，币值和汇率长时间呈正关联相性，但币值不是汇率，汇率也不可以说是币值。 汇率是相对的，币值是绝对的，汇市的头寸，从来没有所谓的单边，一定是欧元/美元、美元/澳元等等形式，它是相对的，A货币对B货币才会有汇率，当市场只剩一种货币的时候，汇率就没有了，只剩下价格。 币值也很好理解，就是市场对单位货币的估值，1元人民币可以买到大概多少多少东西，价值多少多少黄金、多少多少美元之类的，都可以是币值的体现。 总结起来，汇率就是币值的一种体现形式，以其他货币体现标的货币价值的形式。 是以，澳元的基本面利好、技术面走弱，就是币值出现了估算的心理落差。 王诺烦恼的却不只是这个，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无论削减哪一个变量，都肯定是一种连锁反应，而他最想动的是……确定某一种货币的走势。 “会不会有点过度了呢？”把文件资料分散放置在办公桌上面，看着上面各种数据和推论，王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确定了美元未来一段时间走强，那么毫无疑问，假如澳元币值不变，它也要相对于美元进行贬值，同理，其他货币也会相对贬值。 再从另外的角度出发，美元走强，是它自己厉害，还是其他货币走弱呢？它可以自己不强、其他货币变烂就好啊。 就此展开推论，A情形是美元自己走强，那么市场的很多变量所给与的概率就可以进行调整了，然后一整盘棋就完全变了个模样，B情况是其他几个主要货币变烂，那么又是一轮的变量和概率调整，棋盘继续变。 这里面的工作量之大，真的超乎了王诺的意料，但这种情况的发生，恰恰表明了王诺手里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他都没资源去迅速整理出一个轮廓。 “短线？中线？”抛开所有的纷纷扰扰，王诺知道现在就是下决定的时候。 既然市场给不了答案，那么就从其他方面来下手。 诚实笔现在的能量已经突破三十万点，并且以每个月接近十几万点的速度在积累着，每个月自己要往慈善机构丢千万人民币左右，也就是说此时能量的获取速度刚好比投入要大出几成，却也是预支着未来的收益。 很简单的计算方式，既然模型稳定，钱或者能量干放着，就是一种浪费，那么最合理的运用模式，就是能量的获取速度略微大于消耗速度，最好是只大一点点，所以……5月份赚个一千多万人民币是合理的。 一千三四百万人民币，也就是两百万美元，本金两千万美元，假如能量消耗比例控制50%，收益率是……20%，消耗比例再怎么推，也起码要10%的收益。 所以……先推了信息，再看仓位怎么动。 现在市场关注的东西很多，货币锚美元有非农，做澳元的话，则是要看……4月份的澳大利亚制造业表现指数。 “推出这个数值，我手里原本六四开的胜率，就几乎推到了尽头，消耗比例……差不多会是60%吧？如果削减掉非农的表现，那也最起码是百分之七八十，而且制造业表现指数的争议反而更大，绿角对这个数据也更为看重，资料更是更为齐全。” 王诺稍加迟疑，直接在纸面上写下“澳大利亚4月份制造业表现指数大于50”的话，然后再看着它迅速消失，他眼神不由得一凛，心里面有激动和后悔的情绪夹杂在一起。 激动的是代表意义不小，后悔的是……似乎区间拉大了。 制造业表现指数，具体成型公式暂且不提，现在它大于50就是扩张区间，小于50就是紧缩区间，前者代表利好，后者代表利空。 澳元为什么相对升值，除了其他主要货币表现不好之外，还有它自己的漂亮数据，连续两年制造业表现指数位于扩张区间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中国人都知道盛极而衰，澳元对美元的汇率去触碰了一下0.85，然后就在利好支撑下……小跌一点点，就是因为它已经吞噬了太多上行空间。 也就是说，整体经济能否支撑起这个数据，市场是存有疑虑的。 对于制造业表现指数，市场给出来的预期也很微妙，基本就是在50上下波动，略微看好、谨防萎靡，这也是造成澳元下跌的一个原因，它可能要调整，至于调整之后是否能重整山河、继续上冲，那就是中线需要考虑的事情。 最起码，削减掉这个变量之后，王诺是一只脚踏进了看空澳元的大门，然而看看现在的国际市场，入眼所见却是一个比烂的世界。 第四百七十三章 搞什么？ 然而，为什么在利空之下，王诺还觉得能量消耗比例会是60%，原因就在于如果做空澳元兑美元，1号会出制造业表现指数，3号在美国就要出非农数据，坑的是，美国非农数据的预期也不太美妙。 市场普遍认为美元弱势区间还没走完，绿角也觉得尚有一些下行区间，那么回过头来看，澳元和美元的汇率就是比比谁更烂咯。 再看看其他货币的表现，欧元表示负利率、日元喊了几次要跟上欧洲大佬的脚步、瑞士法郎、加元什么的也毛病多多，也难怪中国在去年各种调整之后还能让货币升值了。 不是我动刀不够坚决，而是别人太烂了。 当然，事情还有另一种解释方式，澳大利亚制造业表现指数差了，代表这边出现负面状态，相对于其他数据的预期，大家就可以重新去端详了。 比如非农，澳大利亚变烂了，但市场摆在那里，澳元连连升值，它的制造业表现指数都能进入紧缩区间，是否代表着……持有澳元的那群资本家跑去其他地方抄底了呢？ 又或者说，澳洲那疙瘩表现差，山姆大叔要不要出来插一刀？美联储也有可能要吼一声“那哥们砸了，我要给加息打个鸡血”。 就和前面所想的一样，王诺很清楚，他削减掉一个变量，就可以对其他变量做出调整。 忙碌完了之后，王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观点，就是……澳大利亚敢给出低于50的制造业表现指数，其他领域就很可能给它一巴掌。 不管是客观上的资金流动导致数据产生反应，又或者是各国核心金融机构主观推动，这一轮……貌似看空澳元是赢面很大的。 退一万步来说，澳大利亚也不是对汇率没想法啊，高汇率对澳元来说，不全是好事，“袋鼠”自己也有压下汇率的主观能动性。 澳元太值钱，代表着澳洲这个铁矿石、煤炭、羊毛等商品占据巨大贸易比例的国家，出口受挫。 原本在国内花一澳元生产商品，卖给外国人、比如美国人，只要0.6美元就回本，现在要卖0.8美元以上，竞争力呢？ 进口？澳洲人表示吃了那么长时间的汇率剪刀差，进口企业还想怎么样？ 长时间的高币值，让该进来的钱都进来了，澳大利亚不是没有让货币贬值的意欲，汇率是很神奇的一个东西，它关系到经济结构的调整，特别是对汇率开放国。 总结起来，王诺仿佛发现了一个笼罩在金融市场下方的阴影，而这种阴影……是国际投资团队一直都在研究的对象，绿角就是经常触碰这层阴影的投资团队。 炒汇，不仅是要盯紧技术面，也要针对包括政治、军事、外交在内的集体分析。 王诺脑海里出现一团浆糊，但包裹着浆糊的是一张“偏向看空澳元”的纸。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者说连知其然都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国际市场。”王诺苦笑一声，默默想到。 就算是脑海里有这个推导的链条，王诺也不能确定预定的事情会否发生，一个重要货币的汇率发生变动，实际上很多东西都在变，几乎囊括了所有金融标的，但王诺甚至连完善的投资结构都无法给出来，他暂时只懂得最浮于表面的那一层东西。 不过这也暂时够用了。 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投资公司的时候，王诺却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同的氛围，研究团队似乎有点小状况。 在察觉到成员满脸疲惫的状态，王诺心里又不由得有点无奈。 胳膊粗不过大腿，绿角动动嘴巴就有整个泰隆提供支持，自己却只能靠着团队成员来奋斗，难免会出现把人当牛使唤的状况。 “阿诺。”陆建明刚才安抚了团队成员，但还是对王诺这边有所期待，假如这个时候，绿角过来敲定合作协议，研究团队就无所谓忙成狗了。 “诺哥。”连卢海嘉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他愿意忙碌，但不知道能否承担起忙碌之后发现自己只是做无用功的结局。 一句话，付出的，总希望得到回报，最起码……要看到一点点光芒。 “我问问泰隆那边。”王诺有点无奈的回了句话。 原本是打算着等泰隆主动来洽谈，但事情的发展总会出现变数，王诺忽视了研究团队的承受力。 忙着国内业务，还要加班加点做这种可能不存在回报的国际市场研究业务，是个人都受不了。 先挂了个电话给研究所市场部，范平国表示泰隆没动静，他没收到关于这方面业务洽谈的意愿。 王诺也不废话，直接就让范平国去联系泰隆国际。 挂断电话之后，王诺就感觉到办公室气氛似乎又低沉了些许，索性就站在原地，直接等待范平国那边的反馈。 业务洽谈，从职务分配来看，其实就是市场部的工作。 王诺的想法也比较简单直接，在燕京时，他已经跟秦既庸和绿角团队有过接触了，双方有了初步的意向，接下来无非就是市场部之间关于时间和价格的洽谈，最起码……该有的正面反馈，必须是要有的。 得到这点理所当然的正面反馈，王诺就可以安抚下研究团队的成员们，让大家安心下去工作，继续“做牛做马”。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王诺没想到研究团队的这群人已经忙到快崩溃，也没想到……泰隆国际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阿诺，那边说了，他们没有合作的意向。”范平国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他自己都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泰隆是泰隆，泰隆国际虽然也是泰隆，但那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泰隆国际没有和国内研究所合作的意思，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那我手里的资料文件是哪里来的？”王诺脑海里顿时一空。 没有合作的意向，所以泰隆国际给了初步的信息资料，你是准备做雷锋吗？相当于找人建房子，材料什么的都买好并且交付了，然后……你说你没意向。 我TM设计图都画好了啊。 在下属面前，王诺有种被坑惨了的感觉。 绿角在搞什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 选择 “朱，我的研报已经出来了，现在，我要的是那边的研究报告，不是你所谓的正在洽谈的答案！”港岛，又到了吃饭时间，按照惯例，绿角的分析师乔纳斯在这个时间点还是顺路去市场部发了发火。 中国人的姓氏也着实千奇百怪，乔纳斯每次来市场部，都非常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姓“猪”？ 猪难道不是一个骂别人愚蠢的形容词吗？zhu=zhu=pig，拼音让老外无力招架。 乔纳斯觉得自己把情绪隐藏得很好，朱泽阳却早就知道了乔纳斯对“朱”字的理解，每次看到乔纳斯的这种表情，他就有掐死对方的冲动。 绿角驾临泰隆国际，身为泰隆国际市场部经理的朱泽阳认为是一件好事，他也的确称得上尽心尽责。 这一段时间，朱泽阳在合约谈判、业务接洽等方面，确实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乔纳斯先生，放心，一切尽在把握中。”看着乔纳斯满脸急切的表情，朱泽阳有点忍气吞声的说道：“这是市场部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希望如此。”乔纳斯有点不满的看了朱泽阳一眼，提出了有点无理的要求：“所以，下周一之前，我一定要看到王的研究报告。” “你会看到的。”朱泽阳有点无奈的回答道，和老外沟通，就是不能有太多敷衍的东西。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金融圈的低情商精英们，才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他们只会要求同事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和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业务洽谈，就是市场部的事情，绿角提出要求，朱泽阳去搞定，就是这么简单。 “这群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家伙。”等到乔纳斯潇洒的离开办公室，朱泽阳却是满心愤慨。 绿角来到泰隆国际，是一件好事，但成本压力也瞬间就提了起来。 单单是前期的筹备工作，泰隆国际就已经付出了很多资源，人员薪资、购买信息数据的花费、约谈投资的人情往来，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不小的开支。 可以说，绿角还没帮泰隆国际赚钱呢，泰隆国际就直接没了七位数的美金。 王诺的研报，那也是不便宜的啊，按照规格，泰隆那边给的建议价格是3万多美元一个月，一个季度三份以上的研报，还要共享一些数据资料，杂七杂八算起来，季度花费差不多是六位数，而且是美元。 朱泽阳当然去看过万利金融研究所的资质，也翻阅过王诺的简历，他心里面稍微认可这一个价位，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一份研报的出现，代表着背后团队的日夜耕耘。 但有两个点是不对的。 “国内的卖方机构，洽谈针对国际市场的研究服务合作，价码能一样吗？万利根本没有国际市场的研究服务部门，王诺只不过是占了绿角要研究澳元标的的好处，他的研报价格理应被压低。” 朱泽阳愤愤然的继续想到：“从供需来讲，也是他们的需求度比我们高，项目筹备阶段，绿角甚至不需要这份研报，拖一拖，后面才好谈判啊。” 一心为公朱泽阳，打的就是拖一拖的主意，他对局势了解得很透彻，他完全不担心万利和王诺会放弃这次的合作，因为……天花板已经存在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贵就是这么贵了，王分析师你又没有第二家潜在买方可以合作，你还能怎么办？这还不能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吗？ 至于此事会不会对王诺的研究进度产生负面影响，朱泽阳表示不在乎。 没有三两三，你何必上梁山？敢和国际知名投资团队洽谈合作的卖方团队，前期不先付出一些东西，怎么可能？ 这也是基金管理团队、投资管理团队把朱泽阳所在部门称为“行政狗”的原因，一方只要求更好的研报、一方要对成本进行控制，双方的利益点本就是冲突的。 “可惜不能拖了。”朱泽阳唯一不爽的是，因为绿角团队要求现在就拿研报，他就只能去找王诺要一份，当然……付钱是不存在的。 国内的卖方机构找国际投资团队合作，先拿你几份研报试试水怎么了？这是看得起你啊，朱泽阳手头甚至有一些个机构在等着送研报呢，他拿起了电话，给万利那边拨了过去。 沪市，万利金融研究所。 王诺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几个下属期待之后变得黯淡的表情，他心里面有少许的怒气，但距离承受能力还有一大截距离。 立场不同、方式不同而已。 事实上，王诺心里的这些怒气，还有部分是因为研究团队。 金融研究业是个竞争极其惨烈的行业，谁不知道会忙？在这个不进则退的地方，陆建明、白蓉和卢海嘉以及两个新人，在承担了压力之后，出现的状态有点过了。 只有烦躁、沮丧，没有足够的进取心和调节心理，想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谈何容易？ 王诺理应让下属看到希望，他也会出来让这群人把努力换成收获，但下属有责任让王诺看到他们跟上来的步伐。 “建明哥还是有一点进取心，白蓉和海嘉他们就……”王诺瞬间调整了一下心情，想到：“满足于现状，那就只能让他们去做更为底层的事情了，团队的夸张，现在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跟不上分析师步伐的研究团队职员，后果只可能是被抛弃，没有一个分析师会停下脚步等待团队下属跟上来，王诺也不会。 正好，国内业务也需要一些人去做，白蓉等人以后就去负责这一些，陆建明跟得上就带出去，跟不上的话……也应该一样丢到国内市场的分析业务上面，王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挖角”两个字。 “白姐、海嘉，你们把国际市场的分析工作都交给建明哥吧。”就在大家等着王诺是来安抚几句的时候，一句略带冷血的话语声响起，除了陆建明之外，研究团队的其他人都傻了眼。 白蓉这群人确实是嫌弃新的工作太重，他们认为团队应该去“夯实”国内业务的基础，以后再去争取国际市场的研究分析业务，也应该不会迟。 大家在愣神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王诺是在给大家一种选择，是继续承受高压的工作状态，还是选择以后就守着一亩三分地，全在他们自己。 “阿诺？”陆建明马上就读懂了王诺的意思，苦涩的看着白蓉等人，却还是摇了摇头坚定说道：“我会尽力的。” “我……”白蓉有点懵，但她的年收入已经不少了，一直持续下去，在国内就肯定可以活得挺滋润，她已经满足了，所以她也就是咬了咬嘴唇，道：“我等下就和建明交接。” “我只是做信息采集的工作，建明哥那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还是去帮一帮他吧。”卢海嘉很单纯，他就是觉得以他的学历，能帮王诺一把就帮一把，而且……无论国内业务和国际业务，他都是个“臭打杂”的，忙一点就忙一点咯，还可能是去赚美金呢。 剩下的两个新人刚想表达态度，然而他们却发现王诺根本不等他们表态，直接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人生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当你狂奔不止的时候，总有些人会驻留在原地，比如白蓉，也有一些人会去尝试跟上脚步，比如陆建明，还有一些人是搭顺风车的，比如卢海嘉，这都是一种选择。 稍有些冷血的把团队分工搞定，正准备说几句宽慰大家的话，王诺却马上接到了范平国的电话。 “让泰隆国际去死。”得到范平国那边的反馈，王诺稍微有些低沉的情绪差点就要炸了。 请两天假 除夕和初一请个假，真忙……加上昨天少一章，这五章初二开始补，春节假期之内补完，剩下的加更，年后也要开始补…… 《金融慈善家》请两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七十五章 搞事情 “阿诺，研究业务合作，说到底也是讲究一个供需……”范平国在电话里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也挺无奈的，泰隆国际就是不谈签约，只是说研报是不是可以发过来了，万利金融研究所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一个美食家，走进一家普通的店铺，试吃了一碟之后，他告诉店家还没尝出味道，要求再上一碟，而且……不给钱。 怎么办？难办啊，泰隆国际就是如此理直气壮，就是如此骨骼精奇，朱泽阳手里可能随时捏着十份八份的免费研报，他有恃无恐。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王诺直接挂断了范平国的电话，决定不去理睬买方的要求。 把手机揣进兜里，再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团队成员们，王诺心里莫名有一丝戾气，他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哲学一点来解释，王诺有一种“自己跑得太快、身边人跟不上”的孤独感，又或者深层一点，就是……不被认同。 因为不认同、没信心，研究团队大部分成员满足现状、停下脚步，埋怨着工作量剧增的现实，泰隆国际那边也没给出正常的反馈。 “泰隆国际能得到我的交易信息。”王诺脑海里闪过一个推论，“看不看我的研报，你们都能知道我的论点方向，只要……你们想知道。” “我不信这是绿角的态度，如果这真的是绿角的态度，那……公开研报，我也是可以做的。”王诺马上就下定了决心。 做公开研报，首先没钱收，其次没相应的买方机构开放资料信息，这是非常亏的。 但是，买卖双方不签约，对卖方来说比做公开研报还不如，王诺宁愿把研报都丢进垃圾桶，也不会发给泰隆国际只字片语，甚至……后续的洽谈都懒得进行了。 “海嘉跟我出去一趟。”王诺冷着脸说道，严肃的表情，让办公室一直呈低气压状态，只有听到吩咐的卢海嘉一个小跑跟了上来。 等到王诺离开，研究办公室的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然后……分成了两个工作状态，只剩下陆建明还在那边忙成了狗，剩下的人开始转交工作。 王诺喊着卢海嘉，让后者开车载他前往投资公司。 现在王诺的时间的确很值钱，他就连从研究所到投资公司的这短短一段路，也偶尔不会自己开车了，而是要用来思考、或者翻阅文件和打电话。 在研究所遇到的烦心事，到了投资公司之后，王诺看到的境况却让他心里一阵舒畅。 同样的忙碌，同样忙得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袁荣信、叶耀华和两个新招的信息采集员、交易员却在那股疲惫中透着一种生机勃勃，就连顶着“信息部总监”的光杆司令吴明宇，也都处于略微亢奋状态。 研究所那群人没理念，投资公司这边却是有，他们是在帮自己赚钱，叶耀华从谷底反弹、袁荣信心怀家乡、新人选择投资公司也想做一番事业，吴明宇则是有成为王诺自己人的觉悟，这就是不同之处。 “王总。” “王总。” “阿诺。” “先生。” 看到王诺出现在公司，大家的称呼各异，但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尊敬和向往，投资公司……毕竟是买方。 “信哥、华哥，我们开个会。”王诺也没废话，对着袁荣信吩咐道。 “好的。”袁荣信和叶耀华等人正在碰头讨论工作，听了王诺的话，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不用参加会议的留在外面办公区，要开会就则进了王诺的办公室，实际上也就是叶耀华和袁荣信两个人够资格。 “假如澳大利亚制造业表现指数在50之下，卖空澳元有多大赢面？”王诺先看了袁荣信一眼，又转向叶耀华，问道：“怎么操作？” “紧缩区间？”袁荣信没想到，刚一坐下来，就听到王诺出了个炸弹。 制造业表现指数，“袋鼠”都在每个月1号公布上个月的数字，妙的是，美国非农在第一个周五公布，虽然没有量能数据，但市场都知道澳元/美元的关系在月初呈现放量状态。 “现在盘面很杂，但支撑力还是不小，利空哪里推论出来的？”叶耀华表示一脸懵逼。 过去的两年里面，澳元持续走强，得益于其他主要货币走弱的基础，它对美元的汇率走到了0.85下方，这无疑是高位。 现在市场主流认知就是澳元币值里面蕴藏变数，但……看好的人真不少，破1都有人敢给出相应分析，总体来说，这是个国际市场的热点。 澳洲的经济，专业机构也都认为是向好，这是毫无疑问的，单纯去看汇率，都可以得出类似观点，制造业表现指数的预期数字……给出50多的机构比比皆是。 王诺凭什么给出低于50的数值？从哪里得来的？怎么得来的？公式呢？推导公式的数据呢？ 不把过程解释清楚，王诺是无法说服袁荣信和叶耀华的，专业人士都非常清楚，数据推动策略、策略推动数据、数据与数据却有着复杂的公式和关联，最厉害的是……不同机构认可的数值是有小小偏差的。 “进出口数值，直到现在，国际工业原材料给出了相当的价格涨幅，但从调查澳大利亚的专业机构那里，我得到的数字……”王诺也知道需要说服两个核心下属，他直接就先从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说起。 工业原材料价格，什么铁啊、煤炭啊，都算是，巧的是，中国商品期货市场中，黑色系期货的交易量在这段时间是世界第一，可以说引领全球，更巧的是，王诺两次盈利、连续收割了利润。 在这一方面，王诺说什么，袁荣信和叶耀华是会下意识就选择相信的，数字的来源也值得认可，因为那是泰隆国际花钱从专业机构那里买的，真金白银给出去，自然有机构会去办妥这些事情。 但是……听着听着，叶耀华和袁荣信就有点恍惚了。 不是反对，而是……他们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王总您又要搞事情。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中性研报？ 研报的观点，是无数的数据变化和策略变动推导出来的，金融市场又是一个整体，假如分析师对某些数字小小“敏感”一下，链条跳几次，到了结论就面目全非，所以市场才会有正反各异的观点。 而且，对金融圈的专业精英来说，不管是价格还是其他数据，其实都是市场心理的具现，也就是说，现有数据具现了现有的状态，分析师的作用，就是推测未来状态。 王诺给叶耀华和袁荣信的印象，就是擅于捕捉模型的变动方向，他会在各个小的认知差异中推论出一个不同于主流认知的核心策略面变动，然后根据这个变动和幅度，反推数据的变化，最厉害的是……正确率！ 就比如现在，王诺的核心认知差异就在于制造业表现指数，这个数字出现差异是由无数小小的变动推导出来的，假如出现了这个因子，其他因子也开始变动，于是乎……数据面变化就出来了。 叶耀华能从技术面给出反对意见，但那会是全盘的否定，是一个个小的认知差异。 袁荣信也可以从策略面进行反驳，但那是以点破面，又是一轮复杂的辩论。 两条路，都很难走，最主要的是……王诺说的有道理啊。 一年的从业经验，又是从卖方做到买方、从分析师到投资负责人都兼任着，王诺的专业能力提升极快、经验累积速度也快得吓人。 绿角可能会觉得王诺“稚嫩”，叶耀华和袁荣信则没这个资格和实力。 外人不知道的是，王诺的论点是从结果反推过去的，他已经学会了削减掉一个变量、然后以此为核心展开推导的方式，这样的话，在“制造业表现指数变动”的四周围的因子，准确率也是有保障的。 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王诺终于完善了武器库，“甩锅”能力提升了。 “我现在连反对意见都很难给出来了吗？”叶耀华和袁荣信觉得心累，他们很怀念当初手里只提着“一把砍刀”的王总。 现在王诺已经肩抗RPG，想反驳他的观点，就先得把战斗机拉出来。 只不过，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没反对王诺的意思，反而是从这个论点延伸出去，把自己对市场的认知都说了出来。 “1号之前，澳元没有太多下行空间，除非市场主流认知改变。” “我倾向于认为1号开盘之际，直到公布制造业表现指数之前，还会是走高趋势，最起码是横盘。” “即便是制造业表现指数变差，澳元走弱之后也充满着变数，国际市场怎么变，还是个混沌的事情。” 叶耀华、袁荣信马上就给出了观点。 国际市场非常复杂，某种货币、某种商品价格出了利空，但……从金融的角度出发，钱也是一种标的，甚至本质是债券，所以国际金融投资者脑海里永远刻着“相对”两个字。 把A货币换成B货币、把B货币换成黄金、把黄金换成石油、把石油换成C货币……一个链条下来，可能资产最后换成A货币的时候，就出现了变化，再塞一些杠杆进去，变化幅度就很多。 一个数据波动就是一个行情、一个变量就是一条包含了量价的行情，就算是王诺，也没有百分百胜利的概率，即便他确定制造业表现数值低于50，市场也可能给出所谓的“抄底反弹”、“比烂胜利”等等反转行情。 “一切都是概率。”不管怎么说，王诺却是看到了手里面捏着的那个数字，计算下去，他就可以入场了。 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但做起来就很简单了，核心论点推导到现在，就是“变动会出现、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会出现那个方向”，1号早上去卖空，然后观望一下，看看是否要等3号非农再来一轮。 王诺不知道的是，绿角的观点和他有些偏差，他是直接削了“袋鼠”的变量，绿角则是用围剿战术。 港岛，惯例来市场部耍小脾气的乔纳斯，听到朱泽阳从万利那边得来的反馈，小脾气瞬间就变成了大脾气。 “没有？朱，你应该庆幸现在项目还没完成筹备。”乔纳斯脸色臭得差点熏翻整个市场部。 “乔纳斯先生，虽然我没有研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王诺的资金早就到达了在泰隆国际开设的账户中，他……没有操作。”朱泽阳头疼得很，但他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脱离掌握，强调道：“没有操作，代表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你是说，王的观点偏中性？”乔纳斯有一点点被朱泽阳说服了。 国际市场，不管是投资任何标的，都是可以做空也可以做多的，不操作就代表认可现在的数据，对市场的认知就只能是中性。 金融研究圈公认的是，中性研报和不给研报是差不多的意思。 “还有第二种可能吗？乔，相信我，”朱泽阳悄悄换了个称呼，道：“我知道中国金融研究所的一贯做法，前一份研报出彩，第二份研报就不可能游走高风险区域，他需要把成绩先变现。” “你确定？”乔纳斯也知晓卖方机构的尿性，一份研报正确了，卖方机构会让成绩变现，也就是拿到应有的合约或报酬之后，下一次表态才会发生。 “我确定，万利金融研究所在等待我们的合约。”朱泽阳胸有成竹，道：“一切尽在掌握中。” “我希望如此。”王诺的不作为，让乔纳斯有些失望。 客观事实就是……绿角其实对短线的研报没太大需求，在项目完成筹备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轴区间，他们根本没有参与市场的意思，既然王诺的资金不动，市场部想干嘛就去干嘛，绿角没什么态度可言。 假如王诺在一份成功研报之后就急着要“套现”，那么乔纳斯其实不在乎市场部的“怠慢”，毕竟……龙不与蛇居。 “都觉得我们是疯子，这一点没错，但是……”乔纳斯表面上没对朱泽阳说重话，看起来也是一贯的情商困难户的表现，他的心里面却隐隐有一丝丝期待：“只有疯子才懂疯子的想法，王，你的风格不是这样的。” 绿角、蓝天、华盈4、ICA等等基金的团队成员，对待市场部的态度都只有一个：行政狗滚粗。 这非常容易理解，如果说投资团队是扛着压力奋斗在前线的战士，市场部、综合部这群家伙全是后勤，包括周明海在内的卖方分析师也都是后勤范畴，王诺之所以被认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投资收益率很高，他不止是在出研报，他也在做投资。 包括绿角在内的团队，扫一眼王诺出的所有研报，都可以看出浓浓的“敢死队”风采。 中性研报？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一种只有一线投资精英才期待的方式。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交代 吃线。 金融市场的阴阳线代表涨跌和幅度，从技术面来看，线的变化是有规律的，又受到基本面的影响，所以国际金融市场的投资就是预测线的变化，并且吃掉它。 就比如现在。 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手里的资料，王诺很明显就看到了数据图的变化，他想吃掉的那条线，也隐隐约约露出了端倪。 “不管是日线、5日线、20日线……几乎所有的K线，都呈看好承压态势，从基本面分析过去，市场等不到变量，就会继续上行，等到了变量，反转的机会极大……”叶耀华很清晰的分析着行情。 万变不离其宗，叶耀华虽然是长期混迹国内市场，当他把专业知识应用到国际市场的时候，却也没有错漏的地方。 王诺针对澳元展开分析，叶耀华负责的是数据面，那么很简单，把所有的数据图拉开，不管是时间轴还是空间区域的选择，都可以出现一幅幅不同的图案。 接着就把专业知识套进去，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变量和走势的关系。 “我还是那个观点，变量还没出现，市场承受着压力在上行，可以等，也可以不等，最好是把仓位分配出去……”叶耀华继续解释着。 袁荣信也表达了最后的观点：“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制造业表现指数低于50，也就是低于市场预期，1号澳元的下行概率极高，假如符合市场预期，那么肯定上行……” “欧元、日元、特别是美元的走势，从策略面来看，走弱的空间已经无限缩窄了，欧元等货币或许还有一些区间，但美元真的很少。” “如果美元继续走弱，我们把仓位控制好，走中线也有不低的盈利概率。” 听了袁荣信和叶耀华的话，王诺没有说话，心里面对市场的认知却完全清晰开来。 过去一段时间，以黄金、石油等实体标的为参照，很多货币是在走弱的，也就是商品价格在上扬、同样的货币能买的商品变少。 从汇率、也就是货币和货币之间的关系来看，澳元走强，美元最烂，欧元、日元稍微走弱却又有着美元这个货币锚的“更烂”的支持，所以下探不深。 但金融体系有个厉害的地方就是自我调节，实物价格走高、货币相对贬值，业内人不用思考就能给出一个定义：通货膨胀。 过度的通货膨胀，绝对会让金融体系崩溃，但只要通货膨胀的程度受到控制，稍微有一点点专业分析能力的人，却都可以得出另一个推论：反转。 通货膨胀是会刺激经济的，所以金融体系的变化链就显得非常简单，看起来是经济不好，然后以通胀形式表现出来，接着通胀让参与经济活动的个体活跃起来，最后……经济会变好。 只要受控，经济和金融就永远是有周期性。 “最好是短线，最差是走中线？”王诺在心里面默默自我提问，但很快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们不等了，先持仓。”王诺很快就从几份方案中选择了一份，道：“最好的情况，就是给我一条大的短时阴线！” “嘶~~”听到王诺最后的话，叶耀华和袁荣信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外行人听不懂，叶耀华和袁荣信却完全知晓王诺的分析结论和推导过程，“短时的大阴线”，意思就非常简单了。 王诺要把绝大部分仓位直接分在两个点。 “果然，一万手。”接过王诺选择的方案，叶耀华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2000万美元进入国际市场，是可以去考虑结构性的，但王诺也可以不考虑。 泰隆国际等平台，给的合约模式是一手10万美元，现在澳元对美元0.84高一点的地方，也就是1澳元等于0.8407美元，反过来1美元就等于1.1895的澳元。 持有美元、卖空澳元，就是卖，短线还有个好处就是……隔夜费其实不用过多考虑，因为几乎没什么贡献值和阻隔因子。 拿美元去卖空澳元，流程上就是以持有的美元为担保拿到相应数量的澳元，然后拿到澳元换美元的头寸，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就是敲击一下键盘的事情。 每手10万美元，1万手就是10亿，100倍则代表瞬间被锁定的资金是百分之一，也就是……1000万美元。 这很夸张、这非常夸张、这极其夸张。 先以一百倍杠杆锁定了一半的资金，小学生都计算得出来，假如市场反向波动个1%，就会开始进入强制平仓的节奏。 1号的制造业表现指数出来之前，如果澳元升值1%，王诺会被强制平仓，1号的制造业表现指数出来之后，如果王诺分析有误，按照目前走势也很可能起码波个百分之零点几，中间两天要是有变动，波哥百分之一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仓位，摆明了就是要吃短期的某一条线、阴线！ 偏偏叶耀华和袁荣信如果相信王诺的核心分析论点，加上对泛市场的分析，这次的操作就很大概率会出现盈利。 1%的空间，看似狭窄，却也绝对足够。 10亿面值的单子，对泰隆国际来说却是一个震撼性的单子。 假设外汇市场日交易量是4万亿，澳元盘占7%左右，那就是2800亿，10亿就是280分之一，有外汇交易业务的中间平台是多少个呢？业务量少的平台每天是多少交易量呢？别的平台暂且不定，对泰隆国际来说，做完这单，他们今天的业绩就非常出彩了。 王诺的资金全流到国际账户上，虽说泰隆国际给的合约最好，但感恩投资也不是说没有其他平台的账户，他把单子交给泰隆国际，也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边的中间花费最少。 王诺其实是在给绿角揭晓答案，他看空澳元。 港岛，泰隆国际，市场部。 “您放心，市场部会考虑交易部的意见，我们不会给双方的合作形成任何障碍，是的……”朱泽阳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融机构的部门和部门之间肯定是有利益冲突的，王诺的身份又具备两面性，他本身是分析师，市场部在这方面占据谈判优势，但他又有个投资公司来这边做交易，这方面他就是客户了。 市场部谈好了合作，交易部负责操作，后者当然不能泄露客户资料，世金所也不允许外汇交易平台违规读取客户交易，但……谁信谁煞笔。 十亿的单子丢下去，泰隆国际的收益少说就是十万八万美元，王分析师瞬间就变成了“王爸爸”。 每个月三两万美元的研报花费？市场部你即便是给“王爸爸”拿回扣，也不应该只是这个数字了，你还有什么好矜持的？赶紧脱啊。 朱泽阳刚才接到的电话，就是公司高层直接负责人的电话，要求他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更坑的是…… 看着猛地推开门走进来的绿角团队分析师乔纳斯，朱泽阳心虚了。 中性研报？开什么国际大玩笑，王诺那边的研报，一定是极其偏激的，盯紧的也绝对是超短线。 “朱，你、NO，泰隆国际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乔纳斯眼神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第四百七十八章 喊祖宗 此时此刻，乔纳斯的心情是澎湃的，他盯着朱泽阳，像是猎人盯着猎物。 绿角从美瑞跳槽到泰隆国际，已经承担了巨大的压力，格林、乔纳斯、奥诺雷等一群老外，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大展手脚、证明自己。 让乔纳斯等人失望的是，泰隆国际太“业余”了，机构内部的互相倾轧也太严重了，绿角来的这段时间，自我感觉是被坑得很惨。 在绿角等人看来，朱泽阳这个市场部经理……不对，是整个泰隆国际都不够专业，投资部门不具有冒险精神、行政部门又无法体会到“真正的投资部门”的需求。 简而言之，泰隆国际、甚至中国国内的金融机构，对待国际市场的态度一直是“广积粮、高筑墙”，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称王”。 过度重视投资部门以外的结构、前期流程太繁琐、一线精英受限太厉害，都是泰隆国际的问题，就算给了绿角很强的自主性，却还是不够。 如果乔纳斯懂得兵法，他对新东家的看法就会是“后勤等很多地方都还行、但没有服务旗帜性战斗部队的经验”。 以现在的金融环境，中国金融机构想靠着投资以外的业务获取应有地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朱，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乔纳斯意气风发，眼神里闪着择人而噬的寒光，他很激动。 朱泽阳说王诺急于“把成绩变现”，但泰隆国际却没有这种心态。 哪一个金融机构不是在筹备、冒险、出成绩、把成绩变现、再积累再走一轮的过程中成长？凭什么你泰隆就可以无风无浪成长起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金融是数据，这里面的任何东西都是一种概率，你永远拿不到100%的概率，你必须冒险，TMD的行政部门，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一线战争的事情”。 王诺拿着中性研报？想先把前面的成绩变现？放屁啊，他做出来的事情，狠狠撩拨了一下绿角团队的心弦。 “王肯定是做短线，他持有极具偏向性的论点，但是……”不等朱泽阳说话，乔纳斯狠狠说道：“直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他的研报，在我们已经多次要求的前提下，我没有看到他的这份研报，公司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乔纳斯快疯了，绿角就像是从前线退下来的精英部队，他们一直在修整。 现在绿角突然间发现身边有人冲向了前面，他们却被抛弃了，而且市场部居然抹杀了他们获取“别人发起冲击”的原因，这能忍？能忍才是怪事。 面对乔纳斯的质问，朱泽阳却是满心的怨念，该死的公司真是满身筛子，他这个市场部经理居然和绿角同时获知了王诺的交易动向，公司在搞什么？ 但是说句实话，朱泽阳现在也无奈，要知道，拉客户也是市场部的工作啊，王诺现在就是朱泽阳的“王爸爸”，爸爸您先说您要进行大交易，儿子先给“回扣”也无所谓啊。 再从专业角度来分析，朱泽阳再傻也知道王诺手里的研报极具偏向性，泰隆国际那边还忙着帮王诺拿头寸呢。 怎么办？凉拌，唯有死鸭子嘴硬而已。 “乔，到了现在，知不知道王诺的研报，有什么区别呢？绿角负责的项目，筹备工作又没完成。”朱泽阳说道。 “你觉得项目没完成筹备的原因是什么呢？”乔纳斯很简单就原地爆炸了，开口道：“就是因为你们没有给与相应的支持，我们想要的条款、我们需求的研报，都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 “乔……” “闭嘴！混蛋，我们对公司的要求，根本没有备留谈判空间，跟公司要谈？跟客户要谈？跟卖方机构也要谈？你们准备谈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开始怀念在美瑞渡过的时光了！”乔纳斯借势发挥，显得极为气愤。 “但他不一定对啊。”朱泽阳叹了口气，很无奈的顶了锅，说道：“研报的论点，说到底也是一个概率，不是吗？”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点能拦一拦绿角的怒火了。 “你说的对，So，尊贵的市场部经理先生，你是准备跟我就市场变化进行一场辩论吗？我看空澳元的中长线，短线上面……”乔纳斯打了个响指，就准备长篇大论。 朱泽阳却是尿差点都吓出来，丝毫没有得到绿角对市场的分析方向而感到窃喜，他哪里敢和绿角进行专业性太强的辩论，他是混市场部的、是搞营销和谈判之类的。 “我承认在这场谈判中我犯了错误，现在，我做什么可以弥补这个错误？”朱泽阳迅速认怂，把问题甩给了乔纳斯。 “王要吃短线，数据面在短期出现大阴线的原因有很多，概率最大就是PMI。”乔纳斯情商不足，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王觉得1号公布的澳大利亚PMI不如市场预期，或者说……3号的NFP表现很好？” PMI是制作业表现指数，乔纳斯说的当然是澳大利亚的PMI，NFP是非农数据，一般说的是美国的非农数据。 朱泽阳能听懂，但太深入的东西就不是很清楚了，甚至连投资者盯紧的地方是哪里，他都不能百分百清晰。 反观乔纳斯，脑海里则顿时浮现出了各种的分析和推测，在绿角负责的项目还未完成筹备的前提下，他有大把时间来关注这件事。 “我需要看到王的研报。”乔纳斯撂下一句话，紧紧盯着朱泽阳。 泰隆国际的事情，王诺根本不用在场就能推测出来，所以……范平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直接让对方表示联系不到这边，玩起了失踪。 买方和卖方的研究业务合作，讲究的是供需，买方天然具备优势，但有的时候，卖方也可以很强势，前提是……你的研报质量高。 研报质量怎么体现呢？归根结底还是要用投资获利的幅度来衡量。 买方根据A研报来制定投资计划，获利1%，根据B研报来制定投资计划，获利2%，A和B哪一份更有价值，智障都知道怎么选。 所以，王诺现在玩失踪，是因为他已经在谈判了，方式就是通过投资、通过在泰隆国际平台上开设的账户的变动数字，此时无声胜有声。 身为泰隆国际的客户，王诺是王爸爸，他本身又是分析师，如果投资计划能成功，那就不是爸爸了，而是爷爷，一旦收益率很高，爷爷变祖宗都有可能。 王诺想做的，就是让泰隆国际喊祖宗！ 第四百七十九章 资本的影子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简单一点来理解，那就是到了一定层次，做什么事都要有逼格。 不是所谓的“昨天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而是王诺认为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要让别人看到“跪下喊祖宗”之后有足够的利益，那么节操之类的东西，对金融机构来说统统是路人。 从一开始，当王诺知道朱泽阳心怀小心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走行政谈判路线的意思，他不同于其他分析师，他不用走行政谈判。 直接用投资来表露态度，一目了然。 直接用盈亏幅度来展示能力，一了百了。 所以王诺没有动用其他平台的账户，他的钱流转到泰隆国际的账户上，转移到其他平台账户也顶多只需要一天，但他懒得玩结构、搞策略。 就是一手简单粗暴，王诺甚至不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泰隆国际那些个够资格知道他的投资方向的人，是不可能选择跟风的，因为大家专业啊，不专业的却也能接触到专业的人。 总而言之，王诺算是抓住了进入国际市场的重点，那就是用成绩说话。 你够厉害，你就不用去接触买方机构。 在中国市场成功了，也许会有诸如“人脉好、信息灵通、资金雄厚”等等因素，在国际市场成功了，那只能证明你有能力。 国际市场的信息优势很重要，但个人能力的重要性却已经开始无限提升了，甚至个人或者团队的实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在这种情况下，王诺可以懒得理睬泰隆国际的市场部，他只要用数据勾引一下，绿角那边就肯定会挥着鞭子、抽打着市场部，让泰隆国际赶紧靠上来。 前提是……别装X不成变傻X。 一个不好，出现了亏损，王诺不但要亏钱，所谓的升级当祖宗也只能是处于梦里。 “到了国际市场，成绩的说服力提升，对于我这种又入场又提供研究服务的人来说，事情其实变得非常简单了。”把手机关了机，王诺心里面的感悟显得更清晰了。 国际金融市场不会听你怎么说，但你怎么做，却一直会有人在注意，只要……你够格。 10亿美元的合约面值，丢到汇市里面，看起来是很多，消化起来也是不难，对金融机构来说，抹平头寸就行。 王诺可以100倍杠杆丢合约，别人如果用200倍，所需资金就缩减一半，同理，10倍、20倍的小单也可以拿来凑一凑，再不济，大把的企业每天都会做套期保值，国际市场几乎永不缺单。 泰隆国际的客户体量小，但也有应急措施，放弃一部分的利润，他们是可以当一次掮客的，更何况……现在主流市场没偏向看空澳元。 数据之所以是数据，就是因为它客观，区区两三千万美元的本金，想撬动国际市场还是有点做梦了。 王诺抛出去的单子，泰隆国际很快就帮忙成交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谁在做多，也根本没看到汇率起了相应的变动，国际金融市场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从这一刻开始，包括王诺在内，知晓这笔操作的人，都非常清楚，之后就是煎熬的等待时间。 “不变，就是最好的变化。”感恩投资的办公室里面，袁荣信和叶耀华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面都有这种强烈的期待：不要变。 市场不要变，王诺的分析结论才具备最大的价值，前面有多稳定，等王诺推导的变量出现之时，震荡才会更加激烈，方向也会更加坚定。 假如前面就开始震荡、变化，事情就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因子。 类似于美元走弱、其他货币走强以至于美元相对走弱、澳元走势跟不上其他货币等等事情，都可以是变量。 从其他方面来看，政治、军事也都可以是一种变数，中东的胡子大叔要是开一架飞机再去澳洲之外的其他地方搞事，汇市也会顺势给出反应。 这才是国际市场，变数如海的国际市场。 连续两天，国际市场结构性震荡，美元窄幅震荡，其他货币各有涨跌，澳元略微走高，王诺应该为此感到开心，因为他掌握的变量因子没有被提前消化，市场主流居然是给出了看好澳洲数据的预期。 但是，袁荣信和叶耀华之所以是把“不变”作为最期待的局面，就是因为一旦起了变化，事情就有些不可控了。 1%的区间，虽说安全，但也有不够用的可能性。 王诺不知道的是，港岛的泰隆国际里面，联系不上他的绿角团队，正心情各异的盯着盘，心里藏着一堆的观点，却无法得到交流渠道。 “数据面要尝试洗盘了。” “王根本不懂，这是国际市场，只要有机会，那群家伙会狠狠咬上一口。” “头寸太多，也是一种错误，就算他分析对了方向，也有可能被洗出去。”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洗盘、逼仓、反向操作，只要有机会，大家是不会手软的。” “也不一定是洗盘，也许走的就是正常持仓路线呢？” “中国机构对数据面还是不够敏感。” 格林、乔纳斯、奥雷诺都坐在办公室里，互相交换着意见，恨不得王诺立刻就出现大家的前面，大家来一次促膝长谈。 金融市场不会缺少资本入场操纵的影子，最简单就是操纵个股，最难的汇市也不缺大机构在操纵。 从先天上来分析，大机构有多么强大呢？美瑞甚至能提前打通美联储的消息渠道，区区澳洲的PMI，是具备泄露的可能性的。 就算不会泄露，大机构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头寸可能不多，因为他们赚的是手续费之类的钱，但一旦出现机会，大机构不介意入场捞一笔。 比如说，爆了某一个方向的仓位。 不管是看涨还是看空，仓位都是有一定的量，假如在一个狭窄的时间轴区间丢出大量对冲盘，局势就会发生变化。 举个例子，同一时间丢出一百亿、一千亿面值的看涨合约，打爆一个区间内的空头合约，然后迅速反手做空平仓，指数就会先出大阳线、再出大阴线，利润就出来了。 更厉害的是，只要资金足够、反应迅速，这样的操作几乎无解，除非……方向的判断出错导致被同等级的对手盯住并且吃掉交易盘。 所以绿角的人才会在这种操作的可能性上面加一句“只要有机会”。 澳元现在的局面，就有点像是这种局面，但绿角不敢肯定是否有这种情况，也不敢肯定后面的PMI是多少，他们手里只有概率和……经验。 王诺手里只有一个削减变量之后的分析结论。 30晚上，澳元汇率走势划出阳线，资本的影子开始若隐若现。 第四百八十章 一张买单 金融有很多种概念，说到底却是资源的流通、配置，手里有资源，自然在融通的过程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即便是行情走到了现在，绿角却不确定阳线的出现，也不确定后续会否有阴线的出现。 但行情走到了现在，王诺就可以确定后续有阴线的出现，他不确定的是现在的阳线居然会出现。 很简单的道理，假如知道现在会划出一条大的阳线，王诺前面是不会持仓的，他有一个“1号早上从惠灵顿满仓入场”的方案，但没采取。 现在看来，这一点是错的，原因还在于4月份的行情，利好给出来，澳元却进入数据面的无序震荡、没给出相应涨幅，这导致现在出现了操作空间。 凌晨，眼睁睁看着美元/澳元划出大阴线，加上前面的行情，一共就直接给出四十多个基点的跌幅，王诺表示MMP。 1.1852的汇率，代表着澳元/美元也到了0.8437这里，一手就要亏420万澳元或300万出头的美元，一万手就亏出翔了。 而这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市场化程度高的地方，就是如此尿性，完全是杀人不见血。 最应该喊“666”的是，阳线给出来之后，市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类似于“滞后上行”、“预期利好扩大”等分析言论立刻就层出不穷。 从盘面来看，事情也非常简单，市场消化完了数据，给出了自己的反馈，完全是没问题，让RBA（澳洲央行也就是澳大利亚储备银行）来分析都不能说有问题。 只要是开放的市场，给金融标的定价的权利，就永远是掌握在市场参与者的手里，市场参与者认为津巴布韦币对美元是1比1，那就会是1比1。 市场骤然的变化，让叶耀华和袁荣信都吓尿了。 前面还说好了窄幅震荡，下一秒就表示走高是正常的，谁敢跟你玩？最主要的是，公司持有的可是一万手卖空的合约。 “如果这真的是市场的预期，那么市场就错了，如果这不是市场的预期……”王诺却陷入了震撼中，他觉得被狠狠教育了一把。 无论对错，资金为王。 可能性一：市场真的认为数据正常，那么市场错了，金融机构首先就赚了一波点差、手续费之类的东西，即便他们有持仓，当行情出现变化的时候，他们也会是第一批退场的人。 可能性二：数据是给出来的，类似于“撒一个弥天大谎、引全天下入局”，点差、手续费照赚，现在先杀一波空头、调转方向后面还能清理一把多头，还是赚。 甚至还有二三四五等等可能性，但无论怎么说，市场的变动，只要是受控，资本就有办法把优势转化成收益，这才是血淋淋的地方。 觉得没有公平可言？不，金融市场的公平，就在于你只要够强，就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持有自己的头寸，等待市场给你一个答案。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但人会做出欺骗，只要有利润，黑的可以是白的，但最终还是黑的。 “但是我没有加仓的空间了。”王诺又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王诺有一百亿、十亿、就算是一亿美元，他现在都敢砸进去卖空，可是他没钱了。 累积下跌幅度要是超过1%，泰隆国际肯定会开始强制平仓，王诺现在剩下的空间只有0.7%不到，他可以操作，但风险太高。 市场再来一个震荡，再给几十个基点出来，王诺直接会爆仓，而他手里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让他确定后面这点时间是否会出现变数。 这也是王诺一直不敢放弃分析师身份的原因，假如他足够厉害，现在的市场动向，他可以通过和买方的研究服务合作来推导出来，他有多么被看重，买方就会在知道他在有参与投资的前提下还保持合作。 “就算是PMI不如预期，也不一定百分百会走出阴线，只是……”王诺仿佛魔怔了一样，看着数据，心里就是有一丝冲动。 稳赢的事情不好玩，金融市场哪有百分百的概率，要不要最后来一把？ 虽说不一定稳赢，但概率大啊，先给出阳线，再出现PMI不如预期，澳元还能升值的话，王诺觉得自己低头也低得甘心。 再说了，一万手都进去了，多个几千手也没什么影响吧，反正方向都已经确定了啊。 但是手里没必赢的概率，又没有相应的账面盈利。 也不对，要是有相应的账面盈利，自己现在还敢加仓？开什么玩笑，考虑的是要不要减仓了吧。 天赐良机，还是前面有个坑？ “我还缺少一个概率。”王诺非常清楚这一点，然后……他把眼神转向了诚实笔的能量数字。 前面的震荡太小，盈亏幅度也少，导致王诺根本看不出能量的消耗比例，现在都亏了超过300万美元、2000万人民币，能量的消耗就出现了。 “主动去改变就会产生消耗，削减的变量等于选择的比例，前面是32万，现在是……20万出头！60%？” “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其实也是一个因子，我可以用到这个因子！”看着笔帽上面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数字，王诺突然间就有了信念。 不是信心，而是信念。 除了削减掉的变量，王诺一直认为自己手里还掌握着另外一个变量，那就是能量的消耗比例。 削减掉的变量的影响因子大，那么能量的消耗比例就高，这是肯定的事情，所以优势不应该只有一个。 “今晚加班。”确定了心里面的答案，王诺转过头，对着叶耀华和袁荣信吩咐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激动的神色。 未知的，才是迷人的，这才是金融市场的魅力。 只要不削减方向性的变量，自己手里就永远都没有百分百的概率，这……才是金融。 第二天，1号早上，当普通人刚准备上班的时候，国际市场第一个开启交易的地方叫惠灵顿，比悉尼早了那么一点点。 一般来说，早盘的汇市根本没多少交易量，特别是新西兰惠灵顿市场之后到澳大利亚悉尼市场开启之前，活跃度简直惨不忍睹。 在这个早晨，王诺的一张买单，却让整个泰隆国际、甚至是整个泰隆都震了一震。 第四百八十一章 数据为王 金融机构分很多种，但只要是国际机构都几乎涉及外汇交易，泰隆国际自不例外。 除此之外，金融是一个整体，得益于世金所作为中间连接点，买卖意向撮合起来可以说不是很难，在外汇交易之中，规矩却是不少。 不同的客户有不同的权限，不同的机构敢开出不同的条件，王诺和泰隆国际签订的客户委托协议之中，就限定了各种情形下的操作方式。 杠杆最高200倍，超过这个倍数，就要锁定更多的资金，合约面值超过一定额度之后，泰隆国际也不是赚点差、直接成交，而是拿出去帮忙撮合，甚至在时间段上面也有一些不同的规定。 其中就有燕京时间早上国内市场开盘前的限制，新西兰惠灵顿是每一天全球最早开始交易的市场，放在国际市场上面，属于每天起床热热身的时间段，交易量一直很小。 王诺却在这个时候丢了张“200倍杠杆、5000手”的卖空澳元的合约，泰隆国际当然是尿都被吓出几滴。 如果……当时签订的合约里面没有做出限制，泰隆国际要是必须以相应点差来吃掉这批头寸，公司的风险敞口瞬间就被拉大了。 几遍是有完善的合约条款来限制，泰隆国际可以稳赚不赔、捞一点中间的收费，但难度也不小啊。 这是国际市场交易活跃度最低的时间段，5000手看起来就是5个亿美元，泰隆国际丢出单子，却也是有可能让他们成为一瞬间的主角。 大家还在睡觉呢，“熊孩子”泰隆国际就跑出来放鞭炮了，真的是有点……抢戏啊。 但只有更专业的人才看得懂王诺这一笔操作的意味。 港岛，泰隆国际。 “Nice！” “就要这么做。” “干得漂亮！” 绿角所在的办公室里面，响起一阵的鬼哭狼嚎。 如果说前面的一万手让王诺的基本面分析论点暴露无遗，这一次刚递交过来的5000手，则透着一种技术面的操盘手法，不对，是结合了所有信息，然后做出的选择。 格林、乔纳斯、奥雷诺等人都不用去看具体的盘面变化，马上就给出了“合胃口”的评价，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如果是王诺，也很可能是这种操作手法。 就是一个字：猛。 数据在心中、手里紧紧握住概率两个字，就是不能怂，国际市场就是这么凶。 “答案呢？” “走势呢？” “成交速度呢？” “几秒了？” 绿角团队的几个老外果断来了兴趣，眼睛仿佛冒出了绿光，紧紧盯着刚刚开始交易的盘面。 沪市。 王诺也急于看到市场是否验证他的推论。 汇市每天的总交易量应该是万亿美元的级别，具体的数字不可查，澳元的总交易量是一千多亿美元到三千亿美元之间。 所谓的交易量无用论，放在某些时间段、当交易意向达到一定等级之后，却肯定不是不看交易量。 就比如现在，昨天澳元给了几十个基点，交易量不可考据，但王诺手里有自己的确定量，那就是等一下PMI出来，必然是利空。 那么问题来了，假如资本客观上还看涨澳元，那么王诺直接认栽，跟一群傻子玩对冲，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啊。 大机构有可能智商下线吗？在PMI将出的时间点，他们手里没有自己的数字和概率吗？已经几十个基点出来了，还敢在这个时间点再拉一条阳线吗？ 都敢，就认了，你傻你有理。 更何况，5000手、200倍，全部成交之后，锁定的金额是250万美元，剩下400多万美元，承受1万手100倍的头寸加5千手200倍的合约，也不是没有战略空间，还是很可能等得到PMI出来的那一刻。 如果这里面哪怕有一丝资本的操纵意味，王诺这5000手丢出去，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外汇交易市场中，谁知道你就是要拿5000手？也许有下一个5000手呢？ 几十个基点之后，王诺坚定认为客观空间是出现了，资本理应偏向于需求多头头寸来反向平仓获利吧，昨晚吃饱了，今天早上是最后的撤退？或者是懵懂群众的最后对冲？ 概率在手，数据在心中，适当时候的适当操作，小资金也可以影响大局，王诺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抢了筹。 “金融市场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在这一瞬间，王诺才觉得自己对国际市场的敬畏心理慢慢褪去，转变而来的，是一种参与感。 对手是无穷的，但对手只是对手，没必要怂到连动弹都不敢。 “在这个时间点，能让我吃掉5000手？还是说……”王诺心里很期待：“胜负已分？” 十秒、二十秒…… 几乎是绿角收到信息、鬼哭狼嚎一阵之后，同一时间的汇市就给出了答案。 “4751手！” “没成交！没成交完！没成交完！” “没成交完！” 感恩投资，办公室里面，几乎是彻夜未眠的袁荣信和叶耀华，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也忍不住是吼了出声。 “小小”的五千手，居然没被吃掉，这代表着……王诺真的是拿几千手买单就准确撬动了市场。 更深层的信息则可能太离谱，这或许代表王诺击中了一个顶部，无论的切入点、还是切入时间，都显得那么精妙绝伦。 只有在这个时间、在这个点位、在这种市场的前提下，他才可以用如此少的金钱，做到了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影响澳元汇率。 即便可能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成功就是成功，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再说了，这一万多手，最终押注的地方是PMI出现之后的盘面，王诺只是在被大资本操盘误伤之后……轻轻的丢了个单，给了一个响亮的回复。 “悬念降低了！”王诺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这种情况代表着昨天那几十个基点的上涨有点虚，也代表着……等一下如果PMI出现不如预期的数据，“反向诡异上涨”的可能性极低。 “时间不够了，头寸也比较适合。”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数据，王诺也立刻就确定了一件事：接下来只能等。 给一条阴线，吃一顿饱的，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平仓、抉择 “阿诺？” “先生？” 叶耀华和袁荣信也很清楚，接下来的短暂时间，就是最后改变仓位的机会，虽说他们也几乎看不到操作空间了，但……万一呢。 王诺可是动辄就开杠杆的人，他可是赚了钱拿来捐掉的慈善家，他会看重盈亏吗？他只看重输赢吧。 “抽根烟，等一等吧。”王诺心里有些遗憾，如果他有更多的钱，这一把肯定要让汇市的对手知道什么叫绝望，可惜他没有。 加仓倒是简单，但汇市太诡异，现在的空间太小了，如果再加个仓，后面一点点小风浪就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还不如坐着等结果的出现，反正……赢面很大。 “我把没成交掉的单子撤下来？”叶耀华小心的问了句。 “撤吧，如果还能破掉1.1850，我们也没什么机会翻盘。”王诺摆了摆手回答道。 刚才的4751手合约，成交的点位是1.1850，倍数是200，如果PMI出来之后还能破了这点位，以王诺手里面的资金，根本别想着有翻盘的机会。 汇市毕竟是汇市，小资本可以偷鸡，但顶多就是给你一两秒的时间，其他时候……洗洗睡吧。 到了现在，赌的就是研报论点是否正确、以及论点正确之后市场真的如预期般波动了。 总结起来，就是王诺认为PMI会不如预期，导致市场给出阴线，他的头寸就准备吃掉这条阴线，然后……收工走人。 这就是金融市场，可能是研究一两个月，然后就为了几秒钟的快感，和男人对待那档子事也差不离。 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研究了好久好久，事到临头发现市场走势脱离分析观点，最后……白忙活那么久了。 王诺确定PMI会不如预期，但不确定会瞬间给出阴线。 谁知道会不会给出诡异的阳线，然后爆了一大批人的仓位，再掉头划出阴险，一来一去绞杀一批资本。 国际市场，看似没庄家，其实资本的影子无处不在，王诺手握诚实笔，最后能确定的，也只是一个概率、即便概率数字比较大。 袁荣信和叶耀华也懂得这一点，他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虽然刚才的那一轮5000手没办法被吃掉，其实就已经透露出一个信号、加大了赢面，但金融市场是混沌的，王诺对PMI的分析结论不和大主流契合啊。 “不能错。”叶耀华很不安。 “不会错的。”袁荣信知道其中难度。 港岛。 “好想看看王的研报。”乔纳斯瘫在办公室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嘟囔着说道：“他会是看空PMI吗？他会看空PMI吧？怎么看空？怎么分析？” “刚才的五千手，快比得上我了。”奥雷诺却在回味着刚才那几千手的买单，然后……他和乔纳斯想到了一起：“他凭什么做出这种操作呢？研报呢？怎么分析的？” “王难道是不懂得分账户、分平台吗？也不对，他是故意只在泰隆这里交易，是为了释放态度吗？”格林这个情商困难户，好不容易精明了一点。 绿角三个人对视一眼，马上就有了共识：行政狗必须死。 就和王诺猜测的一样，研报不一定要给，有足够的投资额度，直接用投资方案来说话，也是足够的。 王诺的操盘，到目前为止就已经让绿角知道了很多的信息，不同的是，绿角的铁三角还不知道王诺的准确结论。 短线无遗，吃那一条线？会不会出现他分析的行情，也还是存在一定的变数。 而且王诺的投资方式，对绿角来说还是有点“幼稚”的，或者是说，他的资金太少，所以能这么“幼稚”。 换做绿角，假如能确定PMI下降，他们肯定会从汇市杀到金融期货市场、再布局相应的商品市场、接着还要来一把混合盘，最后风险肯定相对低于预期收益，用到的研报不会仅限于澳大利亚的PMI。 成熟的国际投资团队，就没看过谁是只针对一个产品进行死磕的，结构性才是大家的基本操作。 王诺的方式，专业人士能给的评价就是“简单粗暴”四个字，抓住了某个论点，然后就往死里用，拿着某一个头寸，就只会加仓减仓，做空澳元的时候，什么黄金、石油、期货统统都不想理睬。 这是错误的，但这却更能显示他的研报论点，因为……纯粹啊。 逮着一个论点就往死里用的“纯粹小郎君”王诺，现在就算处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状态。 只要投资获利，就证明他的研报论点正确，泰隆国际这个买方以后就是烂在锅里怎么也跑不掉，绿角那边会不停来做沟通，他的基础就会牢靠一段时间。 有了研究业务、共享着泰隆国际一大堆的信息数据、还有个国际知名团队手把手教着怎么去市场浪，王诺几乎就看到了眼前铺满阳光的道路。 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懂得这个道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于接下来的PMI数据，也就越来越期待。 这不仅是金钱上的收益，还关系到大家的前途，这一炮不能哑。 “低于50、低于50、低于50……” “走高必回落、量能集中区域必有反转、错配……” 一条条的公式定理、一个个的数据闪过脑海，凝结而成的是极度的期待。 一个月的工作，即将面临出成绩或者掉坑的结局，金融圈的残酷性让从业者心怀敬畏。 慢慢的，距离“袋鼠”公布PMI的时间越来越近。 市场的神经也都绷紧起来，澳元升值对澳洲自己来说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币值的变化更是不仅关系到经济方面的布局，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1号，早上，澳大利亚在市场的等待中，终于把PMI数据甩了出来，也许这只是个数据，但里面代表的意味却很深……47.5。 不是预期中的51.5，也不是略低于50，更不是高于预期，而是47.5。 同一时间，几乎是数据刚出现的刹那，澳元汇率给出了一条大阴线，几乎是呈现九十度下坠，完全不跟你讲什么道理，所有的变量集中碰撞，所有的市场参与者同时变态，市场瞬间就明朗起来。 后市不明，瞬间的大阴线却已经是给了出来。 “太好了！”袁荣信差点跳了起来。 “大阴线！”叶耀华脸色潮红。 “什么时候平仓？”王诺进入了最后的抉择。 第四百八十三章 包……养 从数据面看过去，纵观历史上所有行情变化之后的一段时间，超过70%都是先变、再缩小变动幅度。 比如非农，不管是划出阴线还是阳线，出来之后都大概率会缩窄涨跌幅。 这里面有获利盘退场的因素，也有那一刹那爆仓太多导致过度消耗势能的原因，更有着其他复杂的变量，但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从投资方案看去，王诺抓住了一个点就往死里用，但他的目标只是吃了这条大阴线。 现在情况很好，澳元划出大阴线，贬值幅度在刹那间就超过1%，傻子都知道幅度不小，智障都知道后面还有变数。 要么是继续下跌、要么是止跌回涨，一个消息的出现，必定会被尽快消化掉，然后市场可以给出自己的意见，最终形成合理的指数。 在这一刻，市场给出的变动可能是不足也可能是过度。 美元兑澳元从1.1850附近直接冲到1.2附近，150个基点啊。 澳元兑美元也从0.8439跌到0.8334附近徘徊，幅度也足够深。 超过1.2个百分点的瞬时跌幅，不能说创造了纪录，距离澳元单日3%的最高跌幅也足够远。 王诺根本不确定最后跌多少，按照资料数据，继续持仓却是还有着赢面。 货币的汇率变动，是会牵扯到经济面数据变化的，两者相互影响，特别是像澳元这种国际市场主要货币，它变了、就是国际市场洗盘了，后续肯定还有机会。 现在赚到手的，可能只是一部分。 后头可能陆续有来。 一万多手，一个0.1%就是百万量级的盈亏。 忍一忍、稳一稳，钱就可能到手了。 所以…… “按照计划，平仓！”可能是一秒钟都不到，王诺就果断对叶耀华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准备吃这一条阴线，现在阴线出来了，也吃到嘴里了，后市？也许有，但也许没有。 在这一刻，王诺很难得存着最后的理智。 我拿我想拿的，我拿到手了，后市我没足够的概率在手，我就不拿了，走人即可。 “好的！”叶耀华在回答之际，立刻把双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起来。 泰隆国际，此时此刻也是一阵的人仰马翻，行情出、外汇平台能清闲才是怪事。 像泰隆国际这种不下场和客户进行交易的外汇平台还好，DD类的外汇交易平台，现在说不定要死一片。 由于不做市，泰隆国际也就只进行撮合，在目前这种行情骤变的时间点，他们的具体工作内容也很惨。 澳元骤然下跌，市场稍微出现踩踏现象，卖空的单子在这一瞬间是极多的，外汇市场急缺做多的单子，这个时间可能是1秒、10秒、1分钟，也可以是一小时。 作为泰隆国际的大客户，王诺账户里的头寸有一万多手，他在这个时间点做出平仓的决策，其实是帮了泰隆国际的大忙。 看空的合约，平仓方式就可以是直接做多，于是乎泰隆国际相当于突然多了14751手的看涨头寸，分分钟就满足了其他客户的做空需求。 “1.2003、扣除点差费用，最后平均买入点位1.2003……”汇市如海，叶耀华根本不奇怪自家头寸被瞬平的现象，一眨眼就把完成交易之后的数据报了出来。 公司有一万手1.1895的卖空合约，平仓位置是1.2003，就是0.0108跌幅，用这个汇率去算，最后赚到手的1080万……澳元，900万美元不到。 4751手1.1850的卖空合约，跌幅0.0153，差不多就是727万澳元、605万美元。 加在一起就是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账面盈利。 事实上，算澳元兑美元的汇率，也可以数据相同，拿美元去做保证金，十万美元一单的卖空澳元兑美元的单子，等于澳元兑美元汇率的单子乘以美元兑澳元的汇率，算起来还是900万美元盈利。 数字，巧得很。 等到事情忙完，投资公司里面，叶耀华和袁荣信却是满头大汗，紧张的情绪一旦过去，兴奋就涌上了心头。 1500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就是一个亿的人民币。 一个月的忙碌，换来一亿人民币的利润，放在大机构身上，可能就只是够看而已，把投资成本算进去，2000万美元的成本和1500万美元的盈利一对比，差距立马就出现了。 75%的收益率有没有？ 75%的收益率怕不怕？ 75%的收益率谁能追？ 一个月75%，12个月就是……825倍？！ 1.75的12次方等于825，1亿进去825亿出来，神鬼辟易啊。 金融投资就是这么厉害，本金是会增长的，玩的是方程式，不是加减法，就是这么夸张。 再回头看一下投资进程，次顶入场、顶部加仓、果断吃线退场，王诺的研报论点完全被用出了花。 说吃你一条阴线就吃你一条阴线，多一秒都不停留，少一点点都不允许，敢反向波动就加仓，敢给阴线就吃饱退场，似乎……战略目的全部实现了。 再者，在刚才那种行情给出预期数据的时候，王诺犹豫的时间几乎是可以省略的，他退场的态度非常果决，换成其他人，有这么果断吗？ 叶耀华和袁荣信反正是认为他们做不到，每等一秒钟，都可能是几十上百万的盈利，普通人能忍住利润数据的诱惑？禀赋效应好歹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给出的定理，谁能抗？ 王诺抗住了，准备充分、态度坚定、逆风稳得住、顺风退得毫不犹豫，他理智得吓人。 “这就完了？”直到现在，叶耀华都有种恍惚的神态。 “一个亿到手？”袁荣信也有点不敢相信。 金融业常态，忙完一个项目就会出现一阵子的空虚，好像不给他们工作，他们就觉得人生没了意义一样。 5月份，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当中国金融市场开启交易的时候，沪市已经颇有成为蒸笼的趋势。 普通人根本对汇率毫无关注，只要不是大的金融危机，小小的澳元汇率变动，大家给与的态度只有漠视。 但对很多人来说，小小的一次变动，却可以诱发出许多不同的东西。 “是的，您放心，我这边不会泄露半点资料，客户交易信息？林总，我是市场部经理，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港岛，泰隆国际的市场部经理办公室，朱泽阳在做出保证，也演戏给上级看，最让他心酸的是…… 明明是买方的市场部经理，朱泽阳等一下却还要去卖方那边装孙子，如果他能和王诺通话，他肯定要跪下来喊祖宗，泰隆现在是连王诺的资料都不准备共享给其他机构知道，他们非常希望选择……包养。 第四百八十四章 诚意满满 “不，万利没有继续出售研究所股份的意思，秦老师，贵方怎么突然……”不到半小时，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所长办公室里面，陶慧接到了秦既庸的电话，得到的信息让她莫名其妙。 “小陶不用拒绝得这么快嘛，股份什么的，其实我们并不看重，但是，”秦既庸的话音从电话里面传过来：“万利金融研究所毕竟是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兄弟单位，两边的合作可以更加紧密……” “秦老师，您到底想说什么？”陶慧整个人都被绕糊涂了。 “我们希望万利那边和阿诺重签合同。”秦既庸拖了一拖，才叹了口气提出要求。 “这不可能，公司高层对于王诺的合约已经很有意见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他把手伸进了分仓收益，他已经是顶级合约。”陶慧更加莫名其妙，但作为所长，她对王诺和万利的龌蹉都心知肚明。 远在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秦既庸却恨不得掐死万利这群混蛋，对泰隆来说，几百万是钱吗？那只是一堆纸。 万利和王诺的合约，泰隆以前还觉得很稳妥，现在嘛…… 想起泰隆国际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和要求，秦既庸有些得益也有些无奈。 “把阿诺的合约转到泰隆来，他在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工作模式，可以转换成泰隆金融研究所派遣过去，相应支出，泰隆会把增加部分负担起来，也可以为万利金融研究所再承担一部分，但是……”秦既庸终于表露了泰隆的意思：“我们要他签竞业禁止协议。” 陶慧：“……” 竞业禁止协议，就是说，用人单位禁止员工和本单位有竞争关系的对手合作，在职之时不行，离职之后也不行，等到竞业禁止协议规定的时间之后才可以。 放在分析师身上，就是说，王诺不能再给华浦、盛和、天虹等等基金公司做研报了，泰隆准备包养了他，就算是从泰隆离职，在规定时间内也不准就职于泰隆的竞争对手那里。 要求不可谓不高。 陶慧迷糊的就是，今时不同往日，王诺入行时，泰隆如果一份竞业禁止协议丢出来，王诺是可能接受的。 现在的话……泰隆肯定是准备大出血了。 王诺现在从泰隆之外的买方那里能获得很多的收入，这一些东西，如果签了竞业禁止协议，就完全没有了，泰隆要补。 王诺现在是卖方分析师，如果签了竞业禁止协议，他就会变成买方分析师，想说服他，补偿肯定要有的吧。 王诺自己还搞投资，泰隆你准备怎么办？这里面也要谈。 最基础的就是薪资福利，以王诺现在的收入，泰隆准备给什么合约？年薪百万？绝对不够啊。 陶慧细思极恐，泰隆要搞定王诺，可能连股份、期权都要给出来，这……怎么可能？ “小陶，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秦既庸等不到陶慧的回答，在电话那边催促了起来。 “那小子根本不会听我的话，秦老师，您只是过来问我们研究所放不放人而已吧。”陶慧苦笑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秦既庸沉默得有些尴尬，严格来说，他就是准备挖万利的墙角。 但泰隆也没办法，他们现在愁得很。 以前认为王诺对国内市场的分析很准，这叫天赋。 现在王诺对国际市场的分析也很准，那就不只是天赋了，那可能叫天才。 就单单是一个可能性，泰隆就不会放过，整个集团的股权他们是不可能给王诺的，但……按照成绩获取泰隆国际的股份，这种条款他们却给得毫无压力。 趁着现在外人只是认为王诺在国内市场很厉害，泰隆准备包了王大分析师，然后把他放到国际市场上培养，最后……也许就是一个门面呢？ 输了，许是千八百万的损失，赢了，那就不是钱的事情了。 泰隆想得美滋滋，但他们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一次，身家已经过两亿的王大分析师还会理他们？不可能的事情。 “秦老师，您如果能把阿诺挖过去，我是没有意见的。”陶慧不等秦既庸说话，就表了态：“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定是一件好事。”秦既庸强调了一下，再沟通了一些东西，就急忙挂断了电话，他只要知会了万利，就无所顾忌了，立刻联系起王诺来。 此时此刻，王诺却是在算着收获。 钱是赚到了手，一个亿真不算少，但60%的能量消耗比例也足够让他心疼不已。 诚实笔这个吃钱大户，现在能量已经是负数的接近30万，他原本有30多万，现在连30万都不到，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在慈善基金会那边最近卖力得很，李兆丰甚至常驻黔省，刷能量刷得飞起，大项目的运转之下，偿还能量负债会很快。 问题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王诺现在已经明白了，国际市场不同于国内市场，他原以为现在的能量获取速度足够快，却没想到……还是跟不上。 就在这个时候，王诺接到了秦既庸的电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对于泰隆的连续招揽，王诺一贯是表示不接受的。 但那也只是利益不足，以前的王诺只是一个有点厉害的分析师，泰隆顶多给出不错的薪资福利，没有什么其他的成本。 现在就不同了，秦既庸刚开口就直接给了一堆拉拢的条款。 “泰隆慈善基金会和感恩慈善基金会可以展开更多的合作，无论是募捐还是成立慈善项目，你想怎么样都行。” “泰隆国际可以聘用感恩投资的全部人员，成立感恩基金，具体条款你自己开，只要符合法律，我们都不会设置阻碍。” “泰隆并不会阻止你在国内市场继续保持卖方分析师的身份，你想上榜，我们就会帮忙安排。” “每一份研报，泰隆都会给你和你的团队发放相应奖金……” 秦既庸根本不等王诺表态，就直接甩出了一堆的好处。 总结起来，泰隆的意思非常简单，王诺你想干嘛就干嘛，我泰隆只是想在你身上贴个标签。 这种合作态度，真的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也终于有大机构给出这种诚意满满的合作态度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机构之路 从一开始，王诺就不认为他的个人模式可以站上巅峰，原因非常简单，吃独食活不久。 放眼金融圈，哪一个大机构的背后不是“魔影重重”？ 泰隆背后站着哪些人、是哪一些资本势力在支撑，王诺想一想都觉得玩不过对方。 你有能耐，你可以分析出策略面、数据面的变动，人家直接就可以影响策略面和数据面，怎么玩？玩不过啊。 但王诺也不可能成为大机构旗下的一个“单纯”的团队，他等待的是合作的机会，不是被招揽。 本来万利是有机会的，但万利盘子小，不敢学泰隆对人才进行下注，而且万利也给不了像泰隆那样的条件。 社会地位就不说了，泰隆在这方面甩了万利九条街，单纯是秦既庸刚才给出的条件，涉及花销就稳过八位数。 首先，王诺和王诺的团队，泰隆会养起来，陆建明年薪几十万、白蓉等人加起来一百多万总要的，还想吃掉感恩投资这群人，又多个两三百万，最后王诺本人要给多少呢？总共加起来，每年八位数是肯定要给的。 然而泰隆也不是没办法把成本赚回来，王诺的利益、王诺团队成员的利益，泰隆不会去碰，但王诺在万利能创造的可能只是千八百万一年的价值，放在泰隆就截然不同了。 以研究业务为例，秦既庸给王诺的约定是……放在万利金融研究所的泰隆金融研究所自己人。 是的，秦既庸用语言技术坑骗了一下陶慧，他是允许把王诺和团队派遣到万利金融研究所，看起来仿佛王诺就是合约转了一下，其他方面无改变。 但是，当王诺成为泰隆嫡系的自己人，研究报告的方向和业务的承接都会截然不同，泰隆内部的理财部门就够吃掉这些资源了，剩下的顶多就是原有的合作伙伴能吃老本而已。 到了那个时候，王诺的确还是在万利金融研究所，但……活脱脱就是把办公地点放在万利罢了，泰隆连万利给的分仓奖励，都准备用其他方式补偿给王诺了。 从王诺的角度看去，这件事……很划算。 假如是进入泰隆做一个普通的分析师，王诺绝对没半点意向，现在采取的却更倾向一种合作模式，类似于绿角和泰隆的合作模式。 泰隆招揽绿角，是给出了相应的条款，他们不会干预绿角的投资策略，只是提供支持，绿角则是享受泰隆的支持，帮泰隆刷脸。 按照合约的规定，绿角就几乎是用部分固定收益报酬来“购买”泰隆的平台支持，双方是一种合作模式。 秦既庸给王诺的合约，也是合作模式，感恩投资并过去，看起来是被吞了，其实泰隆国际会给王诺条款保障，他们甚至愿意拿固定的管理费，这部分管理费可能连抵消团队成员薪资福利都办不到。 同理，研究团队这方面，泰隆也会拿走业务收入的一部分，然后……当业务收入提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多出的那部分用奖金发放给研究团队。 比如王诺一个月内在卖方研究业务上面赚了一百万，泰隆为其团队成员的薪资福利支出了八十万，剩下的20万，就会按照条款变成奖励发放，泰隆眨眨眼，哎呦没钱赚。 再比如感恩投资，融入泰隆之后或许会变成感恩基金，算你一个月赚了一个亿，投资人却是王诺或者王诺弄的法人之类，这边直接拿走绝大部分，剩下的也许是一千万，这一千万还要分，补足泰隆在成本上的支出，其他还是按照条款分回来，哎呦还是没钱赚。 看起来，秦既庸仿佛是代表泰隆过来送温暖了，他们吞掉王诺这边的两个团队，还要帮忙整合、提供各种支持，到头来费了力、贴了钱，仿佛雷锋。 事实上，不管是王诺还是秦既庸，都非常清楚，金融机构、特别是大机构，在人才待遇这方面，是宁可看起来赔钱，也要给人才贴上自家标签的。 一个绿角进入泰隆国际，泰隆随随便便就能投资人装一波，不但可以为旗下基金等理财机构拉到业务，还可以……刷脸。 刷脸，是大机构最核心的利益诉求，到了泰隆这个层次，追求的东西已经不单单是利润了，而是手里掌握的资源。 有“脸”，就能吸引投资人，就能打响名气，就能把平台做大，什么钱都赚得回来。 红色资本也向来不缺钱，其他国家如果允许的话，中国可以把别人整个国家都买下来，就是这么有钱！但为什么区区一个电影公司之类的企业，西方国家的政府都不允许红色资本入主呢？ 答案很简单，在金融体系之中，钱和实力当然有莫大的关系，但有多少钱和掌握多少钱，是两码事。 美瑞是美国的金融机构，世界排名稳定前十，集团年收入几百亿美金，但它直接管理着万亿美元的资产，这才叫实力。 不管是谁，只要参与了金融市场的交易，美瑞就能看到数据、看到信息，不管是哪一个客户，都知道美瑞，这叫“脸”。 相反，中资机构在国际金融市场之中，是被西方机构严防死守的，美国市场号称最开放最发达最自由，放眼看去，有钱人“中国”有多少影响力？普通客户、中型客户、重要客户，哪一个认你？ 泰隆在国内已经把业务做到了民企巅峰，国际市场谁知道他？没有客户，哪来的和其他机构的头寸拆借合作，靠自己？几万亿一天的交易量，靠自己怎么可能。 泰隆需要王诺，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 一个王诺或许一年要亏一百万，十个亏一千万，一百个亏一亿，但……赚得回来，秦既庸身为首席分析师，哪能看不到这些东西。 区别就在于以前的王诺，泰隆不愿意下注，现在的王诺，泰隆再不下注，等信息泄露出去，再想下注就来不及了。 秦既庸的力保、绿角的看好、泰隆国际反馈的信息、王诺一年来摆在那里的成绩，促使泰隆冒着必定亏钱的风险，押注未来，为王诺打开了金融大机构的大门。 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王诺和泰隆或许可以各取所需的世界，王诺要钱、泰隆要“脸”，并且王诺给泰隆赚到多大的“脸”，就可以得到多大的支持和收益，合则两利。 对王诺来说，他必须放弃一些本来就没想拿到手的东西，换取一条通向某个领域巅峰的道路，再说了…… 到了一定层次，我有多少钱是不要紧的，我能控制多少钱，才是核心命脉。 “秦老师，明天见。”在电话里，王诺答应了秦既庸关于明天会面的要求，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的大机构之路就开始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理念、重视 五一劳动节的中国市场是休息一天的，当然，2号就别想太多了，国际市场……五一放假是属于想太多了。 对金融机构来说，如果只是做国内业务，放假是可以的，泰隆国际这种机构却是……也别想太多。 泰隆国际只有部分员工可以放假，泰隆这边却是大部分员工可以放假，当然，秦既庸这种层次的人，放假就真的属于想太多了。 一堆堆的事情摆在那里，虽说集团体恤秦既庸，他不上班、任性放自己几天假，也没人说什么，但放假回来呢？工作还不是要搞定？放个毛的假啊。 王诺则更任性了，他大手一挥就给下属们放了假，投资公司那边还好说，反正叶耀华、袁荣信他们这一两天没什么事，研究团队这里则更简单……研报做好了，丢给买方自己去看就行，公开研报稍微糊弄下也OK。 慈善基金会那边则更简单，王诺一边说放假，一边私人给慈善基金会再捐了一千多万，把他在国内的资金都捐了过去，李兆丰等人还想放假？在家处理工作就有他们的份。 20多30万的能量负债，王诺能给李兆丰这群人放假才是怪事，等后者消化掉新的一千多万，他在国际市场抽回来的500万美元、3000多万人民币也到了国内，肯定又是一轮“捐赠”，想放假？想太多了啊。 王诺也没能放假，他要到泰隆谈合作事宜。 5月份的沪市，已经算得上一个熔炉了，人走在街上，有种被炙烤的感觉，走进泰隆的时候，王诺才觉得暑气消散了些许。 和以前不同，这一次，王诺进入到泰隆，甚至都不用踏进电梯，就有人在一楼大厅等候，巧的是，负责把王诺带过去的人，正是应哲修。 “阿诺。”当看到王诺出现在眼前，应哲修心里是百味杂陈，他一开始把王诺当做竞争对手，现在……也许还是竞争对手吧。 当然，金融研究圈，随便哪两个分析师，都可以是竞争的关系，不同的是竞争之余，是否可以进行合作罢了。 “应哥。”王诺看到应哲修的时候，心里面却是有些意外。 把应哲修安排来接人，秦既庸毫无疑问就是在告诉王诺：这一次见面的规格会高一点。 “我们走这边，去68层。”听到王诺的一声哥，应哲修脸上露出笑容，领着王诺就往旁边的楼道走去，边走边道：“泰隆大夏是苏董的产业，特意为集团开了专用电梯。” 应哲修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自豪感，泰隆背后的资本势力，也从这些话里面稍微展露了存在感。 大夏是某董事的产业，名字就叫泰隆大夏，电梯专门开一道，怕不怕？厉害不厉害？这可是沪市，这可是沪市金融中心，这可是几十层的大楼。 “房地产？”王诺顿时就联想到了各种东西，最终也只能摒弃掉无聊的想法，期待着等一下的会面。 电梯升到68层，半途中连一次等候都没有，可以想象这东西的使用率有多低。 门打开的时候，王诺看到的也不是前台，而是……安保人员。 王诺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从进入电梯时就被监视了，还是说没有应哲修在场，他根本开不了电梯门，但也无所谓，他总算是见识到金融圈的另一个阶级有多么土豪了。 就这一层的走道，铺地板的这些东西，王诺觉得买套房绝对是没问题的，具体买的是一间别墅还是一套公寓，他就没那个估价的水平了。 跟着应哲修走进一道门之后，王诺第一印象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办公室玄关吗？ “苏董不喜欢奢华。”应哲修给王诺“解释”了一句：“所以这边没独立的待客室……” “仁叔那才叫不喜欢奢华吧？”王诺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陶克仁距离这个档次还差那么一级。 陶克仁在华浦基金算是有些地位，但身家和金融机构背后那些大鳄相比，那真的是天上地下。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王诺跟着应哲修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三个人，二老一少，准确来说，秦既庸这种五十多岁的人，也不能算老，特别是在这种场景里面，他们的精神状态得到了烘托。 换个角度来看，王诺就显得过于年轻了，他虚岁才二十三。 “阿诺来了。”看到王诺到场，秦既庸显得很开心，有种彩票终于开奖的冲动。 从一开始就看好王诺，秦既庸直到现在才说服了集团做出押注的举动、给出合作的条款，这可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帮你介绍下，这位是苏董，这是泰隆国际苏总。”等王诺走过去，秦既庸马上就介绍了起来。 一个苏董、一个苏总，一个泰隆、一个泰隆国际，好吧，现实再一次证明了：起跑线这东西真的存在。 秦既庸简单的介绍，也让王诺知道了接下来谈话的基调，苏董是泰隆的苏董，苏总是泰隆国际的苏总，想必……泰隆比较感兴趣的是国际市场，国内？聪明人都知道泰隆进无可进。 王诺比较好奇的就是为什么是“苏董”和“苏总”来见他，泰隆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对他是什么态度？这些东西，都是会面的原因。 为了让王诺安心，泰隆这边当然是各种甜言蜜语，场面极度和谐，欢声笑语一片，这些没营养的话，唯一让王诺感受到的就是两个苏姓老板的人格魅力。 商场谈判，开场这一些灌水的对话，目标只有一个：互相做个初步了解。 王诺就从这些对话中感受到了尊重，单单是从苏顼瑾苏董和苏焕章苏总的名字中，就闻出了一股家学底蕴的味道，再谈几句，很快就对苏顼瑾和苏焕章有了小小的了解，这两人的言谈举止都不能仅仅用得体来形容。 在水了一个开场白、互相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苏顼瑾和苏焕章也开始甩出干货，他们却并没谈什么待遇之类，而是一个大命题就摆了出来，要先把理念拿出来碰撞。 “中资金融机构在国际市场的境遇？”听到苏焕章的询问，王诺第一反应是表示拒绝的。 境和遇，从何谈起？一开始就拉出这个命题，泰隆到底是想谈什么？不就是谈个合作吗？ 转头看向秦既庸，王诺却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严肃的表情。 “理念就是战略，泰隆对我这么看好？或者说苏顼瑾、苏焕章居然有这么重视我？”只是区区一个问题，王诺却仿佛看到了泰隆、或者苏顼瑾和苏焕章的重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合作的原因 普通人谈利益，手里掌握的资源足够之后，却要开始谈理念。 理念就包含着利益诉求，王诺确实没想到，泰隆一上来就把命题开得如此大。 “我们在国际市场的境况……应该算糟糕吧，机遇的话，基础越来越好，稳中求胜？稳步进取？”王诺在随口回答道。 “我觉得不只是糟糕。”苏焕章接过了王诺的话，似乎是听到了想听到的态度，掌管着泰隆国际的他，这次的语气却显得有些沉重：“是举世皆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苏顼瑾也在旁边笑着说道。 王诺顿时就想吐槽了，他刚才有表露态度吗？合着苏顼瑾和苏焕章原本就是准备阐述，而不是询问啊。 但不得不说，苏家叔侄的方式，倒是挺让人舒心，至少他们不会等王诺说一通之后再出来指点江山，而是平等的交流。 “中国的金融业，银行这边是国企称雄，放到国际市场上面，也几乎只是国人在用，顶多加上一部分华人，民企可以省略。” “保险业更不用说，我们在国际上是小透明。” “证券业的处境也非常清晰，国际市场和国内市场不同，国内是散户占据大比例，国际市场全是专业机构，模式是南辕北辙的，国内机构在国际市场根本没可能受到投资人的青睐。” 苏焕章侃侃而谈，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接着深入浅出，把局面摊开来讲，这一些东西连普通人都能够理解。 国内市场的参与者，有90%可以看做散户，欧美等开放的国际市场里面，比例就倒了过来，超过90%的投资者是机构投资者。 具体模式就是金融机构开项目，吸纳投资人的资金，然后机构投资者拿着钱去市场博弈，靠业绩生活。 这就导致了金融机构的业务有大比例是对公的，然后专业的投资机构的业务又是对私的，中资机构？谁认识你？ “泰隆国际招揽绿角，只是十亿美元的项目，我们筹备了很久，却没有得到良性反馈，平台客户之中，国人以外的比例只有不到10%，还要算上华人……”苏焕章像是诉苦，其实也真的挺苦。 王诺听得很认真，他很清楚苏焕章不是在说无用的话，而是在揭露问题，表示为什么会看重他。 对于中国金融业的处境，王诺自己也有相应的理解，由于历史原因，国家的金融业发展历程是有点奇葩的。 中国央行是世界第一大资产管理机构，中国的金融市场，体量是有望在未来登顶的，但体制不同。 中国市场不可能完全开放，或者说，西方模式不可能完全适用于中国，单单是国有机构称雄，就必定会是延续起码百年。 那么问题来了，中资国有金融机构进入国际市场，有可能称雄吗？其他国家的政府即便是掀桌子，也不可能让中资国有机构在国际市场称雄，这是100%的事情。 所以路其实只有一条，中资国有金融机构必须是和其他国家进行合作的模式，在合作中慢慢争取领导权，才是唯一的可能。 亚投行、一带一路之类的项目，就是在这种背景中应运而生的东西。 但是，傻子都知道，单靠国有机构是不可能完成“伟大复兴”的，中资非国有金融机构，暂时看来是连偏师都称不上，却有成为主力的可能性，更必然会起步就是偏师的成长性。 国有性质的东西掌握国内，混合、私有等制度进取国际，其实是中国金融圈甚至财经圈一直在思考、在推进的计划。 国内就是这个样了，国外如果能有大量中国人或者中国机构拿到了话语权，“伟大复兴”其实就达到了，天朝上国也不是没可能做到的事情。 苏焕章的阐述，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中国企业家不管跑到哪个国家“投资”，都会被严防死守，中国金融机构……一直被吊打。 从底蕴、到实力，泰隆等一群金融机构的国际部门，普遍呈现被国际金融大机构碾压的态势。 客户少、业务少、底蕴几乎没有……等等问题一览无遗，泰隆国际甚至连招揽国际知名团队的资格都没有，绿角的投奔在国际机构看来是属于“脑门有坑”。 想到这里，王诺也慢慢明白了。 苏顼瑾和苏焕章的讲述，其实就是在表示：他们处境很艰难，他们求贤若渴。 “但经济还是基础，长远看来，局势应该是向好的。”听完苏焕章的话，王诺也表达了一下态度。 “境遇境遇，刚才是境况，现在来说一下机遇。”苏焕章开始露出笑容，又是一通长篇大论。 中国好、中国梦之类的东西，苏焕章就不再赘述了，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红色在逐渐鲜艳起来。 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军事、政治、外交等等领域一片向好，真不是吹的，中国的崛起是用几十年的隐忍、几代人的卧薪尝胆换来的，接下来是大争之世，却必定是中国逐步“谋朝篡位”的过程。 前提是……不要出事。 中资非国有的金融机构，现在享受的待遇是令人羡慕的，外行人根本不知道，每当泰隆这群货在国际市场被吊打一次之后，国内央妈就会呵护他们一次。 这边开个口子、那边给点利好、再喂一口饭，好家伙，泰隆这群机构立马就有钱可以再去浪一把。 中国的外汇是靠着整体经济赚回来的，是14亿人拼出来的，国内机构是拿人民币换美元去国际市场浪的，而人民币对央妈来说是什么呢？一堆数字而已，不让数字失衡，央妈就能不断呵护包括国有金融机构在内的所有机构。 外面随便浪，家里面稳如泰山，掌控力超强就是为什么中国金融系统的某些指标脱离轨道之后，专业人士还认为中国无忧的原因。 机遇是肯定存在的，处境却是举世皆敌，这就是泰隆等机构在国际市场面对的问题，大家处于被围剿的状态。 “世金所呢？”王诺突然问了个问题。 “秦老师建议我们给你合约，本来我是反对的，但是……”苏焕章又给王诺揭露了一个更深层的黑暗事件，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一丝激动：“阿诺，1号的时候，世金所要求调用你在卖空澳元时的交易单！” 王诺的脑海里面突然就有一个炸弹被引爆了，他明白了过来，这也许才是泰隆急冲冲要合作的原因。 第四百八十八章 然而我是坑？ 澳元先升后跌，在PMI出来之前的那一波涨势却有点诡异，买盘似乎就分析出了卖盘的数量，完全操纵了数据面。 王诺最后抛的是5000手卖盘，但并未完全成交，那个时候他是击退了多头，却也真的称得上机缘巧合。 只不过，对王诺来说是机缘巧合，对某些资本来说，也许就不是机缘巧合了。 世金所只做平台和第三方评估，是最权威的机构，也是公认的最公平的机构。 但公平是有相对和绝对之分，世金所历史上又不是没出过事，区区数据泄密也绝对是有可能的。 不同的是，世金所这个“精神病院”不缺少为了理想而燃烧自己的怪胎，毕竟……理想等于利益。 所以察觉不对就立刻插手调查，是世金所永远都在做的事情，从业务合作上面来看，他们却很悲催。 按照协议，外汇交易平台链接世金所平台之后，抛出去的买卖盘是不显示出来的，也就是大家只知道价位，不知道量，各平台只知道自己的买卖盘、不知道对手的量。 世金所对数据有纪录，但他们如果想动用数据，却还要征求“客户”的同意，不然即便有数据，也相当于没有。 这份协议的达成，是有着历史原因，也有着各方的利益诉求，但……里面的水太深了。 苏焕章为什么亲自来见王诺，就是因为，他听到世金所要求调用数据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代表着里面可能有问题，而王诺是不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的，所以……他是靠分析来刺中了市场的七寸，这太不可思议了。 加上秦既庸、绿角团队成员等人对王诺的评价，苏焕章才急忙从港岛飞回沪市，只为了见一见王诺。 与此同时，苏焕章也在王诺面前揭开了一个很少人看得到的世界，当王诺陷入沉默的时候，他用复杂的语气说了句：“世金所也不简单。” “纵观金融史，每当其他领域发生大的变动，世金所也都给出了相应的变故，阿诺，”秦既庸也叹了口气，道：“你认为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公平是相对的，当我强势的时候，公平就是对我的不公平。”苏顼瑾也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公平？世金所一直要求中国开放更多的金融体系通道，看起来是公平的，但实际上对中国来说，大家要的就是不公平。 我以前太弱小了，绝对的公平就是对我的不公平。 这是一本烂账，用哲学角度来分析，甚至可以让学者水个百万字，但无论怎么看，只要是理念，就会有碰撞和摩擦，就会有矛盾。 正确和错误，也是相对的，金融世界没错对，只有立场。 王诺还没跟泰隆这边谈合约呢，就先被上了一课，泰隆就给他揭露了一个大幕后面的黑暗世界。 而且，从立场来说，即便王诺愿意投奔国际金融机构，他也是中国人，大家是天生的盟友，他可以在国际机构受到重视，但他不可能在国际金融机构内部登顶。 只要打破了原有的规则，重塑之后的世界才有中资机构登顶的可能性，泰隆认为王诺可以合作，是因为……王诺是慈善家啊。 从出道到现在，王诺往慈善事业里面投入的资金已经过亿，而且他一毛钱都没给过国外，他活脱脱就是“华夏主义者”，他跑不掉的，总要走这条路的。 秦既庸、苏顼瑾、苏焕章他们也没猜错，当王诺接收了信息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难怪泰隆上来就甩出理念这个大杀器，这个一谈妥，大家从理念上来看，就是自己人了，长远利益是一致的。 到了王诺现在这个阶段，他也不缺钱，他追求的是长远的利益，说得更有逼格，那就是追求理想，大家的奋斗不是钱，而是实现人生价值，赚钱是过程，金钱是衡量成败的一个标准。 所以…… “说到底还是要被压价？”王诺有点怀疑人生了，他真不擅于谈判。 好家伙，什么话都没说，一上来就被绕晕了，难怪这群人能拥有现在的地位。 但苏焕章等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明明是在谈判，却不像是谈判，反而有点像是“找知己”、“求共鸣”。 下等人谈利益，上等人谈理念。 王诺这么想的时候，苏顼瑾、苏焕章却又给他上了一课：这一课叫成大事者不惜成本。 “20%，所有的硬性收入，阿诺你转签泰隆之后，你和你团队的成员，我都给你们提升20%的标准，奖金条款按照你和秦老师约定的，一条不改，其他福利照例发放。”苏焕章竖起两根手指，情真意切的说道：“泰隆不缺钱，只缺人才。” “我认可这个条件。”王诺一肚子话憋了回去，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今天是干嘛来了？ 一进门就被来了一轮理念碰撞，然后泰隆表示重视、给出优渥待遇，最后……哥俩好？ 这也太简单了吧，这有点过于简单了吧。 又是一通没营养的对话之后，大家一起吃了午饭，敲定了一些金融之外的慈善项目合作，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下午之时，苏顼瑾和苏焕章就又去忙了。 王诺留下来和秦既庸展开一些关于市场的交流，或者说，秦既庸这个泰隆老资格要开始传授经验了。 等到秦既庸把开局应该教的东西都教了之后，王诺回过头来才发现，今天这次见面，看似很程序化，但却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没有今天的见面，王诺就不会对自身的处境有深刻的了解，也不会和苏顼瑾、苏焕章有了共鸣，他们就不是自己人，然而现在…… “不知不觉就入了坑啊。”王诺心情说不出的怪异，他从秦既庸那里得到的信息，可不算是太好。 苏顼瑾和苏焕章在泰隆是派系巨头，甚至国际业务都是苏家叔侄说了算，他们也真的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其他派系也不是没有。 不仅如此，一入豪门深似海，大机构的内部也充满着竞争，投资部门要分析师给研报，选哪一个、不选哪一个都只看能力，分析师能拿到多少支持、能给机构创造多少价值，也是全凭实力。 王诺毫无疑问是被归入国际派、苏系、进取派，但他哭笑不得的是：人家以为他是助力，他却知道自己是个坑。 为了泰隆的发展而消耗大笔的能量？别逗了，从因果论来看，王诺的研报只靠蹭，他只有自己的投资项目才会用全力，其他人死不死，他是肯定不会管的。 “也不对，泰隆国际要的是名气，招揽绿角是为了这个，招揽我也可以是为了这个，大家其实也算得上利益交换，”一边开车，王诺一边想到：“我其实不算坑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千万别选我 跟泰隆合作，王诺很清楚双方不同的需求。 王诺这边自不用多说，从后勤到一线，全是好处，苏焕章表明出来的态度也极为明确，不是泰隆要和王诺合作，而是泰隆国际要和王诺合作。 研报，不管是自己用的研报，还是公开的研报，泰隆国际都饥渴无比。 研报给力，泰隆国际的投资部门就能提升业绩，吸引客户，赚个盆满钵满，公开研报给力，泰隆国际还是爽到飞起，他们可以借此开拓对公业务，一连串的利益链也能够达成。 然而……王诺可能为了泰隆国际的利益，去过多消耗诚实笔的能量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如果泰隆国际自己有能耐，王诺就推波助澜，顶多让一分成绩刷出二分的脸，如果泰隆国际自己作死，王诺就冷冷旁观，看着它去死。 巧就巧在，王诺入泰隆，他本身的成绩就是泰隆国际的成绩，这是一个利益。 不同的项目，即便拿到同样的投资收益率，所采用的研报的质量也是有差别，60%的概率、然后赢了，和70%的概率，然后胜了，就是一分成绩几分名气的区别，这又是只能由泰隆国际来赚的利益。 王诺自己没有那个基础去获取额外利益，泰隆国际却可以，从这一点来说，他又不像是个坑。 对于研究团队的人来说，转签泰隆，却是一条金光大道。 这是可以端一辈子的铁饭碗，当知道泰隆伸出橄榄枝之后，陆建明等人真的是乐疯了。 叶耀华、袁荣信等投资团队的人则更比较镇定，他们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把公司变基金、把老板变投资人兼负责人而已，薪资福利转了个流程，源头还是王诺把控着。 甚至于，投资团队的合约是由王诺全权做主的，泰隆连跟叶耀华和袁荣信谈判的意思都没有。 研究团队就不同了，王诺前段时间下的决定，真的到了用职位分出来的时候。 第二天，周五。 万利金融研究所，会议室。 “情况就是这样，白姐你们以后就负责国内业务，我们工作地点还是在万利，泰隆会在人力资源上给与支持，这一方面的业务扩展方向也会对准泰隆，至于陆哥……”王诺站在台上，把眼神转向了陆建明。 此时此刻，陆建明的心情是忐忑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现在的王诺，国内金融市场的业务对他来说，真的是基础而已，国际市场，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陆建明作为元老一级的职员，选择留守国内市场，称得上稳如泰山，跟着泰隆混饭吃，基本是没了后顾之忧，选择国际市场的话，上下限会同时被打开。 也许一败涂地、也许开疆拓土。 陆建明也非常清楚，以他的专业能力，踏入国际市场，最后可能沦为团队里面可有可无的人物，毕竟……他十几年都在针对国内金融市场进行研究分析，国内的全市场他都没吃透，推开门走出去就显得很危险。 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们的第一笔业务是跟绿角合作。”陆建明心思念念：“阿诺现在只有叶耀华和袁荣信在帮他，泰隆国际那边即便要塞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这是筹建期……” “我听从安排。”陆建明吞了下口水，脸色肃然的做出了决定。 “OK，陆哥转到新成立的基金那边。”王诺也快刀斩乱麻，看着白蓉、卢海嘉等人，他心里也有点淡淡的伤感。 不管是由于个人意愿，还是实力跟不上，总有些人会在你前进的时候掉队。 从此以后，研究团队也会分两个等级，国内研究业务有着泰隆的支持，即便没有王诺的频繁插手、领导，研报准确率也是有保障的，国际业务那边才是生死一线的地方。 “泰隆的人在外面，白姐你们可以去跟他们谈合约了。”王诺露出了笑容，道：“记得，最起码20%的涨幅。” “嗯。”白蓉、卢海嘉脸色复杂的走了出去，他们也很明白，从今往后，原本人人平等的团队就会分出阶级，时好时坏，暂时不清楚。 等白蓉几人走出去，王诺才摆摆手让陆建明凑了过来，递过去一叠的资料，问道：“泰隆国际愿意给我们派遣一个资深分析师，陆哥你看下资料，然后把你的意见交给我。” “我？”陆建明先是一阵疑惑，紧接着心里就有了幸福感，忙不迭点着头：“好的，我先分析一下。” 论人才的质量，泰隆和泰隆国际是有区别的，泰隆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融机构，泰隆国际则量级小了很多、资产管理规模也少出九条街，但泰隆国际的职员，平均专业水平比泰隆要高。 非常好理解，泰隆国际对职员的要求比泰隆高出两个档次，走的是精英政策。 王诺的研究团队签了泰隆，但王诺的投资团队签的是泰隆国际，如果不是独立性较高，叶耀华、袁荣信等人甚至要马上搬到港岛去工作，但即便现在不需要，以后团队也绝对要搬迁。 让陆建明挑人，王诺也是给与一种信任，要知道，资料里面那几个资深分析师，哪一个都比陆建明的硬件好，让他选，地位就确定了下来。 港岛，泰隆国际，待选的几个分析师却不这么认为了。 从结构上来看，泰隆国际是泰隆的小号，泰隆给泰隆国际钱，是通过一些渠道用“投资人”或者其他身份注入的。 谁又能不知道，集团最近有钱，至少是有钱给泰隆国际又浪一波，即便是招揽绿角的花费颇高，剩下的金额却也足够在整合一下内部，开多三两个项目。 作为泰隆国际的资深分析师，大家眼里面盯的是各路英杰即将拿到手的项目筹备许可，王诺？从学历上来看，王诺在动辄就是国际知名院校高材生的前辈们眼里，就和小学生差不多。 给一个“小学生”打下手？丢不起那个人不说，前途也会茫茫啊。 被列入选择行列的分析师，这个时候的心情是共通的，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选我。 请一天假 假期后事情多，家里又出了点小状况，算上今天，正月少八章……真的会补。 。。。。 《金融慈善家》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章 孟寒心寒 “露露，我那是4月份的发票，你不能弄到5月份里面啊。”泰隆国际，孟寒站在那边，笑着讨好专职管这一工作的出纳小妹妹，三十多岁的男人，也难为他笑得跟个孩子一样了。 “孟老师，您没有当天报，就只能按照拿过来的时间，不是开票时间。”出纳小姐也笑的跟个孩子似的，但大家都知道，也就那么回事。 泰隆国际的业务很杂，经纪业务那边自不用多说，各种杂事一堆堆，投资部门的复杂程度却还要提升一个等级。 量化投资、纯技术套利等等几乎是不会亏钱的投资项目，泰隆国际有很多，横跨海内外的机构设置，让它在这方面干得还算不错，但纯粹的、针对国际市场的投资部门却不算多，风险过高的项目更是少得可怜。 在泰隆国际里面，有团队会做黄金、有团队会做在岸、离岸套利、有团队会做H股和A股……像绿角这样直接从国际市场拿一个标的就开始结构性投资、堆杠杆、拉风险敞口的团队，只有三个。 这三个团队，才是泰隆国际的核心团队，是苏焕章时时刻刻都关注和呵护的对象，三个团队里面的分析师也是可以在公司内部横着走。 孟寒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他是外汇投资分析师，他……是被选剩下的。 不能进入团队、拿到固定成员的资格，孟寒就只能在研究部混日子，出出研报、坐等各投资团队偶尔的宠幸，地位嘛……连报销发票都可能出问题。 “孤魂野鬼的日子真不好过。”孟寒心里一阵冰冷，他当然羡慕那些进入研究团队、甚至投资团队的分析师，“分析师有个好的团队，实在太重要了。” 孟寒十分希望能进入某个团队，机构和机构是不同的，泰隆金融研究所的分析师高大上，像泰隆国际这样的机构，它的研究部就显得庙小了，而且一线买方的压力真的很大。 想到团队，孟寒脑海里就浮现出相应的资料，然后……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被敢死队选了，那还不如做个孤魂野鬼，再不济还能保留崛起的机会。”孟寒是十分不愿意被王诺那边挑选过去的。 泰隆国际给王诺的条件好得不得了，研究团队、投资团队都由他做主，但其实很坑。 研究团队丢在万利，成员素质……放在孟寒这个阶层的人的眼里，简直都是小菜鸟，而且居然还是搞国内市场研究的，有什么前途？没什么前途！ 投资团队吧，居然是在沪市先窝了下来，能忍？就算能忍，那也不关分析师的事情。 泰隆国际给王诺配的分析师，是派遣到研究团队的，而傻子都知道这个研究团队是先行为王诺的投资团队服务的，最起码在国际业务上是这样。 回过头再来看下王诺于国际市场的成绩，孟寒这群人觉得心累，加上以往的投资历程，大家就不只心累了，而是心颤。 高风险、高杠杆、高频率，完全是三高产品，不是成功就是死亡，孟寒暂时混得差，但他们这类人只要稳住不浪，最终还是可以升职加薪的，他们才不想陪着王诺这种人疯狂。 好吧，对于分析师来说，陪着负责人疯狂是一种金融的激情，然而……不能是一个逗比野鸡院校毕业生啊，你能对十次八次，算你厉害，你能一直对下去？不可能的啊。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被选上，依我看，苏总对那边也太看重了。”孟寒在心里默默想到，然后又换上了笑容，对着出纳小姐展露出和气的笑容。 “我帮您看一下吧。”出纳小姐被孟寒缠得没办法，但还真的不敢完全得罪这些分析师，马上就调了下资料，旋即脸色一变，张大了嘴巴，道：“孟、孟老师，您的发票不用在我这边报了，您在团队内部报掉就好。” 孟寒看着露露转过来的电脑屏幕，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沪市。 “诺总，公司给我们的选项中，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个孟寒合适，他是外汇投资分析师，国内院校读的大学、也有美国留学经历，距离上一次项目解散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两年……”陆建明坐在王诺前面，屁股只沾着半边椅子，神情自然的解释着他的选择。 为了给王诺的薪资福利配上合适职位，苏焕章给了个副总监的职位，当然，只有职位，具体职权就是负责王诺自己的两个团队，基本上属于先拿高薪养着的人才。 陆建明已经换了对王诺的称呼。 业内老一辈的分析师被称呼为老师，现在惯例喊老板或老大、BOSS之类，职位高一点就喊某总某总，陆建明纠结了很久称呼问题，最后选了个既能表示亲近、又带着尊重的称谓。 王诺却是觉得这称呼有点怪，但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小诺、阿诺、诺哥这样喊，换成诺总，听起来还真的比王总要亲昵一点。 至于陆建明选的人，王诺很满意，给泰隆国际那边挂了电话之后，项目的筹建就立刻转入人事程序。 现在王诺需要的是一个带他熟悉公司内部和国际市场的引路人，可以说对方会扮演类似于当初周明海的角色，虽然……已经是上下级关系，但也真的算得上半个老师。 业务方面，王诺其实半点都不急，今天是3号周五，非农数据出来的时候他都不需要去关注。 绿角和泰隆国际内部有没有业务需求，王诺真不在乎，他的心态就是：想要的话就自己来谈，不想要就坐在旁边看我投资获利。 当务之急，就是了解新环境，王诺很期待和孟寒的见面。 此时此刻，孟寒却变身心寒，他甚至能感受到，在他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沪市的时候，研究部那些同事的怜悯之情。 第二天，周六，见到王诺和陆建明的时候，孟寒还能寒暄着说几句客套话，当他完全了解到自身处境之后，心寒就变成了心如死灰。 第四百九十一章 作死的决定 “您是说，研究团队负责国际市场研究的人数是三个？”孟寒不敢置信的问道。 万利金融研究所，王诺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个人，当孟寒不敢置信的表情出现之后，王诺是有点尴尬的。 孟寒这句话也是问得理直气壮。 没错，孟寒所在的上一个项目团队解散了，原因当然是投资人受不了项目出现的大幅亏损，他要背锅。 当初孟寒参与的是风险较高的投资模式，作为分析师，他有错却也已经承受了打入冷宫的待遇。 这一次泰隆国际之所以敢让王诺挑人，就是因为孟寒这几个分析师没得选，他们的合约在泰隆国际手里，他们出过错，属于暂时蛰伏的分析师，但是……三人研究团队是什么鬼？说好的八人团队呢？ “投资团队那边还有四个人。”陆建明在旁边好心提醒了一句：“老叶他们说是投资团队，其实也是自己人。” “国内市场的策略分析师，国内市场的刚被结束禁业的操盘手，加上两个打杂新人。”孟寒觉得好累，但却不敢说出这些话。 好歹……投资团队那边还有3000万美元，保底业务是在手的，只不过想发展的话，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投资团队那边会给研究团队多少业务成绩？承接不了其他业务的话，研究团队的成员有多少收入？更别说奖金和发展前景之类的东西了。 “还真是个坑。”孟寒有点心酸，但他拎得清自己的地位，还算是知道公司派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王总有什么计划吗？”整理一下心情，孟寒认真的看着王诺。 万事开头难，孟寒十分清楚，他现在的前途就几乎是维系在王诺身上了，所以……王诺代表着大家的上限。 假如现在王诺就开始谈论什么“未来会更好”，孟寒绝对会心都凉了。 好在，王诺也没有这么做，而是稍微摆低了姿态，开始了摸底。 初入大机构，王诺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他和孟寒都知道，泰隆国际让孟寒过来，更多是作为引路人，最多允许长达一个月的筹备期，也都是满满的迁就。 “我想知道，我们在公司需要做什么？能得到什么？公司现在的状况怎样？”强压下心里些许的兴奋，王诺对着孟寒开口问道。 “泰隆在国内是第一券商，排除国有金融机构，泰隆是第一金融集团，但是泰隆国际就不同，公司怎么说呢……”孟寒开始履行职责，叹了口气道：“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怎么瞎搞都不会死，这就是泰隆国际的优势，但平台业务不好、投资业务也不好、两者还相互产生负面影响，就是泰隆国际的劣势。 “至于我们需要做什么，”孟寒沉吟一下，继续道：“研究团队这边，我们挂的是泰隆国际研究部的牌子，我们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做研报。” “公司的投资团队，对研报有需求，除了从自身角度去看待市场之外，他们需要更多的意见和资料，研究部在其中占了一环，然后是外面的卖方研究机构……”孟寒开始讲解起来。 金融机构内部也是竞争激烈，研究部是一个部门，任职的分析师有多有少，相对于纯粹的卖方研究机构，买方自己的研究部看似不用去招揽业务，其实拼杀之惨烈，比之卖方机构也不遑多让。 投资团队首先就有自己的分析师，他们会从自己的角度去分析市场，但研报不是一份就行的，投资团队还要参考很多方面的意见，除了从公开研报中采集有用信息之外，他们还要研究部提供服务、也肯定会从卖方那里购买研究服务，结合起来就是起码四个组成部分。 竞争立刻就出现了，研究部里面那么多分析师，投资团队要选谁来合作呢？ 研究部里面最成功的分析师，就是那种投资团队力邀都不屑于参与的顶尖分析师，他们除了给自家机构的投资团队提供研究服务之外，还要对外刷脸刷名，是出一份研报就可能影响市场其他投资者意向的大人物。 秦既庸在国内市场就是这个等级。 王诺现在的“三人小组”则是等着被挑选的分析团队，泰隆国际的那些投资团队，实际上是更为重视卖方那边的研报，泰隆国际的研究部不但要和分析师同事竞争，还要和卖方机构的分析师做对比，怎一个惨烈能形容得了？ 好在王诺不需要担心的是，苏焕章真的是给了他很大自由度，所以他管研究团队、也管一个投资团队，从组织角度而言，他可以是左右手倒一下，两边最少有保底的合作。 但王诺管的投资团队，投资人是他自己，所以他一开始在公司的生存模式，就是自己先跟自己玩，也许还能多个绿角，但绿角是旗帜性团队，格林他们是整个研究部都会给研报的那种团队，说到底还是竞争。 “也就是说，在国际业务这方面，我们暂时是……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挑？”王诺有些错愕，他也见识过华浦甚至泰隆的研究部门，看起来是没这么惨啊，为什么泰隆国际会这样？ “受欢迎的分析师，就可以自己挑投资团队合作了，厉害的分析师，甚至会让合作的投资团队直接压低购买卖方研究服务的费用。”孟寒的话里面透着一股子向往。 混国内市场的金融机构，内置的研究部根本没太多竞争性，国际机构的内部才会厮杀到如此惨烈，如果失败了，那么……退守国内即可。 王诺也算是明白了，如果说他成为分析师的时候是去跑业务，进入泰隆国际之后他是不用跑了，但客人的选择权还是稳稳拿在手里，有业务就有成绩，团队成员就可以升职加薪，不然的话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好处就是，王诺现在的研究团队是两个部分组成，国内业务他不需要烦恼，满满当当就摆在那里，国际业务他有自己的投资团队合作，如果摆平绿角的话，对于他们满打满算的三个人来说，业绩就算稳稳达标了。 泰隆国际对于新招揽的人才，果然是给出了满满的爱。 但是……王诺不打算按照正常程序给绿角发研报，他签的是泰隆、派遣到的地方是万利金融研究所、接的是泰隆国际的“内部业务”，从组织结构上来看，他和绿角、甚至是泰隆国际的各个投资部门，其实可以是买卖方关系。 要研报？给钱啊。 于是乎，王诺做出了在孟寒看来是相当作死的决定。 “陆哥，我们还是让范经理去和泰隆国际市场部洽谈研究合作业务。” 陆建明：“……” 孟寒：“……”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不能忍 泰隆和泰隆国际是什么关系呢？比母公司和子公司的关系还要复杂一点。 从支持力度上面来看，泰隆对泰隆国际称得上有啥给啥。 比如泰隆国际有些职员，是泰隆以派遣合作的模式弄过去的，这是为了规避一些东西、也是为了让泰隆国际的财务报表好看一点，更是……母爱啊。 王诺的研究团队签的不是泰隆国际，他签的是泰隆，只不过泰隆和泰隆国际内部怎么算业绩、薪资福利怎么弄，就是一本专业人士才看得懂的账目了。 以从属的角度来看，泰隆又只是拿了王诺的合约，还让他继续“野性生长”，但也就是个表象而已。 事实上王诺的投资团队，是会签在泰隆国际的，研究团队这边看似签在泰隆、活在万利，实际上国际业务就是完全跟泰隆国际混，是妥妥的泰隆国际的自己人。 然后……王诺表示让万利金融研究所的市场部经理去和泰隆国际谈业务，苏焕章如果站在他面前，肯定要吐一口血来表示对这个决定的看法。 你到底当不当自己是泰隆国际的自己人啊，苏焕章是泰隆国际的行政总裁，他叔叔是泰隆的苏顼瑾，他们花了心思摆平了所有事情，到头来……你搞事啊。 谁会觉得你王诺是外人了？绿角要研报，你有意见自己提了就是，你让个外人来谈合作，你作死啊你。 “我们不和研究部的同事抢业绩，我们跟卖方机构抢业务，孟哥你觉得如何？”王诺却是换了个角度来回答问题。 孟寒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他马上就发现了这个办法的好处。 公司的投资团队从研究部拿研报，公司给相应的分析师算成绩，这是内部的事情，如果是跳出这个框架，那么投资团队就要花钱了，账面上是必须要支出的，然后……泰隆国际的财务部表示极其不爽，他们又得做账。 而且绿角是什么存在，是泰隆国际现在的头牌，他已经直接扫荡了研究部，够格的分析师都或多或少会给研报，这对大家来说，算是福利也是考验，突然冒出个王诺说不玩了，重新算账，绿角不会甩脸色吗？ 孟寒可是见识过了绿角那群情商困难户的办事风格，那是说不给面子就真不给面子，从市场部怼到研究部，整个泰隆国际，就没有绿角那群老外不敢喷的对象。 王诺据说前段时间是和绿角有了些合作，但包括孟寒在内，泰隆国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蹬鼻子上脸”的资格。 人家是格林十美分、是绿角，泰隆国际哪个分析师能有蹬鼻子上脸的资格？ “得罪了那群老外，会不会有点不妥？”孟寒回答了王诺的提问，却是点出另一种担忧，而且从“那群老外”的称呼来看，他对绿角也不是没有看法。 “绿角只看实力，有价值就有合作的余地，有多大价值就给多少价格，我只不过是希望双方可以就价位进行商洽而已。”王诺眨了眨眼睛说道。 像绿角这样的情商困难户群体，是非常现实的，他会一边跟你喝酒聊天一边就某件事坚持原则，而且是不容更改、半步都不会退让。 生气？王诺认为，格林那群人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觉得理所应当。 贡献多，就拿更多的报酬，有错吗？没错。 孟寒也懂得这一点，但他更清楚的是，中间还隔着市场部和研究部，王诺这么做，其实也挺有压力的，这是得罪人的事情。 再说了，绿角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王诺就确定绿角会给个好价格？这也是不确定的事情啊。 “就这么做吧，格林他们不会借行政部门来施压的，他们不懂，也不屑于这么做。”王诺看懂了孟寒的犹豫，但还是坚定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没办法，研究团队人手不足，王诺自己还要负债投资，他的研报产量是有限的，那么……走精兵政策就是必然的事情。 就连国内业务，王诺现在更多也只是把控大方向罢了，他工作的重心，其实已经开始了倾斜。 “放眼泰隆国际，我现在只想和绿角合作，也只能和他们合作。”在心里默默想到，王诺有点头疼的是：“还要刷能量。” 诚实笔的能量已经负到20多30万了，按照一个月10万的收割速度，王诺短期内都无法动用，所以刷能量是势在必行。 适应泰隆国际的时间，也是王诺的准备时间，他从国际市场那边抽回了超过3000万人民币，拿来刷能量正好。 陆建明、孟寒等人当然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当他们把事情推给万利金融研究所市场部经理范平国之后，泰隆国际那边果然是炸了。 港岛，泰隆国际，市场部。 “陆助，大家都是同事，为什么要通过万利来洽谈？范平国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业务！”朱泽阳真的是原地爆炸。 原本就在和王诺合作的事情上犯了小错误，朱泽阳被乔纳斯喷得体无完肤，接着欣闻公司招揽了王诺，他正窃喜着事情变成了研究部和绿角投资团队的事情，不曾想…… 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事情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要两边的市场部去接洽，朱泽阳表示：接洽个鬼啊，一个公司的，何必呢。 “朱经理，诺总的意思就是市场部来谈，要不然，你给苏总或者秦老师打个电话？”陆建明心情有点怪怪的，但还是按照王诺的吩咐，把事情推脱了出去。 “苏总和秦老师？”远在港岛的朱泽阳心里只有呵呵二字，谁不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苏焕章和秦既庸是绝对不可能对王诺施压的，他们正完成了拉拢，大家合约还没签呢，就跑出来翻脸？ 再说了，王诺自己签在泰隆国际，朱泽阳跑去让泰隆金融研究所的秦既庸试压，真当泰隆国际这边没意见啊？要找也是找泰隆国际的研究部总监，然而……那边又肯定是不会管。 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绿角的人出面。 朱泽阳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看懂了王诺的意思，也看得出里面蕴藏的一些东西。 “要借公司的头牌站住脚跟，你问过头牌的意见了吗？”换位思考一下，朱泽阳觉得如果他是绿角，他反正是不能忍。 第四百九十三章 超能忍 投资团队之余金融机构，是核心、是脸面、是一线战士。 投资团队的运转也相对复杂，刨除和投资人的关系以及合约条款，绿角和泰隆国际的关系，可以说是上下级，也可以说泰隆国际就是绿角的保姆、管家。 格林那群人是不管杂务的，他们只会提要求，然后搞投资。 绿角要研报，泰隆国际的研究部、甚至泰隆总部都会满足，然后这些东西要多少成本，最后都会列入绿角的账目，格林等人如果还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泰隆国际各个部门也会帮忙搞定，成本照样是核算进去。 找卖方购买研报，这种业务会是市场部来谈，绿角那群人不管，但泰隆国际会算成本，如果一个弄不好，朱泽阳搞砸了一些事情，那么市场部就肯定要背锅。 王诺的研报本应该算在研究部那边，是研究部和投资团队的合作，内部核算即可，走市场部的渠道，就真的是有点在逼迫绿角亮态度、给评价了。 正常来说，投资团队遇到这种事，直接一个电话告到公司高层，让公司高层去摆平分析师即可，再不济也可以耍耍泼，让研究部自行解决，反正自家分析师给研报，就是……可以按照正常程序。 王诺表示不玩正常程序，是苏焕章应该烦恼的事情，绿角是可以不管的，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甩锅，他们何必帮王诺在泰隆国际站稳脚跟呢？ 如果绿角都低了头，泰隆国际内部就会知道：王诺的研究团队，是牛逼哄哄的绿角都极为看重的，他们自然也牛逼哄哄。 “就是这样，格林先生，王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们要注意这一点……”朱泽阳很快就收拾了资料，跑来绿角这边告状。 办公室里，坐在朱泽阳前面和左右的是格林、乔纳斯、奥雷诺等几个绿角团队的成员，他们听完了朱泽阳的讲述，纷纷表示……一脸懵逼。 什么办公室政治、借势之类的东西，正常的老外其实也懂，绿角不懂，他们要是懂，他们就不是绿角了。 所以……在格林等人的心里，事情其实很简单，不就是王大分析师要求他们为研报买单吗？这有错吗？这完全没毛病啊。 “朱，你的意思是，王不会给我们5月份的研报？”乔纳斯迅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面露不满，道：“我没有看到上一份研报，这一份你也没办法谈妥吗？” “你们市场部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我很失望。” “这是什么道理？” 格林等人也纷纷发表意见，他们早就要求王诺那边的下一份研报必须弄到手，现在……市场部说没办法？那肯定是市场部的错。 分析师做研报，是要有延续性的啊，王诺的第一份或者第一个半份研报正确了，第二份从操盘过程来看，也是准得没话说，第三份研报的价值肯定是要提升的，绿角是很期待看到的，他们的项目筹备已经快完成了，初步布局即将开始，对研报的需求是很强烈的。 朱泽阳却是有点傻眼，他说的不是这个啊。 “大卫……”朱泽阳想开口。 “叫我格林。”格林皱了皱眉。 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喊老外的名字，不然就要喊姓氏。 “OK，格林，你们没听懂我说的是什么吗？”朱泽阳显得很无奈，解释道：“你们公司最出名的投资团队，你们有权要求公司提供研报，王诺已经快签约过来，他们是内部分析师，不应该……” “NO，我们对研究部的核算方式很不满，对他们的研报也很不满。”格林还没说话，乔纳斯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目前为止，王的研报最让我们满意，他理应得到合适的报酬，在美瑞，这样的一份研报，可以让分析师提升一个成绩核算标准。” “So，你们愿意为王诺的研报买单？我的意思是，更高的价格。”朱泽阳觉得三观尽毁。 明明按照正常步骤，王诺进入泰隆国际之后，绿角可以享受内部的“优惠”，优先合作是一回事，价码其实也有得谈。 为什么这群脑袋有坑的人就是不明白呢？ 朱泽阳不明白的东西，在绿角等人看来却非常清晰，他们就是坚定认为“价值才是决定价格的核心因素”。 况且王诺是分析师，还是投资团队负责人，又热衷慈善，那妥妥是自己人，是同类。 其他人呢？无论是朱泽阳掌管的市场部还是其他诸如研究部之类的存在，在绿角看来都是行政狗。 一线战士是不会为了后勤部门来捅前线同胞一刀的，绿角就是这么认为，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他们……有资格这么办。 “我们很早就说过了，我们只要研报，不但是王，研究部的任何分析师，只要研报质量过关，我们都可以给合适的价码。”格林很坚决的说道：“有多少价值，给多少价码。” “那么……”朱泽阳脑子有点懵，但还是抓住了重点，道：“你们愿意在王诺的研报上面花费多少钱？” “暂时来说，十万元以内是可以接受的，我指的是一个月的研究，王和他的团队，如果愿意花费时间在我们的业务上面，我可以给天花板价码，如果他一直对，我就一直给他最高价码。”绿角的人想来也是讨论这个话题，交换了眼神之后，由格林开口说道。 朱泽阳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万美元，六十多万人民币，就为了让王诺和他的团队在一个月内持续为绿角的投资提供研究服务。 难道这群老外不知道王诺在国际市场研究分析领域是无名小卒吗？难道他们不清楚王诺现在人手很少吗？他们都知道。 但是，乔纳斯更清楚，如果有一份早就指出PMI小于50的研报，他愿意付账，奥雷诺也非常明白，如果王诺的上一份研报有在高位指出量能贫乏的论点，他愿意给钱。 不谈人情，只看价值，暂时来说，王诺的研报值这个价码，绿角就愿意给，如果王诺出错了，那么绿角就要翻脸，老外就是如此无情，工作归工作。 朱泽阳认为正常的投资团队不会容忍王诺动了他们的蛋糕，但其实，只要王诺有办法让蛋糕变大一点，投资团队是真能忍，绿角宁愿少要其他几份研报，也想让王诺提供研究服务，这就是态度。 至于泰隆国际内部会怎么想？王诺不在乎，绿角不在乎，其他分析师和投资团队也希望可以不在乎。 “引入绿角，公司是要开始变革。”朱泽阳慢慢就想了某些东西。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进取、守成 “正常来说，金融机构对分析师的态度其实和养蛊差不多，泰隆国际现在就是进入内部清洗的前奏，如果几个旗帜投资团队的成绩不好，那还不好说，一旦有了相应的成绩，苏焕章肯定要动刀。”5号，周日，一边开着车，王诺一边笑着和陶琇交换看法。 泰隆国际的事情，虽然苏焕章不说，但王诺也看出了些端倪。 虽说即便没有这些事，王诺也会“特立独行”，但有了这个基础，其实选择就很好办了。 招揽绿角，苏焕章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他怎么可能允许投资部门再不出成绩？出了成绩怎么办？ 从孟寒那里，王诺早就看出了泰隆国际的改革势在必行，区别就在于，是获得成绩之后进行整合、改变，然后更进一步，还是说在成绩不显之后直接主动收缩、暂时走短小精悍的道路。 “华浦其实也开始有让研究部和市场部直接谈价格的意思，我爸现在烦得很。”陶琇展颜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感兴趣。 金融业一直在发展，金融机构的改变也一直在进行，专注国内市场的本土机构其实是跟不上时代的，或者准确一点来说，主流的东西和中国本土的体制略有不同，所以我们走的是“特色”道路。 最主要的是，王诺接下苏焕章的橄榄枝，还不只是职业发展上面的好处，外边……还有东西拿。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再挑多一处？”想起这一点，王诺不由得兴致勃勃，然而却看到了陶琇反馈的白眼一个。 “沪市几个区的房价，去年涨幅最高50%，最低却是略有下降，整体而言，固定资产是呈涨价趋势，也可以说通货膨胀继续、经济发展还行，数据会进一步集约化，我们关注的物业，你真以为那么好拿到手啊？”陶琇没好气的说道：“苏董帮一点，是给面子，我爸都没这个面子。” 苏顼瑾除了是泰隆的大股东、董事之外，还涉及了房产、金融租赁等等行业，可以说势力不小，而他给王诺的好处不仅仅是泰隆那一纸合约，还有其他方面的合作。 慈善基金会方面，苏顼瑾直接就能让王诺下一次的募捐成规模，而且王诺的模式也能玩得更透了。 王诺在仁乐斋的股权去年已经几乎涨了40%的估值，他几乎是先捐了三千万，然后……赚回了一千多万。 一年下来，陶琇也不是没有找投资项目，但都是小打小闹，相对于炒房，他们更愿意把钱放在金融理财这一边，也算得上是预防风险。 但是，有了苏顼瑾的关照，事情就不同了，王诺直接能买到更优质资产，然后……他会抵押贷款，再把贷来的款项捐给慈善基金会。 这笔账其实很好算，三千万的资产，贷个两千万出来，每年要给5%-10%的贷款利息，资产却每年不只上涨这个幅度，于是乎稳赚。 还不只是这个操作，王诺可以注册公司，由企业法人去持有资产，拿资产抵押贷款，承担有限责任，假如……当时价值3000万的资产，到贷款到期之时亏成狗了，那么他们当然让企业破产了事。 这还是因为王诺“有良心”，才这么办，不然的话，在估值上面动一动手脚，也许还能开更高的杠杆。 金融圈，就是如此黑暗。 陶琇这一次就是帮王诺确定了购置资产的项目，准备摆平这一些事情，让贷款项目滚起来，同时经营实体产业、动用金融杠杆。 只要中国经济不崩，这种操作的风险就很低。 王诺现在从国际市场抽回的3000多万人民币，走企业抵押贷款之后，可能最终只能拿2000万去做慈善，厉害的是，他还可以用担保贷款的方式，再弄个1000万出来，最后……玩得666。 “都是利益的交换，如果我要是没展现出相应的价值，资本肯定是说翻脸就翻脸。”开着车，王诺却是叹了口气。 现实就像一张由利益线编织而成的网，走到现在，王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跑出去，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跑出去。 苏顼瑾、苏焕章在泰隆也不是没有对手，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目标，王诺能帮他们达成目标，于是乎各种好处丢过来，大家互惠互利，要是王诺坑了，二苏也肯定不是吃素的。 王诺又非常清楚，苏顼瑾和苏焕章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泰隆国际的发展，泰隆国际只要成功，他们什么都赚得回来，所以……不出成绩的人要被淘汰，被淘汰会很惨，成功的人会很滋润。 这一点，也是孟寒这种老资格十分清楚的，是以他才会对于王诺的弄险感到心惊肉跳。 “还没进公司，就先捅了好多人一刀，王总到底想干嘛？”孟寒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陆建明却是两眼一抹黑，严格来说他是在放假，在合约没完全敲定之前，他只要把国内业务这边搞定、顺便做好持续研究国际市场业务的准备工作，就完全OK了。 和绿角的业务……陆建明反而看得透彻，社会我王大分析师，不是一直都这么办事的吗？ 研报价值高，所以从万利那边拿到了分仓收益的奖励条款。 研报价值高，所以身为卖方机构也敢给买方那边甩脸色。 就是这么尿性，就是这么强势，就是这么……不想留太多后路。 然而不管是陆建明、还是孟寒，甚至是王诺，其实都不知道他们动的是谁的蛋糕，他们都不确定泰隆国际的高层在想什么。 王诺的方式，是简单粗暴，到了新地方，他是不管周围人怎么想，他准备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接着……谁的蛋糕被动了，谁站出来就是。 而金融研究圈的规矩也十分简单粗暴：胜者为王。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研报准确，分析师有多神经都没事，只要有价值，就会有价码。 港岛，泰隆国际。 朱泽阳却已经看出了这件事情后面蕴藏的风险，他觉得自己解决不了，那就上报了事，他直接报给了苏焕章，换来一句……照办。 紧接着，研究部没什么意见，投资部却终于姗姗来迟。 泰隆国际的高层都明白，苏焕章想改变公司，最大的阻力其实就是投资部总监那一群人，苏焕章是进取派、投资部那边是泰隆的守成派，招揽绿角、签约王诺，说到底都是为了引入更惨烈的竞争机制，最后……窥视国际市场、力求先分一杯羹。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中短线研报 从职能上而言，泰隆国际的投资部全名叫投资管理部，用资产管理部来表示也没毛病，它管理的是集团总部和公司直接投资的独资、控股、参股等项目。 这里面就有很多职能重叠的部分，比如说绿角团队的投资项目，泰隆直接先给5亿美元，算控股吗？最起码算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了，但不归投资部管。 绿角团队直接向泰隆国际的董事会和各个投资人负责，根本不鸟投资管理部。 是以，投资管理部到头来就是管着泰隆、泰隆国际给的那些项目，属性上面当然是有得赚就行。 什么量化对冲、模型投资、技术套利之类的东西，投资管理部玩得很溜，高风险领域他们统统不想干。 算上绿角正在筹备的项目，泰隆国际有三个投资团队在做高风险投资，这三个团队都不归投资部管辖，全部是直接对董事会负责，连苏焕章都只能通过董事会来管理这三个团队。 王诺插的这一刀，是从研究部这边插向了投资管理部，以往投资部从研究部拿研报，是直接按照分析师、高级分析师、首席分析师之类的职位给报酬，也就是你职位是什么，出一份相应形态的研报，就拿相应的业绩。 后果就是研究部内部形成了恶性竞争，很多时候分析师是研报做得好、不如投资部有关系，整个体系是有点腐化的，但也保留了天才分析师的上升通道。 在苏焕章看来，如果分析师是天才，那在哪不能出头？体系出问题就要解决，而且……守成派太守成了，毫无进取之心。 打个比方，投资管理部经常干什么事呢？就是等泰隆那边给钱，然后给多少钱，他们就把钱花出去，拿到比利息更高一点点的收益，就算大获成功了。 冒险？开什么玩笑，金融投资不是赌，不能冒险的。 一个计划有90%的概率赚小钱，十个同样的计划搞下去，也许会亏，一百个同样的计划开展下去，拿到那“90%”概率的机会就稳了，一千个、一万个这种计划弄好了，几乎稳赚，这就是金融机构。 可惜的是，这么稳下去，泰隆国际要想出头，时间最起码要以十年为单位来计算，上一个十年大家稳中求胜，然后……你在发展、对手也在发展，到头来大佬还是大佬，泰隆国际还是泰隆国际。 “朱经理，现在绿角的研报购买事宜全部都是你在负责，我的意思是……”坐在办公室里，苏焕章对着坐在前面战战兢兢的朱泽阳笑道：“一切以投资团队的意愿为主，假如研究部的研报不能让他们满意，那就出去找，第三方、第四方、第五方都没关系。” “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别的分析师厉害，我们就合作、就挖角，研究部的分析师淘汰了，就换人，回去泰隆也好，炒掉也罢，公司总不能养闲人吧。”苏焕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肃杀。 朱泽阳却是吓尿了，开什么玩笑，研究部那边的分析师，很多都是公司元老，还有不少是从泰隆派遣过来的，哪有说炒就炒的。 再说了，分析师这种生物，他们如果不想出错，你想挑错？真当“谨慎看涨、小心下跌、预防震荡”的十二字真言是虚的吗？ 不管市场怎么变，分析师都能让研报涵盖住所有情况，区区朱泽阳，也就是跑业务、谈合约有点能力，让他去衡量研报质量，着实是高估他了，但是…… “苏总说的是，一切都按照投资团队的意思来。”朱泽阳小心翼翼的说道：“按照绿角的意思，格林先生他们是准备答应王总监的要求了，合约的话……” “正常谈判就好了。”苏焕章笑眯眯的说道：“朱经理你不应该质疑投资团队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专业的，只要出成绩，一切都好说。” “是的，我这就去和范经理洽谈合约。”朱泽阳心里一凛，马上就准备逃之夭夭了。 神仙打架，像朱泽阳这种小经理是果断要回避的。 苏焕章的态度，直到现在也摆得明明白白了，他就是要引入更激烈的竞争模式，他就是要罩着投资团队和王诺这写人，只要是能给他出成绩，他就会供起来哄着。 如果不能出成绩，那么……就算是绿角，苏焕章也会直接镇压，他这一波可是拿着泰隆强大的支持来搞事情，如果没成绩，他肯定要跪，当然也不介意拉几个垫背的。 泰隆国际，从此之后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苏焕章已经逐渐把筹码摆出来了，投资部那群人……一如既往的稳，就是不吭声。 如果苏焕章出成绩，守成派其实也接受适当的收编，如果苏焕章失败，守成派就要站出来稳定大局，让泰隆国际不至于整个都散了。 这才是成熟的企业，不管怎么发展，都起码有一条后路。 “我有的，都可以给，如果我能把手里的东西分配出去，就代表我将得到一个新的、更大的蛋糕！”等到朱泽阳走了出来，苏焕章眼睛里才升起了不加掩饰的野心的火焰：“秦老师不会骗我，绿角、王诺，你们也别让我失望。” 绿角的项目筹备，已经进入后期，苏焕章也着实给力，除了泰隆给的5个亿，他还东拉西凑帮忙凑足了剩下的5个亿，整整十个亿的美元，几乎是可以买下整个泰隆国际，现在却只等条款谈妥、就会交给绿角进行投资经营。 而绿角进入泰隆国际的时候，正是他们和美瑞起冲突的点，格林这群情商怪物几乎是反出了美瑞，就为了他们心思念念的投资方向：澳元体系风险大。 从现在的市场来分析，澳元也的确展露了体系风险，但从经济数据来看，这里面的风险其实藏而不露，市场投资者普遍认为现在的点位也OK，即便是货币汇率的整体结构性进行调整，也没有足够的变量。 绿角赌的，也就是一个概率，甚至如果时机合适，他们不介意换核心标的物，澳元不能做空？那么做多是否可行？再不行的话，换一个呗，什么英镑、日元、美元、黄金、石油之类的东西，只要是拥有足够的变数，投资团队就敢盯着。 国际市场的魅力就在于结构性，每一种产品都和若干种标的有关联，一种指数的变动，往往会引起其他指数的变化，若干种指数的变动，一定可以引起某一种指数的相应震荡。 作为分析师，王诺需要做的，就是当客户给出核心标的之后，他就整合数据信息，最后给出核心数据的变化和其他联动市场可能发生的震荡。 王诺把能量刷到正数的时候，都已经是12号母亲节了，绿角的项目也终于筹备完成，他们准备开始进行前期布局，此时此刻，研报就显得极为重要。 但这一次，短线研报用于操盘、中线研报才是关乎策略的要素，比较有趣的是，短线的观点如果没有被市场应证，中线的研报也几乎肯定会被绿角丢到垃圾箱里面。 所以，王诺要出的是一份涵盖中短线投资建议的研报。 第四百九十六章 压力如山 “在3号非农数据出现利好之后，美元走势平稳，欧元趋弱，其他货币结构性调整，澳元在陆续给出超过2%的跌幅之后，又收复了一些点位，虽然汇率高企，但得益于第三产业受影响不大的数据支撑，市场普遍认为汇率不会有大的变动……” “整体而言，即便有结构性的调整，汇率给出的波幅也不会太大……” “从中线来看，绿角要吃的线太多太杂，我认为……”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了5月下旬，现在是24号周五，距离整月收官还差正好5个交易日。 这一段时间，王诺觉得小日子无风无浪，入行以来，他没试过这么舒心。 想做慈善，有人负责，李兆丰等人慢慢成熟起来，泰隆那边抬抬手就能帮到很多东西，想做什么就有什么，半个月时间，王诺先是把自己留在国内的一千多万注入进去，再把从国际市场抽调回来的三千万人民币也通过运转，名下就多了贷款和固定资产，基金会又多几千万。 半个月时间刷了30万能量，王诺差点把慈善基金会几个项目强行推动到极致，原因就是……他真的该出研报了。 “严格来说，绿角那边现在进行的是左侧交易，澳元升值、他们却是在抛售，还有其他连锁交易，即便有着充足的数据支撑，我还是无法完全看懂他们的操盘手法。”王诺心里有点无奈。 绿角想吃的是中线，核心是看空澳元，操作原理和信息依据都大部分透露给王诺知道，然而……看懂个七八成还行，完全看懂是不可能的。 这既是因为绿角有所隐瞒，也是因为专业能力跟不上。 知道他们在卖空，知道他们要吃中线的跌幅，知道他们押注的地方，但是……汇市还好说，连锁市场中的数据，王诺真跟不上绿角的节奏。 为什么卖空澳元的同时要持有其他标的，前一天还在买入黄金，下一秒就跑去弄CFD，再接着又去搞些混合盘，绿角做的是结构性操作，并且以天为单位在发生变化，他们盯住核心标的之后，还时时刻刻在关注其他市场的变量。 王诺就做不到这么熟练的手法了，他就知道，澳元先跌后回稳，澳洲市场资金的流向也非常有趣，澳元一贬值、资金就呈净流入，一升值就呈净流出，流动性十分合理。 加上其他市场的影响，市场的整体性显露无疑。 关于研报，王诺却不是没有头绪。 从数据面来看，高位对冲激烈、前期积累大量变数等信息，都表明了拐点密布。 信息面也充斥着大量的声音，美元加息预期逐渐加强、澳元高企导致澳洲经济看似向好却没有给出足够强力支撑等问题也显而易见。 总体而言，绿角能在两三个月前就看到体系内存在的风险，那真的是硬实力，市场走到现在，也应证了他们关注的变数在显露。 “年中，总是多事之秋，6月份的研报，我们是跑不掉的。”王诺更不满意的是，直到现在，不管是袁荣信、叶耀华和陆建明，还是孟寒，都没有给出自己的观点，这几个家伙……稳如狗。 会议室内，当王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涉及国际业务的团队成员都是面露愧色，但大家也没辙啊。 全世界都不知道市场会往哪里走，以现在的数据信息为基础，上下概率稳妥妥是给出五十五十的数据，如果大家知道，那么就不只是现在的地位了。 但是，袁荣信、叶耀华、陆建明和孟寒都知道王诺现在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了。 看似无风无浪，泰隆国际却不会给太多的时间，项目筹备完成之后，在绿角已经入场的情况下，公司站在风尖浪口。 苏焕章能帮绿角、帮王诺抗下压力，但这种付出是有前提的，一线部门不能一直沉默，不管是亏是赚，该做的事情就应该去做。 绿角做事了，他们的意见非常简单，左侧交易！ 要知道，绿角是在市场也许未达到高点之前，强势进行了卖空、积累仓位、高频交易，他们是用成本、用亏损在换取一个随时可能存在的机会。 简单一点来说，绿角一直在亏钱，顶多就是因为他们的硬实力很强、能在亏钱的过程中用高频交易、对冲套利和系统性操盘来压低亏损幅度，他们给泰隆国际的回复就是：我认为变数在，但我不确定变数什么时候开始爆发。 “要不然，我们也按照绿角的操作方向给研报。”孟寒说了句：“暂时来说，我们持有的观点也相当中性。” “那我们就配不上每个月十万美元的报酬了。”陆建明小声的嘀咕道。 