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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如血》


关于《金枝如血》

大家好,在开这篇文之前,我做了很长时间的筹备和整理,这是一部慢慢热起来最后觉得发烫的文,算是一部穿越加重生的架空文。情感线路安排的是绝对的一对一。

写文这条路是建立在很强烈的爱好的基础上,每天码字的心情就像是心里有个小鞭子在抽打,但是我又像一个被虐狂似的不被抽打就觉得不舒服。(神经病……)

真心希望有缘的亲们点进来之后可以给在下一点点对于梦想的支持和鼓励,评论也好投票也罢收藏也可(当然全部都有就更完美了……)

《金枝如血》这篇文,在下会努力把她写好,因为心血,因为喜爱,也真心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和支持。

最后,真心感谢。

上架感言

如大家看到的,金枝上架了。

真心感谢我的责编樱桃,作为新人能有这样的成绩,离不开我的责编对我的帮zhù



谢谢每一位收藏关注的姐妹们,打心底里感谢大家给予的票票,这两天推荐票涨的飞快,我会在近期把加更一一兑现,绝不食言,欠的加更会一一补上。

今天上架第一天,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会有三更,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可以继xù

支持金枝,支持苏叶。

千言万语藏在心底,后续内容会更精彩,希望大家能陪伴金枝走下去,也陪伴着我。

第001章 金枝玉殒

白,冬日独特的色彩,天色灰白,雪霜轻覆,整个世界皆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暗调,纵然是鲁南这片江南湿软之地,也难以在冬日里一片嫣然。

天色阴阴暗暗,天上飘散着零零星星的雪粒子,明明已是立了春的天气,风却依旧从衣服缝子往里钻,叫人不得不缩着脖子,没有半点见暖的迹象。

闵府的前后府门禁闭了七八日有余,府门外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时凑在一处指指戳戳,但却没一个敢大声或是聚集太久,说上个三两句便各自散了去,神情有些等着瞧看不喜之事的幸灾乐祸相。

二门内,来来往往的下人四处忙碌,人人身着异常的素简。廊下站着几个熬出年头的婆子做监工揣着袖子凑在一处小声嘀咕,仔细瞧望,那素简的外袄里竟透着白净崭亮的素服素带,却没瞧见哪个是哭天抹泪或是神情艾艾的,一个个的眼神儿时不时的往三进门里瞟着,面有不耐之色,似是站的有些时候了足下生麻,左右恍着身子跺着脚。

内宅,堂内坐着个拿着绢子低头拭眼角的少妇,身后两个丫头也是一脸哀色,闵家大爷闵安坐在主位,年轻俊郎今日却是面无表情坐的板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唯有置在椅把上的手,不易所察的轻轻一下下叩着椅子。

忽而有丫头低声在门前唤了一声:“苏家姑娘们来了!”,屋内的人立即站起还没见礼数,就瞧见苏家七娘苏琼一身白衣冲过正堂直奔后室卧房,哭嚎之声更是让所有人一个激灵,本是安静压抑的气氛立即像是被扯破一般,惊的堂内那男子和少妇眼神一慌,二人目光隐有惊忧之状对视一眼匆匆错开。

紧接着两个年小的姑娘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二人双目红红抹着眼角,悲怆的先对着一男一女行了礼,那少妇上前立即亲自扶了,悲恸地道:“苏家妹子快别客气了,你姐姐她……哎,快去瞧瞧吧。”那苏家二女一听这话眼泪立即收止不住,由下人引着向卧房行去。

屋内燃的熏香让这二人一进门就先皱了眉,这样冲的熏香味,明显是用来压下那难闻的药味,可这样霸道的熏香对病人只有害而无利,再一看床榻前,苏琼早已跪倒在床前,却只顾着紧紧抓着被褥哭的不能言语,而薄纱幕内的年轻女子,苏家二女苏容,竟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苏琼嗓子都已沙哑,哭喊:“我的二姐啊,你,你怎么就这么福薄,琼儿来晚了……”屋内跟在两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上前扶她,苏琼却是死死的扒在床前,甩开身边下人,哆嗦着颤抖。

苏琼这番悲恸之言,立时让远远站在窗边的两个婆子嘴角一撇,不约而同往窗边又凑的近了些——屋内这病气太重了,能离远点是一点。一个婆子小声嘀咕:“像什么话,苏家也忒不讲究了,跟前的那个还像话,这后面跟来的我瞅着还不到十岁上,怎的这般不知避讳到跟前来了,也不怕过上病气。”

另一个婆子低声回应:“后面那个子小的才是嫡出,这两个都是庶,不讲究也就算了,哪有庶出的这般挑风头的,不知身份!”这话一出,先前开口的婆子面色一诧,不由得望了望屋内的苏家三个姑娘,先前还只是有点不屑,听了这话后眼底已尽是鄙夷之色:“人还没断气儿呢就穿成这样,真是嫌人死的慢。”

就在这时,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苏容突然发出一声浅哼,苏琼立即一惊醒,猛的抓住苏容枯瘦如柴的手,哆嗦道:“二姐,二姐……”

“唔……”在后边慢慢靠近的姐妹俩,年幼的那个突然一声闷哼,似是身体突然很不舒服。

站在几步外的苏贞立即将自己的妹妹扶紧了,目光中尽是关切:“妹妹,你不舒服?”

个子小小的苏叶一个字也没说,只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正欲上前几步凑得近些时,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就向下滑去,苏贞险些没扶住,旁边的婆子赶紧上前搭手,还未开口,就听见一直没回过头来的苏琼在床前号啕大哭起来:“二姐!二姐!”

……

在淡淡的宁神的淡香中,苏府的九姑娘在床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而那双水灵的眸子刚刚一睁开,苏叶瞬间深吸一口气噌的一下坐起身来。扒在床边不小心睡着的丫鬟秋华警觉的醒了过来,见到苏叶立即喜上眉梢,但随即脸色又哀伤了起来,“小姐,你醒了就好,可把奴婢吓坏了。”她喜的是自家小姐总算没大碍,哀的是苏家的二姐白日里香殒了。

苏叶一听这丫鬟的称呼,脑袋嗡的一声。起身便在屋子里找镜子,终于看到一面黄铜镜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倒慢慢镇静了。

镜中的面容是她并不陌生却也并非熟悉的眉眼。

她摸摸自己的脸,抬起手才觉得不自然,这才记起这苏叶的年纪才十岁,而她本人……

她又活了,在苏家最小的嫡女苏叶的身体上,还魂了。

镜中苏叶稚气未脱面容,眼神却十分锐利,盯着镜中的自己,压抑着激动,笑了。

……

静安堂内置着一口红漆木棺材,不少丫头婆子摆弄着供品,香已燃上,两侧跪着数名丫头婆子边烧纸钱边低声抽泣,而那敞着口的棺材旁,跪着任谁拉劝也无用的苏琼,一名老妪坐在门前口子上阖着眼拨弄念珠,被苏琼哭天抹泪没完没了的闹腾烦了心神,终是抬了眼皮子很是不悦的撇了一眼过去,起身后丫头赶紧过来扶了,一脸厌色便往外走。

“娘!娘!”闵安急急的过去搀住了老妪,着急的低声道:“您可不能走啊,这可怎生是好?”

这灵堂里除了下人就剩下了他和苏容娘家的庶妹,他可要怎面对?可老太太却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自己招惹来的你让我怎么去对媳妇的娘家妹子责难?你怕一身臊,我这个当娘的已经在冷板凳上坐了大半个时辰了,难不成真让我这个长辈豁出了脸面把媳妇娘家妹子教xùn

一番?而且还是在媳妇的尸首前?

老太太不言语,身边的婆子不忍见闵安这么难做,忍不住开了口:“大少爷,这苏家七姑娘的心思已经是明摆着了,但是人家不会明说出来,就等着咱们闵家开口呢,你要是诚心要躲,就不能让老夫人出面做这个恶人,这种事儿还得大少爷你自己想辙子……”

闵安苦着脸低语:“她都不开口让我怎生绝了她的念想?好不容易和苏家脱了干系,再请进一个来?我要是有半点辙子,绝不会烦扰娘,可任她这么跪着哭着,闹够折腾够到下葬,到时候满城都知dào

苏家有这么一个姑娘了,我哪还能甩得掉!”

本来闵老太太也是一肚子气,一是气这苏家庶女忒厚脸皮,不仅是硬要贴上他们闵家,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借着嫡出姐姐的死来往姐姐的夫家贴身子,二是气自己一把年纪了,心眼儿多的女人她见多了也斗下去一大车了,居然还真拿这个庶出的晚生半点法子都没有。但是闵安突然说了这么几句,让年纪一大把的老夫人突然决定把心一横。

反正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和苏家半点瓜葛,索性也把脸皮豁出去,她眼珠一转,招了儿子到门口低声道:“到时候下葬的时候,打点一下唱报的,把这苏琼的名儿报上去,称她与苏容姐妹情深,这么些日子她做下的所有事都推到她和苏容姐妹一场上去!”

那婆子也是个脑子活的,闵老太太的话一点即透,当即附和:“就是就是,就说她们这是姐妹情深,这苏琼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索要什么名分,他们苏家的几个姑娘争的你死我活,可总归是要张脸子的,闹的太大还是他们苏家损失最大,苏家受损,最后还是她们这些本家姑娘吃亏,这个账她自己会算,到时候这苏琼想不认也得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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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PK穿越女,修仙升级打丧尸养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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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李代桃僵

这婆子一番话说的可是实理,当下三人商讨了一番立即觉得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主意一出一拍即合,闵老夫人也不走了,由着儿子搀着又坐了回去。

三人没迈出屋子,自然也就没撞见一门之隔回廊上将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前后听了个干净的苏叶和苏贞。

苏贞满目尴尬与难堪,她和妹妹前来见二姐苏容最后一面,却不成想在灵堂门前这么巧的听到了这么一出。闵家母子俩说的话再清楚不过,言语之中对苏琼的厌恶已到如此地步,同是苏家人自然面上也犹如被人扇了嘴巴子,但这事却偏偏又是自家姑娘不长脸,只是这次同来的就她们三姐妹,苏琼又是她们三个中最大的,苏贞自己也是庶出的身份,根本没得法子去劝苏琼,更忧心的是这同气连枝的道理就算都明白,那苏琼却未必会顾忌,当下里便担忧的向苏叶看去。

这一看才发xiàn

,白日里昏厥过去后才刚醒来的苏叶,方才脸色才刚刚见好便要来灵堂这边,这一下子脸色又惨白了起来,苏贞搀着她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已是怒气上头。

苏贞心中一叹,自己这个嫡出的妹妹乃是家中最小,方才心中一动想着苏叶能仗着嫡出的身份来压一压苏琼,却忽略了苏叶不过才将将十岁,眼下又是在别家,劝苏琼的事只怕是不成行了。

苏贞想着实在不行一会子进去了,她硬拉扯苏琼走,大不了都难堪,也总比到时候苏琼全套的做完了戏再让人家打脸子的好。

正要扶着苏叶迈步,却没扯动,苏贞一扭头便是一愣,只听苏叶凝眉沉声道:“我很不舒服,许是白日里真的是冲撞到了,我自己回房去,贞姐姐你自去里面与琼姐姐支会一声。”

苏贞打小就伴在苏叶的身边,庶出的身份在苏家严格的家规下相当于半个贴身丫头,对苏叶的脾性向来了解,一直都温顺如绵羊的苏叶今日里竟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了自己的脾气,让苏贞心中一讶——苏叶这话的意思很清楚,这是要让她以这个理由去灵堂里把苏琼召走,就算苏琼再是不愿,但家中嫡出妹妹放了话出来专程支会一声身体不适,作为庶出的怎么着也得过去瞧看,就是要让她立即离开了。

这是明摆着的冲撞了。但这也是必须得做的事,苏家的脸面,可不能让闵家这么糟蹋。

对于苏叶的反常,苏贞并未深想,毕竟自己也准bèi

豁出去宁可得罪苏琼也要一搏了,苏叶作为苏家嫡女,有此举并不稀奇。是以苏贞也只消得一瞬的惊诧便释然点头应下,叮嘱了几句便迈门槛进了灵堂。

打苏贞迈进灵堂那一步开始,苏叶双目便彻底黯沉了下去,幽深阴暗的仿佛随时便是一场狂风暴雨,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廊上只她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远远看去这小小的人儿步伐很是稳健悠然,急促中又不失优雅更不显慌乱,然而,却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自己才清楚明白,她看似平静的仪态之下,心中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此刻,她不再是一抹无依孤魂,而是苏家最小的嫡女九娘苏叶。作为一个见证了苏家女眷们多年来争风逐浪波澜诡谲的‘旁观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其中一份子。但是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触感与实体感却是惊人的事实,虽然才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之内的事,但多年来的‘旁观’,让她入住在这个身体里很快便接收了这个身体应担的重量与切身的感同身受。

也让她打心里异常的兴奋。

不知dào

这算是穿越还是重生,只知dào

她现在活着,活了。突然之间就有了实jì

的身体和感官,多年来孤魂的存zài

让她非常惜命,感恩的同时又有一种不安感:现在所拥有的身体,到底是有违常理无法解释,会拥有多久?

苏叶无意识的缓慢摩挲自己的手掌,在灯下失神的看着。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让她不敢相信,自己明明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苏叶,却莫名的拥有了这具身体所有的情感。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知dào

自己就只是自己而已,昏迷的那段离奇的时间,一切竟然那样让人无法形容的变成了眼前的事实。她一面沉浸在苏叶丧姐之痛里,一面却又因为自己突然在苏叶的身上得以复生而激动兴奋,但她到底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与其去沉浸在丧亲之痛里,不如替生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而且,也是与她现在和以后要面对的如此直接相关。

想到这里苏叶有些犹豫,自己这具身体以前在苏府可不是太有地位的,要在苏家过上好日子不是易事。

苏叶呆愣了许久,突然之间愁眉一展。

其实这个身体之前如何又有什么关系,重yào

的是这身体现在由她说了算,以后如何,自然也是由她来一手掌握!

没有谁能比死过一次的人更惜命,而她比死过一次的人更甚,她孤魂野鬼了那么多年,还有谁能比她更迫切拥有一次生命?还有谁,能比她更珍惜每一分钟,更快的逼迫自己代入角色?

更何况,对于苏家和闵家……

苏叶心中冷冷一笑,她简直是熟悉的不能更熟悉!

是不是能拿捏得住这个身体的庶姐苏琼,苏叶的把握并不大,这世上从来没谁能真zhèng

的控zhì

谁掌握谁,人能把握的只有自己而已,若想让他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各凭本事了。

以她对苏家上下人物的了解,这个苏琼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父母长辈面前一副乖巧有担当的模样,私下里却是胆子奇大,为争一席之地,当年曾经在寒冬除夕之夜跳入苏府的荷池水榭中,此举成功的将父亲打动震撼住,才有后来父亲在苏琼母亲那里过了年夜,并亲眼看着自己曾经的爱妾死于面前,从此以后,苏琼在苏府内再也不是一个连烧火丫头都不如的庶女,终于站到了人前。

当年除夕夜的苏琼跳水之事,怕是遍寻整个苏府上下,也就只有当时还只是一抹魂魄的苏叶知dào

了。

对于苏琼这样的一个女子,一个对自己尚且都能下如此狠手的女子,苏叶心中苦笑:生拉硬拽?且不说有失仪态,若是闹将起来,那就正如了闵家的意了,更是让已死的苏容面上无光。

不过,苏琼听或是不听,都无所谓。

她唇边漾出几不可察的笑意来,那是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意,笃定中深含狡黠,更加映衬着那一对水灵灵的眸子晶莹机敏。

苏叶抿完一口茶将杯盏轻声放下,抬起身子时贴身丫头秋华无声的掩门进来,走到苏叶身边低下身子从袖笼里拿出一个无字的信封来,苏叶接过打开,就听秋华在身边轻声说道:“府上果然这两日有动静,客贴邀请贴已经广发出去,原来是大小姐的夫君这次做了笔大买卖,京城四大世家那姓李的庶五子和大姑爷要联名办商校,连城守大人都在宴请之内了,奇怪的是这大姑爷不知dào

为什么,这么大的喜庆事竟不在他们孔家操办宴席,也不在第一楼宴请,竟然在咱们府上宴请。”

秋华抿了抿唇,小声道:“这种攀附有钱人的大好机会,这孔姑爷竟然在妻子的娘家操办,依奴婢看这八成是大小姐的主意。”

第003章 初展锋芒

秋华在苏府处事很有一套,张驰有度自行一派,成了气候的丫头有时候要比一个府中的主子做起事来更能施展开拳脚,秋华自生下来就被人伢子卖到苏府,和苏叶同一个乳娘养大,身份地位以及对府里人脉的走向自不必多说,报完这席话,便不再多言站在一旁,瞅着自家小姐的动静。

苏叶瞧了一遍短短的信笺,内容与秋华所报自是同一内容,将信笺折了放回后,苏叶心中一股火就慢慢的升了上来。

对于苏叶的久不作声,秋华站在一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头前闵家往苏家报信,说是二小姐苏容怕是过不去这个冬天,这个信儿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虽然苏容病了多年但一直都吊着,即使再是有心理准bèi

,突然得了闵家这么一道信儿来,着实让苏家上下心里极不是滋味。

之后紧接着就是苏青苏倩各有事端起,先是苏青第二天就病恹恹又是咳嗽又是闷嗓的,虽然她本来就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不需yào

她亲去闵家,但还是虚弱的特地回了趟娘家以体现自己对此事的重视和心痛。而紧接着没过两天苏倩也有了由头,说是苏倩在寺院求了个下下签,签文直指其短期内不宜出行。

这时才让有些人回味过来:怕是大姐苏青一早就料到自己的妹妹会出这档子事,不然的话,以苏青今日的地位与身份,苏家还真有可能因为苏倩的下下签而提出不合规矩的要求让苏青走这一遭去。

如此一来,苏家的嫡女便也就只剩下了苏叶一人,可她才不过十岁的年纪,就这么赴去闵家终究是太过怠慢,于是,一个年纪上正当合适的苏家姑娘就出现了——苏琼自告奋勇声泪涕下跪在苏老爷面前哭诉对家姐苏容的想念,苏老爷深感安慰,但苏琼到底是庶出,身份上差了点,没病着的又称自己十分想去只可惜不敢逆了签文的苏倩抹着泪一并向苏老爷言请,让苏叶代她走这一趟。

苏老爷立即就应了。

年纪上有苏琼顶着,身份上有苏叶亲去,至于苏贞——完全是因为她自小就一直都是跟在苏叶身边的,就算实质上相当于半个丫头,但名义上两庶一嫡,份量也是十足了。这三姐妹来闵家为一个嫁了出去又久病的姐姐送行,再加上半商半仕的背景本就在教条上少了许多,礼数上倒真让人说不了什么。

本来也相安无事,出门之前苏叶也没什么不满yì

表现出来,秋华觉得不对劲,但苏叶向来都与世无争的态度,做主子的从来都是能忍则忍,她一个做丫头的心里就算再有不平,最多也只是偶尔言语几句了事。但这次却让秋华心中有些疑惑,苏容一走,苏叶似是突然之间警醒了一般,竟让她打探苏府的事情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秋华是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苏叶已是换了魂的,当然主要的还是打心底里高兴,苏叶在府上虽然是嫡女,却实在是没少受过那些说不出来的委屈。此时她眼看着苏叶的反应,哪怕苏叶是生气的,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自己的这个主子,终于是明事了。

毕竟苏家和其他望族贵族的内宅还是不能同一而语的,在苏家的宅门内的水深火热,人人都是各凭本事上下位,可不是只有着嫡出的身份就能顺风顺水的……

此时门外苏贞打了报,秋华立kè

敛容向后站了站,随即苏贞和苏琼并肩跨进屋来,苏琼的跟脚丫头春意低眉偷偷望了一眼便立即缩目将门从外面掩上,倒是很有眼色的在门外守着——嫡女的房间,若是有正房的丫头在一旁伺候,没主子的言语,庶女的丫头可是不能随意进去的,苏贞却是连贴身丫头都没带着,——但凡苏琼在场,她能多谨慎卑微就多谨慎卑微,苏琼一向仗着在苏老爷面前是个得脸的庶女,私下里哪里容得下他人压她一头,苏贞是宁可卑微一些,起码少些挤兑。

“九妹妹!”苏琼率先一声招呼,抢在苏叶起身行礼开口之前,秋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苏叶这才一付准bèi

起身而又来不及,扶在椅背的手慢慢收回去的样子就像是怠慢似的——她收得并不低调反倒有些刻意放缓,秋华在一旁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眼底溢出一抹赞赏:既未乱了礼数,也端足了嫡女身份应有的架子。

这个动作当然也没逃过苏琼的眼,她心中不禁一闷:自己的这个嫡出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若是放在以前,定然要有些慌乱的起身还礼于她,今日这态度还真是头一遭。

这让苏琼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些,向来就算是嫡出的苏叶,在她面前也一直是不敢大声说话的,今日虽然在闵家要给苏叶这个嫡女十足的面子,但现在这间儿里可没有外人,头前苏叶让苏贞把她从灵前唤回去,她心里已经觉得不是味,这下可好,单独相对起来,这苏叶难不成这几天尝了点甜头,上瘾了?