是的，绿角给王诺的研究团队报出了一个业内高价，区区三个人全力分析国际市场，他们敢给十万美元每个月。 而王诺和陆建明、孟寒三个人加起来，每个月在研究业务上面能收入十万美元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分析师凄惨的地方就在于：不可以拾人牙慧。 谁不知道，市场的实时数据代表的永远是上下概率五十五十，给中性研报，其实就是认输。 投资团队那边都摆明了要用成本换仓位，分析师来一句“涨跌皆可”，分分钟要换人啊。 况且中性观点放在短线还能说得通，甚至中性观点在短线上面就是一种观点，中线呢？王诺敢说澳元汇率在中线也呈震荡态势吗？他敢说，也不失为一种态度，问题是不可能啊。 中线要么跌要么涨，以澳元的趋势，中位震荡的可能性绝对不会超过一成。 最最惨的是，作为分析师，观点最好别和投资团队重叠，即便重叠了，也要在此基础上表达观点、展示价值，价值十万美元的价值。 也就是说，绿角说中线看空、爆发点暂不明确，王诺就最好别给相同的观点，甚至是……绿角真的对行情爆发的时间点没看法？那群情商怪物真不是吃素的啊。 压力如山。 第四百九十七章 “内讧” 会议室里又陷入一阵的静默。 下一周是5月份最后一个交易周，这是重要数据出来之前的倒数第二个周末前夕，王诺最晚可以在下周末给研报，但……绿角十亿美金的盘子，不给他们一些操作时间，研报有何用？ 月初是重要数据的频发区，比较理想的状况就是留几天时间给投资团队吃研报，然后据此操盘，变动一来、是亏是赚另说。 王诺也算是看明白了，手底下这群人，完全是等着他出手削减变量呢。 这也是研究团队的惯用运转模式，浩瀚如海的信息数据，下属们是负责打杂的，把控方向的，永远是团队核心。 那么多变量，老大先表达一下对某个最有把握的变量的看法，大家再据此展开研究，最后得出一个不同于其他团队的概率，然后提交出去便是。 比如说，王诺觉得美国股市要惨了，大家就先对此展开讨论，最后表示老大你既然这么说，我们就要开始分析了。 美股跌，会导致什么情况发生呢？美元被波及？ 那么回过头来，美股为什么跌呢？它是不是有ABCDEFG等等可能，这些变量代表的概率又可以重新定个标准，这些概率一变，市场会有什么连锁反应呢？ 一来二去，整个市场可能发生的变动，就立刻面目全非，然后大家再根据这个“面目全非”的构架，给出投资建议，完美。 什么？老大你对任何变量都没有任何主观上的看法？那你当什么老大？做什么负责人？你回家种地啊。 是的，负责人就是这么难当，钱是拿最多，压力却也最大。 陆建明、孟寒、袁荣信三个分析师，此时此刻心里面对市场的绝大部分数据，都可以说是揉碎了吞在肚子里，他们就等着王诺出手，然后随时随地开始进行调整，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先看美元，从资金流转状态来看，3月份美国资本市场的资金净流入数据是……负247亿美金。” “4月份是净流入130亿美金。” “5月份预计还是净流入状态。” “美元第一季度走弱，第二季度直到现在还是继续震荡偏弱。” “贬值、流出转流入，股市止跌回稳，非农等经济数据向好或预期向好，加息预期加强，我的看法是汇率也许会从比烂、变成比好……” “黄金价格一路走高，个人认为即便美元企稳回升，暂时上黄金和美元走势会进入交叉对比区域，市场避险情绪应该不会消退得那么快。” “澳大利亚经济数据比美国这边要好，抵消汇率的影响，利好会变成偏利空……” “石油价格回暖，制造业有复苏迹象，经济企稳……” “贸易摩擦声音顿消，国际市场消磨趋合……” 王诺张张嘴巴，就甩出了好几个看法，看着会议室里几个嘴巴越张越大的下属的表情，他的语调也在不停起着变化。 先是平稳，而后开始显得抑扬顿挫。 对业内人来说，王诺的观点是很好理解的观点，总结起来就是：美元回暖、黄金价格不跌、石油会涨、澳元比不过美元、各国摩擦完了要合作等等论点。 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是相互矛盾的，比如说美元指数回涨，那么黄金价格应该是会跌才是，澳元区的经济数据不错，但却又看空澳元。 一个观点不稀奇，三四个观点抛出来，市场数据别说面目全非了，简直是打碎了重新组合，但通过论据的串联，这些碎片又很神奇的能够组合成新的市场。 但是，如果王诺的分析全部正确，他对市场的看法却不是那种“天崩地裂”，他指出的是一条震荡变化的路线。 在稳定的震荡变动中，这条路上面的澳元汇率，会密布着细碎的阴线，最终……跌到一定程度。 不是那种5月初动辄1个百分点、2个百分点那样跌，但会温水煮青蛙，是趋势，不是骤然发生的大变故。 这里面的难度就变大了，业内人都知道，趋势是不能赌的。 无数个短线的变化，才可以组成一个趋势变动，没有人能赌趋势，因为市场时刻在变，分析师指出趋势性变动，就是已经糅合了时间轴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然后给出观点。 而且……绿角那边在左侧交易，他们认为变动会来，但时间不定。 王诺的观点浓缩起来是什么意思呢？他认为变数已致，后面可能是阴线密布，不管是以什么时间单位来拉开K线图，都可能是阴线密布的状态。 谈不上南辕北辙，却也是……抽了绿角一巴掌。 左侧交易，就是说顶部还没到，还在拿成本换仓位，你这边就已经表示行情将至，有点不给面子啊。 “我对5月份的美国市场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假如资金呈净流入状态，股市、汇率等地方却没有相应变化，这是不是代表着此观点存疑，或者说，即便是这样，数据都没有好转迹象？”孟寒马上就从结果反过来驳斥王诺的观点，而且他还有个杀手锏：“绿角的研究报告，我们也是一直能够翻阅的……” “老孟，你不觉得……”王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问道：“相信一个投资团队、而且是正在布局的投资团队的对外公布的研究报告，是一件本来就有点奇怪的事情。” “王总的意思是……”孟寒突然吞了下口水。 “绿角在骗人？”陆建明也是被这个推测吓蒙了。 “不可能吧？” “有这个必要吗？” 大家顿时蒙了，但仔细想想，很多东西就立刻浮上心头，比如说……谁知道绿角现在的具体持仓？谁又能确定这些数据不是绿角自己抛出来的数据？ 从投资角度来看，故意布下迷局，是很正常的事情，绿角现在手里有钱，又有名气，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从研究业务合作的角度来看，绿角也有这么做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投资团队嘛，就是买方，这群货经常一边买入一边吼着我在卖空，然后……卖方研究团队如果敢给出看空观点，最后市场还涨了，你想想会发生什么事？ 金融市场没有诚实，只有利益。 王诺也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这些端倪，所以他的决定是……跟绿角来一次“内讧”。 第四百九十八章 高手寂寞 去年刚入行没多久，王诺就知道了金融研究圈的诡异，他在周明海团队就曾经被万利的投资部门指示出一些“坑人”研报。 延伸一下，这种事情在金融圈是普遍现象，看涨不一定是看涨，也可能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卖空点位。 欺骗是常态，诚实小郎君不可能适应金融圈。 王诺起先是准备自己也入场投资，但扫了一圈信息数据，他最终找不到下手削减的变量。 于是乎……王诺其实第一个动刀的地方，是澳元汇率的振幅。 确定了振幅，其实就可以反推很多事情，没想到的是，窄幅震荡是什么鬼？ 振幅一小，王诺就压抑不住心里面那种“求知欲”了，一通怒砍之后，他倒是看出了澳元汇率在中线的变化，但也失去了在这里进行投资获利的意愿，因为能量的消耗比例会接近100%。 中线趋跌，而且是稳稳地跌，王诺有点意外，再行反推和削减某些变量之后，国际市场的一角就变得清晰起来。 最后一回头，王诺马上就对绿角的投资信息产生疑问。 格林十美分这群老外盯了好几个月，最后……给出的操作数据太繁杂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计划，里面很多东西是多余的，似乎就是在掩盖什么。 手握诚实笔，一切都好说，王诺再砍一刀，顿时就无语了。 别看绿角那群老外平时情商很低，人家在欺骗这一方面，还是满有天赋的。 说好的左侧交易倒是存在，问题是，绿角真实的操盘数据根本不对外公布，对内交流的那些数据，居然也是幌子，他们在半个月时间里面，就已经拿了重仓，此时可能正在心惊胆战等着市场给反馈呢。 绿角拿到手的合约是多少呢？他们暂时有超过5万张卖空澳元的制式合约，也就是……只看合约面值和本金的比例，他们开局就撬动了超过5倍的杠杆。 对炒汇的散户来说，整体5倍杠杆，那不叫事，但对投资团队来说，开局5倍，是重仓。 按照正常的收益率，绿角拿到十个亿，每年获得比银行贷款利息要高的收益，投资人就不会哔哔，四五个百分点就搞定了，有个10%左右的年收益率，就是有成绩。 假设绿角第一个窥视的目标是10%，他们拿个5万张的卖空合约，在此期间澳元跌了2%，赚到手的就是一个亿，直接就完成10%的收益率目标了。 所以5倍开局是重仓，而且是很重的仓位，绝不是单纯的左侧交易，反而有点像是……赶着追顶，然后右侧布局？ 况且，王诺确定绿角拿了超过5万张合约，他还确定绿角在系统性持仓上面有操作，杂七杂八弄起来，对方明显是蓄势待发，就等着市场变动了。 “不管绿角有什么持仓，不管他们对市场持何种看法，不管其他机构对市场发出什么声音，我们其实不应该受到影响。”理清了所有的东西，王诺压下了团队里面其他的声音，而是提出了非常客观的看法。 对研究分析团队来说，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不应该受到杂音干扰，什么绿角、泰隆、美瑞、富邦……只要是市场投资者，都不应该让他们的声音成为决定性因子，客观上的数据和信息才是核心。 但研究分析又不是遁入空门，大机构、知名分析师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他们的意见受到投资者重视，他们是可以影响市场的，王诺说的不受影响，谈何容易。 甚至说，王诺说的不受影响，其实只是不受决定性影响，大家坐下来，是要分析更深一层的东西，比如说……人家发出的声音带着多少其他方面的考量。 这就很坑了，相当于陆建明、孟寒等人倾听其他机构声音的时候，还要先过滤一遍，想一想这是不是在骗人，怎么玩？信息不足啊，大家又看不到那群人的真实持仓数据，也许……尘埃落定之后能知晓？ 当然，也不是不能这么做，问题是即便如此进行分析，孟寒和陆建明对市场的观点也是偏中性，现有点位就是市场所有投资者的心理结合体的具现化数据，没毛病啊。 会议室里，陆建明、孟寒、叶耀华、袁荣信都正襟危坐，看向王诺的小眼神里面透着一股子认真和严肃，但却又没人冒头出来说些什么，摆明了就是……王大分析请发挥。 第一份正式的国际市场的研究报告，对团队来说太重要了，只有王诺、唯有王诺才可以拿主意，团队其他成员？已经做好了成为革命一块砖的心理准备。 “按照我刚才说的东西，最迟后天给我研报。”王诺立刻就无奈了，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同时开了另一个讨论：“还有，以这个研报基础，分析欧元汇率走向。” 王诺现在确定的，是澳元中线趋稳贬值，是在窄幅震荡之中下行，其他的美元走势、黄金走势，他其实是从“澳元中线贬值”这个结果去反推得出的，研报方面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投资方面……他却不想动澳元这边了。 而且，王诺觉得舒心的是，绿角不愧是绿角，意志力之坚定，简直让他叹为观止，看着无论做到多么准确的研报都无法改变绿角操盘计划的推论，他根本不用担心诚实笔能量会有半点额外的消耗。 区区推导研究分析过程的花费，王诺就当做是些许成本了。 王诺也没有猜错，绿角团队这一次，是真的有种“唯我独尊、余者渣渣”的冲劲，他们憋着大招呢。 港岛，泰隆国际，董事会。 要说绿角的持仓数据没人知道，还是夸张了点，最起码他们还要向泰隆国际的董事会负责，苏焕章这群人是知道的，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每天都碰头开会，一群董事都快愁死了。 绿角对仓位的控制能力，是比普通投资者要强大很多的，以前王诺都必须先设定倍数，再拿合约，如果他是100倍杠杆买入一张合约，就锁定1000美元，然后直接算盈亏，到爆仓就强平，绿角不同啊。 格林这群人是直接拿合约，不用设杠杆，他们拿5万张合约，只要没亏完账户里的钱，就不会被平仓，除非……触动了投资人和投资管理团队里面设定的警戒线。 如果市场价位永远不变，绿角几乎可以把仓位加到无限大，这就代表了……操作空间大！ 左侧一个重锤敲下去，稍有点专业实力的人都看得出投资团队在搞什么，大家倒不是觉得亏不起钱，而是……不能丢脸。 堂堂格林十美分，在美瑞那边风生水起，一来泰隆国际就开局亏成狗，投资人会怎么想？客户会怎么做？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这群老外坑死我了！”此时此刻，苏焕章心里就只有这个想法，连他都忍不住死死盯着坐在那边老神在在的格林了，更别提其他董事了。 大家现在真恨不得掐死格林这个老外。 吸引了众多仇恨的大卫?格林，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高手寂寞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互怼 接受招揽的时候，格林这群老外就已经知道泰隆国际很弱鸡，但他们真没想到居然如此弱鸡。 投资团队重锤敲了下左侧，很奇怪吗？换成美瑞，旗下少说有十个八个投资团队在这么干，而且是时时刻刻都有这么多团队在做这种事。 格林也不是觉得公司亏不起钱，老外们现在都非常清楚，中国人有钱、中国机构也有钱，但他就是不懂，为什么这群人如此求稳。 按照简单粗暴的概率，其实丢一百个中国机构出来，先来一波多空对半冲，第一轮就能活下来五十个，再冲一波，活二十五个，再冲一波，活个十二三个，再冲、六七个、再来、三四个…… 来个几轮，连胜几场之后，少说是有几个机构可以打响名气的，为什么没有？因为……投资不是赌。 太有钱了，所以干什么都能赚，何必冒险？好不容易弄几个游走高风险区域的投资团队，到头来……成绩无法拔尖，脸就没办法刷够，甚至因为某些其他的东西，泰隆国际这样的机构时不时就会被教做人，怎一个凄凉了得。 格林不认为现在的操盘方式有问题，事实上他拿的是6万多张卖空澳元的合约，其他结构性合约大致还有三四个亿美元的面值，整体而言是结构性持仓。 假如澳元再涨，绿角团队的计划也非常尖锐，他们会继续加仓，他们真的会左侧布局，就是坚定认为中线必跌。 不管价位到不到顶，绿角在时间轴和空间轴上面都会进行大量的交易，也就是高频交易来进行套利，这是技术手段，战略面还是看空，即便是价位开始走右侧，他们也大概率会加仓。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刚。 问题是，绿角这么刚，泰隆国际的研究部却不敢，研究部的意见整体中性，稍偏看跌却是给出了较为谨慎、合理的投资建议，也就是仓位轻一点分布在数据轴上面，结构性持有一些关联标的，赢面是不会小的，收益率……就不能比了。 “大卫，你不能把后续仓位分布在其他关联市场吗？”苏焕章跟格林还是很熟悉的，而且他招揽绿角时的魄力也不同凡响，所以他才能是董事会里面唯一称呼格林为大卫的人。 把后续仓位分布在其他关联市场，意思就是让绿角不要全部卖空澳元，可以去做点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黄金啊、石油啊、欧元啊、日元啊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很怪诞，其实却是具有相当的操作空间，格林他们看空澳元，那么可以据此反推的东西就非常多了，加上公司的信息数据库摆在那里，绿角的持仓结构是可以调整的。 这样做的是好处就是……即便澳元这边亏了，其他地方却有可能赚，也就是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风险控制论。 但是，说起这个，格林就觉得一肚子气，不假思索就摆了摆手，道：“苏，我们愿意接受收益率超过10%时才计算额外收益报酬的原因，就是认为市场到了变化的时候，也许是好的变化，也许是坏的变化……” 格林动辄就长篇大论，话里行间却满是埋怨。 以绿角的资格，他们获取额外收益报酬的起步线不应该是10%收益率，而是5%、6%这一些，但是，因为换了东家，因为他们这次的投资策略比较让风控部跳脚，所以投资人那边很难搞。 到了最后，绿角为了尽快落实项目，只能答应年收益率超过10%的时候才收取额外报酬，这可是一大笔钱，这……严格来说是泰隆国际亏钱绿角投资团队的。 再说了，当初明明是表示不干涉投资策略，现在开局就来一波“建议”，格林愿意坐下来听董事会这群人废话，他就觉得是很给面子了。 “格林先生，也请你稍微重视一下研究部的意见，我们……” “你是谁？”格林差点就鼻孔朝天，看着说话的董事，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开口道：“我对公司研究部很失望，十几份研报，没有一份的投资建议给出超过1%的边际空间，这是金融机构的研究部吗？先生，我觉得我直接看其他机构的公开研报就可以了。” “这是主流，我们是在进行投资……” “不如我去买十亿美元的黄金？反正货币从长线来看总是贬值的。”格林舌战群董事，半点不怂，甚至有点碾压的态势。 事实上，绿角对泰隆国际的研究部也非常不爽，他们打从心里面看不起研究部的分析师，原因非常简单，空间不足。 按照研究部的分析和投资建议，随便找个投资团队，每年都可以让本金获得比贷款稍高的收益，但那是建立在平台不停支持的前提下，也就是说……扣除掉公司给出这种支持力度所需的成本，其实不赚不亏。 到头来，泰隆国际就会是各司其职，大家守着原有的蛋糕，分一分就再次完事了。 格林现在对研报这方面的事物也很烦躁，由于很复杂的原因，他不想对外公布真实数据，但他也想看到观点相近的研报，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肯定对，而是……反驳意见的参考资料太多了啊。 绿角看空澳元，他们当然需要一些持有其他观点的研报来作为参考，这样有助于操盘和策略修订，但他们也需要观点相近的研报啊。 看空澳元，延伸出去就是一系列的因子变动，比如说美元对澳元升值的可能性高，然后再延伸，就是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因子怎么变，持有反对意见的分析师是给不出这种研报的，绿角也就没了从这个角度来拾遗补缺的可能，他们能不急才怪啊。 “我需要相近的论点，不同的论据，完整的研报，整个公司，难道没有人可以给出这种研报吗？”格林心累，他和团队成员都把市面上那些持有看空观点的研报都翻烂了，然而……那是公开研报，作用还是稍微欠缺了那么点。 泰隆国际董事会也知道绿角现在的处境，但在他们看来，老外就是犯贱，直接让分析师按照命题给研报就是了，何必隐藏数据呢？ 虽说……敢明着站出来反驳绿角“表层”观点的研报肯定会有干货，但放眼泰隆国际，谁敢？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绿角，格林甚至在董事会都怼天怼地怼空气，泰隆国际哪个分析师敢锊他虎须？ 26号，周日，王诺表示他敢，而且是太岁头上动土的那种“敢”，他直接就把研报内容延伸到绿角和研究部都目瞪口呆的地步。 王诺的论点是看空澳元的中线表现，而且是趋势明显、幅度缩窄、震荡延续的看跌，透出来的意思就是……小绿你太怂，左侧快到顶了，你搞什么？还布什么局？ 一对“知己”，马上就开始了他们“互怼”的时光。 第五百章 比翼双疯 “澳元走入缓慢而坚定的贬值通道，顶部在靠近，准确来说，区域顶部已经来临……” 26号，王诺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给绿角传送了这么一份研报，直截了当给出做空澳元的投资建议。 原本王诺的研报是不需要通过研究部的，但不知怎么的，绿角故意泄露了出去，刹那间，整个泰隆国际的目光便也转移了过来，首当其冲就是研究部。 按照绿角透露的意向，泰隆国际的研究部一直认为绿角是区域建仓，窥视中线时间轴某个下跌趋势，也就是说，他们的仓位分布是规律的，是会按照一定节奏进行的。 总结起来就是顶部未到，绿角又刚好完成项目筹备，投资人那边的资金才全部到账不久，这非常合理，这就是投资团队惯用的手法。 王诺的研报没有表示澳元短线具备大幅度的变化，而是表态中线顶部已至，接下来会是趋势性的汇率下跌，主要就是相对美元进行贬值，论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美元趋好、一部分是澳元趋跌。 这就相当于在说：绿角的侧面建仓是对的，但侧不是那个侧，汇率是开始下行的，整个计划就要翻转过来进行，甚至关系到很多数据区域的高频交易手法的更改与否。 泰隆国际研究部的所有人，顿时就都发现一个活脱脱的靶子站在眼前。 市场主流声音直到现在还是延续第二季度以来的观点，认为澳元承压上行，分析师都觉得，假如澳元会跌，那就应该给出大的阴线，大跌之后回涨，然后不行的话再跌，这样延续下去。 别的不说，要完成王诺所谓的缓慢而坚定的贬值趋势，所需因子就太多了。 况且……绿角不也是走主流吗？王诺凭什么给出其他意见？退一万步来说，绿角如果不让研究部的分析师知道王诺的研报，加上王诺也不愿意透露信息，那么研究部谁能知道？ 绿角让研究部同仁知道这份研报，而且是立刻就泄露出来，是什么意思呢？在表达不满？ “绿角在搞什么？”泰隆国际研究部总监办公室，程静彤站在落地窗前面，感受着阳光晒在身上的温暖，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泰隆国际有好几个部门有总监这个职位，能当总监的人，都在董事会有一个位置，是以程静彤是知道绿角持仓状况的。 想起公司现在的状况，程静彤心里却似乎有被一座山压抑着，并且找不到方式去释放。 “最重要的是，王诺既然看空澳元，他手下的投资团队有没有据此进行操作呢？”程静彤又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头都大了。 王诺进入泰隆国际，感恩投资就变感恩基金，然后……享受和绿角差不多的待遇，甚至是更强，他们的操盘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其他人想知晓已经没机会了。 投资部、研究部这些部门就别想再去窥视王诺的操盘过程了，连苏焕章都答应不会调阅数据，但王诺看空澳元，会不会入场持仓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身为研究部总监，程静彤很讨厌绿角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但从专业实力来分析，她却无可奈何，特别是…… 研究部十几个分析师，难道没人持有和绿角明面上投资策略相反的意见吗？绝对是有的，但……只有王诺表态反驳绿角。 “笃笃笃……程总，韩老师、周老师他们提交了新的研报。”助理拿着一叠的文件夹，脸带笑容的说道，神情中带着一丝丝的喜悦。 对于金融机构的研究部来说，领导们烦恼的不是怎么安排分析师的工作，而是……努力让分析师们多书写研报。 金融机构不缺给分析师发薪资福利的这点钱，对机构领导来说，只要分析师肯出研报，那么事情就非常简单了，直接优胜劣汰，最后总能剩下几个能力过关的下属。 但分析师也鸡贼得很，投资团队任职的分析师还好说，他们本就是逐利属性爆棚，不仅是时时刻刻出研报，连平时说的话，都饱含着对市场的观点，研究部的分析师就不同了，他们……会拖稿。 该做的做了，剩下的附加题，研究部分析师是不怎么想做的，程静彤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大批分析师主动给研报的反馈了，她的助理也才会对这种现象表示欣喜。 然而，结合绿角的反应和王诺的研报，程静彤却突然就明白了绿角的算计。 “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不知为何，程静彤心里面浮现出这么一句诗，接着又是一句歌词：“暧昧、需要勇气……” 是的，敢跳出来反驳绿角的观点，真正和绿角玩一玩“暧昧”，肯定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那是旗帜性项目，是泰隆国际重点中的重点，是关系到战略的投资团队。 说对了还好，说错了，压力那可是重如泰山，恰恰是因为这样，只要敢说，就代表有干货，这又是绿角十分希望看到的东西，他们就要干货、他们就是要找共鸣。 绿角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制式研报的沟通了，他们就是想搅浑了水，让所有分析师都参与进来，然后……走马观花般观看各种研报内容。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同一个问题，只要参与讨论的人足够，或多或少都是可以得到有用信息的。 但，程静彤十分清楚，绿角看空，也就是说……王诺和绿角是一边，研究部这群分析师站在另外一边。 “该死的老外！”程静彤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想到一个十分恐怖的事情，假如绿角和王诺对了，那么研究部在公司会是什么结局？肯定是被调戏的一方。 问题就在于，作为研究部总监、公司的执行董事，程静彤是不可能枉顾公司整体利益、来护住她手下研究部这个小团队的。 “也许绿角也错了呢？不对，这群疯子，如果他们错了，多一个研究部出来施压，对他们来说也无所谓了。”程静彤头皮发麻，她总算是见识到国际知名投资团队的手腕，也看出了这群家伙那种戏弄风险的胆魄。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一种魄力，也是……一种自信！ 敢于和老东家美瑞翻脸的绿角，怎么可能把新东家泰隆国际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投资、然后获利，就是全部！ 更让程静彤心惊肉跳的是，疯子不只一群，除了绿角之外，沪市那边还摆着一个王诺，两边正好组成了比翼双疯，一个用研报、一个用投资计划，在明面或者暗地里挑衅着整个研究部、甚至整个泰隆国际。 这，才是金融圈，有才者随便任性，只要……你是正确的。 第五百零一章 寻找投资标的 “我记得，王诺的合约是签在泰隆那边？他好像还有个副总监的头衔？是管理一个自有基金的吗？”程静彤慢慢理清了一些行政上面的职权关系，很迅速就下定了决心：“他必须是研究部的副总监。” 沪市，王诺当然不知道公司的研究部在盘算着什么，他只是在等待绿角的下一步反应。 陆建明和孟寒却是处于胆战心惊之中，事实上，他们认为最好的研报论点，就是随大流，大家都怎么看，我们就怎么出研报，错了一起扛，压力自然小很多。 何况……陆建明和孟寒非常清楚，王诺现在没让叶耀华那边开始以某个论点进行持仓，他是一边给出确定方向的研报，一边却没有进行相应的操作，这搞什么？如果意志不坚定，何必出这种研报？ “绿角会不会给反应？”在把研报递交出去之后，陆建明和孟寒等人能做的，就是等待后续发展了。 最普遍的情况当然是没有反馈，研报直接石沉大海，等到短线的走势出来了，大家直接递交下一份研报即可。 更差的情况则是…… 第二天，周一，中国这边连9点都没到，国际市场还处于休息状态之中，绿角却是针对王诺的研报给出反馈。 “国际贸易环境稳定向好，同等的标准下，美元并无升值预期……”出乎陆建明和孟寒的意料，绿角那边给了一份短研报，然后是研究部的一叠跟风研报，同样是持有类似观点。 对此，王诺的意思就是：终于等到了。 事实上，给绿角提交研报，或者说进入泰隆，王诺一直想要的东西，就是信息支持。 还有什么比和绿角建立沟通渠道更好的方式吗？在泰隆的各种信息数据支持下，如果还有绿角在那边不停阐述他们对市场的分析论点，那是什么样的感受？相当于名师手把手在教导。 王诺直到现在还没确定投资方向，就是因为……绿角这边很大概率能帮他找到目标。 绿角不想暴露仓位，是处于投资角度的考量，但他们拿来“反驳”王诺的东西，却也是真实的，他们对市场的看法，是完全理性的数据。 而且不管怎么去分析，绿角、包括研究部所有分析师，他们都像是建了一个群，大家在群里面开始各抒己见，发表对市场的看法，也许某些方面有所保留，却不缺干货。 绿角现在就是想引导王诺和研究部一群分析师给出干货，但他们真正持有的观点又和王诺很契合，所以……他们会进行信息的交换，表面上是王诺在给绿角提供研究分析服务，实际上这种服务是相互的。 沟通渠道在，王诺就随时在给绿角提供研究分析服务，反过来也成立。 “这才是我的目标啊。”囫囵把绿角的研报通读一遍，王诺立刻就觉得有些东西变得清晰起来，他可以给绿角想要的信息，但他也可以引导绿角给出相应的信息来交换。 陆建明和孟寒却是看傻了，但突然间，他们就想起来公司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由得寒毛直竖。 泰隆国际现在是磨刀霍霍的阶段，囤积了粮草、招兵买马之后，公司内部是进取派在拿主意，绿角的投资项目就是第一炮，只要打响了这第一炮，不管是行政总裁苏焕章、还是投资总监赵忠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合内部，然后……是攻是守就定下了策略。 苏焕章赢了，他必定要剪除拖后腿的，赵忠翰压了一头，也势必要把那群太跳脱的同事丢到角落里。 在这个背景下，研究部的一群分析师当然也不甘寂寞，他们需要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难道就没有人赞成我们的观点吗？”孟寒想通了这些东西，又翻了翻研报，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发现……貌似自家团队是站在研究部所有分析师的对面。 “美元加息预期不足以推动美元升值，正因为美元走弱，美联储才需要释放加息预期……” “北美经济数据一直萎缩，长时间走在预期线之下，也许有所好转，但不足以抵消其他货币的强势因子，整体而言，美元或可走稳，进入强势通道的可能性却极低……” “人民币走强，和人民币具有极高关联性的澳元不可能进入弱势走向，从策略面来说，央行有减少美元资产的计划，至少是会进行更多的套期保值操作……” “欧元、日元利率走低趋势明显，以北美经济的现状，美元应该不敢进入相对升值的区域，竞争性贬值或会延续……” “信用货币走弱，商品货币走强，作为商品货币中的翘楚，假如北美经济向好、足以带动美元升值，澳元也不必要进行相对贬值，经济向好时它受益于商品需求的提高……” 能做到泰隆国际研究部分析师的位置上，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傻瓜，策略分析师、数据分析师、外汇投资分析师、期货分析师等等职位，大家也不是靠送礼才坐上去的。 绿角的研报有干货，研究部那群分析师也不弱，孟寒看到的是来势汹汹，王诺看到的却是……一群免费劳动力。 一份份的研报、一个个分析师呕心沥血从数据信息中萃取出来的观点，都可以浓缩成概率，这个最终的观点可能是错的，但论据却是有用的，而且有大的作用。 看着这些研报，王诺最起码就能慢慢在脑海中勾勒出市场的轮廓，加上澳元区域已经清晰无比，他可以反推其他地方的发展进程，加上这些研报论据的支撑，寻找投资目标的计划，其实就简单了不少。 “人民币和澳元有强大关联性，澳元趋跌，我应该是可以降低央行所谓减少美元资产的可能性……” “欧元、日元利率走低的趋势非常明显，但澳元一直走弱，QE信号是否可以排除掉进一步释放的可能？” “北美经济的趋好不足以推动美元强势？假如美国经济向好，反而会让商品货币也受益？也许拉动的不是和澳元关联性较强的区域……” 当孟寒、陆建明还在考虑研报对决的时候，王诺的目光已经悄悄转移到自己的投资策略这边，研报？澳元中线包跌的。 澳元趋势性下跌对王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研究部那群人肯定会不服输，这种信息交换的方式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王诺觉得他可以和绿角合作起来，糊弄公司研究部这群分析师一个中线，那可是起步就一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王诺不介意承受这群分析师的炮火。 第五百零二章 忍无可忍 周一白天，澳元跌出连跌都算不上的跌幅，晚上，王诺的研报也准备好了。 “王总，我们真的要把这份研报发过去？”看着手里这份自己参与完成的研报，想起公司现在的情况，孟寒却是尿都快被吓出来，“公司那边……意见很大。” 孟寒是从研究部分配过来的，不同于王诺和陆建明这两个野路子，他在研究部还是有点关系，很多的信息都能知晓。 更重要的是，孟寒非常清楚自家团队现在的处境，看似丢在沪市，其实是因为……泰隆国际内部还没整合好，王诺其实也是整合之中的一个受考核团队。 苏焕章是准备清洗内部，王诺是他招的，但却用很多看似合理、其实扯淡的原因，同意团队先留在沪市。 所以对孟寒来说，沪市是落脚点，但终极目标是回公司。 金融投资，特别是涉及国际市场的投资，留在沪市虽说也行，却不能总是脱离大部队啊，而且港岛才是更为开放的自由港，泰隆国际都坐落在那里，王诺凭什么不去？ “我个人……持看涨澳元的观点！”思索良久，孟寒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看跌美元！” “嗯？”王诺一直认为孟寒是来混日子的，他也只打算从孟寒这里学习一些经验就好了，对于孟寒站出来表示反对观点，他有些小小的措手不及。 意外之后，看着孟寒脸上那种下定决心的神色，王诺却不惊反喜。 “为什么前面不说？你是受到研究部和绿角的研报影响吗？”王诺很感兴趣。 办公室里，顿时陷入的一阵的安静。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左右，是欧洲午盘时间、美洲还没开始交易之前的时刻。 这个时间正好是亚洲投资者吃完晚饭讨论行情的时间，也是大多数国际市场研报出台的时间，准确来说，在这个点表态，是正好的。 现在坐在王诺办公室里的人也不多，也就是研究团队三个人罢了，叶耀华还要用泰隆国际的资源搞投资获利、赚点小钱钱回来补贴补贴，袁荣信跑去采集信息了，只有陆建明和孟寒在帮王诺搞定和绿角的沟通。 按照合约规定，王诺其实给绿角出了研报，把论据和论点都阐述清楚，再将本月的研究分析资料都传过去，便算是完成工作。 但是，假如研究团队重视买方的业务，是可以随时进行沟通的，毫无疑问，王诺和陆建明就是在寻找团队于泰隆国际内部的定位，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 一直以来，孟寒就是扮演着领路人的身份，他按照公司安排，带着王诺熟悉公司结构便是，假如王诺有能耐，他可能还会参与团队扩张的工作，然后……也找到自己的定位。 孟寒不准备对研报论点方向施加决定性影响力，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种影响力，当他开口的时候，王诺才会显得那么意外。 但这种意外，严格来说，是带着惊喜的成分，王诺也看得出孟寒前面那种“得过且过”的状态，甚至说是“享受被流放”也正常。 只不过……分析师终究是分析师，不敢表达观点的分析师，就是一个高级打杂人员。 王诺不需要打杂的，或者说，孟寒不只是一个打杂的人，他是从业经历接近十年的外汇投资分析师，他在硬实力方面，不但碾压陆建明，甚至可以碾压王诺。 “是的，我受到了研究部和绿角投资团队的论点影响，但是……”孟寒沉吟一下，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他们也是市场的参与者，特别是绿角，他们手里头寸算起来也不少，分析师受影响才是正常的，这是我们的优势，为什么不利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相信只是这样。”皱了皱眉，王诺好整以暇的问道：“是什么让你决定参与进来。” “我也没办法啊。”听到王诺的质问，孟寒的小情绪总算是隐藏不住了，“你们是新团队，可以犯错，我不可以啊，祥泰基金亏损清盘，我是团队分析师，我已经等了两年，最后才等到这么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您要知道，现在研究部的意见已经明摆着了……” 孟寒脱口就把一连串的分析观点说了出来，但核心还是那一个：“王总，我们是买方机构之中的分析师，我们手握部分市场头寸的信息，我们有优势的，为什么不把这些数据利用起来？还是说……你觉得扣除公司提供的这些数据，还是持有原来的观点？” “也不可能，澳元每天的交易量就那么大，你难道看不出吗？假如绿角的操作符合你的推断，那么情况就非常明显了，他们在这个位置持重仓、吃到筹码，肯定会对顶部的形成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一个相互冲突的影响矢量。” “反之，如果绿角是侧面区域分布仓位，我认为才会是支撑你论点的因子……” 孟寒受不了的是王诺对外汇市场的无知，外行人、甚至不是专业的投资者都无法对外汇交易量形成稳定的看法，他却是可以。 业界传言的外汇市场每天几万亿美元的交易量，是存在一定基础的，澳元的交易量也差不多可以估测出范畴，然后……影响因子就有个轮廓了。 卖空十亿没问题，卖空个百亿，瞬间就会导致汇率被影响，有个千八百万的盈亏空间，足够大资本出手撕咬一次了，而绿角假如遵循王诺的推断，他们应该是卖空了几十近百亿澳元，怎么可能不造成影响？ 用脚趾头去想，孟寒都知道这种操作如果存在，瞬间就会被盯上，再反推一下，假设筹码有恒定的量能区间，你拿走了一部分，有可能不对价位产生影响吗？ 即便那是汇率，就算那是资本无法完全操控的东西，但影响也在啊，而且是对王诺的论点形成了负面影响，这就很离谱了。 研究部那群人还以为王诺认为绿角尚在侧面分布仓位，孟寒却知道王诺偏向于认为绿角已经完成初步的建仓，两边的情形是完全不同的。 再者说，趋势性下跌、窄幅震荡、还具有延续性，这是最糟糕的研报论点，它……太精准了，准到所需因子会很多。 孟寒能忍到现在，是因为他原本想混日子，现在嘛……混个毛啊，王诺研报出错，孟寒要背一部分锅的，是以他不能再忍。 想明白了这一些，王诺就觉得他也算是错打错着，原本是准备挑选投资标的，却不曾想先把自家团队的分析师先炸了出来。 第五百零三章 看透一切 从业十年、名校毕业、不但有研究部经历、还有投资团队任职经验，对很多领导来说，孟寒的硬件显得有些杂而不精，毕竟他是那种待过研究部又从投资团队失败退货的人。 对于王诺这种手握杀器、就需要一个“全面型”人才的领导来说，孟寒可以发挥的地方很多，但他不想发挥也没事，王诺不介意以后再吸收新血液。 现在嘛……还可以抢救一下。 “你的意思就是，假如绿角重仓、拿到筹码，反而会对顶部的形成造成负面影响？我们是否可以有另一个推断，也许会促成顶部尽快形成呢？”王诺准备和孟寒进行交流。 坐在旁边听着孟寒和王诺进行对话的陆建明，此时此刻却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完全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可能的，0.84到0.85区间，可以是顶部，也可以不是，区别就在于看看风险投资者的头寸比例，除非是有反向的风险投资者来对冲掉绿角的影响，不然的话，市场消化掉这部分影响之后，可能反而会对可能出现的顶部产生质疑，再加上……” 孟寒眯了眯眼，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市场连0.9都敢给出预期，现在的澳元是被看好的。” 美元走弱、欧元和日元等货币也掠渣、澳元和人民币前段时间却走强，加上经济面的向好，现阶段的市场的确对新兴经济体、中澳等国的数据走势表示看好。 即便是5月份的PMI不如预期，市场却也给出了消化高汇率的答案，现在呢？消化完了，继续浪呗。 “如果我确定绿角持有的头寸呢？”王诺发现他低估孟寒这个瞎混在泰隆国际研究部的分析师了。 想想也是，孟寒毕竟是曾经被投资团队招揽的外汇投资分析师，他能没两把刷子才是怪事。 “那我要看那些头寸是从哪里获取的了。”孟寒还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对平台自有的投资团队来说，头寸的来源，是非常重要的。” 孟寒长篇大论了一次，也算是稍微传授了一些经验给王诺。 对金融机构来说，头寸非常重要，举个例子，德意志银行算是大机构了吧，它一共有5000亿欧元的存款数，但它拥有超过54万亿欧元的衍生品，这里面的东西有多夸张？一个不好，银行直接崩溃，各种头寸几乎都有。 绿角想拿头寸，对冲盘来源也很多，除了同样进入汇市投资的风险爱好者之外，连某个特定散家拿美元换澳元的操作，都可能是对冲的一部分，这部分由银行的套期保值操作来提供相应头寸。 孟寒想知道的是，绿角跟哪些机构进行了交易，头寸来源于哪里，他就几乎马上可以阅读出很多的东西，甚至还能把这些东西拿去结合泰隆国际提供的各种信息，最终来强化对其他金融市场的掌控概率。 市场不是单一的，是互相影响的，道理就在这里了。 但市场最终会被流出内层的资金流所影响，只有当多空对冲量不足的时候，价位才会变。 王诺觉得……被教育了一番。 听完孟寒的“显摆”，王诺就发现这厮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绿角。 如果说绿角对公式、定理、数据、信息等等东西都了如指掌，甚至一个单子从哪里来、有多大，他们都能嗅出一股子味道的话，孟寒就是小一号的存在，他能给你说出个大概，指出这些东西对市场的影响和市场反馈信号的可能性。 简而言之，就是牛上天了，这才是分析师，外汇投资分析师，他们脑海里永远装着海量的数据，随便哪一个机构的数据，他们都能张嘴便来，这是实力、也是积累。 想要抗衡孟寒这种“显摆”，王诺需要做的，就是先把刘德川要求阅读甚至倒背如流的书籍都装到脑海里，然后再去把全球各大金融机构的历史、数据都吃掉，最后再参与好几次投资案例，他就成才了。 让王诺吃瘪的是，孟寒的反驳全是确定数据，他就是拿出已掌握的东西，来反驳王诺的推导，前者是实际存在的，后者却是一种概率事件。 以确定推概率，和以概率推概率，无疑是前者比较正确。 想反驳？可以，但王诺总不能说“我已经把澳元趋势性贬值和绿角的持仓状况全部确定”吧，他的论点，大部分是基于这种反推导的过程，所以他才会被孟寒抓住痛脚，也正因为如此，孟寒才会忍不住站出来表态，因为……他害怕啊。 王诺的论点，在孟寒看来就是概率推导概率，是一种建立在虚幻之中的研报论点。 事实也是如此，把话都说完之后，孟寒就坐在那里，看着王诺、等着王诺的反应。 “我输不起了。”等着王诺反馈之时，孟寒心里却也不像外表那般平静。 王诺输了一次，还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他还可以搞投资、玩慈善，孟寒呢？他可能就面临着回泰隆国际接受冷言冷语的结局了，再等一个机会，谁知道要多少时间呢？ “你先等等，我再想想。”王诺却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继续思考着。 既然孟寒肚子里的干货这么多，假如……给他更大的支持呢？王诺想到了这一个可能，他发现自己前面是在钻牛角尖。 确定投资标的，是陆建明办不到的事情，也是袁荣信、叶耀华不敢承担的责任，所以王诺一直想着自己来，但是，孟寒可以！这是一个从业十年、专业能力和经验都堪称优秀的外汇投资分析师。 只要给孟寒一个支点，他就敢帮王诺翘起全世界，而王诺最擅长的，就是给支点。 “如果我拿到绿角所有的交易数据，你能分析出什么？”想通了这一点，王诺看着孟寒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拿到数据？这不可能，绿角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告诉我们……”孟寒下意识想反驳，但想起这个极具诱惑的事情，他却又不由得表态说道：“我最少能给研报增添很多确定概率。” “拿到更多的数据，再以我们的论点为基础，你能分析出国际市场中具有最大变数的地方吗？”王诺再次问道。 “以我们的研报论点为基础？它只是一个概率啊！好吧，把这个概率假设为百分之百，我可以！”孟寒也挺起了胸膛，第一次露出峥嵘之色，也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王诺。 职场原则，双向选择，领导选下属，下属也会选领导，再不济……孟寒是可以撂桃子不干的。 王诺想拿到绿角的投资数据，在孟寒看来，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我今晚就拿给你！”王诺却是笑了起来。 王诺终于是找到了适合他的道路，他专业能力不过关？没关系，边发展边学习就是，他可以削减掉某些变量，还可以拿这些削减掉的变量所推导出来的东西去交换信息数据，最后……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塞进专业能力过关的下属肚子里，投资策略就立刻可以出现端倪了。 “不可能！绿角不可能泄露这些数据。”孟寒却十分确定这件事，他都搞不清楚王诺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肯定会给，不给的话……我怎么帮他们做研报？我也是时候找他们拿更为内层的数据了。”王诺却笑得很自信。 你要我做研报，你不给我真实的信息数据，你是在闹吗？我早已看透一切了。 当着孟寒的面，王诺直接就打通了格林的私人电话。 第五百零四章 我到底说过什么？ “王？”几乎是第一时间，格林就接通了电话。 其实在王诺打电话的时候，绿角那边正处于很紧张的状态，他们在迎接欧洲下午盘和美洲早盘的前夕，准备看看市场是否会应证他们的推论。 奥雷诺这种负责交易的家伙当然忙成了狗，信息采集、初步分析的事情也有人在负责，所以格林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和分析师乔纳斯在沟通 绿角不敢泄露他们的交易数据，原因除了担心持仓状况被人知晓之外，还有另外一点，就是……他们的头寸拿得太集中了。 对于王诺的研报，绿角这群人还是持有那种观点，专业不足、天赋满溢。 身为国际知名的投资团队，绿角屈就泰隆国际之后才拿了十个亿美元用于建立项目，但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对投资计划进行了很多准备，乔纳斯甚至敢说他能背出澳大利亚半年来所有重要的经济数据，到头来……王诺只有一个月就得出了类似结论。 这简直是让绿角这群老外差点心肌梗塞的事实，甚至他们都升起了是否要把王诺吸收进来的想法。 是以，即便泰隆国际研究部的分析师们具有相当的专业水平，但绿角只看重王诺的研报，他们迫切希望知道王诺的全部想法，甚至愿意帮王诺去推导整个过程，即便坑了整个研究部也在所不惜。 格林的电话也不是那么好打通的，在这种时间点，除了少数几个号码能打进来，其他号码是不可能打通的，因为……这厮设定了白名单才可以打电话。 王诺不清楚这一点，但他能确定绿角现在处于心惊胆战之中，大几十亿的头寸，全是投资人的资产，又是进入泰隆之后的第一炮，格林等人情商再低，也应该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绿角都谨慎到连数据信息都不敢泄露的程度，他们能不重视事情，才是咄咄怪事。 而且，绿角打死也不可能想到，王诺根本都没去分析，就直接知道了他们的持仓状况，然后还根据这一点来反推出很多东西，简直……是在闹。 “大卫，按照合约规定，我的下一份研报会在6月份发给你。”王诺开口就给了格林一个下马威。 港岛，格林果断把手机调成扬声，好让乔纳斯也听到对话，然后他立刻就是一声委屈的反驳：“NONONO，我购买的是你团队的月度研究分析服务，6月之前，你不必给我第二份正式的研报，但你需要让我知道工作进程，比如说……某些暂时的观点。” “昨天的研报，我不但给了你短线的投资建议，还对中线展开了完整的分析，难道你还要求我给你长线研报？你知道的，十万美元不够……”王诺按照老外的语气和格林展开了沟通，同时他在打电话时就已经调成了扬声模式。 听到王诺和格林的对话，办公室的孟寒却倍感意外，他差点就想问一问王诺，对面到底是不是格林？ 要知道，格林十美分这个团队进入泰隆国际之后，平时和研究部沟通都是动不动就要发飙，哪有像现在这么好脾气。 “诺总12个月内往他创建的慈善基金会捐了一个亿左右。”似乎是看出了孟寒的诧异，陆建明与有荣焉的低声解释道：“前段时间绿角也往感恩慈善基金会捐了钱。” “慈善圈的来往？”孟寒心里一凛，关于王诺的“人品”，他是真的没办法挑剔，这也是他敢于站出来表达意见的重要因素，但……金融圈只信实力。 绿角或许会看重王诺的优良品行，但绝不会因此放低要求，只听着格林和王诺的唇枪舌剑，孟寒就无比确定这一点。 “王，你要记住，十万美元足够让一个知名团队为我们提供月度研究分析服务，这笔业务不仅仅是一份研报就足以完成的，它还包含着……售后服务？”格林小小幽默了一把。 “所以大卫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件事情，按照合约规定，你们必须提供真实有效的数据，我指的是你们的交易数据。”王诺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诚实笔在摆放于大腿上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经过一年的使用，对于诚实笔这个东西，王诺已经掌控得相当纯熟了，他现在需要保证的，就是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不会导致额外的能量消耗，至于其他……不甚要紧。 区区每次一点能量的基础消耗，王诺现在是真的不放在眼里。 当王诺的话音落地，不管是沪市这边的陆建明和孟寒，还是港岛那边的格林和乔纳斯，都忍不住心弦一紧。 来了。 陆建明和孟寒是急于知道王诺的推论是否准确，格林和乔纳斯那边则完全是诧异。 “Bull shit……怎么可能！”乔纳斯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喊出声来，但还好他忍住了。 绿角是有把交易数据拿给分析师，但那是做出来的，甚至他们扮成了一个短线看好澳元的投资团队，在力求达成某种目的。 真实的数据，绿角暂时是不想交出去，即便交出去，他们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泰隆国际在研究圈、投资圈都站在弱势地位。 再回顾一下己方和王诺团队的交流，格林、乔纳斯都不觉得有泄露了什么，或者说，他们泄露的东西不足以让分析师推论出仓位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你不需要给我第二份研报，我们之间……需要的是维持沟通渠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会在本周建仓，下周开始……”格林开始胡扯。 “大卫，在燕京，你说过你觉得澳元的顶部最多是0.85，在这里震荡之后，它会渐渐承受不住压力……”王诺随口撒谎。 港岛，格林却懵了圈，他说过这话吗？他没说过吧，他说过吧？难道是喝了酒？也不对啊，那时候他就能肯定顶部吗？但既然王诺都说了，那就应该没错吧。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格林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但嘴上却不能听，直接就说道：“王，按照正常的投资计划，我们必须进行风险控制，即便0.85可能是区域的顶部，仓位的分配……” “NO，我记得你说过……”王诺又开始信口雌黄。 远在港岛的格林也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的脑海里只飘荡着一句话：我到底说过什么？ 第五百零五章 佩服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很多事情，做过和没做过是两种心态，再说了，当时的格林对王诺的看法就是交个朋友，根本没想到他会有和王诺进行研究分析业务合作的可能，他当然不能确定是否说过一些什么。 “你的观点和你的交易数据也有冲突……” “大卫，你前面还认为美元回稳趋涨，现在告诉我修正观点，我可以相信，但假如是这样，你的交易数据就不是现在的样子……” “再说了，据我所知，你没有对公司研究部给的那些研报发表确切看法，这不正常，你不是这种人……” “十几份研报，全是契合你的观点，你们肯定会生气，这连正常市场的多空比例都符合不了……” “还有，你应该知道我和秦老师的关系，我和我的团队也是苏总亲自签约挖过去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苏总没有跟我就此事进行沟通……” 王诺张嘴就指出很多奇怪的地方，不但说得电话那边的格林和乔纳斯目瞪口呆，也说得孟寒和陆建明惊骇无比。 仔细想一想事情的经过，格林、乔纳斯、陆建明、孟寒这四个人都知道王诺所说的东西都有道理，可是……哪个人会时常注意这些蛛丝马迹，又有哪个人会清楚记忆着一个月前某个人说的话？ 这不完全是对市场的研究分析，还有对身边各个人的心理分析，然后……所有东西结合起来，其实就可以看出一些东西，加上强大的自信，还有坚定的信念，王诺就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了。 “我向你保证，王……”格林在那边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抵死不认。 “大卫，我是你的卖方研究团队，你不把真正的数据告诉我，我怎么给你最准确的分析，再说了……”王诺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孟寒有点不适应，然后他缓缓道：“六十亿美元的澳元看空头寸，其实也不多。” “……”电话里一阵的静默。 事到如今，否认其实也没用了，这事很好破局，只要王诺开始怀疑，就几乎无可挽回，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隐藏没什么作用。 绿角也不怕王诺违约去泄露信息数据，格林其实更想做的，只是“逼迫”王诺尽力去工作，尽量给出全面而精准的研报。 而且，六十亿这个数字对绿角来说实在太敏感了，他们现在就拿着头寸在等待，等待市场给出他们期望的反应，更重要的是，绿角根本没有修改投资计划的空间。 已经几倍杠杆了，再加下去，直接就需要触碰警戒线，要对投资人发《告知书》了，他们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计划，当市场给出相应反馈、绿角就做出相应动作，减仓还行，加仓……有点虚 “我们只剩下高频交易的空间了。”港岛，乔纳斯压低了声音对格林说道：“或者期权，CFD之类的，风险敞口必须关闭，你知道，没实际收益之前，账面操作是很艰难的事情。” “而且，对我们来说，王在这种情况给出的意见，也具备相同的力度，他选择保守就算了，他如果还坚持激进观点……”乔纳斯收声了。 格林毕竟是绿角的负责人，有些事情只能他来做，就和乔纳斯说的一样。 绿角的头寸来自世金所的公开平台交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对手是谁，但头寸的集中程度太高了，显得非常怪异，证明对手盘也极为集中。 再通过这段时间的信息采集，绿角其实很确定一件事：短时区间是量能爆发区域。 外汇市场的量能如果敢集中，必定要出事，妙的是，对于泰隆国际这种“小”机构来说，只有当他们抛单频率和成交速率、成交量级在一定时间内达到一定数字的时候，他们才能确定这件事。 不参与交易的投资者、参与了交易却没有一定资本量级的投资者，其实都无法确定量能集合区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这也是绿角不愿意透露信息的一个原因，他们手里的真实数据，其实代表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优势，如果告诉公司全部人，很可能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从很多迹象来分析，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也都捂得很死。 偏偏……王诺凭什么知道？就靠他的分析？有点扯了吧。 沪市，陆建明和孟寒也是完全傻了眼。 格林的沉默，无疑在揭露着某种事实，而社会我诺总从一开始就确定了这件事，这……有点厉害。 由此引申出来的东西，足以让孟寒再次完成一份研报，而且是更为精准的研报。 最最重要的是，对外汇投资分析师来说，确定的因子只要多一个，整个市场的轮廓就会更清晰一分，投资获利其实就没那么困难了，孟寒起码就有十个八个小幅收益、几无风险的投资建议。 更深层的震撼是……如果绿角承认了，孟寒十分清楚对泰隆国际意味着什么，这群老外简直疯了。 “9！”良久，格林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过来，“9个Billion，我们是结构性持仓，还有其他种类的头寸。” “疯子！绿角难道不把投资人的钱当钱吗？他们的项目才刚开始多久？”王诺还没说话，旁边的孟寒心里面开始波涛翻涌，紧接着又是一阵激动：“王总分析中了！” “绿角也看空澳元！这群老外看空澳元！”孟寒差点没被延伸出去的猜测吓死。 这就代表着，绿角无奈挖了个两坑，然后研究部一群分析师美滋滋挑一个跳下去，绿角跳了另一个，结局肯定是……有一方被埋。 让孟寒抓狂的是，王诺这个掌握全部信息的家伙，居然也慢悠悠跳进了绿角所在的坑，而且还用身体挡住了绿角的身影。 “都以为绿角和王总的观点出现相左的情况，谁能想到，两边几乎同穿一条裤子，而且……”孟寒看了王诺一眼，突然间信心慢慢充足起来，“王总真的能分析出绿角的动向，这有点不合理，但这也能够很合理！” 金融圈是奇迹之地，总有些人是天赋异禀，别说是从浩瀚如海的资料中萃取观点了，就算是闭着眼睛建仓、然后还盈利的人，都屡见不鲜。 不懂王诺的分析方式，孟寒觉得不要紧，只要王诺走在准确的路上，作为下属，其实需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跟上即可。 假如王诺一直对，下属就可以一直跟、一直学，然后……也许能出师呢？如果王诺出错，孟寒前面是很在乎的，现在却开始愿意去承担这个后果，因为……风险和收益对上了。 “王总，跟他们要数据！”孟寒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还好，仅剩的理智让他和王诺说话时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这声音里面，总算是有了足够的尊重。 作为研究团队硬实力最强的人，孟寒开始对王诺有佩服的情绪了，也开始看到这边若有若无的发展前景。 第五百零六章 人比人气死人 研究团队也好，投资团队也罢，负责人其实可以不是专业实力最强大的那个人，但负责人必须有……灵性。 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专业实力一定要有，这是基础，但这一丝丝所谓的灵性，就决定了天花板有多高。 王诺的专业实力，孟寒能完全碾压，甚至王诺署名的研报中，专业操作都由下属来做，但他有那一丝灵性。 看似没关系的东西，用别人的脑子来计算，可能就是一个概率，用王诺的脑子来过滤，出来的就是一个概念，这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别的不说，单纯看待这次的事情，孟寒就绝对无法得出绿角已经持重仓的观点，他不是想不出，而是……想不到，连想到这一点的基础思维都没有，还谈何结论，他只会根据所有的数据资料，得出一个个概率，然后公布一份和主流认知相差无几的研报。 王诺却可以从蛛丝马迹中萃取属于他的概念，更重要的是……他运气好啊，他一年来次次都押中了方向，如果别人是祖师爷赏口饭吃，王诺就属于暂时被祖师爷拉进厨房、可以随便点餐的人。 “上天是不公平的，虽然我还是没办法知道推论过程到底是什么，但……”听着王诺和绿角那边的沟通，孟寒心里有强烈的挫败感：“对的就是对的。” 和孟寒发出同样感慨的还有绿角的格林、乔纳斯，直到现在，他们还无法完全明白：为什么王诺就敢这么推导？还特么分析对了，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大家还读书干嘛？回去重新投胎就是好了啊。 “NO，我们的头寸来自世金所交易平台，不是第一层市场，是世金所，是高频、放量的交易，对冲面肯定有至少一个基金在操作……”电话里，格林也敞开了说。 绿角的建仓，是高频交易的方式，也就是丢一点点单子，成交了，咦，价位没变化，再丢、再来、再丢、又来这样循环，在短短时间内直接完成了大量交易。 这就代表着，很可能有一个方向相反的多头在那边吃单子，而且操盘策略和绿角差不多。 绿角是做空，对方就是做多，而澳元是商品货币，过去一年内持续升值，这里面文章很大，格林怀疑的是那边在套息交易，却不知道套的另一边是哪里。 糟糕的是，澳大利亚其实希望澳元最起码走稳回落，一直想要降息，但经济面没给他们机会，所以澳元是有降息预期的，居然还有机构敢跑来套息？这会不会导致后面平仓的所需力度增强？ 再回过头来看，绿角又发现……澳元还真是套息交易的好东西，然而这又加强了他们对系统性下跌风险的预测力度，一团乱麻暂时无法理清。 绿角的话，王诺能够听得懂，或者说外汇交易就跑不脱利息两个字，套息交易是外汇投资机构最主要的策略。 比如说美元利息0.1%，澳元利息0.2%，借入美元、买入澳元，扣除即期汇率影响，0.2%减去0.1%如果比套息交易的成本高，就有得赚了。 情况允许的话，金融机构还会进行比如借入低息货币来买入高息货币的混合操作，这边一部分美元、那边一部分欧元、再来一些日元、瑞士法郎、澳元等等货币，最后形成套息的组合，力求赚那一点点息差的技术钱。 从绿角透露的信息中，王诺知道格林这群老外成功在短时间内完成几十亿美元面值的仓位建设，这就代表着现在澳元承受的上行压力极大，太多的资金趴在澳元这里，让它不堪重负的可能性剧增，也就难怪澳大利亚整天讨论着要不要降息了。 又一个很巧妙的事情是，降息会让流动性变强，会对经济产生一定的推动作用，然后……经济如果被推动，汇率可能会反过来教澳洲央行做人，他们敢给降息预期，汇市就敢告诉他们：哥要继续买买买。 “So，王，我们认可你对于趋势下跌的判断，各国央行、跨国企业、投资机构和散户的很大一部分人都不希望澳元大起大落了，我怀疑这里的压强太大了，缓慢释放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格林的话音在电话里响起：“这也是我们十分重视你的研报的原因，你比我们提前得到了结论。” 绿角是在完成交易的过程中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格林等人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王诺没有参与交易，也没有拿到更多、更齐全的数据资料，却能得出同样的论点。 是不是说，王诺可以在入场之前就看到这一点，然后……寻找更合适的切入点，他是否手里还存在着不想告诉其他人的分析和推论过程，这些东西，绿角都想拿到手。 “先从涨跌空间来分析……”王诺随口和绿角那边瞎扯几句。 只不过，说是瞎扯，王诺的论点好歹是从“确定量”反推而来的，他随口说的东西，其实会比较契合市场走势，即便是扣除专业水平差异的影响，他的分析也比较准。 况且绿角那边也偏向赞成王诺的观点，两边其实关注的东西、对概率的认知也就都比较靠近。 于是乎王诺说的东西往往会跳过某些过程、直指核心，而这些核心又是绿角也认同的，格林和乔纳斯会是什么表情呢？ 相当于绿角开着大型机械才摆平的工程，王诺这边空手就搞定了，这是毫无人性的天赋的碾压，我专业水平比不过，但我看到数据就能嗅出异常，就问你服不服。 “王，你说错了，美元不是没有贬值的空间，是头寸不允许它再探底了，你知道美瑞的大概仓位吗？” “澳元不是相对美元升值，而是相对大部分货币都升值了，它的压力不仅来自美元，只是具体表现方式为美元施加的压力。” “人民币也要涨，你还记得进出口数据吗？还有贵国央行最新的讲话，市场化啊，还有政治面的考量。” 格林和乔纳斯都忍不住持续补充着王诺跳过的部分，他们心酸，却也期待。 王诺空手就能搞定绿角开着大型机械才能摆平的工程，给他一台挖掘机呢？是不是有更准确的概率出来？那肯定是有的啊。 所以格林和乔纳斯真不介意把自己掌握东西教给王诺，他们还希望王诺尽快去掌握这一些东西，然后……给出更大的惊喜。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和蔼可亲”的话语，孟寒脑海里却浮现出绿角进入泰隆国际那种鼻孔朝天的架势，不由得苦笑无言。 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王诺就是能让绿角耐着性子给他讲解外汇市场，而且是绿角主动要讲解，王诺如果不想听，绿角还要急眼呢。 “心疼研究部的同事们。”孟寒在心理默默为研究部的旧同事点了盏灯。 第五百零七章 既合作也竞争 直到现在，孟寒算是完全明白了，绿角其实是和王诺产生了共鸣，然后他们原本想顺手挖个坑，让王诺跳下来卖力气。 却不曾想，泰隆国际研究部那群分析师急冲冲把坑填满了，王诺站在旁边，发现了根本没准备入坑的绿角，这就很尴尬了。 绿角先输一筹。 然而这也没关系，格林、乔纳斯觉得明着来也没事，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王诺的推导过程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粗糙，偏偏这种粗糙的推导过程，得出了和绿角相同的结论。 尴尬程度进一步提升，绿角不得不耐着性子，坐下来教导王诺，希望王诺能在闪闪光，而事实上他们也差点被亮瞎了眼。 明面上的数据和以这些数据资料所推导出来的东西，其实可以是客观的，但它也有一定的规律，比如说……因为澳元会趋势性下跌，是以市场的联动反应早就开始了。 王诺比别人强的地方就在于，他早就确定了澳元会趋势性下跌，所以对他来说，澳元区域是清晰的，以清晰分析混沌和以混沌推导另一种混沌，差距就是天和地。 在和绿角的继续交流之中，王诺有时候会显得很幼稚，说出的论点夹杂着太多的主观因素，但很多时候，他又能通过比较少的信息支持、直接得出和绿角累吐后才得出的相似结论。 这就很夸张了，人家绿角是放在国际都算得上知名的投资团队，他们忙成狗才得出澳元会下行的主观论点，王诺连入场都没有，就是听一听格林和乔纳斯的话，就……直接省略了中间的分析过程。 还让不让人活了？哥好歹也是格林十美分团队，姓王的你好歹来点推导过程啊。 孟寒也是觉得三观尽毁，从王诺“诈”出绿角的真实数据开始，他就在想着是否能学到这种手法，现在……他不奢望了。 王诺是能够跳过推导过程、直接得出结论的猛人，怎么学？人家走的是天赋流。 不管是孟寒，还是陆建明，或者是格林、乔纳斯，也都没有怀疑什么，金融圈怪人多了去，像王诺这种“混蛋”，他们随随便便就能举出百八十个例子。 对于王诺这种人，金融圈的专业人士其实也有办法，他们把这一类人也归纳进入概率的推论，反正给个系数，套入到分析过程，最后给点权重即可，现在的绿角就是如此做。 “我们最好当面沟通，王，你不应该留在沪市，这样会妨碍我们直接的交流，也会让数据有泄露风险。”格林先是劝了一句，看到王诺无动于衷的表现，他唯有叹了口气，道：“我会把数据资料给你发过去，但这些东西需要保密，还有，保持沟通渠道的顺畅，在交易时间，我需要时刻都能找到你……” “大卫，尽快把资料发给我。”王诺笑眯眯的听着格林的要求，半点都没放在心里面。 随时保持联系？王诺觉得绿角是想太多了，他的团队拿到十万美元的报酬，给价值十万美元的研报就是了，难不成还要陪睡？ 现在从客户、也就是在绿角看来，王诺的研究分析服务已经不只是十万美元的价值了，所以……卖方强势。 王诺可以对绿角表示爱搭理不搭理的态度。 听到王诺的话，坐在王诺对面的陆建明和孟寒，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杆，一脸与有荣焉的自豪表情。 卖方机构在买方面前普遍弱势，但也偶尔有强势的时候，就像是现在，王诺作为卖方分析师，就敢直接问绿角要资料、要数据，然而……他甚至没说下一份研报什么时候给，所谓的随传随到更是痴心妄想。 一个态度：看我心情。 港岛，格林坐在办公室里面，他十分确定，假如王诺坐在他的前面，他可能会忍不住用钱砸死王诺。 十万美元是供需失衡，假如五十万、一百万呢？格林就不信王诺还是这个态度。 但格林不能这么做，王诺现在的资质，十万美元一个月的费用，对他和他的团队来说就已经是溢价了，绿角敢再提价，投资人下一秒就敢提着砍刀上门。 “王，你给我等着，这次如果我成功了，我一定要用钱砸死你！”格林在心里面怒吼一声，但很快的，他就想到了其他方面，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据我所知，王，你的基金现在没有参与卖空澳元的操作，是吧。”格林对着手机说道：“我几乎能确定你也是看空澳元的中短线，最起码是中线。” “大卫，你想说什么？”王诺眼睛一亮。 “王，你的投资历程告诉我，你是一个偏好高风险的投资者，我从公司交易部得来的信息说明了一件事，你应该在寻找合适的投资目标，恰好……”格林很自信的说道：“在这一点上面，我们是最强的。” “So？亲爱的朋友，你有什么意见想告诉我吗？”王诺立刻就心动了。 不仅仅是王诺，听明白了格林的意思之后，孟寒和陆建明差点就要心肌梗塞了。 现在是卖方强势，但买方也不弱啊，王诺作为分析师是卖方，他却还有个投资团队在运转，他也可以是买方。 王诺可以销售研究分析服务给绿角，绿角这群老外也可以这么干，格林的意思就是：既然十万美元不够，加上绿角来帮你分析市场呢？是不是很心动，是不是觉得完美？ 在投资领域，绿角头上就刻着一个字：强。 “王总，答应他！”孟寒看着王诺，差点就想说出口，但很快的，他就把心放了回去。 王诺装大爷归装大爷，他肯定不会放弃和绿角的合作，前面的交流，只是让他在合作之时拥有高出一头的地位罢了，而绿角这群情商困难户显然是忍不了，他们宁愿拿自己的工作来补足差额，也不想看着王诺在那里做大爷。 摆明了是合则两利的事情，王诺怎么可能不答应。 事实上，王诺的确是不可能拒绝，他真的没算计到这一点，他万万没想到，格林这个家伙居然拥有这么强的“自尊心”，连一点气都受不了。 这是合作，也是一种谁都看得出来的竞争，既合作也竞争。 第五百零八章 变数所在 深夜，坐在办公椅上面，看着手里一叠的资料，王诺脑海里浮现起格林的话。 “王，避险货币，你肯定在关注避险货币，你必须在关注避险货币，我有一些资料，你肯定感兴趣。” 的确，从市场表现来看，王诺早就确定了避险货币有变数的事情，但他不确定变数在什么时候爆发，甚至不知道爆发时的走势。 很简单的事实。 外汇交易中占据最大比重的类型是套息交易，很多人都觉得避险货币就是拿来规避风险的，但绝大部分人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利息低。 从交易结构来看，避险货币低利息，所以投资机构会借入避险货币、买入融资货币、赚取息差，当融资货币趋涨、甚至是各种融资货币的涨跌结算结构趋向零和的时候，投资机构是稳赚的。 当市场出现大的变故的时候，投资机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迅速平仓，于是乎，大家需要借入融资货币、买入避险货币，这是平仓的必须做法，所以市场风险骤增的时候，避险货币会看涨。 像王诺这种业内人都非常清楚的是，避险货币有两种特性，一是低利息，二是流动性好。 低利息就代表着……经济一般，因为经济表现很一般、或者比较差，所以策略上需要低息来释放流动性等因子，借以刺激经济发展，从这一点来看，策略面是希望货币给出贬值幅度的。 流动性太好，避险货币在市场剧变前后，都会升值，这又恰好和策略面追求形成了冲突，管理层对此就只有一句话：MMP。 当然，想成为避险货币，流动性够大是前提，流动性够大又恰好表明了市场是承认货币信誉的，这又恰好是一种美好的负担，避险货币的管理层不可能放弃这一个优势，于是乎……继续负重前行。 澳元相对美元会持续贬值，除了确定澳元贬值之外，王诺还确定美元最起码会走稳的可能性极高，假如澳元趋势性贬值，趴在这个体系上面的套息交易单会不会撤回呢？ 澳元是肯定会趋势性贬值了，那么投资机构是选择逐渐平掉套息交易的仓位，还是选择逐渐入场抄底？ 从下跌这个因素来看，平仓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从趋势性这三个字来分析，却有可能是逐渐抄底加仓。 到头来，王诺眼前还是一片迷雾。 只不过，幸运的是，绿角、泰隆、泰隆国际都能够拿到很多的数据资料，王诺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投资机构做出了什么选择。 逐渐平仓，那么哪一种避险货币会逐渐升值，然后……经济面承担不起这种金融面的升值幅度，直至出现策略面调整。 抄底加仓，或者进行结构性调整，是否会对避险货币陆续贬值产生支撑，然后……避险货币所在的经济体消化掉这个因子，还是要出现变动。 无论怎么看，只要确定澳元趋势性下跌，王诺就无比确定，避险货币会逐渐吸引变量的聚集，因为一处动、处处动，所有动弹的地方又可以通过某一个区域的集中爆炸来消化掉。 这就是金融市场，诡异、混沌。 王诺还在思考的时候，孟寒也终于是把绿角给的东西囫囵过了一遍，他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王总，这是初步的分析资料。”面对着王诺，孟寒无论言语或者表情，都带上了一些尊重，再不同于前段时间那种敷衍的姿态。 “按照绿角给出的资料和看法，我认为他们持有的观点很复杂，似乎是……很矛盾，而且他们对日元很关注。”孟寒点出了自己的分析结论：“其他几种避险货币的论述显得中规中矩，以他们的风格，很可能是基础研究。” “真巧。”王诺嘴里说道，心里却没太多的意外。 市场说大是很大，说小也很小，专业人士关注的地方，其实差不离，绿角和王诺同时把目光聚焦在日元上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翻开资料之后，王诺先看结论，脸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绿角说得好听，其实也是方向和时间都不敢确定，所以转头去投资他们已经分析几个月的澳元市场了。 但专业团队和草班台子不同的是，绿角很轻松就把王诺对市场的观感用数据披露出来，两者之间也刚好找到了契合点：变数。 “绿角认为日元可能进一步降息，第二季度直到现在，日本经济表现很糟糕，假如他们在澳元的操作没出错，日元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他们扛不住澳元贬值、货币头寸回转的压力，糟糕的经济也需要第二季度来一次加息，为第三季度甚至下半年拼一个基础……” 孟寒先来了一波策略面分析，然后就开始数据的分析：“4月份日本场外零售外汇保证金交易量突破了600万亿日元，增长十分迅猛，超过95%是日元对美元的交易……” “量增价不变。”王诺很快就抓住了要点。 “由于美元前段时间的走弱，日元对美元从0.0086走到无限靠近0.009附近，零利率已经不足以调节市场资金流向……”孟寒继续分析道。 现在日元是零利率，也就是说，存款在银行是没有利息的，对于幸福的中国人来说，大家会表示：傻子才存。 然而经济不好，对未来的期望不高的话，投资者会抱着少亏当赚的心态、坚决持有货币，减少消费，零利率不是不可接受的。 这对日元的影响很大，普通人总觉得日本是出口型的经济体，其实他们更应该算是内需型经济模式，国人少花钱就是个死字，但……花钱得有钱啊。 经济不好，收入减少，降低消费意愿，打击经济，恶性循环就是这样产生的，这里面受到世界经济局势变化的因素也很高，还牵扯到日本产业结构转变、比如B2B之类的东西，加上进口-加工-出口等模型的震荡变化。 总而言之，不管是绿角，还是王诺，甚至是国际上所有的金融机构，都觉得日元体系上或许积累着巨大的变数。 第五百零九章 新的套利模式 在日元自身降息预期加强、美元加息预期也增强的背景下，日元这两天还是给出了贬值幅度的，但也不多，恰好和预期相互抵消。 作为业内人，王诺都为日本当局感到心酸，说到底，经济学还是心理学，庞大的经济个体——人类，才是经济的基础，美国从第二次经济危机爆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越是危机越是不能怂的理论，中国的几万亿也明摆着是有吸取这方面的经验。 日本搞不起，因为没那个基础，拿钱去买资源搞发展，动静大了会冲击金融体系，动静小了又没效果，基本上靠熬，不能侵略别人的时候，就只能找个大国当小弟，基本上是天生狗腿子的命。 王诺也不用去把命题拉到这么大，他和无数专业人士想知道的，是日本会不会觉得利率工具玩得溜，继续再来一刀，也就是降息。 这可不是小事，利率这东西，为零还好说，更多是一种态度，而且实际运用中还很多转圜的余地，再来一刀变负利率，可就是未知时代了。 “要是确定这件事，短线我就敢入场了。”王诺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如果用诚实笔确定日元实施负利率与否、还有时间点，虽然王诺无法确定100%短线贬值，但入场投资一下就几乎成为必然。 绝对利率为负数啊，这可不是利率减通货膨胀率为负的实际负利率。 “王总，绿角那边还等着我们的资料。”看着王诺又陷入了思考，孟寒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不急，明天才要，你们按照原有的研报，延续我们的观点就是了。”对于绿角的需求，王诺真的是一点都不急，他已经确定了市场走势，还顺便确定了不会造成能量的额外消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而是对于日元的市场开始极度感兴趣。 从业一年，外人都觉得王诺天赋异禀，只有王诺自己还不确定这件事，他总觉得这是诚实笔的功劳，自己有努力有付出，但……比重是多少？ 现在的成功里面，有多少是自己的付出换来的，王诺不确定这件事，但他也不会钻牛角尖，就是……有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提高是一定的，高到哪里呢？有没有那个天分，准确点来说，是有多少天分，甚至王诺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积累已经到了产生质变的临界点，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这也是因为国际市场的混沌和复杂，才能让王诺有这种感觉，放在国内……他真的没办法提升这么迅速。 在孟寒看来，王诺虽然还是有点嫩，但作为负责人却是已经足够了，而且王总运气好啊、天赋高啊、还是大慈善家，干什么不能成功？以后跟同行沟通，相同的成绩肯定是己方比较上档次的。 但即便是这样，孟寒也不觉得王诺乃至己方团队和绿角那边有什么好对比的地方，单单是硬件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是王诺的收益率碾压绿角，但风险摆在那里，基本上没有人会觉得王诺以及他的团队已经比绿角厉害了。 孟寒是这么想的，绿角也是这么想的。 远在港岛，绿角的三个核心负责人一坐下，脸上摆出来的只是兴致勃勃的表情，在避险货币和澳元之间，他们选择了拿澳元来搞事情，但不代表他们对避险货币、或者说日元的兴趣。 绿角也完全不担心王诺实现盈利之后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风险等于收益，王诺再成功，从专业角度出发，那也是带着很大运气成分的，几乎不怎么适用于专业投资领域，他属于那种风险投资者，但又不对风险进行必要控制。 所以总的来说，绿角觉得王诺天赋满溢，但肯定会有失手的一天，他们不劝，是因为……不想，也是因为没必要。 失手就失手呗，对王诺来说也就是丢失了投资金额，从头再来的起跑线距离失败点也不会很远。 再说了，负利率啊，这可能是负利率出来的时候，什么概念呢？可能是近几十年来算得上很新颖的事情了，新东西就很有考究了。 王诺能否在全新的东西里面找到新的切入点，看得比别人远、走得比别人快，都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负利率如果出来，我觉得日元肯定要跌，只是货币流向就足以让他们承受不住压力了。” “但负利率会释放流动性吧，假如经济面好转，是不是有可能升回来？” “我反倒担心负利率会对市场信心造成打击。” “日本人真是具有创新精神。” 绿角三人坐在那里讨论着，充满着各种好奇和憧憬。 刨除工作，现在金融圈最关注的东西，也是日本负利率是否会出来的事情，大家都非常期待，这东西一出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吸引了这么多目光之后，如果有人能在负利率出来之后露一把脸，保证瞬间就会出名，对机构来说，也就是利益所在。 是以，泰隆国际的研究部、甚至整个公司内部，除了满足各部门、各团队运转所需，大家也很关注这一点。 新东西，代表可能性无限大，也是最有考究的时候，王诺这种档次的分析师，只算是勉强踏入了国际市场的圈子，他连国内金融分析师排行榜还没上过呢，对市场的认知甚至没完全成熟，所以期待归期待，认识王诺的人，也不觉得这边有什么变数。 王诺自己也都不抱有期待，他只是想着先把基础认知确定好、然后再看看能否削减掉某个变量、最后投资获利罢了。 但这一切，当王诺翻看资料，发现一个可能存在的体系之后，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债券利率……” “Libor……” “美元、换日元、买债券、对冲锁定美元获利……” “日本怎么敢负利率！” 王诺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手里的资料，再观望着脑海里的模型，他突然发现，不是日元怎么敢负利率，而是这种事情出现与否还尚在两可，甚至是……这是新的套利模式。 第五百一十章 操纵日元汇率的机会 王诺熬了一个通宵，因为看到了一种可能性。?随｛梦}小◢.1a 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去通读资料，王诺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但……他没多少资格去操作。 28号，周二。 一大早来到公司，看到眼眶发黑的王诺，孟寒和陆建明都吓了一跳，但更为惊悚的是听到了王诺天荒夜谈的推论。 “同业拆借利率怎么可能为负数？”孟寒差点就崩溃了。 libor是伦敦同业拆借利率，简单理解成金融机构之间的借贷利率即可，每种货币的同业拆借利率都不同，甚至货币到达的账户所在地不同，利率也会不同。 孟寒觉得惊悚的是，王诺认为假如日元出负利率，那么借入日元是有钱赚的，比如说-01的利率，借入一个亿的日元，不仅不用给银行钱，银行还要倒贴每年一万日元。 这是滑稽的，哪有金融机构会这么做，但是假如日元负利率，这又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同业拆借利率为负，货币转换之后，也要考虑币值对其的修正吧，币值会抹平这个敞口。”孟寒开口道。 “就算是以现在的市场，借入日元、借出美元，也是套息的交易，感觉没什么奇怪的啊。”陆建明指出了这一点，道：“不过日元的即期汇率看跌，这个模型很多人在做。” 美元现在按照时间长短，利率在07至1，日元现在几乎是0，所以金融机构的套息交易就是借出美元、借入日元，两边同时进行的话，假设日元利率为零，机构就纯赚美元的利息。 诡异的是，这种操作就相当于借入日元、然后用日元换成美元来借出去，根据最简单的规律，日元先是被无限借入、再无限置换出去，对日元汇率的影响就一来一去貌似抵消了。 但事情不能这么看，你得同时能进行借入和借出的操作，才好锁定收益，而且锁定的是美元的收益，中间环节还会有成本的支出，小机构根本很难搞定这些东西，再者……年赚1是赚吗？ 对金融机构来说，如果收益率低于通货膨胀率，那就是实际上在亏钱，锁定收益却需要支付一定的时间成本。 所以这里面也是有成本的，时间成本，现在的一个亿和一年后的一亿一百万，指不定哪一个更“值钱”呢。 套息交易除了要承担即期汇率的风险之外，其实还要承担一定的通货膨胀率的风险。 总结起来就是：风险和利益其实也差不多。 来回拆借需要花费人工、资金杠杆等成本，钱是纯赚，但成本也有，而且还要依靠机构强大的平台渠道支撑力，王诺推论的东西很平常啊。 “日元国债利率也会是负数。”王诺开口说道：“借出美元、借入日元、购买日元国债，就有可能锁定收益。” “那么承担的是日元贬值的风险。”孟寒简单的说道：“负利率假如出来，贬值预期会很大。” “这就是我想说的，假如我有足够的美元，日元就贬值不下去！”王诺打了个响指，神情中带着一丝兴奋：“借出美元、借入日元、购买日元国债，完全是在支撑日元汇率……” “日元利率低，贬值预期大，日元资产被抛售的预期就高，这一条操作链条恰好可以抹平两种预期。”王诺解释道。 “谁会愿意进行这种操作？这可不是杠杆操作……”孟寒先是下意识否决，然后就愣住了。 谁会做这种操作？谁会狠狠给日本一巴掌？答案其实很明显，社会我中国央行很可能插一手，国际市场各大机构也不介意坑一把日元。 只要……日元国债负的利率数字不要大于套息交易的稳定获利。 这么一来，一直借入日元，保证日元不贬值，同时一直赚钱，赚美元、日元都好，把美元资产换成日元资产也罢，只要能有一条铁链操纵住日元汇率，有什么好犹豫的？干就一个字啊。 但是，这么做的话……日本要跳脚吧，日本肯定要翻脸的吧。 再说了，日元汇率的最大影响者，还是日本当局，你持有日元资产，就相当于扼住日本喉咙的同时也给了对方鱼死网破的机会。 假如日本硬要让日元贬值呢？孟寒想到这一点，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要实力够强，日本连让日元贬值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贬？你敢贬，我就敢抬。 升值来抹平这种操作空间？呵呵，日本想死得够快，那就去升值吧，再说了，升值不正好让持仓收益增加吗？ 一连串的分析进行下来，孟寒的后背简直是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想到，王诺熬了一个通宵，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毒计。 这是打算把日元政策闷死在矮子本土，偏偏看起来还是那么完整，就是以力服人。 即便是日元国债被购买得多了，日本手里有钱去搞经济让日元回暖，难道炒家们不懂得卖出日元国债、换成其他资产直接逍遥一把吗？ 到了那个时候，日元是想贬却贬不下去，想弄好经济……流动性却被人拿住了。 破罐子破摔？摔不起啊，日元又不是美元，连政治都无法完全独立的国家，也别想着讨论破罐子破摔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王诺的推论……看起来有成功的可能性，但其他人也猜到了吧？就连日本自己也应该会知道这个东西吧，而且以力服人，力量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事情貌似现在都可以开始做了。 日元现在的结构也和王诺所说的一样，日本如果走负利率的政策，他们的分析结论就必定是：因此会导致日元走入贬值通道，拉大的套利空间不足以让金融机构入场承担这部分风险。 说到底还是风险和收益的比例问题，或者……加上其他因素？ “也不对，日元贬值，货币持有者会倾向于把金融资产换成实物资产吗？还是说即便是借出货币会小亏、也看空实物而坚定持有货币，毕竟日本处于长期通货紧缩状态……”孟寒和陆建明脑子里都有一条推导链，但他们最核心的疑惑都是：负利率会不会来。 负利率一来，市场会不会跟王诺猜测的那样走，这里面存疑的地方也着实不少。 王诺却很淡定，来与不来，玩法不同，强大的金融机构如果看到机会，是不可能放过的，他期待负利率来，但不来……也没损失啊。 市场的变化也诡异莫测，王诺推导出来的，只是一个可能性，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这种可能性出现。 严格来说，这种可能性就是日元汇率有可能被某些金融机构操纵，前提就是市场心理。 第五百一十一章 绿角的否定 日本的国债规模超过900万亿日元，之所以还没崩溃，是因为92%都是国内持有，才不至于像某些国家那样出现国债危机，但沉重的负担，让国债量级越来越大。 当局的货币政策，是让银行扩大负债表、走QE、增大货币总量，实现利率、汇率双下跌的政策，这样会刺激社会投资，让经济走入正循环。 王诺的观点由来，就是他偏向于认为这种策略反而会让避险情绪高涨，实物资产价格走势令人担忧，于是乎反向的恶性循环会产生，而且……他为什么倾向于这么认知，就是因为他觉得这里面有被操纵的可能。 也就是前面所说的负利率套利模式，会让日元汇率被操纵，而且是当着日本的面操纵他们的货币汇率，偏偏……如果日本不想死，就只能看着这群机构进入操纵模式。 所以王诺赌的是：日本不敢死，切腹太疼了啊。 想正循环、出现操纵机会、被操纵、进入恶性循环、不想死、于是正循环遥遥无期，这里面变数很多，但可能性也很大，重点就是看……货币持有者真的会因为汇率的下行去转头投资实物资产吗？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在汇率下跌之后，各个机构立刻把汇率拉回去，想到这一点、并且敢这么做的机构，有哪一些呢？”王诺马上就想起我大央妈。 吃饭睡觉打鬼子，是社会我央妈近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真当央妈手里3万亿美元是摆设吗？那可是真实资产，不是杠杆。 可惜的是，几年下来，中国找不到机会去过度插手，因为……首先得有人卖。 按照套利模式，任何一个机构都不能无限买入或者卖出日元，只有当供需爆发在某个阶段的时候，这种操作才有可能。 是以…… 王诺打开了金融媒体的网站，点击相关信息，马上就看到笼罩在市场之外的那一层迷雾。 “中国央行表示，出于对负利率的担忧，中方或会减少日元资产持有量。” “美瑞看好美元进入加息通道。” “PIMCO提醒日本务必谨慎，负利率是全新的领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金融机构的话，就算是一国央行，都是不能信的，除非是策略，不然就别信，这群货可能一边喊着雅蠛蝶、一边回头就暗地里偷着乐。 而且王诺也有点高估圈内人了，业内主流的看法其实更倾向于日元负利率导致日元走入贬值通道、加大套利系统风险。 毕竟正常人的看法肯定是负利率从长线来看会让社会投资活跃、刺激经济，短线可能是货币先贬为敬，中线可能回暖，但……该干嘛干嘛，感觉大家还是可以按照以前的模式混生活。 事实也是如此，把这个推论拿来和绿角沟通之后，王诺看到的是满满错愕的脸孔。 领先一步是天才，提前两步就是疯子了。 “这不可能，首先假设负利率策略出来，日元一定会恐慌性贬值，如果有足够的支撑力、也就是你说的套利需求，势必会瞬间拉回利率差，甚至有可能反推汇率走回去，那么事情不就是回到原点了吗？” “推测二，负利率拉出稳定的阴线，套利空间被贬值预期所吞噬，货币的贬值激活经济活动。” “三，如果汇率回稳，不管是美元还是日元，供需都不是无限的，王，你说的那个市场不是衍生品市场，它是真实交易。” 港岛，绿角的办公条件果然够优越，他们的会议室甚至有屏幕墙，和王诺开会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王诺的毛孔都看得到，但条件优越不代表绿角这群不会被王诺的观点吓死。 王诺推论中的东西，缺少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叫做供需。 谁能保证供应量呢？谁能保证负利率释放出来的流动性会被金融资产吞噬掉呢？吞噬了资金，会吐出来推动力，然后市场自行闭合套利敞口，甚至连国债利率都可能被抹掉负数，到时候还不是成为套息交易？模型还是回到老样子。 “但澳元趋势性下跌！”王诺对着格林讨教道，坐在他旁边的孟寒等人却不由得嘴角一抽。 说到底，老板还是坚持从澳元趋势性下跌来推导市场，难道他不知道，澳元会不会下跌也是概率事件吗？ 一个概率反推另一个概率，然后再反推更多的概率，简直无情。 “王，我们都不确定澳元汇率走势，我们只是倾向于认为它会跌。”格林在那边抓狂了，“澳元跌，但外汇市场中的日元对，都是美元/日元，澳元走跌的因子被避险货币平仓举措对冲掉，也只是一种可能性。” “澳元走下行通道，如果稳定下跌，日元压力增加，其他货币如果没给日元的贬值提供相应的正面力度，他们就很可能走负利率策略，他们一直想尝试这一个，也正因为日本人和你想的一样，所以他们走负利率策略的可能性恰好会很高。”王诺开口道。 “So，你看空日元？”这次说话的轮到乔纳斯，他和格林一样完全无奈。 “不，我认为负利率是第一步，我不确定负利率之后会不会出现我所说的情况，但概率很大，即便日元负利率，澳元还是会趋势性下跌，那么反过来分析……” 王诺继续说道：“正因为日元区域有操作空间，才会止不住澳元趋势性的下跌，正因为澳元的趋势性下跌，才导致日元区域有操作的空间。” “那你为什么不卖空澳元。”格林差点无力吐槽。 “我可不想忙了一个季度，最后拿到三两个百分点的振幅空间。”王诺笑眯眯的说道。 “祝你好运，假如出现你所说的情况，我会祝福你的。”格林最后就放弃了说服王诺的打算，但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过来问道：“所以你对澳元汇率走势的看法还是趋势性下跌？” “当然，这是支撑我论点的一个论据。”王诺回答道。 “王，你真是个疯子，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去问问秦，如果你的推论最终实现，现在贵国央行应该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格林叹了口气，建议道：“这是公司应尽的义务，你们……是中国人，我们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格林的话，为王诺打开了另一扇窗。 金融无国界，但金融投资者有国籍，秦既庸是有可能帮王诺拿到一些信息的，中国金融机构和中国官方的关系，与外国是两种模式，要不然央行为什么叫央妈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找“母爱” 中国的汇储管理，是央行在搞，具体落实是外汇管理局，局里面有个司叫储备管理司，整体看下来偏垂直管理。 外汇局是长老院直属单位，但归口央行管理，外汇局局长一般兼央行副行长，一切与外汇有关的东西基本都归外汇局管，外汇局也可以是央行的一个组成部分，然后长老院在财政等方面有策略的话，一般是召集人马开会解决。 从国内金融、到整体财政、到外汇管理、到四行三会，中国央行几乎全部直接管理，由此可见，金融从业者喊央行为央妈，是多么实在的称呼。 近几年来，中国央行的策略是不断放宽境内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外汇管理，也就是企业想换汇去国际上“买买买”，找央妈用人民币换各种货币即可，对于金融机构却是这两年才开始呵护。 以前经常看到实体企业在国际市场一掷千金、国有金融机构负责提供服务，一段时间下来，央妈深刻感受到国有金融机构在国际市场的“被敌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也顺势推动金融市场化，一系列的政策下来，总结而成的论点就是：泰隆这群金融机构也开始享受亲儿子待遇了。 年初张张嘴就能从央妈那里拿到大量美元，泰隆国际单单是给绿角管理的投资项目就投入5个亿美元，这都是“母爱”。 王诺还怀疑的是，顶级大机构有可能享受到更多的“母爱”，中资金融机构进入国际市场，像泰隆国际这样的机构，凭什么有那么精准的数据信息，从哪里来的？这里面要是没有“母爱”，王诺肯定是表示不信的。 格林的提醒，也直接让王诺确定了这一点，中国金融是一家，央妈除了明面的呵护，暗地里也是各种支持，而大家也非常默契的在央妈做出政治需要的行动之时给与正确的反应。 红色体系，就是如此恐怖。 王诺想的也没错，当他打电话给秦既庸提出问题的时候，秦既庸那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先有一阵的静默。 “汇储一般是储备管理司在负责，再由他们通过各种合作来操盘，具体实施者甚至可以是任何一家机构，这里面的结构性很复杂，金融研究圈之中一部分顶级的学者，也都有汇储管理委员会委员的任职经历……”秦既庸没有回答王诺的话，而是先说了一番体制。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公开的，只不过委员会这东西几乎密密麻麻，说不定厕所管理都有个委员会，普通人是不会去关注的，金融领域的智囊团，却是极其重要，央妈释放“母爱”的途径也大致上是通过这些委员会。 秦既庸无疑就是在告诉王诺，他如果开口问，那就是通过学者之间的沟通，表面看来会是分析师、财经学者之间的交流，但其实是可以通过这些渠道向上递交论点的。 而且秦既庸是国内市场策略分析师中的佼佼者，他倒是听得懂王诺的话，也知道所有的知识点，但没有对数据深入钻研到某个层次，所以他的话也可以理解为：渠道有，事情却要王诺自己来做。 国内外市场有关联，具体参与者却是有所不同。 “秦老师，您的意思是……”王诺不太喜欢国内老一辈说话总喜欢留白的做法，但风气如此，他也只有顺着秦既庸的意思问了半句。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秦既庸卖了个关子，道：“财经大学。” 王诺一懵，接着立刻反应过来，他犯了野路子出身的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搞个人主义。 沪市财经大学和沪市金融学院完全是不同的两个高校，王诺在后者拿了学士学位，但他的硕士学位最终会是沪财大颁发，无论从哪一个部分来看，他都是完完全全的沪市圈金融业界人士，从他连续两次怼了京财大之后，他就是嫡系中的嫡系。 像这种事情，找母校啊，找什么泰隆，泰隆好出面吗？金融机构求“母爱”也是通过学术圈来捞信息的，找秦既庸还不如找刘德川呢。 想起这个，王诺不由得有些尴尬，他才发现自己貌似……没按照教授的吩咐进行充电，硕士学位倒是无忧，但没那个学术水平就拿个证书，其实对他来说已经并不十分迫切了。 这就是计划比不上变化，王诺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能进入大机构、和国际知名的投资团队展开合作，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但也正因为这样，王诺的投资策略已经开始偏向于拉长时间线、对准变量最足的地方了。 找秦既庸帮忙，王诺其实要的不是参与上层决策，他也没那个资格，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上面现在有没有把这种方案列入考量，也就是说，当市场出现适当变化的时候，央妈到底要不要过去插一刀。 有了秦既庸提醒，第二天，王诺老老实实提着礼物上门找刘德川询问，迎接他的刘教授吹胡子瞪眼睛的气愤之情。 逃课是以月为单位的啊，王诺简直是准备用钱和业界成绩来拿学术证书了，刘德川作为授业老师，4月份和5月份见王诺的频率真的是太低了。 但是，作为偏学术研究的教授，刘德川和秦既庸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对模型很有研究。 要说分析策略，三个刘德川绑在一起都比不过秦既庸，说到金融数模这个领域，刘德川每年都要做一两个数模卖给金融机构。 在看完王诺的研报之后，刘德川就马上把自己的生气抛到了脑后。 “负利率套利？这不可能！不对，这或许会出现套利空间！”刘德川不像绿角那样把这件事当做投资策略，也不像王诺那样直接拿这个因子来尝试抓住市场发生最大变动的领域，而是……推开了一扇门。 假如负利率会让市场出现新的套利模式，那对于学术圈来说，无疑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出现这种空间，就算出现了这种空间，市场也很快可以抹平掉过度的套利区间，也不对，市场也许有提供足额量能的可能，更不对了，但也对，这是……托拉斯模式的套利能力？” 刘德川仿佛陷入了魔怔，戴着眼镜就陷入了思考：“只有体量足够大，才能控制住风险？日元的流动性为特大型机构提供了固定套利的区间？在通缩预期之下？” “抹杀了日本由通缩转通胀的可能性，所以足够的量能出现；因为足够的量能出现，所以可以抹杀他们求通胀率的可能性？但外部市场支持不支持呢？美元怎么走？其他货币呢？” 刘德川觉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钱可以亏，日元必须死。 很快的，刘德川马上就严肃的问道：“这很重要，我现在无比希望日本走负利率，至少……可能性出现了，出现这个可能性，不但是我们，国际市场所有大机构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是一次闷杀日元的机会！”刘德川热血沸腾：“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苏教授。” 王诺也没想到，他给一个支点，金融圈这群学者就敢捅破天。 第五百一十三章 肯定要埋 对于金融学者来说，他们才不管业界那群机构又赚了多少多少钱，他们也许会有市侩的时候，但整体而言，他们是比较纯粹的。 所以才有一大批学者放弃了业界高薪的工作，接受国家机构的聘请，为中国金融系统提供智囊服务。 这不是一个或者两个人，是整个中国金融高校都在做的事情，次一级的沪财大、京财大，高一级的京大等高校，所有财经领域的学者，都不会拒绝成为央行或者央行某下属机构的委员会委员的机会。 是地位，是国家机构的认可，也是……一种追求。 大国无战争的年代，金融就是数字的战场，王诺根本不懂得刘德川这群人看着国家金融体系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建立起来的心情。 只要有一个可能，刘德川这群人根本不介意给央行一些“可能亏钱”的建议，或许会亏，但得到一个闷杀对手经济的机会，却是难得到极点。 每一个国家的央行，都不是在想着赚钱，而是在思考着怎么保护自己的同时……弄死对手。 由于国际金融日趋紧密的关联模式，央行们又不能真的弄死某一个体量太大的对手，所以尽可能地抹杀对手的发展空间，就成为最高的追求。 刘德川看得懂，王诺的研报里面只是揭露了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可能导致中国汇储的投资出现亏损，但……能闷杀日本经济的发展空间啊。 既不杀死对方，又能让对手半死不活那样吊着，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对各大强国来说，一招致命的手法反而不适用于他们，就像是中国央行，敢直接把万亿级别的美元抛售掉吗？这样干的话，下一秒就世界大战了。 刘德川在说完话之后，还特意去把办公室门关上了，然后才拨通了号码。 王诺却是有点蒙圈，他都不知道，这种研报，放在绿角眼里是被否定的，为什么刘德川为什么这么看重。 而且绿角为什么提醒王诺：他是中国人。 这里面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但从刘德川的态度里面，王诺却隐隐知道了一些东西。 王诺投资为了获利，国家不是，利益从来不是单纯的金钱数字，而是数字后面血淋淋的东西，而他……如果给出合适的建议，央行是不介意让“儿女们”去搞一波风险投资的。 汇储司应该不会去吃太多杠杆，高风险领域他们不碰，但当他们有大动作的时候，他们不介意让同势力范围的小字辈们去推波助澜，成功了，大家一起赚钱，失败了，那也没办法，毕竟世界第一大资管机构都出手了，还失败就非战之罪了。 刘德川联系的对象，是沪财大学术金字塔的第一人苏继粤，今年六十三岁的苏教授，几年前就没开课授业了，而是接受外汇局的聘请，挂了个某委员会委员的帽子，继续发光发热。 对苏继粤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每年看一篇数据信息，过滤一下然后给出意见，就是全部工作，他们也基本不分什么你我，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更高的层次。 “苏教授，我有个东西给您看看……”刘德川比苏继粤小差不多十岁，但却几乎矮了一辈，说话时也显得有些谨慎。 随着刘德川的讲述，王诺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他没资格参与这种事情，但只要是只言片语，就足够他拿到更多的确定量了。 不需要电话那边给确定的答复，或者说事实上也不可能有确定的答复，但王诺需要的，只是看看世界最大资管机构知不知道这个可能性，知道了，那么……事情就几乎成了定局。 而且其他市场参与者比王诺少掌握了一个因子，那就是澳元走势推导出来的东西，只要加上这个东西，才有可能得出无限接近成功的投资获利方案。 “谁的方案？”听完刘德川的讲述，电话里响起略显沙哑的声音，苏继粤的语调中还带上了一丝讶异，“知道了，不但我们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不是个秘密。” “嗡”的一声，王诺几乎是不敢自己听到的东西。 “日元强大的流动性，恰恰是日本QE效果不显的原因，这一点和美元是不同的，负利率只不过是进一步的试探罢了，是机会，也可能是陷阱。”苏继粤重复了一句：“这不是秘密。” 金融世界中，最顶层的交锋，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百分百胜率，每一个策略，都是在试探市场的反应，而市场的反应或许可以被控制，或许……不可以。 王诺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央行那边甚至能给出百八十种不同的走势，他们也有极多的备案放在桌面，对国家央行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当市场出现变化时根据现状进行操作罢了，什么可能性他们想不到？ 反过来看，这种事情美国知道、欧洲知道、日本也知道，大家又不是傻子，用套息交易延伸出来的负利率套息模型，在可能负利率的时候，大家早就想出好几种可能存在的模型了。 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对这群机构来说，他们要拿的不是利润，而是尽量不亏损的前提下、拿到更大的话语权，甚至亏钱拿权利，也是可行的。 在此之上，中国央行、美国各大机构、欧洲那群狼、中东的富豪们，统统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也不确定市场会如何走，所以事情只能说尽力去做、因势导利，而不是我弄个计划就可以高枕无忧。 刘德川显得很失望，他还以为王诺的研报很出彩呢，却没想到央妈不愧是央妈，让他失去了一个露大脸的机会。 对王诺来说，他却是听到了最好的消息，也收获了一些明悟。 不要低估金融圈其他人，当你认为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肯定会有人盯着，而来到沪财大的目的也达到了，苏继粤看似没透露什么，却已经在帮央妈给“母爱”了。 央行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时机合适，肯定是百分百会出手，因为“这不是个秘密”。 王诺缺少的，也只是这一点。 日本如果负利率、日元贬值、空间出现、各大机构出手、日元……反转之后分生死。 负利率再救不了，日元就会被闷死在一定的区间内，说到底，这是日本当局的一次豪赌。 王诺也补齐了最后一个因子：不要猜别人知不知道，机构们当然知道，只要市场给出相应反馈，机构就会做出相应操作，中国央行的选择则是……即便市场给不出足够的反馈，也要亏钱推动它。 中国对日本的态度就是：你敢死，我就敢埋；你不死，我就活埋；总之就要埋。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把大的 外汇储备是中国人几十年的积攒，到了现在，就是中国的金融核武器，国人不知道的是，日本经济起不来，其中有中国人莫大的“功劳”。 除了正面竞争之外，社会我央妈也是几十年如一日发挥“中日友好”的精神，一直在帮日本“调节”经济，只要有机会，就要伸出“援手”。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强敌环视、无力作为的日本，却在十年内让日元对美元不断贬值，从1美元兑75日元逐渐贬值到现在1美元兑110日元左右，也就是日元对美元在0.009附近，长线是贬值的。 这里面有经济因素，但最主要的还是日元主动贬值，金融圈对日元的恶意贬值都深恶痛绝，同时大部分金融机构也只能通过专业操作来对冲掉此类风险。 更重要的是，日元不是一次性贬值，而是从长线上面着手，这就很厉害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美元走弱，日元还能玩出更多的花样，但还是不够。 日本在全力开动印钞机，日本央行在不停印钞购买日本当局的国债，相当于拿一堆纸在放大货币量，干的不是人事，中国央行几年前由于某些原因，曾经清空掉日元资产，也可以说成功规避了日元贬值的亏损风险，现在……上头可能是想掠夺日元再次主动贬值的果实。 掠夺成果，就是王诺对祖国策略面的猜测，因为……消息来得太容易了。 “汇储结构性调整是国家级机密，即便是只言片语，苏教授也不可能透露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策略要求。”晚上，昨天一夜未眠的王诺躺在床上，今天只休息了很短时间的他，却还是有一点点睡不着。 中国汇储余额是用美元计量，是一个会公开的数据，但汇储结构不公开，是的，中国外汇储备的持仓结构是不会公开数据的。 所以像苏继粤这种人，打死也不会透露机密，但他说了，这就只代表着一件事：阳谋。 除了不怕说出来之外，可能接下来的事情，是连央行都觉得需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能量才可以成功的案例。 给足够资格的人知道，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这可以让大家提早确定某些东西，当市场真的给出反应之后，第一大资产管理机构的话就必须要受到重视，接着推动市场往期望的方向运转，就比较有把握了。 “我不会去赌日元是否出负利率的利空，甚至不吃利空之后的贬值，我会吃回调的可能性，消耗能量的因子，应该是澳元的趋势性下跌，由此反推市场的反应，但这能够给我加多少概率？” “美元指数之中，欧元贡献57%的权重，日元13%，澳元……却不是六种货币之一。” “但通过这一方市场的确定因子，可以确定如果日元跌1%、其他货币不动，美元指数肯定要涨超过0.1%，相对而言澳元对美元也是由此而跌吗？” “我貌似忘记了什么……” “澳元趋势性贬值，好像……我好像不但确定了澳元对美元的区间，还预测过澳元贬值幅度和频率，那么……” “澳元的贬值，也有针对日元的部分，日元的波动，为澳元的趋势性贬值也提供了贡献值，或者说……不足以导致澳元脱离趋势性贬值的轨道。” “假设日元贬值，欧元、美元等货币对日元升值，澳元对美元、欧元等货币进行趋势性贬值，澳元走势和日元有什么关联？” “澳元汇率窄幅震荡，由此可推，当日元变动的时候，其他货币对澳元的变动幅度，反向缩窄日元最可能存在的变动幅度。” “那么澳元的振幅是……不超过0.5%！” 一个定量，可以反推很多变量，许多变量可以圈定某一个定量；数据面的变动会导致策略面的变化，策略面的变化会推动数据面的变动。 王诺脑海里的东西就慢慢成了型，他顿时睡意全消，给团队成员和绿角那边发了个命题作文：假设澳元汇率振幅一直维持0.5%以下、并在中线呈趋势性贬值态势，求日元最可能存在的单日振幅以及比较可能存在的趋势性。 正在阅读文件的孟寒收到了信息，看到内容之后，他只能表示：“……” 陆建明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算数据、袁荣信和叶耀华也只有捏着鼻子熬夜。 港岛的绿角，却是等到睡醒了才来分析论题，然后比孟寒等人还要先得出结论。 “前置因子成立的话，日元振幅99%会在2%之内波动，超过九成会1.5%之内单日震荡，很有可能在1%左右浮动，单边走势的话，1%之内的震荡将在三个交易日之内达成，双边走势的话更为复杂，但走势不可能被明确。” 王诺觉得最后一个数据面分析终于得出了结论，他现在还可以做的一件事，就是……提前做准备。 王诺是不会去赌日本是否出负利率这一点的，反而是假如日元没有负利率策略出来的话，他就应该不会去碰这个市场，所以……先确定一下是否有入场的机会，理应是不会对能量造成额外的消耗。 “日元在6月份实施负利率。”王诺先敲定了这件事，笔迹的留下，让他同时产生了兴奋和惋惜的情绪。 兴奋的是可能性有了，惋惜的是他如果入场操作，前期的能量消耗比例会非常大。 但是，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甚至……做绝！ “日元负利率幅度在0.1%。” “日元负利率策略将在6月5号公布。” “日元负利率之后，日元汇率将在三天内呈下跌趋势。” 一不做二不休，王诺直接就把信息推到了极致。 思维方式其实很简单，从控制能量消耗比例的角度出发，王诺原先的投资方案，是肯定不会涉及变动出现的操盘，也就是说，如果日本不出负利率，他不入场，即便日元出现负利率，他不赌前期的贬值。 王诺原本的计划是在负利率出现之后，等待自己推论的可能性一旦出现，立马做多日元。 从时间轴来看，王诺原本的计划中是不涉及前期操作的，而等到他原本想入场的时候，这些推论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信息了，是以后续操盘不会让诚实笔的能量产生额外的消耗，除非……王诺准备试一试新的方案。 假如投资计划横跨事关日元汇率的变量削减的时间轴，它会是何种模式？再说了，即便是能量消耗比例100%，王诺从这一次和苏继粤的短暂接触中也了解到一件事，他“善良”的品质，是苏继粤决定“透露”消息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诺准备赌一把大的，金融面如果失败，就从慈善圈把相应的能量捞回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玄之又玄 诚实笔的能量现在是两万多点，前一段时间着急于抹平欠债，王诺过度消耗了一段时间的能量收割能力，也就是他前面已经先花了一部分现在乃至以后的能量。 整体而言，把能量看做钱的话，王诺现在还是在花未来钱，而且……他以后可能会花得更凶。 第二天，31号，周五。 5月底的沪市，已经活脱脱是一个大烤炉，热岛效应加上高温天气加上现代化各种“加温仪器”，让生存在沪市的人都不会去相信气象台所谓的30度最高温，体力劳动者恨不得把皮都脱下来。 金融精英阶层却是享受着非常好的工作环境，到了王诺这个等级，他想在夏天住冰屋，都属于是被允许的“合理要求”。 恰逢周五，王诺把研究团队的孟寒和陆建明喊到投资团队所在的会议室开会，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毕竟周五有多重要，对金融从业者来说不言而喻。 但是当王诺提出要求的时候，大家忍不住就流下了冷汗。 “从现在开始建仓做空日元，周二吃晚饭之前，我要看到50%的仓位，杠杆方面……开个200就好。”王诺很平静的对叶耀华等人吩咐道：“以此为前提，分析切入点，还有让我在5号上午最早盘能够获得最大的操作空间。” “日元的议息会议是在中旬召开，5号开始做空？”叶耀华下意识就开口问道：“前期持仓50%？” “日元是否负利率，对方当局是持否认态度的，市场只不过是加大了预期，您认为预期会加大？”孟寒刹那间就愣住了。 “5号早上备留操作空间，是不是说……50%只是个开始？”袁荣信被自己的猜测吓呆了。 陆建明则是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太凶残了，昨天还是在延续着前期筹备阶段，今天就直接要开五成的仓、并且备留操作空间，王诺昨天去沪财大难道收到了最准确的信息？ 但也不可能啊，能控制日元汇率的机构，就是日本当局，王诺哪能从中国这边得到这种确定信息。 “我认为日元会在5号开始实施负利率。”王诺意简言赅。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的静默，孟寒等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认为？你是那边的首相还是央行行长？你认为就行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操作，王诺在泰隆国际的账户上还躺着3000万多一点的美元，这是美元啊。 以200倍杠杆持仓50%进行卖空日元的操作，王诺直接能持有的单子是……3万张合约，每张面值10万美元。 要是日元在此期间涨个1%，王诺直接可以跟泰隆国际沟通下强制平仓的事宜了。 你认为，所以你入场？说好的分析呢？前面大家忙成狗，不就是为了尽可能掌握更多的概率吗？现在你一句“我认为”，就直接无视了团队成员的存在感，这……有点过分了啊。 不但是新来的孟寒，就连跟着王诺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叶耀华、袁荣信和陆建明三个人，心态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毫无疑问，大家尊重、甚至敬重王诺这个人，不但是认可他的成绩单，还对他的“人格”表示敬重。 但这不是王诺搞一言堂的资格，从资历上来看，王诺是资历最浅的那个人。 没错，王诺是负责人，但如果他在没有完成相应的准备工作之前，就直接敲定了投资方案，谁会认可？即便是最终成功，孟寒这群圈内人也不会服气。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金融圈大忌，王诺必须告诉团队成员，他的概率从哪里来，他为什么要持这么重的仓位，最终再把客观的结论说出来，而不是……我觉得五十五十，所以入场赌一把。 金融圈迷信运气，但赌运气必须在手握一定概率的前提上，你必须知道自己胜率有多少、胜率从哪里来。 “王总！”孟寒睁大了眼睛，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诺总？”陆建明虽然心存顾忌，但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先生。” “老板。” 叶耀华和袁荣信也满腹疑虑，他们必须知道这个决定从何而来。 “昨天我去了财大，有幸和苏继粤教授进行了一次对话。”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果断让苏继粤背锅，然后瞪着会议室里四个下属，强调道：“这件事出了门，我不会承认，谁透露信息，谁就是我的敌人。” “知道，但是，王总能让我们知道是什么消息吗？”孟寒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在心里面直接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很好理解，像王诺这种人，是不可能从中国央行那里得到切确消息的，更准确一点来说，中国央行没有切确的动向，他们每时每刻都在随着市场的变化而更改操盘计划，除非是国家领导人直接下令的、有政治考量的金融行动。 所以用脚趾头去想，孟寒等人都知道王诺能从苏教授那边得到的消息，顶多就是浮于表面，更坑的是，即便是这种浮于表面的信息，王诺也必须遵守“保密”的潜规则，不然的话……真当亲生母亲不会教育孩子？ 扯出苏继粤的大旗，只是相当于增加了王诺手里掌握的信息的量和质，而且还有个天花板限制。 “从数据面来看……” “现在市场主流的认知……” 王诺也不指望下属们相信他，事实上，他只要有一个理由搪塞这群人，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OK了。 至于投资策略，王诺又不是吃干饭的，他只要从现有资料中分析出“即便没负利率、日元也趋跌、有了负利率、日元跌更惨”的结论，就摆平了一大半。 汇市现在的走向也真的如王诺所说那样，如果日元不出利空消息，走势其实不会太过震荡，而且美元回稳、日元中短线走高，也让空头蠢蠢欲动，除了仓位过重，王诺的分析没毛病。 是以，王诺还需要摆平的一小半事情，就是阐述他为什么要拿重仓。 噔噔噔，苏继粤教授的作用就在这里了，他这个锅背得莫名其妙，王诺表示，他是从和苏教授的沟通中得到了更为确定的概率，再说了……王某人有轻仓的时候吗？ 等孟寒、陆建明、叶耀华、袁荣信四个人听完这番解释，他们只有郁闷的份。 说到底，王诺就是说了一些大家现在的共享的信息，表示趋跌可能性大、上下行空间不大，然后用一些“不能说”的信息来源，来给概率润色，结论就是：不能问，听他的。 一瞬间，好好的金融分析，对孟寒等人来说，就变成了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们必须接受这一次投资的成败尽系王诺一身的结果。 第五百一十六章 “募资” “我会让公司那边尽快。”作为负责交易的人，叶耀华看了看其他几位同仁的表情，果断接下了任务。 外汇交易，无论是保证金交易还是其他交易方式，模式其实都很简单。 现在日元对美元的汇率是0.008971，美元对日元的汇率也很好算，直接1除以0.008971就等于111.47。 王诺有3000万美元，想以200倍杠杆开50%的重仓，叶耀华眨眨眼就算出了数字，也就是3000万乘以200乘以50%等于30亿美元，基金要卖空价值30亿美元的日元，每张合约10万美元，就是3万张合约。 具体的流程也很简洁，王诺想办法借入现在价值30亿美元的日元头寸，拿来全部先换成美元，也就是……借入334亿4100万日元，这批头寸先置换成美元。 假如日元跌了，比如说美元/日元从111.47跌到112，那么王诺持有的30亿美元再换回来，就变成336亿日元，而他只需要还334亿4100万日元，就是赚了1亿5900万日元除以112等于142万美元不到。 这很好计算，王诺用以完成操作的担保，就是1500万美元，备留1500万美元则用以承担盈亏风险。 对于泰隆国际来说，首先他是经纪商，他们不但在世金所交易平台有交易资格，也可以找其他机构直接吃头寸。 不管是什么市场，泰隆国际需要做的，就是找到30亿日元借给王诺去换成美元，这些头寸可以是来自同样进行外汇保证金交易的对冲盘，也可以是……跨国企业拿美元换日元的操作。 头寸，不是真实资金，而是可以用场外对冲来形成，泰隆国际只要有渠道，甚至能从利率互换交易、CFD、CMD中拉来这批头寸，但工作量也是有点爆炸，交易员会忙到不行，而他们除了赚到佣金之外，还能拿到交易数据，增加大数据库的可信度。 要是所有市场投资者的交易行为都交给泰隆国际来负责，他们不但可以躺着赚钱，还可以得到所有切确的交易数据，整个市场就会无所遁形，所以金融机构看重客户的原因，就在于这里。 有钱赚，还有数据拿，地位蹭蹭蹭就提高了。 问题在于……泰隆国际的现有客户绝对没办法满足王诺对仓位的要求，所以他们或是把单子丢到世金所，或是直接找其他机构进行交易，更可能是同时进行，最终只能白白让信息优势丢失掉大部分。 即便是这样，有交易就有数据，有大交易就可以试探市场的反应，王诺的单子，或多或少可以让泰隆国际从市场掠取些许底层信息，虽然……知情者差点疯了。 作为泰隆国际新招揽进来的自己人，王诺前面几天一直看空澳元中线，几天下来，市场也真的是在应证他的观点，苏焕章等人还以为他要和绿角一起卖空澳元呢，没想到一个电话直接让人头皮发麻。 “感恩基金有权限，30亿美元又如何，按照正常程序来交易就可以。”苏焕章被交易部的电话吓了一跳，但作为泰隆国际的总裁，他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就定了调子。 不管是不是公司的自己人，有条款有权限，那就按规矩来。 别人不知道，苏焕章难道还能不知道所谓的感恩基金，投资人到底是谁吗？看起来是有些法人在参与，实际上就是王诺自己一个人的盘子，苏焕章管不了。 而且，直到现在，苏焕章才意识到绿角和王诺这种有潜力成为旗帜人物的凶残。 绿角拿着十亿美元，入场就做出肯定能撩拨到投资人神经的操作。 王诺更狠，前面一段时间还在那边半死不活的搞高频交易、套利操作，下一秒直接平了所有仓位，然后丢给交易部一张让人瞠目结舌的单子。 什么叫风险投资者？这特么就叫风险投资者。 绿角的癫、王诺的疯，狠狠考验了一把苏焕章的心脏，他也终于知道大机构负责人为什么全是“地中海”的原因，情绪波动太厉害了。 王诺和绿角的操作，对泰隆国际来说都非常重要，甚至是决定性因素，苏焕章手底下可没有百八十个游走于高风险领域的投资团队算上王诺的感恩基金也就四个。 而且四个团队一拿出来对比，从风险这个角度来看，王诺和绿角才叫风险偏好者，剩下那两个……太稳了啊。 “我就知道，非常人行非常事，王诺那边还好说，最少是自负盈亏，绿角那群人的压力就不小了，而且……”苏焕章心惊肉跳的想到：“两者相加，不是1+1那么简单的。” 王诺进入泰隆，苏焕章为了某些考量，不是让他弄资管委托项目，而是搞了个基金，所以明面上给别人会看到感恩基金是一个投资团队，成绩对泰隆国际的经营有损益因子。 绿角那边更好理解，成败几乎关系到泰隆国际的下一步策略。 在这种前提下，两边同时入场，一赢一输就算赢，同时输就万劫不复，同时赢……那画面太美，苏焕章想想就觉得刺激。 有了成绩，就有跟投资人吹一波的资格，有了名气，就有了吸引客户的更大把握，平台起来了，又可以给投资团队提供一些信息数据的优势。 看着叶耀华正在和泰隆国际那边进行沟通，王诺心里也有一些畅快，这就是他接受泰隆邀请的原因。 和“野生”状态的时候不同，王诺现在没有给泰隆国际那边确定的点位，但他就是可以先跟公司提要求，他看空日元，要在5号前拿到多少多少头寸，公司就会帮他留意这些东西，叶耀华也可以随时和那边进行沟通。 量一直在，区别是投资团队想拿哪个时候、哪个点位的对冲盘，毕竟外汇市场太大了。 叶耀华这群人也不知道王诺为什么要先进行卖空操作，更不清楚概率和数据来源于哪里，但他们都无比清楚一件事：王诺原本是在准备适当的时候入场做多，是以……要么没下半场，要么下半场会很凶。 卖空日元，也可以是为了后面的做多先“募资”。 是的，王诺就是在“募资”准备玩下半场。 第五百一十七章 目的、信心、大局 按照推论，王诺认为在做空日元这个阶段，他赚钱的概率几乎百分之百，能量的消耗比例也是百分之百，但是，后续如果出现做多的机会，能量消耗比例就很低了。 负利率、贬值什么的，到了那个时候应该是已知信息，王诺利用诚实笔削减的变量，就只剩下了澳元的趋势性下跌，能量消耗比例能高到哪里去？ 对于下半场可能进行的做多来说，王诺是不可能满仓进出的，他只比别人多拥有一个不算太大的优势，他甚至有轻仓持有的可能性。 所以3000万美元太少了，进退空间、调整空间等等区域都不够让人施展，王诺就是想先百分百赚到一些钱，为下半场的操作做好最完善的准备。 再者，王诺还清晰记得刘德川打电话给苏继粤听到的第一个问句，苏教授说的是：“谁的方案？” 知道了是王诺的方案，苏继粤才说出了后面的话，就代表着……王诺对资本的运作模式，是受到很多人肯定的。 同时进行金融投资和慈善投入，特别是慈善投入幅度占据很大比例，对国家来说，相当于乐于见到你赚更多的钱。 假如王诺在国际市场赚两个亿美元，然后拿一个亿美元换成人民币去国内做慈善，对央行来说，相当于白得一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因为这种模式的人民币对中国来说就是数字而已。 王诺如果不去做慈善，这些事情也会有人去做，比如说国家，所以慈善家相当于拿自己的钱在帮国家做事，苏继粤这群人直接就认可了王诺知晓“秘密”的资格。 从这件事之中，王诺看到了成为央妈“亲儿子”的机会。 国际市场赚美元，换成人民币在国内做慈善，甚至拿出超过一半的收益来投入慈善，国家是什么看法呢？最起码央行是绝对会把王诺当做“亲儿子”，王诺想干嘛就干嘛，因为结合了金融和慈善两边，他和国家利益巧妙一致。 这就是苏继粤不介意“泄密”给王诺的原因，他已经知道了即便王诺拿到信息、进行投资、获取利益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坏的结果，毕竟这些“秘密”对“亲儿子”们来说也不算是秘密。 王诺想做的，就是来一把大的，这一次的投资，他会赚很多钱，但他也会欠很多的能量，接着，赚大钱的他直接拿美元换人民币，对慈善基金会进行大手笔投入，那最后的结局就会很美妙。 下一次的操作，王诺直接可以和官方形成默契，央妈真的会把他当成“亲儿子中的小儿子”，这非常重要，这也是个契机。 如果能得到更多“秘密”，王诺偶尔做一些出乎意料的投资方案的时候，是否就可以掩盖住诚实笔的存在呢？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王诺的投资方案放在团队成员眼里，那就是玄学投资，因为团队成员根本不知道王诺从其他渠道获取了什么信息，他们在等待。 随着仓位慢慢建立起来，叶耀华、袁荣信、孟寒、陆建明四个人完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30亿美元，日元涨1%，王诺就要亏3000万美元，涨0.5%，泰隆国际就要开始对王诺发强制平仓的信号，这不是投资，是玩命。 “从市场的主流信息来看，日元的负利率是一种概率。” “日本当局每次降息之前，最少都是给市场注入中性概念，他们越是说不降息，就反而越有可能降息。” “但也可能不会降息，日元长线贬值幅度够高了，其他经济体允许他继续耍流氓吗？” “一次性贬值才能锁死热钱，刺激本土经济，就比如人民币一次性贬值50%？但那时候无所谓什么国内外流动性。” “王总到底在想什么？” 王诺以前的投资还会跟团队成员解释概率的由来和风险的存在，最后也每次都顺利拿到收益，风险过高也只是仓位的问题。 这一次，王诺却没有告诉大家精确的概率，如果说日元上下概率都是50%的话，王诺手里掌握的信息，是能够把下行概率抬高到哪个程度呢？ 又或者说下行概率大、下行空间小，王诺掌握的信息能否大致抹除上行概率。 还有，为什么要在周三之前拿重仓？为什么还要备留空间？ 日元议息会议不是在5号周三进行，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为什么是200倍、50%？ 为什么是现在的点位？ 团队几个成员想不透，泰隆国际那边也想不透，连绿角也完全蒙圈，但大家对这种事情还是抱着最大的期待。 4号，晚上，当仓位完成建设的时候，这种期待的情绪就达到了巅峰。 “111.51！” 前半部仓位的点位锁死在111.51。 “日元趋跌，市场放大对日元的降息预期。” 国际市场信息频出。 “贬值预期提供更多的套息空间，日元站稳111.50。” 降息和贬值会导致套利空间骤然拉大，于是乎反过来稳住汇率。 “短线对美元的升值预期，会让降息预期进一步加大。” 套利空间太严重，又会导致升值压力提高，同时让降息预期加大，因为日本受不了。 一条条的信息闪烁着，金融市场的巧妙之处就是它可以自行调节各种数据的变动，有钱赚、敞口会闭合、稳住数据、套利空间消失、反向作用明显、预期目标没达到、策略调整力度加大……有钱赚。 对王诺等人来说，他们其实看到的东西只有一个：体系内的杠杆在增加、风险剧增、各种空间若隐若现。 沪市，深夜，熬过了亚洲的白天之后，日元从本土策略面得到的信息被消化掉，现在就轮到外盘的影响，陆建明、孟寒、袁荣信和叶耀华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不自信却又十分期待的神色。 大家没有百分百胜利的自信，但计划已经推动，在数据跳跃的时候，从业者在紧张之余，其实拥有的更多的情绪是期待，这是禀赋效应在作祟，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比较值钱。 “除了拿到更多用以下一轮投资的金额之外，事实上……”王诺也感受到手下这个草台班子的毛病，有点心累的想到：“这样做也是在提升他们的信心，下一阶段的操作，我需要他们有更好的状态。” 下一轮如果有操作，那么就是数据一出、立刻入场，是已经确定了计划的操盘，但结局未知，王诺需要手底下这群人保证状态，但他手里只有一个草台班子，所以……先赢一场显得很重要。 5号，早上，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日元宣布进入负利率时代，实施-0.1%的利率。 “法克！真的负利率！” “5号，真的是5号，该死的王，我没收到他的相关研报。” “真的是负利率，我们有3万张看空合约！” “时间、方向，全部命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掌控力 团队成员的鬼哭狼嚎，甚至可想而知的、泰隆国际那边的震撼，没有让王诺的情绪产生过度波动，看着诚实笔的能量刷刷刷负得吓人，他对收益的激动就被这种负债抵消掉了。 放在叶耀华等人眼里，王诺就是怒不变容、喜不失节中的后者了，又或者说，对圈内人来说，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的投资者，大家也不是没见识过，只不过……每一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115！日元跌到115！老板，下行速度很快！” “负利率短线锤爆了多头！” 办公室里，叶耀华很快就转头对着站在后面的王诺喊道，事实也是如此，货币汇率是极为受到策略面影响的，而负利率代表的不仅仅的汇率问题，还有一连串的反应。 利息为负数，市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货币贬值，钱要被释放出来流动，实物价格用此种货币计价必然会变高，然后……一环扣一环，首先给贬值幅度是没错的。 美元兑日元的汇率从111.5走到115，则代表着日元对美元贬值了超过3.1%，这个幅度足够吓死一群的人。 3.1%已经称得上一次性贬值的策略面空间了，更重要的是，足够的空间给了足够多的资金入场的可能，接下来的市场也顿时变得更加混沌。 港岛，当日元骤然“袭击珍珠港”的信息传来，泰隆国际一众人也立刻陷入沉默。 负利率是市场觉得可能出现的事情，但……这也是个概率事件。 泰隆国际不敢赌，泰隆国际旗下的众多投资团队不敢赌，绿角也不敢赌。 但是，知道王诺持仓计划的一些人，却是知道，王诺不仅入了场，还对时间点进行了押注。 如果不是对时间轴进行押注，王诺前面的仓位不会那么重，假如是认为6月中旬的日本央行议息会议才出结果，操作计划不是这样。 所以，王诺看空，并且认为上旬要出利空。 结合起来也可以理解为，王诺或者不觉得日元在5号出负利率，但他肯定觉得日元在6月上旬会有拉大贬值预期，或许是美元走高、或者是日元自己主动贬值，都有可能。 具体的东西完全说出来，王诺做一份十万字研报都绰绰有余，最主要的是……赢就是赢。 “他圈定的时间轴有多长？”格林很想知道。 “没有，法克，王没有在针对澳元的汇率研究分析中给出日元变量。”乔纳斯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要是我来做，现在平掉部分仓位，等晚一点的时间再补仓卖空，应该还有一点空间，日元的3.1%……有点太多了。”奥雷诺马上就嗅到了机会，但让他现在入场，他是肯定不去的，他就是让交易员进入赚点“辛苦钱”罢了。 “碰”的一声，绿角三个人在这边惊叹、猜测，办公室门却是被人粗暴地推了开来，是苏焕章。 “大卫，告诉我，日元的贬值，对你们的操作会产生什么影响？”苏焕章语气急促，但在说话之前，还是不忘把办公们给合上。 “影响？”绿角几个人纷纷想起了王诺要求他们分析的“在澳元趋势性贬值、并且维持一定振幅的情况下，日元会有何种走势”的论题，他们不由得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影响当然是有的，而且…… “咕”的一声，绿角三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突然想到，王诺圈定的时间轴可能不只是超短线，而是短线，甚至中线。 “跟进去？”作为专业投资者，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跟着入场，但紧接着，专业素质就压下了他们心里面的冲动。 不了解，不参与。 再说绿角在看空澳元的结构性持仓上面，已经承压颇重，他们再想拉大敞口，就需要和投资人进行新一轮的商洽，基本上是没空间了。 不能参与，但发表观点却还是OK。 “假如日元一直贬值，对我们的投资计划会造成负面影响，但整体而言，我们认为日元触碰120的可能性较低，要完全抹杀我们卖空澳元的收益边际，日元可能需要贬值到……130？”格林看了看乔纳斯，问道。 “不可能走到那里，大卫，你要知道，日元的贬值，是在逆市，那群家伙在竞争性恶意贬值，他们的策略干预力度太强了，可能会出事。”乔纳斯耸了耸肩膀，想起了王诺的一些分析，道：“你难道忘了王前段时间给的研报吗？” “是的，利差，王在做空日元，但他很快会平仓，God，他很快会平仓，利差数据出现他希望的情况，他就会反手做多。”奥雷诺马上就打开了数据图，看着日元的拆借利率果然进入负数区间，他似乎就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刹那间就有点被吓到了。 “只要量能空间足够让各大机构入场，日元……有可能上涨。”格林等人都想起了王诺前一段时间的分析。 负利率会刺激日本的金融市场参与者，让大家都从潜水状态出来进行交易，然后利差的放大、量能的出现、新的套利可能性加上各大机构对竞争性贬值的敌视，很容易就得出了另一个概率，大家或许会往这个体系插上一刀。 “如果王确定的可能性出现，是不是也会导致澳元进入趋势性贬值通道呢？反过来看，假如澳元的走势被王分析中，是不是他对日元的分析结论也得到了支撑呢？”绿角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看向苏焕章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感叹了。 “告诉我，你们分析出了什么东西？”苏焕章的专业知识也不会太差，而且他还知道更多的东西，现在就是验证这些东西的时候。 “苏，恭喜你，公司很可能会得到两面旗帜，王如果有完全成功的可能，我们的赢面会增加。”格林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他的收益率可能会完全甩开我们。” “也有可能他们不敢进行下一步。”乔纳斯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那只是个概率。” “别闹了，乔，如果我做出了这种操作，你在短时间内肯定会听从我所有的安排，而且信心百倍。”格林撇了撇嘴，马上就分析出了王诺现在团队的状况：“在这一刻，胜者为王，那些人会坚定跟紧胜利者的步伐。” 是的，胜利可以掩盖很多的问题，此时此刻，团队成员对王诺来说，就真的是如臂使指，这群人会暂时抛弃客观的判断力，坚定信任王诺的掌舵，除非……有足够的时间和数据给他们分析。 但在孟寒等人的眼里，这次投资的很多因子只掌握在王诺的手里，他们就完全没了否决的权利，整个团队开始尝试进入到“机械化”状态，王诺是智能核心。 前期的分析，开局的胜利，大量的操作方案已经摆在那里，剩下的事情，其实只剩下一个：选择方案。 王诺对团队的掌控力空前强大。 第五百一十九章 1亿8000万……美元 “利率！我要利率走势。” “不要管仓位，三天内我不信它会涨回去。” “市场需要完全消化这个信息，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操盘上面。” “加仓？先不加仓，也不平仓。” “我要你们论证我前面的研报观点！” 沪市，王诺在不停给孟寒等人分配任务，他现在面临的情况，和绿角那边预测的一样。 不管是跟了王诺有一段时间的袁荣信、叶耀华、陆建明，还是新来不久的孟寒，此时此刻都自觉进入“盲目”状态。 王诺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然后……不停地在心里感叹“老大威武”即可。 王诺是大脑，团队其他成员现在就是躯干，大家不用思考太多，只需要搜集数据，然后把数据拿来对比一下，得出概率之后选择和数据重合的备案的操作计划，然后由王诺做出判断。 王诺认为数据会涨，团队就做多，王诺认为日元走低，大家就直接卖空，半点犹豫都不会带的。 不仅如此，信心也很重要。 坚定的认为自己做的东西是正确的，工作效率会提升很大，也就没了所谓的内部消耗。 能维持住亢奋的状态，又能保持坚定的信心，还不需要承担失败的责任，一个人当两个人来用，那是基本状况，而且……团队的磨合速度就超级快。 最重要的是，账面盈利太多了，足够让大家心里的压力全然消散，建完仓的点位是111.51，现在是115左右徘徊，直接算3.1%，相当于王诺账面盈利数据已经是在9300万美元。 200倍杠杆，30亿美元面值的合约，一眨眼，就是300%的收益率，这才是底气所在，这也是王诺说“不用操盘”时没有被反驳的原因。 到了这个时候，投资计划其实已经靠近了赌趋势概率，而不是“扣扣索索”在那里技术性操作。 况且，王诺被锁死的金额只有1500万美元，日元越是贬值，他账面上能动弹的灵活资金就越多，现在已经过亿了，这就证明……他随手就能加很多的仓位。 “还没负数。” “同业拆借利率还没负数。” “敞口没拉开。” 在团队里面，对外汇市场最熟悉的人其实是孟寒，他只要看到数据就能知道市场现在大概是什么状况。 日元负利率，但日本那边同业拆借利率还没变负数，就证明借钱还要给利息、而不是赚利息。 但正常人都知道情况是可能发生变化的，银行不可能把钱再放在央行里面，因为要交“保管费”，手里拿着大量日元的个体也会迅速套期保值，最起码是愿意拆借出去的。 就相当于日元很烫手了，大家要丢出去，关闭持有日元的风险敞口，这会让日元贬值。 妙就妙在，假如抛售意愿过于强烈加上拆借利率为负数的话，王诺认为的套利模式就瞬间达成，市场通过这种套利，肯定会很快抹平日元贬值的幅度。 “日元连续贬值，就是因为抛售的意愿是呈累积态势的，前期对贬值风险的担忧盖过了套利的空间，所以……大家不想动。” “然后是空间的拉大，导致日元回稳，或者说……策略调整刺激了经济？” “澳元的趋势性贬值和振幅，却反佐了市场的变化，假如日元吃掉太多的贬值幅度，几天时间也够波及澳元区域，要是日本经济数据被看好，反而会导致日元的升值预期加大，市场到底要怎么算？” “头寸太多了，日元越是贬值、利率越低，就越会刺激机构进行套息交易，就能够完全吃掉抛售意愿，但……其他机构不见得乐意看到这件事。” 汇率是一个国际性问题，特别是国际货币的问题更为复杂，美元敢贬值1%，中国用美元计量的外汇储备就会……升水，因为它拿的不只是美元。 日元流动量太大了，没有闭合的敞口也太大，不管是王诺，还是其他人，其实都明白，这几天就是赌市场对贬值预期的恐惧会不会导致足够的套利空间出现，足够的空间吸引足够的资金操作，就会稳住汇率，假如……两者微妙平衡，日元就会升值。 如果公式一直存在，那么……日元的敞口会被拿走更多、币值也会升回去一部分甚至更多，最终的结果就出现了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可能性，那就是适当的操作会让日元贬值的策略无法延伸到实体经济那边，因为币值回来了，贬值的果实被各机构窃取掉，释放出来的流动性被吃了。 归根结底，这又可以看做是各个带着政治考量的大机构对日元的勇气是否足够，他们是否愿意拉出更大的日元的风险敞口，又或者说……把敞口分到抛售者身上。 王诺的操作却很简单，就是等。 5号，日元先探到115点位，后回到114上方，缩窄了跌幅。 6号，周四，美元兑日元回到115，但抛售意愿已经不能算是恐慌性了。 7号周五收关，日元跌到117下方，收116.99，加上拆借利率和国债收益率都开始走稳在负数上面，市场终于是走入到可以算作“理性”的阶段。 非理性市场，大机构对绝大部分市场投资者的心理是算不准的，甚至不知道有多少头寸会爆掉后推动趋势恶化。 当市场大震荡之后回稳，金融机构就开始有事情做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机构们可以通过数据来揣测市场投资者的心理，再通过对风险的评估来进行操作，最后……衡量收益和风险的比例，最终决定投资量级。 王诺这个周末肯定会很忙，但在忙碌之前，他账面上的收益已经换成了实际收益。 只利用诚实笔确定了三天内日元的贬值，由于能量消耗比例果断呈100%，王诺也没去进行加仓，因为他的收益太多了。 111.51入场卖空，116.87的点位完成平仓，收益就是……1亿4700多万美元。 账户里躺着快1.8亿美元，看着诚实笔950万的欠债，王诺的小心肝果断有些受不了。 筹码是“拆借”到了，下半场真能平推？ 接近1.8亿的美元，放在汇市也不大不小算是一路人马了。 第五百二十章 古怪 外汇市场的交易量是万亿美元的级别，但这种体量是通过各种杠杆抬起来的。 1000美元用100倍杠杆交易一张合约，就是为外汇交易量贡献了10万美元，拥有1000美元的投资者有多少个呢？答案全球各地都有。 外汇交易平台甩出一张完整的合约，就为交易量贡献10万额度，大型企业为了套期保值或者其他目的而进行操作，少说就是以亿为单位在闭合敞口。 一个中国企业对冲掉一个亿美元的风险敞口，同时他的合作方也对冲掉一个亿的风险敞口，加起来就是两个亿的交易量，算成交量才会是两个亿。 真实的市场中，全球最大的资管机构中国央行，几年前要清空日元资产，3000亿美元的日元资产，整体清空的时间是几个月，当然，他们肯定在某个时间点先锁定了盈亏。 但王诺的眼界还是不够，他低估了超短线赚到一个多亿美元、短短几天收益率飙升到靠近500%是什么概念。 王诺是欠下了950万欠债，相当于几乎快十个亿人民币，加上前面的能量余额，他几乎没赚，在他看来，这一次就是收支相抵。 泰隆国际却很清楚这个机会，所以在第一天日元出现可观跌幅的时候，苏焕章就派人过来“协助”王诺的团队运转，等到周五下午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几乎是催命一样催着王诺赶赴港岛。 8号，周六，凌晨3点，在泰隆国际尽力完成平仓工作之时，王诺就到了港岛，跟在他身边的是几个团队成员，他们的平仓工作其实是在飞机上完成的。 “王总，我们走VIP通道，公司的车在外面等着。”负责接待王诺一行人的综合部职员很客气的说道。 王诺到现在还觉得有点迷糊，从合约上面来看，他签的是泰隆，然后由泰隆派遣到泰隆国际担任投资部副总监，更溜的是，叶耀华和袁荣信等感恩投资的人员，签的也是泰隆，也由公司派遣到泰隆国际作为投资团队管理他们自己的项目。 这里面有左拐右弯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免不了做账和安抚王诺等人的作用，毕竟……泰隆国际有可能轰然倒塌，泰隆就不太会，所以用泰隆来签人，是很大的诚意。 职能上，王诺现在直接和苏焕章对话，他根本不需要理睬其他人，顶多就是研究团队这边要和研究部展开某些合作而已。 总结起来就是，王诺像是被泰隆国际招揽的“私人工作室”，自由度比绿角团队还要高，因为他没有在管理公司的资产。 苏焕章催命一样让王诺带着团队成员来港岛开会，说是讨论下半年的公司发展策略，其实……存着其他的目的。 现在知道王诺团队做出成绩的人很少，也就是王诺和他的团队成员、绿角三个核心人员、苏焕章以及交易部总监等泰隆国际董事会成员而已。 不过，金融圈办事从来不会拖拉，时间就是金钱，只要机会出现，金融机构根本不在乎一点点路费之类的东西。 王诺愿意来港岛，目的也非常简单，他需要趁着周末，和绿角对市场展开研究，也许能得出更为准确的概率。 至于公司……爱谁谁。 落地就已经凌晨3点，王诺带着一群人先去酒店睡了一觉，正好明天周六休息，大家可以放松一下这几天紧绷的神经。 第二天一早，起床、刷牙、洗脸、自觉跟女朋友陶琇“报到”，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办妥了，吃完早饭之后王诺才悠悠然和团队成员前往公司。 作为国际性金融大都市，港岛的金融机构多如牛毛，像泰隆国际这样的存在，顶多算小字辈，但……人家有钱。 如果说泰隆总部的格局是低调中显奢华，泰隆国际就只有奢华，什么值钱就弄什么，别的什么都不管，就先让客人进来之后的第一印象是：泰隆国际有钱。 这其实是无奈之举，而且走进苏焕章的办公室之后，王诺看到的就是两个字：简洁。 奢华的门面，简洁的总裁办公室，无疑在向王诺昭示着苏焕章的野心，用奢华的门面展示实力、用简洁的办公室来时刻自省。 “阿诺。”看到王诺的出现，苏焕章显得很开心，直接就迎了过来。 不管是什么企业，开会的时候都是领导最后来，苏焕章留在办公室里实属正常。 此时此刻，苏焕章的办公室里也是坐了不少公司高层，执行董事、部门总监、部门领导都有来，顶着副总监头衔的格林也坐在那边翻看资料。 王诺初来乍到，扫视一圈之后发现，他就只认识苏焕章和格林两个。 好在，按照程序，苏焕章过来之后立刻就开始了介绍。 “这是公司投资部总监，赵总是我们公司的元老了。”苏焕章先介绍了赵忠翰，又按照程序帮王诺介绍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这是研究部总监程总，阿诺你虽然挂投资部的职衔，在集团却是参与研究所的工作，和程总也算是半个部门同事了。” “风控部罗总。” “交易部莫总。” “执行董事……” 正式场合里面，介绍的排序是有讲究的，一般是根据地位来，也可以看做是重要程度。 对泰隆国际来说，没挂其他职务的执行董事们……排得很靠后。 换个角度来看，投资部、研究部、风控部、交易部等部门的总监都能代表某些董事，市场部、综合部这些部门就显得单纯一点点。 挂着副总监头衔的投资团队负责人则最逍遥，他们看似没什么权利，其实都是封疆大吏，管好了投资项目就行。 王诺脑子有些迷糊，他昨晚凌晨3点到港岛，第二天早上9点就要开会，还是在进行过刺激的金融投资之后，神经就难免显得有些迟钝。 开会之前，苏焕章召集这些人，到底是想干嘛？ “既然人来齐了，我重申一下，我坚持反对改变投资部现有的策略。”王诺刚坐下来还没喝杯水，就听到投资部总监在那里开始说话，他也才记起来，貌似……还没拿到会议资料。 而且，改变投资部门的发展策略？王诺这种没管理过行政部门的人都知道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一章 利益作祟 投资部，向来就是金融机构的重中之重，不管这个机构在经纪等其他领域有多么成功，投资，才是机构之心脏。 成功的投资部，能撑起一个大机构，失败的投资部，会拖累整个金融机构，有了投资部的成功，金融机构洽谈其他业务时，得到的便利简直太多了。 就像是苏焕章，他为什么出死力气招兵买马，泰隆给的十个亿美元，泰隆国际几乎八成用在投资部这里，因为他需要投资部崛起。 只有投资部出成绩，泰隆国际才能借此大展手脚，所以王诺和绿角活得逍遥自在，公司太看重他们了。 这种看重又分成两个等级，王诺受看重的程度没有绿角高，从名气、资金规模、历史成绩和受益面等因素来分析，泰隆国际当然是选择更为看重绿角。 大家没想到的就是……王诺先出成绩，而且是可以对公司业务施加正面影响的成绩，这就很尴尬了。 外人不知道，泰隆国际的管理层难道还能不知道王诺的属性？那个劳什子感恩基金，投资人看似来自各个机构法人，其实源头全是王诺的荷包。 更坑的是，王诺在接过橄榄枝的时候，就已经表示了不会帮公司和客户进行资产管理，在投资领域，他只会自己玩。 是以，这件事王诺根本不会去介入，他现在就是和绿角一样，准备躺着享受“行政狗”们的服侍，何必搞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随着赵忠翰和苏焕章的对话越来越激烈，王诺突然莫名其妙成了话题中心。 “苏总你难道看不出来，王诺的投资手法，比之风投也不遑多让了。”赵忠翰先和苏焕章就投资部发展规划进行了对话，然后指出了核心的问题。 “但是收益率足够高。”苏焕章盯着赵忠翰，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风险也高。”