苏琼心里不舒服,面上自然也没了太好的脸,不等苏叶开口就径自坐到了苏叶对面,侧过身去看都不看苏叶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苏贞刚才忧心的跟我说妹妹你不大爽利,别是身子太弱被冲着了?”她说着,却拿眼冷嗖嗖的撇向垂首畏缩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的苏贞,苏贞感受到那锐利的注视便迎了上去,当即就是身子微不可察一抖,连忙走到桌前倒了盏热茶给苏琼递到了手边。

小姐做了下人的活。

苏叶眼角向秋华轻轻一斜,主仆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秋华直了直身子。

苏琼一怔。

她心里极度纳闷:这秋华不仅没有不安反倒身子更直了更硬气了!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本来有些自得的苏琼一下子目光更冷了,苏叶在一旁瞧了,仅仅只是撇嘴剜了秋华一眼,眉眼中却没有半点责怪,秋华去了对面,也就是离这边姐儿三更远了些。

苏琼抿着茶心下更怒:太反常,秋华平日里可是面上不敢这么张狂的,这主仆二人今天怎么了?

第004章 双簧

秋华心里也有计较,她往常当然面上不是如此,但是自己的小主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尽管秋华心中是有些发怵的,但自家小家的意思,她就是顶着刀也会硬着上的。然而当这一小节插曲完毕后,秋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兴奋感来,这种挺起胸脯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苏叶是突然改变,但不知怎的,秋华心中就是隐隐的坚信自己的小主绝非一时起意,那整个人从内到外透出的气息和不可动摇的眼神,让秋华心中莫名的澎湃。

苏叶此时心里甚慰:秋华倒是一个妙人,该有的骨气与气质都有,该硬时硬得起来,事后也没有因为得yì

而不知收敛,如此收放自如,这个身体的前一个主人能有这么一个丫头跟着,倒是一个福气。

只可惜……

随后苏叶才缓缓的应了苏琼一声,接着便抚额皱眉,这个动作使得她袖中的信封不多不少的露出来一个小角来,就像是不小心暴露了极力想要掩藏的秘密一般,苏琼眼神一掠,再看苏叶的面容就觉得有些假的过分,只听苏叶气弱哀哀的说道:“哎,出门前我也应该去庙里求上一签才是,只一心记挂着二姐便赶来了,哪成想八成真是我体弱,刚刚还没走到灵堂,这身子便哪哪儿都不舒服,如此这般,怕是待不到二姐下葬入土……”

苏贞在一边瞧着,再加上之前她可是亲眼看见苏叶在灵堂门前不舒服的,便以为是真事,目光中立即又忧了起来,忙道:“九妹妹你可不能强撑啊,二姐下葬时你可是要亲在一旁守着的。”她和苏琼都是庶出身份,届时苏家这边肯定是要苏叶打头做门面的,要是临到下葬之时苏叶再生出个好歹来,且不说那么多人在场看着招人闲言碎语,单是那种邪事落到苏叶的头上,一身麻烦不说,以后对苏叶也是不小的影响。

听着苏贞这番贴心的真心话,苏叶心里不由一暖,这个八姐姐,对自己这个身体倒是真的好,但性子太弱,即使心里向着她,但是面对苏琼,同为庶出却连苏琼身边的丫头都不敢抬眼正看。

苏叶没说话,苏琼将手里的茶放下,语气仍旧冷冷的,“不如请闵府上的家医给妹妹瞧瞧?”

“瞧过了,气血不足。”秋华合手在腹前,忧忧开口。

苏琼淡淡一笑,抚了抚胸口:“这我就放心了,这当口可实在是离不开妹妹啊,我和苏贞左右两个可都是庶出身份,有些场面可是压不住的,妹妹这几日不如就在屋里休养,养足精神再说,反正二姐下葬还要等个好些日子……”

苏叶依旧抚额,面容依旧痛楚:“我正是这样想的,可是秋华却怎的都不肯让我再靠近二姐的灵柩……”

“九姑娘,临出府时太太可是着重找奴婢谈过的,您可是太太的心头肉,太太说了,您只要有个半点不适,哪怕是得罪了闵家,日后她亲自来赔不是,也得让您务必妥当。奴婢若是依着您继xù

下去,可怎么跟太太交待?只怕连七小姐和八小姐也要落个不是了。”秋华是个心眼活范的,尽管之前并未来得及和苏叶商量对应之策,但看自家小姐这个态度,竟能推测而出,顺着话头向下说去。

苏叶敛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喜不自胜,万没想到秋华竟和自己配合的如此默契。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听得苏琼就算明知另有蹊跷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来,半晌她道:“妹妹的身子固然重yào

,出了事这儿没人担得起。”她顿了顿,站起身欲走:“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不能乱了礼数。我是咱们三姐妹中当大的,就越矩一次委屈妹妹一次,妹妹且安心待着养身子,闵家自然不会亏待了咱们,老参好药的定会伺候到。到下葬之日妹妹就且在棚中离远远的候着就行,其他事宜我来。”话至尾声时人竟已走到门口,不等苏叶说话径自连招呼都不打就合门而去。

苏贞站在一旁觉得尴尬的不行,苏叶的面子就这么被苏琼算是三两下给拂到脚底板去了,自己站在这儿真真是觉得不该进这个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走过去帮苏叶顺气,想开口竟是不知从何劝起。

秋华声音压的极低语气却是气到不行,咬牙道:“反了她了!一个庶出的竟还做起九姑娘的主了!”言罢才察觉苏贞脸上的尴尬之色,立即对苏贞解释:“奴婢没有顶撞八小姐的意思……”苏贞苦笑点了点头:“我晓得……”

苏叶半晌无话,秋华在一旁岔了话题聊了聊苏容生前之事,几人皆是感慨辛酸,气氛过会儿算是将苏琼带来的不适抹了去,苏叶告称疲累,苏贞帮着秋华伺候苏叶歇下,便也退去。

待苏贞一走,苏叶立即从床上坐起行到桌前写了封短信,将秋华叫到身前:“你去八小姐屋里一趟,让雨蔓在闵府里寻个临时请的年轻小厮送到咱们府里去,叫他务必亲自交到三少爷苏亦武手上。”

秋华想着这信里的内容,不禁讶异:“让雨蔓去?”显然这事交给他人去办,秋华怎的也有些不放心。苏叶微微一笑对着秋华耳语一番,秋华目光一亮,点头立即去了。

秋华绕了个回廊,路上遇见几个闵府上得脸的婆子,皆是问候苏叶身体状况,秋华一概一脸愁容忧色,言语上说着无碍,却又每每都补上一句:头前没出门的时候苏叶就已经有些伤风,倒不是大事。

婆子们听了心中了然便都不多问,待走远了,无一不是切切私语,纷纷念叨苏家这几个来访的姐妹倒是个个都懂事理的,头前觉得是那庶女逾越了身份,现在看来实是因为嫡出的这个姑娘实不适宜出面才如此,嫡出的既是懂事的,庶出的也撑得起台面。

秋华一路向苏贞的房里走去,特地绕了这么一大圈来圆苏家的面子,心里却是多少都替自己小姐不值,怎么都觉得太便宜了苏琼。但是想着自家小姐的话,不值也得这么干。

“大河没水小河干,不管里子怎么着,面子上总得要个体面。我们过得好,是因为苏家好,所以,只有苏家好了,我们才会越来越好。”

到了苏贞的院子叩门后,雨蔓轻手轻脚的把门打开,见是秋华便立即殷勤的往里请,秋华笑着挽拒了,站在门口子上对屋里的苏贞行了礼后左右四下瞧望没人影走动,才偷偷的从袖里拿出苏叶写的信来交到雨蔓手上,又凑到雨蔓耳边低声嘱咐二三句,雨蔓拿着信立即收到袖中,回屋里跟苏贞报了报信,半晌后雨蔓披了外袍出来把门掩好,和秋华一并出了月门,两人点头告别分道走开。

夜下,一抹娇小的身影从树后悄声走出,望了望雨蔓离去的方向,顿了一下便小跑离去。

西厢阁最后一间客房里,苏琼捏着一张信笺,烛光下眉头越收越紧,最后将信原封装回,掏出块碎银子赏了春意,抬眼道:“苏叶这么急着回府干什么?她一向不是这么没分寸的……”

第005章 转机

春意领了赏心里乐着,更加殷勤的献话:“依奴婢看,八成是九姑娘不想在这闵府上留着呕心了!”话音刚落便瞧见苏琼眉心一拧厌恶之意显露,忙解释道:“留在闵府,哪里有她出头得脸的机会?长的不全是小姐您的脸面嘛!再说了,届时闵老夫人一表态,同来的三姐妹里,闵家就瞧上了您没她一个嫡出的什么事儿,与其到时候面上挂不住回到家后再被姐妹们暗中耻笑,不如早早的就退了呀!”

这话听着还顺耳些,不过苏琼却觉得苏叶的想法不止这么简单,平日里苏家姐妹们之前明争暗斗可是谁也不曾让过谁的,那苏叶虽是嫡出也受了不少子的气,可苏叶一向都是咽得下的,那么多委屈在家里受得,反倒出门在外该忍的时候忍不下了?这要是按照以往苏叶的作风,那可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思量一番后,苏琼眼珠子一转,决定不能冒这个险。——虽说苏叶如果就这么走了等于是彻底绝了闵家选择苏叶的机会,对自己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虽然也很有可能是苏叶不想再受着了,但是万一不是呢?万一有其他隐情呢?

况且,一想到苏叶方才袖子里那封信,她就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当即,苏琼起身到书案前迅速写了封信也装进一个空袋子里,将两封信一并交给了春意,春意在一边看着,接过后诧异道:“小姐要让三少爷出面?”

苏琼懒懒的往椅背上靠去,慢声道:“她能找她的三哥,我难道就不能?与其找那个和我同出的五哥,还不如把麻烦一并都丢给她的好三哥,苏亦武一向优柔寡断办不成事,两封信一并到他手上,他肯定不知如何是好找人求助,而且定会找那两个姐姐,你且看着那两个姐姐会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回得了苏家去坏她们的好事!”

夜深寒凉,就在苏琼那边正在下决定并出手的同时,那边厢秋华刚刚回到苏叶房里,主仆二人就一并掐着时辰趁着苏琼没功夫盯着而相携着前后脚踏进了闵老夫人的房内。

这主仆二人的到访让闵老夫人吃了一惊,相互见过礼后老夫人赶忙招呼着苏叶坐下,瞧着苏叶这个时辰来又避开了那两个姐妹定是有事,立即差了身边的婆子置办茶点,秋华借口帮手也一并跟着去了,只是一个见礼的功夫,厅内就只剩下了苏叶与闵老夫人。

“九姑娘,身子可还好?府上事忙招呼不周了,千万别客气就拿这当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开口,我一定给你想法子弄来。”老夫人先开了口,略有些昏沉的眼神中透着十分的亲和,苏叶瞧得真切,心中略略松了口气。

想来这闵老夫人必定是个识事理的,闵家家风严正嫡庶之分非常严苛,就算闵老夫人对苏家再有不满不喜,她这个苏家嫡女独自到访,这语气中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

当家主母,一码事归一码事,分得清这点就最重yào



苏叶表示出自己的确不适,谢过了闵老夫人的好意,就没再多作客气——毕竟病是得继xù

做下去的,而且吃他闵家几棵参也算不得什么。

客气了几句,苏叶就直接言明了:“老夫人,想必您不知dào

,头前收到信儿,我们苏家吓了一跳,家中人很担心也很难受,但是生死这回事,做为亲人却总会抱着一线希望,说实话出门前我们没想到姐姐她会这么快就……”

闵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叹,提到亲人生死的问题,她活到这把年纪比这些后辈经lì

的要多得多,不由的想起自己的丈夫临去时,那时的她不就是苏叶说的那种心情吗?

明知dào

他熬不过去了,心里却还巴巴着觉得,似乎只要不去想不去做那些身后之事,人就不会死。

再一想到苏容嫁过来之后也许无功,但却也无过,即使未能给闵家开枝散叶,一病不起谁也不愿意,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自嫁到闵家后也没过过多少舒坦日子,同为女人,即使她身为闵家的人,但那种心情并不难体会。

况且她也是有女儿的人……

见闵老夫人面露哀色,苏叶瞧着真切,心中真的也跟着悲伤起来,但是还是要步入正题的,她缓了缓,续道:“老夫人,现在姐姐她人已西去,我年纪尚小很多事做不来也说不得……”

闵老夫人以为苏叶指的是苏容下葬不能亲去的事,心中不禁也可怜起眼前这个苏家嫡女来,就算是嫡女又怎么样,可偏偏是生在苏家,在苏家可不是嫡女能仗着身份就能强压庶女的,眼下这苏叶身体又正巧不爽利,那苏琼更有理由借口压在她这个嫡女头上取而代之。但可怜归可怜,闵老夫人也没办法,这说白了是人家的家事,他们闵家总不能强求逼着苏家的嫡女硬上。

而且说白了,苏家无论是谁上也都不差什么,不过就是好kàn

点难看点的事,何况怎么对付苏琼,她已有对策。

闵老夫人还没开口,那边苏叶又说话了:“但是我娘亲教导过我,人活着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我回去想了半晌,觉得自己就算做不成该做的事,我也不能让别人因为我什么都不做去承担我造成的后果。”

闵老夫人一听这话有转头,心中立即一动。他们闵家一直无所出,直到晚年才得了闵安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紧,是以才会对闵安的婚事比其他望族更加注重,若非当年实在需yào

借助苏家的力,怎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了久病的苏容,现下他们闵家已经根稳,好不容易终于要摆脱掉苏家,现下里苏家的姑娘又要贴上来,尽管他们闵家断没有娶一个庶女的道理,但打心底里想跟苏家撇干净,他们闵家就是纳妾,也绝不会再要苏家的姑娘。

“九姑娘你……”闵老夫人不自禁的直了身子:“你要走?”苏叶的话已经很明显表示在下葬日不会出现了,从这苏家的几个女儿来了之后,一直都是苏琼事事抢头把苏叶压的死死的,她从那天起就没指望着苏叶能做出些什么硬气的事来,此时心中一思量,这苏叶要想扭转局面,也只有这个法子是最体面的。

第006章 联手

苏叶一点也不意wài

闵老夫人一猜即中,点头垂首道:“我这个身体的确有些吃熬不住,左右也不想给闵家添麻烦,到时候传扬出去还以为老夫人您怠慢了我们使得我病倒下去,我还是早些回家去的好,补药什么的家中比较方便,今晚一来就是来向老夫人交待一声,得您一声允,我明后个就起身。”

这一番话让闵老夫人心中大赞。

有些想法不是靠听字面意思的,苏叶头前那番话说的明朗,这烂摊子自然是她有办法收拾,也表了态收拾摊子的前提是她得现在离开闵家,意思表明后,这台面上的话就无需说的那么直截了当了。总得顾全两家面子,相互有个体面。

这番话要是出自苏容这个年纪,闵老夫人自然也是暗赞,但这话出自一个妇人还是出自一个不过十岁的姑娘口中,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九姑娘这话说的我这个老婆子心里怪难受的,你能说出这番话来我这心里头真不是味,原本两家人见一面就不太容易,你二姐这一去,我又这把年纪了,就是想再见到亲家人一面也不知dào

还有没有机会。”闵老夫人一阵感慨,苏叶也跟着叹气,过了会老夫人又道:“只是你那个姐姐,怕是没那么容易拿捏。”

这时秋华叩门进屋看了茶,闵老夫人夸赞了几句,秋华羞涩的笑了下借口去小厨房帮手茶点又下去了,苏叶抿了口茶,接了方才的话茬:“我年纪太小,大人们的弯弯道道不懂,但是多少了解一点我那姐姐的脾性。她的身份可使不得老夫人您亲自教导……”

话音刚落,闵老夫人的伺候婆子突然在外面出了声:“赵姨娘,夫人今儿精神头不大好,这不苏家九姑娘的丫头做的一手好茶点,方才叫了过来做了些,这才刚刚伺候完夫人用了点,夫人现下有点疲乏,邢姨娘要是有要紧的事,我进去给您通传通传?”

苏叶和闵老夫人很默契的噤了声,屋内一片安静,一老一少静坐对视了几下,过了好半会儿才听一个中年妇人娇弱怯怯的声音:“还是别了,我也是担心姐姐晚饭没吃好才过来看看,既然姐姐吃过东西歇下了,那我就放心了,这就回去,别给姐姐添了麻烦。”

听着外面脚步声去,闵老夫人在屋内露出满yì

的神色来,苏叶又抿了口茶,然后清声道:“老夫人您看着办就好,晚辈一定会全心配合,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我这就告辞了。”言罢便出声唤了秋华进来,秋华跟着邢嬷嬷一起前后脚走进屋内,主仆二人行了礼后,苏叶又道:“苏闵两家是亲家,这都是缘份,我们苏家是绝不想让这缘成了怨的,日后老夫人一句话,晚辈一定会到跟前伺候的。”

闵老夫人脸上被贴足了光,忙唤着邢嬷嬷代她送客,苏叶坚定的谢过,转身对着邢嬷嬷弯身行了个十足的礼来,这让邢嬷嬷惊慌的都没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了,苏叶却坚持做完了礼才起身:“怎能劳动邢嬷嬷,有秋华呢,夜也深了,邢嬷嬷伺候好老夫人就是我所愿了,叶儿心里谢过。”

这话一毕,苏叶主仆二人未等主人反应过来,便离了去。走出庑廊后秋华瞅了瞅四下,压低声音问自家小主子:“小姐,闵家都那么巴不得跟咱们苏家赶紧撇清关系了,打心眼儿里肯定嫌弃的很,您怎么还对邢嬷嬷行那么大的礼?她可是个奴才!”

苏叶沉默了一下,看了秋华一眼道:“邢嬷嬷是个得力的,但若是劳动邢嬷嬷去办这事,以我那七姐的性子,只怕更会傲到天上去。我总得把邢嬷嬷抬上来,才好提醒老太太可别一时着急派了正房的人去,庶出的,就得有个符合她身份的人去走这一趟。”

秋华顿了脚步,苏叶却只身继xù

前行未停,秋华肃目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心里莫名的觉得哪里似乎不太一样了,但只顿了一顿,便快步跟了上去,心中比方才的踏实感更甚。

不论是哪里不一样,她只知dào

从现在起,苏府里的尊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

…………

“夫人,这苏家九姑娘是来向您求法子来了?”邢嬷嬷给闵老夫人捏着肩,小声探问,心里还在琢磨着方才苏叶那一拜,觉得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只是求人求到向一个下人行礼,这孩子将来要是长大了,还不得任人拿捏?

闵老夫人听罢睁开了眼,哑着声音叹道:“这九姑娘哪里是来向我求法子呦。这丫头什么都思量好了才来的,这分明就是来给我支招来了!”

邢嬷嬷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闵老夫人慢条斯理的把方才和苏叶说过什么学了一遍,邢嬷嬷大叹,双目睁亮:“听您这一说,这九姑娘不像是个软的啊!”看着闵老夫人也是一脸的认同,邢嬷嬷不禁的回想起这几天苏叶的表现,再又联想到苏家家门……

苏家的几个姐妹都不简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那都是有些名头的几个姑娘,可从没听说过这个最小的九姑娘有过什么过人的举动。

想到这儿,邢嬷嬷撇了撇嘴:“其实未必,八成这次是歪打正着,这九姑娘性子软弱大家都看得见的,她不是说着要配合您吗?这明摆着就是她求着咱们别让她那个庶姐做出丢苏家人的事来呢,给我见的那个大礼,就是她有求于人才会……”

闵老夫人垂目闭了会眼,又思索了几番,突然抬眼。

苏叶才十岁而已。

释然之后闵老夫人朝门外努了努嘴:“去,把赵姨娘给我叫来。”

邢嬷嬷有些厌恶,道:“真不想让她进咱这道门!”闵老夫人扑嗤笑了出声:“那怎么着?难道我进她那道门?”