赵忠翰半步不让。 “出成绩了。”苏焕章就是钉死这一点。 “也可能出亏损。”赵忠翰撇了撇嘴冷笑道。 苏焕章摊开手，笑呵呵的说道：“假如出现亏损，我们账面不拿出数据来就是了，有办法抹平掉。” 现在能位列现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王诺在前几天日元投资之中的收获，苏焕章也正因为如此，准备拿这个成绩出来晒一晒、找多一些投资人和客户、对投资部的发展策略进行调整。 简而言之，苏焕章还是野心勃勃，赵忠翰却是守成之心尚存。 赚钱了、出成绩了，OK，找投资人、客户进行宣传合作，也可以，但赵忠翰和苏焕章最核心的矛盾就是对风险敞口的不同认知。 苏焕章想让投资部承担的风险敞口上限推高，也就是“风险大、收益高”，赵忠翰觉得现有模式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冒险，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发展速度。 无关对错，只是方式的不同。 还没坐稳呢，就听到投资部总监和总裁的针锋相对，王诺听得……津津有味。 不曾想，赵忠翰话锋一转，抬起右手，指着王诺，对着苏焕章就撂下狠话：“苏总一定要让投资部转变发展策略，我这个投资总监不做也罢，你倒不如让王诺顶上来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赵总你毕竟是公司元老。”苏焕章看起来像是在嘲讽赵忠翰靠着资历压人。 旁边几个部分负责人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得出声劝说着，王诺陷入蒙圈状态。 “风险和收益永远成正比，他能赢一次，难道能保证一直赢下去吗？”赵忠翰带着怒气说道：“假如他下一个投资计划还能实现盈利，我就退位让贤！” “阿诺？”苏焕章终于是把目光转向了王诺。 成为所有人目光聚焦的中心，王诺表示满脑子的浆糊。 不过，事情还是很好理解，赵忠翰反对苏焕章的扩张策略，撂下狠话，说要退位让贤，然后……投资总监？ 换做是普通人，即便是绿角的格林，白捡一个投资总监都肯定是愿意的，这职位说难做是很难做，说容易其实也不难，无非是在做好原本的工作之后，稍微分一些精力去帮其他团队制定策略而已。 投资总监之于金融机构，也真的是重中之重，大部分机构的投资总监要么戴多一顶执行董事的帽子、要么就是副总裁，而且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公司的资源就几乎都有权动用或者参与分配方案。 这纯属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是，王诺不是普通人。 王诺不介意“位高权重”，顶多就是不拿诚实笔削减后的变量来制定其他团队的投资策略，但得失之间不是这么算的。 在其位谋其政，即便是偷懒到了极致，做了投资总监，很多事情也会身不由己，要是能力不足还好说，如果拥有强大实力，被倒逼着“卖肝卖肾”都有可能。 最主要的是，王诺信心太足了，他无比确定自己手里的概率比别人精准，他也确定自己在慈善领域的投入能换来很多资源，他更确定……没有这个职位，他最终还会是公司的“爷爷”。 一个能刷成绩的投资团队和研究团队，哪个金融机构会不供起来？有没有投资总监这个职位很重要吗？ “我拒绝。”王诺很快就想通了这些东西，然后……换上一脸坚定的表情，道：“赵总为公司的付出有目共睹，十年如一日，从未出过错，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理念上的冲突，就让我顶替他呢？” “更重要的是，我只擅长管好我的一亩三分地，把整个部门交给我，我反而不懂得怎么管理，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王诺沉吟着说道，眼角余光果然就看到苏焕章和赵忠翰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的神色。 按照正常套路，王诺此时此刻不应该是怒而奋起、接下投资总监的位置、走上人生巅峰吗？ 凭什么拒绝啊？姓王的你难道不知道投资总监意味着什么吗？ 对苏焕章、甚至对赵忠翰来说，他们其实不看重某一个职位，什么投资总监，好吃吗？如果把某个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就能够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泰隆国际任何领导都会眼睛都不眨就定下这件事。 把王诺摆上去，其实就是利益在作祟。 第五百二十二章 利益交换 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就是苏焕章和赵忠翰的默契。 吵起来是真的，甚至王诺没有来之前，苏焕章和赵忠翰就吵得不可开交了，退位让贤也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但目的只有一个，先把王诺拱到投资总监的位置上，前提是王诺下一个投资计划实现盈利。 简单的分析下来，王诺如果下一个投资计划继续成功，以他的风格，收益能少得了？即便是收益率平平，有一个多亿美元打底，那也足够大书特书。 只不过……王诺同学的成绩，对泰隆国际的辅助作用没有发挥到最大。 王诺不接受客户资金，就只是管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公司当然可以拿他的成绩来拓展业务、接洽客户，但假如王诺是投资总监呢？岂不是更美好？ 到时候跟投资人一接触，直接就可以说，我们投资总监如何如何，逼格满满啊。 如果王诺遭遇滑铁卢，那更好办，事情直接黄了。 甚至王诺如果接了投资总监，苏焕章肯定要拉着他出去“接客”，愿意管理投资部则更好，以王诺现在的成绩，对市场的意见已经是应该受到重视了。 最最重要的是，职位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坐上去你就赢，王诺敢做投资总监，他能掌握全局吗？真当赵忠翰、甚至苏焕章这群人平时在吃干饭？ 做得好了，是为公司“卖肝卖肾”，做得差了，泰隆国际随时有办法把王诺压回来，这对苏焕章和赵忠翰等人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而这种现象之所以能出现，就是因为赵忠翰和苏焕章看似不对付，其实都是在为泰隆国际着想，他们并不看重区区一个投资总监的职位，他们也有自信把控住整个泰隆国际。 苏焕章和赵忠翰没想到的是，王诺稍微思考了那么几秒钟，就直接拒绝了，至于那些“赵总劳苦功高”之类的话，大家都觉得听听就算了。 然而事情又拐了个弯，这些话是王诺说的，众所周知的是，王诺这厮往慈善基金里面丢了大部分收入，简直……不是正常人。 “他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苏焕章风中凌乱：“前几次接触，阿诺对利益相关的条款还是很看重的，为人……他不会真的是这种想法吧？” “假使情况允许，我是真心实意要让出投资总监职位的，公司发展总归是分阶段的，这个阶段让年轻人顶上来也是好事啊。”赵忠翰心里觉得怪怪的：“难不成他就看不出这些东西？” 是的，虽然是一场戏，但泰隆国际的管理层却不介意让王诺当投资总监，赵忠翰让出职权，对其他人来说却都可能是好事，只要……王诺能带来利益。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赵忠翰没了投资总监，却还是执行董事，他代表的是公司所有者的利益，他也真的不看重职权，只要公司不脱离控制、又能够发展得更好，他不介意给王诺输送利益。 “难道是不自信？”赵忠翰和苏焕章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纷纷有着猜测。 正常人即便是看出了这里面的利益交换，也会欣然应许才是，毕竟接下职位，代表着地位的提升，出了成绩，相应的报酬也肯定会很丰厚，金融机构哪一个是吝啬的？特别是泰隆国际这种野心勃勃的机构，他们对人才肯定是不吝付出。 看破不说破，拿了好处就办事，才是正常人的思维，这是一个妥妥的机会。 昨天还在市场里面进行投资的王诺，思绪都被接下来的投资方案塞满了，他真的没看出这里面的利益交换。 但王诺又不是正常人，他想做交换的利益不在于职位，而完全是维系在他自己身上。 投资获利、研报出彩、慈善投入等等东西，哪一个需要投资总监这种职位来辅助了？没有这个职位，只要把研究团队和投资团队发展起来，泰隆国际照样要跪下喊“爸爸”。 当了官却要“卖肝卖肾”，还不如逍遥自在一点，做好自己的事情，王诺就什么都有。 所以王诺不是不自信接下这个职位会做不好，而是……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不用接下这些东西，到头来泰隆国际也会反过来为了他而“卖肝卖肾”。 就比如现在…… 看着办公室里一众人员，王诺心里有一种蠢蠢欲动，他懒得管行政方面的事情，但假如整个泰隆国际倾力协助，绝对可以让他的投资计划更为完善。 “阿诺……”苏焕章在惊讶之后，就想再试探试探。 王诺却是不去管其他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抓住了核心，那就是……做“自己”。 “苏总，在我看来，我并不适合当投资总监，即便不说能力，我的精力也不够分配，我要同时管理研究团队和投资团队，还要负责把控慈善基金会的大方向，我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王诺真心说道。 “呵呵，慈善基金会那边我可以帮你。”苏焕章笑着说道：“慈善基金说到底也是基金，集团还是能给你提供很大帮助的。” “不，我有自知之明，我忙不过来这么多事情，再说了……”王诺说出了让苏焕章等人差点一头栽倒的话：“如果投资进程顺利，我少说要对感恩慈善基金会注入十亿资金，到那时候会很忙啊。” “噗。”正在喝茶的赵忠翰被呛到了。 “咳咳。”苏焕章也一口气没缓过来。 “咕。”很多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十个亿，当然不会是美元，王诺没这么多钱，那么就是人民币了，算起来就是超过1亿5000万美元。 这笔钱足够买一栋大楼了，王诺刚才如果没说错的话，他是准备……捐给他自己的慈善基金会？他在搞笑吗？ 知道王诺身家的人都很清楚，他目前的身家就比这个数字多一点点而已，也就是说……他就留点钱以后做投资，其他都捐出去？ 这就很难怪王诺拒绝掉公司的职位了，他真的没空，或者他真的不看重这些。 人家都要拿十个亿出来做慈善了，哪有时间陪金融机构这群庸人争权夺利？所以苏焕章等人眼里的利益，根本就不是王诺看重的东西，但是，大家不是没有利益交换的可能啊。 十个亿啊，王诺如果喊捐十亿，百分之一百会进入领导班子的眼中，加上他前面那样死命捐钱，他就是妥妥的慈善家，然后……他在泰隆国际。 捐十亿，这里面能交换的利益就多了去啊，泰隆国际、甚至泰隆都会“卖肝卖肾”来帮王诺办成这件事，王大善人的事情，就是泰隆的事情，甚至可以是中国金融机构的事情。 谁还敢说我们为富不仁？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苏焕章很快就清醒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王诺。 条条大路通罗马，慈善做到极致，权力就不在于职位了，而且……好人无敌。 第五百二十三章 士气MAX 不管王诺是抱着什么目的，哪一个人敢像他这样运作资金？而且从他毕业至今的做所作为，他是真的把钱都投入到慈善领域，一分钱都没作假。 金融圈不乏年收入十亿、甚至百亿人民币的人，但谁敢把每次赚到的大部分钱都投入慈善领域？ 如果王诺的目标最后达成了，真的捐了十个亿，他就是建国以来金融圈的第一大怪胎，他赚钱很快，他捐钱也很快，他赚到的钱，大部分都直接捐出去了。 这种模式坚持履行下去，王诺就成仙了。 就算是泰隆国际现在的众人，在这一瞬间都有种被王诺身上的“圣光”刺瞎的感觉。 苏焕章和赵忠翰甚至觉得，他们刚才对王诺的算计，是一种亵渎，王大善人的精力怎么会放在金融圈，他赚钱是拿来做慈善的啊，他怎么可能愿意当泰隆国际的投资总监。 利益作祟？泰隆国际眼里的利益，和王诺眼里的利益完全不同，但巧妙的是，又可以做一些交换。 泰隆肯定是举起双手双脚对王诺这个人表示赞许，对王诺的计划表示鼎力协助。 虽然在王诺面前思考利益有些“庸俗”，但苏焕章等人还是不由得想到这件事对自家机构的好处。 要知道，中国的慈善基金会，大部分是官方在搞，像那些青年基金会、儿童基金会之类的存在，管理者都是和金融监管层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甚至说，某一个慈善基金会的管理者过一段时间被调到某国有金融机构当领导，都是普遍现象，慈善是慈善，慈善基金会可以是金融机构。 从利益角度出发，王诺是这群人的财神爷，虽然他是把钱捐给自己的基金会，但可以合作啊，十个亿的资金量，没官方的合作，真以为慈善项目很好搞？ 这一合作，妥妥都是人情。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王诺自带的光环，已经可以亮瞎大部分人的眼睛，再捐个十亿，大部分就变成全部了。 只要王诺还坚持实现他的“理想”，以后他就自带“尊敬MAX”光环，甚至他在金融市场打打擦边球什么的，统统不是事，谁会查他？ 泰隆需要做的，就是分一点这个光环，王诺捐钱，他们出力，妥妥的是有一口汤喝。 但谁也不知道，王诺想起能量上面的负债，欲哭无泪之余，此举也是顺势而为。 要么不做，要么做大，一年多的积累，到现在已经拥有了爆发的时机，自己拿十个亿出来，搅动的就不仅仅是十个亿的风云，泰隆会出全力，是必然的事情，尽可能获取更多的能量，才是真实的目标。 “我拿十个亿，泰隆想搞事，肯定会参与，不管是借此来讨好监管层、还是当做营销策略，他们都无比渴望一件事……我的投资顺利。”王诺暗自想到。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王诺早就想到了这一天，自己对慈善领域的投入假如达到巅峰，那么……他可以“以我为主”。 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够坚定，什么事情都不是事。 “我对行政方面的事情很不熟练，慈善事业也是刚起步，在运营方面可能需要泰隆的帮助。”王诺终于是开始回答苏焕章的问题，也圈定了慈善领域的合作范畴。 泰隆每年拿来做慈善的金额也最少过亿，既是避税、刷脸，也是为了抬举背后某些资本势力的从政人员，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而且慈善资金达到一定量级之后，苏焕章等人拿走正当的利益就足够了，他们会尽心尽力。 人员、渠道、运营等方面，泰隆都有办法帮王诺搞定，甚至派遣机构职员进去帮忙都只是小事，再不济……这种事用来开拓市场简直无往不利。 所以，听到王诺的话，苏焕章果断点头：“我帮你搞定，集团和几个首都的慈善基金会有长期的合作，这些都不是事，我想问的是……你在投资上面的打算。” 王诺说的十亿，不是空口白牙，而是真金白银。 泰隆国际的一些人都知道王诺现在的账户里有现金，最起码一亿八千万的美元换成人民币，也快12亿了。 但别人不清楚，苏焕章还不知道王诺的投资计划尚未全部完成吗？这一亿八千万美元，过几天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又或者说……多出多少。 苏焕章问的是投资方面的事情。 “我只需要全面的信息数据支持。”王诺开口道。 “这一点没问题。”苏焕章松了口气。 不用王诺特意提出，只要利益足够，苏焕章都会让整个泰隆国际帮王诺进行投资分析。 “那么，我可以不用参加等一下的会议了？”王诺反问道，便看到苏焕章脸上无奈的表情。 找王诺来，苏焕章本是准备同化王诺，结成利益共同体，没想到……王诺丢出另外的利益，双方开始进行另一种合作，偏偏泰隆国际还会甘之如饴。 而且谁会拒绝王诺成为公司里面最特殊的那一个？毕竟人家的重心应该是慈善领域啊，什么同化就只是玩笑罢了。 “你跟大卫商量一下，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苏焕章有点无奈的说道：“我不会再尝试对你的工作进行安排。” 原是想让王诺发挥更大的作用，推动公司的发展，苏焕章这个时候却是很明白，现在主次颠倒，变成泰隆国际全力协助王诺。 这一点也是王诺需要的，他接下来的意向，对手底下那个草台班子的要求太高了，如果没有绿角和泰隆国际的帮助，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当然，王诺对某些事情的预期还是没出现偏差，他先和绿角进行接触。 好不容易靠着询问、让同事翻译了王诺和苏焕章的对话之后，格林这个老外果然是干劲十足，对他来说，帮公司和投资人赚钱，那纯属是工作，现在帮王诺赚钱，则带上了一点理想的味道。 “我马上让乔他们过来开会，王，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的。”格林排着胸口，士气MAX。 第五百二十四章 做多 “上帝，一个billion？大卫，今天不是愚人节。”当格林把事情说给团队成员知道之后，换来的就是一张张错愕的脸，以及一声声的质疑。 说起来，绿角最辉煌的时候，团队成员凑个十亿人民币捐出来，也绝对是伤筋动骨，而且对数据很敏感的他们，才知道十个亿代表什么。 以中国的失学率，十个亿足够为全国失学儿童交学杂费，这可是14亿的人口大国。 “前提是我们帮王搞定他的投资。”格林打了个响指，兴冲冲道：“而且，乔，你还记得王的研报吗？” “我记得。”乔纳斯神情微动，情绪上的波动却比表现出来的状态要强烈，抿着嘴说道：“他想抓那个区间，很难。” “如果他对澳元的分析都对了呢？”格林反过来问道。 “你是指……振幅在1%之内，下周应该会脱离这个轨迹吧，日元的贬值幅度接近5%，如果这个数字被市场消化掉，美元会升，相对应澳元会贬值，澳元对日元涨，欧元那边筑底反抗下行……”乔纳斯脑海里有各种数据飘荡，最终道：“他的方向也许没错，但对数字的分析出现了小瑕疵。” “但他前面卖空了日元，证明他认为这条阴线很可能出现。”负责交易的奥雷诺开口分析道：“反推一下，他知道这些东西，然后还不想更改研报里面的数字，所以他的投资可能只进行了一半。” “结论就是，他对了一半，我不太认可日元升值，但我认可套利区间的扩大和出现频率变高。”乔纳斯说道。 很简单的道理，日元走入震荡区间，现在市场尚未让它回归完全理性的空间，大家倾向于认为负利率会为日元带来相应的贬值幅度。 当市场完全认可了这一件事情之后，各种套利操作会让各种货币同时震荡靠近，最终走入相对平衡的状态，也就是即期汇率风险等于套利区间，风险和收益对等。 那么数据拉开的敞口会闭合到一定程度，也就是稳定下来，除非……又出现了变数。 王诺指出来的套利模式，其实已经出现了端倪，美日息差拉开数字，美日基差互换里面还有几十个bps，合起来不算少，有靠近1.5%的趋势，也就是能纯赚1.5%。 但这种操作是真实交易，是要拿真金白银入场操作的，也就存在成本，在日元看跌的前提下，这1.5%赚的是日元，对冲掉风险、锁定收益的话，就需要进行另一种操作，拿日元换美元，选择锁定用美元计价的收益。 一般是先买日元国债，然后拿以后到期的日元国债来套出那个时候的美元，这就是一买一卖。 日元国债的收益率现在为……负数，也就是套利数字会低于1.5%，以三个月为期可能是1.2%或者1.3%左右，也就是四个季度能赚它5%左右的收益，年收益率5%，美元。 这无疑高于美元利率，是值得操作的，但需要承担美元贬值风险，可惜……大家不敢赌日本的节操。 日本当局的操作是什么样呢？日元前几年的主动贬值，具体就是日本发行国债、日本央行印钞购买、日本当局拿这些货币去“刺激经济”、市场的日元数量变多了，当然会贬值。 现在日元连负利率都敢搞出来，进行上述套利的话，首先敞口变小、压缩套利区间是一个很可能发生的事情，其次，货币发行的权利也就是主动权是在日本那边，他们随时可以动手给市场“注水”。 稳住了、注水、再稳住了、再注水，然后日元想贬值的话，谁都拉不住，又一个除非就出现了，假如……日本敢注水，其他机构就敢持有日元的话，日本会是什么处境？ 大量日元资产被国际金融机构拿到了手里，相当于套住了国际金融机构，反过来看，也相当于勒住了日元。 你敢注水？OK，我继续拿日元，你再注水，我再买，你继续注水……我特么不干了，直接清空一把，一次性贬值太多的话，整个日元体系要面临崩溃的风险。 所以归根结底，这是一场赌命、赌默契的金融战争。 只是中国央行一家机构，是不可能做好陪着日本一起死的准备，假如是国际金融机构默契持仓，难题就抛给了日本，是扛起来赌一把，用自己以后的命来赌大家不想的亏损的意愿，还是捏着鼻子被人吊打。 日元的主动贬值是否已经天怒人怨，其实也是一个值得分析的因子。 乔纳斯认为不是，甚至他还认为日元贬值预期会引起其他货币竞争性贬值，这是他看空澳元的其中一个因子。 绿角团队也倾向于认为事情没这么巧合，他们其实也觉得在竞争性贬值的时候，前期拥有巨大涨幅的澳元可以有巨大的空间，所以行情将至，澳元贬得最快。 王诺的观点，则是倾向于认为竞争性贬值暂时不会到来，日元要先被收拾一顿，他甚至有一个想法：假如买了日元国债之后直接不对冲成美元收益呢？ 那么从程序上来看，美元换日元、日元买国债、当局拿钱刺激经济、日元资产所有者用资产换当局用以“刺激经济”的日元、资产所有者拿换来的日元换美元，特么的一条链就形成了。 到了最后，日本当局难道准备买下全日本？然后……国债被外国机构持有的比例节节攀升，那不还是个死字吗？ 退一步来看，一边疯狂利用息差、基差来用美元换日元，一边就钉死了不动，日元汇率会推高，持有的日元资产也变相升值，这也是一种方式。 无论哪一种方式，只要情况允许，在日元负利率调动了流动性和拉开了套利空间之后，可能性就遍布整个体系，王诺从澳元振幅不高于1%以及趋势性贬值的结论上，再知晓了日元三天贬值5%、进行负利率等信号，最后倾向于认为：日元会升值。 最起码是回升一部分，甚至……可能负利率之后反而相对升值了，日本到时候会表示很难受。 “我要做多，帮我选择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我要入场做多。”和绿角碰面之后，王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一点，直接就定下了基调。 第五百二十五章 线和点 针对市场的研究分析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经历过澳元和日元的投资之后，王诺对市场有了自己的认知，脑海里也有了相应的构架轮廓。 时间的紧迫，也让王诺不可能先让绿角和团队成员再行讨论个三两天，他们最好在周一之前就确定方案，假如出现A数据、就用A方案，B就用B，这样延续下去，再于交易时间进行微调，也就算完了。 这是正常的投资团队策略，统合信息数据、负责人确定方向，大家给意见，但是，唯一可以改变策略的时间点也在这里。 绿角和王诺团队的观点是有一些不同的，王诺是因为确定了澳元的数据变化，从而为日元的变化提供了削减变量的分析方案，绿角就是连澳元币值的分析都和王诺走了不同的道路。 绿角是用日元的变化来推导整个市场的变化，然后觉得澳元或许有一条较长的日阴线，简而言之，他们认为日元现在的上下概率和上下空间结合起来是相互抵消的矢量力。 体现在投资方案之中，王诺偏看涨，绿角可能更为倾向让王诺过来做空澳元，假如要选择风险更高的日元区域，那么也不应该是做多，而是拆分资金，一部分拿来套息、套利，一部分直接对冲掉汇率风险，格林等人觉得半年拿5%的收益是大概率事件。 是以，当王诺先给会议定下基调之后，会议室里就先陷入了一阵的安静。 陪同王诺来到港岛的团队成员，和绿角等人的座位排列也很有意思，王诺和他的团队成员坐在一边，格林和他的团队成员坐在另一边，双方看起来泾渭分明，一股子竞争的硝烟味也弥漫在会议长桌上空。 大家目的相同，但说到实力，绿角这群老外完全有理由看不起孟寒、陆建明、叶耀华、袁荣信这些“嫩货”，然而在王诺的光环笼罩下，绿角又愿意坐下来帮王诺团队分析市场、确定投资方案。 “大卫，我早上给你们的资料都看完了吗？”王诺也看出了团队成员的压力，甚至他自己都不敢说百分百确定能分析对市场的变化方向。 早上王诺甩了个“慈善利益”的蛋糕给泰隆，然后拒绝了参与开会，却是把资料复印给了绿角，他自己也和团队成员碰头沟通了下，午饭都是在公司解决的。 现在一个早上过去，王诺才不相信绿角这群人会没看完资料，也不相信他们没有看法。 “当然，王，我们很擅长这些事情。”格林对着王诺挤了挤眼睛，在这种时候他还敢搞怪，的确是做好了很完善的方案：“我们看了你给的资料，发现了一个东西。” 格林说完，把目光转向一直都没和王诺正式沟通过的奥雷诺。 作为绿角团队中负责交易的铁三角之一，奥雷诺这个法裔在外界的存在感不强，但其实他的作用无可替代。 “我有两个方案，一是在套息的基础上，分散资金，用一些……ID来赌方向，各种货币的方向，二是做日元，套息加套利，也分散掉资金，用以锁定利润、并且拿低风险收益进行高风险投资，我们有很丰富的经验……”奥雷诺对王诺露出一个笑容，开始阐述他的方案。 看似很复杂、其实很简单的方案，绿角是把他们的经验完全运用了起来。 不管你看空还是看涨，我先圈一个范围，进行风险的规避，未料胜先料败，先用一部分资金去套息套利，部分收益就确定下来。 绿角不建议王诺用一个账户操作，他们到现在还不明白王诺为什么如此“纯洁”，投资外汇市场，你要赌方向、赌策略，OK，你把资金分散到其他账户中啊。 先拿到一部分收益，再分百八十个账户，一个账户注入一点点资金，然后……全部拿来高杠杆操作，到时候方向对了，那就赚钱，方向错了，就让这种账户被爆仓平仓，风险其实就相当于被控制住了。 这一种方法，连初入汇市的散户都懂得做，很多人都开小号，然后他如果看涨美元，甚至敢在某个账户里拿一百美元开一千倍杠杆赌方向，赌错了，平台会帮他优先平仓，因为他爆仓了，对了，那就赚大咯。 对大资金来说，分出去的资金就是用十个一千起步，也就是万为单位。 摊开来看，绿角的方案就相当于把高风险操作丢到其他账户，把主要账户拿来进行低风险、大资金的投入，然后在其他的线的上面进行高频交易。 王诺当然听得懂这些东西，事实上平时他没下指令的时候，叶耀华也有进行类似操作，赚来的钱……正好够给大家发薪资福利。 王诺相当于用平时闲置大笔资金的成本来养活团队几个人，换取这群人在他决定短线投资的时候尽心尽力。 而且选择接受泰隆的橄榄枝，王诺也有出于对这一方面的考虑。 泰隆国际是一个平台，王诺在这里进行这种交易，甚至不用自己去搞定多线程抛单的事情，公司会帮忙做好。 “绿角想从点出发，我吃的是线，也正因为他们是绿角，所以他们能用高频交易来收割利润。”王诺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 绿角的方案包含着很多的高频交易，举个例子，如果美元兑日元从117走到110，在这700个基点的空间线上面就存在着700个点，操作的方案却有无数种。 投资者认为在116.90附近会出现变化，操作方式就可以是以200倍杠杆卖空一张合约，加上撮合交易平台收取的费用，投资方就要做好从116.915切入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个ID、或者说这一道力度不备留空间，只要数据敢往升值方向震荡哪怕一个基点，都会直接被强制平仓。 从操盘的角度出发，还有另一种赌振幅的方式，比如同时用200倍杠杆买入一张合约，假如瞬时振幅大于撮合交易代表的双向交易必须的3个基点，也就是约莫大于万分之三，那么因为亏损方向的单子被强平了，只要手速够快，另一个赚到比亏损幅度更多钱的方向却可以抹平亏损并且拿到收益，这是赌振幅。 每万分之一为一个基点，甚至每十万分之一为一个操作点，在汇率震荡的数据线上面，投资者有办法进行无数种操作，结合起来进行高频交易，对专业人士来说，盈利的概率不算小。 假如王诺对市场的分析没有出错，那么赚钱的概率就更大了，基于他的分析，操盘手可以得到一份完全不同于其他投资团队的投资计划，对点的认知就完全不同。 这种投资策略有个好处，就是近乎锁死了亏损幅度，它几乎不可能让投资者出现无限亏损，顶多就是次要线路的资金被吞噬，然后主要账户的套利可以赚回来，假如多线程的交易押对了方向，收益也不会少得太多。 缺陷就是……震荡频率太高的时候，这种策略很可能会丢失收益。 震荡频率高，可能丢一单就爆一单，盈亏完全是看操盘手的能力，操盘手强悍，自然可以在数据震荡之中收割利润，操盘手弱一点点，高频交易会被高频震荡抹除盈利空间。 王诺的方式则是对线的投资，他不管瞬时的某个点会出现什么方向，他集合所有资金，承担反向波动的所有亏损，也窥视正向波动的所有收益，这一类的风险更高一点点，很可能会出现巨额亏损。 所以绿角的态度也非常简单，他们实力强悍、经验丰富、又有泰隆国际的倾力协助，所以他们就像是霰弹枪，靠量取胜、用技术尽量消除可能存在的过度亏损。 王诺则像是丢弃枪支，直接架上了大炮，一炮下去、你死我活，成败全看分析师和负责人的眼光。 这本质上就是两种风格的优劣，线，还是点？ 第五百二十六章 点线同行 王诺不怀疑绿角有完成计划的实力，也不怀疑他们的投资计划。 不用想都能知道，按照绿角的计划，在擅长高频交易的奥雷诺的帮助下，加上王诺对市场的分析结论，他的一亿八千万美元肯定可以被玩出花来，而且即便亏损也肯定可以剩下十亿人民币。 假如是按照原计划，王诺就不一定会亏多少了，假如……分析错了方向，亏个几千万美元是很正常的事情，诚实笔那950万的能量欠债，要花更多的时间才可以偿还掉。 只是……总归有那么一丝丝不甘心。 按照绿角的计划，王诺很确定，即便他分析对了方向，最终的收益率也会减少接近50%。 反之，坚持自己的观点，虽然代表亏损的面变大、变浓了，却存在着无限可能。 “频繁设置止盈点，会阻碍我的投资计划。”思考了足足有几分钟，王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否定了绿角提出来的方案。 绿角的投资方案固然稳妥，也锁死了最大的亏损幅度，但却需要设置大量的止盈点，太过偏向于技术操作。 而且王诺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日元体系的套利空间能够被长期暴露，日元汇率不管是向上还是向下，高频震荡都几成定局，在这种情况下，绿角实力再强悍，也很容易出现差错。 坚持把仓位丢在“线”上面，硬抗大幅亏损的概率，却是可以防止被震出内伤，而且……可以两边同时进行啊。 王诺本就没打算在下一阶段的投资中进行重仓交易，他对这次投资的盈利概率并没有以前那么高，这一次投资中运用到的东西，也比以前要多出很多。 为什么不能两边都同时进行？把资金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直接用原来的方式投资，一部分采取绿角的方式，进行高频、多线程的交易，但即便是采纳绿角的方案，王诺也需要确定一件事。 “大卫，我还是那个观点，假如我认为的套利敞口还足够大，我对日元就持中短线看涨的论点，你的操盘计划中有没有纳入这一点？”王诺看着格林，问道。 “足够大是多大？”格林反问道。 “一季度，1%，只要有每个季度有1%的套利空间，就是足够大。”王诺很快就确定下区间。 “虽然我们倾向于认为套利空间会主动缩小、甚至闭合，但……是的，绿角的方案，从来就不可能只有一个，我们列出的可能性中，有这一点。”格林开口道：“你不用担心，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会把仓位点设置得更为紧密，止盈点也会更高，可能存在的盈亏幅度也更高。” “风险也更高。”乔纳斯在旁边插了句话，他除了是分析师之外，还负责绿角团队投资方案的一部分风险评估工作。 “出现类似情况的话，我认为震荡频率会比较高，势必要备留更多的承压空间，到时候可能会压缩收益空间，但是……交易频率的增加也可能让收益上涨。”奥雷诺抿了抿嘴，神情满是期待。 窄幅高频震荡，其实是最考验操盘手的时候，奥雷诺这种高手，在大部分时候都喜欢这种行情，这代表着他会成为团队暂时的核心，也代表着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王诺担心高频震荡会让高频交易的收益率下降，但对操盘手来说，当看出高频震荡阶段来临，他们会迅速调整策略，把止盈点设置得更靠近仓位，然后进行更多的交易。 平时是每分钟交易个十次八次，如果数据震荡的频率更高，那就每分钟来个百八十次咯，有自信的操盘手最喜欢这种状况了。 “是否能不设置止盈？”王诺问道。 “不推荐，那样就相当于被锁定的最大亏损幅度增加，除非超短线数据整体呈单边走势，你不能保证5分钟、10分钟、20分钟这些线大部分走单边。”奥雷诺摇了摇头。 “在某些时间段，如果我认为是这样呢？”王诺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疯了？那样还不如放弃这种模式。”奥雷诺差点炸毛。 举个例子，在115.00卖空，止盈115.05，算上手续费，达成之后可能赚0.035，方向错误的话，可能114.99就被强平了，那么算上手续费就要亏0.025，放大一下，可能就是0.04、0.05这样飚上去，但概率随着预期收益数字的变大而减少，亏损幅度却总是0.025，亏损概率大致上也是恒定的。 这就代表着，窄幅盈利的话，可能一百次里面对个五十次，预期收益数字要求得更高，那么一百次可能就对个三十次、二十次、甚至十次八次。 反过头来看，放大预期收益数字，又同时承担恒定的亏损概率，赌单边的意味就比较浓厚了。 好处就是当大策略出错的时候，这边的亏损幅度还是被锁死了，也就是每单0.025左右，甚至说做多少单就亏多少单，另外，不设置止盈点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收益率理论上是存在无限高的可能。 大概率亏损换取更大的可能性，但亏损概率大、亏损幅度却被锁死，这又是一条公式，奥雷诺不喜欢这样，因为……他实力强。 有实力，就有把握在行情无论如何变动的情况下，得到应有的收益，行情越变越欢喜，这表示机会和风险同时汹涌而来。 但不设置止盈，就表示投资策略的制定者干预了操盘工作，对交易员的限制就出现了，到时候输了背锅，赢了却要分出大部分功劳给策略制定者，怎一个坑字了得？ 叶耀华或许会接受这种安排，奥雷诺却肯定会表示不伺候。 “所以，我要把资金分成三个部分？”王诺明白了奥雷诺的态度，却立刻就修正了投资计划。 第一部分，正常投资，承担所有的亏损风险，也想吃掉所有的预期收益。 第二部分，绿角建议的高频交易，就是靠着强大的实力，吃掉一个个数字上面的矢量概率，获利的概率最大，但预期收益肯定最小，因为这里面包含的技术含量过高了。 第三部分，以点建仓、分散切入点，锁死亏损幅度，承担大概率亏损风险，押注行情走单边，大策略和细腻的操盘手法并行，在行情适合的时候，收益能勉强追得上第一部分的投资。 三者结合，目的就只有一个：尽量在最低风险的区域拿到最高的收益。 要完成这种投资，王诺和他的团队是没足够实力的，加上绿角，再拉上泰隆国际来帮忙，却算是刚刚好。 但这么做也有个问题…… 点线同行，王诺觉得他的团队和绿角会激化竞争意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别跟我谈钱 绿角是什么团队？国际知名的投资团队，他们过去十几年在高频交易上面，都拥有让各金融机构无比认可的实力。 王诺这边是什么团队？初出茅庐或许是有点过分，毕竟他们刚赚了一个多亿的美金，但说是新嫩团队却一点都不为过。 叶耀华，放在奥雷诺眼里就是个渣。 袁荣信、陆建明，绿角表示他们家打杂的都比这两人厉害。 孟寒站在乔纳斯面前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反而是王诺比较有格调，从投资上来看，他的成绩单足够耀眼，虽然有点过于偏好风险，但也足够给一句“天赋满溢”的评价，再看看人品……无可挑剔。 正因为王大善人的品格无可挑剔，绿角才会愿意凑上来帮忙，甚至都直接给出了费心费力的投资方案，奥雷诺还愿意去帮忙操盘，这特么折算成薪资，少说都百八十万美元起步。 在这种情况下，王诺很想把资金分三份，然后让绿角负责两个“偏师”之一，能不压力山大才怪。 会议室里，当众人看到王诺犹豫的神色，心里面马上就有了不同的猜测。 “我打算把资金分三部分……”王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家听完，都点了点头，没毛病，钱都是王诺的，他想怎么控制风险是他的事情，而且他以前的投资风格也比较弄险，现在愿意稍加控制，已经算是不错的现象了。 “比例呢？”大家比较好奇的是这一点。 “绿角还要照顾澳元的交易，你们帮我管理4000万资金就可以了。”王诺说道，“华哥不设置止盈，划3700多万过去，留一个亿出来，放在第一种策略上面。” 安静。 很安静。 会议室里顿时出现一阵的安静。 合着绿角忙死忙活，最后……“成功”得到价值4000万美元的信任。 看起来好了不起，但实际上，比例是22.5%。 如果格林他们懂中文，此时此刻他们想说的话是“尼玛”。 绿角那边盘子有十个亿美元，跑来帮你弄4000万？姓王的，你有点看不起人了啊。 叶耀华这种“逗比”操盘手都能控制3700多万，绿角就4000万，还有你居然给自己留了一个亿，你是要上天啊。 再说了，你对风险的控制力度，未免太弱了啊。 “你瞧不起人！”格林、乔纳斯、奥雷诺看着王诺，眼神里都透着这么一句话，他们差点就要憋出内伤了。 “王总威武霸气。”叶耀华、袁荣信、陆建明和孟寒看着王诺，心里面也是波涛翻涌。 团队成员都以为王诺来港岛，拉了绿角进来之后，理应是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来一波专业程度比较高的操盘，没想到……社会我王总，还是只相信自己。 堂堂绿角，在王总您的眼里，难道就只值22.5%，还是在大策略由你敲定的前提下？ “王！”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都要爆炸了。 “我拒绝这种安排！”格林脸色臭臭的。 “你不如坚持一种策略。”乔纳斯也是面露不豫之色。 “这样的分配方案，风险会很大！”奥雷诺直接从专业方面反驳。 一句话，要么就相信人，要么就不相信人，你不能糊弄人啊。 叶耀华、袁荣信、陆建明和孟寒坐在原地，对王诺只有膜拜的情绪。 真的勇士，敢于糊弄国际知名投资团队，社会我王总，就是这么一个勇士。 那么问题来了，王总您现在如何收场？弄这么一个方案，绿角会不觉得被歧视，那才是咄咄怪事。 “大卫，你们的方案很专业，但是，我不想要稳定的收益。”王诺对此却有所准备，他没办法从专业角度来压制绿角，但他有办法从其他角度来阐述一些东西，“我希望追逐的是一种博弈状态，不是一个稳定收益的方案。” “TF？”绿角三人有种见鬼的感觉。 金融投资不求稳定收益，难道还求稳定亏损吗？所谓的博弈状态，是什么东西？你是玩吗？还是说……真的可能在玩。 “如果投资顺利，我会最少捐十亿人民币用以慈善，如果亏损，那我就把剩下的钱都捐掉。”王诺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我不是追求某个数字，我也不是追逐某个特定的模型，对我来说，金融投资是一种非物质层面的追求。” 王诺的英文说得磕磕绊绊，但大致上的意思是表达出来了，钱不是钱，数字不是数字，他不要这些，他要的是一种人生。 这是脱离了物质层面的追求，我都特么不要钱了，你给我一个稳定收益的方案，有个屁用啊。 王诺也相当于在告诉绿角这群人，如果不是为了留点钱来做慈善，他都想直接满仓入场晃荡了，还搞什么高频交易？滚粗！ 换句话说，王诺就是在告诉绿角，你们的责任不小，你们是在保住最后的慈善资金，你们伟大啊，我也是因为想保住底线，才分给你们4000万，也分给叶耀华3700多万，难不成剩一个亿给我任性也不行吗？ 那是王诺的钱，他说捐十亿的前提，是投资会顺利。 在一个不看重钱的人前面，你谈什么稳定收益方案，是否有点可笑？王大善人根本就不在乎风险，就是这么尿性，他就是想验证自己的观点，就问你服不服。 “别跟我谈钱。”王诺总结道。 绿角三人面面相觑，尽皆无言，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王大善人的“心态”。 一个连身家都捐的人，你谈个屁的别冒险，人家不冒险，人家早就“视金钱如粪土”了。 王诺追求的不是钱，而是钱带来的东西，他不介意捐十亿，他当然也不介意拿十个亿来验证一下自己对市场的分析论点，你有什么话说？ 人与人就是不同的，有些人追逐金钱，有些人早就跳出了这个框架，转而追逐数字之外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就像王诺说的那样，他都给绿角和叶耀华分出近八千万美元来“保底”了，你还想让他怎么做？嫌弃他捐得不够多？从另一个角度分析，绿角可是让王诺做出了“保底”的决定，贡献值不可谓小啊。 “我居然有种荣幸的感觉？”此时此刻，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心里怪怪的，他们刚才难道不是被看扁了吗？ 第五百二十八章 决定性因素 “So，我们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有点迷茫的接下了王诺给的任务，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还是回不过神来。 貌似、好像、似乎……自己忙死忙活就从一亿八千万里面拿到了4000万，另外还有3700多万给了一个“渣渣”操盘手，还有一个亿被王大善人拿去“实现人生价值”了。 为毛我还感觉自己贡献很大？绿角三个老外先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但是金融从业者也许会想很多事情，最终的解决办法却永远都很简单：看数字。 接近一亿八千万美元，绿角真心实意给出了方案，最后……王诺用4000万美元把他们打发了。 认真思考起来，也许是理念不同，却总归是有问题的。 格林、乔纳斯、奥雷诺回过神来之后，心里倒是没有愤怒，因为王诺的出发点和处世态度没什么不同，但一股子较劲的情绪却升了起来。 “我们的观点还是出现了分歧。”格林、乔纳斯、奥雷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格林开口道：“王对行情的看法和我们不同，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和预期也有差别。” “我们没有出错。”乔纳斯摇了摇头，道：“就算最终他在收益率这一边实现超越，以现阶段的市场来看，我们的结论并无错误。” “按照我们的投资策略，可以在最大限度压低风险的前提下获取尽可能多的收益。”奥雷诺也是苦笑道。 风险和收益呈现出最优配置，才是金融投资的追求，绿角的方案是没错的，他们的经验和实力都属于巅峰，即便是针对卖空澳元的投资，绿角也采取的是点线结合的方式，但澳元是他们研究跟踪了几个月之久，日元却不同。 可能处于剧烈震荡期的日元汇率，做单边投资很容易会出现大幅亏损，不设置止盈价位、或者把止盈价位设得太高，也相当于拉大风险，只有靠资金、实力和大量现成数模进行操盘，才是稳定获利的好方案。 王诺的选择，绿角还是觉得风险大，但是通过王诺“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绿角又认可王诺那种“投资心理”，他们没立场去进行规劝。 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绿角和王诺之间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伤和气的竞争，看看谁对市场的认知比较准确。 王诺十分清楚这一点，他的团队成员也明白，而且身为业内人，大家也知道这种竞争看似没负面效果，其实失败的结局挺惨的，最起码……地位是比出来的。 “我们要和绿角比一比收益率？” “他们的方案确实不错。” “但收益率不会高到哪里去，压低了风险，其实也是牺牲了预期收益。” “所以，其实到现在我们还是只看自己。” “只不过是拉绿角进来帮我们的投资方案进行保底？” 泰隆国际分配给王诺团队的会议室里，叶耀华、袁荣信、陆建明和孟寒都有些浮想联翩。 格林十美分，最擅长的就是高频交易，他们也进行高风险投资，但即便是做空瑞士法郎的那一次，也有大量的高频交易充斥其中，在这个领域，他们是世界顶尖，说第一可能不稳，排前三却绝对可以。 孟寒等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要针对同一个市场，和绿角进行一次收益率上面的竞争，而且是在对方进入擅长的领域之后，己方采取了不同的投资策略。 叶耀华要操盘，而且是拿着和绿角差不多的资金，进行预定区间更广大的投资，假如绿角可能是触碰到0.05%的收益就减一次头寸，叶耀华可能会是0.1%、0.5%、甚至可能是不设止盈，直接以点建仓赌单边，这里面涉及到的仓位结构调整、切入点选择等等东西，都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定的。 王诺主要的方向则更为简洁，他承受可能的巨大亏损，也注视无限的预期收益率。 从绿角到叶耀华到王诺，三部分资金的投资风险从低到高，最大收益率也是从少到多，最大的亏损幅度也是从少到多。 “现在日元汇率也算是稍微稳定了下来，接着，就要看市场会不会给机会了。”王诺马上把思绪转向了市场。 日元负利率，就代表着套息交易会无比疯狂，前几天的行情也证实了这一点。 在决定看好日元贬值之后，金融机构根本不介意借入大量的日元用以置换成其他货币、而后进行借出对冲。 从量的角度来看，就相当于只要有人借日元，就有机构敢借、同时借入的日元会被换成其他货币，这是推动日元贬值的一个要素。 同理，按照正常的市场心理，货币的贬值会让货币持有者坚决把货币换成其他资产，货币资产是资产，固定的实物资产也是资产，所以日本当局是希望日元持有者坚决在日本进行“买买买”行动。 因为日元贬值幅度如果拉大，很多市场参与者就会认为购买固定资产、参与实体经济活动是有利可图的，这两者又会造成微妙的平衡。 当经济活动被刺激起来，流动性什么的都有了，日本就不会通货紧缩了，他们可以美滋滋期待着经济复苏的来临。 但很惨的是，日元的流动性太好了，利率又很低，所以它被大量机构拿来套息交易，贬值幅度如果不一次性给足，贬值制造出来的果实会被金融市场吞噬掉，这也是日本决定负利率的原因，他们必须冒险。 王诺和大部分国际金融机构却都在日元负利率之中看到日元升值的可能性，准确来说先是看到好几个模式的存在，现在大家等的就是套利空间的维持或者缩窄、甚至消失。 套利空间一直在，日元升值的可能性很大，套利空间缩窄到正常数字，日元稳住，套利空间消失，那就有可能进一步再贬值了。 王诺认为套利空间维持住的可能性很大，澳元持续性对美元贬值，也许就可以反推出美元走稳的概率不小，要不然……澳元对美元会跌惨啊。 就比如日元贬值的时候，美元被欧元的稍微升值给拉低了升值幅度，妙的是欧元升值有一部分来自日元贬值，日元贬值又给美元升值也加了一点助力，总结起来就是各国货币分摊了日元贬值的冲击。 这能忍？如果王诺是美联储、欧盟央行、中国央行的负责人，他肯定是不能忍的。 所以，空间出现，资金入场，默契达成，日元必须死，王诺认为各大金融机构其实已经有了共识，甚至是……已经有了初步的交流。 10号，周一，市场开盘，日元走低，美元兑日元破117，日元抛售意愿不减，敞口拉大，资金蠢蠢欲动。 绿角的高频交易、王诺的高风险投资也同时开始，套利空间是否能维持住，会是日元走势的决定性因素。 第五百二十九章 第一轮下注时间 “美元兑日元，117.02。” “美日基差57个基点。” “日元拆借利率为负。” “国债收益率走稳，为负。” 周一早上，王诺带着孟寒、袁荣信和孟寒留在绿角的会议室里面，在另一侧，是格林和乔纳斯，叶耀华和奥雷诺这批人却在进行交易。 绿角是成熟的团队，乔纳斯侧重研究分析，但他不用参与初步的信息采集和数据筛选，也就是市场没大变动、或者有大变动的时候，他都只需要在下属们的资料上做出判断，最后由格林进行抉择，让奥雷诺根据策略去进行操盘。 如果市场的变动幅度不大，绿角其实就不会去改策略，因为他们已经根据多种可能存在的变化制定了相应的投资方案，奥雷诺等一**易员们直接按照方案办事就行。 绿角这种顶尖团队，他们的交易也不交给泰隆国际的交易部，而是在交易部划出了一部分区域，让他们在进行投资的时候可以有专人入场操盘，交易部则是做辅助工作。 一般来说，到了有需要的时候，绿角团队的所有人就会带上专业的设备，随时进行沟通。 就像是现在，王诺就有点不习惯的塞着小型受话器，坐在会议室里和大家就行情变化进行沟通，同时耳朵里还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有正在进行交易的职员进行的报盘，也有现场偶尔响起的说话声。 不习惯这种生活的金融从业者，只能说明阅历不足。 事实上，王诺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绿角的工作状态，这群家伙对风险和收益看得极重，短短的一小时内，只是亚洲盘的开端，他们就进行了上百次有一定量能的交易，并且……奥雷诺还分出一半的资金去进行技术套利。 这就是蚂蚁搬家一样的模式，一次操作相当于一只蚂蚁付出一次劳动，用专业能力进行了无数次操作之后，就聚沙成塔、获取足够收益。 但绿角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敢偶尔跳出数模，直接用自己的判断来一把“大”的，也就是稳个几百次、浪个一次，然后浪起来的成功概率比别人高很多。 “一群数学怪。”王诺听着交易部那边嘈杂的声音，心里面有种受教的感叹。 奥雷诺等交易员才是真正对市场有敏锐嗅觉的家伙，他们甚至同时听取着公司交易部给的各种信息，通过数据的变动来分析可能存在的、可能是几秒钟之内的方向性变化，然后一次次吃掉利润。 再听听叶耀华紧张的报盘和略显手忙脚乱的操作，王诺顿觉前路漫漫。 好在，王诺就是提前掌握了更多的确定信息，从这一点来减少团队工作量、提升盈利概率，团队就暂时还足够用，不必要太过于去羡慕绿角已经磨合了十几年的默契和实力。 “王，你还不准备入场吗？”对于奥雷诺的交易，格林和乔纳斯表示淡定，他们比较期待的是王诺对于切入点的选择。 奥雷诺那家伙，别看他不停地进行交易，各种怒吼和发浪，但……一小时忙活下来，也就赚了一千多美元。 是的，奥雷诺也不是纯赚，他是有亏有赚，可能亏个八次赚个十次，靠着专业实力用高频交易来抬高基数，然后他该赚的钱总会赚到。 这也是绿角必须接受金融机构招揽的原因，他们如果不是泰隆国际的团队，单单是手续费就要抹平他们大部分的收益，再加上缺少了平台的信息数据支持，只能说大家混口饭吃很不容易。 相反，格林等人都清楚王诺一直都赌单边，这次也不例外，而且……现在美日互换有基差、美日有息差，等等因子都表明了套利空间一直存在着。 虽然还不清楚交易量有多少，但从前期采集到的信息和刚才公司给的一些数据来看，现在各大机构已经公然入场了，可能明天日本央行就要调整一下汇储和债务结构等经济数据了。 也就是说，明天的日元大概率会有波动，如果套利空间维持住、市场继续形成巧妙的对冲、各大机构默契还在，日元可能会迎来回升，日元结构也必然接受挑战，到了那个时候……市场就开始变得有趣了。 “你们都很清楚今天不会有大的变故，我也倾向于持有这个观点。”王诺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套利空间能不能维持下去，假如维持了下去，我们才有赌日元升值的机会，假如没有……我还不如拿着美元赚利息。” “你拿着这么多美元，苏那边也很烦恼啊。”格林眨了眨眼睛说道。 王诺把过亿美元丢在泰隆国际里面，是有利息收的，按照美元的拆借利率，他每天都会有点小钱钱收，即便是年息按照1%计算，一个亿放一晚上也要拿个2000多美元。 当然，格林说的烦恼就纯属开玩笑了，市场需要美元头寸的金融机构那么多，泰隆国际随便拆一拆，眨眼间就能把钱赚回来。 格林问的是王诺要等到什么时候。 王诺的回答也很简单，他想看套利空间是否能维持下去。 有机会，就入场，没机会，就把钱放在账户里先不动。 这也涉及到前期的研究分析侧重，王诺一直认为套利空间会有稳定维持下去的概率，所以他侧重分析这些东西，当情况出现之后，他对市场的把握自然更高。 其他机构可能不是持有这种看法，假如市场走势出现和研究分析侧重点有所偏差的情况，大家的投资策略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套利空间维持下去，上行空间和下行空间的预期幅度会被拉大，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格林和乔纳斯在心里想到。 “市场会不会先行应证王总的第一部分论点，风险太大，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孟寒、陆建明和袁荣信心里却很纠结：“研究论点逐步被市场验证，就表明王总对市场的看法很可能是对的。” 王诺其实也在赌，如果数据现在就稳下来，日元汇率市场的平静其实对于“澳元窄幅震荡且趋势性下跌”是更大的支撑，但市场不稳的话，才会催生更多的变量。 没有足够的变量，金融投资靠什么赚钱。 让所有人逐渐把心提起来的是，一直到吃完晚饭，日元的套利空间稳如泰山，变量瞬间就井喷了。 刷的一下，王诺的研报内容顿时出现在大家心里，不管是谁，看过那份研报的人都知道，第一个路口已经到达，现在，是第一轮下注时间。 第五百三十章 金融战争 “TF？” “怎么可能？” 虽说是对此类情况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来临之时，只有业内人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套利区间没缩窄，代表着资金没有冲平掉敞口。 按照流程来，任何的套利空间只要过大，就会被套利的资金冲撞。 而套利空间等于风险预期和套利成本，比如说人民币的在岸、离岸汇率差，这里面的差额就揭示着人民币从国外流入国内的成本，所以通常离岸人民币比在岸人民币要“便宜”，这里面涉及到很多问题。 对日元体系来说，它的管制比较少，几乎随便换、随便花，只是量大了需要走程序、也会直接影响汇率，问题就来了。 借入日元、拿日元换美元、借出美元，是套息的流程，锁定的是息差收入，假如借入的日元无限多、借出的美元也无限多，就会让息差敞口闭合掉，市场会自行调节这里面的差额。 但金融市场的美妙就在于，套利也需要承担风险，假如日元升值、美元贬值，息差不足以抵消汇率上面的损失，那就是亏钱。 日元现在的套利空间是多大呢？美日那边基差57基点，三个月期的美日息差也快有80个基点，加起来就是137个基点，也就是1.37%，美日货币互换协议是一千亿美元多一点点，基差大致从这里来。 那么，大机构们直接做这些套利工作，就可以无风险获利。 也就是说，借出美元、借入日元，每年白赚1.37%，为什么没让敞口闭合呢？可能……体系中很多日元有借出和置换意愿，是谁？ 日元的持有者，是日本企业、机构、甚至日本央行和当局，从根源上分析，要让套利空间一直都在，还要有足够的日元被拆入，就代表着……有地方在“放水”。 “日本汇储数据要上升？ “机构入场？” “这下子有趣了。” 会议室里，不管是谁，都很快就捋顺了事情，这里面透着一股……有趣的味道。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是日元的金融资产被其他入场机构拿到手，那么为了防止日元贬值带来的风险，入场机构会做的事情就是套期保值或者……投资。 日本当局对日元采取的是主动贬值的策略，持有日元的机构和人都可以通过无数种方法来保值，可以直接卖空，这样也是推动日元贬值，还有个很有趣的地方、一个能赚钱的地方。 假如把这些日元拿去参与经济活动呢？举个例子，你觉得日元要贬值，那么你拿手里的日元去买房子、买资产，日元一旦贬值，你的资产是呈价格上涨趋势。 如果价格上涨的幅度比货币贬值的幅度要大，那么随时可以脱手获利，这就是“放水”的日本机构所希望发生的事情。 谁敢要日元，日本机构就敢给，不但如此，他们还愿意承担套利区间带来的风险，为的就是逼迫入场机构在持有日元之后，去参与经济活动。 只要经济上来了，一切就都回来了，所有环节一扣上，大家其实是存在合作起来一起赚钱的可能。 但，金融是战场，北美机构、欧洲机构、中国央行，统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大家会傻乎乎拿着美金去换日元、然后帮日本搞活经济，最后呢？日元体系壮大、日本经济上来，其他机构有什么好处？就只是赚钱？开什么玩笑，我们穷得只剩下钱了。 有政治背景的金融机构，参与金融活动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赚钱，而是在掠取市场话语权的同时帮所在国发展经济。 所以总结起来，这是一场战争，日本“放水”，其他机构鲸吞日元，大家赌一赌魄力。 “客观来说，日本是无限日元可以释放出来的，但他们不敢，如果其他机构无限拿日元，日本就会逐渐丢失去体系的话语权，虽然……他们已经丢失了不少，而且他们也没有机会威胁美元的地位。”王诺的脑海里形成了分析链。 这件事情比较好理解，就像是人民币，中国央行希望大家用人民币，但又不希望人民币资产被无限持有，如果人民币资产被其他机构持有了一定的比例，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答案的中国央行对人民币的掌控力会下降。 以日元举例，如果其他机构入场的作风太强势，无限吸纳日元类型的金融资产，日本当局以后想推动日元贬值或升值，就需要看大家的脸色了。 贬值？我一次性抛售大量日元资产，让你贬个痛快；或者我直接把你想贬值的区间内的日元都买光，我看你贬不贬得下来，你再注水？我再买，我就是买买买，只要套利空间还在，我保住日元币值，我买买买，你服不服？ 谁的心够绝，谁就能在这场博弈中获得优势，日本如果敢把大量的日元拿来换其他机构手里的美元，它理论上是可以无限给市场注水，但外汇准备数据的提升，会让日元升值，这又违背了他们刺激经济的意愿。 其他机构如果走日本当局希望走的那条路，赚钱是肯定有得赚的，而且还很可能顺风顺水，本质上相当于先把美元拿给日本用，等一段时间后拿赚到的日元换走美元，除了利息，还有盈利。 大家如果都选择合作这条路，日元就很可能还会继续贬值，但会是趋势性，不是前面几天那样直线下坠，接着……日本经济复苏。 如果机构们选择接盘日元，死死拿住日元类型的金融资产，赚了息差、利差之余还要控制日元升值，就是直接与日本当局为敌，就是拼实力。 你抛一亿，我买一亿，你抛十亿，我买十亿，你抛百亿、千亿，我都买，机会是无数的，主要方式是两种，像中国央行这种日本的外国机构，会选择帮日元贬值还是强势干预日元、让其升值呢？ 答案似乎很好猜，唯以力服人而已。 王诺似乎看到了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刀光剑影，此时此刻，各国的金融机构之间想必把合纵连横用得飞起吧？ 同样闻到硝烟味的格林、乔纳斯、孟寒、陆建明等人在看着王诺的时候，却都是有些心惊胆战，因为……王诺希望看到的市场已经出现了。 不管是日本当局，还是国际金融机构，都张开了血盆大口，国家势力和大鳄入场、其他人浑水摸鱼，市场一片混沌，这严格来说就是金融战争。 第五百三十一章 谁主沉浮 日本这个国家和他的国人，赌性极大，国土窄、资源匮乏，也注定了他们只能靠“铁头功”和“聪慧”来拼一个明天。 没有人是傻子，日本人也知道他们在赌，暗地里他们甚至给其他金融机构、甚至其他国家许诺了很多好处，就为拼出一条血路，他们不用想都知道东方巨龙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这是经济、是政治、是历史、是客观上的需求，没实力的家伙只有死路一条。 赢了，迎来经济复苏的契机，输了，十年八年被掐住脖子都是往少了说。 而市场的主角也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说在金融市场中，谁最想让日本去死，中国央行排名第一。 “这不是个秘密，”王诺想起了苏继粤当时对他说的话，其中或许还带着某些暗示，“这真不是个秘密。” 我要你死，全世界都知道，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大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况且，日元升值，美元就相对贬值、欧元也相对贬值，如果中国央行强势插手，就代表他们要拿日元资产，从中国外汇储备以美元计价的数据上来看，汇储会增加，然后……人民币升值。 人民币升值，对现在的欧美来说其实也算是希望看到的事情，是以日元升值、同时中国央行持有日元资产、对决日本当局，可以说是时机合适。 “王，你准备怎么做？”到了这个时候，格林已经初步认可了王诺押单边的做法，当这种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哪一个金融从业者会在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之后……选择放弃？ 入场是必然的，但意见却不一定统一。 “入场，看涨。”王诺吐出四个字。 “我需要提醒你，你认为澳元对美元存在趋势性贬值，那么美元对澳元看涨，是否日元存在继续贬值的趋势？”格林问道。 “日元涨，日澳套息敞口才有被降低的可能，是以澳元趋势性贬值，不是美元升值，而是澳元对美元贬得更多。”王诺随口反驳道。 “但是，以现在的市场来看，日本拥有无限日元，对决其他手持有限美元的机构，赢面很大。”乔纳斯说道：“如果我是决策者，我不会退缩的。” “日元不能再贬了，它愿意贬值，其他机构就愿意入场持有头寸的同时收割固定套利，反向推动日元币值稳定、趋涨，有限的美元足以击垮日本有限的心理防线，他们不可能让其他机构拿到太多话语权。”王诺摇了摇头。 格林有些不认可王诺的观点：“其他机构不一定会形成默契，日元有盟友……” “谁？”王诺反问道：“谁会希望看到日元继续贬值，特别是……当他们入场持有日元属性的金融资产之时？” 为了和王诺对话，格林和乔纳斯都把英文说得很慢，有时候还要尽量用较为浅显的词汇，但大家的意思还是摆了出来。 直到现在，绿角还是为王诺揭示出做多的风险，而王诺倾向于认为日元会升值，套利空间在，日元用“注水”的方式期望市场增加活力，其他机构入场蓄水，直接让日本坐蜡，到时候崩了怎么办？ 所以放多少水是日本有权决定的，但放太多水，人家蓄满水之后开闸怎么办？还不来个水淹日本四岛，到头来，还是拼实力，看看其他机构有没有决心、有没有实力撑到日元熬不住。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看看谁先顶不住”的游戏，期间夹杂着各种合纵连横的阴谋诡计，最后再来看看……谁主沉浮。 “套利空间在，持有日元资产，期望日元升值，是可以共存的。”王诺像是在说服自己，呢喃道：“而且除了对市场的分析，我更觉得……体制才是优势。” 论民煮，其他国家整天对中国叨逼叨逼，论集中，中国甩发达国家九条街。 中国央行一旦下定决心，日元就难逃一死，中国敢以本伤人、两败俱伤，日本真的不敢赌下去，到了某个临界点，胜负必分，况且……真当日本的金融机构不会反过来插国家一刀？他们或许不敢明着来，但透过国际机构、换个马甲来吸点血，却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反之，不完全开放的金融市场就有一个好处：掌控力顶呱呱，谁都不敢在国内对央行龇牙。 王诺就是觉得，利之所在，金融机构会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做多日元金融资产的机构撑得住，到时候日元想继续贬值就要畏首畏尾，想升值吧……不可能会主动这么想，所以日元利率升不上下、跌不下来，喉咙会被人掐住，老老实实当它的避险货币即可。 这才是金融市场，杀人不见血、灭国不闻硝烟。 “稳妥起见，我入场只先拿一万张合约。”王诺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不管是谁，对市场的分析都只停留在猜测上面，除非让我参与央行一级的金融机构的投资策略制定，不然我根本无法保证胜率，这已经不是市场在自信调节，而是实力和意志的碰撞，但是……” 王诺看着坐在对面的格林、乔纳斯，面露笑容道：“只有当入场机构一触即溃……嗯，一开始就遭受巨大失败，才会导致日元继续大幅贬值，我并不认为日本有进行更大动作的魄力。” 王诺不懂得用英文来解释一触即溃，不过意思倒是说了出来，要是入场的机构一开始就失败了，那么日元可能会继续大幅贬值，但贬值的话又会暴露更多的套利敞口，反过来稳住汇率。 所以前期入场拿个一万张合约，面值就是十亿美元，对王诺账户里的一亿美元来说，风险不算无法承受，日元总不能贬个10%让王诺把钱都亏完吧，他还有留了近八千万美元给绿角和叶耀华进行锁死预期最大亏损的投资，怎么说也不会死翘翘。 综合起来，王诺就算亏完一个亿，剩下的钱也比他5月份时的3000万美元要多很多，100%收益率都能保证，还是稳妥妥。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人能反驳王诺的观点，他在5月份就认为澳元趋势性下跌、然后澳元趋势项下跌；他觉得日元会负利率并且走入贬值区间、然后他用3000万美元赚到了一个多亿；他又觉得套利空间会维持住、今天的走势也应证了。 从头到尾，王诺没出过错，就算是绿角，在他面前也只有暂时低声下气的份，整个泰隆国际，谁有资格反驳他的投资策略？论对市场的敏锐度、认知度，王诺现在全面占据优势，他说的话，大家可以在心里面质疑，但在这一轮行情中，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五百三十二章 力度过大 一万张合约也不算是多，至少对于王诺的投机风格来说，是完全不多的。 而且苏焕章已经给了王诺很大支持，公司并不要求王诺在外汇交易上面设置杠杆。 要一万张合约，就是拿十亿美元的面值，正常来说要设定杠杆，然后锁定一部分资金，亏损幅度触碰到保证金的时候，就要强势平仓。 泰隆国际让王诺不必设杠杆，拿了十亿面值，账户里有一个亿，那么当反向波动10%的时候才会亏完钱，同理，假如是仓位抬高，到二十亿面值的话，那就是反向波动5%会亏完钱，公司不需要王诺设置杠杆了，却能从总仓位来控制风险，也就是对总仓位有限制。 有个平台做后盾的好处还不只这一点，泰隆国际虽小，但在交易数据获取这一方面，还是能给王诺相应的帮助，交易部会尽量帮王诺确定现在的市场状况。 例如，A客户卖空日元，和王诺反向操作，泰隆国际尽量不通过世金所平台交易，而是找其他渠道抹平头寸，B客户看涨日元，就拿这个单子来丢到世金所平台，试探现在市场的瞬时吞吐力，也就大致上有一点点数据上的优势。 王诺的一万手也不是说瞬间就丢出去，交易部那群人贼精贼精的，他们当然想看看市场走势，也直接分开切入，尝试获取更多的数据。 于是乎…… “王，有一点要提醒你，现在市场对日元相关单子都几乎是瞬间吞噬。”格林在听着交易部的报价，眼神一动对着王诺解释道：“投机情绪很高涨。” “而且官方汇率和市场汇率几乎没有偏差。”乔纳斯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们可以确定，量能在这个区域开始集中爆发。” 王诺先是一知半解，但很快就想透了这个问题。 汇率的形成方式多种多样，甚至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汇率，不同的金融品种有可能用不同的汇率，但主要可以分官方汇率和市场汇率。 在某时某分某秒，日本当局公布美元兑日元是117，这是官方汇率，可能世金所平台上面的汇率会是116.99，这很大程度上能代表市场汇率。 单子几乎瞬间被吞噬，汇率又几乎在窄幅稳定震荡，就代表着……投机情绪高涨。 全世界有多少炒汇的人和资金？答案是几乎无法计算，大量的单子丢到不同的经纪商平台，汇聚到世金所平台，又因为这些单子的价格差异产生了套利空间，各平台可能还会通过不同的渠道进行交易、对冲、赚点辛苦钱，直接推高了交易量。 从任何角度出发，外汇市场的量能都是几乎无法计算的，但那只是针对散户而言，喜欢投机、高频交易、手握大资金的投资团队却有推算交易数据的经验。 一小时就有3600秒，再怎么大的市场，也不可能每一秒都足以吞噬亿级的单子，有时候延迟个一两秒，有时候更长更短，有时候绕过世金所还会有分钟级别的延迟。 外汇交易方式多、品种多，即便是几万亿的总量，分给几乎全天候交易，几乎所有币种，当己方实力达到一定等级之后，其实就有了参与数据采集的资格。 无延迟，在绿角这群经验丰富的投资者看来，就代表着……投机情绪高涨，就代表市场对汇率的分歧严重，就代表着风险和收益共存。 从这一点来说，王诺没有分析错，他确实和很多人一样选择了在“路口”切入，甚至……这些单子可能还有主力在吃。 外汇有杠杆，但杠杆最终会体现在真实市场，泰隆国际拿头寸，不是按照保证金来算，是直接按照面值去尝试平复，有十个亿美元的看涨头寸，就必须找到十个亿美元的看跌头寸来完成交易，如果找不到相同的方式，他们可以是……进入真实换兑程序，比如说银行间拆借市场，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谁都不知道头寸从何而来，因为方式多种多样，谁都不知道单子是谁抛的，因为投资者太多，但巧妙的是，真实市场的持仓，最终会暴露主力的身影，哪一个机构在搞风搞雨，其实有迹可循。 不用等到美洲盘收关，在王诺把仓位弄完不久，市场上开始充斥着似真似假的信息。 “负利率时代的套利模式来临。” “中国央行增持日元国债，疑似套利入场，当日增持幅度或超20亿美元。” “多家机构提醒客户注意日元贬值风险。” 从信息面来看，机构入场的操作其实很简单，套利。 除了中国央行之外，PMICO、汇银、中东几家日本金融市场主要参与机构，都有份出现在增持日元国债的名单上面，这是明晃晃的多头。 至于提醒市场注意日元贬值风险的言论……实际上日本自己吼得最大声，意思无非是：贬值有赚头，大家一起来。 市场表层的信息和数据，几乎完全应证了王诺前期主要的分析方向，可以说在这一刻，王诺手里就握着优势了。 但是……不足够确定胜负。 像是绿角这样的投资团队，也没办法看出短线走势，在格林等人看来，此时此刻的市场里面充斥着太多变量，投机风险很大。 “投机资金相当于是下注押押看……谁会赢。”王诺心里也有了明悟。 投机，本就是冒险，但赢面大的投机，就变成了投资，王诺认为他的赢面还算大，中线什么的他还不清楚，短线……看涨。 做多机构能否顶得住日元的冲击，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成为胜负点了。 截至目前为止，知晓王诺投资计划的人也都还稳得住，事实上所有人觉得安稳的是前期极高的收益率和现在相对稳妥的仓位控制，简而言之就是以现在的模式根本亏不完前期收益。 担心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此时此刻，只要是合格的金融精英，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用自己对市场的认知来制定投资策略，等待市场变动。 王诺和绿角都倾向于认为接下来会有横盘震荡的时期，让他们没想到的是10号震荡收盘之后，11号、12号日元汇率从无限靠近117的区域直破119，跌幅超过1.7%，而套利空间和各种敞口……没有减少的趋势。 大幕揭开，力度过大。 第五百三十三章 见底必死 “王，超过1700万美元的亏损幅度，我建议你尽快平仓。”12号，周三深夜，美洲盘还在进行，泰隆国际的会议室里，格林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对着王诺发出建议。 1700万美元的亏损，只是王诺那一万手，而绿角负责的4000万美元和叶耀华负责的3700万美元正好盈大于亏，绿角在赚钱，叶耀华那边因为止盈点设置过高甚至不设置，导致持续小亏。 加起来就是绿角那边的盈利不但能抵消叶耀华的亏损，还能盈余一点点，而王诺这边是纯亏。 然而，日元汇率的下跌，导致绿角并非觉得王诺的投资策略没有胜利的曙光，而是……风险抬高了。 “120的阻力线看似十分稳固，但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它并非没有被击穿的可能性，王，多头带着政治意愿，他们如果失败，是不介意让拉大亏损幅度的。”乔纳斯也显得非常担忧。 “王总，央行对日元国债的持有量已经超过50亿美元了，这还只是日本央行公布的数据，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孟寒也开始心惊胆战。 “日经225的涨幅已经快追上日元的贬值幅度了，日本有望从通缩转通胀。”袁荣信最近也在研究日本经济的策略变量。 一条简单的因果链明摆着，日本对日元的策略是“注水贬值”，然后成功了，日元的贬值已经导致日元的实体资产涨价，加上市场担忧日元贬值，所以……经济活动有点活跃起来。 投资者突然发现换日元、买资产，盈利是可期的，这导致更多的人愿意参与到这种程序中。 更坑的是……市场太模糊了。 现在前期的观点已经被推翻了，都觉得大部分国际金融机构不允许日元继续贬值，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想赚钱的机构更多。 借出美元、借入日元、换成日元资产、坐等涨价高于贬值幅度，这从日经225的涨幅快追上日元贬值幅度就可以看出来，因为股价走势基本可以体现实体资产的价格走势。 可以说，现在日本的资产在涨价、什么房价物价都要高起来，日本的企业于是乎获利，股价上涨，日元套利敞口又给国际机构提供了进场的机会，看起来日本央行的策略是成功在望。 “日元贬值、导致美元升值、致使澳元相对美元贬值，是这条发展链吗？但为什么……”巧妙的是，王诺还认为顶得住的原因在于：“澳元相对美元露出升值态势。” 这是不对劲的，王诺倒不是觉得澳元趋势性贬值被推翻了，毕竟澳元总不可能每天都跌，但美元升值，澳元升值，是否……证明日元贬值幅度太高了，已经触动到更多币种的神经了呢？ 再看看欧元、英镑等其他货币，王诺就觉得日元有种找死的趋势，它一个人跌、其他人在涨，世界上有这种美事？不可能！ 美国经济现在也对美元贬值有需求，现在美国还处于“注水”或者拉流动性的周期，欧洲更是口口声声要学日元负利率的经验，然后……日元负利率成功了？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日元的贬值，对许多金融机构来说是有利可图，从国家角度看去，却是让人恶心到不行的事情，就算是国有金融机构对决国际金融机构，稍微有点默契都能碾压吊打，哪能允许日元继续贬值。 况且……日本央行公布的数据中，不但是中国央行购入了日元国债，其他国有金融机构都有份跟上，大家默契帮日本提振经济？拿着自家的美元、欧元？ 最最重要的是，日本外汇储备数据相应提高了，也就代表着，国际金融机构用美元换了日元，日本用“注水”换美元储备，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看数据，分析市场心理，从获利角度来看，万众一心帮“日本友人”是可以的，不论从政治、经济、外交、军事哪一个角度看过去，这却是谬论，最起码不可能是“万众一心”。 王诺倾向于认为：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凝结成两个字，就是：压价。 日元贬值，手握其他货币的机构入场换日元的成本就降低了，本来1美元换117日元，现在可以换119，然后……日本不敢停。 先贬值、后升值，有何效果？肯定会触碰到投资者脆弱的神经，因为前期贬值幅度太深了、经济数据太差了，日元是承担不起贬值后升值的结局的，一旦如此，很容易就丢失了“人心”。 在这种情况下，日元即便贬值，也要持续“注水”，最起码保住贬值幅度，如果想决战，那就只能在回升之后再次加大“注水”力度，让其贬值回去。 不能拖，不能回头，这是非常尴尬的位置，这又是必须站稳的位置。 所以说…… “用战术上的亏损、来换取战略上的优势？”王诺的小心肝有点受不了，他仿佛看到红色的潮汐在侵袭白色的堤坝，现在看似退潮，其实是在酝酿下一波冲击。 “如果我能知道各机构有没有把日元金融资产换成实体资产，那就能完全确定这件事了。”王诺突然对央行一级的数据产生了窥探的渴望。 “王？” “王总？” 看到王诺又陷入思考，会议室里大部分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平仓，承认亏损其实也是个路子，毕竟……前期赚够了，后期也有机会通过技术手法来套利，一个多亿，怎么都能赚钱。 区别就是小钱和大钱。 “我认为……日元越贬值、压力就越大，日元消除套利空间，就是面临失败，不消除套利空间，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大到他们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还是会回升，市场化的货币汇率，并没有足够让日本央行操纵的空间，他们越线了。”王诺眼里闪过坚定的神色：“底部出来，他们就输定了。” 是的，日本央行现在不生不死，它不敢让日元被看出汇率底部，准确来说，正是因为国际机构的压力，才让日本央行不敢放松“注水”的节奏，但汇率总不可能一直跌、跌到死。 从111跌到119，刺激经济。 破掉120，可能还是刺激经济。 再跌……125？130？总不可能跌到广场协议之前的250吧。 现在的市场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给日元进行贬值，所以它必然见底，王诺赌的也不是它见不见底，而是见底必死。 第五百三十四章 围剿 “金融世界哪有集体送温暖的事情！”王诺非常确定这一点，更确定的是：“日元这么贬下去，澳元凭什么还是呈现中线趋势性贬值，它最少会稳定住贬值幅度，那么……” “我亏完一个亿都算是赚！线状建仓，一个基点一百张合约，我不信它能再跌3%、4%！”本来是想这一次要控制风险，事到临头，王诺却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刹那间，会议室里陷入安静的气氛。 一个基点一张合约，从111到112是多少个基点呢？100，也就是如果日元敢跌，王诺就敢左侧建仓。 从119跌到120，王诺会加1万手，亏500万，加上前面的一万手，从头到尾要亏掉3500万。 从120跌到121，又是一万张合约，又亏500万加2万张合约的浮亏，从头到尾就会是6000万。 再跌到122……泰隆国际那边就要来表示强制平仓了。 “如果回升呢？”格林忍不住问了句。 “我要启动备用方案、稍微更改策略，让奥雷诺帮我把仓位分布到每个基点上面，左侧建仓！”王诺斩钉截铁的说道：“见底必涨，涨幅足够抹平我的浮亏。” 金融投资者都知道，侧面建仓是一种无限拉低整体成本价的方式，单边走势从开始到结束，每个点都给与相应的仓位，到头来成本价会在中间，也就是说涨回一半就不亏。 对操盘手来说，这种策略却非常好操作，无脑建仓就好，每个点位都给它丢100手进去，基本上一个指令下去就搞定，但代表的是……完全抛弃操盘手法，以投资策略定胜负。 王诺甚至都不管什么盘面的嗅觉了，直接用一个亿……现在只剩8300万美元来覆盖策略。 “OK，你说了算。”格林本来还想劝一劝，他虽然也是投资团队的负责人，却不认可王诺这种抛弃了操盘手、只用分析师的策略都定胜负的方案，但，钱是王诺的。 而且一个亿不是亏不起，王诺的赢面也不小，至少……短线见底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其他机构集体给日元送温暖。 “我建议120之后暂停建仓。”乔纳斯却是不认可王诺的冒险：“是否触碰120，对市场心理的影响很大。” “触碰120，我不信日元敢不关闭套利敞口。”王诺很简单的说道。 “不一定，到时候敞口会是市场其他投资者在维持，日本外汇储备的增加，证明入场的日元并没有全部对冲掉风险，他们的套利行为只进行了一部分，很多机构应该锁定的是日元收益。”乔纳斯皱了皱眉说道。 借出美元、借入日元，赚钱，然后呢？想锁定美元收益的话，就要拿日元再套期对冲美元，最后等期限一到，拿的就是美元收益。 但这么做的话，日本的外汇储备没理由增长，而是很可能下跌。 现在它增长了，就代表美元敞口换成了日元敞口，系统内部的压力就变大了。 压力变大，阻力位如果被破，可能会有势能的释放，为什么还要侧面建仓？还不如等一等。 除非……有人在等阻力位被破？还是说日元连阻力位都不敢破？乔纳斯暂时无法确定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王诺也无法确定，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资金能撑到120之后还多两三百个基点，假如日元跌到那边去，澳元还能稳如狗，他就服。 况且，日元负利率、还敢贬值这么大的幅度，套息交易就足够掐死继续下行的空间了。 短线从111到现在的119，还敢破了120继续往下走，真当日元是铁打的吗？ 澳元的趋势性下跌被确定，日元的短线贬值幅度过高，国际各大金融机构的日元资产数字增长……一系列的东西结合起来，王诺就倾向于认为：最起码是短线的底部会出来。 底部一出来，王诺又想起了苏继粤那一句“这不是个秘密”，那么各大金融机构动手，日元回升是大概率事件，日本扛得住，那就是稳住贬值幅度，日本扛不住，那就是狂飙突进。 所以说，前两天的跌幅，反而是让王诺确定了“底部将现”的事实，不敢说100%确定，最起码八九成概率是有的。 这才是王诺抛弃掉交易部，直接用策略定胜负的原因。 绿角比王诺差的，就是他们哪来的数据可以去确定澳元走势？直到现在，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都还认为澳元有大震荡的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用周边货币的汇率走势来反推市场的变动。 另外一个差距则是策略面的，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这一群老外哪能完全懂得中国机构的尿性。 对中国的央妈来说，亏个十亿八亿美元，那属于战术上的失误，满足战略需要，才是中资国有金融机构的使命。 论钱，第二经济体就在那里摆着呢。 市场数据是市场投资者的意志集中体现，金融投资说到底，就是通过蛛丝马迹来……分析市场心理。 王诺觉得见底，绿角觉得风险大，都是一种心理。 但有的时候，市场心理是可控的。 12号周三，日元触碰120点大关，在普通投资者都开始在心里倾向于认为日元贬值预期加剧的时候，专业机构却看到了一个数据……许多国际机构都加大了对日元金融资产的持有量。 中国央行，增量50亿美元。 PIMCO，增量20亿美元。 日本市场的外资主力、中东几个土豪机构也增加持有了超过30亿美元的量。 欧洲、澳洲、北极熊等金融机构付出水面，当这群机构抛售拉开日元敞口的时候，专业机构就非常清楚一件事：大决战来临了。 让专业机构一片哗然的是，金融市场，出现了久违的默契，全世界都在围剿日元！ 泰隆国际的会议室里，不管是绿角的格林和乔纳斯，还是孟寒、袁荣信和陆建明，却都瞪大了眼睛，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围剿态势已经达成。 或许有机构是先靠着日元贬值赚了一波。 还可能有金融机构趁着套利空间不小而稳定收割了一轮。 甚至还有人现在正持有着不少的其他日元资产。 但当日元的金融资产出现如此大敞口的时候，就代表着……全世界都希望日元升值，最起码是……不能再贬值。 让大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原因则非常简单：王诺在底部出现之前，硬生生拿走了一万张合约，从119到触碰120，正好100个基点。 这一万手……稳赚。 第五百三十五章 温水煮青蛙 “Good！”格林首先就是一阵兴奋。 “onderful！”乔纳斯也是瞬间心中大定。 “真的动手了？” “好多的头寸。” “好大的敞口。” 孟寒、陆建明和袁荣信却有点不敢置信。 这些数据平平凡凡，看起来就是一些机构拿了日元资产而已，但环比一下就看出凶险之处了。 而且日本股市没有相应的涨幅，其他指数也没给出相当的反馈，就代表着……这些数字是直接从日本央行身上扒下来的。 日本央行或者日本的金融机构“注水”，各大金融机构“帮忙”修建堤坝，但后者“蓄水”，是为了凝聚冲击力，坐等日本方面退却之时。 数据无情，但数据背后透着一股杀气，金融机构对日元虎视眈眈，磨刀霍霍向日本。 从日元走势来看，日本也完全没怂，甚至当日元贬值的时候，还敢继续“注水”，接着骑虎难下，最后……可能是拼死一搏。 “咕”的一下，进入国际金融市场不久的陆建明和袁荣信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脑子有点懵。 “王，你等到了，你分析中了！”格林却是混迹国际金融市场的老油条，此时此刻，他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的表情，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多空必定要对冲，你居然抓住了底部……” “日本有无限的日元，但心理防线是有限的。”乔纳斯也说了句玄之又玄的话，他神情中也满是兴奋之色：“多头的美元有限，但心理防线可以是无限的。” 换句话说，强势干预日元汇率的机构，是真的敢用亏损来埋葬日元，十亿、百亿都OK，而且他们不见得会亏，只要拿死了日元不放，顶多就是策略上的“资产结构调整”，完全没毛病。 日本当局却不敢无限“注水”，以日元现在的体系，他们敢放多少“水”出来，被其他机构拿到太多的金融资产，相当于让出部分话语权，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 这就是金融，看似战术失败了，其实是战略需求。 换在平时，日本巴不得别人来拿更多的日元金融资产，他们可以把蛋糕做大，合纵连横什么的也玩得很溜，在负利率、日元急速贬值的当口，却是不行。 这个时候的多头，所持意愿真的显而易见，既能掐死日元贬值预期，又能在推动日元升值的时候赚它一笔，真的是金融、政治都完美契合上了。 各大金融机构敢插手的原因，恰恰就是……日本太“弱”了。 换成美元、欧元，谁敢？不被弄死才怪。 换成人民币，谁都敢，但谁都没办法，央妈表示关门就可以打狗。 偏偏是日元，市场开放，实力虚弱，可控性存在、套利空间被负利率固化一部分，日本居然敢豪赌金融气运，简直……搞笑。 当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包括王诺在内，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根本不用去多想，就可以知道日本应该受到了背叛。 可能……当时北美机构、欧洲机构什么的，答应了日本要“帮忙”刺激经济，把金融资产什么的转化成固定资产之类，总之，绝对有不只一个两个的机构出尔反尔，把日元给坑了一次。 甚至乎，王诺还觉得社会我央妈在里面起到了某些作用，比如说拉拢拉拢约翰牛、山姆大叔、古板马克这一群家伙，然后大家看着日元体系的可操作性，最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渴望，决定下手。 欺骗、背叛，是金融市场永恒的主题，市场心理总结起来就是“你猜猜我猜你猜我猜你猜到了什么”，里面还可以有无数个猜，反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终只会从自身利益出发，就是金融机构的惯有做法。 对泰隆国际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来说，他们都懂，这一些东西也正是金融市场混沌的一面，但大家更懂得的是……王诺对了啊。 成王败寇。 从现在的数据来看，王诺的观点已经开始出现被市场印证的趋势，他猜中了各大机构不想赚无风险的“小钱”，而是准备对日元体系动刀、赚“大钱”，同时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大量的变数，最终凝结而成的市场心理，推动了数据的变化、印证了王诺的观点，那么…… “卖空者要获利平仓，投机性多头要补仓，日元现在应该开始涨了吧？”格林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还是说，日本央行还想稳住现在的汇率？”乔纳斯心里也很振奋：“他们选择止损还是加仓？” 大家兴致勃勃，神情振奋的看着王诺，小型受话器里面传来交易部那边嘈杂的声音。 “王，118！我不知道这群家伙想拿什么点位，但没有机构愿意以现在的汇率平了日元头寸，市场在震荡！” “你认为明天会有什么点位？该死的日本央行，他们挣扎得太久了，他们现在才愿意面对失败！” “世金所混蛋，为什么要美洲盘结束才公布实时信息？一天一次根本不够及时。” 交易部里，奥雷诺简直抓狂，金融市场是很复杂的，外汇交易为甚，很多机构现在还有绕过世金所进行对冲的大量头寸，当时谈判的时候，各大机构不但不愿意让世金所公布量能，还争取到了每天才能让世金所公布一次某些信息的条款。 也就是说，美洲盘结束之后，关于核心市场的数据才会刷新，除此之外还有各国自己的形式规则，综合起来，最核心的市场还是谈不上绝对公平，保留了大机构的信息优势领域。 外汇、货币这种核心区域，各国不可能让出数据披露的权力，连外汇交易平台才要求掩盖某些信息数据，这就导致了大机构在一定时间内是占据优势的。 奥雷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日元贬值之后，日本是死撑了一段时间，并且……可能继续撑下去，明天的量能会很大。 日本想止损，就只能让日元回升，想加仓，就继续“注水”，直到……系统性风险达到他们不愿意承受的地步。 前面是大家在血拼，现在是日本自己一个人在坑里拼命。 “我觉得不太会有剧烈的震荡。”当其他人都觉得剧烈的震荡要到来之时，王诺却想起了澳元稳定的窄幅震荡趋势，顺势就可以推导出另一种可能性：温水煮青蛙。 第五百三十六章 平仓问题 “周四不会大涨！”想了很久，王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大涨所需的头寸太多了，而且……也不需要大的变动。” 温水煮青蛙、以煌煌大势压人，才是大华夏擅长的风格，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稳过头。 就像是现在，明明是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但社会我央妈肯定不会这么做，那群金融大机构也不会这么做，这是上位者的毛病，他们求稳。 “先拖着，一步步吊死日本，一次次给他们希望，一次次给自己和对方都留下转圜的余地，然后慢慢勒死对方，等到木已成舟，日本央行也就失去了狗急跳墙的机会，因为市场心理会转变。”王诺想得很深。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澳元的走势稳如狗，王诺会倾向于认为做多的大机构有一定概率选择毕其功于一役，但多了一个确定量，他却突然换了个位置思考。 我要是大机构的负责人，我会怎么做？稍微想一下，王诺就有了选择。 日元短线震荡太剧烈，对其他货币就会造成过度的冲击，然后整个体系就会发生絮乱，市场会有恐慌情绪，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还不如先加一下头寸、展示展示实力，接着让日元走升值通道，比如说先定个小目标，先升它1%。 下一步也非常简单，再升它1%。 下下一步更简单，又升它1%。 于是乎，日本就看到了止损的可能，他们理应吓尿了，也大概率会选择饮鸩止渴，升1%、抵抗一下，又升1%、又抵抗一下，再升1%、再抵抗一下，一段时间之后，回头看过来就会发现：无力回天。 偏偏，在走升值通道的中线或者短线区域，机会是无处不在的，可能随时就有大机构丢掉默契，直接跳反，可能突然出了什么大事，局势就发生了改变。 让对手觉得希望一直在，或者说让对手真的一直有希望，但却又凭借着自身的优势，以煌煌大势压人，一直灭杀对手的希望，最后……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功。 日元走入升值通道，是可以让全世界投资者都参与进来的一场盛宴，因为……日元现在是负利率，它出现了新的套利模式。 更妙的是，日本还不敢撤掉负利率，一旦撤掉，他们就是自杀，日元顿时会狂飙猛进，升得稀里哗啦，因为各大机构在盯着。 总而言之，这是以力服人的金融战争案例，不见硝烟，却杀人不见血。 这种方法坑到王诺的地方就在于……短线可能震荡幅度比较大，但他想吃掉全部利润，就需要进行中长线投资，截至到澳元趋势性下跌且窄幅震荡的消息失去效用，这一段时间王诺是敢于长线做多日元的。 但是，时间太长了。 可能接下来一个礼拜，市场会给出不小的涨幅，日元接连失守几个大关，但接下来的中线走势，就变成了趋势看涨、期间充满变数的模型，王诺拿着诚实笔去做其他收益，赚得可能更多。 再者说，王诺也不觉得一定的升值幅度出现之后，日元会毫无反手之力，社会我矮子兄也是魄力十足的，可能国际市场一个大事件出现，他们就敢梭哈赌国运了，就比如这一次。 所以，永远不要跟日本上赌桌，压死他们、绑住他们的双手双脚、掐住他们的喉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央妈接下来几个月就是会从金融面一直吊着日元，但又不想逼得它狗急跳墙，这是一种占据实力优势的满满自信。 王诺想得非常通透，更通透的是，别人不可能想得这么通透。 像是绿角这群人，根本无法确定大机构的想法，更无法确定期间是否会有足以影响到行情的黑天鹅事件发生，所有因素结合起来，他们对涨跌都还只是觉得有概率，更别提具体走势了。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难道还有人能确定澳元接下来的走势吗？ 王诺的优势积累到现在，已经形成了质变，所以…… “我想在升值线路上分布仓位，把收益拿来建仓。”看着格林和乔纳斯，王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确定？”格林和乔纳斯马上就瞪大了眼睛，有点想反驳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王诺的一连串操作，直到现在已经被市场印证了准确性，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从澳元到日元、从方向到矢量，全都是对了。 这就导致事情发展到现在，绿角从一开始牛逼哄哄的“指导员”角色，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辅助者。 王诺风头正盛，团队其他人只能避其锋芒，甚至是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王诺的提议又真的是风险巨大，他的意思就是赚多少钱就建多少仓，还是赌单边。 比如说在心里设定一个杠杆，升值1%，一万张合约赚了一百万，那就于此区间再买个一万张合约，升值1%，总共四万张合约赚了四百万，又把四百万分到里面，这是累进制，越到后面风险越大。 “周四、周五这样操作，下周开始持仓观望，风险应该不大。”王诺了是叹了口气，不敢把敞口暴露得太彻底，他就是赌短线多头占优，后面的震荡期，他就不想赌了。 “风险不大？”会议室里其他人却都面露苦笑。 怎么可能不大，王诺现在已经持仓2万多张看涨合约，他自己弄了2万，奥雷诺和叶耀华那边也开始不安分了啊。 虽说盈利概率大，但亏损概率小、可能存在的亏损幅度却是超高，一个弄不好，日本说他不想活了，直接就是一波血崩。 但这种担心，大家现在只能放在心里，就像王诺说的那样，“别跟他谈钱”。 接下来的市场走势，让所有人觉得目瞪口呆又佩服无比的是……日元短线划出一条条阳线，接着才开始走入震荡期。 13号周四，日元升回117.54。 14号周五，日元收报116.17。 周末休息两天之后，日元逐渐收复失地，在6月下旬终于成功完成“利率为负、币值上涨”的成就，而且看着中国央行新增超过300亿美元的日元国债持有量，加上其他机构入场增持和已经众所周知的负利率套利模式，日元表示……我已经是一条咸鱼。 负利率都升值，全世界都在针对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从120到110.81，王诺成本最低的那一万张合约就有浮盈7000多万美元，算上前面的一万手和13、14号的加仓，再加上奥雷诺和叶耀华的点仓建设，泰隆国际甚至对收益数据感到了恐惧，更惨的是……想平仓就已经不是个小问题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入眼、交流 “小叔，我知道，我理解上头的意思，我会劝阿诺的，嗯，没问题，我们会进行沟通的……”26号周三，挂断了和小叔苏顼瑾的通话，苏焕章不由得揉了揉额头，眼睛里开始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泰隆国际，或者说王诺现在有超过6万张日元的看涨合约，其中4万多张是王诺拿一个亿搞出来的，剩下一万张是叶耀华按照王诺的投资策略弄出来的，还有个奥雷诺在那边搞风搞雨。 加起来就是60多亿美元的面值，放在平时当然无所谓，泰隆国际分分钟帮王诺进行平仓，即便为此而稍微影响日元汇率，那也没多大关系。 但现在不行，日元刚走回负利率之前的点位，王诺这几十亿美元面值的合约丢出去看空，是肯定会帮空头承担一部分的压力，中国央行却是多头。 也就是说，王诺可以平仓，但他平仓会对上头的操作造成影响，而且影响力真的无法估算，谁特么能确定空头不会直接吞了头寸拿几十亿美元发起反攻？ 虽然央妈等一群多头表示多几十亿也吊打，但能少一事还是要少一事为好。 再说了，王诺的盈利数字太恐怖了，他拿了美元想干嘛？这些可是现金，监管层早就盯上了，他们要开始架设沟通渠道，寻找解决方案。 “阿诺这是……一月暴富？”苏焕章面露苦笑，他颇有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不如人家一个月赚得多”的想法。 事实上，格林、乔纳斯、奥雷诺、孟寒、叶耀华、袁荣信、陆建明等一群知道王诺收益数字的人，直到现在也都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117入场持仓一万。 120入场增持一万。 120至116.17之间再增持两万多张合约，如果不是跌得太快，应该会更多。 王诺的43710张看涨合约，平均切入点是117.63，如果是按照现在110.81平仓，总共就会赚超过2亿5300万美元，奥雷诺那边赚得少一点，弄了个4200多万，叶耀华在王诺的指挥下单边布局、赚了接近7300多万，合起来就是3亿6800多万。 再算一算原来的1亿7700万，就是5亿4500多万美元，王诺许诺下来的奖金什么的，大致上要分出来1500多万，大家对此表示满意，因为策略完全是他在搞，风险全是他在抗，他留个5亿3000万美元，所有人都认可、甚至觉得给多了。 但5亿3000万美元，以现在美元兑人民币6.5721的汇率，折合起来都快36亿人民币了，而且还是现金。 不受监管才是怪事，受到监管是正常的，这些钱想流入国内，走在岸汇率和离岸汇率，都相差很多了，程序也不是很简单。 王诺兴奋的却是，做多日元是他明面上收益率最高的一次投资，毕竟动用的是1亿7700万美元的本金，也是实际上收益最高的一次投资，因为他只提前掌握了澳元的变量，其他的都是靠平台和各种渠道弄来的信息数据优势。 3亿6800万美元，一共造成了550万左右的能量消耗，折算起来大约才23%的消耗比例，但加上原来的950万负债，诚实笔现在明晃晃摆着接近1500万能量的负债，捐十亿已经不够还了，即便他能把这十个亿玩出花来，那也是不够。 但截至目前为止，王诺还是不觉得平仓有问题，汇市那么大，他的几万张合约，想不影响自己的收益也挺简单的，适当甩一甩，也就是做空个几十亿美元的日元，也不算难，不用奥雷诺，叶耀华自己都能搞定。 王诺还不平仓，是因为收益够多，也是因为他觉得中线上面日元或许还有向上的动能，多头主力应该是不允许日元再贬值回去，除非出现大的黑天鹅事件，所以头寸拿着，其实是窥视可能存在的、更多的收益。 况且平仓与否和抽取资金已经不是决定性关联，即便是拿着6万多张合约，王诺手里却有5个多亿美元，抽出两三亿，剩下的资金也扛得住仓位头寸带来的压力，所以平仓和抽取资金可以是两码事。 “阿诺，过来我办公室一趟。”王诺正在思索着仓位和资金的调整，办公桌上面的电话响起，传来苏焕章的约请。 这几天苏焕章也时常会约请王诺去总裁办公室沟通交流，除了对感恩基金的运转事宜进行了解，苏焕章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核心：交好。 掌舵一家金融机构，什么都可以抛弃，唯人才不可放手不管，苏焕章当然不会放过摆在眼前的王诺。 就算不认同王诺喜好风险的投资习惯，即便不看好王诺大手大脚往慈善事业丢钱的举动，但不管是谁，只要了解王诺这个人，到现在都不能否认他在金融投资和分析这一块有天赋，而且是天赋已经溢出了纸面，冠绝古今还早了点，放在金融史上也值得拎出来作为一个小例子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着几千万入场、一个多月就把它变成几个亿的，十几倍的收益拿到手，金融圈对这种事并不会感到稀奇，每年都可以发生一些例子，但……每年跳楼的人更多。 当王诺轻车熟路的走进苏焕章办公室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孔。 “阿诺来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过来交流的窦科长。”看到王诺走进来，苏焕章起身开口招呼，首先就帮王诺介绍起同样起身的旁边的中年男人。 科长两个字一出现，就完全是表露了对方的身份：体制内。 到金融机构交流的、体制内的科长，差不多也就那么些人，而且泰隆国际是港岛注册的金融机构，窦科长还跑来交流，就显得……看似莫名其妙。 其实这只是王诺尚未接触到金融圈某个层次而已，监管层派人到中资民营金融机构进行交流，苏焕章这样的人早就知道了，甚至……他们很期待。 只有进入到监管层视野的机构，才会有某些人过来交流的资格，泰隆国际以前也有，但科长这个级别却只有泰隆接待过，泰隆国际……是第一次。 不管上面是什么意思，只要窦科长来了，苏焕章都理应感到高兴。 王诺也是懵懵懂懂，但从苏焕章的笑容中，他看到的不仅是开心，还有一丝……阴霾。 第五百三十八章 被看重不是好事 “王总，幸会幸会，敝姓窦，窦绛，绛红的绛。”窦绛笑容满面的伸出手，做出了自我介绍。 “你好，窦科长。”王诺回以笑容，绛红嘛，中国人都知道，中国红就是绛红色，取这种名字，在体制内一定会好混一点吧。 一落座，大家都是说些没营养的、互相恭维的话，王诺没有从苏焕章那里获取更多关于窦绛的信息，他也就马上读取出了苏焕章想释放给他的信号。 金融监管层之中，很多人都是不公布信息的，比如说外汇操盘手，不管是业内人还是圈外人，都很难从公开信息中找到这群人的资料，这是规矩。 每当金融机构接触到这群人的时候，都会装傻，大家也不是真傻，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上面到底怎么想，下面的人能听则听，不能听就……看看能否扛得住后果。 “王总最近的投资很成功啊，我在外管局也能看得到资料呢。”窦绛扯了一些有的没的，突然间就对着王诺单刀直入说道。 王诺心里一凛，他当然听得出窦绛的意思，无非是透露出上面已经掌握了资料信息而已。 对于社会我央妈来说，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事实上央妈也一直在做这一件事，所谓的隐私和保密条款，对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钱袋子来说，就是用来搞笑的。 只不过王诺也不担心，在圈内混，谁不知道央妈厉害？而且央妈真是个妈，她对“儿子们”也是以照顾居多，只要下面的人不违规，央妈就只会送温暖。 自己又没做什么违反国家利益的事情，反而是身为中国人，拿到越多的美元就是为国家做越多的贡献，这正是央妈希望中资金融机构“走出去”的原因。 “我对窦科长倒是比较陌生。”王诺心里无风无浪，反而直接开门见山试探起来。 窦绛不以为意，直接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我在汇储司工作。” “年轻有为。”王诺下意识就赞叹道，这一声赞叹也是真心实意。 窦绛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酸溜溜。 金融从业者，进入国家体制自然是铁饭碗，竞争压力却也十分巨大，就以汇储司为例，大家管的是3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既要有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知名学者压阵，也要有年轻人的冲劲和灵活来补充，三十几岁的科长，窦绛真的从血海中杀出来的。 在监管机构内部从业的人，出路无非两条，一是往上爬，一是辞职下海，第一条谋权或者说实现理想，第二条路就是求财，而且有了这个出身，在中国金融圈也非常吃香，泰隆就有不少这种人。 毫无疑问，窦绛算得上年轻有为，他如果愿意来泰隆，只要能摆平上级、得到允许，起步就是总监一级，但拿来和王诺一对比……人比人得死啊。 “在王总面前，年轻二字我是谈不上了，有为二字也是有点班门弄斧。”窦绛笑得很矜持，但眼里却也有些自得之色，拿一年的成绩出来比，他比不过王诺，拿出道以来的总成绩来比，他却不会输给王诺。 而且汇储司的科长可不像地方的小官僚，那是有真本事的，也是有……真背景的。 “窦科长过谦了，我倒是觉得阿诺的评价很客观、很恰当。”苏焕章看起来是稍微知晓窦绛这人，适时出来捧了下，又对着王诺说道：“阿诺，窦科长过来交流指导，我推荐了你管理的基金。” “我的基金？”王诺先是一阵奇怪，又看到苏焕章眼神里的暗示，不由得在心理苦笑不已。 什么交流，应该就是来指导的，苏焕章哪是推荐，应该是窦绛自己提示或者明示的。 只不过从苏焕章的话语中，王诺还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苏焕章没有透露感恩基金的具体情况。 虽说窦绛能从体系内知晓王诺的资产状况，但到了国际市场上面，只要泰隆国际不透底，王诺还可以装作基金不完全是他自己的，简而言之，他的身家在央行眼里已经开始存疑了。 知道王诺有很多钱，知道王诺赚了很多钱，更知道王诺在国内时的身家，还能推测王诺从国内带走多少本金，但不确定王诺在国际市场上面的所有状况。 大方向明了，小结构开始沉入水底，这就是某些国内金融大鳄希望走出国门的另一个原因。 央妈是妈，孩子却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王总对日元汇率怎么看？”不知道是否出身汇储司的人都习惯单刀直入，但窦绛说话真的没绕太多的弯。 “维稳、趋涨。”王诺也简单直接。 从日本央行和世金所等机构公布的数据来看，我大华夏的央妈已经增持了超过百亿美元的日元金融资产，加上带着其他国家意志的国际金融大机构，日元现在被玩得很惨，特么的负利率都升值，日本央行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可不是什么盈亏问题，而是币值被别人暂时控制住，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生不如死，更别提是日本这种国内还通货紧缩的国家了。 但聪明人也都知道，能把日元吊起来狂抽，靠的是默契，靠的是默契之下的实力，日本央行要想拼死一搏却还有机会，只不过……他们还心存侥幸、坐等时机而已。 而且拿到更多的某货币资产，就代表更强大的影响力，却也代表涉入越深，到时候被人来那么一下子，可能会亏到吐血。 所以事情还是分两面来看，这也是王诺要减仓、甚至平仓的原因，他赚够了，不想冒险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窦绛这么一个汇储司的“神秘”人物，跑来交流指导是什么意思？联想一下央妈最近的动作，王诺马上就想到了。 窦绛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认为王总即便是撤场，也应该有序、有节制。” “被看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王诺心里顿时就浮现出这一声感悟。 一个王诺不要紧，一百个王诺，央行都有办法干趴下，但金融市场部是这么玩的，大头寸集合在一起，才会变成……操纵。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交流、合作、笼络 对于中国央行来说，什么量级的头寸会可以入眼？上亿？十亿？百亿？完全是看当时的情况。 对于那些小鱼小虾，包括央行在内的金融大机构都不是很在意，他们都清楚这些家伙完全无法控制，只有以大势来引导。 但是大的头寸却好控制，找几十个持有几万张看涨合约的投资者，大家交流交流，都决定持仓不动，那么无形中市场就变成……只有看涨，没有看跌的大单。 退一万步来说，央行虽然是实际交易，但也就增持了上百亿美元的日元金融资产头寸，王诺手里就已经6万多张合约，结合起来六十几亿美元，这不是小数字。 平仓？当然可以，一天内绝对搞定。 王诺的平仓，却代表着日元可以多出几百亿的卖空抛盘，甚至激进一点，直接是几百亿日元的实际卖盘冲击，头寸是对等的。 一个王诺平仓了，扛下来，十个王诺平仓了，还是扛得住，几十个王诺平仓了，央妈绝对会表示不想玩了。 这就是一次连横，央妈在告诉所有人，她在做多，她占据优势，大家跟着赚钱吧，大家请再抗一阵子，为了……国家利益和赚钱，实际上其他多头大机构也在做这种事。 假如大的头寸一直在，日元啊，拿什么拯救你？ 而且监管层也不是说命令，而是跟一群头寸量级达标、政治等方面的立场也相近的“友军”互通有无，最后就算是王诺拒绝了，监管层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顶多来一句道不同而已。 一句话：战斗还没结束，大家先别散队。 “窦科长这是代表汇储司吗？”王诺开口问道。 窦绛脸色一变，直接道：“不，我只代表自己，这只是个交流的意见。” “我需要考虑一下。”王诺沉吟着说道：“我现在已经不确定市场的具体走向了。” “所以我过来和王总交流了。”窦绛咧开嘴，笑道：“王总知道日元平常的日交易量吗？根据世金所清算机构公布的数据，外汇交易总量日均约5.3万亿美元，即期交易不到2万亿美元，不管掉期还是即期，日元一般占三成左右的份额……” “现在日元暂时还处于量能扩张期，但从我们手里掌握的数据来看，日元的交易量每天都不超过2万亿美元，扣除掉无风险的套利、套息、套期保值、企业常项换汇等操作，纯金融交易的量级可能不到万亿美元……” “投机性的操作，近段时间已经占据了日元交易的大量份额，日元现在的汇率，想得到市场的最终认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整合所有信息，王总还认为你的几万张合约头寸不重要吗？或许你一个人的几万张不是决定性因素，但不大不小也是个因子，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就算不想持仓了，一次性清盘却大概率会导致收益率缩窄，我认为，即便是平仓，你也可以控制一下节奏，避免对收益率产生负面影响。” 事无不可对人言，国家机构、最起码央行在这种事情上，是没有采取强制措施的，窦绛就是摆事实、讲道理，让王诺知道控制平仓节奏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不强迫，只是信息上面的交流，窦绛根本不需要去强迫王诺做任何事情，把信息优势拿出来交流一下，大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王诺也没有半点烦躁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点骄傲。 这可是央行，普通人即使进入号称无所不知的网络，也不可能查到“外储操盘手”等金融正规军的详细资料，甚至连谁是官方的金融正规军，大家都一脸茫然。 现在，王诺却是到达了一个可以和这群人接触、交流信息的档次，还没点骄傲的情绪，他就算是圣人了。 王诺也知道，这应该算是特例，窦绛这群人也不会经常来和金融机构进行“交流”，但最起码还是让他知道了一件事：当资产量级到达一定程度、当你对金融市场能造成一定影响的时候，官方就会把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大家就可以建立沟通的渠道。 所以…… “听了窦科长的讲述，我对日元中线就有一些看涨的倾向了。”王诺到现在还不平仓，其实也是觉得中线拿这些头寸来做文章是有利可图的，便顺势答应了下来：“我会注意仓位的调整频率的。” 表面上答应得很彻底，王诺心里面却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有利可图，央行也应该不会断人财路，有好处就合作，无利可图就……衡量一下爱国心值多少钱。 窦绛对王诺的答复也是早有预料，作为妥妥的业内人，他才不相信王诺接触到这些东西之后还会逆势而为，大家毕竟是合则两利。 公事方面皆大欢喜，谈完了公事，王诺还不太清楚接下来的动作，苏焕章眼里的阴霾却是更甚，因为轮到了私事，或者说，也不算完全的私事。 “王总对国际金融市场现在的局势怎么看？”窦绛先拉出了话题。 “我不是很清楚。”虽然没有和正规军接触的经验，但王诺还是果断装傻。 窦绛也不以为意，巴拉巴拉就开始了讲述：“美元强势，各主要货币联合抵抗……” 一连串废话之后，在王诺听得昏昏欲睡之际，窦绛才表露了自己的目的，道：“所以，中资金融机构在国际市场上面是合作大于竞争，听说王总的基金只是几千万美元的规模？” “窦科长，这是我们泰隆内部的事情。”苏焕章忍不住插了话，“也是阿诺的意思。” “苏总不用着急，我并不代表任何机构，而是……”窦绛笑着对王诺说道：“我认为像王总这样的人才，应该管理更大的基金，拿几千万练完手，下一步就应该扩大规模了吧？在这方面，我还能帮一点忙的。” 窦绛真心实意的说道，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他不是贪，也不会拿王诺一毛钱钱，他只是想把王诺给网进去。 苏焕章见到窦绛之后，一直以来的担忧也正是这个，里面牵扯到的东西有一点点复杂。 第五百四十章 主导地位 窦绛会违法违规吗？苏焕章知道他不会，金融监管层很多有能力的人，都不会对金融机构伸手，而且是越有能力、越不会踩过那条线。 所有的事情，窦绛甚至敢摊开了说，他不但不会对王诺有一毛钱的经济利益述求，明面上还会是在帮助王诺，因为他有自己的野望。 窦绛是科长，看似级别不高，其实他已经是汇储司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成员，也代表着某些意志、理念。 像窦科长这种人，能接触到的人都有相当层次，然后他就代表背后的意志，把“在野”的金融势力捏合成足以和上级进行交流的势力，再之后就是当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掀起这张网，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拉拢，窦绛是为了政治理念，他需要一群金融圈势力受到他的影响，双方互惠互利，就像是这一次操纵日元汇率，央行内部不是说没有反对的声音，而是推动的力度超过了反对的声音。 最后呢？决定插手操纵日元汇率的“正规军”成员得到了政绩、展现了能力，一大群金融势力帮助窦绛这样的人，获得了收益，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完全一致。 所以说，窦绛没想过拿王诺一毛钱，他就是要王诺“入圈”，大家互相合作，为了国家建设、为了四个现代化之类的，更是为了……他的体制之路。 苏焕章忌惮的原因也很简单，两边不同路。 窦绛外号豆浆，有些人称他为榨汁机，泰隆不想和他们过度合作，也不想撕破脸。 但苏焕章不能确定王诺的立场，鬼知道窦绛是怎么拿到这差事，还直接就来了泰隆国际、打了苏焕章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弄不好，苏焕章觉得王诺这个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因为窦绛抢先伸出了橄榄枝，而且……合理合法，王诺的投资风格也和窦绛那一边颇为契合，大家都是喜欢“做大事”。 相反，泰隆这种中国内地的金融机构，偏向的就是投资稳如狗，苏焕章相当于“稳如狗”们里面的激进派。 “开会、讨论！整天只会商量商量，人家锄头都挥过来了，你们还商量个屁！”此时此刻，苏焕章恨不得去掐死泰隆那群董事。 但苏焕章也挺无奈的，他也懂得圈里面的规矩，这叫立场相同、目标一致，只不过方式不一样罢了。 “我对感恩基金现在的资产管理规模已经感到满意，窦科长难道不知道……感恩基金总值超过5亿美元了。”王诺有点奇怪的问道，心里更有着提防。 由于诚实笔的能量消耗比例摆在那，王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资金拿来和别人的资金混合到一起管理的，他不可能让旗下基金接纳其他人的资金。 从进入泰隆的那一刻开始，王诺就已经和苏焕章说好了“不帮别人管理资金”的这句话，现在来一个窦绛，说要“帮忙”？需要吗？ 当然不需要。 王诺毫不犹豫就拒绝掉了，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想去知道，因为这件事没有成交的基础，他的路子和别人不同。 听到王诺的话，苏焕章喜出望外，窦绛却有些难以置信。 “王总，我的意思是……帮你把基金规模扩大一些，你只需要接纳资金即可。”窦绛迟疑着说道：“以你现在管理的资产规模，完全没有资格进行一些交流于合作，除非你每一次都把杠杆抬到像现在这么高。” “我不需要。”王诺摇了摇头，连了解的意思都没有。 这下子就轮到苏焕章不好意思了，从他的角度出发，王诺接受窦绛的“合作”建议，是有利可图的。 谁也不清楚王诺以后的投资方案，但只要是圈内人，都能确定资金规模放大之后、投资团队负责人对信息的需求力度。 按照常理来说，手握漂亮成绩单和几个亿美元的王诺，已经可以进入到另一个层次：躺着赚钱。 王诺接下来的投资策略，也许还是会有走高风险领域的可能，但只要他踏入圈子，他最起码可以把基金扩到十亿美元以上的规模，再通过一些合作，获取稳定收益是肯定的。 这一些合作除了让王诺在金融市场投资收益之外，还有另一个好处是隐形的，比如说……王诺可以进行其他的投资，几乎也不太会有亏损的风险。 日积月累，十年八年下来，王诺只要不走错人，就稳稳搭上祖国发展的顺风车，他管理的资产规模会越来越大，一条通天之路在他脚下直接形成。 苏焕章毫不怀疑王诺有这个能力，他也认为王诺可以走这条路，区别只在于……他希望王诺是和他一起走，而不是和窦绛一起走。 简而言之，窦绛是在和王诺进行利益交换，而且是互惠互利、合理合法，然而被拒绝了，而且王诺连问清楚来龙去脉的意愿都没有，就是很生硬地拒绝掉。 这……有点不能忍啊，我给你一百块，换你出八十元的力，你居然拒绝？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啊？你有点无理取闹啊！ “王总能把原因告诉我吗？”窦绛心里憋着一口气，但还耐得住性子，他看了苏焕章一眼，阐释道：“还是说，我有必要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点？” “阿诺，”苏焕章也是迟疑了一下，在窦绛前面开口说道：“窦科长帮你介绍的资金来源，肯定是干净的，甚至是国有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也可以跟你保证，有泰隆在，窦科长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焕章和窦绛一唱一和，看似一团和气，其实各有各的追求，但他们完全不可能知道王诺的底气从何而来，也不会知道王诺真正的追求。 当苏焕章开口的时候，王诺其实就已经知道了窦绛不会害人，也不是想贪钱什么的，他就是单纯想走体制内的路，他追逐的不是钱，或者暂时来说不是钱。 问题是，王诺根本不想跟别人合作，在苏焕章和窦绛看来是一帆风顺的道路，对他就是荆棘密布。 反而是最简单的路，才会最适合王诺。 再说了，王诺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了被窦绛“指挥”的日子，也无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成功而一直低声下气，因为……他有钱啊。 王诺受到的家庭教育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能坚定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能分清楚自己需要走的道路，他怎么可能为了所谓更大的成功而选择被“收编”。 合作可以，收编就算了，并且……即便是合作，王诺也觉得他可以占据主导地位。 王诺和窦绛、苏焕章的沟通，一直以来唯一的矛盾就只有“主导地位”这个东西。 第五百四十一章 金融鹰派 主导权是个好东西，金融圈的人都知道，拥有的金钱数额和能控制的金钱数额是两回事，延伸出去，其他东西亦然。｛随}{梦} щ{suimеng][lā} 王诺有几个亿美元，窦绛认可这种实力，但不会觉得自己比王诺差，因为他虽然没钱，但他能控制的金钱数额比王诺更多，能影响到的资源流向更是巨大，所以他天然就应该占据主导权。 又比如一个国家领导人，他本人可能没多少钱，但谁敢否定他的实力呢？ 窦绛需要这份主导权，更需要拿王诺来编织一张新的网络，又或者是让原有的网络更牢固、更大。 假如能让王诺管理更多的资金，窦绛不但可以把王诺管理的基金抬到足够和监管层进行信息交流的层次，还可以笼络一批投资人，简单来说就是把蛋糕做大。 王诺只是一个引子，一个适合的引子，但对窦绛很重要，重要到他都眼巴巴冲来港岛进行交流合作了，然而……被拒绝了。 此时此刻，窦绛心里是愤怒的，在他看来，王诺是不识好歹、敬酒不喝喝罚酒，他甚至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因为这是在苏焕章面前遭遇到的事情。 泰隆一席，和窦绛所代表的势力，是有理念冲突的，于是乎……窦绛的思维进入了岔道。 坐在旁边的苏焕章，却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按捺住解释的冲动，沉吟不语，甚至微微皱起眉头，用看向窦绛的不满眼神来推波助澜。 王诺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入局。 “阿诺，你尽管放心，你是泰隆的一员。”没等王诺和窦绛继续说话，苏焕章重复着强调道，似乎在印证着什么。 王诺顿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窦绛却是仿佛确认了什么，整张脸都臭了，狰狞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王总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忙？”窦绛懒得废话，直视着王诺。 “窦科长，阿诺如果需要资金，泰隆就可以帮他筹集到，以感恩基金现在的成绩，你认为筹集资金是一种帮助吗？”苏焕章忍不住接管了对话。 “资金代表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窦绛板起脸说道：“苏总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但是，阿诺在泰隆。”苏焕章摇了摇头，表情带着一丝冷峻和自信，他们是泰隆，他们又不是泥捏的。 窦绛如果是单独一个人，泰隆背后站着的势力就足够碾压了，苏焕章敬畏的是窦绛代表的东西，不是窦绛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从王诺刚才说话的节奏中，苏焕章已经确定了一些猜测，所以……他决定尽力插手这件事。 随着苏焕章和窦绛话语间的火气越来越大，王诺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他确定两件事，一是苏焕章阻止他和窦绛展开合作，二是窦绛这个人……很鹰派。 苏焕章代表的是稳重中的激进，窦绛就是锋芒毕露、顺者昌逆者亡，双方的风格是截然不同，而王诺其实更喜欢和苏焕章进行合作，因为他不可能受得了头上顶个掌控欲太强的“领导”。 有商有量，才能让诚实笔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同时也能让自己的收益最大化，窦绛这人……不适合。 “很好，我算是见识到泰隆的硬气了，苏总，你们如果在某些事情上面也如此硬气，我们之间的矛盾肯定会减少很多。”窦绛咬着牙，对着苏焕章说道。 “窦科长见笑了，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的立场一致，求同存异才是最好的发展之道。”苏焕章笑着回道。 窦绛也不废话，转头对着王诺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道：“苏总是苏总，泰隆是泰隆，王总，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合作的余地吗？” “如果窦科长说的是帮我募集资金，那就没有。”王诺反问道：“窦科长会选择比较普通的合作模式吗？” “没时间了，”窦绛恨恨的看了苏焕章一眼，语气中充满着一种奋发和坚毅的情绪：“时不我待，某些人浪费的时间太多了，现在我们的处境是不进则退，我坚信这一点，我们才是对的。” “……”王诺不知道说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监管层里面的情况，他也不打算去弄清楚这些东西，但……他确定自己是陷到这些事情里面了，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参与到这些事情了。 “王总，在做某些事情之前，我还是想跟你说，”窦绛认真的看着王诺，道：“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我确信这一点，我24小时等你的电话，你可以随时选择接受我的建议。”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窦绛就再也没说什么，直接告辞离开。.. 办公室里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王诺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苏焕章，心里面也开始带着怀疑的情绪。 “豆浆……就是窦科长，我们叫他豆浆、榨汁机。”苏焕章早就准备好了面对王诺的质询，摇摇头苦笑道：“我还是喊窦科长吧，这一次日元汇率之战，他们的确干得挺漂亮。” “怎么说呢，”苏焕章斟酌了一下，继续对王诺说道：“窦科长他们比较……强硬，阿诺你应该知道中国的金融体制吧，我们的市场开放程度不高，在这一点，窦科长他们相对保守，也就是坚决反对开放市场、和国际接轨。” “保守派？”王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在开放市场上面，窦科长他们比较保守，但这种保守，是为了集权，然后……对外攻击。”苏焕章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佩服他们的，他们对外的策略虽然有些……不和谐，但很爽。” 就连苏焕章，都忍不住说出“很爽”两个字，看着王诺充满疑惑的眼神，他做了个总结，道：“窦科长他们是中国金融势力中的鹰派，准确点来说，他们是鹰派中的鹰派，他们的攻击性太强了。” 金融鹰派？王诺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理解苏焕章的心情，即便是觉得和窦绛的性格不会契合，但王诺却是莫名觉得有点……爽。 第五百四十二章 慈善变现 鹰派，鹰这个字就代表了一切，充满攻击性，这个派别从政治上来说，就是采用强硬手段来维护国家利益的人物。 就像是日元汇率之战，可能央行里面会分为几派，窦绛这一派绝对是推动强势干预策略的代表，而且随着国家实力的增强，这一类人的声音也逐渐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认可。 中国央行的悍然插手，绝对是导致日元负利率却汇率上涨的一个重要因素，窦绛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不言而喻，所以他才能得到赶赴各地、招安做多日元的金融势力的任务。 王诺想深一点，甚至还能得出“如果不是被‘拖累’，此次日元汇率战役可能会无限扩大”的结论，要不是其他派系要求控制风险，窦绛这群人甚至敢动用更多的汇储资金、直接击溃日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把日元吊死在半空。 各派系都有他们的作用，完全激进是一种错误，完全保守也是不对的，具体要采用什么手段、用多大力气，都必须要让领导层来衡量、来判定。 而王诺和苏焕章之所以觉得爽，是因为他们成长在一个“国家实力蒸蒸日上”的环境里面，从小到大，三十多岁苏焕章和二十多岁的王诺，都是看着国家一年一个样，心里那种“天朝上国”的观点一直蛰伏着。 是以，新时代的人，天然对鹰派有好感，因为国家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到去争取某些东西了，鹰派有了生存的土壤。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多热血沸腾的口号，近些年的政治口号中，祖国也开始从韬光养晦，转变为锐意进取，这是方向上的改变，但……这最终会导致风险的剧增。 金融里面也存在这些问题，以前中国是关起门来自己玩，把外汇储备看重到不得了的地步，现在呢……外汇储备数字的降低，不是说贸易顺差减少，而是力量被释放出来了。 打个比方，去年的几千亿美元贸易顺差，为什么没显示在外汇储备总量上面？因为被国内企业用人民币资产换走了，外界有一种声音认为这是资产出逃，实际上……也可以是这样。 但这些“出逃资本”大部分掌握在华人手里，然后华人拿着这些钱，到国际上各种买买买，最终掌控更多的资产、更多的话语权，不然的话，真以为中国人的地位是靠吹出来的？完全是用钱堆出来的。 从金融角度来分析，中国以前是存钱，现在则是到了花钱的阶段，把钱花好，把几十年的积累用正确方式解放出来，国家现在喊的口号就可以实现，我们……还可以期待坐上世界中心的那张椅子。 对王诺来说，他却是不想和金融圈的鹰派合作，因为鹰派这两个字的背后，代表的是高度的集权。 如果窦绛要求王诺违背他自己的意愿，去拿到更多的、某个方向的头寸，结局肯定是两边翻脸，而且这个结局几乎确定会有发生的时候。 手握诚实笔的王诺，在无法成为鹰派首脑的时候，最适合的合作对象还是我大华夏的“中庸派”，在鹰派正确的时候就推波助澜，在鹰派错误的时候就强行止损，然后自己赚个盆满钵满，最后还把钱拿来投入到在内地的慈善事业中，这也是一种金融的方式。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王诺虽然确定了自己暂时无法和窦绛展开合作，但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对苏焕章表露不满。 “苏总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刚才要阻止我和窦科长展开合作，我相信，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在金融体制内，都会支持我的慈善事业。”王诺盯着苏焕章，说道：“我不需要站队。” “阿诺。”苏焕章有点坐蜡，苦笑着安抚道：“我个人、甚至我保证绝大部分人都对你的计划心怀敬重，包括窦科长在内，但是……每个人身上都要打上标签，也包括你。” “标签可以换，但不可能没有。”苏焕章继续道：“你选择和窦科长他们合作，我可以告诉你，你就丧失了对事情的控制力，那群疯子现在可是风头正盛。” 苏焕章对窦绛这群人的看法，就是疯子和风头正盛。 “说到底，苏总还是在贬低竞争对手。”王诺故意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阿诺，事情不是这样算的，你拒绝窦绛，选择和泰隆这边合作，你也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可以说窦科长的出现，其实是让你的重要性提升了一部分。”苏焕章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苏焕章的确是有私心，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私心也是可以摆出来说的，只要对双方的利益都有好处，那么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苏焕章认为王诺应该拒绝窦绛，还可以拿窦绛的出现来抬高自己的身段，最后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连窦绛都不应该为王诺的选择感到气愤，因为……这是慈善。 反之，王诺如果选择和窦绛合作，真当他们那边没慈善基金的各种高管吗？到时候泰隆就会相当于被人挖了墙角，而王诺和窦绛的合作，最终也肯定是会出问题，除非……王诺受得了强势的领导。 苏焕章就是坚定的认为王诺不可能和窦绛合作下去，因为从王诺和泰隆的合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再说了，苏焕章是真的会给王诺谋取好处，他劝了王诺一句，又果断问道：“从刚才的对话中，我几乎确定阿诺你会坚持原有的慈善计划，具体数字先告诉我，我这边还有一些计划可以跟你商洽。” “15亿。”听到苏焕章的询问，王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把数字放大50%。 当这个数字落地，苏焕章一时间都差点忘了脑海里面的计划，整个人都有点懵。 从10亿到15亿，就是多了5亿，但这是做慈善啊，这些钱是不会产生金钱收益的啊，苏焕章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如果是15亿，我的计划就要稍微修改一下了。”苏焕章摇了摇头，道：“但大方向还是不变，我阐述一下吧……” 王诺本以为苏焕章这边就是帮忙协助感恩基金会建立项目、募捐、推动项目等事情，却没想到苏焕章不但是个玩金融的，还是个玩实业的，他的计划简直是让王诺把15个亿发挥到了极致。 慈善也是一种事业，它产生的效益，可以通过某些渠道变现。 第五百四十三章 资金被卡 “有恒产者有恒心，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你难道没发现，兆丰他们也开始拥有自己的产业了吗？”第二天上午，一直在帮王诺管理实业资产的陶琇赶赴港岛，显然是对苏焕章的提议很感兴趣。 事实上从某个阶段开始，陶琇等一群王诺身边的人，都认为王诺做慈善是在布局，到了以亿为单位的投入幅度，即便是慈善，也是一种资本的运作模式。 大家肯定还会对王诺的“善良”表示赞许，但却不会认为他对那些看得着、拿得到的东西无动于衷。 即便王诺不想拿，利益驱使下，也会有人让他务必拿下。 苏焕章或者苏焕章的家族就属于那种有能力让王诺拿下衍生利益的团体，而且已经有了王诺不拿就不能让他们放心的趋势。 无欲则刚，你什么都不要，你只是给与，合作者也不放心啊。 苏焕章提出来的计划很多，涉及到的东西也不少，很多东西甚至是王诺想都没想到的。 “实业是金融，慈善也可以是金融，钱生钱真不是个太难的事情。”听着陶琇的讲述，王诺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慨。 在感恩慈善基金会继续做公益助学的前提下，十几亿的资金投下去，是直接就能扛下全国失学儿童一年的学杂费，集中在某个区域使用的话，以中国发展到现在的基础，是可以对某些地方进行升级的，这里面就有些东西可以谈。 像是同顺市和仁安市的模式，王诺先帮两个城市负担一段时间的教育资源布局，然后，这两个城市的资金就活络起来了，领导们可以拿这些钱做很多的事情，王诺和他的资本集团可能无法大手笔牟利，但把慈善投入的一部分给赚回来，却是毫无问题。 同顺市和仁安市平白无故多了亿级的资金可以用，修桥铺路、搞工业区之类的，就有机会从上级拿到政策和支援，然后……国家说的好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盘子就活起来了。 李兆丰、黎锐波这群人最近在同顺市、仁安市进行私人投资，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也是领导们有意分出来的蛋糕，就算是单纯买点固定资产，放在那边也是升值的，而且升值幅度超过很多方式。 如果感恩慈善基金进入其他慈善领域，扶贫啊、路路通啊、关爱老人什么的，哪一个不能减少当地政府的资金压力？哪一种无法得到衍生利益？ 苏焕章本家是做什么出身的？房地产，苏家在沪市都能建写字楼，他们不管是官面还是商界，都有大量的人脉关系，王诺敢拿15亿做慈善，苏家就敢帮他赚回一部分。 而且大量动用银行贷款也是苏焕章给王诺出的主意，买房可以房贷吧，假如产业租出去的租金能到达足够还大部分贷款的程度呢？ 王诺投十几亿去做慈善，想办法拿到优质产业是可以的，某些不对外销售的产业，他可以买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买买买、贷贷贷、租租租、还还还，无脑置业、无脑等升值，付出的就是首款。 除了这种“无脑”的资本运作模式，建设需要消耗吧、正规来承接工程都有利可图吧，拿大笔的慈善投入来换张入场券是OK的吧，这又能想一想。 在王诺不求把慈善投入全部赚回来，只求慈善投入能带来“回本希望”的前提下，苏焕章能提供的方案简直多得吓人，而且每一个方案都不会遇到太多阻力。 从慈善到实业、从实业从金融，让资金流转的链条清晰起来，几乎就不会太亏，除非国家经济逐年萎缩，不然就是入场必赚。 “国家不是没钱，几十亿一条的隧道工程，我们也是说开就开，上百亿的高铁，我们说建就建，只不过……事分轻重而已。”看着王诺陷入思索，陶琇在旁边轻笑着说道：“慈善需求在逐年减少、慈善模式在迅速转变，你早应该发现这个事实了吧。” “所以？”王诺知道这些东西，但却没去分析这些东西背后代表的东西。 “所以如果你是单纯做慈善，国家举起双手双脚赞成，如果你想用慈善投入来换取产业布局的机会，国家也点头允许，我个人认为，你应该是两者皆有。”陶琇神情镇定，直截了当的说道：“况且……只持有金融资产的人，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不稳定因素，孟子曰，有恒产者有恒心。” “总之还是利益结合。”王诺眨了眨眼说道，马上就懂得了这里面的文章。 对每一个国家来说，金融大鳄都是被有关部门又爱又恨的群体，你手里几十上百亿资金，然后……你没多少固定资产，那么是不是代表你基本没怎么受到束缚？ 像王诺这种手握几个亿美元的金融“小鱼”，一个不爽也可以直接不鸟国家，因为他的钱都放在国际市场。 再分析下去，王诺如果以后手里握着几十上百亿美元，但国家却对他没半点实际上的管控能力，怎么破？赌王诺有报国之心？还不如让王诺在国内进行产业布局。 在王诺热衷慈善并且于金融市场屡战屡胜的前提下，陶琇一直在帮王诺进行产业布局，她知道，这是白赚的钱，这是后路，这也可以是前路。 谁也不知道王诺在金融市场还能得意几时，但当他失意的时候，也许现在布局得到的东西，就足够给他东山再起的资本了。 然而，王诺对经营实业是真的没半点天赋，就连苏焕章说的那些“简单”的方案，他都只是一知半解，到头来他就弄清楚了一个事实：往慈善基金会投多少钱，大概上就会在未来收获到多少回报。 如果王诺想以刷能量为主，未来的回报就无法回本，如果王诺想既刷能量又回本，就刷不到太多的能量，如果他想赚更多的钱，可能就要在刷能量上面做一些妥协。 而且不管如何，王诺接受了苏焕章的建议，他以后如果捐钱，就要备留相应比例的私人资金用以投资，就比如这一次，拿15个亿出来做慈善刷能量，大概就要再准备5亿去进行产业布局，毕竟……白赚的钱，谁不要？ 中国的外汇管制是“宽进严出”，用人民币换美元，普通人一年换5万美元，用美元换人民币的话，遇到的阻力就大幅度降低。 王诺这边刚把事情敲定下来，苏焕章那边就立刻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的资金被卡在了外管局。 第五百四十四章 答案？ “不管你的资金是什么用途，我都能把你卡下来。”燕京，回到外管局的窦绛脸上露出一丝桀骜的神色，他完全有能力卡住王诺的资金进出。 窦绛并没有放弃“拉拢”王诺的目标，只不过他这一系向来的行事风格就是强硬，不听话就揍到你听话，等你听话了，什么都好说，最厉害的是，他们……很多时候没私心。 一心为公，或者说一心向上攀登、力求掌权、为了实现伟大复兴的大理想，窦绛这群人都是如此，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也没做错。 王诺明摆着就是一个好棋子，凭什么……不贡献自己的力量，窦绛认为双方合作是互惠互利的，而且苏焕章了解到的情况完全没错，此时此刻的外管局、甚至是整个金融监管体系之中，鹰派风头正盛。 挟大胜之威，压制保守派，是窦绛这群人现在的处境，他们已经开始在计划下一步行动了，而下一步行动势必需要更多的资本、联合更多的力量，以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港岛，王诺来到苏焕章的办公室里，坐着听苏焕章的解释。 “这群疯子，做掉了日元，他们就敢做欧元，做了欧元，他们就敢做石油、黄金，然后呢？肯定是朝着围剿美元的方向行走，但很长一段时间内，世界金融环境都没有这个基础，我还是倾向于消化胜利果实，等待……”苏焕章坐在沙发上，对王诺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不听这些。”王诺心里面莫名有些烦躁。 如果有可能，王诺是懒得参与这些东西的，甚至扪心自问，他自己都倾向于鹰派作风，国家现在多牛逼啊，几万亿外储放着，国际市场大量红色资金聚拢在同胞手里，时机合适的话，掀起一场战争、抬高人民币国际地位是事有可为的。 从个人利益的角度出发，王诺也不喜欢和某些人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苏焕章隐瞒了这十几亿资金的用途，就是借这件事情来算计窦绛。 无论什么用途，窦绛都有办法把王诺的自己卡在外管局，这个“无论什么”，却不包括慈善用途。 转十几亿进去，拿来做慈善，几乎相当于白白给央行贡献外汇储备，哪个会拦？哪个敢拦？ 窦绛拦了，王诺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某些人拿来做文章，达到压下窦绛这群人风头的目的，然而……王诺还真没想到，窦绛这些人的作风如此强硬。 一言不合就动粗，就是王诺对窦绛的评价，拿美元换人民币，对央行来说是没什么好阻拦的，即便这些钱不是用以慈善。 但窦绛敢，管中窥豹，王诺确定苏焕章说的“风头正盛”是真的，也确定这件事必须解决掉。 不趁着现在解决掉窦绛的虎视眈眈，王诺都不确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所谓的上层理念冲突，王诺是根本不想管，也管不了。 “我们先等一个电话。”苏焕章显然也是知道王诺的心思，不由得苦笑道：“阿诺，你放心，这件事真不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苏总的意思就是……我打了窦科长他们一耳光，然后他们还会对我表达真诚的善意？”王诺已经把事情完全弄清楚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风险。 “阿诺，你要知道国家5A级的慈善基金会，核心领导层几乎全部有金融面的人，而且15亿的量级很大，”苏焕章安慰道：“儿基会每年收到的捐款在3亿到5亿之间，你可以想一下，15亿足够给多少家基金会分。” “再加上现在窦科长他们处于风口浪尖，他们的策略已经超出风险控制范畴了，有些人正烦恼着怎么压一压呢。”苏焕章说到最后，却还是叹了口气，道：“我还能确定的是，即便你是不给窦科长他们面子，即便你是被拿来当枪使，窦科长这群人却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针对你，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 听了苏焕章的讲述，王诺心里更有古怪的情绪，他的做法，其实就是先“钓鱼”，正好发生了窦绛这档子事，他就答应了苏焕章关于“先隐瞒资金入国用途”的建议。 接着如果窦绛心胸宽广，那么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大家直接进行下一步计划，现在窦绛强势插手刷存在感，就相当于咬了王诺放下去的鱼饵。 15亿我是拿来做慈善的啊，首都那群国家5A级慈善基金会的领导层不生吞活剥了窦绛才是怪事，大家还等着借此刷成绩、联合起来把蛋糕做大呢，这种事谁能拦下来？ 还有，窦绛代表的金融派系此时策略已经太过激进了，刚刚在金融市场取得辉煌胜利的他们，此时心思念念地准备推动下一步计划，3万多亿美元的汇储都交给他们用，肯定会让整个国际金融市场都燃烧起来，但风险太大，不太适合世界第一大资产管理机构。 王诺不用想就知道，窦绛、甚至窦科长代表的鹰派都会被领导们借题发挥，暂时压住他们那颗“冒险”的心脏。 然后，转过头来，王诺不但能从泰隆这边得到窦绛说的“信息交流”的资格，还可以和苏焕章一起愉快进行慈善项目带来的资产投资获利。 最后，最厉害的一点是王诺抽了窦绛一巴掌，还有让对方表示善意的机会。 窦绛不是坏人，只是理念和泰隆代表的势力相左，他们现在的激进策略也和大多数人认为的现实情况相冲突，他们其实就是……更强硬。 而众所周知的是，强硬派或者鹰派，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更纯粹，窦绛很可能是先为了这件事恼怒，转过头来发现王诺投了十几亿到慈善事业，马上就会转换态度，因为……好人光环熠熠生辉。 总结起来，王诺的计划就是把好处全部捞全了，而且还是明目张胆捞了好处，顺便还能试探出窦绛这群人的真实性质，一石几鸟。 我算计了你，我还可以得到你的认可，这就是做慈善的好处。 除此之外，王诺还想顺便试探一下……现在体制内这群人、也是自己以后的合作者的性质。 “我就想知道，你们到底会有什么反应。”王诺突然找到了心情烦躁的原因，他想知道答案，又担心答案会让人失望。 第五百四十五章 恨不起来 首都，外管局。 “日元受控，中线稳定升值，这是美元、欧元相对贬值的助力，我们有理由相信，欧美那边会很希望看到人民币升值，在他们自身货币有贬值助力的前提下。” “那就不让日元升值，我们账面上的浮盈数据，足够随时撤出的消耗。” “放屁，现在撤得出来吗？实际资产我们就增持了上百亿美元的敞口，衍生品、杠杆市场中，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开了多大的敞口吗？我们最少要走完中线。” “无非是消耗日本外汇储备而已，我不相信日本敢让日元断崖式贬值。” “他们当然不敢，但他们会拿回更多的主动权，我们好不容易才造就现在的局面，为什么不维持下去？” “趁势做空美、欧，拿到收益之后反哺人民币、稳定人民币汇率、吃一波多头再削一轮空头，这个计划的赢面不会小。” 外管局的会议室里，央行的领导在、外管局的领导也在，一群领导听着各个专家和一线人员的言论，看着大家几乎针锋相对的局面，颇感无奈。 抛开变量，现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局势较为明朗，日元中线被控，相对于其他主要货币来说，相对贬值的空间就露出来了，其中欧元、美元尤甚。 美元、欧元居然有相对贬值的空间，那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群货色肯定会对推动人民币升值念念不忘。 中国方面的考虑就是人民币可以升值也可以贬值，但要受控、要符合己方的利益。 3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拿来稳定人民币汇率的，所以外储操盘手和专家智囊团各抒己见。 窦绛这群人比较疯狂，他们打算先顺势拉开沽空美元、欧元等货币的敞口，假如人民币被冲击升值，那么掉头拿沽空其他货币的敞口反冲回来，沽空的平仓方式就是买入，买入了其他货币，直接推动人民币站稳回落、窄幅震荡。 假如前期沽空的浮盈数据达标，“窦绛们”还想直接先绞杀一下人民币多头，反过头等差不多了，再碾压一下空头，一来一去赚大钱，岂不是美滋滋？ 有3万多亿美元在手的中国央妈，就是如此自信，就敢如此操作，类似的计划，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搞。 问题是，现在日元的局势很不容易才造就而成，“窦绛们”的计划虽好，却会导致多线作战，也可以说是开辟了更多的战场，那么……风险剧增。 金融面的每一次变动，都会影响到实体经济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又会影响到国家，金融监管层这群人也亚历山大。 其实核心原因还是国家不需要金融面去冒险，以中国的发展势头和现在的世界局势，当全世界在对中国进行反倾销调查之类的贸易针对之时，中国都忍了下来。 翻脸的成本太高，稳下来我们就赢，何必冒险？但是实力的强大却给了鹰派起势的土壤，所以总体策略就是稳中求进，大局维稳、局部突进，插手日元汇率就是央行在这种局势下做出的选择。 结局是“窦绛”们胜利，于是乎提出再“突进”一次，领导们也挺无奈的，于是乎会议开完，大家还没确定方向，但体制内混的人都很精明，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是互相妥协的时间。 然而，轮到外管局汇储司自己开会之前，作为汇储司司长的陈继夏，却出手解决掉了这个问题。 像外管局这样的单位，开等级较高的会议之后，各部门都要回去再探讨一下，汇储司更是重中之重，一般来说大家也就是继续吵一吵，坐等上面的领导选择方向，但……有的时候局势就是那么微妙。 “窦绛科长，泰隆有一笔总额二十亿人民币的款子要汇进来，你知道这件事吗？”开会之前，陈继夏装作无意中提起，对着窦绛和副司长秦休德说道。 “司长，您怎么……”窦绛心里一个咯噔，但也不以为意，汇储司的人做这种事，真的是太常见了，而且大家虽然理念不同，但其实都对底线很清楚，到了这个层次都不会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毕竟汇储司几乎所有人的个人利益都和国家利益一致。 正是这种心态，窦绛才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这笔款子有15亿是拿来做慈善的。”陈继夏看着副司长秦休德，道：“休德司长，这件事不如就交给窦绛科长来负责，你看如何？” 轰的一声，窦绛脑子都炸了。 看似没什么联系的事情，其实关系很大，陈继夏的意思就是他知道了窦绛做的事情，他也能通过这件事来做文章，压一压窦绛、乃至秦休德这群人，但他没有，他还是把这件事交给窦绛去处理。 现在秦休德代表的汇储司金融鹰派风头正盛，领导们也一定会论功行赏，更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一些打击士气的事情，前提是大家别犯错误。 窦绛犯错了，于是乎陈继夏便拿这个事情敲打一下，把事情交回给窦绛处理，则表现出他这个司长对功臣们的态度，也是顺势要求秦休德理解一下领导们，别再搞事情了，直接就把领导们的意思也展示出来。 本来趁着大胜之后可以“撒泼耍横”的机会，秦休德等人是准备“干一番大事”，也坚定认为红色资本有实力“干一番大事”，最不济他们也可以争取到一些权限，反正是不会空手而回。 没想到领导们还是倾向稳住大局、消化胜利果实，希望秦休德这群人暂时沉寂下来，但却又不想伤了他们的心，于是乎王诺给的由头刚好可以拿来用。 “司长……”秦休德这个副司长对此门儿清，但他看着陈继夏，眼睛里却闪烁着不甘心的神色，抿抿嘴道：“现在时机不错。” “休德，我今年五十九，三十多年来，无数的机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没去选，我肯定错过了很多东西，但是，3万多亿汇储就是这么来的。”陈继夏突然很认真的看着秦休德，道：“风向变了，你别急，还没到我们赤膊上阵的时候，我希望……永远不会有我们赤膊上阵的时候。” “我知道了。”秦休德很不甘心的应道。 汇储司无疑是强大的，中国央行从资本量级上来看也是强过世界任意机构的，祖国也是蒸蒸日上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在稳下去就能赢的局势下，谁敢拿十几亿人的血汗钱去赌？ 普通金融机构可以做的事情，汇储司不可以，陈继夏就是在告诉秦休德，像插手日元汇率这种事，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可以做，却也只能做到现在的程度了。 陈司长借着这件事把一些东西摊开了来说，对秦休德这种鹰派风格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但后者理智上却也认同这一点，他很快就转变了心态，突然间就发现……其实敞口应该交给下面的机构去承担，那么最恰当的对象是谁呢？ 虽然王诺是坑了秦休德这群人一把，但不知道怎么的，窦绛和秦休德心里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有种扶一把的想法。 一个赚了三十多亿就愿意拿十几亿来做慈善的同行、同胞，似乎……恨不起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互相敬服 “你难道就不会查一查他以往的使用状况吗？”秦休德的办公室里面，作为副司长的他，此时看着窦绛，那是怎么看都不怎么顺眼：“宽进严出，是我们一贯的做法，他的资金要进来，你卡什么？你等他需要出去的时候再卡也行啊……” 被领导迎头就是一顿喷，窦绛也觉得挺委屈的，他也想卡流出通道，问题是……王诺可能已经不需要换汇出去了，感恩基金那边有几个亿美元啊。 “我查过了王诺的资金使用状况，我也知道他对慈善事业的投入幅度，黔省那边的两个慈善项目，他今年调3个亿进去就足够补缺口了，再设立三四个类似项目，今年也只需要五六亿，加上泰隆帮助募捐等事宜，他转20亿进来，我认为顶多就三四成是慈善用途，加上其他的运作模式，我们有权利、有理由怀疑这些资金……” 窦绛侃侃而谈，最终有点憋屈的对秦休德说道：“秦司长，别说是我了，谁能想到王诺会拿十几亿出来做慈善？他赚不回来的！他不可能靠着剩下的几个亿赚回来的！” “是啊，他赚不回来的。”秦休德眼神也有点恍惚，金融是很赚钱的，懂得运作资金的业内人在有着大机构的帮助下，赚钱其实不算难，但怎么容易也不可能拿几个亿赚回二十亿，即便是往慈善圈投了十几亿、获得大量助力的前提下。 所以结论就只有一个：王诺没打算赚回来，至少短期内没打算赚回来，他是真捐这么多钱，是真的拿这么多钱来做慈善。 身为汇储司副司长，秦休德当然看得透慈善是什么，这是公众力量对国家建设的一种奉献，是拿自己的东西来帮助国家进行建设，是个体对集体的极度认同的一种方式，是……体制很认可的一种方式。 而且金融是一种优化资源配置的手段，慈善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像秦休德、窦绛这样的人，他们如果确定这笔资金的用途，别说设置关卡了，他们反而要大开方便之门。 现在呢？为了自己的理念，窦绛卡了一下王诺，转头就被上头用这件事敲打了一下，偏偏他回头一看……咦，自己人，还特么有点圣人的味道。 只能说一声……服。 “据我所知，王诺在日元的多头敞口上拿了几十亿美元的头寸，他的投资风格也比较偏好风险，我个人认为，他就是司长说的那种放出去的力量，是可以争取合作……”窦绛分析完了，苦笑道：“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拿这个来算计我。” “放你的屁！”秦休德有点不满的说道：“没有这件事，上面也会用其他事情来遏制我们的计划，守住整体、放出个体力量，是长线计划，不关他的事，我反而是觉得……既然都需要合作，为什么不挑王诺？” “挑王诺合作？”窦绛心里怪怪的，他可是被王诺抽了一巴掌，现在转过头还要对着王诺露出笑脸？这就有点心酸了啊。 “如果一定要让一些人赚钱，挑一个赚了钱会拿出来做慈善的合作者，总比挑其他人好。”秦休德语气中充满着赞许，叹了口气，道：“二十亿，这个数字……很让我敬服啊。” 窦绛无语，却也真心认同。 二十亿是王诺打算从外面转进来的钱，其中十几亿已经确定了会和几家慈善基金会进行合作、开设慈善项目，也就是说王诺只留几个亿自用，他必亏，所以他必是真心往慈善事业投入大量金钱。 借用慈善来经营其他事业、谋取利益的话，王诺就不应该是只转入二十亿，而是更多的钱。 作为金融圈业内人，秦休德和窦绛稍微算一算这笔账就清楚了，所以他们才敬服，也才会想起合作的事情。 在国际市场，官方和机构的合作比较浅层，也算得上不为人知，保密程度各有不同。 例如做多日元一事，全世界都知道哪些机构要干这件事，所以汇储司和红色资本就是商量商量，合则来、不合也尽量别捣乱，想做反方向也可以、丢失下次合作机会罢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汇储司、甚至是央行，放在国际金融机构的眼里，也是一个机构，大家时而合作、时而互坑，各种合纵连横、阴谋诡计频出，红色资本的弱势在于被老牌机构排斥、优势则是不得不团结。 央妈每年拿到的美元大几千亿，除了给各个领域供给之外，还负责给金融机构提供弹药，更牛逼的是3万多亿美元汇储的实力摆在那里，红色金融机构基本是俯首听命，国际市场即便亏钱、国内也能赚回来，用亏损来占据市场，以祖国现在的发展势头也是可以接受的。 窦绛这群人则和延续了几十年的主流方式不同，如果说3万多亿汇储里面有3万亿是维稳，剩下的几千亿大概就是可以拿来“搞事情”的资本，加上金融机构的“添砖加瓦”，这一股势力算是突击队、敢死队。 赢了，为金融战争贡献力量，输了，也不会扭转国家良好的发展势头，这是老成谋国之道，而选谁合作、怎么合作，秦休德这群人基本上是自己说了算。 要是王诺在日元汇率波动的前夕就和秦休德他们合作，可能赚的钱没有现在这么多，但会比较稳，变量削减得更多。 最主要的是，王诺的资金量级勉强足够越过合作的门槛了，他还是赚了钱就拿大笔资金来做慈善的“自己人”，秦休德和窦绛才会想着继续接触。 港岛，夜晚，王诺也正在等着可能会有的通话。 和窦绛建立沟通的渠道，或者说和体制建立更多、更全的沟通渠道，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代表着诚实笔的使用方式可以更多样。 知道了深层的信息，削减变量和确定方向上面，能量消耗比例应该会进一步降低。 王诺不确定的就是他在坑了窦绛一把之后，到底还有没有继续合作的机会，假如窦绛这群人“因私废公”，王诺是直接就不敢合作的，毕竟那是正规军。 试探是双方面的，大家都是在互相试探之中慢慢建立合作通道、渐渐形成合作模式。 良久，当手机铃声响起，接通电话后听到窦绛的第一句话开始，王诺就知道这件事算是稳了。 “王总，我为前两天的事情向你道个歉……”电话里面传来窦绛的声音，王诺心里莫名就有一种敬服的情绪。 第五百四十七章 蛇吞象 自家事自家知，别人都觉得王诺热衷慈善，只有王诺自己才知道这只是热衷“刷能量”。 窦绛则不然，他是真被王诺坑了一把，但他却又打了这个电话，并且语气中没有过多的愤怒，情绪的波动中反而充满着真心佩服的意味，因为……道同契合。 准确来说，窦绛、秦休德他们的个人利益，是和国家利益一致的，国家强，他们手里面的权力就强大，不但能施展抱负也能得到更多利益，他们强，则可以给国家的强大进行奉献，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也许四行三会里面还有蛀虫，甚至央行里面也有，但汇储司、外储操盘手等核心部门里面，是很少的，因为……风险和收益不成比例。 普通部门违法违规，可能就是丢进去吃牢饭，汇储司这群人敢乱来，100%要吃“莲子”，而且这些部门是真的高薪养廉、也真的是位高权重，所以他们想要的东西都有了，剩下的就是展现能力、实现抱负。 结果就是：窦绛被王诺坑了，但他向王诺道歉，因为他认为王诺是道同契合的人。 这一句道歉，也是替王诺掀开了金融体制内某个群体的纯粹性、可合作性，大家也许方式不同，但目标一致，是绝对可以求同存异的群体。 这是合作的基础，试探出这些东西，王诺才敢和“窦绛”们合作。 “窦科长别见怪，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王诺果断就换了个态度和窦绛对话。 “哈哈，我知道，司长那群人……啧。”窦绛话语中透着一股不甘心，叹了口气道：“时不我待而已，但也足够了，这次的日元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说到最后，窦绛显得很开心和骄傲，也顺势挑起了话题，他除了跟王诺道个歉之外，还关心着王诺这边几十亿美元的日元看涨头寸。 所谓的“够吃一段时间”，其实就是表示这一**作会涉及中线，要求王诺控制平仓的方式。 态度明确之后，王诺感觉到和窦绛的交流也就顺畅许多，对方实际上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将国家当做一个金融机构的话，窦绛就是其中一个员工。 通过窦绛一些示好的解释，王诺也慢慢了解到国际市场上体制内外两道力量的合作模式，心里马上就安稳了许多，跟他所想的东西相差不远。 只不过……到了最后，窦绛却是提醒兼拉拢了下王诺。 “王总，单纯做慈善很简单，如果不是单纯做慈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也能为你介绍几个慈善基金会的管理层。” 挂断了电话，脑海里回想着窦绛最后的提醒，王诺稍加思索，脸上露出了笑容。 慈善圈不干净，这一点是谁都知道并且无比确定的事情，单纯去做慈善，自然是无欲则刚，要用慈善事业来推动某些东西，就必须有所取舍。 窦绛提醒王诺谨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其实就是在说王诺让利太多了，而人却是欲壑难填，用十几亿做慈善、换几个亿的资本运作机会，看似可以，其实……人家必然会要求更多的东西。 即便是拿99%的资金来做慈善、换1%资金的运作机会，也必定会有出现矛盾的时候，所以王诺需要更多的选择，窦绛愿意继续伸出橄榄枝，为王诺提供备选标的。 而且对于慈善、或者说刷能量事业，王诺现在烦心事也不少。 几家5A级的慈善基金会倒是积极，但项目的确立、到运转、到由谁负责，都是一摊子烂事，感恩慈善基金会经过李兆丰等人的经营，现在也就是五十人上下。 五十个人，每年薪资支出就要几百万，但五十个人，想运作最少十几亿、加上募捐额度可能翻倍的资金，就是杯水车薪。 最近慈善基金会这边在谈的，就是合作模式，王诺身在港岛，都可以看得出李兆丰被人“把玩”的情况。 “国际金融市场的博弈会影响国内的经济发展，国内的经济发展会给国际金融市场的博弈提供助力，但总的来说，通货膨胀率还是维持在一定水平线，凭本事得来的资本运作机会，我是肯定不会放过的。”王诺心里发狠。 钱越来越不值钱，是确定的模式，在国际金融市场里面，王诺有把握拿到最高的盈利概率，但他也不想放弃国内资本运作的机会，因为那几乎是无本的买卖。 投个几亿下去，最少能从银行抽回超过一半的资金，然后……年收益率还了资金拆借成本之后，还能赚到超过通货膨胀率加利息的钱，这种资本运作模式，才叫做成功，而通过慈善事业的大量投入，可以给自己带来这种资本运作模式的机会。 凭什么放弃？ 况且自己现在倒欠着诚实笔1500万不到的能量，即便把慈善项目确定、运作、广为宣传、做到最好，起码一个月内是没有再次动用诚实笔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金融投资方面会是逐步减仓、中线按照绿角的计划对日元进行做多，基本上是不用管了。 王诺觉得自己的精力理应放在慈善基金会这边，也当是休假，还要到沪财大那边搞定在职硕士学位，甚至金融分析领域都想暂时不管了，可谓是一堆烦心事。 “要回沪市了。”王诺心里面马上闪过这个明悟。 接下来几天，把港岛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王诺飞回了内地，开始着手刷能量的事情。 此时此刻，李兆丰这群人也是望眼欲穿，他们已经快疯了。 十几亿的资金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泰隆那边还要帮忙募捐、几家慈善基金会还要把蛋糕做大，统合起来可能资金会翻倍，王理事长差点就上了天。 但慈善不像金融投资，钱是要用到实处的。 中国有34个省级行政区、300多个市级行政区划单位、不到3000个县级行政单位、4万多个乡级刑侦单位，假如有30亿元，按照4万个镇去分，每个镇都能分75000元。 按照知名的助学建校慈善计划，20万元就可以建一所乡村小学，王诺几乎可以给全国超过三分之一的乡镇都建一所新小学。 这不可能是小动作，而是一个大动作，已经不是区区感恩慈善基金会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王诺回沪，就是要解决这件事，他在慈善领域采取的方式是蛇吞象。 第五百四十八章 核心矛盾 2号，沪市，周二。 感恩慈善基金会底蕴浅薄，但九位数的资金投到慈善领域，办公地点等硬件设施还是得到了许多的优惠和支持，现在基金会的所在地，看起来也比较有牌面了。 当然，几位首都过来的慈善基金会领导就不这么认为了，他们对感恩慈善基金会的第一印象就是……“廉洁”。 好“廉洁”啊，按照10%的最高花费，扣除掉人员薪资支出，感恩慈善基金会放在硬件升级的资金超过八位数，然而连王大理事长都没常设办公室，大家谈事情的地点居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会议室。 “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路子走岔了啊，沪市也不是没有5A级基金会，就算5A级搞不定，摆平4A级基金会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事情，现在……啧啧啧。”青基会来的领导廖卿婷在心理默默想到：“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会有钱花不出去。” “项目发起人理应是我们华佑基金会。”莫江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成竹在胸。 “儿基会才是正统。”坐在莫江前面的周伦超看了看莫江，竞争的活跃熊熊燃烧。 其他几家慈善基金会的高层也各怀心思，不时的进行着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 感恩慈善基金会这种机构，慈善圈老前辈们最喜欢合作了，前者有钱，后者有硬件，两边合作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慈善项目也不是一竿子买卖，慈善项目的维持和推进，往往可以帮慈善机构进行募捐。 就像是感恩慈善基金会的黔省两市的项目，除了王诺投入的过亿资金之外，基金会还募捐到三千多万的善款，而且……还是在不能公开募捐的前提下、还是呈逐步递增的趋势。 这就是慈善，滚雪球效应在慈善圈也适用。 单纯从资金来源来看，王诺是处于绝对的优势，当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张张真诚的笑脸。 “王总。” “王总您好，我是……” “王总，您看过我们的计划书了吗？希望有……” 搞慈善和搞营销在某些时候是一样的，5A级慈善基金会看起来很有逼格，在金主面前却还是必须给面子。 王诺此时也收起了刚才表露给李兆丰看的阴沉脸色，逐个和现场众人打了招呼。 李兆丰站在王诺身边，惴惴不安的他，心里苦涩难言。 做慈善做到有钱花不出去，这对具体负责人来说简直是耻辱，但李兆丰也没办法，鬼知道王诺“升级”速度如此之快。 去年年末、今年年初还烦着“4年2亿”的黔省两市助学计划，下半年刚开始就15亿打底的投入，感恩慈善基金会现在是欲仙欲死啊。 国家现在富得流油，慈善事业也不像以前那么好做了，很多慈善机构的目标已经不是扶贫，而是针对了更高的层次。 以前国内可能很多同胞还吃不饱、读不起学，现在这种情况变少了，即便有，国家力量也帮扶得到大部分受困者，所以很多慈善机构起了变化，受助者的要求变高了，现在不是吃得饱、有学上就行，还得有营养、学得好。 精神领域的要求也变高，许多慈善机构甚至是完全针对精神追求的层面来做慈善，简而言之就是以前要求活着，现在要求生活。 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基础太差了，李兆丰完全没办法把大批资金花出去，准确一点来说，大家无法完成王诺那个“花钱刷到相应能量”的要求。 于是乎，寻求合作是必须的，但基金会没有顶尖人才，是以在谈判接触之后，颇有些手足无措。 面对有着官方背景的各个基金会，感恩慈善基金会完败。 王诺生气的就是这一点，但在生气之余，他也理解李兆丰这群人的难处，毕竟……地位不同。 亲自出马，王诺的地位天然就高于所有人，他连串的慈善投入已经足够从道德层面、物质层面都碾压绝大部分人，他来谈，不管是哪个基金会都要给面子。 问题就在于王诺只当慈善基金会是“刷能量”的机构，他希望基金会自行搞定这些事情，自己只负责赚钱就行了，期望自然有了落差。 这种落差，恰恰好就是会议室里这群慈善基金会的人给的。 “各位，我们合作的前提有两点，一是项目发起人必须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二是钱必须落到实处，我也没有所谓的五年、十年计划，因为我非常确定，五年或者十年后，国内慈善事业的运作模式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王诺开场白就先给了会议室里一群人一个下马威。 要跟我谈，先认可合作的前提，不然的话……门在那边。 刹那间，会议室就陷入一阵的安静。 项目发起人这个身份，对于各大基金会来说是政绩，这是必须争取的。 第二点则是关于资金的使用情况和主导身份，王诺无疑是把各大基金会当做“雇佣军”，大家怎么可能答应？ 偏偏王诺有钱。 最糟心的事情就是王诺有钱，而且舍得花钱，还特么能募捐到许多钱，他可以甩开其他基金会，其他基金会甩不开他。 “恕我直言，以感恩慈善基金会现在的资质，运作不了以十亿为单位的慈善资金，而且……慈善项目不挂在我们名下，上面是不可能答应的。”似乎是早就预料到王诺的态度，几乎是王诺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表了态度。 王诺转头看去，发言的是青基会的廖卿婷，而会议室里此时所有人都几乎认同了她的话。 “王总，您应该清楚，上头不可能允许让我们给您打下手，最起码……发起人应该是我们。”莫江附和着廖卿婷说道。 其他几家基金会的人也是苦笑不已，连连劝道：“发起人这一点是根本没有商榷空间的，第二点倒还是可以谈谈。” 在我大中国，什么都可以谈，名这个东西是不能谈的，堂堂国家机构，来给你打下手？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这是最核心的矛盾，根本没得谈。 第五百四十九章 解决事情的方式 “阿诺。”看到会议室的情况，李兆丰心里一紧，无奈的把眼神转向王诺这边。 王诺心里也是很无奈，这就是现实。 事实上，感恩慈善基金会从某个角度而言，是王诺的小号。 经过多次的试验，王诺非常确定，假如慈善项目的发起人不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不是他一手建立起来、并且发挥着巨大作用的感恩慈善基金会，那么能量的获取的效率会偏低。 也许是因为能量会被发起人“剥削”一轮的原因，但假如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为主导，王诺的能量就可以蹭蹭蹭往上涨。 偏偏，其他基金会也需要做发起人，他们说是慈善基金会，其实就是国家机构，在座的慈善基金会领导们，都有行政级别。 像是廖卿婷，她是副厅级啊，转过去最高都能当副市长了，一般弄个局长什么的，有关系有政绩就很稳。 所以国家性质的慈善基金会，领导层对名器是很看重的。 李兆丰之所以毫无进展，就是因为合作者们存在着默契。 王诺来了都搞不清，也正是因为廖卿婷等人在这一点是存在共进退的基础。 没有“冠名权”，大家宁愿不做。 “王总，如果有哪怕一丝半点的可能，我们绝对会遵循您的意愿，毕竟……无论是谁，在这件事上面都必须对您表示尊敬。”廖卿婷看起来就是这群人之中资格最深、地位最高的，也是她出来和王诺先把基调谈下来。 “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可以答应王总说的条件，但这件事真没得谈。”莫江也是陪着笑脸对王诺说道。 “上级领导是不可能允许我们答应的。”周伦超也摇着头附和道。 大家的意思很简单，王诺是值得尊敬的，王诺的钱也是值得尊敬的，但是，体制就是体制，国家还真不缺这些钱，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王诺这笔钱，该做的慈善还是会有国家力量去补充，上面那群人考虑的东西不一样。 而且，王诺手底下的感恩慈善基金会不可能满足需求，他百分之一万需要合作，强弱之势其实有机会反转。 表达了观点之后，廖卿婷、莫江、周伦超等一群基金会领导都老神在在，他们的确尊敬王大善人，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觉得完全拿捏住了王诺。 “王总还是太年轻了。” “体制毕竟是体制。” “领导那一关不好过呦。” 廖卿婷等人在心里默默想到，等着王诺的答复。 这算得上是一种逼宫了。 “如果我向上头申请……”王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剑走偏锋、一剑封喉，或者说，他经常不走寻常路，慢悠悠开口问道：“让在座诸位过来帮助运作感恩慈善基金会，可有成功几率？” “让我们进入感恩慈善基金会？”廖卿婷完全呆住了。 “不合作，直接挖人？”莫江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主动靠拢？然后让我们调任过来？”周伦超顿时眼冒精光。 王诺的意思非常简单，不合作了，他直接表示感恩慈善基金会有钱但没足够的硬件，让上头来支援。 接着呢？民政、金融监管体系的大领导肯定眼睛一亮，果断要把感恩慈善基金会这个蛋糕吃掉啊。 这可是手握大量现金流的慈善基金会，随便什么人派过来，都可以说是镀金，明晃晃的政绩就摆在那里了。 大家以前没想过这一点，就是因为感恩慈善基金会的资质不够，而且这是王诺一手创建的基金会，上头不想没皮没脸过来摘果子，怕王诺一个不爽就撂桃子不干了。 现在……王诺等同于在表示他不介意上面来插手管理，但妙就妙在，王诺还是超然的地位。 即便廖卿婷等人进入感恩慈善基金会，他们敢反对王诺的意志吗？不可能，因为大家利益会完全一致，王诺是为了慈善“刷能量”，廖卿婷这些人是为了政绩。 那么事情就非常简单了，来不来？肯定来啊！ 不舍哪有得？王诺不挑战体制，而是选择融入，发起人肯定还会是感恩慈善基金会，但项目的管理、运作这一块政绩蛋糕，他却拿来交给其他人，结果就会是…… 室内，当王诺喊出了相当于主动靠拢体制的话，一群基金会的领导就开始衡量利弊，接着果断抛弃了原有岗位，憧憬起过来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好日子。 这可是起步15亿的真金白银，这还是招安感恩慈善基金会的政绩，这也是一家真心实意做慈善的基金会，这还是一家理事长不停撒钱的机构，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啊。 “有鉴于感恩慈善基金会的基础薄弱，我觉得有必要向民政等部门申请支援，当然，我们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王诺眨了眨眼，把他蛇吞象的计划说得冠冕堂皇。 总要有人去管理项目，王诺知道感恩慈善基金会搞不定这些东西，但他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就是来“刷能量”的，直接吞了大量的管理人员？还不如让大量的管理人员主动过来投怀送抱。 是的，主次之间其实可以互换，王诺不介意由谁来管理，体制内这群人却很在意，王诺不介意感恩慈善基金会要不要体制化，国家却超级在意。 跳出框架，事情就非常好办，我不在意的东西是你们在意的，你们在意的东西是我不在意的，大家可以很完美地进行合作啊。 刹那间，会议室里的气氛被扭转了，廖卿婷等人恨不得关上门、把事情谈妥了再离开，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都默默下定了决心……在座诸位，最好现在就拿下王大善人的承诺，然后推动计划，主动向上头申请调任过来感恩慈善基金会。 “王总，我个人非常愿意过来感恩慈善基金会，对于募捐，我有一些想法……” “我认为申请国家的支持之后，吞并一些经营不善的基金会，也是帮国家解决困难，个人有一些浅薄之见……” “我希望可以为中国慈善事业做贡献。” “王总，国家需要您，我绝对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在李兆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会议室里的各家慈善基金会的领导们直接向王诺靠拢，因为……感恩慈善基金会可以跳进体制啊。 刚才还觉得王诺跳不出“体制五指山”的一群人，现在果断抛弃了老东家。 “如果事情办妥了，基金会的原有员工岂不是……也算是半个公务员了？”李兆丰突然又想到一个滑稽的事情。 第五百五十章 建议 成为公务员非常难，录取率绝对感人。 但对于王诺这个层次的人来说，他往慈善领域投个十几亿，然后把感恩慈善基金会一群人都弄成公务员，却不算难，而且是国家希望他们成为公务员，这么一来，从本质上而言，王诺做的事情就是国家做的事情，没毛病啊。 最主要的是，王诺完成了蛇吞象的战略目标，坐在会议室里的廖卿婷、莫江、周伦超这群人，绝对是中国慈善圈有点名头的存在，他们会带着最大的“诚意”来帮王诺建设感恩慈善基金会。 要人就召集人马，要东西就找关系，要政策就跑部门，有了一群主动加入的慈善圈老油条，感恩慈善基金会突然间就完善了硬件基础，因为……他们主动融入体制。 这就是我大华夏几千年来一直都存在的现象，从一无所有到一应俱全，你只需要进入体制。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维持一家慈善基金会的运转，那绝对是小事一桩。 对于王诺来说，蛇吞象的后果就是他以后有可能丢失掉感恩慈善基金会的领导权，除非……他对慈善事业的投入一直维持下去。 为了刷能量，王诺也绝对会往慈善事业不停进行投入，于是乎……不管是谁来到感恩慈善基金会，为了刷政绩、为了镀金，都会听王诺这个金主的话。 长久下去，感恩慈善基金会就可以变成集王诺刷能量、官员刷政绩的机构，大家默契合作，志同道合。 对于此时会议室里这群人的想法，王诺不说了如指掌，最起码也是能知个十之八九，他连半点犹豫都没有，马上就敷衍了下去，摆明了不想谈下去。 等到人散去，王诺却是留下了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三个人，这才是他初步挑选出来的合作者，至于其他人，只是为了把消息散播出去、给感恩慈善基金会创造有利环境罢了。 转到办公室待客区分别坐下，廖卿婷、莫江、周伦超三个人也算是初步摸透了王诺的想法。 合作可以，拿出干货、甚至给出投名状来，简而言之，互相考察的时候到了。 论职权，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其实都是民政部门的人员，他们职位等级在体制、工作职务在慈善基金会，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可以就会在慈善基金会干到退休。 但偏偏像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这种人，是很有机会再向上走一步的，到时候转到民政管理、金融监管等领域都很有可能。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感恩慈善基金会起步就十几亿资金摆在那里，干什么不是政绩？调过来镀金一次，调回去就是升职，如果王诺还持续对慈善进行投入的话，他们这层金还会镀得更厚更灿烂。 “几位能否先为我详细讲解一下国家对慈善机构的管理模式？”落座之后，王诺首先就开口问道，融入体制是他想出来的，也和陶琇进行过沟通，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问业内人。 在询问之际，王诺脑海里也浮现出廖卿婷、莫江、周伦超三个人的资料。 最年长的廖卿婷已经47岁，最年轻的莫江才39岁，不上不下的周伦超也有个41岁，三人背后的关系也很复杂，王诺了解到的就不仅仅是民政这边的东西，还有四行三会甚至央行那边的背景，但……背景不能说有多么强。 按照某种评价水准，廖卿婷、莫江、周伦超三个人就属于背景还行、能力不错、上进心很强的体制内人员，最重要的是，他们正因为背景关系“一般”，才当机立断选择了进入慈善基金会做事，资历最浅的都有五年以上的从业经验。 “我来说吧。”廖卿婷是女性，四十七岁的她，进入慈善圈超过十五年，当王诺开口询问的时候，莫江和周伦超都下意识的把机会让给了她。 “中国的慈善基金会从创立到管理，有几个不同的模式，感恩慈善基金会是私人发起、自行管理的社会团体性质的慈善机构，这种基金会是无所谓职权转移的。” “只谈感恩慈善基金会，王诺现在说的方式，其实就是申请有关部门的资源倾斜，其中就包括人力资源，这一部分是民政管辖，像我和小莫、小周都属于民政体系的公务员。” “其中还涉及到感恩慈善基金会是沪市民政局来管、还是首都民政部管辖的区别，目前我建议是直接同时走两边，不得罪沪市这边，也为以后升5A打好基础，当然，王总以后就是主要捐赠人和发起人……” 廖卿婷侃侃而谈，把一些东西简单说给王诺知道，也将权力和义务说得很清晰。 王诺马上就松了口气，这些东西和他了解的一样。 作为主要的捐赠人，王诺有权在捐赠之时指定资金用途，甚至直接监管资金的使用，毕竟他捐得多，体制会按章办事。 而感恩慈善基金会在向上申请资源倾斜的时候，其实就是主动靠拢，民政那边会派人过来“帮忙”管理，其实就是直接全盘接手，但这些过来的人，是由基金会发放薪资的，再有一部分人是合同派遣、临时工之类的，一个单位就这么搞定了。 原有的职工，按照惯例是有选择的，他们可以继续履行原有的合约、维持单纯的感恩慈善基金会员工的身份，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和民政那边谈一谈，捞一个体制身份也肯定有把握，因为……还是因为王诺捐的钱多。 这么下来，王诺就相当于把感恩慈善基金会交出来、与国家合作一起把这个机构管理好，出于创始人和主要捐赠人的身份，他只要维持下去，权力和以前相差不大，但国家会很放心，因为整个基金会都相当于纳入体制了，连王诺自己都肯定有一个“代表”之类的体制位置。 总而言之，王诺给钱、国家办事、他持续给钱、他就有多大的主导地位、他给钱给到死、国家也不介意把基金会交给他当一把手当到死，这种模式会默契维持下去。 对于廖卿婷、莫江、周伦超、甚至是李兆丰、黎锐波这群人来说，他们把王诺给的钱“用”好了，就有一份政绩，到时候调到其他地方升一级半级的，绝对是没问题，但对他们来说，在一个成功的慈善基金会当领导，也是很不错的体制之路。 廖卿婷、莫江、周伦超三个人一下来，就能立刻帮王诺缕清了思维，关于体制的事情，全部交给他们即可，他们有能力摆平。 接着就到了具体的慈善项目建立和运转事宜，王诺很期待这三个人给出有建设性的观点。 “我能问一下，王总您对慈善项目的要求吗？”莫江和周伦超对视一眼，在廖卿婷表示让出发挥空间之后，他们马上对着王诺问道。 “受助者尽可能多，尽可能快把钱花出去，尽量对受助者有更大的帮助……”王诺说了好几个尽，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脏跳动速度也马上加快。 把大量资金尽快花出去，代表着成绩哗啦啦的，但是……也代表着压力蹭蹭蹭上涨。 “王总很倾向于助学，那么您知道职业培训补贴吗？” “助学不仅仅可以针对普通学生。”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试一试 王诺的要求很明确，短平快之外加个广，个体上面短平快、群体上面广，他要把钱尽快花出去，还要花得有点作用。 这也是王诺热衷助学的原因，他可以通过助学来尽快获取能量。 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不知道王诺的真实目标，但他们只要确定王诺的倾向，就有办法给出计划，他们毕竟是混了很久慈善圈的老资格。 综合王诺的要求，最恰当的项目，其实就是职业培训这一块，也可以说是再就业。 “年初到现在，国家在反腐这一块抓了几十个处级干部，都是关于职业培训补贴的事情。”廖卿婷插了一句话。 “现在这里面的东西很需要慈善机构接手。”莫江也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说道。 “受众面广、见效快、需求大，很符合王总的要求。”周伦超强烈推荐，更是拿出手机调出一些资料递了过来：“我这里刚好有一些资料，本来是准备拿来和王总进行合作的，现在……您先看看。” 接过周伦超给的资料，王诺马上就陷入了思索。 职业培训补贴，是国家的一项政策，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比如说农村户口的国民只要确定身份，去参加职业培训是不需要钱的，因为国家给钱。 于是乎一条产业链就诞生了，职业培训机构找一些人来“吃空饷”，甚至有些人直接去“买”身份证，然后流水线一样，一个“人”培训完了，就得到国家的一笔补贴款。 王诺前两年还听说过，家乡那边就有人在“收”身份证，一张200元，只需要当事人在某个时候去考考试、拿拿证就行了，还特么有大巴接送。 这样的现象，让上头极为不满，新领导人上来不但抓大老虎，顺手还把一批类似的人丢进了牢房，但政策是好的，廖卿婷他们就听到了风声，据说上面有意让慈善基金会插一手、落实政策。 职业培训真的是利国利民，很多人在义务教育之后都不继续读书了，根本无一技之长，而很多岗位又不需要员工有多深的职业造诣，只需要懂得初级的技能就行。 不管是识字还是不识字，去职业培训机构学一段时间，烹饪、美发、计算机初级技术、服装、电商之类的东西，学到手去打工是没问题的，国内现在也有大量的底层职位。 周伦超的计划书很简单，他是建议深入贫困地区，帮老乡们培训一下，再帮他们联系招聘单位，直接来个一锅端，办好了就不是授人以鱼，而是授人以渔，还可以在有关部门那边刷一把脸，在过程中也能够得到相应部门的鼎力协助，简直美滋滋啊。 王诺很心动，这三个慈善圈老资格、官场老油条果然是肚子里有货，也很敢想，他们居然是建议……接盘国家的政策。 心动之余，王诺也觉得有点古怪，这么干的话，他是刚成为公务员就跑去……开技校？ “要不要开个挖掘机专业？”王诺有些搞怪的想到。 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却很紧张，他们只说了计划的好处，却没有说坏处，那就是投入大、且需要持续性。 一个培训中心，大概是二三十万，聘用的人员等还要持续花钱维护体系，然而可培训的人太多了，几乎是源源不绝。 中国十几亿人，弄个一亿人需要培训也不奇怪，一个人的培训成本几千，那就是几千亿。 产业结构还会转变，需求技能也有周期，也就是说部分人不只需要一次培训，随着经济的变化，这是一个无底洞呢。 但对于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来说，他们只需要让感恩慈善基金在一定时期内爆发出足够的能量，等大家捞到保底的成绩之后，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了。 最不济就捞一把走人，这应该会是很多人的想法。 “阿诺，这是个无底洞。”李兆丰有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开始懂得更多，几乎是立刻就看出了事情的性质，马上就低声在王诺身边说道：“后续对资金的需求性很高，加上原有的项目，我们很难坚持住。” “我知道。”王诺点了点头，转过来看着眼神中略有躲闪的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三个人，心里和明镜一样。 选择是双向的，试探也是无处不在的，李兆丰这群人和王诺的利益已经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们会更多的为王诺着想，新来的不会，准确来说，只要是体制那边过来的人，都不会百分百为王诺着想。 利益之间的冲突是存在的。 但让王诺觉得诡异的是，为他利益着想的人，反而没有提出适合他的计划，廖、莫、周三个人却提出了无比恰当的建议。 持续性的投入、快速见效的“收益”、吞金巨兽一般的无底洞，都很完美。 想要刷多少能量，就开多少培训中心、培训多少人，计算好持续的能量来源和投入幅度，王诺甚至短期内都不需要为刷能量而烦恼了，多好的事情。 更美妙的是，职业培训这种公益项目，对募捐是有巨大推动作用的，王诺可以借此让基金会和各个企业进行合作，紧密联系之后，拿到企业这边更多的捐款，是极有可能实现的。 “从时间线来看，我就是强势入场掠夺短线项目，把其他慈善基金会都挤兑到长线项目上面去，这……很好。”王诺心里下了决定。 “前期投入和后续投入是什么比例？”换上严肃的表情，王诺对着廖、莫、周三人问道。 “这个和培训中心所在地有关系，我们争取一下，每月尽量控制在十比一以上。”周伦超看了看廖卿婷和莫江两人，对着王诺打包票说：“前期可以寻求公共资源的倾斜，但这样做会拉长投入时间，以后不能随便撤出来。” 前期的投入，就是设点、招人、买东西等投入，例如投20万弄个培训中心，后续每个月还要花2万来给工资、搞培训，这就是十比一，如果是十比一以上，就是每月2万支出、前期却不需要20万花费，也就是说从公共资源那边拿到的资源更多。 周伦超是担心王诺否决了计划，才咬着牙准备为计划出力气，也少不了要廖卿婷和莫江参与进来。 王诺马上就在心里算了笔账，假如他要是投个20亿，每个月就要再给多2亿，这有点多，但如果能量的获取效率足够，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甚至说……他的投入大，还可以再压低前期的投入，因为国家那边有很多资源可以用。 “先试一试吧。”王诺看着廖、莫、周三个人，道：“如果计划真的可行，我可以接受每个月两……三亿吧，我可以接受每个月三亿的支出。”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再逢 每个月三亿？每年就是三十六亿，王诺现在连三十六亿都没有。 所以这话是虚的。 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王诺的具体身家，连李兆丰都已经不能清楚具体数字了。 那么就按照普通、甚至偏高的标准来衡量，王诺捐15亿，他怎么说也应该有个几十亿身家吧，这是要捐全副身家？就搞一年？ 廖、莫、周三人有点心塞，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没关系，甚至他们都不会去想到太深，即使只有前期这十几亿，王诺撑不下去之后，国家那边肯定有办法处理这个项目，只不过到时候感恩慈善基金会就不是王诺说了算咯。 从哪个方面来看，大家还是存在合作的基础，而且并不会有利益冲突的地方，只要……王诺还会往基金会捐款。 确定了基调，接下来谈论的事情就是项目的确定和运转事宜，还有人员的关系挂靠问题，方向一致的众人，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沟通。 王诺也没有可能全程盯住慈善基金会的想法，从获取能量的“收益”角度而言，让出“经营分红”这一部分实属应当。 只要投入的资金能换到足够的能量数据，而且还能尽快减速“刷能量”的速度，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产业投资和资金的回抽、接着是人民币汇兑到国际市场重新注入投资账户的问题，则由陶琇去和苏焕章搞定。 自己需要烦恼的，差不多就只是金融领域的事情，然而……看着诚实笔上面巨额的负债，顿时就有一点无奈。 “金钱和能量的转换速率配合不上了。”王诺有些无语：“好在7月份的投资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行情之后，包括被锁定的数额在内，账户资金一共有超过5亿3000万美元是王诺私人所有，打了20亿人民币回国，也就是3亿美元出头，还剩下2亿3000万美元在泰隆国际的平台上。 头寸方面也是持续在减，日元汇率中线应该还是看涨、幅度不会大，短线的震荡和趋势也不那么混乱，王诺不用去烦恼减仓和后续的工作，绿角和叶耀华这群人直接能够摆平。 研究分析领域的事情也刚好进入平缓期，国内金融市场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景象，高高低低其实差不离，研究团队的研报出来，秉持十二字真言一段时间，对后续的发展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现在开始，王诺很明确自己已经进入放假节奏，但时间还是不能用来浪费，充电事宜迫在眉睫。 经过十几个月来的从业，王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优势和弱点。 诚实笔在削减变量方面战无不胜，不管是策略面还是数据面，都能给出很好的帮助，永远比别人多握有一个确定量，是自己的优势。 但专业能力比同层次的人差，是明摆着的劣势。 很多时候，格林、奥雷诺、甚至是叶耀华、孟寒这些人一看到数据，马上就能套入各种模型，瞬间就得出一个个的最终数据，什么公式之类的也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思维空间，他们说什么都有理有据。 王诺在和这群人对话的时候，却是凭借着先行削减变量、制定出投资计划，并且由于他的投资人属性，最终才足以掌控全局。 在行情发展期间，无论是分析市场还是计算数据，王诺完全被碾压，说好听点，他是确定大方向，说难听点，他没有大量的前期准备，就无法跟上其他人的节奏。 这些东西需要积累经验，但……也可以通过学习，数学的天赋，王诺是不想和那群“怪物”比较了，硬性的知识量需求，却是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取。 所以……一连十几天，王诺都在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他还可以随时通过正在操作的日元投资和泰隆各个投资团队的运作事宜来学习现实案例，几乎每分钟都能够学以致用。 慈善基金会这边，廖卿婷、莫江和周伦超果断发动关系，在王诺愿意接收、他们也愿意过来的前提下，感恩慈善基金会迅速从社会团体变成……有政府机构职能的社会团体。 慈善项目的建立和运转、募捐事宜的推进也顺风顺水，唯一不那么清晰的是资金和能量的具体转换公式，涉及的数字太大，王诺现在已经无法完全确定这条公式，他只能确定一件事：不亏。 总投入15亿，半个月就支出3个亿，目前诚实笔的能量负债已经从1500万不到降低到1220万左右，其中或许有“透支”嫌疑和“分红溢出”，但总的来说肯定是赚。 王诺于是乎大手一挥，让李兆丰配合着新进来的廖、莫、周等人开始全局推进，预计在8月底9月初，能量的欠账就能抹平，最快10月份、最慢12月份就要再行投入。 下一阶段的投资项目还要等诚实笔的能量转正，期间应该是会度假时光，王诺就这么沉寂下来，好处是时间可以分配给私事，比如回家几趟、跟陶校花约约会看看电影旅旅游之类的。 眨眼到到7月中旬。 “到了，就是这里。”沪市下午三四点的阳光还很毒，从车门走下来的时候，陶琇连帽子都不愿意放下来，迅速挽着王诺的手就往咖啡店里面走，同时悄悄看了一眼王诺脸上古怪的表情，心里小有窃喜。 “掖哥只是约了你，我跟过来算什么意思呢。”王诺嘴上嘟囔着，走路的步伐却半点没更变节奏的意思。 一年的时间，王诺已经差点忘记了他当初是和什么人竞争陶校花男朋友了，但当听到柳掖两个字，他还是记忆犹新。 据说，柳掖去年进入世金所，现在也已经发展得不错，但由于世金所的规定，柳掖发展得越好就越不可能负责监管中华区，王诺也曾经以为大家没多少再见面的机会了。 不曾想，时隔这么久，柳掖居然还回国约陶琇见一面，这……是个男的就不可能放心，幸好陶校花还知道拉着王诺同行。 此时此刻，在咖啡店里面的柳掖，看到陶琇和王诺出现在面前，他心里百味杂陈，眼底深处更有一闪而过的诀别之情。 第五百五十三章 稽查 “琇琇，阿诺。”等王诺和陶琇走过来，柳掖风度翩翩的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也许正是因为太优秀、太理想化，柳掖才既吸引着大量同龄女性、又无法吸引到陶琇这样的女孩子。 但就连王诺，都对柳掖这个“情敌”生不起一点仇视的情绪。 公平竞争，你若幸福、我就离去，在追求陶琇的过程里面，柳掖从头到尾都是君子作风，甚至临走之前还留下了祝福，半句恶言都没有。 离开之后，柳掖一年下来也没有打扰过陶琇的生活，但王诺却分明能从对方眼里看到那复杂的温柔。 “掖哥。”王诺和陶琇走过来，由王诺给了柳掖一个男人的拥抱，才各自落座。 一年的世金所生涯，本就正气凛然的柳掖，现在就连坐着，身上都似乎在发光，但又有一点矛盾的内敛，显然这段时间是升华了内在。 “还没恭喜阿诺，我确定你能成功，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功了。”柳掖笑着对王诺说道：“去年那个刚入行的新人，现在已经走在我的前面了。” “琇琇的眼光很准。”不等王诺回答，柳掖又对着陶琇打趣道。 “我听姑姑说，掖哥你也发展得不错，你的理想也终于实现了。”陶琇接上了话。 柳掖从小就准备着继承父辈的事业，进入世金所这个“理想国”奋斗，既能赚钱又能实现理想，现在已然如愿。 “我的理想只实现了一半。”柳掖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陶琇和王诺，别有所指的说道：“也已经只剩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我来替掖哥你实现。”王诺听得懂柳掖话里的意思，马上就开口表态。 柳掖的眼神里面突然闪过一丝黯然，但想起自己的现状，却突然完全理解了陶琇当初的排斥心理，心里挣扎许久，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即便是一半，也不是那么好实现的。” “掖哥遇到什么难处了？有需要的话，说出来看看，也许我们能帮到一点忙。”王诺马上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话音刚落，他眼里面的柳掖却是摇了摇头，面露微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诺以为柳掖是不能说，陶琇却偶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一丝丝的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咖啡店里面，三人紧接着就是一通叙旧，回忆起一年前的事情，大家仿佛都觉得那已经过了很久，而且柳掖和陶琇认识的时间还远不止一年。 柳掖今天也很喜欢聊以前，让王诺觉得奇怪的是，柳掖说话是很有条理的人，从刚才到现在，却似乎……有点混乱。 “掖哥现在负责哪个方面的工作？”王诺适时表达了好奇。 世金所的事情比较透明，秉持公平原则的他们，对于该公开的事情都不会隐瞒，所以王诺问这个问题，也不会有让柳掖不好回答的性质。 “稽查。”当柳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王诺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陶琇也有点不敢相信的意思，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俏脸上充满着惊讶之情。 “很意外吗？”柳掖摊开手，道：“世金所每天都有自检、自查的公开工作，稽查部门是我们的核心之一。” “你前段时间不还是在信息技术部门吗？”陶琇心里有点七上八下，问道：“为什么换到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世金所的稽查部门是有危险的。” “总要有人去做，阿姨如此，我也如此。”柳掖拿起咖啡杯，边喝着边苦笑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世金所也不是百分百纯粹的组织。” 稽查？作为世界金融交易所，唯一横跨各金融体制的中间平台，世金所的稽查工作，涉及到的问题向来都不是简单货色。 陶琇的母亲当年只是在美洲调查一些事情，然后出了车祸。 如果有死亡率，世金所的稽查部门，向来就是死亡率第一的部门。 世金所无小事，这里面的案子动辄就涉及百八十亿美元，出点意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每当出事，就是大事，世金所又不是善男信女的组织，像是悍然降低欧美国家评价的事情，他们真不是没有做过。 你敢动我的人，我就敢事情调查清楚，然后提醒全世界投资者，涉案国家对于维护金融公正是个什么态度，进而影响到目标国的金融体系受益面，而且……不会去做什么“为尊者讳”的事情。 王诺也突然间明白了柳掖为什么回国了就约陶琇出来见面，对方的心态很明显：要做英雄，怎么也得也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文雅一点来说，柳掖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游走在生死边缘来维护正义，假如他真的出了意外，他希望陶琇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私心。 偏偏这种私心，王诺即便知道了，也不太想驳斥。 而且……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柳掖说出“世金所也不是百分百纯粹的组织”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危机感，才会让他决定来见一见陶琇。 “实际上，掖哥也挺惨的，如果他不来见琇琇，一旦出事，可能……琇琇就心怀一点点的难过？”王诺在心里面暗暗想到，同时也有点小小的不爽。 你柳掖现在要去当英雄了，来我王诺的女朋友这边刷一下存在感，这就有点……把我王诺放在哪里了呢？我特么现在很尴尬的。 同样，陶琇顿时就了解到这一点。 柳掖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能怎么办？他不偷不抢，就是想在面对危险之前看一看陶琇而已，祝福陶琇和王诺的同时，如果能在心上人脑海里留下一个正面的痕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面，柳掖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自私，但他也只剩下这一点点机会能自私了。 “掖哥负责的是已经公开的调查案吗？”王诺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能说出来，当然是公开的调查组，上半年截止现在的澳元交易数据泄露事件，我负责采集一些信息。”柳掖把目光转向了王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怀着复杂心态的人顿时换成了王诺。 难怪柳掖要见陶琇，因为他知道见陶琇就能见王诺，而王诺四五月份是做过澳元交易的。 然而王诺心情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他知道……澳元在7月份还是没有单日振幅超过1%的时候，所以柳掖负责的案子很可能就和世金所每年公布的许多调查案一样，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屁事都没有。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说好的英雄呢？ “泰隆国际在4月底至5月1号期间，关于澳元的交易头寸很异常，我通过某些渠道知道大部分头寸都是阿诺你在持有，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回答一下我的提问？”柳掖坐直了身体，询问道。 假如王诺不愿意，柳掖作为世金所职员，是无权强制性要求的，但他值得庆幸的是他和王诺的关系还可以，且王诺根本没有违规的地方。 “掖哥想知道些什么？”随着知道柳掖查的是所谓的“澳元交易数据泄露案”，王诺心里面那个小小的疙瘩就消失无踪了。 类似的调查案，世金所几乎每隔一两天就有一个，那“神经病”组织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们不但查链接平台的各个机构，还疯狂自查自检，所以世金所公布调查组，并不代表就一定会出事，也可能是他们吹毛求疵，更可能是事情里面出现了某些巧合。 所以结论就是，柳掖的英雄是当不成了，王诺认为柳掖是在杞人忧天。 “在交易过程中，澳元交易有不止一轮的清盘操纵……”柳掖顺势对王诺进行了提问。 不是质问，而是提问，柳掖当然不觉得王诺是隐藏在体系后面的“优势者”，准确一点来说，中国在世金所、世界银行等机构里面都是处于劣势。 随着对话的深入，柳掖慢慢也察觉到王诺的轻松、甚至是不以为然，他顿时就有点受伤了。 这种调查案可大可小，对于金融世界来说，前线和大后方的区别也只在眨眼之间。 柳掖如果查到干货，就立刻会揭开一层迷雾、触碰到背后庞大的阴影，那么他和同僚就会是身处险境，但也是机遇和风险并存。 假如这件事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柳掖就十分安全，工作过程和旅游业差不了多少。 所以柳掖是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心态来办这件事，然后……他面对的是一个好像不当回事的王诺。 “阿诺，你有不同的看法？”柳掖还是藏不住心事，或者说他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是“神经病院”的成员。 “澳元体系中线上没有爆发出大事的可能性，我不知道掖哥那边的情况，但我认为大概率会是风平浪静。”王诺斟酌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 要说百分百确定没事，王诺是不敢保证的，但99.9%却是有，理由有很多。 首先，柳掖如果出事，按照历史上世金所发飙的案例来推导，接下来不查个水落石出，世金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次，这件事里面不存在巨大的利益得失，澳元的走势和量能都不太足以提供让幕后者辣手施为的必要性。 接下来的澳元走势，王诺也十分着确定，那么数据面中线的走势就清晰起来了，从结论推过程，基本上没有发生大事的可能性。 王诺都不用去知道世金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要看市场走势，把影响力浓缩成数字，就可以得到数字处于一定振幅、信息面变动受控的结论。 听到王诺的话，柳掖却是哑然失笑，他不说话，而是陷入了一些思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世金所这个体系，王诺是外行人，柳掖才是内行人。 世金所的稽查部门和调查程序、包括内部理念冲突和竞争模式，王诺统统不了解，柳掖却十分清楚这些门道。 不能说是确定有人背叛了利益集团，而是……利益诉求不同，像是这一次的信息泄露案件，柳掖这种世金所内部人真的非常看重，在心惊胆战之下更是早就做好了“舍生忘死”的准备。 信息泄露，对世金所这种以平台属性为核心的组织来说，就是天崩地裂的事情。 国际市场和单独的国内市场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如果没有中立属性，各大金融机构绝不可能接受世金所成为中间平台，像是这一次，明明条款里面确定信息保密，却有金融势力掌握了每时每刻的市场数据，这……是很大的优势。 再延伸下去，世金所里面是否存在着一些理念开始出现偏差的利益团体？美国的？欧洲的？都可能存在。 那么世金所可能是一个竖起来的牌坊，成为某些金融势力掠取利益的组织，就和……世界银行这些机构一样。 柳掖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的感受到了这一些东西，也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调查这些事情，所以他很有危机感，他知道一旦查到这些事情，必然是涉及国家层面的博弈，甚至他都开始怀疑或者确定一件事：世金所本来就是某些国家利益斗争的产物。 茫然、接着是坚定信念、最后是下定决心，柳掖这一年经历过激烈的心理斗争，然后迎接他的是王诺轻飘飘一个“做无用功”的结论，这就有点过分了。 “偏偏有些东西不能说。”柳掖有些悲凉地想到。 “偏偏诚实笔还不能用。”王诺也有点无奈。 “呵呵。”良久，柳掖先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有种寂寥的神色，对着王诺说道：“也难怪，阿诺你还年轻，当然不懂这些事情。” 王诺脑门差点就有三条黑线浮现，柳掖这是在搞年龄歧视啊，然而数据面分析得不到认可的话，他就没第二种干货可以拿来反驳了。 而且像柳掖这种“时刻准备为理想而献身”的状态，今天不死、明天也有可能挂，这件事顺利完成、下一件事也可能翻车，他这个英雄的当定了，最起码人家今天的态度是摆出来了，谁能立刻就证明柳掖说的前线不是前线呢？ “阿诺。”陶琇显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她握住王诺的手掌，眼神里有一丝丝的触动，这一丝触动倒不是怀疑男朋友的分析，而是为柳掖的处境生出复杂的情绪。 “忙完这边的事情，我就要去美国那边……”柳掖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走到一边去接听之后，他脸上表情顿时很精彩。 说好的当个英雄，怎么就没机会了呢？ 第五百五十五章 时势 柳掖不是对陶琇还心存幻想，他就是趁着调查的时候，想在陶琇心里存下一点点痕迹。 假如事情真的性质恶劣，柳掖希望陶琇记得世间还有他这么一个人，这算得上卑微的愿望了。 然而…… “小掖，美国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你把手上的资料传过来，我们明天就公布调查结论，信息无泄露痕迹。”手机里面传递过来的指示，让柳掖在原地发愣。 说好的去当个英雄，没想到是虚惊一场，如果没有王诺的言论，柳掖还可以笑一笑、自嘲几句就完事。 现在呢？他可是正气凛然来展现了一番姿态，然后对王诺表示一下“你还年轻”，最后……人家从数据变动就分析出了事情的结论。 先不说难度，只说事情的发展，就连柳掖这种“理想主义者”都生起了一丝羞耻心。 而且，正因为柳掖是正人君子，他才不会隐瞒事情的进展。 柳掖当然知道让王诺晚一天知道答案就能避免他的尴尬，然而他不会这么做，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一定会直面这种结局，还会尽快帮世金所尽快收拢资料信息。 更惨的是，柳掖还清楚，王诺这边的信息调查是影响因子很小的结构，欧美澳这些地方的调查才是重中之重，他本来也是准备先搞定王诺这边就直飞欧美和同事一起为理想奋斗的。 现在好咯，同事们以光速搞定了调查进程，被调查的机构肯定是极度配合，才让调查案迅速尘埃落地，然而还是那句话，说好的英雄呢？这个哑炮有点让人尴尬啊。 在尴尬之余，柳掖担忧的东西还不只这一点，他去到稽查部门才接触了很多内部的信息，很多交易中巧合的现象太严重了，是个傻子都看得出里面是有问题的，但……查不出来。 “虽说金融交易中的巧合是正常现象，但巧合太多，”柳掖额头上渗出一些冷汗，想到：“翻看以前的案宗，很多巧合的受益人也有所联系……” 细想下去，柳掖整个人差点要崩溃。 你以为世界很纯洁，其实这份纯洁是演出来，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掖哥。”王诺和陶琇看到柳掖在那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之情也是展露无遗。 “没事。”再回过头来，柳掖按下心里的担忧，脸上剩下的情绪就只有尴尬。 但正人君子之所以是正人君子，就是因为他们心里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即便是明知道会面临尴尬处境，在坐回来之后，柳掖还是有点羞耻的对王诺说道：“被你猜中了。” “嗯？”王诺一脸诧异。 不是诧异柳掖对事情的进程无有隐瞒，而是诧异事情居然现在就出了结论。 澳元的数据面变动还会维持一段时间的窄幅震荡下跌，王诺认为柳掖这件事如果出结果，会需要一定的时间。 反过来看，可能也是因为世金所的目光注视在这里，澳元的变动才会如此“正常”，很少人敢在这个环境下胡搞瞎搞。 但……现在就出结论，那就有点太快了。 王诺和柳掖大有不同，柳掖是个理想主义者，王诺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是个实用主义者。 根本不用多想，即便是世金所这样的组织，也肯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肯定有不能暴露在阳光下面的东西。 那么，事情结束得越快，这件事其实就越可能存在更严重的后果。 而且柳掖这个人，能力肯定是不缺的，他都做好了“为理想献身”的准备，到头来事情却迅速被摆平，看样子还是以无可挑剔的方式给摆平了，里面要么真的没问题，要么就是问题太大了。 突然间，王诺十分希望诚实笔的能量负债尽快还完，这样他就能推导很多的东西，但他又很无奈，即便是推导出某些事情，他也不会去改变，因为有可能亏能量。 况且金融市场最终还是凭实力说话，即便是渗透了世金所，除非是破罐子破摔，不然的话，也就是在制定战术上面占据优势，战略上还是比较难以更改的。 再退一步来看，王诺也不认为他已经可以参与到这些事情了，顶多是摸到边，能接触信息资料当然好，没有的话也暂时不急。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王诺看着仿佛失了魂的柳掖，开口问道：“掖哥心里怎么想的？” “嗯？”发出疑问的人变成了柳掖，看着王诺疑虑的表情，他心里有些挣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喝着咖啡，暂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 在王诺认为柳掖没有透露这些事情的意愿的时候，后者又叹了口气，道：“从历史说起……” 柳掖决定对王诺透露一些事情，一些他认为已经在大机构之间流传的事情，但接触到这些事情的人，等级都不是一般的高。 如果王诺不是一个“大善人”，如果王诺不是一个同胞，柳掖是肯定不会说，但现在王诺的资产量级差不多，又“热衷慈善”，某些事情其实透露了也没什么。 从历史讲起、谈到现状，再阐述各个条款、分析利益，还有人种、民族这一些东西，柳掖为王诺揭开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金所。 严格来说，世金所的属性是中间的平台，盈利能力当然不少，但它的历史就是一出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的冲突史，又可以当做个体与全世界的妥协。 在柳掖的讲述中，王诺最感兴趣的是华人在这个体系内的利益所在，假如这是个极其纯粹的组织，当然是利大于弊，但世金所和世界银行等金融机构一样，建立之时都没华人什么事。 从现实角度出发，哪有百分百纯粹的组织，只要是人，总归是有些倾向，只要是组织，总应该是利益冲突之后的妥协产物。 总结柳掖的讲述，王诺认为世金所就是各强势国玩火的平台，既让他们保持明面上的纯粹，也确实让柳掖这群人明白以公平公正换取利益的途径，但也同时在无时无刻试图施加影响。 社会我央妈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金融面的“闭关锁国”到现在的“逐步开放”，都有一定的历史背景，柳掖揭示的东西就是：每逢后来者崛起，金融局面都有大的变故，世金所也必定要动荡不已。 柳掖认为最近的事情是端倪初现，接下来是“和平”演变还是“武力”征服，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王诺想到的却是……市场震荡频率和幅度都变高变大，也就代表着赚钱的机会大大的有。 第五百五十六章 远期外汇交易 “官方机构那边我是搭上了关系，官面又和世金所某些人互送秋波。” “从战略上考虑，国家迫切需要建立对我们自己有利的秩序，包括金融秩序。” “另起炉灶？带一群小弟自己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出现能让世界发生天翻地覆般变化的新技术，不然的话，蛋糕就这么大，有人吃得多，有人就吃得少。” “即便是再做一个蛋糕，难道别人还不想过来抢一块？被动或主动，金融市场应该会进入激烈交锋的时期，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地方会变？” 经过和柳掖的一番对话，回到家之后，王诺马上就从泰隆那边找来了一堆资料进行翻阅，目光也从仅限于市场的信息数据放大到对整个局面的分析，顿时……一脑子浆糊。 金融可以是军事、经济、政治等等方面的延伸，可以说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变量都会最终波及金融市场，那么想总结这些东西，得出金融市场变动方向的话，神仙也没办法。 变量太多，是以金融市场为混沌市场，在这个领域，什么人的话都不能百分百相信。 接下来的时间，王诺就陷入了烦恼，整个市场看起来总是在变，然而他却无法确定变动的方向，由于资金量比较少，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就比较低，操作难度就提高了不少。 王诺能做的，就是赶紧充电，他只能争取在诚实笔能量转正之后，自己能够得出最好的投资方案。 只不过……王诺根本不知道，搭上了我大央妈的线，想赚钱真的不难。 18号，周四，港岛，泰隆国际。 再次来到苏焕章的办公室，王诺就显得轻车熟路了，比他还轻车熟路的是格林、乔纳斯、赵忠翰这群人。 “王。” “阿诺。” 看到王诺走进来，办公室坐着的人都面露喜悦之色，苏焕章和赵忠翰的表情更是有一丝激动。 “怎么回事？一张跨期2个月的远期外汇交易单子，需要我们这么谨慎对待吗？”王诺有点不明所以，他在沪市那边还有点事情忙，这段时间飞来飞去真的是比较累。 对于苏焕章接到区区一张跨期2个月的远期外汇交易单子，就把自己喊过来，王诺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48亿美元！而且是直接的期汇！阿诺，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苏焕章对于王诺的不以为然先是一阵诧异，再想起王诺只是入行一年多，便也就心中了然，他于是乎摆出严肃的表情说道：“这张单子来自汇储司。” “谈得妥了，这张单子我们能赚的钱可能不多，但代表的意义很重要。”身为泰隆国际的投资部总监，赵忠翰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心里就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似乎……是骄傲和期待。 “王，恭喜你。”格林也是笑嘻嘻的看着王诺，心里有莫名的感叹和羡慕。 远期外汇交易，且不是期权性质的，而是直接的远期交易，买方还不介意或者说刻意让泰隆查到了单子的来源，这意味着泰隆国际被接纳进入汇储运作的体系，地位顿时就有了质的提升。 王诺不是不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只不过他入行不久，根本没切身体会过被接纳的好处。 随着苏焕章和赵忠翰的点拨，王诺才慢慢提升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国家最多的时候有接近4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现在也有个3万2000亿美元，外行人可能看到美元两个字，就觉得这些都是美元，但其实是以美元计价的外汇储备，里面包含着各种货币资产。 所以当美元贬值的时候，业内人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得出以美元计价的外汇储备数据升高的结论，汇储司这群正规军的日常工作，核心目标就是为汇储保值，在保值的前提下尽量寻求升值。 安全是汇储司的最重要的原则，他们在进行即期交易的时候，肯定会频繁进行远期交易，力求消除风险。 比如说，汇储司决定把一百亿美元换成欧元，但他们做的是直接交易，不是期权、期货之类的，而且他们不能说一边卖出美元、一边买入美元，这样的话很容易暴露敞口，假如有调整敞口结果的需要，正规军会让汇储体系内的其他机构去拿远期的头寸。 汇储司需要2个月后的48亿美元头寸来闭合一定的敞口，让他们不必要承受2个月期间汇率变动产生的风险，但他们需要泰隆国际去拿，也就是说……泰隆国际参与了汇储操作。 苏焕章、赵忠翰是宁愿亏钱也要做好这张单子的。 “但我不确定欧元的远期汇率，我也没有远期外汇交易的报价经验。”王诺头疼的说道。 汇储司那边要求泰隆国际在2个月后提供48亿美元的美/欧头寸，泰隆国际就要在期间卖出美元、买入欧元，而且不要是期权类的操作，必须到期能交割，也就是拿美元先换欧元。 现在美元兑欧元的即期市场汇率是0.8452，泰隆国际要怎么给这张远期外汇交易单子报价，才是核心问题，也就是说，大家觉得2个月后的欧元是升值还是贬值？甚至只要是确定2个月内欧元有没有贬值或者升值、并且拥有直接交易的量能，就可以操作了。 例如报价0.85，己方在2个月，如果拿到美/欧0.8450的欧元，到时候用0.8500的价格抹平头寸，就赚到了50个基点。 实际上，报价就是远期价格，2月后用0.85的价格卖出美元，那么只要拿到低于这个价格的“货源”，就稳赚不赔。 汇储司那边看似亏损，但理应是不会的，因为他们现在是想抹平两个月后的敞口，他们现在是觉得2个月后的美元资产太少了，也就证明他们有相对应多的货币欧元，0.85到0.845，汇储司那边手里的欧元就等于更多的美元，他们也可以抹平敞口。 汇储司要的是稳定，所以把期间的汇率变动风险甩给了泰隆国际这群机构承担，但风险和收益呈正比，承担风险的同时也得到了赚钱的可能性，而且……相当于知道了汇储司一小部分操作的性质。 从一个报价，就可以得出很多数据，长久的合作、大量的数据、频繁参与交易，泰隆国际这个平台就会活得越来越滋润，这才是最重要的。 单纯从交易的角度分析过去，用比较浅显的话语来形容，王诺很明白这就是：手里还没货呢，就有人决定要在某个时间以某个价格从这边进一定数量的货了，缺的只是价格。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争宠 “近两个月来，欧元汇率整体是窄幅震荡下行，日元负利率反升值之后，欧元贬值幅度更为明显，交易方手里的欧元，目前以美元计价就存在一定的账面亏损，他们决定锁定亏损额度，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不想亲自下场、暴露敞口。”当王诺脸上的表情回复平静，乔纳斯坐在旁边就马上塞了干货进来。 两个金融机构进行交易，其中一方是谁，对乔纳斯这种老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分析己方和对手方的处境和市场走势。 乔纳斯的意思很明确，美元这段时间走势不错，当日元先贬后升、目前走稳趋涨的时候，美元没有贬值，原因就在于……欧元比它惨。 假设交易方在这段时间是用美元换欧元，那么以美元计价就肯定亏了，他们还担心继续亏，于是乎决定锁定亏损额度，不想继续承担风险了。 但作为官方机构，不管是出于政治考量还是什么其他的因素，汇储司那边都不能自己出面抛售欧元资产，甚至他们可能还需要拿死欧元资产，达到某些目的，更厉害的是……他们也许在2个月内还要增持欧元。 从交易的程序来看，汇储司是拿泰隆国际当小号用，汇储的操作模式就是大号把美元换欧元、或者把已经换好的欧元资产拿住，然后开小号拿欧元换美元，等待两个月的时间一到，抹平头寸、关闭敞口。 泰隆国际要做的，就是当汇储司的小号，帮大号背48亿美元的远期头寸，如果“买入价”控制得好，在“卖出价”确定的情况下，稳赚不赔。 “这笔交易由我来做？”王诺先对着苏焕章问道。 “当然，最少必须有你的参与。”苏焕章马上就给出答案。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没意见，大家都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在王诺答应上头的要求、缓慢降低日元看涨头寸的时候，两边就已经是完成了初步合作，加上王诺在做多日元方面的“志同道合”和往国内慈善圈投了十几亿之后，泰隆国际只要不傻，都知道这件事要交给谁。 “乔，你认为我们要报什么价？”王诺又转过头，对乔纳斯问道。 “美元/欧元处于上行通道，我们在远期汇率上面，理应让欧元贴水，”乔纳斯笑得很狡猾，道：“相信我，只要价格不离谱，可用力量必须集中在日元区域的贵国央行，大概率会答应你。” “我认为不能这么做。”乔纳斯是老外，赵忠翰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差点就被老外的意见吓到，马上插话，道：“正常、甚至压低美元的远期价格，才是可行的。” “阿诺，给央行报一个价，给公司也报一个价，泰隆不会让你吃亏。”苏焕章也是认真的对王诺建议道。 简而言之，泰隆是准备给央妈垫付一定的汇率差价了，他们宁愿自己亏个上百万美元，也要讨好汇储司那边，维持双方合作的关系，最起码……第一次合作要顺利。 也就是说，王诺可以对汇储司报美元/欧元0.849，然后给泰隆国际报0.85，其中的10个基点，由泰隆通过其他方式支付给王诺的基金，或者让王诺直接用泰隆国际的资金承接这个单子，然后泰隆把两边价差算进来，都是可行的。 这就是立场的区别，绿角是纯粹过来帮忙分析市场、赚取利润的，泰隆国际的首要目标却是敲定合作、维护关系。 在我大央妈可能亏钱的情况下，有“高尚爱国情操”的金融机构泰隆国际，宁愿自己亏钱也要给国家做贡献，所以……央妈以后是不是要给多点单子、进行多一些合作，让泰隆国际活得滋润一点呢？ 几乎都不用思考，想一想苏家那个内地房产大亨和金融业大鳄的身份，王诺马上就知道了苏焕章的态度，钱可以亏，第一单不能跑。 王诺也不着急，美元和欧元的交易，绝对是国际金融市场占比最大的交易品种。 48亿美元的量能放在美元兑其他货币，都要小心翼翼，放在美/欧这边，如果不是直接交易，期权性质的市场随时能够吞掉。 所以，这张单子几乎是汇储司喂到王诺嘴边的，他只要报个差不多的价格，很快就能拿到头寸，再慢慢用期权性质的交易单换实际的远期交割的单子，亏损概率就很低。 “除非美元在几天内狂升值，不然的话，有绿角的参与，正收益是大概率事件，”王诺在心里想到：“所以理应是欧元升水，但美/欧承压趋跌，2个月内要如果没出现相应振幅，升水欧元的报价就必然会导致亏损。” 