邢嬷嬷赶紧往门外走:“夫人要是真这么想,老奴我跟着就是,我是怕那婆娘吓得睡不着觉再病上个几天连累人伺候!”

“你就知dào

贫嘴!”看着门掩上,闵老夫人的笑容淡了下来,邢嬷嬷说的也没错,不过有时候就是歪打正着才是真难得,想着苏叶方才的俊俏模样和水灵灵的姿态,俨然已不难想象过上个三五年后的标致可人,这般性子磨炼个几年绝对是个好苗……

不禁又顺着苏叶的眉眼联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媳苏容来,闵老夫人心中长叹:若是这苏叶当年年纪大一些,能嫁入他们闵家来,现今也不会是这副局面,就算和苏家牵扯不清,也值了。

“姐姐,妹妹来看您了。”话音落下后几个呼吸的功夫,邢嬷嬷打了帘子,引着赵姨娘站到了闵老夫人面前。

闵老夫人似笑非笑道:“妹妹这几天过的挺舒坦吧?”

第007章 赵姨娘

…………

到了第二天,苏叶一天都没出门,苏贞过来陪着说了会子话,苏琼半晌的时候在门口打了个照面问候了几句,语气不咸不淡的,瞧着苏叶没精打采的样子随口让春意送点东西过来伺候,秋华代主子谢过推了去,苏琼也没再坚持,斜眼瞧了苏贞一眼,冷冷的让苏贞多陪陪苏叶。

“说什么让八小姐多陪陪您,意思还不就是说让咱们没事就别出门,省得耽误了她!”秋华鄙夷的不行,忍不住吐槽起来,苏叶不甚在意:“她出去折腾,总比回来折腾咱们强。”一旁的苏贞听了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她倒是也不怎么担忧,其实是她担忧也没用,苏叶已经在想办法,而且她自己也着实没有能力去做些什么,在苏府她像个透明人似的,一直都不想争什么,因为无争,也没什么人打她的主意——实在是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这事结果到底如何,于她来说都不会有什么波澜。

这一天这么过去,苏贞和苏叶姐妹俩说了大半天的闲话,闵府有婆子过来送了些苏容生前的贴己物件,说是看看苏叶她们有没有什么想留下做个念想的,还有仆妇过来送补品嘘寒问暖的,苏叶一天没出门,这门槛却是没少进进出出人气,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邢嬷嬷又过来亲自添了点菜顺便送了闵老夫人的赏物。

饭后看茶,苏叶睨了一眼桌上邢嬷嬷拿来的礼盒,淡淡一笑:“闵老夫人这么阔气,明日我要走,可得要两辆车辇了。”

邢嬷嬷一愣,看着桌上一个箱子足矣的礼品一怔,一晃之下还以为苏叶是嫌弃礼物少了,下意识就向秋华望去想讨个提点,却见秋华目光坚定的含笑微微点了点头,一下子便了然,呵呵笑道:“九姑娘客气了,两辆车就两辆车,你可不能嫌麻烦不领情就好!”

苏叶莞尔,邢嬷嬷高兴不已,知dào

一切已然安排好,悄声问道:“依我这个老婆子看两辆车还是分开走的好,姑娘家带这么多行李也是个麻烦事,就让我们府上的粗使跑回腿给姑娘献献殷勤,九姑娘意下如何?”

苏叶微微臻首:“邢嬷嬷想得周到。”

屋内气氛融洽……

…………

而苏琼此时正在笑盈盈的收拾着桌几上的灰屑,苏亦武的短信已经寄回,他果不其然如自己所料想,信中说的明明白白,尽管苏叶是嫡女,但到底年幼,让苏琼劝着苏叶别太任性听姐姐的,无论是什么事都得等到闵府上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到时有什么想法念头的,等闵府的事情办完了回苏府再说。

信最后还着重提了一句:若是苏叶不听劝的擅自任性回家,他也有办法对应。

还特地嘱咐苏琼别多分神,一心在闵家好好办事,别因为礼数不周让人瞧了苏家笑话。随着信笺过来的还有一包苏叶的补药,完完全全是要把苏叶要回苏府的事封死了,苏琼回到屋里刚刚看完信就随手把药包扔了。

让她补身体?病着不是挺好?

苏琼此时心里这个喜啊,她要的求的可不就是苏亦武这个意思?她当然不会去劝慰苏叶听她这个庶姐的话,她现在巴不得苏叶赶紧离开闵府,最好偷偷摸摸的,到时候闵府这边交待不上,回到苏府还得受一番责备,且不说父母如何罚苏叶,有苏亦武帮手阻止,苏叶到时赶不及回府,这样一来既坏不了上头苏青和苏倩两个姐姐的计划,苏叶还得得罪了这两个人,就算父母看苏叶年纪小轻饶过去,山高水长的,这以后苏叶在府上的日子,那两个姐姐能让她过的多舒坦?而且自己还给他们送了信儿,这对那姐妹两个来说也是个人情啊!

春意在角凳上偷乐,两手时不时的就揣进袖笼去摸一下,里面是翠玉镶海珠金线勾绕珠钗,那是苏琼刚刚给她的赏,这宝贝沉甸甸价值不菲,她觉得自己真是这苏府上最幸运的丫头,据她所知,苏府上下还没有哪个奴才能比她受得赏更多更大,苏琼这一辈份的,就连嫡子女身边的侍从丫鬟也比不上她一半的风光啊!

“七姑娘!”一声轻唤在门外响起,苏琼眉毛挑了挑,春意也被这一唤拉回了思绪,压低声音道:“这赵姨娘怎么又来了?下午坐了大半会,这晚饭才刚放筷子!”

苏琼有些不屑,示意春意去开门,不屑道:“晚饭在自个儿院子里吃,我还以为她是嫌麻烦了咱们,看来她这是怕在我这里用饭还得贴补银钱,可见这个赵姨娘在闵府过的可是拮据的很。”

开门迎客,闵府赵姨娘换了身行头晚上又来了,不比下午人多眼杂,晚上人人都守在了各自的院子里,赵姨娘不知是和苏琼坐了一下午就熟络了还是就是这么一副热心肠子,一进门就拉扯上了苏琼笑的眉眼弯弯,若不是距离近瞧得见赵姨娘眼角细微的几条鱼尾纹,在大街上见了,苏琼真是在心里感叹得喊她个姐姐。

赵姨娘和苏琼俩人坐在坑边,跟姐妹俩似的挨的紧紧的,这让苏琼有些不舒服起来,举止言谈之间颇有疏离之意,赵姨娘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一会儿夸苏琼水灵漂亮,一会儿又夸苏琼年纪轻轻独挡一面有担当,一对水一般的眸子瞧看着苏琼是直冒精光,春意在一边瞧着不禁心里头犯嘀咕:这赵姨娘怎么感觉像是在瞅儿媳妇似的,越瞅越待见?

春意心里冒出这个感觉来,苏琼心里自然也纳闷,别说这赵姨娘在闵府上一直无所出膝下空虚,就算是有个儿子,她苏琼也是断不会屈就了自己肯嫁个庶出的儿子的,但赵姨娘这般举动不会凭白无故,苏琼看着自己被赵姨娘抓着赞叹不已的手,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哆嗦:难不成这赵姨娘想把自己许给她的娘家人?

一念至此苏琼立即就惊的要把手抽回,没成想赵姨娘反倒握的更紧,说话的声音更是温柔不已:“性子也是极好,这柔中带刚又不失女子的仪态,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

国庆节快乐,祝姐妹们生活愉快呦~

第008章 另眼相看

苏琼一听这话彻底信了自己的推测,索性站起来将赵姨娘的手扒了下去,也没好脸色应付了,正要开口说些不好听的话了,赵姨娘却笑眯眯的端起了茶自饮了起来:“七姑娘别嫌我这个闵府做姨娘的多管闲事,有些话就算不当说,我也得说给七姑娘听听。”

苏琼一怔,难不成自己想错了?可是却不见赵姨娘有下文,一悟,将春意打发了去后,才冷了脸问她:“赵姨娘有何话要说直说就是,我这屋里不养外人,现在连春意也出去了,赵姨娘还是早说早完,大家好早生休息才是。”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只是闵府的客人,一些闲言闲语的我可不想听。”苏琼坐了下来,和赵姨娘保持了距离。她可是一门心思要进闵府的,没看清局势之前,她可不想被人先拉拢了去站错队伍。

“你姐姐苏容去的太早,年纪轻轻也没留下个子嗣……”

苏琼有些不耐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想听听这赵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出声道:“这都是命,提到这事就让人心里难受的发堵,谁也不怨,怨就怨命不公吧。”

赵姨娘点头,后又道:“七姑娘这么爽快咱们就直接点,我知dào

七姑娘的心思,我既然都知dào

,那这府上的主子们个个也都知dào

,闵家家里做主的是个什么意思,我不多言,咱就事论事。”赵姨娘肃了容,直勾勾的盯进苏琼的眼睛里去:“七姑娘,正是因为你姐姐没留下一儿半女这才是关键,若是有个嫡子,闵安若是再娶就好办得多,续弦这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闵家现在不比当年,闵家现在的靠头儿可是在朝中顺风顺水扶摇直上,这对子嗣的要求可比当年要严苛,说句捅心窝子的话,当年闵家宁可娶你姐姐这样久病闺中的,不过就是求一个正嫡出,以现在闵家这个情况,没有嫡长子,别说是闵老夫人,就是闵安他本人,你说他会不会不求正嫡出的妻?”

这个问题苏琼当然晓得,若不是这赵姨娘也是个妾的身份,她只怕当场就要恼羞成怒将赵姨娘扫地出门,但一出归一出,关于闵安的事,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她早想明白了,既然决定做了,就没打算给闵家逃得掉的机会。

见苏琼不以为然甚至有点不在乎,赵姨娘转了转眼珠,口吻温和了许多:“我虽然在闵家是个妾,但是你也瞧见了,别家有头有脸的府上,别说是一个妾没所出,就是生了儿子也有大把大把的被人赶去庄子这辈子都没指望回府上过体面日子的,但是七姑娘你瞧瞧我。”赵姨娘示意苏琼瞧看自己,苏琼虽没多大兴趣也看了去,这才从细微处看出点模样来。

赵姨娘穿着打扮很素,身上的首饰也是少之又少,一目了然哪需多看,但是经赵姨娘这一提醒,苏琼望了下去双目就是一亮。

且不说这衣服的料子,单是这衣服的做工就是极为上乘,这般手艺加上这顶级的料子,因为闵府有白事,赵姨娘头上仅戴了唯一的发钗,是木的,在赵姨娘刻意侧过头来的光影下,苏琼分明瞧出来那木钗可是沉香。

这心里一旦发xiàn

非同一般,就下意识顺着打量起了赵姨娘,苏琼这才发xiàn

这赵姨娘皮肤白皙如凝脂,听说这赵姨娘的年龄也是四十有余,这般肤质可不是一两年的保养,那是沉年累月的呵护,全都是拿金子砸出来的啊。

赵姨娘从苏琼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不同于白日里的感觉来,颇有些自得,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更加自信,款款道:“我喜欢七姑娘,投缘这回事不知dào

七姑娘有没有体会,我就是喜欢你。”赵姨娘把苏琼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在闵府,做个姨娘也照样有好日子过……,不!依我说,在闵府,姨娘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好过,日子过的舒坦不缺吃穿不说,那些劳什子杂七杂八的事还不会落到做姨娘的头上,若是有个什么事情处理不当,这当姨娘的也落不下责任,每天只需yào

把自己料理好就够了,哪需yào

对付那些宅子里的腌臜事,这闵府既然左右都要一个正嫡妻,咱们索性如了他们的愿,关键是七姑娘你也不吃亏啊!闵安也是个实心眼子的,以七姑娘的资质和本事,上点心,过上个几年,这闵府还不照样都是听姑娘你的?就算他娶个正嫡妻,还不照样是个空架子由着你拿捏!”

苏琼低头未语,似是在思考着赵姨娘的话,赵姨娘看了她一眼,又添了把柴:“实不相瞒,头前老夫人找过我了,和我商量着怎么着把七姑娘您打发了去,要想办法让你和你那九妹妹一起回去苏家。”

苏琼眉一皱:“闵老夫人当真这么说?现在我们苏家和你们闵家可还是一条绳上的,我姐姐尸骨未寒,老夫人就这样把她娘家人打发走?到时候落的可不止是我们苏府的面子!”

赵姨娘哼了一声:“我那个姐姐也不是吃素的,我当时说想不出法子,她急眼了,当场就说实在不行就来硬的,万不能让闵安把你娶了做续弦,在他们眼里前程和面子哪个重yào

?逼到份上只能选一种的话,那结果不是明摆着?”

听到这儿苏琼不怒反倒笑了,这表情看在赵姨娘的眼里竟有几分诡异。

赵姨娘略一思量,开了口:“她这么想,我可不这么想,再怎么着也不能扯破了脸皮,而且七姑娘这么优秀的人儿,落到别家去岂不是可惜?左右我和七姑娘是有缘的,思量着在这事上说什么也会帮姑娘一把的。”

屋内的烛火燃的炽烈,照映着两人的影子在墙角微微跳动,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低声叙着话,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噼啪的跳了一下,两人话语应声而断,沉默了片刻后,赵姨娘起身整了整衣襟,道别而去。

春意在屋外将赵姨娘送到月门处,赵姨娘说什么也不让她再送了,嘱咐了几句让春意回去和苏琼说说体己话,便只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刚一绕过两个庑廊,赵姨娘的乳娘陈氏提着灯笼就走过来迎了,主仆二人一路无话,不急不徐走进了自己的院落。

关上院门,陈氏打点妥当后这才在赵姨娘身边坐下,看着自家小姐一声不吭就像是刚才不过是随便串了个门子的模样,忍了半响叹气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叹道:“小姐,我这个老奴就算是多嘴要挨板子也要说两句了,您这不是跟自己个儿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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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突变

赵姨娘看着烛火面无表情,眼睛都没转一下,半晌才张了张嘴,看向了自己的乳娘:“人当然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大夫人不会要她就是不会要,跟娶妻纳妾没关系,就是不要苏琼这个人。”

“那您就让她们去斗去闹由着她们,这又是何必?跟那个苏家七姑娘落下这么个交情,这不是自贬身价?回头她过上个几年反过劲来,心里头肯定得骂您啊!”

赵姨娘没吭声,心中却是有点惋惜,其实,如果苏琼真的能像她说的这样安排做了闵安的妾,那自己将来在闵府也算有个同气的,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做个伴能说个体己话也是好的。

“我必须这么做。”赵姨娘肃声道:“我在闵家能有这个体面是靠我自己,但要想维持住这个体面,还得靠大夫人,大夫人说得对,我再怎么着也是闵家的人,而苏琼不是,大夫人也绝不允许她以后是。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要为了担心与一个外人扯上点麻烦而得罪大夫人?”

“更何况——”赵姨娘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欣赏着镜中自己的美貌,声音却是凉薄的:“就算没人知dào

是我的功劳,我也是值的,我这次做的这么漂亮就能将那苏琼打发了,以后大夫人只会让我过的更舒坦。这对闵府也是件极好的事,这一连串的,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至于苏琼?她还嫩了点,连个十岁的妹妹都算计不过,这么冲的性子,等到她将来反过来劲,心里还得感激我给她上的这一课。”

听到这,陈氏心里才豁然开朗,看着自己小姐的背影,目光柔和许多,这时外门叩响,陈氏一怔:“莫不是那苏琼这么快就反过劲来了?”

赵姨娘也是一怔,但并不是认同陈氏的推想,她门院萧索就是大白日也没人叩响过她的门,但心里觉得绝不应该是苏琼,陈氏起身有些犹疑的去院门口子把门打开了开来,灯笼的光晕下,一抹清丽的身影淡笑着正望着她,陈氏当场就呆住了。

银月如勾,光影琉璃,如同一枝亭亭玉立的苞蕾,就要在月色下绽放开来。

……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春意人才刚迈进月门就喊了起来,苏琼咣的一声开门出来低声怒呵:“要死了你,这么大声,快给我进来!”

“小姐,你快看这是什么啊这是!”春意一进门就赶紧将门掩了,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前却很急的将帕子打了开,苏琼蹙了眉,将烛台凑的近了些才看出来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没烧干净的信笺。

字迹有一部分已经烧毁,但还是留下了不少小楷字,苏琼越看脸色越黑,春意在一旁急道:“小姐让我去听苏叶的墙角,可我去的时候屋里只点着灯一直没有半点动静,半晌觉得不对劲就捅破了她的窗户纸,结果里面早就没人儿了!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赶紧先进屋瞅瞅,然后在角盆里发xiàn

了这个!那角盆里有些潮气,这信笺都没烧完她们就走了,可见走的多急!这明摆着就是要趁着那赵姨娘占着您的时间的光景,她苏叶溜了啊!”

苏琼一眨不眨的盯着信笺,问道:“你可去闵府门落处打听了?”春意急的不行:“问了问了!我算了时辰,就是在那赵姨娘在咱们这儿和您说话的当会,有马车从闵府出门了!还是闵府的小厮赶的车呢!”

苏琼愤的牙痒,一把将烧了一半的信笺在手里狠狠的揉了,咬牙瞪向门外的方向:“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压到我头上来了,让你好好待着,偏要跟我作对!”她望向春意,目中已是怒火难平:“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

春意一愣:“小姐,您意思是要亲自把九姑娘追回来?要不要知会八姑娘一声……”话刚出口,春意从苏琼冰冷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什么,掩口失声道:“难道八姑娘这次胆子这样大,竟和九姑娘同气连枝了?”

说罢她一下子扑住了苏琼,试图劝阻:“小姐,您有您的计划不是?头前咱们不是不怕九姑娘走吗?没她在正好没人妨碍您做事啊……”

“你懂什么!”苏琼一把将春意甩开,气急败坏的怒道:“闵府的小厮赶车把苏叶和苏贞送回府,这明摆着是把咱们晾在这儿了,不用想也知dào

闵家人肯定对外说是苏家三姐妹连夜离开了,我现在一个人还怎么在这儿待下去丢人现眼!”

“可您若是不走,闵家的人也不可能硬说是三姐妹一起离开啊……”

“你动动你的脑子!”苏琼早已气竭,自顾自气喘吁吁的收拾起来,“眼下我现在一个人在这儿,就没了人来给我正名份了!我现在不走,难道明知dào

讨不到半点好还硬留在这儿?到时留在闵府的就我一个苏家人,他们闵家还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候真如那个赵姨娘的意了,想让我给闵安做妾?我呸!”

春意不是很明白,但也得跟着上前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表示不解,手下就慢了些,她多少还是希望苏琼留在这儿的,看那赵姨娘在闵府过的不错,就算苏琼做妾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况且,也未必就像苏琼想的那样一点机会都没有,就算没有苏家的人给她正名,可先前计划着就算苏叶走了也是不怕的,怎么现在苏琼竟不战而败了?

见春意不情不愿的,苏琼丢下手里的衣物,“我就算再不济沦落到要做人妾氏,我也绝不会做闵家的妾!凭什么同是苏家的人,**都病的半死不活了也能让闵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现在她死了,我进了闵家也还得仰她一个死人鼻息,她有什么资格受我三柱香?!”

自己的主子能有这样的骨气,对一个下人来说不是件坏事,有这样拼劲的主子,起码意味着将来的日子不会不好过,春意心喜,闵家不行还有别家,以苏琼这性子,将来自己跟着她日子差不了,但她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可您刚才也不急着走啊……”

第010章 离府

“那是因为刚才苏叶没走!”苏琼一提起这事又暴躁起来:“赶情儿这小丫头片子一早就想好了,和着以前在府上都跟我装傻充愣来着!她若是不走,我也就留下来陪着把苏容送进坟里去,到时一起回府大家一起领个功赏就算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现下可好,这丫头甩下我了,不怕被责怪了,也不管苏家的面子了,她回去干什么当我真不知dào

呢!她还不是为了回去抢苏倩的风头坏那姐儿俩的好事?我能便宜了她?我进不了闵家,那就是苏倩没那个福分,要怪就怪苏叶偏偏开始在这个时候争了!我压不过那姐儿俩,我若是连苏叶这丫头也让,以后府上没我容身地方了!”

一个是抢,两个也是抢,谁先抢着要回府,自然就是出头鸟,左右也不会打到她的头上来。苏琼心中冷笑,手下收拾的更快了,此时主仆二人利索极了,箱子一扣,苏琼就催促春意赶紧去叫车,自己也出门准bèi

亲自去向闵老夫人辞别。

春意掩上门,仍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小姐,九姑娘才十岁,这样小的年纪,不可能跟你们这些姐姐争这些吧……”

苏琼道:“关键是苏叶几岁上的时候就已经和齐夫人打过一次照面,当时母亲和齐夫人还打过玩笑话,正巧我在门口边路过听见她俩开玩笑说将来让铭哥儿讨了苏叶去!要不然你以为苏倩和苏青为什么这次费尽心思要把苏叶给支到这闵府来?”

春意哑然,她当然不知dào

还有这一出,难得自家小姐那么早就上了心,叹道:“幸好有三少爷帮手。”

苏琼苦笑,“你有没有看那信笺上的字是谁的?那是大哥的!小丫头瞒着我不止是找了三哥,还找了大哥!若是三哥路上没拦住,那苏叶可就被大哥光明正大的迎进府了!到时候我们慢了一步,又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

春意这才惊住,脚底一抹油再不敢耽搁,冲出月门叫车去了。

苏琼更是牙痒恨不得把苏叶的腿打折,所有的怒气只能化为力qì

向闵老夫人的院落疾步走去。

……

再回到赵姨娘处,赵姨娘此时端坐在一旁状似安然,实则心里已经将面前稳坐的小人儿苏叶猜测了好几转了。

“我和姐姐借赵姨娘的地界坐一会子,等不了多会儿就走,谢谢赵姨娘款待了。”苏叶微笑颌首。对于赵姨娘面上无恙实则心里对她的揣测,苏叶是任由这赵姨娘使劲去想,自己和苏贞在一旁喝茶喝的很是惬意。

但是不多一会赵姨娘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尽管心里也在纳闷这苏叶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可她却是不问不快,将来谁知dào

猴年马月才能再见苏叶一问究竟?

“九姑娘,你真的能肯定七姑娘会听了我那番话就走吗?”赵姨娘开口问了,之前闵老夫人找她,让她想想法子出面给苏琼一个下马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总之是必须想法子让苏琼走,因为闵老夫人担心以苏琼的性子若是下葬那天也没如了意,苏琼若是豁出去连她自己的脸皮也不要硬要诬蔑闵安轻薄于她,到时闵家就算强行施压只纳苏琼作妾,这件事情也是够让闵家丢人现眼的,而且还会得罪苏家。最主要的是闵老夫人连妾也不想让苏琼做,未免夜长梦多,总之一句话——把苏琼整走。

闵老夫人下命令容易,可她做为一个姨娘做事却是困难,连闵老夫人都解决不了的事,说推给她就推给她了,得罪人不说,关键是想得罪人也得有法子啊,那苏琼一心要进闵家的门,她一个姨娘,能有多大本事阻止?

在她满脑空白出了闵老夫人的院门时,苏叶就像早就在那里候着她似的,也是像现在这样的气息,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的看着她。

然后,就是今天一天在苏琼院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是的,这个才刚刚十岁的女子,帮她完成了这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好像整件事情明明早就被苏琼设计的完美无缺,但这个女子就是能看出别人看不见的缝,然后微微笑着把针递给了她把那个缝指给了她,她隐隐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苏琼完美的设计外另外包裹着的另一个设计,也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就是被人利用了,但是她还必须得这么做,必须感激的接过那根针,替别人扎进去。

“我大哥的信里是这么说的,他告sù

我这么做就行,我家七姐姐就会立kè

回去了。”苏叶唇角一勾,淡淡笑着。提到此事,苏叶不由得去想象了一下苏琼看到她屋里那封没有烧完的信时,是怎样的心情。

是啊,她当然不可能指望着三哥。一个和兄弟姐妹所有人的关系都相处的很好的人,在他的眼里,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和平的,他看不见那些绵里针也看不见所有笑容下隐藏的不可告人的心思,这样的三哥,如何指望?

赵姨娘看着那个笑容,想起今天好像确实是有从苏府来的信是给苏叶的,这也是她花了银子得来的消息,平日里路子都从银子铺好了,有些消息自然就方便得到。但赵姨娘越看越觉得——真是苏府大少爷给支的招吗?

倒不是苏叶的笑容有破绽,而是因为毫无破绽。

苏叶笑容里有喜悦有坚信,像是完全相信她大哥的办法能行一般,然而赵姨娘看着这个笑容,总是会想起那天在闵老夫人院外时,苏叶的笑容。

和现在的真不一样。

但是不管怎的,苏叶这话已出,她就不好再问些疑心的话,想着这怎么着也是别家的人别家的事,把自己家的事摆平就行了,自己能向闵老夫人交差也就够了,赵姨娘见苏叶无心多聊的意思,也就坐着不再多说,拿起绣绷干脆绣起了花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门外响了动静,陈氏开门迎来的是闵府新来的小厮,规矩的站在门外向屋内的人问了安后,清脆的道:“苏家九姑娘八姑娘,七姑娘刚刚离了府,说是您们府上有急事需回,方才八姑娘跟大夫人辞了别,已经离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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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来自异世

赵姨娘和陈氏惊的对视,万没想到能如此之快!

苏叶和苏贞听后应了一声,差谴那小厮去赶车在闵府正门等着,姐妹俩在赵姨娘和陈氏惊讶感叹的表情中微笑告辞,双双去了闵老夫人的院落。

闵老夫人此时正乐的合不拢嘴,门一响就知dào

是苏叶来辞行了,见到苏叶时比先前还要和善慈祥——虽然不想再跟苏府有牵扯,但她打心底不知怎的,对苏叶就是讨厌不起来,再加上自家姨娘这次办事得利心情极好,又给了苏叶苏贞好多礼物带回苏府,还亲写了封信给苏叶的父母,最后派人又驾了辆车在苏叶的车辇后面跟着保驾护航,让邢嬷嬷亲自代她送到城门口去,这件事,才终于到了尾声。

车轮辘辘前行,苏贞照顾完苏叶服下滋补的汤药后,不一会儿就睡了去,秋华和雨蔓在车厢角落坐着,为了让她们也休息好,尽管苏叶没有什么睡意,也装作睡了的样子歇下了。

过会听见了秋华和雨蔓入睡的均匀呼吸声,苏叶在幽暗的光线下睁开了眼睛。

苏琼的事情暂时平定了,重生之后她第一次觉得终于有机会喘口气想想自己的事情。

发xiàn

自己重生醒来的那一刻,她一直在兴奋,现在几天过去了,心情渐渐平淡了下来,不由得想的就久远了许多。

那是五年前吗?

就当是吧。

五年前,因为担心第二天演讲的发挥,她半夜从宿舍溜出去准bèi

到礼堂再练习一下,因为不敢开灯怕引来值班人员,结果慌张之下失足……

她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飘荡在苏容身边了,看着苏容身体一天天垮下去,起初她认识到自己这是要穿越了,只是和其他穿越的人不太一样,只怕她是要在一边等着苏容慢慢死去,然后她才会……。

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来,她眼看着苏容的身体一点点垮下去,也眼看着盛大的名门苏家内里的纷扰,还有苏容整个人从内到外的消极无力却又矛盾的异常坚忍,按说苏容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却硬是在苏家撑足了两年,熬到了苏家与闵家婚约之期,苏容大婚那天,连拜堂之礼都是丫鬟捧着凤冠代行。合卺之夜闵安望着苏容时眼里的厌恶与憎恨,苏容知dào

,她站在一边也看得清清楚楚。苏容却是淡淡的笑,苏容是真的不痛,为了苏家为了她自己,她已经做到了极限和最好,她成全了苏家也成全了她自己,心愿达成,又管他人怎样看她待她?

然而正是因为苏容的这般坚忍和心境,她才那般心痛。

彼时她做为一抹异世的幽魂,已经伴在苏容身侧两年,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抹魂魄何以能这样漂泊,但彼时她对先前的想法也生出动摇。她曾经以为自己这抹魂是在等着苏容香消玉殒然后取而代之,然而却是两年过去而无任何动静,兴许老天爷给她的安排就是在一旁看着苏容,结果,苏容嫁入闵家之后,让她更震撼的是苏容的意志力竟然能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又撑了三年的时间。

苏容代表的是整个苏家的身份,闵家早就不是太愿意这门亲事,五年前的苏家对闵家虽然大有帮zhù

,但闵家的心态是把苏家当作一个跳板,如果不是想着苏容过门死了也好,到时也好和苏家早些断干净,闵家是万不可能将垂死的苏容娶进门的。但让闵家没有料想到的是,人人都以为闵家办完喜事就该白事,却不料这苏容竟拖了三年之久才逝去。三年前闵家需yào

苏家却也不是非苏家不可,婚约之事是上一辈一早就定下的,碍于体面与名誉退无可退。万幸是容身体不行,闵家心里才舒坦一点,一心盼着苏容早点咽气。本以为苏容撑不了多久,谁知苏容竟能活到成亲的日子还不止,倒不是闵家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而是任谁人亲眼见过苏容五年前的病样也必会认为苏容活不过一年。

岂料苏容不仅活过了成亲的日子,嫁入闵家后还撑了三年,这三年的时间,让闵家十分头痛,这边瞧着自己家里守着个半死的人,那边眼看着苏家因为苏容的婚姻而渐渐稳住了家业,闵家从上到下心里早就呕透了,就算苏家现在送个金山过来,这几年心里的怨也是不能抚平的,闵家所有人心里这么些年的感受下来,就两个字——晦气。

关键是闵安丧妻之后的事情,正是闵家往上走的好时机,这样一来闵安就必须得守个一年半载,若是想要个好名声,别人家守三年的都有之,可闵安若是也守上三年,三年又三年,这闵安都多大了还没个一儿半女。

因着此事,苏容在闵家听过多少难听话,受过多少白眼,挨了多少说不出的怨气,彼时苏叶做为一抹魂,在一旁全部都感同身受,苏容大限到时,她既为这个女子感到难过又为这个女子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会紧张自己会不会真的替苏容再活下去,却不料,人总是算不过命运,在苏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分明看见苏容的眼睛竟然深不可测的望向了自己,那种笑容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随后就感觉到有一双手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再一睁眼,自己果然有了实体,却是苏家最后一个女儿,同为嫡出的九姑娘苏叶。

苏叶……自己这个苏叶。

车身轻轻的颠簸,苏叶的目光沉静如车外的月色,她不禁在想:苏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个眼神和笑容,到底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可能去得到一个答案,也无法与人分享。但是那个眼神,让当时还身为一抹孤魂的她,激动澎湃不已。因为她知dào

那个眼神至少能够代表她五年来的存zài

不是没有人知dào

的存zài

,苏容即使与她从无交流,但至少有一个人,唯一的一个——苏容,知dào

她曾经那样存zài

过。

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苏叶闭上眼睛,决定睡下,从现在起,这一生,哪怕是为了那唯一知晓她的人,也要好好的在苏家活下去。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苏叶睡的浅,听见小厮在外面轻叩车厢壁,一边低唤:“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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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换驾

苏叶起身打开车厢门探出头去,这时天已黎明,小厮低声询问:“九姑娘,再过一会就到岔子口了,您们姑娘家家有什么需yào

方便的,前面有个小驿馆,若是不在那个小驿馆休息,就直接到城门口了。”

苏叶又向车厢内看了一眼,见苏贞她们几个睡的依旧很熟,想了想决定还是赶路,八成到了城门口,这车厢里的姑娘们也醒不来,于是叮嘱小厮直接赶路便是。

在苏叶关上车厢门的一霎,隐约听见东南方有马车行进的声音,这时三岔口已在眼前,透过层层并不密集的树木,一辆清俐简单的马车也向着她们行进的方向赶了过来,小厮眉一紧:“咱们不可能会跟七姑娘碰上啊……”

苏叶却是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瞧了仔细,看出那并非闵家的车辇,闵府也出不来那么清秀透着文气的小厮,摇头否了道:“咱们给人家让个道,行个方便就是。”小厮应了,在岔口将马车赶到边上,待那辆马车从身边擦过时,那清秀的小厮友好的对着苏叶的马车扬声道谢:“我家公子也不着急,路遇一场,代我家公子谢过您了!”苏叶这边的小厮也立即极客气的拱了拱手,过了一会等尘埃落了些,苏叶才谴小厮继xù

赶路。

冬日里天亮的晚,到了城门时天已亮透,市集的声响渐渐大了起来,车厢里秋华和雨蔓分别侍候着苏叶和苏贞简单的梳洗,雨蔓和她的主子苏贞的性子有些接近,小心翼翼却是侍候的周全,秋华要用个梳子铜镜什么的,雨蔓倒是极有眼色的还能在一旁当个下手捧个镜子什么的,待收拾妥当,苏叶掀帘向外望,桐州城早集的繁华就进了眼,小厮在外头感觉到了车厢内的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低声问苏叶是否需yào

换个车辇。

出闵府的时候老夫人格外交代过。

苏叶其实也有些犯愁要去哪里换个车辇,总不好她一个姑娘家出面,就在这时,早晨在郊外岔子口碰见的那个驾车小厮突然映入她的眼帘,之前苏叶只远瞧了一眼,这次看了清楚,才发xiàn

此人一身贴身侍从跟随的装扮,衣着素静一尘不染,作为一名跟随,气质甚至比一些富家子弟更上一层。

一个念头从心头一闪,苏叶唤住闵家的小厮停下,而后叫了车厢内的苏贞等人,决定就近选一家茶楼先歇歇脚,去去风尘再回苏府。

待闵家小厮去后院停车,苏叶苏贞等人已迈进了苏叶所说的‘就近’的茶楼,看了茶之后,苏贞低声问着苏叶是不是得换个车辇,连苏贞都担心这个问题,秋华和雨蔓听了也是一起看向苏叶征求苏叶的意见。

以三哥苏亦武的回信,将苏叶当时相请回苏府的事驳回的毫无转还余地不说,还在信笺里特地吩咐苏叶年纪太小,虽是嫡出但出门在外还是得听听七姐苏琼的意见行事,再加上秋华可是深知苏琼那晚也给苏亦武去了信的,以苏琼的行事作风绝对会预防万一,她既然能拉拢得到苏亦文,就必定会让苏亦文在这一路上有所安排,那安排——当然是等着苏叶的。

苏叶道:“嗯,等车夫来了歇歇脚就安排。”

几人低头饮茶,茶馆里这个时辰人还不多,畴州这边的人不喜喝早茶,这个时辰茶馆这一层里除去苏叶这一桌,还有一桌一家人带着孩子来吃茶糕的,咿咿呀呀的很融洽,再就还有一桌今早郊外偶遇的一仆和一主。

那侍从坐在外首,又是角落的一桌,苏叶这桌与那桌斜角相对,中间隔着大几张桌子,是以自己这桌的秋华还有那桌的侍从正正将视线挡了个严实,既听不到也看不到,只余光睨得见那主仆二人似乎身份不俗,却是低调的很。

闵府的小厮回来了,落坐饮完茶便又想询问,却又觉得之前已问过苏叶,再问难免有些催促之意,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苏叶瞧见后压低了声音召了小厮的耳朵过来低语了几句,小厮和秋华他们听罢面色均露惊色,苏叶却笑着让小厮尽管去便是,苏贞欲言又止的看向苏叶,眼看着小厮就向那桌主仆走去,终是没忍住道:“咱们另唤一辆就是,做什么……”

苏叶笑而不言。

只见闵家小厮到了那桌跟前,见过礼后便小声和那家主子攀谈着什么,苏贞想听想看,可自己一个女儿家总不好盯着大老爷们儿瞧,余光又感觉那边向她们这个方向看来,脸立即就红了,赶紧低头喝茶缓解。

过了一会,闵府小厮过来了,还有那家的侍从一起也过来了,来到苏叶面前见了礼。

互相回了礼谦让一番后,那侍从落落大方的道:“我家少爷说让我来跟姑娘们见个礼,先谢过您之前在郊外让行,我们惭愧,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却不知当时车内竟是几位姑娘,竟就先行了。姑娘几人只身来到异地,有个难处是难免的,我家少爷哪有不帮手之礼,说是交个朋友就太过唐突了,萍水相逢互相帮zhù

,也是缘份,我跟这位小哥去后面收拾妥当后,就给姑娘您行个方便了,还望姑娘别嫌弃我们的车辇太简陋就好。”

苏叶赶紧起身谢过,礼多人不怪,而且人家确实也帮了她大忙不是?那侍从惊讶不已,那表情分明显露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小姐居然毫无大家小姐的傲慢,尽管先前礼让,但到底主仆有别,当下那侍从反礼更重,如此客气了一番,苏叶才向那角落的正主点头微笑表示谢意。

匆匆一瞥。

男女有别,不可直望。

由于心里多少也有算计对方的成分,苏叶这个礼行得是真真的发自内心,利用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尤其对方还这么大方,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抱歉。

那男子言:“于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相比下来在下其实还欠姑娘一个礼才是。”男子说罢便起了身对苏叶做了个揖,两人的目光由此便对了上。

冬日凉重,呵气见白雾,这猛然间的一个对望,苏叶笑容未变,尽管听到这个声音已觉不俗,但这一眼,也着实让她的心砰了一声。

第013章 盛怒

那似雾似云似笑非笑的眼眸,明明隔了那么远,却仿佛贴在了眼前。

轻点如和风柳扬,一汪深潭月朗星辉。

尽管心知在这个时代男女有别封建体制严重,苏叶到底是个古代人,见到个古代帅哥再是知晓这点也拔除不掉她实为一个现代人的事实,她下意识的就多看了一眼。

那对眸子如墨如夜,半含着笑,而后笑容中突然带了一抹讶色凝望着她……

这一抹讶色让苏叶马上清醒了来,嘶……苏叶心里倒吸气。靠,古代女人可不能这么看一个帅哥!她瞬间收了视线,再不看那如桃花一般的眼。

桃花有多浓,这人的眉眼就如桃花枝一般的浓,一株活生生的盛放桃花……

直到后来坐下,直到后来闵府小厮换了车辇过来接苏叶等人,苏叶与那男子再无任何交集,出茶楼时只匆匆别过头去告了个别,几人便陆续上了马车,向自家苏府行去。

待苏叶几人一走,茶馆内的主仆就聊起来了,侍从道:“爷,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车辇我瞧着像是定州闵家的,闵家这两天好像办着白事呢,倒不是怕晦气,闵家没有这么年轻的姑娘,但这几位也定是和闵家沾亲带故的,那打头的小姑娘我瞅着倒是顺眉顺眼的,可是一想到和闵家有点关系,就……”

那主子却是笑的没心没肺,浑不在意:“我都说了于人方便也是于己方便,换了不是挺好?对我也挺方便的不是?”说罢挤了挤眼。

那侍从一拍脑门笑了:“呵呵,敢情儿爷您这是顺水推舟,也打了自己的算盘了。”

主仆二人带着年少的气息笑的干脆,二人齐拍桌子哈哈大笑指着对方齐声道:“狡猾!”

那换过后的车辇虽然看起来简朴,实则一点也不,是不是好东西,亲自用过的人就会知dào

,待马车行至苏府正门前的时候,小厮才将将上前报了,后脚小厮就被人连人带车辇一路顺着正门引到了偏厅,苏府内一个打扫趁人不备溜去了客院大宅。

那打扫刚走不久,这闵家的小厮在厅内正在纳闷怎么通报这么久也没人来理事,就在这时门帘掀起,有人被引了进来,送这人来的苏府下人在门外告了退,那人迈进厅来。

不成想闵家小厮和那人四目一对双方皆是一愣,齐声惊问对方:“怎么是你?!”

此时客院大宅的宴席正如火如荼的摆设着,这半上午正是上客的时候,已有客人络绎入了宅落,有人笑着正跟在宅门前迎客的苏家的长女婿,也就是这次设宴的主人公孔君达打趣:“哎哟苏家大姑爷,这宴我已经连着三天都来了,今儿个又一早就瞅见了我,可别嫌我白吃白喝啊!”孔君达笑的是眉眼不见眉眼的,笑着上前热情的迎了,一边使唤下人招呼客人落座或是进园赏景,一边握着人家的手就亲自往院里带:“瞧陈大人这话,别说是三天,晚生我巴不得天天跟您见面呐!”