从等式关系来看，央行是打算2个月后用欧元换美元，王诺是2月后用美元换欧元，所以报欧元升水的价格，王诺纯亏，而且欧元相对美元还走在承压看跌的通道，客观来说，他赚钱的可能性就在于振幅。 只要在2个月内，欧元有震荡到相对于报价还高的位置，王诺就算赚钱了。 这张单子，可以不关注最终价格，而是……某个时间点上面具有相应价位和量能即可。 自己手里的信息优势又是什么呢？日元大概率趋涨、最起码窄幅震荡、币值稳定，澳元7月、8月都还是窄幅震荡下行、振幅不超1%，美国非农数据较大概率会有不错的预期，欧元呢？ 欧元的信息，几乎都是反推过去的，自己有把握吗？ 但是，这种机会是必定要抓住的，和正规军进行合作、进行持续的合作，对以后的市场分析极为重要。 亏钱换关系？也不对，苏焕章这种人也许会选择这种模式，但…… “我不能选！”王诺心里十分警惕。 拿自己的钱补贴国家，是不是要在其他方面赚回来？苏焕章能赚回来，王诺却不可以。 “如果我不想成为泰隆拿来和上级进行利益交换的桥梁，这次的合作就必须是双赢的，或者说……”王诺心里面很快就有了计划的轮廓：“泰隆给的钱，我可以收，而且光明正大的收，转到慈善基金会那边就好，这张单子我也应该接，还是要拿自己的资金来承接。” “所以说……我们这是在争宠？”看着眼神里面充满期待的苏焕章和赵忠翰，王诺终于是搞明白了事情的性质。 这就是争宠啊。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变数将临 泰隆国际应该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操作，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是第一次上面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们参与了体系的操盘工作，苏焕章这群管理层却肯定不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给上级送温暖、求央妈以后在规则内呵护一下，理应是被允许的，但交易这种事，双赢才是维持合作的基础，泰隆国际可以“玩花样”，因为他们是“玩花样”出身的金融机构。 王诺却是很确定，他不能这样玩。 这件事情透露的信息很多，王诺现在就敢百分百确定，包括央行在内的大机构，在市场里面的操作都少不了掉期对冲。 就连这一次的日元汇率变动之中，央行看似入场做多，实际上谁能确定央妈通过远期交易抹平了多少头寸？ 此类操作，模式就是现在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进行交易，现在做多、以后做空，通过对量能的隐蔽控制，达到既影响市场、又不需要承担过多风险的战略目的，基础是大量资金。 想参与这个体系，泰隆国际靠的是资本势力带来的关系网和它本身的红色资本属性，王诺只能靠能力、还有……身上的光环。 首要因素自然是能力，只有在接下单子之后还能保证结局双赢的前提下，才能维持合作关系。 “美元也开始要搞事情了。”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王诺心里也浮现出这个想法。 汇率对经济发展是决定性的因素，现在国际市场是先掐死了日元，然后欧元居然还死死站在了贬值通道，美元压力山大。 诚然，现在北美经济复苏势头不错，非农之类的数据也是不错，但升值是个严肃的命题。 全世界都认为美元有加息预期，美联储却有很大概率不会喊出加息，因为他们不想让美元升值。 很多机构把大量美元换成日元、灭杀日元主动贬值的空间，这无形间就是降低了日元之外的货币的升值压力，所以中国央行参与了、北美机构入场了、欧洲机构也睁大眼睛敲了日元一闷棍。 再从阴谋论角度来看，这个时候央行给了泰隆国际一张远期单子，要求的是2个月之后提供48亿美元的直接交易，里面包含的信息值得重视，应当是在为未来的市场变动做准备。 “乔，你觉得什么价格是合适的？”王诺果断抛开苏焕章和赵忠翰，开始认真和绿角探讨起来。 “现价！”乔纳斯看了苏焕章一眼，旋即露出一丝冷笑：“如果是我，会报出更深的价位。” “欧元趋跌，美元趋涨，时间成本也是成本。”格林也是冷笑道：“资金的时间成本被占用了，理应给我们补偿。” “美元利率比欧元利率高，以欧元头寸换美元头寸，有息差，远期交易也方便买卖双方锁定盈亏。”赵忠翰身为投资总监，也不是没有能力，反驳道：“正收益是肯定的。” “反正我们谈的是两个价格，不是吗？”乔纳斯笑眯眯的看着还不说话的苏焕章，语气中并无太多的尊敬，而是平等交流的态度。 在金融机构内部，一线投资团队和行政部门是很经常有矛盾的，王诺、格林这群人和苏焕章这一类人，也时常会有利益上的冲突。 今天这件事，如果苏焕章不是愿意让公司承担一部分点位上的差额，王诺的团队和绿角的团队是有可能立刻翻脸的，即便苏焕章给了承诺，格林、乔纳斯心里难免也会有点小疙瘩。 现在美元兑欧元在0.845附近，今天是周四，这张单子大致上会是周末确定报价，大家还是有不少的时间来探讨具体价位。 “乔，你认为美元会有什么走势？我首先想知道你对美元币值走势的看法。”王诺还是对着乔纳斯问道。 感觉到王诺认真的态度，乔纳斯也变得更为认真，斟酌一下，开口说：“现在美元走入弱上行通道，较为符合北美经济表现，放弃量化宽松是美国在经济复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的选择，随着放弃QE，加息压力也会出现，升值是必然是选择，但是……” “我们偏向于认为美元币值会走一个小轮回。”当乔纳斯把眼神转向格林的时候，后者也苦笑着说道：“事实上，我们有在九月份收窄卖空澳元敞口的计划，因为我们怀疑美元币值到那个时候的波动比较剧烈。” 格林和乔纳斯的话，让对市场没有相应嗅觉的苏焕章和赵忠翰都吓了一跳，但却印证了王诺心里的某些猜测。 为什么有48亿美元的远期交易单子，王诺怀疑这一点，再通过对市场数据和变动趋势的猜测，加上确定澳元趋势性贬值的定量，他就把命题放大了一点点，得出的推测就是……数据不会永远走单边。 货币升值，对所在国的经济是很大的影响，从现状来看，美元的确是应该走弱上行通道，但一个月之后、两个月之后呢？ 美元升值，单单是对美国的贸易逆差数据扩大，就是极为重大的打击，所以升值是现在大数据驱动的走势，后期希望贬值，却是升值到达一定趋势之后的确定策略。 对于祖国央妈，王诺也算是服气，外汇操盘手那群货，可能是出于某种策略，现在无时无刻在消耗着美元头寸，他们其实也心疼，因为……这是在美元大概率走上行通道的前提下。 按照常理来操盘，现在央妈理应是拿着美元头寸、享受美元升值带来的“盈利性”，但由于汇储必须保证安全性，加上其他方面的策略推进需求，汇储结构上是在减少美元头寸，于是乎汇储司决定拿远期头寸。 这其实是在锁定盈亏，也是希望到市场真的出现变故的话，就可以反手再来一次跨期、远期之类的交易，暗地里真的是心思多多。 “我也倾向于认为第三季度末、第四季度处的美元汇率会有比较大的变数。”王诺松了口气。 乔纳斯和格林这样的人都认同了王诺的观点，他除了轻松之外，心里面更有一点点骄傲。 论学历，王诺前段时间靠着“日元负利率时代新套利模式”的论文拿了沪财大的研究生学历，但还是比绿角这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论经验，王诺从业一年多，绿角是二三十年，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两边同时想到了一起，的确是较为难得的事情。 至于苏焕章和赵忠翰……王诺突然有种智商碾压的感觉，同时也就能理解绿角“低情商作风”的由来。 “苏总和赵总，我会报10个基点的差额，你们把钱以我的名义捐给感恩慈善基金会就好，按汇率用人民币捐出去。”王诺快刀斩乱麻，对着苏焕章和赵忠翰说完，才转头对格林和乔纳斯说道：“大卫、乔，我们需要开个会。” 商谈投资事宜，“行政狗”一边凉快去，王诺突然间很享受“低情商作风”的快感。 第五百五十九章 跟公司要钱 事实上，即便是甩了单子给泰隆国际的汇储司，也没把泰隆国际当回事，在窦绛这群正规军看来，如果不是王诺，泰隆国际根本无法入他们的眼。 投资团队的事，那是极其不待见行政部门的参与，大家玩的是头脑风暴，是数据和数据的碰撞，连赵忠翰这种太保守的投资总监都会被歧视，更别说是苏焕章这种完全侧重行政工作的“总裁”了。 金融圈的一线精英，就和战争时期的前线将士一样，骨子里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桀骜不驯。 唯有实力，才是真正踏入圈子的钥匙，也唯有实力，才是大家可以不鸟行政部门、甚至总裁的资本，无论是王诺，还是绿角，都属于那种只要想跳槽，就有无数机构愿意帮他们摆脱泰隆国际的存在。 所以，当听到王诺的话，苏焕章和赵忠翰马上就苦笑着对视一眼，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句话：终于来了。 “在国际金融市场厮杀的投资团队，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善良温驯的。”苏焕章表面上苦笑，心里却也难掩激动。 王诺现在这个态度才是对的，而且是极为主流的态度。 “ell done。”走出苏焕章的办公室，格林也是笑哈哈的揽着王诺的肩膀，咂咂嘴说道：“王，你如果每次都和苏交流这些事情，早晚会被累死。” “我们做我们的，他们想插一些条款进来，自己解决就是了。”乔纳斯也是颇有不爽的说道：“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参与这次的会面。” 格林和乔纳斯的意思非常简单，单子拿到了，投资部门这边自行给出方案即可，管他行政部门有什么要求。 苏焕章他们想讨好谁，直接把条款递交过来，投资团队这边再给出反馈就行，何必开会？小会也不行啊，有这个时间，大家玩一把游戏都比较惬意。 “呼，终于不用忍受行政部门的氛围。”回到绿角所在的办公区域，走进办公室的途中，乔纳斯和格林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两人笑着边互相调侃边让下属去弄了点饮料。 “王，来吧，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落座之后，格林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问道：“交易领域的事情暂时不谈，我和乔可以就数据信息的分析和大致上的投资方向跟你进行交流。” “情感因素驱动着我持续看涨美元，我是说，假如中国央行真的有插手意思的话。”王诺也懒得掩饰什么，只是用英文的句式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格林和乔纳斯也习惯了和王诺沟通的时候尽量放慢语速以及用更为简洁的字眼，加上他们都学了一点点的中文和万能的翻译软件的存在，两边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而且通过对日元的操作，绿角已经打从心里认可王诺拥有平等交流的资格，甚至由于王大善人的光环，格林和乔纳斯还真心想和王诺建立朋友关系。 场面一派和气。 “你这段时间都在度假吗？”听到王诺半点干货都没有的开场白，格林有点古怪的说道：“北美市场第二季度涌入的资金超过500亿美元，第一季度纯涌入资金也有300亿，价格指数没有消耗掉这部分资金……” “资本纯增长，币值上升，股市等指数没有消耗掉这个因子，假如联邦想让经济保持增速，第三季度他们大概率倾向于让美元贬值，我的意思是，如果资金涌入速度维持现状的话。”乔纳斯也眨了眨眼，开口分析道：“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平掉部分澳元的卖空头寸。” “欧元区也想让货币贬值，你知道的，除了德国等两三个国家，他们的经济并没有太强大的复苏预期。”王诺一年多以来的从业和学习，也让他开始对整体的经济模型有了认知轮廓。 “这是20国同时降息而遗留下来的问题。”格林和乔纳斯顿时笑出了声。 几年前世界金融海啸，G20横空出世，几乎是世界前20大经济体的央行碰头开会之后，大家决定同时降息、刺激经济，然后世界经济就复苏了，贸易摩擦减少、经济活动踊跃。 然而同一剂药，放在不同经济体身上却有不同的效果，中美日都算是得益，“原材料商人”澳洲更是让币值哗啦啦上升，欧元那边……表示MMP。 不是没增长，而是蛋糕里面最好吃的地方没吃到，原因是币值先天上的过高和自己内部不团结、整天作死所导致的。 当全世界都复苏之后，欧盟内部有好有坏，好的有德国这种德意志战车重新上高速，坏的有某些小兄弟差点被玩坏，整体而言，就是发展好的国家不希望欧元贬值，发展不好的国家希望欧元贬值。 前段时间是维持币值的国家占据优势，德国这种国家很怕欧元贬值之后会导致资本外流、打击经济发展势头，大部分小兄弟却表示不贬值的话，他们内部经济活动就要僵死了。 所以整体上欧元的主观意愿结合起来是希望小小走一下贬值通道，然后大家碰到了日元这个流氓表示负利率，于是乎大家先默契合作、把日元吊死在半空中、暂时消灭了小日本出来搞风搞雨的基础。 整体而言，欧元较大概率想走贬值通道，而且可能是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都要走这条路，小概率会是升值派拿回主导权； 美元可能连续两个多三个季度走升值通道，预计9月份会出变数，按照现在的数据，9月份的时候，美元应该需要稳住币值然后反探整理一下，如果情势允许，可能会稍微贬贬值。 那么情况就比较明朗了，王诺一直在做多日元就不会有错，中线上的日元是有很大概率会升值的，却又由于它的负利率导致资本担忧升值幅度不足以抵消利率损失而没入场过度持有，便就建立了脆弱的平衡。 从人民币的角度分析过去，王诺认为大央妈现在正消耗着美元头寸，48亿的远期交易也恰好透露了正规军急需两个月后美元头寸的意思，他们应该是开始防御欧元、美元恶意贬值的中线风险了。 用套期交易来抵消风险，虽然损失了一点点利益，但央妈可能开了很多小号，既隐藏了部分头寸，又保留了中线防御反击的能力，到时候市场肯定一团乱麻。 当然，王诺也非常清楚，这只是猜测，市场瞬息万变，按常理来说，欧元贬值、汇储拿欧元头寸，美元升值、汇储一直在消耗美元头寸，这是不合理的，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东西，外人根本无法完全清楚。 有钱就是大爷，王诺如果手里有3万亿美元，他这种没有国家形象负担的“投机者”，是果断会让国际市场剧烈震荡的，一个来回就赚一点，多个来回就让世界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然后……被行政力量灭杀。 所以王诺和绿角想知道的是，假如大趋势常态发展下去，什么时候、什么样的点位会让市场产生更多的对冲，还有己方大致有多少收益空间，确定这个之后，就让交易程序的负责人、比如奥雷诺去找一个合适的方案，承担尽可能小的风险、获取尽可能多的收益。 “0.85！”等王诺从短暂的思考中回复过来，乔纳斯和格林也完成了初步的意见交流，同时开口道：“我们建议的数字是0.85！” “你们疯了吧？”王诺被吓了一跳，道：“现在才是0.845……法克，0.8471？好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认为日元这边需要资金维持头寸。” “只要拿到头寸，你可以让公司拆一些资金进来。”格林眨了眨眼，道：“王，这是你的机会，你不应该没想到这一点。” 王诺也马上就不再装傻，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动。 是的，借着远期交易的单子，暂时让泰隆国际拿多一些钱来操作，是王诺肯定想过的事情。 第五百六十章 超短线价位 用以国际市场的投资金额还剩下2亿3000多万美元，王诺很清楚自己中线还看涨日元，他不可能放弃日元市场的操作，因为有窦绛那边的信息交流通道，赚钱的概率很大。 要拿多48亿美元的头寸，还要把这种交易变成实际交易放在2个月之后，毫无疑问是需要一笔资金，这笔钱可以是王诺来出，也可以……让泰隆出。 方法也有多种多样，格林的建议和王诺的想法一样，就是先拿了一定的账面盈利，然后让公司在2个月内当做把这笔钱拆借过来。 简而言之，账面拿到更多可操纵的资金，就是扩大战略防守区域。 2亿3000万美元，开10倍杠杆的话，拿到的头寸和4亿6000万美元开5倍杠杆可以一样多，假如……瞬时推到几十倍，那问题就大了去。 而不管是绿角还是王诺，都属于风险偏好者，绿角玩死过一群投资人，王诺也是“开局一把刀”，他们怎么可能放弃也许存在的机会？ 假如真的有机会，然后自己账面没足够的钱和战略纵深，最后机会丢失了，那是怎么一种心如死灰的概念呢？ 拿钱，拿到更多的钱，是绿角和王诺想到一起的前期计划。 “所以说小机构根本养不起知名投资团队，大家随时都可能把东家给坑到死翘翘。”王诺顿时就在心里面悄悄给泰隆国际点了盏灯。 按照正常程序，公司即便帮王诺弄到资金，也只是拆借属性，风控那边绝对要盯得死死的，也不允许交易部门让这笔钱撬动过高杠杆。 但是，绿角和王诺是什么人？是泰隆国际明知道他们可能要搞事情，也不敢不给“搞事机会”的存在，一亿两亿美元，泰隆国际也许愿意承担亏损概率，让王诺或者绿角不爽、甚至选择离开，却是泰隆国际不愿承受的。 当钱已到账、机会出现，王诺和绿角认可了某种风险极高、收益率也可能极高的方案，整个泰隆国际都挑不出足够资格的人来反对，研究部那群人基本属于被碾压的货色。 到了那个时候，要么给面子，要么赌一赌王诺或许绿角出错，不然的话……就别把钱交到王诺或者绿角手里。 “报价、签约，明天拿头寸，只要出现一点点账面收益，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2个月里据此展开高频交易，让它们成为直接的远期交易，”格林很镇定的说道：“价位磋商从现在已经开始。” “美元/欧元的远期汇率很快就会涌过0.85，我们其实是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乔纳斯耸了耸肩膀，道：“如果他们能在远期汇率牌价不超0.85之前就下决定，我认输。” “两个极度自信的老外。”王诺苦笑着想到。 乔纳斯和格林的意思是，他们给0.85的价位，虽然比现在美元/欧元相应的远期汇率高，但是等到交易方下决定，这个汇率就正常了。 也就是说，俩老外其实给的是“当交易方下决定时的远期汇率牌价”，他们先行算死了最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果汇储那边在看到0.85之后也不多说，直接反过来甩一个当时的远期汇率牌价，乔纳斯就表示“我输了”。 交易过程中的交锋，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不用让奥雷诺来分析一下吗？”王诺开口问道。 “Come on，王，这种事情用不到雷。”格林很夸张的说道。 奥雷诺是绿角团队负责交易的人，论及对数字的敏感度，他是最强的，而格林和乔纳斯次之，他们就是三角缺一，但又认为足够胜过交易对手方。 王诺一直很清楚自己优势所在，他不擅于给出精准价位，也没有丰富的经验，有诚实笔存在的他，其实最擅长的是“加工”。 给十个八个的方案，王诺能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个，给精准的数据，王诺也能通过诚实笔削减的某一个变量来让数字更加精准。 然而……现在诚实笔躺着不能用，王诺能做的就是：看看绿角和国家正规军的交锋结果。 “0.85！”王诺突然露出笑容，看着格林和乔纳斯，道：“我现在就报出去。” “相信我，他们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格林笑得很自信。 王诺不置可否，给交易部专门负责这张单子的人发了指令，确定之后，立刻就生效。 燕京，汇储司，把单子交给泰隆国际的正是窦绛这个家伙。 “美/欧0.8490，比现在的远期牌价高出十多个基点，泰隆国际给的价格……还行啊。”窦绛微微皱了皱眉，脑筋急速运转。 远期交易，报价方式和即期交易是不同的，大家还要把时间成本计算进来，还有对市场的趋势判断也极为重要。 特别是当你的交易会导致市场产生微弱变动的时候，从确定价格到完成交易，毛利润必须比交易成本和时间轴变量产生的耗费要高。 2个月的远期外汇交易外汇牌价中，美/欧现在真没有精确的价位，但范围却还是有的，大致上众机构是用0.847-0.848区间来完成交易，看单子的大小和方向进行微调。 48亿美元的远期交易，还是直接交易，在现在的市场状态下，要求十几个基点的空间是很正常的，所以窦绛是下意识就想直接敲定了交易，让他急刹车的是下属很快就给出了最新的消息。 “科长，泰隆承担了10个基点的价差，按照真实情况，对方投资团队给的0.85的价位。” “0.85？他们想赚我们的钱！”窦绛的大脑像过了电一样，在几秒钟之内就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了：“我就说嘛，王诺不是那种连试都不敢试的人。” 泰隆和国家的关系，金融监管层其实门儿清，窦绛还能知道的是，他们这群外汇操盘手如果面临国际市场剧变、需要集合全部中资力量的时候，泰隆称得上预备役。 给10个基点的价差，是在卖乖，但方式很粗糙，窦绛这种人，看重的是能力和双赢，认准的是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合作机构“太乖”，他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狼性的金融机构，即便是友军，顶多只能去搞后勤。 不提条件、不盯着利润，你玩什么金融？回家玩泥巴去啊。 “王诺是准备和我玩一次超短线比拼吗？”窦绛兴致勃勃，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精彩 远期外汇交易，当市场还在进行当中的时候，所有的报价都是一次超短线对决。 假设完成48亿美元的头寸建设需要5分钟，王诺报价比现在牌价高20基点，就是认为他觉得5分钟后会有一定的变动，加上他把头寸换成直接交易需要的成本、几个交易过程中产生的成本，大概会是20基点左右。 “不对，还有对时间的猜测，我的反应时间。”窦绛的脑海在翻涌，心里却有种认同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交易方式！但是……你们真的以为我不敢承担风险吗？” 港岛，泰隆国际。 苏焕章和赵忠翰坐在办公室里，虽然两个人喝茶的姿态显得有些悠闲，但脸上的笑容却夹杂着一丝苦涩和……期待。 泰隆国际招揽了绿角，终于是有了自己的门面和旗帜，卖空澳元的交易中也证实了这一点，但苏焕章和赵忠翰打死也没想到，现在扛旗的是王诺。 日元汇率一战，王诺捞了几个亿美元，还因为资本运作模式和中国人的身份直接进入了监管层的眼界，产生的结果就是汇储那边有意拉泰隆国际进入“圈子”。 苏焕章是又喜又忧，既为自家企业发展感到开心，又为接下来的风险感到忧虑。 就和王诺所想的一样，国际市场的知名投资团队，是不可能栖身小机构的，因为收益等于风险，小机构承担不起风险。 泰隆国际现在就要抗着绿角那边十亿多美元的资金运作风险，还得面临着王诺、绿角针对交易单发起利润追逐的另类风险。 “我们不是不敢赌，而是不能赌，公司维稳，旗下团队负责交易，既表明了态度，也给大家提供了展示实力的舞台，希望两边都看得明白吧。”苏焕章面露苦笑，心里无奈的想到。 泰隆国际是不允许和正规军唱反调的，因为他们是泰隆弄出来的国际金融机构，泰隆能在国内成为第一券商，还涉足了金融圈诸多投资领域，怎么可能没点背景。 但泰隆国际又是独立的，如果只是唯唯诺诺，不仅会让公司失去进取心，更会让绿角、王诺这样的人才迅速流失，所以苏焕章才选择了两边讨好的方式。 哪一边赢了，泰隆国际都有一条阳光道可以走。 “王，你尽可放心，如果是价差合约，交易方根本就不会让我们报价，据我所知，国家性质的大型金融机构极少在国际金融市场交易时间段完成价差合约之外的交易。”绿角的办公室里，格林和乔纳斯在向王诺展示实力，或者说，他们在传授一些东西给王诺。 “大型金融机构的运作模式和中小型机构很不一样，48亿美元的10个美/欧基点的差额，不算成本是565万美元左右，大机构内部很少有汇市操盘人员愿意去承担……”格林信心百倍的说道。 王诺也认真的听取着这些消息，然而，下一秒，交易部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让格林和乔纳斯脸上噼里啪啦响起了打耳光的声音。 “他们还价了？8475？距离我们报价才过了不到两分钟吧？” “法克，苏不是说这张单子可能来自你们的官方机构吗？我们给的是半小时的振幅预测。” 办公室里，格林和乔纳斯都沉默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泰隆国际让出10个基点，其实不是亏钱，在交易的过程中，公司能赚回起码五六个基点，所以顶多亏四五个基点，很可能不会亏，还有较小的可能是会赚钱的，大致上就是免费提供一次服务，持续两个月让相应人员打白工。 所以坑公司的10个基点，格林和乔纳斯都知道那不叫坑，但交易方迅速还价，就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纵横国际金融市场二十几年，绿角遇到的交易模式千奇百怪，合作过的交易方成千上万，他们这才敢把交易方的反应时间也算计进来。 然而……被汇储司那边甩了脸色。 计算一下时间，可以得出交易对手在知道信息之后几乎是一分钟内就给出了回馈，这很不像是官方机构的运作模式，这有点……打脸。 “该死的，我还想和王达成深度合作呢。”格林气得二佛升天。 现在泰隆国际的投资团队里面，资金量级在绿角五分之一以上、并且投资风格契合的，包括感恩基金在内还有三个团队，但绿角不喜欢别人，就想和王诺加深合作。 除了研究分析领域的互补，还有过往成绩的耀眼，再加上王大善人的光环，最后遇上了官方机构伸出橄榄枝这条导火索，让格林和乔纳斯在暗地里直接达成了默契。 绿角想和王诺展开深层合作，所以格林和乔纳斯卖弄了一下实力，最后……他们被交易方给了一巴掌，这就有点尴尬了。 “Ray，假如我要完成48亿美元的2个月期的美元/欧元直接的远期外汇交易，什么价位可以接。”格林也是认真，没半点犹豫就联系了奥雷诺，迅速问道。 “8475-8480，如果是我，我会给这个价位。”奥雷诺的声音在通讯器里面响起。 “如果是30分钟后呢？”格林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欧元趋跌，振幅大致在0.2%附近吧，嗯，70%左右的把握，扣除升值概率、加上风险控制，即期交易我是不会给太多力量，如果有48亿的美元做多头寸，报0.85没问题，适度给数据轴施加影响……”奥雷诺似乎是说上了瘾，巴拉巴拉就是一通解释。 格林和乔纳斯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们还准备着等半小时后交易方给出反馈、或者没给出反馈之时，就高调的来一句“我们早就料到了”或者“我们真没料到半小时都不能得到反馈”，然后根据点位来一通讲解，程序简直是完美。 唯一没算到的是，人家两分钟内就给出答复了，而且算到的点位还和奥雷诺相差不多，或者说，那边还有美元/欧元的做空头寸没丢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波是亏了，绿角被教做人，窦绛这个金融鹰派，把难题丢了回来，如果答应下来，单子是可以通过电子系统直接成交的。 更厉害的是……窦绛不屑于要求泰隆国际让出10个基点的价差，直接就甩真实报价。 对此，王诺心里面只浮现出两个字：精彩。 第五百六十二章 担忧 单纯的市场分析，王诺见识到了绿角的精准，也见识到了可能是汇储司那边的狠辣，或者说这两边都抓住了大概率事件。 众所周知的是，抓住大概率的变动方向和区间，加上风险控制就可以入场了。 在不影响市场变动的同等资金投入额度的前提下，假如我每次都有60%的盈利概率和40%的亏损概率，我投个一百次可能会出现亏损，我投个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在无限本金和无限高频交易的条件下，我是包赚的。 唯一的要素就是概率，金融说到底就可以是数学的游戏。 绿角唯一的错误就是，这群货看不起交易方，想一次“好为人师”却没想到被教做人。 一个汇储操盘手，敢在两分钟内决定承担可能存在的百万美元级别的亏损风险，真的是……出乎意料。 这种意料之外的东西，却又让王诺觉得……有点莫名的快感。 绿角觉得正规军可以拿捏，被反过来教做人，王诺坐山观虎斗、顺便学点东西，真的是美滋滋。 “大卫，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对方的报价，Ray那边应该可以迅速完成仓位建设，转换合约交割模式也很简单……”王诺笑得有点狡猾，对着格林发问。 “NO，亲爱的王，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让我们和对方尝试找出认知差异吧，反正这张单子距离签约最多还有三天半的时间，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格林果然是立刻就拒绝掉了。 再看乔纳斯，王诺也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交易对手的机会，也可以为我们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迎着王诺问询的眼神，乔纳斯眼神坚定，道：“如果对手方真的是官方机构，我们也可以据此展示实力，换取接下来合作过程中更好的待遇。” “想象一下，一个敢在2分钟内给出还价的交易方，如果苏没说错，他们还是官方机构，王，恭喜你，你找到了一条具有相当弹性的合作通道。”格林也是略带激动，看着王诺的眼神仿佛在冒光：“王，我们是朋友，是吧？你应该会跟我们共享信息吧？” 找到一条官方机构的合作通道，对金融机构来说就是足以感动兴奋的事情，找到一条具有相当弹性的官方机构的合作通道，那就是做梦都可以笑醒。 这代表对方手里的资源是比较机动的，是属于那种可以对市场施加影响力的机动力量。 比如说，汇储3万亿美元，其中1万多亿美元、几千亿欧元之类的结构，然后它里面有大部分是不准动弹的，剩下的那一部分在市场频繁切换属性的资产，才属于具备对市场施加影响力的资产。 恰巧，“豆浆”兄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故意，他极快的反应时间证明了他是机动力量，金融鹰派……名不虚传。 这就很让绿角激动了，他们真的觉得坏事变好事，搭上这条线，大家就有机会知道千亿美元级别的市场资金流向，甚至还有可能借此合作合作，能不开心才是怪事。 但是，跟窦绛这种人合作，首先必须是自己人，其次你得有能力，如果你进来总是亏，窦科长肯定是懒得理你、或者不敢理你。 所以绿角的意思就是他们想和窦绛过过招，展示一下实力，换取以后可能存在的合作机会。 大家不哔哔，就用实力说话，就硬是要找出认知差异，简而言之，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就创造困难再上。 “接下来是你们的表演时间。”办公室里，王诺摊开手，对着格林和乔纳斯说道。 18号周四剩下的时间，王诺就见识到了绿角和国家正规军的强悍之处，实际上两边并不会因为这种交流而建立大量头寸去影响市场，但一切的数据又都是建立在“假如我投入48亿美元头寸”的前提下。 我说个数字，你说个数字，两三分钟内市场的变化就会验证数字的正确与否，绿角和窦科长玩得不亦乐乎。 王诺只有叹为观止的份，随着时间的流逝，担忧的情绪浮上心头。 绿角想做什么？毫无疑问是合作。 窦绛那边想做什么？也是合作。 这种合作是双赢的，但是，龙不与蛇居。 当诚实笔无法动用的时候，和绿角、窦绛的合作能否顺利进行下去？ 研究分析团队现在负责国际市场的是孟寒、陆建明和袁荣信三个人，不用说，都被碾压成渣。 投资团队就是叶耀华带着两个新丁操盘手，绑在一起都不够奥雷诺一只手抽打的。 自己呢？研究生学历还不是那种全日制拿到手的，只靠大学四年和从业不到一年半的经验，能和这群金融精英正常沟通才是怪事。 王诺心里突然有些惶恐，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习惯了难度更低的世界，突然却被丢到地狱难度里面煎熬，而且……别人还认为他是大魔王，最少是有大魔王潜质。 “该死的，不愧是世界第一大资管机构，对方的信息优势太大了。”良久，办公室里面想起格林不忿的怒吼声。 傲气冲天的格林十美分，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被窦绛那边小小教育了一番。 王诺有点意外，但也不感到十分奇怪，大央妈毕竟是大央妈，单单是知道3万亿美元资产的结构和千亿级别的资金流动方向及数据，在分析变动方向这里绝对是稳占上风。 准确一点来说，中国央行是一个可以直接短时控制国际市场金融的庞然大物，绿角凑上去和窦绛比划两下，在不涉及实际头寸变动的前提下、在只对比超短线分析的情境下，被教做人是很明显的事情。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当奥雷诺参与进来的时候，绿角这边输得也不多，十次里面大约就会被小小打一次脸，而且他们是在处于劣势的位置上。 更何况……绿角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王，我和乔、雷确定了一些东西，把你的人一起喊过来，我们开个小会。”格林笑眯眯的对着王诺说道，语气中充满着兴奋的情绪：“通过数据的差异，我们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 “假如交易方是贵国官方机构，那么我不得不说……”乔纳斯也是笑得很狡猾，对王诺说道：“王，我们赚大了。” 在王诺有些担忧的时候，绿角却已经准备开足马力，参与到接下来的国际金融市场投资。 第五百六十三章 拖着 投资团队之于金融机构就相当于前线军团，即便不懂得战争的人，也能明白军团之间是可以协同作战的。 绿角和感恩基金，就是两个国际金融市场之中的军团，而绿角伸出了橄榄枝，想和感恩基金达成协同作战的合作协议。 这种合作并不说资金合并起来使用，而是双方各自独立，但信息共享、相互协助。 当绿角要进行投资的时候，他们直接就能知道王诺这边所知道的所有东西，也能得到王诺这边全力的协助。 王诺需要投资的时候，绿角也会伸出援手，格林、乔纳斯、奥雷诺能从市场分析和操盘计划等方面鼎力协助，就比如和窦绛的沟通，完全就是绿角在负责，让那边有了王诺这边非常强的印象。 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削减一定变量的话，王诺对于和绿角展开深层合作已经有了担忧。 事实也的确如此。 晚上，绿角只是按照惯例开会进行初步的分析，就直接掌控了整个会议室。 “我确信，中国汇储结构中的美元资产比例正在降低，也许第三季度会是3000亿美元左右，其中大部分流入日元资产范畴，剩下的流入欧元等其他领域，大目标是换取人民币国际化进度，或者说……去美元化。” “去美元化应该是美国之外的金融体系所希望发生的事情，我们应该先抛开政治面的影响因子，单纯看金融面，欧元区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欧元整体趋跌，但德国马克几个强势货币趋涨……” “从数据来看，美元的上涨过程会承受一定压力，按照现在的速度，当美元指数升至95之后，压力也许无法承受，美元3个月期的国债如果突破2.56%，会开始对北美经济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我认为，美元升值大概率会延续一段时间，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而且是在占据美元指数构成超过13%的日元受控趋涨的前提下，同样的，币值的上升会对价格指数造成压力，但又同时吸引资金流入……” 格林、乔纳斯、奥雷诺三个人在国际金融市场混了很长时间，他们脑海里面的国际金融市场已经具有清晰的轮廓，只要听到数据的变化，他们就会随时调整脑海中的模型。 巧妙的是，这个数学模型并非完全固定，而是一个个的概率堆砌而成。 比方说美元/欧元从0.85变到0.84，美元就是贬值了，很多概率同时就会发生变化，包括黄金、石油以及各种货币的相应信息再用美元或者欧元来表现，就应该发生变动。 对于王诺来说，此时此刻他只是一知半解，某个货币的变动最终会体现在所有其他因子的变动之中，但其他因子的变动又具备相应的特殊性，两边是相互影响的，这一点只要业内人都清楚。 但某一种货币的变动会导致其他因子发生哪一些变动，然后反推回去造成什么影响、导致什么结果，统统是概率。 绿角就是想让王诺，以及在场的孟寒、袁荣信、陆建明和叶耀华说出他们对概率的观点。 然而……当感觉到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王诺心里苦。 没有诚实笔撑腰，王诺就是觉得有点没底气，他倒是有自己的观点，他也不介意抛出自己的观点，但他无法完全回答在座众人对于观点的所有提问。 最简单的就是，王诺想搞明白“美元3个月期国债利率超过2.56%就会对美国经济造成负面影响”这个论点，都需要再翻阅一些资料，然而这个论点只是绿角其中小小的一个论据。 当你在计算第一步的答案的时候，别人早就把第N布的答案当做推导最终论点的论据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窦绛背靠大央妈，所以赢过绿角一筹。 绿角仅凭借自身实力，完全把王诺这边压得透不过气来。 “王，最迟明天我们会把所有资料打印出来给你分析，假如你不反对我们的计划，你就不需要现在给出观点。”看着王诺陷入思考，格林才想起来王诺本就是小菜鸟一只，不由得很直白的表达了观点。 “是的，你的优势不在这里，前期工作交给我们就好。”乔纳斯也是露出了笑容，指着奥雷诺，再勉强把感恩基金几个人归纳进来，开口道：“我们只需要你帮忙找出具有最多变量的区间，最后我们再尝试着分析矢量和概率。” “2个月的48亿美元头寸的远期外汇交易，我可以完成仓位建设，日元市场上面，我们也有自信控制好敞口和风险。”奥雷诺看了王诺之外的感恩基金的其他三个人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自信。 绿角对王诺的要求，从来就不是要求一定要跟上节奏，他们看重的是王诺对变量积累之后的敏锐嗅觉。 也可以说，绿角这边愿意接受王诺没实力稳定获利的常规状态，他们接手这一部分工作。 但是当市场的变量逐渐积累到需要释放的时候，王诺的作用就出来了，绿角认为他具备敏锐的嗅觉，需要适时出来给出分析结论，为最终的投资计划做贡献。 “变量的积累和释放可以是同时进行，也许大趋势会比较平稳，数据的变动趋势会覆盖很长的时间轴。”王诺吐了口气，看着会议室里的人，心里那一点担忧尚未消散，但信心也慢慢找了回来。 直到现在，王诺发现了他的担忧源自于急功近利。 就连绿角这群人，都能非常客观的认定王诺硬实力不足这一点，王诺自己却拥有着时刻跟上绿角步伐的妄想，这怎么可能不为难。 “我们不需要抓住所有拐点，只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抓住一两个变量爆发点，就足以完成资金运作的收益目标，我们做中长线，你在中长线上面给短线建议。”格林期待的看着王诺，问道：“所以，你觉得我的观点如何？第三季度初期，我们应该入场以美元升值、日元趋涨的核心进行投资吗？” “我们在卖空澳元上面赚到了相应收益，你认为澳元、欧元有多少同时卖空的机会？”奥雷诺也是心思念念，根本不介意让王诺知道绿角的持仓状况。 “我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我最近比较忙，慈善基金会那边有很多事情还没办妥，最近……应该会严控风险。”王诺耸了耸肩膀，果断确定了和绿角深入合作的前期节奏：拖。 第五百六十四章 混日子 对于绿角的询问，王诺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着。 明摆着的事情，没有自己的参与，绿角那边应该是盈利概率大于亏损概率，有了自己的参与，那就说不定咯。 而现在绿角已经开始降低对卖空澳元的持仓，他们看涨美元、看跌欧元、看涨日元，以此为核心延伸出来的东西就非常多了。 美元涨，石油、黄金、白银铁锌铜铝等等东西怎么变？股市指数会呈什么震荡态势？债券利率这些东西该怎么分析？ 王诺想弄清楚这些东西，说一两个月其实算是少了，即便是绿角在他身边手把手教导，要形成勉强跟得上节奏的认知轮廓，也需要相当的时间。 唯一能插手的地方，就是对论据、也就是某个变量的分析，王诺如果有诚实笔在手，是可以动刀的，甚至他还可以告诉绿角，卖空澳元暂时还是稳赚不赔。 然而，王诺现在还欠着诚实笔一堆能量，他怎么可能告诉绿角这些信息。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拖着，甚至是……等绿角也得出正确结论、并且不会因为自己的观点而改变投资计划的时候，再出来展示一下实力，展开一场“诚心”的合作。 结论就是，王诺无形间就是个大坑，他无意改变合作方的结局，他只管着自己，但合作方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会觉得受益了。 或者说，王诺无意改变，但绿角这样的合作方根据王诺的观点、自行调整计划，最终获利，那么……结果就最好了。 “你要回沪市？”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从王诺这边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顿时就有些异口同声的问道。 “准确来说，是两边飞。”王诺耸了耸肩膀。 控线实力可以比不上绿角，格调可不能降低，飞来飞去以至于没太多时间和精力分配给工作，加上慈善基金会的属性，王诺觉得……这个借口很不错。 果不其然，对于王诺的回答，不论是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还是袁荣信、陆建明、孟寒和叶耀华，都认为王诺心够大。 这边2亿多美元丢着让团队经营，已经半个月没给大的指导意见了，现在再加上那48亿美元的头寸运作，王诺居然想两边跑，这得有多大的心脏？ 但仔细一想，大家又都很无奈，有绿角在打白工，还有几个下属在港岛坐镇，只要资金足够，王诺的确是可以躺着赚钱。 再不济……投资银行存款都能有5%以上的年收益率。 “我们做线，王的研报和投资模式针对的是点，希望不会有错误。”绿角三个老外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面有点小小的不确信。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要跟绿角学习投资经验了？”孟寒等王诺的团队成员也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面浮现出来的是憧憬和……惶恐。 绿角擅长高频交易，对于在时间轴和数据轴上面的操作，绝对是世界顶尖，给他们十亿美元，他们能长中短线一起做得很嗨，黄金、石油、美元、欧元各种产品都涉及，像是孟寒等王诺团队的这群人，跟在绿角身边学习，别的不说，过个半年就足以让薪资水平提一级。 只不过，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绿角擅长高频交易，线状的操作对硬实力的要求极高，但他们也以高风险投资著称。 整个金融圈都知道，格林十美分团队可能会稳定地进行一年半载的高频交易，然后……当他们觉得机会出现的时候就一波重仓入场，玩一玩心跳。 简而言之就是线点结合，在线上面稳定布局，同时不停寻找可以爆发的点位，控线阶段的投资，绿角完全有资格鄙视、甚至歧视王诺的投资团队。 事实也的确如此，从7月19号开始，绿角在还没敲定远期外汇交易报价的情况下，就推动了入场操作美元/欧元交易的计划，紧接着就是对感恩基金的教育时间。 “NO，我不需要你确定方向，振幅，你们看不出实时交易频率代表的振幅足够套利吗？” “为什么要减仓？我们并没有敲定整一个单子的报价，48亿的头寸是逐步报价，拿到一个报价，就建立相应的仓位，我们不减仓，只有持仓，才能让公司拆进来更多的资金。” “白痴，系统操作的是固定套利单子，我们只需要寻找适当的反向操作机会，然后完成仓位建设即可。” “欧元债券利率低于美元国债利率，套息空间足以抹平交易成本，你是傻子吗？不管多高的交易频率，价格不变，我们不会亏。” 从7月19号周五到8月下旬的时间段，感恩基金的班底就开始接受绿角“情商怪”的教导。 老外、特别是金融圈老外这种神奇的生物，是不可能有温声细语的，交易日的金融机构交易部门里面，充斥着圈外人难以想象的粗俗话语。 傻子、笨蛋、白痴这些字眼，对金融从业者来说已经属于文明用语了，更多的时候，大家是直接问候犯错者的直系亲属的生殖器官，这是群高学历的“粗鄙者”。 一开始的时候，王诺其实几乎是待在港岛参与投资、并且和所有人进行实时的沟通。 慢慢的，王诺却露面的频率却越来越低，绿角用于“教育”感恩基金管理团队的语气也越来越粗俗，因为……大家错过好几个变动区域。 7月下旬，中俄日三国决定在部分交易中摒弃以美元计价的方式，欧盟等国跟上，美元应声停止升值势头，金融圈主流声音是去美元化，美元/欧元的汇率走稳0.85下方。 8月上旬，非农数据向好，美元升值，这没得说，肯定是变量集中区域。 8月中旬，欧盟央行发出“考虑退出QE”的言论，拖慢资本外流速度，压制美元升值预期，不到两天，缩卵表态不排除通过降息的提案。 8月下旬，美联储表示加息压力大，原因是美国经济“太好”了，颇有改变策略、抬一手美元币值的意思。 短短一个月出头，绿角和王诺持有的“美元先升值后谋求贬值”的观点，就完全被市场否定掉。 市场的变量拥挤，四个可观的变数集中的区域，绿角都蠢蠢欲动，却在王诺没有给出确定意见的前提下选择按兵不动，然而他们是三对一错，假如王诺给意见，就算是50%的正确率，也最起码能保本，最多还可能会有两次不大不小的胜利。 到了现在，绿角感觉……王诺貌似最近就是在混日子。 第五百六十五章 抽调资金 金融投资团队，一般来说是每次有观点都入场交易，因为他们主观上肯定有了超过50%的看涨或看跌的结论，概率大就多拿头寸、概率小就少拿头寸。 原本绿角就是把王诺当做是“爆发点”上面的调节器，他们准备把王诺的观点列入概率预期、然后调整头寸、承担盈亏幅度。 从金融分析师的职业属性来看，王诺的确是应该承担起分析市场、给出具有偏向性观点的义务，他从业以来也一直在做这个事情。 连续一段时间没有针对数据的波动和变量的积累以及质变方向给出分析结论，对王诺来说是没出现过的情况。 而且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王诺又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内有完整的团队经营和绿角的协助，外有泰隆整个平台的支持和更顶层的信息碎片采集，他是在躺着赚钱。 从7月中下旬到8月下旬，绿角几乎帮王诺多赚了1500万美元，日元市场的2亿3000万变成超过2亿3700万，公司让他拆入2个亿美元拿住48亿欧元/美元的头寸，绿角也活生生帮他赚了八百万美元左右。 诚然，这种项目交给自己团队的成员去经营，也应该会有正常幅度的收益率，但大概率是比不上现在。 总结起来，王诺自己都知道他的付出持续小于收益。 多拿钱，是肯定会出事的，一直占合作者的便宜，别人也肯定是会有意见的，王诺已经感觉到环绕在身边的氛围在慢慢改变着。 8月28号，周三。 港岛，泰隆国际。 “啪”的一声，这是文件甩到桌子上的声音，格林单独一个人，站在苏焕章的办公桌前面，表情中带着一些严肃。 “苏，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格林拧着眉头，注视着苏焕章，他并不坐下，而是摆出居高临下的姿势，用质疑的语调说道：“你说过，泰隆是中资金融机构的第一名，但我需要的资料，公司一直只能提供一部分。” “大卫，你在美瑞的时候，能看到美联储全部会议记录吗？你能获取FOMC所有的运转信息吗？”苏焕章揉了揉额头，道：“我只能确定，中资民营金融机构之中，泰隆拥有的策略面信息是最全面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格林面露不虞的表情。 “但一切都在向好。”苏焕章直视着格林，自信的说道：“我们都选择了冒险，不是吗？” “Sorry，我压力太大了。”面对着苏焕章的自信，格林做出了一点点的让步。 绿角选择泰隆，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觉得中国、中资有搞头，虽说中国的体制决定了中国不可能完全开放金融市场，但坐二望一的经济体量、可能发展出全新模式的未来，是格林当初下定决心的原因。 金融世界里面，认为美元地位会被逐步蚕食的人，几乎可以绕地球一圈。 美元地位代表着美国经济地位，甚至代表着美国的地位，但“核”平给了其他强家蚕食美元地位的时间，欧元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产生的，下一个有机会搞事情的角色是东方的红色资本。 也许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无比顺利，或者是一带一路、亚投行等计划呈碾压态势，又可能是存在于理念中的亚元、黄金替代美元等手段成功施展出来，反正无论如何，金融世界中的红色资本就仿佛一把匕首，它刺入了美元体系，既融入、又排斥。 像是绿角、泰隆，又或者是中国央行、美联储等机构，都十分明白接下来的大趋势，但金融市场的混沌，让世界上任意两个国家都处于既合作又对决的状态。 严格来说，格林就是美奸，绿角团队就是觉得未来十年八年之内，东方的金融力量会呈井喷式发展的趋势，他们参与进来，自然有巨大的好处。 但是，神奇的中国实行的体制和西方国家截然不同，这里是公有资本称雄，连泰隆这种金融机构，也没办法假设稳定的链接最顶层的信息通道。 于是乎出现一个王诺，不仅仅泰隆觉得时机微妙，绿角这种知情的、实力强大的投资团队也认为有机可趁。 王诺可以成为一个联系多方面的桥梁，因为他……似乎应该具备成为官方“亲儿子”的资格，他可以融入任意中资金融机构的体系。 那么一个结论就出现了：官方机构可以通过王诺把他们想要让泰隆这边知道的消息透露出来，泰隆也可以通过王诺和那一边进行沟通，王诺可以继续进行他一边赚钱一边做慈善的事业。 大家各取所需、各司其职。 让泰隆和绿角崩溃的是，王大善人最近一个多月都在搞慈善，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去搞慈善”的姿态，他没有花心思在金融投资这边。 “他太过分了。”格林很心酸的想到：“我都帮王运作了一个多月的资金，为他赚取了大量利润，但他这一段时间没有给我哪怕一份足够分量的研报。” “阿诺到底在搞什么？”苏焕章也有些郁闷，绿角在打白工，泰隆也没闲着啊，王诺在国内做慈善，募捐、推进项目、甚至是慈善之外的资本运作事宜，都是泰隆帮忙搞定的，这些也是资源。 王大善人是享受着合作者的全力付出，却又不给大家回报，长此下去，谈什么合作？散伙才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阿诺好像也快忙完了吧，他打算从国内市场抽出5000万美元的资金，应该也快进行完了。”苏焕章沉吟着，对格林透露了这个消息。 “50个百万？他要从国内抽调资金出来？”听到苏焕章的话，格林马上就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不管是绿角，又或者是感恩投资基金，这段时间以来都把杠杆压到极低的层次，绿角这边缩减了对卖空澳元的敞口，以前用来压低风险的某些结构性持仓，现在变成了主力，王诺那边除了完成48亿美元的欧元/美元的头寸，自有资金的敞口也开得不大。 格林可以百分之一万地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王诺现在账户里的钱根本用不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从国内资产中抽调资金，想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终于……王大善人似乎打算把精力分配到金融投资这边了。 “我恨慈善！”此时此刻，格林心里的苦楚犹如滔滔江水。 第五百六十六章 新实验 “截至晚上9点半之前，我们在美元/日元的看空、也就是看涨日元的市场中，持有合约数量12973张，包括锁定资金在内，我们一共有2亿3758万美元……” “公司拆给我们的资金一共2个亿，在一个多月的操作之后，我们拿住了48亿的头寸，绿角也帮助我们完成了转换为直接交易的工作……” “我们的仓位不重。” 随着王诺掌握的资金量越来越多和成绩越来越好，他发现无论是负责国内市场的分析团队，还是待在港岛负责国际市场的团队，在他面前都开始表现得更加谨慎和拘束。 就像是现在，王诺只是喊几个下属过来作报告，最小心翼翼的陆建明都仿佛一只鹌鹑那样瑟瑟发抖。 “绿角不愧是绿角。”王诺没有调节下属心态的兴趣，一个多月的蛰伏，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单单是学习绿角传授的东西，就足够他消化很久了。 那48亿美元的远期交易，绿角采取的不是整体报价的模式，而是充分展示自身实力，决定分开来报价，他们和也许是官方的对手进行了多次交锋，又不停在市场里面捞头寸和转换合约模式，直到8月中旬才完成合约。 现在的美元/欧元是0.8574，月线上面拉出超过1.4%的升值幅度，而王诺这边经过碎片式操作之后，整体成本价位在0.8531，报出的价位统合起来是0.8543。 按照现在的即期汇率计算一下，大约能赚个670万美元，让王诺惊叹的是，绿角并没有在8月中旬完成单子的时候锁定收益，而是在把主要精力放在日元头寸减持的情况下，“顺手”又帮忙在这张单子里进行高频交易，成功把收益数字推到800万美元左右。 两边加起来1500万美元的收益，绿角总共拿着4亿3000万美元的资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这种操作，虽说有远期单子的优势，但接近3.5%的收益率，可谓是火力全开。 王诺尊敬这种实力，也理解几个下属在这种情况下受到莫大打击的情况，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恐怖。 这可不是赌，而是投资，日元市场里面，绿角虽然受到日元中线升值的利好，但他们时刻也要承受风险敞口过大和减仓步伐受制约的情况，完成远期交易单子的时候，他们又要和交易方就价位进行不停的磋商，在多种交易的前提下还顺手捞多了一百多万。 换成其他团队，要搞定这些东西，都不可能在同等风险控制的力度下做得更好了。 也就难怪陆建明现在有种变成鹌鹑的感觉，他应该是被绿角这边碾压成渣了，就连孟寒、袁荣信和叶耀华都有种肝颤的感觉。 人家随便搞搞，就是你倾尽全力都无法完成的事情，实在是太受打击了。 最主要的是，王诺进入“圣贤”模式去搞慈善，让团队成员心里没底。 出道以来，王诺的投资方式都偏好风险，也就是那种“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模式，他如果插手，团队当然不虚绿角，因为大家玩的是战略，战术能力就有点不够看了。 现在嘛……潮水退去，谁没穿衣服在游泳就一目了然。 陆建明连裤衩都没有，叶耀华和袁荣信贴了个OK绷，孟寒顶多就是绑了个破布片，王诺……在岸上喝饮料。 “绿角还是想做美元吗？”王诺不去看陆建明，转过头对着孟寒问道。 “不管做什么货币，最终都是做美元。”孟寒先摇头笑道，再根据持仓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个人认为，绿角似乎是完成了低风险领域的仓位建设，他们就像是打好了基础，随时可以推进计划。” “他们整体还是看好美元升值。”叶耀华插了句话：“以现在的指数为出发点，看好中短线。” “市场是中长线的，但短线会消耗中长线预期，所以市场总归可以是短线的。”袁荣信说了句从绿角那边学到的话。 陆建明虽然备受打击，但也找到了能发挥的地方，他把一叠厚厚的文件资料推向王诺这边。 烈火炼真金，承受得住压力并且实力足够的人会迎难而上、破茧成蝶，团队核心四人里面只有陆建明真的跟上脚步，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开始专注成为“大内总管”、争夺王诺为卢海嘉预备好的位置。 对于下属的重新分工，王诺并不介意，他从团队成立之时就做好了优胜劣汰的准备。 但三个还跟得上脚步的下属的言论，加上陆建明给与的完善资料，却还是让王诺很重视。 金融市场的变动是有周期性的，虽是混沌却有一些规律可用。 就比如美元币值，王诺和绿角在7月份都认为中线看涨、变量积累之后会走稳回跌，但市场随后就给了一巴掌。 总体而言，中短线的看涨加上之后或许存在的贬值需求，结合起来就体现出现在美元的币值之中。 干嘛先涨后跌？直接变量对冲、凝结成数据即可，王诺和绿角看得出的东西，难不成其他机构看不懂吗？大家都是专业的。 所以现在美元指数是涨了，但在快走完8月这条线的情况下，它却还是处于微妙的位置。 绿角看涨，但不敢加仓，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拉大敞口。 王诺的情况更简单，看着终于由负转正的诚实笔的能量，他有着和格林一样的心情：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在国内搞慈善，不是募捐就是成立项目，更是“透支”了未来一段时间的能量收获之后，王诺总算是把负债暂时还掉，在许下了大量承诺、为接下来的能量收割打好基础之后，他才把精力放回到金融投资这边。 但是，王诺却不可能慷慨地帮绿角削减变量，他打算做一个新的实验。 假如，自己先不动用诚实笔进行变量的削减，而是直接参与到绿角的投资计划制定，接着再动用诚实笔削减变量，再直接制定自己的投资计划，最后会让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呢？ 王诺很好奇这个事情。 第五百六十七章 畅所欲言 “王，你这一次会在港岛停留多长时间？”第二天，王诺一大早就来到公司继续翻阅资料，格林和乔纳斯联袂而来，就连负责交易的奥雷诺也跟在两人的身边。 绿角三个人看向王诺的眼神中，充斥着期待和些许不满。 说好了是合作，然而王诺把绿角当成免费工人使用，如果不是“善良”光环在发挥作用，三个老外早就逼宫或者撂桃子不干了。 “大卫、乔，还有雷，放心，我这一次会最少在港岛驻留十天半个月，最起码……”王诺打了个响指，道：“进行一次投资是没有问题的。” “Good！”格林眼睛一亮，迅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对着王诺问道：“那么，需要我们先把现在的情况描述一下吗？” “昨天晚上我已经听过报告了，所以……大卫你们是来邀功的吗？我不得不说干得漂亮。”王诺笑着恭维道：“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超过3%的收益，绿角不愧是绿角。” “不不不，我们顶多起到一半的作用，日元市场有大量的头寸基础，远期交易即便没有我们参与，也肯定有七位数的收益。”格林笑得很开心，但却还是很客观的分析道。 到了现在这个层次，王诺和绿角之间的沟通就很少有互相算计的空间了，市场怎么走、各自能力如何、发挥了多少作用，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至于泰隆国际的其他部门，王诺和绿角基本上是没怎么放在眼里，因为那些家伙的工作是可以被普遍替代掉的。 只有绿角的专业领域的硬实力和王诺对金融的分析和敏锐嗅觉、以及打通的和官方的狭窄的沟通渠道，才是不可替代的东西。 而且王诺来的时间很巧妙，现在是8月29号周四，距离8月收关还有一天的时间，然后渡过两天周末就是第三季度最后一个月份揭开帷幕。 众所周知的是，9月份之于金融市场是极为重要的，特别是现如今的市场，变量简直太拥挤了。 王诺前段时间虽然“没”认真参与到金融投资里面，但数据资料、策略信息都没少看，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最少还是保持着随时参与项目的能力。 “我看好美元的升值。”王诺没有一丝半点的废话，直接就分析道：“从实体经济的贸易角度出发，美联储其实对贬值美元有一定的意愿，但碰巧的是，经济的复苏、价格指数的横盘震荡加上资金净涌入，给了一个不错的基础盘……” “弱势美元的确会符合某些预期，过高的金价和大宗商品价格却很可能引发对通胀的担忧和债券收益率的上升，强势美元的回归才可以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工业增长和投资回流。” “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欧元迫切希望降低资本外流的速度，欧元贬值、欧元区资金并没有流向债券市场，日元升值，却又没有平掉套息敞口，衍生品市场之中，头寸往美元区域倾斜。” 王诺侃侃而谈，虽然没有说太多的数据，但偏重策略面的分析还是得到了绿角三个人的认同。 总体而言，现在的国际金融市场里面，实体经济是欧洲稳下来、日本有点遭、北美有点好、新兴经济体很好。 所以美元对欧元升值、对日元稳中带升、对新兴经济体的货币却倾向于稳定币值，总体就是还走升值通道。 从数据来看，这个结论也非常容易得出，北美经济的通胀率没有相应的上升，但美元在两个月内升值导致资金涌入，经济活力肯定是提升了，然后……山姆大叔肯定倾向于暂时维持强势美元的现象。 区域内的钱变多了，流动性、流动量肯定各种向好，假如实体经济能消化掉这些资金，经济又能发展一波，美元也必须维持强势姿态，但幅度不能大。 王诺和绿角前段时间认为美元在9月开始会面临拐点，但7月、8月之间，以欧元为主的经济体显然是承受不住自身系统性的压力，也不愿意让美国顺利完成一轮美元升值贬值的周期，所以拖了后腿。 导致的结果就是变量被推后到9月份，周期被拉长了，巧妙的是，周期被拉长，对美元来说相当于风险和收益都全部上升。 冒更大的风险，获取更多的收益，这是美元在这一轮周期即将要做的事情。 王诺还猜测的是，祖国大央妈一边买即期欧元、一边买远期美元、一边插手日元市场，可能暗中抹平了头寸，也就是说……大概是和欧元做了表面兄弟，并且还会一直做下去。 央妈对待美元之外的态度是即期买、远期卖，反正嘴上是说得好听，去美元化也是大家都希望做的，但……半点多余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白花花的美元头寸往日元市场里面已经丢了几百亿，央行是看似发浪，实际上保守得很，甚至暗中就在衍生品市场里面把日元资产配置的敞口都缩小了大批。 “我认可你的分析，但我们需要小心的是，既然通胀没有为美元升值买单，那就证明涌入资金暂时是趴在金融产品里面，也许是套美欧的息，也许是短期头寸，如果没有转化成投资，美元升值预期的天花板就会被压低，甚至可能是……低于实时指数。”格林沉吟着说道。 “8月份公布的7月份非农数据略低于预期，但8月份美元先贬之后又延续升值趋势，我很怀疑它还能这样子走下去。” “美联储的三三计划是不可能达成的，低于预期、高于前值，让升值预期继续存在，9月份公布的8月份非农数据，将决定近期汇率走势，还会决定接下来金融市场的整体走向。” 乔纳斯和奥雷诺忧心忡忡，近些年的货币市场投资者极为看重非农数据，几乎是把这东西当做美元的晴雨表，而美元指数的变化又涉及到全部金融产品，如果仓位重，每个月第一个周五，就是生死两重天走一遭。 大家现在的优势就在于知道汇储那边似乎暗戳戳搞了远期美元头寸，应该也是倾向于认为美元会升值，但这也是概率而已，也许正规军那边是同时拿两个远期头寸，然后……赚点差。 从数据看来，绿角真的非常担心非农出来抽老美一巴掌，那就很不好玩了。 但不投资也不OK，绿角最擅长的就是搞事情，他们明明手里拿了超过50%概率的因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入场，他们唯一考虑的是要拿多少头寸、要怎么调整资产结构。 王诺的办法则非常简单，还没动用诚实笔之前，他对绿角是准备畅所欲言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策略面因子 看涨美元，其实是延续着前面的认知，币值变化周期拉长了，但变量却密集笼罩着现在的区间，不削减变量之前，王诺反正是看好美元会升值。 接下来的时间，王诺就抛开了顾虑，把自己和团队分析的东西都拿出来和绿角分享。 格林、乔纳斯和奥雷诺三个人完整的听取了王诺的研究报告，让他们觉得心里没底的是，他们听完之后发现……王诺现在的研究报告已经没了以前那种惊艳的感觉。 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却真的没有，王诺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针对某一个变量的确定语气了。 什么意思？绿角有些迷茫。 “因为我特么现在不会把削减后的变量拿出来共享了。”王诺如果知道格林等人的疑惑，给出的答案就是如此。 很简单，王诺现在已经不需要把削减后的变量拿出来分享了，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削减变量之后的市场态势分析出来，然后让团队进行投资。 随着专业能力的上升，王诺不需要把异常的认知表露出来，从此之后，他明面上和队友就会是拿着相同的资料，然后……难不成还不允许他从相同的资料里面得出不同的概率了吗？ 更坑的是，别看王诺现在说得头头是道、结论也和绿角比较契合，当他转过头来削减变量之后，他马上就会变卦。 假如削减了变量之后得出上涨概率增加，王诺会加仓，得出上涨概率降低，就减仓，得出上涨概率小于下跌概率，王诺立刻就会轻仓反向操作、直接推翻自己前面的分析结论。 也就是说，在动用诚实笔之前，王诺其实就是用个人实力在和绿角进行思维碰撞，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再用诚实笔来削减变量、过滤一下数据，最终确定的投资方案，或大或小都会有差别。 结果就是，王诺用自己的实力在前期和绿角进行交流，然后……用诚实笔削减变量之后的资料进行投资，他最终体现出来的实力、拿到的收益，都比他前面展示出来的实力要高、要多。 嘴上一套，实际上另一套，还不排除反悔。 过程或许很稀松平常，结局却会是胜利，那么……胜者为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自己因为诚实笔削减变量之后的资料而改变投资方向，那么就必须不对绿角的投资计划进行主观上面的影响。 你看得懂，你就跟着办，我反正是不管你的。 你看不懂，你就作死，我反正也是不管的。 那么能量就理应不会产生额外的消耗，美好的结果也保持住自己在合作关系上面惯有的强势姿态。 这就是王诺的实验，他就想看看绿角和泰隆这群合作者能不能接受这种模式，不能的话就再想办法换一个，可以的话……以后就非常稳妥了。 “以绿角的骄傲，他们肯定是会接受这种模式的，毕竟这群家伙可是格林十美分。”看着绿角三个老外陷入沉思，王诺在心里暗暗想到。 格林、乔纳斯、奥雷诺三个人打死也没想到，他们已经被王诺这个自私的家伙丢到“放养”区域，他们是不可能得到王诺主观上的帮助。 但是，就和王诺想的一样，绿角有他们的骄傲，他们确信，即便王诺主观上没有半点帮助他们的意愿，他们也可以从王诺的投资计划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王诺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他就……可以不把所有人当回事。 想合作就来，不想合作就滚蛋，金融圈就是这么残酷，胜利者也不需要给失败者解释任何东西，我赢了，我就拥有一切。 “我们需要再进行一些讨论，你愿意参与进来吗？”格林和两个伙伴交换了下眼神，对着王诺问道。 “不了，我还要继续翻阅资料，等一下要和团队成员进行沟通。”王诺摆摆手拒绝了绿角的邀请。 等到绿角三个人离开办公室，王诺眼神里顿时露出一丝丝狡黠。 要是和绿角最终都拥有一致的投资方向，事情其实会很简单，无非是仓位轻重而已，自己应该会只是减少和绿角的沟通频率，如果到时候投资方向不同，那么在推进投资计划的一段时间内就不和绿角这群人接触了。 只不过，如果在原有的分析结论和绿角的倾向性上面都持有看涨观点，然后削减一些个变量却得出看跌趋势，王诺可能就直接不搞单边持仓了，而是进行套利交易，到时候绿角也应该看不出太多东西。 当然，说那些东西都是虚的，王诺十分确定绿角的心态，或者说大家其实都有一样的想法：弱者不配和己方进行合作。 以王诺刚才的分析言论，绿角是不可能满意的，而王诺需要做的是……在收益率上面战胜绿角。 只有这样，绿角才会继续负责平缓期的高频交易，才会继续和王诺这边进行合作。 那么，应该削减掉哪一个变量呢？王诺马上感到有些头疼。 随着对市场的认知深化下去，随着硬实力的增强，王诺随手就能挑出影响美元汇率的一百个变量，但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看来，哪一个变量都可能会导致能量消耗的比例过高。 确定黄金走势，和确定美元走势差别不大。 确定非农数据，等于确定美元在某个时间点的走势。 确定其他主要货币的走势，能量消耗比例肯定不会低。 确定股市、期市、债市、石油市场等等金融标的，好像……也不太可行。 至于从某个指标出发，王诺也不太好圈定目标，他的目光其实一直倾向于看似是金融之外的策略领域。 金融可以是政治、军事、外交，金融几乎就是全部，很多时候，一个经济体内部所有领域的策略制定，都有金融因子在发挥作用。 利空和利好，经常需要就事论事，就连货币的强势和弱势周期，对同一个数据都时常会起到截然相反的作用。 策略这个东西也是就事论事的东西，不同的时期表露不同的策略面倾向，其中蕴藏着无穷奥妙，一环扣一环又影响全局，王诺现在要动刀的地方，就是策略面因子。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太正常了 “9月份美国国债发行量环比呈增长。”由于有过一段时间的考量，王诺毫不犹豫削减掉这个变量。 美国国债是个很奇特的东西，国债是联邦政府的借条，美国的国债规模突破20万亿，其中有很多的短期国债，还债的钱算在财政支出里面，钱不够怎么办？财政部拍卖债券。 国债发行采用定期拍卖方式，每周一拍卖3个月和6个月期的国库券也就是国债，第三周拍卖1年期的国库券，月中会宣布2年期的国库券拍卖金额，其他的5年、10年、30年等类型国库券的拍卖时间都不在9月份。 所以确定9月份美国国债发行量环比呈增长，就是确定短期国债会增发。 从流动性和流动量来看，通过增发国债来降低双流，是一种策略。 增发国债，一般会让利率上升，债市于是变熊，也就是压低债券价格，但对美国经济体制来说，这又不是100%概率的事情，如果由于强势美元而流入的资金足够的话，就是一种调节方式。 但是，国债增发就是增加财政收入，也就扩大后面的财政收支表格，属于扩张性财政政策，会刺激通货膨胀，结论就是……大概率导致通货膨胀率上升、美元贬值。 什么情况下需要刺激通货膨胀率、让美元贬值呢？大概率是因为升值区间已经被拉出来了。 也就是说，老美已经贼精贼精的完成了币值调整的剪刀式掠夺的一半节奏。 “币值上升的时候，反控通货膨胀率、借钱花钱，币值下跌的时候，刺激通货膨胀率、刺激经济、卖货还钱，一个周期就是一次掠夺，长线上任意货币的贬值又让债务可以有滚雪球的操作空间……” 脑海里浮现出金融世界的真理公式，王诺对于金融二字又有了一些敬畏。 不管怎么说，削减掉了一个变量，王诺脑海里的数据图的轮廓就变得更加清晰了，他倾向于认为美元先涨后跌。 于是乎一个有趣的猜测就浮上了心头，王诺在9月底是会交割给也许是汇储的交易方足足48亿美元的头寸，而9月中下旬或许是美元币值的高峰，然后……交易方是不是已经又完成了另一批远期交易，对冲掉美元可能贬值的风险呢？ 算下来，交易方似乎有时刻抹平风险、只赚稳定利息和进行结构性调整的可能性操作，这才是官方机构的惯有作风，安全为主。 “假如时机合适，汇储甚至可以高低谷的适当点位披露更多的‘真实’的仓位，然后拉开更大的敞口，吞掉多一点的额外利润，积少成多的话，总体资产价值就不会受到影响，有趣的是，每年那么多的贸易逆差和已经很久没有增加汇储体量的数据，里面透着……” “什么意思？”和千千万万已经接触到金融世界核心数据的人一样，王诺此时仿佛看到东方神龙和西方巨鹰在隔空对视，上面那些家伙可能早就交手了千万次。 加上抽过来的5000万，现在账户里有2亿8000多万美元，加上公司入账的2个亿使用受限的资金，最多能动用的资金池就有4亿8000多万之深。 但公司的那2个亿，是拿来防止市场剧烈波动而导致某些交易出现问题，实际上不能用，除非……能维持账面上不会出现相应数据的亏损额度。 王诺对于国际金融市场的走势也没有准到极致的分析结论，抛开削减掉的变量，他和绿角都觉得短线上面有偏高的概率看涨，算上“增发国债”的定量，短线走势上面拿到七成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再者，前期的变动，后期的“增发国债”定量，绝对是相互影响的，假如美元升值，以“增发国债”的策略面反推，很多连锁策略的调整方向就大致可知，反之亦然。 投资策略就很好制定了…… “卖出美/欧，或者买入欧/美，附带卖出黄金、大宗商品期货合约，或以买入石油进行部分风险的对冲，再持续性进行技术套利，我认为会比较符合大家的预期。”周六，会议室里济济一堂，绿角还是习惯性唱头戏。 在格林等人的眼里，是真的没认为泰隆国际其他投资团队有足够的能耐，除了王诺。 到了9月份即将来临的时刻，想要针对此轮变动周期进行高风险区域游走的话，绿角果断只把王诺和他的团队拉进来一起讨论。 这两天的绿角也不是闲着，虽然在王诺这边没有得到那种“灵光一闪”的结论，但确定了结论的方向，区区一个投资方案，搞了二十年操盘的奥雷诺眨眨眼就搞定。 汇市拿头寸，其他市场结构性持仓，绿角的投资计划完全揭示了他们对金融市场的所有认知。 “我们打算把持有的看涨美元的头寸推到30亿的面值附近，加上其他产品的持仓，合约总面值也许会突破50亿，王，你的呢？”格林紧紧盯住王诺，希望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说一千道一万，头寸才代表一切。 嘴上说谨慎看好，然后入场直接重仓，傻子都知道这是言不由衷，王诺前面是用了平平无奇的言论来看涨美元，现在他的仓位，则是最终的态度。 绿角的投资计划算得上冒险，30亿的汇市头寸，按照美元的历史振幅，很大概率会是1000万到5000万美元的盈亏，加上其他市场的持仓，可能会接近9位数。 前段时间在澳元那边赚了几千万的绿角，这一波是暂时把账面盈利都丢了进去，但对他们来说，如果十个亿美元一年不能赚到超过九位数的收益，那就是失败。 “我们会拿1个10亿的头寸，汇率产品。”在格林的注视下，王诺看了看叶耀华，由后者站起来说出了计划。 只是一个数字下来，绿角的人顿时就难掩心里的失望之情，2亿8000多万美元拿10亿头寸，放在汇市中真的算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要是有门路，亿级的资金只要能流入某些国家，7%或者8%的年收益率几乎十拿九稳，以汇市的平均振幅，即便是变动剧烈之时，撬动4倍杠杆真不算什么。 “果然是保守方案。”会议室里所有人虽然理智上很认可王诺的选择，心里面那一丝怪怪的感觉却总是萦绕着。 太正常了，太不王诺了。 我没被抓进去…… 就是突然出了个远门，先是想不会断，后来慢慢断了，渐渐就没那个写下去的状态……我错了，但我真的没状态写下去。 谢谢诸位的顾念，接到责编的电话，着实吓了一跳，有一群素未蒙面的朋友在惦记着，十分令人感动，Sorry，让你们失望了。 《金融慈善家》我没被抓进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不新会开新书啦 应书友要求，立个碑给大家上香的地方…… 《金融慈善家》不会开新书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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