内院里又有苏家嫡长女苏青做为东道主妇喜迎而来,客人的女眷当然被她招呼得周周全全,院子里热门得紧,孩子们一拨一拨的笑闹着跑,叽叽喳喳喧闹不已。

刚刚迎进一户爱说闲话的女眷,才刚刚脱身,苏青正准bèi

先喝口茶歇口气,抬头一瞥就见自己的贴身丫头火急火燎的向这边跑了过来,苏青眉立即皱了,待冬梅到了近前,看她大喘气的样子就低斥:“要死了这是?你不在前头给我盯着,前边没了你,谁知dào

哪户该往哪个院落领?要是这些大人们之间相互不对付的给安排到了一个院子,可怎么收场!”说着就要把冬梅往外赶,冬梅却是脸色大惊,连忙大喘气的报明来意。

“大小姐快……快听我说完!九……九姑娘回来了……回来了啊她!”冬梅喘气道:“前头我已经叮嘱雪荷了,这一时半会儿我赶紧过来跟您先招呼一声,快想想怎么着啊!三爷……三爷不知dào

怎么回事,没……没把九姑娘给……拦住啊!”

苏青惊住,随后目光就阴冷了下来,瞪住冬梅:“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她给我拦住!”

冬梅立即蔫了,脸色哭丧难看极了,哆嗦道:“我,我怎么拦……”

“我能让你在我身边做最有头脸的丫头,给你这么大的风光,可不是白给的!”苏青甩手就将冬梅撇下,肃声道:“你尽管放开了做就是,出了事也轮不着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担待!”

一句话将冬梅点醒,眼珠一转立即召了自己过去在苏府里相熟信得过的帮手来,那都是头些年打下来的人情脉,哪怕再多花点银子,这事上也绝不能出了差子,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

很快的,冬梅和召拢过来的家丁女仆们急急的作鸟兽散,苏青见状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府门的方向,心中疑惑重重——为什么三弟安排的没能把九妹拦下?

冬梅回去了前门口子立即就换下了雪荷,雪荷赶到自家小姐苏倩的身前时,苏倩还在自己的闺房里妆扮,苏倩一早就已经打扮得体了,这时心情正是大好,笑意盈盈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亭亭玉立之姿,真是越看越心喜。

雪荷一闯进来,苏倩便立即抬了眼唤雪荷再拿两枝钗过来比对,雪荷见状,刚才的急性立即就没了法子吐露出来,生怕惹了苏倩此时的好心情,她还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么开心着盼着什么,从来都是在府上温文和雅的,苏倩这样的心情还是头一回,她心事重重的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低头去取了钗来,站到镜前给苏倩比对。

苏倩看了两眼,喜悦中透着不知如何抉择的羞恼,连问了雪荷两声,雪荷都像没听见似的,苏倩一瞪:“想什么呢!”

雪荷这才吱吱唔唔的说了。

这一说完不要紧,苏倩啪的一声将钗板在桌上,声响大的很,苏倩立了起来声音高了好几拍:“怎么搞的?她竟然能回来?谁准她回来的?苏琼怎么会让她回来?三弟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这姐弟俩还能办成什么事?!”

第014章 对峙

雪荷愣住,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苏倩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幸好头前做了准bèi

,还知dào

在前头把她拦上了一拦。”苏倩突然停住脚步,紧紧的盯着雪荷,语气更是咬牙切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禁锢也好绑架也好,哪怕把她给我锁起来都行!总之我不想在今天的宴会上见到她!”

前后脚的功夫,苏家这两个嫡出的姐妹全都甩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句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雪荷硬着头皮下去了,和冬梅一样,出了门口子就唤人来帮手,冬梅以前跟着苏青在府里,过的日子是如鱼得水的,苏青聪明伶俐很讨太太的欢心,对冬梅和下人大方的紧,冬梅更是和苏青一个性子,深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府里受过冬梅好处的人不少,比起冬梅来,雪荷靠的只是苏青平日里在府上的一个温和的名声而已,她没能召来太多的人,心里却很庆幸这次还好苏青和苏倩是一个阵线的,否则指着她一个人做事,势必败下啊。

雪荷思量了一下,冬梅那边来硬的,自己这边来软的,就算拦不住九姑娘,也能把九姑娘耗上几个时辰,只要把这宴席撑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至于是不是得罪九姑娘,她完全不觉得到时候九姑娘会怪罪她们这边,软硬兼施的情况下,谁会去找那慈眉善目的茬?

一切就这么安排了下去,一个时辰过后,宾客来得差不多了,苏青在客院大宅也总算能歇会子喘口气了,男客一侧孔君达正拉着自己的岳父苏立行说些宴会上的场面话,男宾那边时不时传来一两句恭贺劝酒声,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热闹起来,苏青坐在女宾这边,看着一屋四方来客,笑容一点点浓上了眼角。

苏母林佩云今天也是精神得很,衣着光鲜的坐在苏青旁边的上首,抿着酒水也是被一众女眷恭贺之声笑的几乎合不拢嘴:“这哪是我的福气?现在这个年头,咱们都老了,有几个享得了儿孙福?我这个大女儿难得还惦记着我这个娘亲,青儿太不像话,硬拉着君达来府里操办,好像人家孙家不让她回娘家似的,还别说,我那亲家也真是太庞我这个女儿了,就由着她这么胡来!”

苏青在一旁听着一脸羞涩状推着林佩云撒娇,语气里倒是没有半点的不悦:“我这不是想让您二老也热闹热闹嘛!”

众人一边打趣一边互相扯着家常,宴席这就慢慢热乎了起来,这时不知哪家的小孩童突然大叫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不嘛不嘛!我就不喜欢吃青菜!谁说不吃青菜就没有铭哥哥好kàn

了?我不信我不信!”

众人哄堂大笑,四下里都是拿这家孩子打趣的,一个英朗的少年从头桌站了起来指着那孩童哈哈笑道:“说的好,这下大家可都知dào

齐铭这小子迟到了,待会儿可得多罚他几杯!小家伙你一会儿就亲自去跟那铭哥哥比上一比,保准没人敢说他比你好kàn

!”

这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那孩童眨着大眼睛天真的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吃青菜了?”

男宾女眷笑的欢快,这时冬梅从偏厅缩着身子溜到了苏青跟前,跟苏青耳语了几句之后便端站到了苏青身后侧,苏青面上无恙继xù

招呼众人吃喝,打趣了几句之后苏青起身借口方便一下便带着冬梅离了席,苏母林佩云笑容依旧,在苏青走远后,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

苏青主仆二人穿廊越院,脚步微急,一路上冬梅脸色不好kàn

,而苏青听着冬梅一路的汇报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听罢了之后,苏青边走边低问:“确定没走漏风声?”冬梅坚定点头肯定,苏青脸色这才多少有点缓解,但依旧凝重,越过庑廊后正正和斜前方向她们这个方向赶来的苏倩和雪荷照上了面,姐妹二人皆是面有焦色,这一对视脚步加快了些许,面色也和缓了些许。

姐妹二人一碰上,就在庑廊交叉的一个月门前,上书祈月。

二人相互搀扶着往里走,听着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向这边跑来,因着心急再加上这二人并不想被人撞见,脚下走的更急,挤着就进了祈月园。

“我若是两位姐姐,就不再往前走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苏青苏倩惊的花容一颤,二人齐齐望去,几乎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墙边端立站着的苏叶。

而苏叶,端端正正,微笑着向两位姐姐见了礼。

“你……你……”苏倩像见了鬼似的吓的退了一大步,亏着苏青一把将她扶了住,到底是苏府年纪最大的长女,第一时间就镇静了下来。

面对此时出现的苏叶,她不能责备苏叶为什么这时出现在苏府。苏叶同为嫡出,而且又是家中最小,身子向来不爽利,就算苏琼的信中已经提过苏叶的动作,她们也得装着不知dào

,作为嫡出长姐,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关怀是体贴!

“妹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为什么如此之急?”苏青狠掐了一把苏倩示意她千万别慌乱,而后一脸关切的上前握住苏叶的手,急切的道:“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闵家给气受了?冬梅雪荷快伺候九小姐回房休息,一路风尘九妹妹身体向来不好,你们可得伺候好了!一会儿子我去跟父亲母亲说一声,再……”

“大姐还是先听听我的劝的好。”苏叶将苏青的手反握了一下,然后松开。

“再往前走,你们的付出可就要白费了。”苏叶说着便引着苏青苏倩向她们身后祈月园门口望去,闵府前院的栽种丫头正低垂着脑袋,看着这园子里的场景,没法子进来。

冬梅脸色不一样了,顾不得这园子里的情况了,这栽种丫头青莲可是她安排好的,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定有不简单的事。

那栽种丫头青莲进了祈月园,低着脑袋赶紧向几位主子请安,苏青没好气的让她快点说话,青莲立即开了口:“回两位主子,前头偏厅里,坐着两个闵府来的赶车小厮……”这话一出她的头又栽了下去,听得苏青苏倩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第015章 意外

青莲不得不把头又抬了起来,似有难言之隐,可苏青苏倩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苏青甚至上前拧了这青莲一把:“还不快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莲吃痛身子一缩,赶紧说了,声音又大又清楚:“这两位,这两位小厮,不是一齐来的!头前那个进来的时候,陈大赶紧过来通知了,旁人问,陈大说定是七姑娘九姑娘回来了,得赶紧通知大小姐四小姐!谁知七姑娘和九姑娘不是一齐回来的,后来又来了一个闵家的人,那人竟然不知偏厅已经候着一个他们闵家的下人了!这才知dào

七姑娘和九姑娘竟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奴婢想着得赶紧过来通报,可前头实在没人儿了,我就赶紧过来跟大小姐四小姐说一声,之前似乎听见冬梅姐提过别让外人过来祈月园,想着冬梅姐肯定在这儿附近,就赶紧过来通知了!不成想九姑娘已经到了,我还生怕九姑娘身体不适,这闵府一前一后的奴婢也猜不明白,就赶紧过来通报给冬梅姐呢!”言罢又仔细看了苏叶一眼,神色因为看清楚了苏叶并无大碍而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话一出,先不说苏青和苏倩的脸色是怎样的一青一白,就只看冬梅——她此时脑子嗡嗡的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烧得她头痛欲裂,身子都跟着抖了抖。这个青莲!!!

这是要生生把她给害死啊!

因着苏青和苏倩的计划总不能四下里让人人都知dào

,冬梅安排下去当然得找个堂皇的理由——关心闵家的动静是因为担心苏叶的身体状况,如果真有事苏叶回来了就第一时间过去通知,先别让老爷和太太知dào

,府上现在在宴客,不能让老爷和夫人担心,到时候再惹得宴会上的宾客也扫兴。

于是,这栽种丫头青莲就将这个漏子捅了个彻彻底底。

苏青却想的可不止是这些,好嘛,折腾了半天,所有安置的人,没一个能把苏叶盯住的?!

青莲这话,代表着苏青和苏倩早就知dào

苏叶回来了,可就在刚才,苏青还一脸惊讶的装作完全不知的样子和苏叶近乎,当然,若是她的声音稍稍大一点,这栽种丫头在月门外听见了也会思量思量再开口了,可偏偏苏青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现在可还不想让别人知dào

苏叶回来了。

苏青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解释?这让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她当即便瞪向了冬梅,冬梅立即一个激灵,从惊傻中惊觉过来,脑子飞速运转,甚至都没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就赶紧上前一步,那样子看在苏叶的眼里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风范。

冬梅道:“九姑娘,大小姐和四小姐着实紧张您的身体,而且也不知闵家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奴婢就上了心让人操心着府院门口子,要是闵府有个什么信儿传来或是人到的,可得赶紧过来通报,让大小姐和四小姐放放心是。”

这番话说的和那青莲前后不搭的厉害,苏叶似笑非笑的左右看了青红不定的苏青和苏倩,不长不短的沉默了小会儿,足够让这两人尴尬却又不会恼羞成怒的当会,苏叶亲自将这个话题就此揭了过去。

“二姐已经去了。”苏叶垂了垂眼,她到底和这两个姐姐是同气连枝,是人就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而且在苏容刚刚去逝的当会,想想如果苏容像她一样可以看得见,也总不会希望看见自己和苏青苏倩因为这些小事而反目。

苏叶慢慢上前握了苏青的手,却不看苏倩一眼,道:“大姐,听我的,别往前走了,现在往回走去向阳苑还来得及。”

苏青心下感激苏叶面上就此揭过不至于让她和苏倩太过难看,但还是觉得苏叶这话疑点重重,且不说苏叶是不是知dào

了这个计划,就算是知dào

,那为何又不能往前走?

秋华这时站了过来低声跟苏青道:“大小姐,跟您说了吧,七姑娘已经从偏厅溜出来了,在前院口就已经截住了引路的家仆,让她的春意顶上等着迎齐家的铭哥了。这会儿子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七姑娘现在一定已经在房里收拾停当,已经往向阳苑去了。”

苏青又惊又气,惊的是苏叶竟然全部都知dào

,不止是知dào

这些计划,甚至连苏琼的动向都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了如指掌,气的是苏琼这个不知廉耻的,定是没在闵府讨到半点好处,立即杀了回马枪过来跟苏倩抢人了!

当下里,面前站的是和自己同出的嫡妹,那边是永远不可能一心的庶女,信谁不信谁,苏青心如明镜,再看向苏叶顿时觉得愧疚难当,当下握上了苏叶的手半天说不出来话,苏叶拍拍她让她和苏倩快去就是,有话回头再说。

苏倩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鲠在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看向苏叶的目光也是感激有之愧色有之,临迈出祈月门又忍不住回头担忧的看了苏叶一眼,很想知dào

苏叶知dào

的这么多,到底会不会去坏她的事。

苏迎看着那目光,苦笑道:“我身体不适回府,自然这就回房休养了。”

苏倩彻底羞的没脸再看苏叶一眼,苏青气的不行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四妹,扯了苏青带上人走了。

苏叶与秋华在园中对视一眼,二人均是无奈的苦笑,随后秋华上前搀了苏叶,柔声道:“小姐,咱们走。”

苏叶敛容离去,脚步轻盈,不知是不是这个身体有认祖归宗的潜意识,回到了苏家后,她莫名的觉得踏实,尽管之前在闵府的时候也为苏青和苏倩二人的所作所为气恼过痛心过,更为苏琼的行为和态度恨得牙痒,但当她将事情一步步搂顺一步步走了下去,再回到苏府将残局收拾妥当后她先前所有的负面情绪,竟也渐的淡去了。

幸好,幸好……

作为一个未来世界的女子,哪里能受了古代小姐宅门里内斗的事,若是放在现代,大不了大打出手一拍两散,亲姐妹也有撕破脸的。可是这是在古代,更是名门望族,每一个闺秀就算再是为所欲为也要顾全表皮。

况且,就像刚才那样,她给了苏青苏倩一个好,全了她们的面子,这件事不止是自己记得,苏青和苏倩也不会忘的。

拐过了弯去,一抹天水青淡衣长袍出现在视线中,苏叶携着秋华双双行礼:“叶儿谢过蓝嬷嬷教诲,您给叶儿上的这一课,叶儿终身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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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蓝嬷嬷

蓝嬷嬷受了她这个礼,才慢慢的三人一齐向苏叶的院落栖林院走去,路上下人不多,挑的也都是绕了远的尽量避开宾客的路,蓝嬷嬷面容微老看起来四十有余,一身素服像个出家之人,手里拨弄着佛珠,边走边慢慢的跟苏叶说着话。

“我已经派了下人唤了你祖母过去。”蓝嬷嬷突然道。

苏叶脚步一滞:“嬷嬷……”蓝嬷嬷抬手止了苏叶的下文,含笑如一尊菩萨般慈祥:“我在你们苏家,只教导你一人而已,其他人的长进也好自找死路也好,我一概不理。苏琼做了这档子事来,苏家怎么管这个闺女我不会插手一点的,苏琼的好坏发展是她自己的事,我是不可能亲自提点的,若不是怕她做出太丢人的事情将来也会影响你们苏家所有女儿的名声,我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祖母如何处置,也是她应得的。”

蓝嬷嬷笑的和善,说出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她方才一早就猜到必不会太顺利的入府,便就在街口时已经下了车辇,头前入府的闵家小厮,只有一个小厮而已,车里压根就没有人。然后她和秋华避人耳目的将东南西北四门全部都察看了一遍,果不其然都有冬梅亲近的下人四处盯守。如此防备,她怎么能顺利进得了自家大门?

就在她不得门而入的时候,她被蓝嬷嬷在苏府相熟的陈嬷嬷嬷在巷口寻到,才知蓝嬷嬷早已料到是这个局面,一早就让陈嬷嬷出了苏府等候在门外截住苏叶,陈嬷嬷早就备了轿,一起到了湖口,苏叶下轿便看见早已安排好的小舟,苏叶立即明白了。她之所以这么自信的回来,心中是坚信蓝嬷嬷总会有办法把她带进苏府的。

蓝嬷嬷一向最喜欢苏家水榭那边的地界,水榭那边人少是非也少,那边的下人没什么主子可伺候过的也是清淡的很,蓝嬷嬷自打住进苏府后,因着经常去水榭,水榭那边的下人对蓝嬷嬷很尊重,蓝嬷嬷又待他们和善经常送些好东西过去,这次苏叶从湖口走水路进入苏家水榭,水榭这边水门的看守头一次有了种得报主人恩的感觉,欢欢喜喜的就将苏叶迎进了苏家。

能这样顺利回苏府的事情,也是让苏叶受益非浅,一个人要成事,绝对不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行的,这个世界一拳难敌四手的定理是永恒不变的,当苏青、苏倩、苏亦武三人联手阻止她进苏家大门的时候,她躲得了一个苏亦武路上的阻碍甩给苏琼去头疼,可到了自家大门前,又能有什么办法挡得了那么多人的眼线?

她回府,并非为了坏苏青和苏倩的事。她回府,只是因为不能再让苏琼在闵家呆下去。同时,也不想让自己这个身体以前的软弱无能,连带着造成将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她一直相信苏家没有坏人,包括苏琼。每个人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将来努力向上争取而已,她可以不争,做为一个现代女子去和别的女人争一个老公,还是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这件事她更是不屑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苏青和苏倩敲一个警: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小女孩了。

苏叶不再说话,蓝嬷嬷却又开了口:“强制苏琼回来,你做的非常对。但是苏琼一回来,就必然是要和苏倩争上一争,对于苏倩来说,无论苏琼成不成事,这都是由你而起,祸引江东,苏倩也会恨到根源上去,只会记恨于你。这是正常人的心理,听起来不符合逻辑,你又未争与你何干?但若不是你将苏琼引了回来,苏琼本意是留在闵府的,怎会回来?”

“我没本事**苏琼这样的苗子,她一心要争上一争,为了让你们同出的三姐妹别生了间隙,我这个老婆子出个面把齐家那少爷引去向阳苑还不是什么难事。”

刚才事急,细节之处苏叶也没来得及细问,只是按照蓝嬷嬷的交待将苏青苏倩相拦下,蓝嬷嬷将话引到这儿来,她不得不开口问了苏琼的丫环春意的去向。以春意的性子,苏琼把这么重yào

的事交待给她,她一定不敢办砸。而蓝嬷嬷又不好当面出来教xùn

,毕竟蓝嬷嬷是不会露脸让苏琼知dào

幕后有蓝嬷嬷出手的。

蓝嬷嬷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主子不积德,底下跟着的奴才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丫鬟比自己的主子更担忧自己将来的去向,我只略提了提她的年纪已是到了说嫁的时候,是不是因着这个心思,在府上便就开始浮躁不老实了……”

苏叶惊的掩口道:“那春意肯定吓坏了,她定是知dào

自己这次不能再帮着苏琼做恶,不然嬷嬷就要拿她的婚事做主了!”

蓝嬷嬷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秋华在一边喜上眉梢,低声道:“四小姐现在只怕才叫如坐针毡吧。”

苏叶不用多想也知祖母一旦知dào

这件事,必然会出面。她不禁的设想着当苏琼打开门看到进门的竟然是祖母的时候,她的脸上该有多少颜色,有多好kàn



祖母从来都是瞧不上陈姨娘和她的孩子们的,苏琼多少年来在祖母身上费了多少苦心也从来没能打动过祖母,连苏琼正眼都没瞧过一眼的祖母,在苏琼活这么以来头一次敲了苏琼的门,这个气足够苏琼慢慢消化的。

临迈进屋内的时候,蓝嬷嬷柔声道:“人别太善良,你软弱,就是等于告sù

别人:可以来欺负我。你不露出你的牙来,别人的手只会越深越长,甚至从你的嘴里抢食物。”

……

此时客院大宅门里,苏家主母林佩云的身边站着一个婆子,满屋宾客已经进入宴席的最热闹阶段,各自和着自己亲近的人相互私下窃窃私语交流着,酒已过三旬,已是没人互相能够注意别人的时候,婆子在林佩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林佩云的眼睛瞪的一下就睁圆了,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看清楚了?叶儿真是坐着那家的车辇回来的?”

第017章 八卦心人人有

婆子凝重的点头,林佩云赶紧起身趁没人注意随着婆子一起溜出了席,到了庑廊瞧着四下里无人才细问婆子详情,得知车夫只是闵府的一个小厮,车辇内没有除苏家之外的人,并且也没有跟着其他的车辇一起进府后,林佩云松了口气,同时又疑惑不解担忧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婆子却没松了这口气,道:“到现在没见着齐家铭哥入席也就罢了,现下厅堂里的客人喝的差不多了估计都顾不上这茬,本来也就揭过了,武三哥儿要是方才没跟那小孩子闹腾那么一出,谁会注意齐家铭哥儿人在哪啊,不怕现在有人提,咱们随便扯个话头儿就是,就怕等到以后再有人提起这么回子事,对四姑娘总归是个隐患……”

一提起方才那事,林佩云立即头疼的不行,只觉得自己生的孩子怎么有点颠倒,心眼儿都长在几个女儿身上,儿子们是一个赛一个的没脑子。

婆子在一旁又道:“幸好九姑娘任性归任性却不莽撞,现下里已经跟着蓝嬷嬷回去她的院子休息去了,总归是没跑到头前来报丧。”

林佩云听了后脸色沉了下来,半晌后道:“请了蓝嬷嬷来真是不后悔,只可惜这蓝嬷嬷说什么也只恳教导叶儿一个人,你说这蓝嬷嬷为什么当初挑来挑去就选中了叶儿?要是她选的是青儿……”

“太太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蓝嬷嬷来的时候青姑娘已经都多大了?九姑娘当时年纪虽然还小,但总好过蓝嬷嬷去教导那庶出的不是?”

林佩云叹了口气,想着苏叶提前回来,却给家里添了这么多乱,心里有些不是味,倒不是责怪,而是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女儿却是生份,苏叶做这些事,却从始到终都避开绕开她这个母亲,她日夜派人盯着闵府传来的信儿,没有一条漏过她的眼,苏琼不是她生的,苏琼绕开她很正常,可苏叶为什么从来都没想过让她这个母亲帮上一帮?

哪怕是商量一下也好。

看到林佩云神色忧伤,婆子猜到林佩云想远了去,劝道:“左右九姑娘也是为了苏家,心里向着这个家当然就是您这边儿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靠着母亲做事,就算成事也立不了威,想想九姑娘以前在府上跟个透明人儿似的,这次这件事,我觉得挺好。”

林佩云摇头苦笑:“我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太失败,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容儿头前的信里不让我和她父亲去闵家,提着让她亲近的妹妹们来送送就行,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真的打算让苏琼给闵安做妾。”

“做不做的成这也得看天意。”婆子叹道:“老奴起初就没觉得这事能成,就算九姑娘不突然回来,以七姑娘那性子,简直就是那个女人的活脱儿,若是没有二小姐在头前也就罢了,七姑娘她就算做妾,也绝不可能正妻是二小姐的前提下,她为妾。要是七姑娘没这么高的心气儿,嫁给闵家是最好不过了,省得在府上将来没准做下什么事来。”

林佩云听罢眼眶有些红:“作孽啊。”

婆子不再多话,事以至此只能往下走,主仆二人调整了下心情,婆子问林佩云要不要赶紧回席上,林佩云却道:“叶儿坐了人家的车辇回来,我可得赶紧去想办法把人家从府里找出来!不然可怎么担待,怎么解释!”

二人说去就去,婆子召了下人开始打听,林佩云则去了头前门口翻人名册,查问负责引路的不提。

就在这二人走后不久,庑廊后绕出两个少年来。

头前的正是苏叶打过照面的那个侍从,对自家少爷摇头叹道:“爷,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听墙角是不是不地道啊!真没想到和咱们换车的,竟然是苏家九姑娘!”

那少年的一对桃花眼微微含笑,别有深意的看着苏家主母林佩云离去的方向,啧道:“这苏家九姑娘有点意思啊!赶情儿不是咱们用了人家,咱们被人家用的也挺彻底。我说这一路被拦了三四回,果然是和这苏家九姑娘有点关系。他们府里有人不想让她回来,这当母亲的什么都知dào

,竟然既不出手帮zhù

也不出手阻止,就由着几个孩子们折腾。”

侍从点头赞同,感叹这苏家上下行事实在特别,思索道:“小小年纪心计不浅,长大了可还了得?!”说罢突然道:“怪不得是闵家的车辇呢,原来苏家嫁去的那个病秧子死了,听她俩刚才说的显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报丧,你说,咱们要不要捡个便宜什么的……”

少年眼角挑起上下打量起自己的侍从来,看得那侍从浑身发毛直想跳脚,半响后少年一个暴粟砸下去,疼的侍从痛也不敢叫,少年道:“死去的那个可是她亲生的,女儿都是身上割下来的肉,人家的肉已经割下来了,咱们怎么能往人家的伤口上再扎一刀?苏家现在这个宴席办的风风光光体面的不行,心里其实都在淌着血了,不就是为了铺个路?再把人家这路断了,这不是赶尽杀绝是什么?”

侍从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敢否认却又觉得哪有自家爷说的这么严重,生怕再引来一个暴栗,赶紧点头称是一脸悔过之相,而后改口问:“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找找齐铭……名册上他已经到了,我刚才可没在席上瞧见他……”

少年没有说话,反复想着方才那婆子和林佩云提起过齐铭时那句非常隐诲的话:“到现在没见着齐家铭哥入席也就罢了,现下厅堂里的客人喝的差不多了估计都顾不上这茬,本来也就揭过了,武三哥儿要是方才没跟那小孩子闹腾那么一出,谁会注意齐家铭哥儿……”

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东西,有内涵。

少年看看天:怎么办,很好奇。

少年又看了看地:怎么办,非常想知dào



侍从在一边看着自家少爷的反常,却又不敢催问,刚要想个法子以示提醒,那少年突然调了个头:“回席上,别扒拉人家家里事,两个大老爷们儿听了半天墙角太不像话,不当作没听见简直就愧为男儿身!快回席上吧,爷儿我饿了!”

侍从嘴角抽搐不已:刚才说的津津有味的,现在正经起来了!

第018章 齐家小爷

……

向阳苑,春有百花冬有雪,向阳苑有那么一处儿,建来的小地儿是专程留着冬日赏梅赏雪的,苏青苏倩两人倚着亭角坐下,四下再无他人,两人的贴身丫鬟当然早就被摒退——在这个节骨眼儿,哪能让多余的人在场?

姐妹俩坐了一会儿仍没听见四下里有任何人声靠近,园子里静,苏倩因为心里多少有点紧张,再加上越等越觉得有点不妥,便猜想是不是上了苏叶的当,心里不禁一哆嗦,齐铭还不来,莫不是自己被苏叶诓骗,当时慌张才上了苏叶的当?莫不是苏叶把她们二人支到这边来,其实苏叶此时已经在祈月苑和齐铭……

苏倩想着想着就气了上来,胸口一伏一伏的就要站起来,苏青连忙拉她坐下,苏倩低声将自己的想法气呼呼的说了,语气非常不善,苏青却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我不信叶儿会这么做,你也不想想她才多大?咱们可都是娘亲生养的,要是苏琼苏贞做出这档子事还说得过去,叶儿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走之前是什么样,回来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她都能胆大到私自回府,你怎么就知dào

她不敢再做出点不可思议的事来?你和我还有三哥,咱们俩人在府里盯的可足够紧了吧?三哥在路上和城内都有安排,可她就是出现在咱们面前了!你想想她有多大的本事!”苏倩气恼不已,也不知是气苏叶要破坏她的安排,还是因为他们三人合力都没把苏叶困住而气,嘟囔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了,我认了,就当吃了个教xùn

,以后对她绝不能再掉以轻心就是。反正她现在就在祈月园和齐铭聊天聊地,我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再返回祈月园吧?”

苏青听了苏倩这话,虽然还是不相信苏叶会那么做,但到现在确实没见着齐铭的人影,想着她姐妹俩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心里多少也有点挫败失落,拍了拍苏倩的手背也不知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事上你我心里有数,叶儿确实是被咱们算计着推去闵家的,她如今就算真的摆了咱们一道,也是合情合理。就当是天意吧,咱们姐妹三人以后做事有商有量,就是了。”

苏倩却气恼至极,她一心一意的等着这天,等了多久?她打小就对齐铭颇有好感,就等着将来有个机会……

可是这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苏叶破坏了!而且关键是苏叶才十岁,她苏叶急着嫁人吗?是人都知dào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的,她才十岁心眼也太坏了,就这样把自己亲姐姐的好将来给挡住阻住,她到底有没有拿自己当姐姐对待!

苏倩气的想哭,却又实在不能去做什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了哭腔:“我还能怎么样?我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能怎么样?只是可惜姐姐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咱们都出了那么多的力,到头来却只能由着九妹说什么是什么,什么都没了,什么都白费了,太荒谬了。”

“你这么大声,快别让人听了,丢死人了!”

“我就是要说,蓝嬷嬷只教导她一个人还不够吗?她已经是咱们姐妹中最幸运的了,她还不知足!她将来的路不可能差了的,回头她受蓝嬷嬷教导这事对外一说,她比谁都会嫁的好!有那么好的将来等着她,她怎么就不能让别人好过点呢!”虽然仍旧在气恼,但苏倩的声音已经明显放低了许多,眼泪也终是忍不住淌了出来,看在苏青的眼里很是心疼,可却心底里觉得苏倩说的没错,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帮着苏倩擦眼泪,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

这一下子苏倩觉得心酸难忍,扒在苏青的肩头哭了起来,不知何时身侧脚步声突响,苏倩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苏青已经惊的猛晃了苏倩一把,然后赶紧起身将苏倩挡在自己身后,笑着迎向来人。

“铭哥儿?!哎哟嗬我就说在席上没瞅见你,还想着你小子若是敢不露面,我夫君可定不会饶了你!”说罢苏青背着的手一直对着身后的苏倩使劲摆弄。

苏倩在苏青的身后已经彻底傻了:齐铭?他真的在这儿!我这……我这哭成这样,我刚才说的话,他听见了多少?他岂不是看见我的狼狈相?我专心打扮的模样,最后却是这样……

她赶紧拿出袖拢中的掌镜,手都哆嗦了,可这么急的当会儿怎么可能修补得过来,眼睛还是红肿的,一看就是刚刚才哭过,听着苏青和齐铭打着招呼拖延时间,心里此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再拖下去就有点不自然的当会儿,苏倩在背后扯了扯苏青的衣服。

苏青笑着拉了苏倩出来向齐铭介shào

,这一看自己的妹妹,自己也是一小惊。

苏倩生得乖巧,面相本就温和,就像她本人一样平日里待人很是和善,此时刚刚才哭过的脸庞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温柔,因为经过泪水的冲洗抹去了先前多出来的那一分妖艳来,此时这番模样正与她一袭浅粉色衫裙以及那套水透的白玉头面装饰格外的相衬,整个人格外的娇美惹人怜。

齐铭有一刹的晃神,直到苏倩被他瞧看的面容羞红别过了脸去才醒觉过来,连忙作揖道歉:“小生齐铭,见过苏家四姑娘,因着闻见泣声而前来想看看有什么可帮得上忙的,如有唐突请姑娘莫怪才是。”

苏倩满面红霞又躲到了苏青的身后,却微微露出一只眼来偷睨着阶下的齐铭,齐铭余光瞧到苏倩这个动静,更觉这女子不止是好kàn

,性子也有趣倒不死板,只听苏青在打着圆场:“你在这儿还想帮什么忙?席上我三弟可把话放在前头了,说等见着了你非得把你灌醉才行!你好好想想一会怎么自救吧。”说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将这尴尬的气氛化解开来。

齐铭顺着这话惊叹道:“那嫂嫂这话一出,我还哪敢去席上?不知嫂嫂可有没有点吃的赏给小弟?到时小弟我一定亲自登上孔家家门去谢嫂嫂大恩!”

苏青了然一笑,心中知dào

齐铭是欢喜的,点头就拉着苏倩往下走,齐铭赶紧低头将路让开,苏青苏倩走在前头,齐铭不远不近避嫌的跟在后面,身边一个跟随都没有带,很是恭敬。

苏青边走边道:“看你们齐家这么晚才到就知dào

你小子又想小九九了,知dào

你不喜这些热闹事,君达自然也不会怪你。只是这吃的我就做不了主是不是能赏你一口饭,这还得看我四妹妹肯不肯。”

齐铭在身后小声道:“瞧嫂嫂这话说的,这不是难为四姑娘,要把四姑娘架上来吗?嫂嫂您怎的就做不了这个主了?这让小弟怎好开口求四姑娘赏口饭吃了……”

这两人一唱一合哪里是真要口饭吃,另一个又哪可能真没口饭给对方吃,不过就是一个给另一个搭了个竿子,另一个很给面子很合对方意又很欣喜的爬上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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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苏琼的怒

苏倩头也不曾回,声音细小的不行,羞涩的道:“大姐瞧你说的这话,我怎能让宾客饿着,不如就去姐姐的香洒院好了,着人在院廊下搭个小炉,给齐家少爷先温壶酒去去寒,正好姐姐那院廊建的别致的很,景致一点也不弱于向阳苑。”

这主意甚好。朗朗白日,男女有别不可共处一室,齐铭听着很满yì

,由此说明这苏倩是个守礼的,人也大方不守旧,不像那些名媛淑女连个话都不敢跟男子说,要不然就是傻不拉叽因着不好意思开口就随了人家共处一室用餐,结果最后连人也赔了进去只得下嫁。

出了向阳苑,冬梅和雪荷早就在外等着候命,苏青谴了冬梅先回香洒院张罗,另一头嘱咐了雪荷去宴上通知一下孔君达,支会孔君达一声齐铭人已到,不必挂记,顺便跟母亲说一声身体不适就不回宴上了。而后几人前后脚的向香洒苑走去不提。

正午日暖,冬日微寒,这当会一片祥和,三人的距离不知不觉的随着一路的交谈而越拉越近,待到了香洒苑时,苏青早不知何时处在那两人身后,她含笑跟在苏倩和齐铭的身后,那两人聊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们说些什么并不重yào



苏青心满yì

足又安慰的松了口气,只觉得这日头都暖了些许,越看越觉得齐铭和苏倩简直就是一对壁人,天作之合。

随后她向身后看了看,只见不远处孔君达已跟随着冬梅快步向自己的院落走来。

苏青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幸福的表情掩藏不住。孔君达也是一脸喜意,急急的在空中胡乱挥手,面容很是开心。

多年以后,苏青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一天来,她从来就是一个果duàn

爽利的性子,心中虽然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事情,但是这一件总是让她觉得吞不下也吐不出来的感觉。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去设想如果当时是另一个结果,一切是不是就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

这天是孔君达和苏青在苏府摆宴庆祝的最后一日,下午戏班子唱完了之后宾客才络绎离开苏府,天黑的早,各院掌了灯之后一切从喧闹中寂静了下来,苏青和孔君达也在晚饭后回了孔家。当天晚上正院里大门紧闭,正院的所有下人全都被赶了出去,苏家的几个孩子全部都齐跪在堂前,苏父苏立行皱着眉在一边抿茶,一副实在懒得看这些孩子们的不耐烦相,苏母林佩云则是满目愤nù

,胸口一起一伏来回看着自己家的这些孩子,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突突的疼。

从这几个孩子跪下开始,林佩云就一个字也没说过话。头前这几个孩子没进屋前,林佩云对着苏立行不停的发着牢骚,气愤,痛心,苏立行左劝右慰怎么也平抚不下,实在无法,一气之下把所有孩子全唤了过来,一进门就让他们跪下。可孩子们跪了,林佩云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苏立行在一边觉得有点尴尬,孩子们都大了,最小的苏叶也十岁了,这次这事显而易见苏叶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宅院里的事一直都该是当家主母理事,他怎好多言多语去管教,可孩子们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个法子,刚才还有几个觉得不解的,现在跪了一会子也都毛了,个个都垂着脑袋等着林佩云开口,可自己的妻子却发不出脾气,他不由得有点坐不住了。

“呃……”苏立行把茶盏一放,面露不耐之色指着偏厅:“亦文,亦诚,琼儿,贞儿,你们先去偏厅候着,没叫你们就都给我等着。”

苏亦文还没等苏立行话音落下就已经甩袖子起人了,苏琼第二个起的,硬着身子对着父亲母亲潦草行了个礼就跟着苏亦文往偏厅去了,苏亦诚左右看了看,面色有些担忧,见苏贞脸色不对,又见父亲连看都不看他,便默默的起身过来将苏贞扶了,一步三回头,临最后放下帘子时叹了口长气,也进去了。

苏亦诚和苏贞一迈进偏厅,立即就受了屋内几人的白眼。

苏亦诚和苏贞没说话,头垂的低了些,向角落的软榻走去坐在了一处一语不发。才刚坐下就听得苏亦文压低着声音却是不耐烦的抱怨:“关我什么事?我今儿压根儿就没在府上,回来了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叫到这儿来跪着,我得罪谁了我!”

苏琼往太师椅上一偎,看着自己上下翻弄的手指尖,一路风尘她连夜染的寇丹,这一切精心计划,全都打了水漂,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咱们家设这么大的宴,身为长子嫡孙不出席还觉得自己没错,也好意思说?”

苏亦文被噎的直瞪眼,苏琼就像没感觉到似的把头一歪不再说话,苏亦武坐到了苏琼身边不远处一展袍角,抖了抖袖子眼皮子也不抬:“我才冤呢,我干什么了?大哥你年纪不小了,总是因为怕人家给你说媒就躲三躲四,你今儿撞上一点也不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四妹都快及笄了,父亲母亲能不着急么!你要是积极配合点,何至如此。”

苏亦武的话听起来明显要比苏琼的好听多了,因着和苏亦文又是同一个娘生的,对于苏琼的话,苏亦文就权当没听见,撇了撇嘴歪椅子里去了。

苏琼却盯着苏贞看,一直看。

苏贞偎在软塌里,却又有些别扭的放不开,只虚虚的倚了一角,绞着手帕低头不语,头顶就是苏琼如针般的目光,苏亦诚见她在这个天儿里手都绞出了汗,不禁心里一叹换了个地方坐——正正好挡住了苏琼锋芒一般的视线,苏亦诚刚刚坐下,便感觉到苏贞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不露痕迹的轻轻拍了拍苏贞的手指,以表安慰。苏贞这才微微抬头对上和自己同为庶出的五哥苏亦诚的眼睛,眼里竟是强忍的泪水。

这偏厅里的气氛很诡异,越沉默越觉得冰冷,不知过了多会,苏琼突然开口。

“同一个娘生的,竟连个远近都不分,还不如个畜牲!”

第020章 万万没想到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就连苏亦诚都有些恼了回头不满的瞪着苏琼,那边苏亦文却是像看笑话似的低低的笑了,苏亦武噌的站起来,冲着苏琼大叫:“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都是一家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快跟八妹道歉,这事就揭过,不然我现在就去前头告sù

父亲母亲,看你怎么收场!”

苏琼咬唇,心中怒火要冲天了,心想这个苏亦武也是个不分亲疏的二楞子,这一屋子人都没人敢放话,他倒是有这个心了。今儿就算是苏青苏倩在这儿,也只会在心里暗自乐喝,谁会像苏亦武这个二百五,屁事都办不好还要管别人的死活了。

可是总不能让苏亦武去前头告状去,她不知得受多大的罚,到时必会连累自己的亲娘,到时候娘亲再落一个管教无方就太不值了,娘亲在清爽斋过的已经够苦了,她可不能给林佩云去欺负自己娘亲的机会。

苏琼抬了抬眼:“八妹,对不起了。”

声音大的不比方才那句强多少,这哪里是道歉。

苏亦武待要发作,苏贞赶紧小声弱弱的应了:“七姐姐,是我的错,你能消气就好。”

苏亦武正要替苏贞出头,苏亦文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打断了:“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回去睡一觉,明儿就都还是好姐妹。人家俩人已经没事了,你别再搅和大了!”

苏亦武本身自己是带着气的,觉得自己这次就是被苏琼连累了才会受罚,多少也抱着借题发挥的意思,听了苏亦文的话,觉得也是这个事,不能因为自己想找苏琼的茬就把苏贞连累进来,于是坐下打算就此作罢。这时前厅有了动静,门帘被苏立行掀起,苏琼被苏立行唤了出去。

苏叶和苏倩已经起了身,苏琼走到林佩云跟前站了一下,而后才慢慢的做出要跪下的动作,林佩云让她坐下说,苏琼闪电般的起了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林佩云就像没看见似的,道:“琼儿,从明儿起你就来主院住,回去收拾收拾,带几个奴才就搬过来。”

苏琼惊的坐直了身子,苏家主母的话在苏府就是圣旨,这话分明是要让她和自己的娘亲分开啊!她这不是打击报复嘛!

“母亲……,我……”苏琼怒极却不敢表现,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跪下去,慌忙起身对着林佩云就要跪下,苏立行眉立即皱了:“听你母亲把话说完!”

苏琼这个时候可不敢再错半步,就知dào

苏叶一定没在林佩云面前说半句自己的好,肯定把闵府的事情全都告sù

了苏立行和林佩云,当下苏琼扑嗵一声就跪到了林佩云面前,眼泪说来就来:“母亲,父亲,女儿错了,不怪九妹,一切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把事情处理好。闵家欺负我们苏家无人,嫌我们去的人轻怠了他们闵家,说白了还不是嫌弃我做大的却是个庶出的?您不知dào

女儿这些天闵府里听了多少难听话,就连闵府的下人都在背地里议论我们苏家,说我们苏家不把嫁出去的女儿当回子事,二姐都去了,竟还在家中大摆宴席,来闵府投丧的也就两个庶出的闺女而已,就算有个嫡出正室的,才将将十岁!女儿实在忍不了,就事事打在头前,不想让妹妹们听见瞧见那些闵府的腌臜事,您不知dào

,若是我不硬起来,以八妹和九妹的性子,我们三个在闵府,指不定得受多大的气,我们受气是小,人家该怎么欺负我们苏家!”

苏立行原本沉着脸都不愿意看苏琼一眼,之前苏叶倒是没说什么,一问几不答,苏倩陆陆续续说了不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没提,今天白天的事,苏倩算是在心里记上苏琼一笔了,晚上有了避开苏琼说话的机会,许是因着自己也有点心虚的成份,因此也就没有添油加醋,只把苏琼在闵府的那些子事说给了苏立行和林佩云听,说是从闵府小厮那里打听来的。

闵府的小厮还在苏府留着没走,等着苏府的安排回去看看怎么对苏容的后事做回应,所以苏立行毫不怀疑苏倩说的话哪里会有不属实,单单是听了苏琼在闵府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就已经气的脸色胀红,只觉得在林佩云面前抬不起头来,再一对比林佩云膝下的四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得体,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同意了妾氏陈少姗,让她亲自教养苏琼,养成了这么个丢人的货。

这都是之前苏立行的心情,但是当苏琼跪到地上的那一声实打实的脆响响起后,他心里立即就心疼起这个女儿了,苏琼一向很讨好他这个父亲,在他面前向来懂事嘘寒问暖,真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再一听完苏琼这一番话,立即心态就和之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苏琼处理事情确实是有不当,但她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根本没遇着过什么事。而且就像苏琼所说,这次去闵家的三个姑娘,最大的就是她,还是未及笄的年纪,苏琼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有道理,细细想来确实就是这回事,不由得就觉得闵家实在有点过分,那小厮说给苏倩的话,八成也很有水份,明显就是闵家连家仆都在欺负苏家无人了。

苏立行表情上的变化,苏倩和苏叶看的是清清楚楚,苏倩的脸色沉了,看向苏琼的目光比先前还要冷上三分。而苏叶面上无波,心里却是长叹。

陈姨娘和苏琼这对母女,这些年下的迷魂汤,总是在关键时刻起作用啊。

林佩云的心凉到了底去,看着苏琼痛哭流涕的面容,她目光越来越凝重。

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却还是先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苏立行一副请她开恩的神情。

林佩云心中一叹,强扯着笑将苏琼拉了起来:“懂事的孩子,我和你父亲怎么会责罚你呢?”她将苏琼拉到自己身边,面容在笑,眼神却让苏琼感觉那笑意若有还无,苏琼还在思索这笑容的真假,就感觉到一个硬物滑到自己的手腕上,抬手偷偷瞧了一眼,多了一个还留有林佩云体温的镶金雕空琉璃镯子。

只听林佩云慈祥疼爱一般的说道:“琼儿,这是你父亲和我之前就商量过的,只是借着这个当会儿支会你一声,你看你四姐眼看着过了秋就要及笄了,这半年的时间她得好好收收心,该张罗的张罗,这半年她得在自己院落里学着掌事,以后你搬过来了就当照应我也好,我到时候免不了一些出府串门子的,你也该跟着我一起出去见见场面,也顺便给你多介shào

些同城的大家姑娘和少爷的。”

第021章 禁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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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相当明显,是要把苏琼往外带一带,将来等到了苏琼及笄开始说亲的时候,人家也都认为是林佩云带着苏琼的,庶出嫡养,说的亲事总不会太差。

这事可是苏琼想都没想过的,她有点不敢相信,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苏立行求个真假,苏立行非常满yì

林佩云的说辞,一个劲的冲着苏琼点头示意让她赶紧谢过她母亲,苏琼这才如福星降临一般,要不是因着心里还记着苏容刚刚过世,她只怕就要笑出声来大谢了。

她擦着眼泪对着林佩云作了个揖,低声泣道:“四姐及笄,女儿是要接过四姐的担子,以后在母亲身边一定跟前走后,照顾母亲。”

苏倩在一边听见,恨不得上前将苏琼的脸扯烂,她还没见过谁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林佩云也是脑袋一嗡一嗡的,本来之前苏立行非要让她把苏琼安置到正院来,是因为苏立行实在不想让陈少姗再把苏琼给带歪了,可她根本不想要!苏琼这个苗子都已经歪成这样了,带到正院来岂不是给她找气受?还是苏倩劝了句:放在眼皮子底下虽然闹心,总比因为看不见而不知dào

人家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好得多。

苏倩长大了,说的这话有理,苏立行也频频点头称是,称苏家可丢不起那人,林佩云想着也是,撑过几年把苏琼一嫁,什么事都了了。

现在倒好,苏琼几句话就把苏立行给迷的脑子又昏了,可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她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待苏琼的事安置妥当后,林佩云便正色瞧到了苏叶的身上。

苏立行在一边别过了头去不想看见自己这个女儿的模样,苏叶睨见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的态度,心微微凉。

无论自己这个身体原先在府里是怎样过活的,就算不像苏琼那么能讨他的欢心,总也没出过差,更是蓝嬷嬷亲自挑选教导的唯一一个,其实苏家既然这么爱面子攀富贵,更应该紧着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才对,不说别的,单是蓝嬷嬷这个名号,将来自己到了及笄的时候打出去蓝嬷嬷的名讳,就是苏家一个响当当的招牌。

但很明显,苏立行觉得自己的孩子可以随意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在这些古代人的三观里,父母之命大如天,只要是你的父母,做什么你都得受着,回头到用到你的时候,你也不可以含糊。在苏立行的眼里,苏叶就算前景再是如何,首要前提也是他的女儿,心里当然是会向着苏家向着他的。

真不知这算是天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的会自我蒙蔽。

由苏立行的态度足可见,指望这个一家之主是没有希望的,和大部分望族名门中的男人一样:他们永远都不知dào

每天围着自己转,想着法儿的讨自己欢心的妻儿在他不在的时候是怎样在宅门里生存的。也永远都看不透一张张笑意盈盈的面孔下,藏的是怎样的心肠。不知dào

一副和乐融融的氛围下,他们相互之间其实从来就是势如水火。

苏琼的事发展到这个局面,苏叶已经知dào

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乖巧的低下了头去。

林佩云眼眶突然一酸,看到自己的小女儿这个模样,本来那些顺理成章要让苏叶受点委屈的话说出口是不太难的,觉得将来好生给苏叶补偿就是,可当苏叶这样懂事的低下头不为难她这个娘亲的时候,林佩云心里突然就酸的发苦。

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叶儿你不小了,私自从闵家就这么任性的出来,出门在外咱们苏家的人就得一条心,什么事情都必须一起进退,我和你父亲还要想着怎么给闵家一个说法。现在你们回来了,事情也都说开了,你现在立即给你七姐姐赔个不是。”

苏叶在苏倩震惊的目光中向苏琼低了低头:“七姐姐原谅妹妹,是妹妹任性了,还望七姐姐担待。”

苏立行这才在一边稍稍侧过头来算是对苏叶的态度满yì

了,苏琼道:“我做姐姐的从来没有怪过妹妹,妹妹年纪还小,以后慢慢就懂事理了,只是蓝嬷嬷那儿——”苏琼看向苏立行,面色故作担忧状:“九妹还小,还望父亲母亲勿要责罚,否则蓝嬷嬷作为九妹妹的教导嬷嬷,九妹妹若是被罚了,岂不是让蓝嬷嬷觉得是她教导得不好,让父亲母亲都生气了?”

这话一出,除了苏立行之外,林佩云和苏倩脸色皆是沉的相当难看,只听苏立行的声音突然就拔高了:“蓝嬷嬷本来就教导无方!”说罢就看向林佩云:“蓝嬷嬷在咱们府上我行我素惯了,瞧瞧水榭那边的奴才们都懒散成了什么样子!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想怎样就怎样,现在也要把我们的叶儿教成她那样?她是有她的优点,样样都拿得出手,可我看蓝嬷嬷这个性子可是不能让叶儿也跟着一并学了!”

林佩云只恨自己这个丈夫太会听人说话,专挑那些有意思的去听,当着孩子们的面前又不能跟苏立行吵起来,于是婉转的道:“回头我会跟蓝嬷嬷侧面提一提的,蓝嬷嬷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你看看我们叶儿不是挺好?现在温文尔雅已是快要亭亭玉立了……”

“她有分寸可是我们叶儿现在正是学人的年纪!她要是有分寸叶儿就不会这么任性!”苏立行一想到要重新和闵家讨论关于苏容去世的事情何时发丧就头疼,这意味着他又要低闵家一头去让求人家做事,当下怒声道:“什么侧面不侧面的,难道非得让我们叶儿学她那样一辈子不嫁人?说得好听是心气儿高,说难听的就是嫁不出去!有才有德又怎么样?最后连个家都没有!她那一套独行的特质,不适合我们苏家的姑娘,这个必须让她知dào

!”

林佩云听得哑口无言,苏立行这话言重了,林佩云知dào

他想的是什么事,因为苏琼几句话就牵怒至此,她越发觉得苏琼必须得赶紧许个人家才行了。

“从明天起,叶儿你就在栖林苑禁闭,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半步!什么时候你的性子转过来了,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能出门了,你再出来!”

第022章 不好混的古代

语惊四座,所有人都愣了。

苏叶低头俯身:“叶儿谢过父亲教诲!”

如此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苏立行都吃了一惊,他以为苏叶会大哭大闹,甚至赖皮或是哭求,这些他都有心理准bèi

,可就是没想到苏叶竟然这样接受了。

“妹妹快别任性了,你快跟父亲说个软话,父亲这都是气话,你这个时候就别跟父亲对着干了!”苏琼上前就拉住苏叶的手,要往苏立行身边带,一边祈求的目光看向苏立行:“父亲父亲,您快消消气啊。”

“放开你的手!”苏倩一巴掌将苏琼推了开,往日里平和的苏倩此时也终于忍无可忍,她真是再也忍不了苏琼这样一把柴一把柴的添下去,瞪着苏琼道:“你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如果少说两句,父亲会气成这样?”

“姐姐……”

“你现在知dào

叫我一声姐姐了?”苏倩冷哼:“我还以为你忘了这屋里还有我了。”

苏琼立即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哭了起来:“妹妹知dào

自己身份地位,不敢和姐姐说话,怕因为这次和九妹妹回来的事情让姐姐不快……”

一句话说了一半,却足够让苏倩哑声。这下半句是什么,苏倩清楚的很,苏琼非常聪明,一句话点到为止足矣,言下之意若是苏倩追着苏琼打下去,那苏倩和苏青做过什么,她苏琼可就不会客气了的留情不说了。

苏倩这边一哑声,苏立行就觉得苏倩这是理亏了,顿时觉得就像苏琼所说,家里嫡出的女儿都在欺负庶女了,苏立行比先前的气性更大了,跳了起来:“倩儿你现在就回你的院子去,在你及笄之前,一步也别想出门!”

苏倩的肺都要炸了。

林佩云赶紧把摊子接了,未免苏倩和苏叶再受更大的责罚,她一个眼神盯死了苏琼,苏琼立即从那道视线中领悟到了什么,尽管林佩云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冰冷的眼神让苏琼一瞬间感觉仿佛看见了一只护仔的母狼。

她突然想起自己从明天起就要到正院住跟着林佩云的事情来。

如果她今天不就此放过苏叶和苏倩的话……

她的将来可是握在了林佩云的手上的。

苏琼立即起身,对着苏立行真诚的做了揖:“母亲说得对,我们苏家的人应该共同进退,若是父亲今天还要再生妹妹和姐姐的气,那琼儿就请求跟着一起受罚。四姐要及笄了,本来也就该封院,可九妹妹的责罚太重了,如果父亲不收回成命,那琼儿就跟着九妹妹一起住在栖林苑不要出来了。”

苏立行看着苏琼,只觉得这个庶出的女儿真是太懂事,如果苏倩和苏叶能跟苏琼一样就好了。

见苏倩和苏叶没有再表现出什么不满来,苏立行摆了摆手:“罢了,明天琼儿你还到正院来,叶儿就先在栖林苑吧,休养一段日子再出来。”

“谢父亲母亲。”苏倩苏叶弯身行礼。

苏琼走的时候,苏立行跟林佩云说了几句话后,隐诲的表示自己今晚去住到清爽斋,苏琼明儿个就要离开清爽斋不跟着陈姨娘了,今儿晚上算是小团聚一下,跟陈姨娘说说这个事,林佩云心里不知如何,面上却是笑着说应该的,亲自送了苏立行出了院子,回来后把偏厅的几个孩子叫过来意思意思说了几句,看起来很疲惫,没说几句就让孩子们各回各院了。

苏叶出了正院的门不禁的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孤单的身影投在窗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肘支着额际,像一抹静止的剪影,暗而寂寥。

苏叶身为一个现代人,尽管之前在闵府已经算是和苏琼过了招,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真zhèng

的见识到了。

整个结果发生的过程,她没有任何反抗,不是不想。而是她相信一个人,蓝嬷嬷。

而这整个结局的发生过程,让她在惊叹中缓不过来,因为这一切,全都在一个人的意料之中——蓝嬷嬷。

苏叶尽管气愤,但到底并不是完全的真zhèng

的苏叶,有些事情发生起来她多少还是有一点与己无关的情绪,而且,对于苏嬷嬷的料事如神,她心中万分的佩服,同时还很激动。

何其幸运,她能得苏嬷嬷一人的教导。

她来正院之前,蓝嬷嬷只提了几句:如果苏琼下来了,你就千万别藏拙,该露的就要露出来,一次性让苏琼能跌多深跌多深,不为让苏琼改过,只为让她以后见到你就像她见到苏倩苏青一样不敢轻易算计。而万一苏琼反而得了势,你一句都不要争辩,接受就好。

苏叶当时不解,觉得不可能有这个万一,而且就算有这个万一,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在父母面前与苏琼较量较量。

蓝嬷嬷面无表情的答:如果苏琼能在这种情况下都逆行而上,那说明你们姐妹几个现在加起来也扳不倒她,既然如此,何必要在时机不对的时候去以卵击石?

苏叶不服:有些事不说出来永远没人知dào

,若是不说,父亲母亲就这样把事情揭过,没有日常点滴的累积,怎么一点点削弱苏琼的地位?

蓝嬷嬷言:有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叶有点讪讪然。

蓝嬷嬷肃了容:你觉得这句话只是说给世人一个安慰,那就把事情换一个角度,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看。

苏叶当时还要再问,蓝嬷嬷却已低头去练字再不与她多说什么了。回栖林苑的路上苏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她白日里对苏府所产生的那种归属感在这一刻突然之间觉得有点不值得,就好像身体里真zhèng

的那一抹灵魂占了上风,将这具身体自带的那种潜意识压了下去。

这苏家的上上下下其实与她何干?她因着身为一抹幽魂在苏容的身边伴了五年而对这里和人和事有了一点点感情而已,抛去苏容,这里的一切所产生的感情,其实不过就是一种熟悉感罢了。

蓝嬷嬷让她站到远处看一看,她想试一试,可是脑子里却越发的气愤难平,根本无法站到外面来看。

苏叶不禁的在夜色里苦笑:古代当真没那么好混。

……

第023章 清醒

转眼之间春意就袭了来,苏叶在栖林苑已经闭户不出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外面的事没有一件与她有关联的,倒是因着闭门不出而与自己院落的花花草草生出了情份,她亲眼看着两个月前栽下的种子在这几日里发了嫩芽,因为时间的流逝,有些人眼不见也就慢慢的心不烦了,心态好了之后觉得自己开始有点适应了身为古代女子的身体与环境。

两个月来她的字有了不小的进步,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因为头前与苏琼的事情让她慢慢的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苏叶在心里将自己定义为初生人,当初闵府的那件事连带着回苏府后的事,当时尽管自己非常自信,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与自己所想大相径庭。回到栖林院被禁足后的最初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很难平复心情。后来蓝嬷嬷在女红与书法等课业上对她加大了课程,她渐渐的平和了下来,就像在现代的时候她心情低沉时会去上瑜珈课一样,慢慢的,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渐渐的排在体外了。

然后她在某一天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自己太过自信。

因为她自身为一个现代人的优越感让她内心膨胀,尽管过去有五年的时间让她没有小看这些古代人,但她到底还是因为现代人这个优越感而高估了自己。在栖林苑的这两个月里,没有电器没有科技没有发达的通讯和膨胀的经济与超速的信息量,她突然之间醒了。

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有过现代人回忆的古代人,而做为现代人的优势,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毫无用处。她从小被父母遗弃,是依靠祖母生活,可才十几岁时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她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和七大姑八大姨,根本没有内宅女子应有的生存经验,她自认五年的时间很了解苏家姐妹之间的关系,可还是漏掉了太多细节,而那些细节却是真zhèng

决定胜败的关键。

苏琼最后能得到那样的体面其实是很自然的,苏倩要及笄当然要封院,再往下就排到了苏琼,无论是从苏琼的年纪上考lǜ

还是从母亲林佩云方面考lǜ

,苏琼都到了应该搬到正院跟着林佩云奔走的时候。再加上林佩云和苏立行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有苏立行的心里所想和对所有子女的不同看待,蓝嬷嬷那晚所说的‘万一’,其实是必然。而就算是必然,如果当时不那么自信,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至少在那一晚,她们正房以及嫡出的姐妹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本该受到惩罚的苏琼更不会得到苏立行那样的支持,林佩云更不用受那样的委屈,还要给苏琼面子里子足足的份量。

而蓝嬷嬷之所以说‘万一’,不过是不想打击她的自信而已。

秋华很担心苏叶的情况,起初的几天秋华天天闷在屋里气的不行,蓝嬷嬷教xùn

她作为苏叶的贴身丫鬟和主子一心替主子不平是对的,但绝不能把这样的情绪带出来影响到主子的心情更难平静,与其为已成定局的事气坏身子,不如蓄势待发好好的把自己提升起来,否则以后照样还是要栽跟头。

近日来秋华的心情也好了,看着苏叶慢慢的从内到外的将心绪调整了过来,她也就慢慢放了下,觉得这些日子其实过的挺好,少了那些府院里糟心的事,没有人上门找不痛快,若不是这一切是挂着‘禁闭’的头衔,这日子估计是每个女子最向往的了。

但她仍然避免不了偶尔会偷偷叹息,苏叶却不以为然的浇花习字。

她已经认清了自己和苏家的关系,能将潜意识里那种归属感剥离出来,慢慢站在事外看事看人,难道以后会越来越差不成?

而且苏琼得了势这件事并非坏事,起码自己和苏青苏倩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截。比如苏青虽然一直没能有机会过来看望她,但送来的东西和信件却没有少过,隔三差五的银子也好物件也罢,人虽不到情意却是满满,苏叶知dào

苏青感激那天她帮忙压制苏琼的事,或许多多少少也含有苏青本身的一点点内疚和愧疚,或者是——掩口。

苏青和孔君达的日子过的是相当不错,一路红云。孔君达与齐铭向来交好,苏倩和苏青关系一直都非常近,又自幼就因着见过齐铭一面而心系齐铭,这个心思苏青当然知dào



但是苏倩只知dào

苏青和孔君达为了促成她和齐铭的事大费周章最后那般惊险,却不知孔君达虽与齐铭交好,想的却是与齐铭不止是交好而已。

世间最牢固的,就是将对方和自己绑成一家人。

对于此事,苏叶自己本身就没有将这件事告sù

苏倩的打算,苏倩现在很幸福,而且她们三个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完全没有必要破坏一人又伤另一个人,最重yào

的是苏倩和齐铭能交好,何必揪着背后的利益关系?

两情相悦,又不是强嫁强娶。

而且吃一欠长一智这话不是假的,现在栽坑总比现在顺风顺水将来大浪来袭无力招架的好。而且从这件事中她受益不少,只要自己一步步慢慢的稳妥走下去,难道会差吗?

苏叶品着茶,这茶是去年剩下的,没有鲜气,还有些潮味,可有总胜于无——她现在年纪不上不下,等苏倩苏琼等人的事情忙过了,轮到她也要几年之后,她现在有大把大把的空闲。

秋华在一旁说起苏容发丧的事情:“闵家对老爷和夫人的请求没有二话就应了,我看这和小姐头前和闵老夫人的交集脱不了关系,只是老爷夫人就未必知dào

这是小姐在前头搭好了荫,他们乘了凉。现在二小姐的事已经扬了出去,外面的人只道是闵府负责发丧的小厮办事不利在路上耽搁了,咱们苏府挂起白幡的时候都过了三七。”

苏叶持茶盏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子才将茶盏轻轻放下。

“依我看小姐是不是找个机会和太太见见面什么的?”秋华见苏叶有些失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非要小姐要借这个机会让老爷和夫人解了您的禁足令,而是不想让老爷和夫人觉得因着容二小姐的事欠了闵家的人情……”

第024章 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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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的考lǜ

不无道理。

闵府……

苏容死在那里,嫁过去的那些年过着那样的日子,最后却还要让苏府值着闵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就算不扯这些两家姻亲的关系,本来两家在此后就不再有什么关联了,但若是因着这件事,闵家本就现在在庙堂上正是风声水起的时候,要是再有苏家的人暗中推波助澜,闵家的将来岂不是要扶摇直上了吗?

她生出这个心思来并非想阻止别人家的前景,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几句话就会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是自己顺着多想了些,她不由的想到闵家上下的家风……

以闵家的家风来看,还是苏家欠着他们家的人情好些,毕竟前提是苏府的确需yào

闵家吃个亏落个发丧迟了的名,现在是建立在她和闵老夫人有个合zuò

交yì

的前提下闵家才这般甘愿,若是把事情捅出来让苏家的人知dào

了这其中是这样一门道道,到时苏家的人到了闵家的人面前没有得人恩的模样,那闵家抓着苏家这个把柄,未必就会饶过苏家。

苏叶至今还记得闵安和闵老夫人在苏容尚还未死时就开始掐算着以苏容的死该怎么拿捏苏家,让苏家不敢生乱生事,还得敬着他们家。

闵家这样的家族,但凡出手如果沾不着便宜就算是吃亏了。还有闵安那个妾氏,人前日夜见到都是泪眼婆娑逢人便哭诉苏容命苦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替苏容生了病代苏容去了,可你若定睛一看,她那眼角哪里扯出过半点哀意,除了苏叶她们进到闵府的那几天,没有一天不是装扮的雍容华贵的。

苏叶越想越远,也实在不愿去想闵家的事,摇了摇头断了秋华的念想。蓝嬷嬷在一旁听了见了,抿了口茶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唤苏叶进了屋练字抄经。

过了些日子,秋华告sù

给苏叶一个消息:苏亦文参加的乡试结果下来了,竟中了举人。

这让苏叶噌的一下子从懒懒的春乏中激醒坐起:“大哥竟中了举人?!”

蓝嬷嬷的小教棍啪的一下打在苏叶的胳膊上,苏叶猛的收手安坐好,面容也收了瞬间平和下来,看得秋华在一边都替苏叶疼,却不能说什么,谁让苏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有失了仪态。

“你大哥中了举人怎么了?这是好事!看你刚才那有惊无喜的样子,你这个反应要是让你父亲母亲瞧见了,你的禁闭还得再加几个月!”蓝嬷嬷冷冷道。

秋华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合上,表情有点古怪,像是不说出来就把她憋坏了似的。

苏叶看了看蓝嬷嬷,先是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下,待情绪稳当了才面色平和的道:“我大哥真是给我们苏家争光,光耀门楣了。”

蓝嬷嬷的表情这才好kàn

了些。

或许是实在太清楚自家大哥苏亦文的水平,对于这个‘举人’的水份和来历,苏叶还没来得及深想,蓝嬷嬷就已经开了口问秋华:“这信儿是齐家的什么人过来传的?可送了什么贺礼?”

秋华的眼睛立即亮了,一脸钦佩的看着蓝嬷嬷直点头,有了蓝嬷嬷的这个话头,秋华憋了一肚子的话像开闸似的哗哗的吐露了出来。

“是齐家老爷的跑腿小厮过来道贺的,齐家大房也就是齐老爷的大哥在他们的家书中提的,特地提了就是想让齐家赶紧把这好消息先传过来给咱们府上高兴高兴,那送喜报的官差还在路上估计得等个七天半月的,让咱们做好准bèi

到时候好好招待招待呢!齐家送的贺礼可是不少,还有那么多头面绸缎什么的,过不了几天整理好了,估计就该分发到咱们院了……”

这一说就有停不下来的劲头,听得苏叶在一旁都要笑了。

之前没来得及深想的话,因着蓝嬷嬷问的那一句和秋华这之后上报的信息,苏叶算是明白苏亦文这个‘举人’从何而来了。

如果不出所料,等到苏亦文摆宴庆贺的时候,齐家被列为上宾,到时两家肯定高兴,齐家主母兴头一到,稍稍一问,那接下来不久远的苏倩的及笄礼,八九不离十是要由齐家太太主理了。

齐家太太也是有二品诰命夫人的头衔的,于苏家来讲真是锦上添花了。

到苏倩及笄那天,和齐铭的婚事一定,再一看这两家,真真是门当户对。

苏家年轻这一辈儿,苏倩怎么也得有个举人大哥才更好kàn

些。

无论这是苏家的意思,还是齐家给苏家送的礼,这都是件好事,齐家这么满yì

齐铭和苏倩的婚事,这让苏叶心里真的高兴了些。

春风吹过,草木新绿,好事似乎随着苏容的离去一件件的降临在苏家人身上了。

苏叶的舅舅会试二甲得了第六名,赐了进士出身。

苏家上下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然是苏叶的母亲林佩云,苏家给林家送贺礼的时候,林佩云趁这个当会儿向苏立行求了情,解了苏叶的禁,带了苏叶回了趟娘家。

苏叶这是头一次感觉到人事的微妙,她大哥中了举人,家里摆了个小家宴都没让她列席,可她舅舅中了进士,她竟然被解了禁足令。

说起来就像完全不搭似的,但却又让苏立行完全挑不出理来不解苏叶的禁,纵是苏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踩一脚——林家势力上升,意味着林佩云在府上的地位也会多少更重一点,苏立行当然不会去得罪一个娘家有背景的妻子,而且接连的喜事的确让苏立行面上添足了光,林佩云要带苏叶回娘家拜贺太天经地义了,总不可能带着庶出的苏琼吧?

对现在的苏叶而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家的人。她只知dào

林家人丁不旺,不然母亲也不会在苏家总是被父亲强压一头而不敢怒不敢言。

林家披红挂彩,跟过节似的,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喜意,在苏叶看来,这些古代人实在有点接地气。

连秋华都喝上了今年新采的鲜茶,秋华舍不得喝,捧在手里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抿一小口,每抿一下子,表情都陶醉的不行,苏叶的表妹林微乔在一旁笑的捂着肚子:“哎哟秋华一会子送你一大包拿回去,这是头前镇上的赵举人家里送来的,想喝就喝别这么舍不得!这些东西,以后我要多少有多少,你想喝就送个信儿,我一准的给你送去。”

苏叶看着手里的茶叶尖儿,心里暖暖的。

但也因为秋华的动作想笑。

苏家哪里缺这样的东西,秋华喝过的好东西不知dào

比这个高贵了多少倍,秋华这分明是在讽刺这几个月来在栖林苑受了冷落连口好茶都没喝过,同时也在向主子宣扬喝糟心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以后好日子可就要随着林征这个进士的身份来临了。

苏叶看着笑的快流出眼泪的林微乔,那笑声清脆悦耳让人愉悦,让听见的人都不自禁的跟着高兴起来,想着林微乔的话,苏叶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酸酸的。

第025章 偷听

她本人对林微乔没有任何印象,但是自己的这具身体竟然对这个表妹也没有半分的印象,并非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是因为这具身体从来就没有对母亲的娘家人有过太大的好感。

因为苏家家大业大势也大,苏立行当年和林佩云成亲的时候两家相差并不太大,但苏家人旺力量就强,东边一个做了官,西边一个做了大买卖得了商贾之号,人多机会多,这不是人丁不旺的林家可以追得上的,时间久了林家就和苏家差了一大截,等到了林佩云生下苏叶的时候,林佩云在苏府的地位已经早不如前了,娘家人更是见的更少,鲜有的几次,苏叶不像苏青和苏倩年幼时还和林家有些较频繁的联系而有感情,到苏叶这个身体和林家来往的时候,苏叶对林家是多少都有点瞧不上的。

这种感情当然也让现今的苏叶感受到了,这也正是她觉得心酸的原因,想想自己一直瞧看不上的,人家却从来没有因为你的瞧看不上而生恨意,待到人家现在有起色了,也没有因你先前不冷不热而冷落奚落你,这种豁达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林微乔这个性子和这一番话,她决定要和舅舅一家好好相处。

苏叶留意到屋内不少的陈设都是新的,连窗棂上糊着的高丽纸都是新的,透过厅门瞧见对面的书房窗子,竟不知何时用上了毛花琉璃,这让苏叶打心底里替舅舅一家高兴,不知若是换成以前的苏叶是觉得欣喜还是嘲笑,此时的苏叶却是很欣慰的。

母亲林佩云和舅母说笑着从外堂进了屋,林微乔立即跳着跑到舅母跟前去搀着舅母往屋里走,惹得舅母一阵笑,边走边宠溺的用手指戳着林微乔光洁的额头:“整天粘着我,也不怕姨母和你表姐笑话!”

惹得屋内的人都笑了,苏叶留意到林佩云满是笑意的眼角竟有一丝丝羡慕。

好不容易坐定,舅母拿了干果递给林微乔散给孩子们吃,林微乔颇有地主之宜的大大方方的指给苏叶哪个酸哪个甜哪个又酸又甜。

母亲和舅母就坐在里面的热炕上说起了话:“我也一直没得了空过来探望,这是一点心意。”说着林佩云就将一个包的四方的绢帕推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舅母眉皱了,将绢帕推了回去:“你在苏家……”顿了顿,将后面的话掩了,说道:“你留着自己用吧。”

林佩云沉吟道:“嫂嫂莫不是嫌我学着外人不知雪中送炭,现在林家好过了,我倒来锦上添花攀附了?”

舅母脸一红,低声道:“你若是这么想我,那我今天真是不该招待你了。”说罢又快语道:“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哥哥已经把亏空都补了,现在林家的日子已经熬出来了,苏家是个什么态度和意思我们都清楚,你哥哥若是知dào

我收了你这个钱,可绝对不会高兴的。”

林佩云眼睛微红,想着自己的哥哥一家不景气的时候,嫂嫂将自己的陪嫁都变了现,但是自己身在富甲一方的苏家,竟都不能出手帮上一帮,当初林家不济,一提起这事苏立行就装不知dào

更会将话题想着法儿的绕了,几次下来林佩云也不想找不痛快,有一次实在是没法就找到了太夫人那里去,结果太夫人倒是把苏立行叫去训斥了一通,可苏立行最后朝着她甩了三百两银票,一个字没说走了,她看着地上的银票浑身发抖,好半天才反过劲来把那三百两的银票捡了起来。她当时心都寒了,三百两,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可苏立行更绝的是,整整连着七天都住在陈姨娘的清爽斋,以至将近半年的时间,陈姨娘在她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

而那三百两,她哪里会拿给自己的哥哥用,这点钱简直等于打她哥哥的脸,现在自己的哥哥得了进士,苏立行倒是大方了,金银玉器开始送了,还拿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让林佩云送过来算是道贺,等到了摆宴的时候,再送更大的。

“说来说去,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他……”林佩云叹道。

“你可不能说这个话!”舅母连忙往孩子们的方向看去,见苏叶她们正聊的热乎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才压低声音劝着林佩云:“你心里也明白不是他的错,当初他娶你的时候,咱们林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但苏家的前景却是好的,他绝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只是心肠和耳根子都太软,总挑那不该听的话听,那枕边风吹的他迷了心窍,他早晚会醒的。”

苏叶在这边面上看起来在和林微乔说笑,实则舅母和母亲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错过漏听,尽管不知dào

这些背后隐含的事情,但听舅母含糊的语词,她对苏立行曾经做过什么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舅母说的对,苏立行或许本性不坏,但那也是当年了。

如果真有醒的那一天,那苏立行得栽多大的跟斗?

如果说需yào

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能让苏立行清醒,苏叶心中冷哼,她宁可苏立行继xù

迷着心窍算了。

这一分神,再听就发觉母亲和舅母已经说到了儿女的婚事上,隐约听到什么白家,但是一语带过,苏叶也不知dào

之前她们说了什么,后面说的是不是和这个白家有关系。

林佩云面色有点担忧:“……那事我一直没敢提起,过去了两个多月了,白家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这个心说放下吧,却感觉悬的更高了。”

“从孩子们那边试探了吗?亦诚好像和白家小爷关系还不错?”舅母道。

“亦诚说那天白家的小爷去了,就是晚到了一会,说是在园子里转了向,那样子不像是骗我,应该是白家小爷一个字也没提。我想多问,又怕亦诚多想,到时候亦诚本来不知dào

,若是他好奇多嘴再问出个什么来可怎生是好,这事就也这么揭过了。”

苏叶捻了块果干放进嘴里。

白家……两个多月前……

两个多月前能拿出来提一提的事,就只有苏青和孔君达在苏府设宴的事,再有就是苏容过世的事,白家莫非知dào

了什么?应该不会是苏青和孔君达这件事,这没什么可提的。难道苏容发丧的事情有猫腻这件事被白家的人知dào

了?而且苏亦诚还和白家的小爷关系不错?

只听舅母也叹:“也是,亦诚虽然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到底不是你生的,又怎能连心。”两人沉默了一会,舅母突然问:“那照你这意思,叶儿似乎还不知dào

?”

第026章 人老成精?

(更新字数比先前多了些,现在写起来顺畅了许多,但还是想要推荐票票……)

苏叶突然一呛,连声咳嗽,这边动静一响舅母和林佩云立即警觉的看了一眼,而后两人赶过来赶紧帮苏叶顺气,舅母在一旁喝斥林微乔:“怎么回事?也不知dào

看着点,那没剔了核的怎么不挑出来!”

苏叶将核咳出,连忙摆手让舅母息怒,眼看着林微乔的脸色蔫了下来,苏叶心道不好,若是林微乔因为她而挨了吵,以后两人之间定会生了间隙。她脸色未退就赶忙解释:“舅母,是我笑的太厉害才会卡住的,哪里是微乔的错了!您要是吵她,那我母亲回家后岂不是得罚我长跪不起了!”

舅母这才脸色一变,林微乔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等舅母和林佩云回去炕头的时候,林微乔朝苏叶俏皮的眨了眨眼,苏叶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下。而当她想再听舅母她们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们二人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话题,说起了闲话。

苏叶有点心不在焉了,反复想着那句提到她的话。

她不知dào

什么?她错过了什么?这和所说的白家有什么关系吗?还是……

苏叶觉得不可能是有关自己婚事的问题,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婚约都下的很早,但是现在俨然还顾不上她,最重yào

的是现在苏琼的事排在前头,林佩云还不可能这么早就着手她的婚事。

不怪苏叶想到这件事上,事实上她相当担心这个问题,她十分不希望自己进入包办婚姻的模式,但这个时代都是如此,苏叶曾想反正逃不掉的话,那也得挑个长得好kàn

点的,反正婚姻这个事在她那个时代和现在的时代也有点相像了。

相亲什么的她虽然还没到那步,但听也听的不少,网上到处都是相亲奇葩奇遇记,苏叶从这些多到泛滥的长篇大论里总结出来这么一个道理:所谓遭遇奇葩,要么就是对方的容貌不够标致,要么就是你的条件不够标准。对方不过是为了不想和你再有下文,否则怎会奇葩给你看,巴不得把自己妆扮成完美无暇的王子和公主。

而且现代婚姻大多的情况是这样的:只要腰包够鼓,那婚姻未必不幸福。

苏叶现在所在的家庭背景条件本身就不错,而且苏叶自身的前景更不会差,这让苏叶经常产生想找出一条不结婚的路子来。

但她这个想法一点点在消融。

但凡苏家让她生出自己产生的依恋与喜爱,她真打算一辈子替这个身子的主人伺候双亲不嫁人了,可苏家这个风气,让她自己都嫌弃的想离开,而离开的路也只有一条,那就是嫁人了。

两条路她都想过了,嫁人的话,就当合zuò

吧,各取所需就那么着吧,至少现在看到的和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所了解的,尤其是在林佩云的身上让她深切体会的,就是——女人得握着钱才行。

想得越来越远,苏叶突然之间发xiàn

自己变得很爱想很远很不着边际的事,顺着一件事或者一句话就能想到很远的关于自己的将来的问题,苏叶心里叹息:看来自己真的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了,对未来完全看不清楚。

林佩云和苏叶是要在林府住上一晚的,但是晚饭还没开,苏家的小厮就到林府来送信,说是太夫人身体突然不适,咳了一下午了。

舅母焦急的问着小厮苏太夫人的情况,小厮吱吱唔唔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林佩云面色还在犹豫中,舅母已经在唤林佩云赶紧回苏府去看看了。

临别时林佩云面色有些羞愧,舅母只当没看见,还派人拿了两根好参过来放进车辇里,林微乔站在舅母身边向苏叶告别:“姨母回去,九表姐也要回去吗?”

苏叶点头,心里却在苦笑:苏家太夫人都召人回去了,尚还不知是因为林佩云还是她自己呢,怎敢忤逆。

林微乔挥着手依依不舍:“九表姐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一定把干果核剔出来再拿给九表姐吃。”

舅母在一边欣慰的摸着自己女儿的头,疼爱的目光几乎要溢出蜜来。

或许是因为苏亦文中了举人,回到苏府的时候都没瞧见家中的男子在园中作乐,去看祖母的路上路过了书香阁,苏叶和林佩云意wài

的竟听见阁里传来的读书声,仔细一听竟是课业上最马虎的三哥苏亦武的声音,林佩云面上现出深感欣慰的神情,苏叶却在一旁有些悻悻:三哥若是肯这么自觉也不会等到今天了,只怕是因为苏亦文中了举人,苏立行就强行逼迫苏亦武猛读书了。

到了祖母的院落,迎面扑来的就是屋内咯咯笑的声音,林佩云的脸色立即白了。引路的婆子就像没看见似的进去报了,屋里的笑声停了会儿,才出来人传林佩云和苏叶进去。

太夫人斜倚在贵人榻上,脚边伺候着锤腿丫头,屋内几个伺候的下人各安各位,就像刚才的笑声都是林佩云和苏叶的幻觉似的,而太夫人一身华贵,上好的墨黑云绸暗银纹绣马褂,手里捻着黄花梨佛珠,深褐色的抹额上镶嵌的指甲大的绿松特别鲜亮,见林佩云和苏叶进来后,太夫人的脸色有些冰冷,待苏叶规规矩矩的行完了礼,似是因为这礼数由苏叶做出来非常到位又很得体好kàn

,太夫人看着苏叶,眼神里温和了一大半。

做为在府上不是很讨喜的媳妇,林佩云每次和太夫人单独相见的时候,身体总是有点僵硬放不开。尽管现在自己的哥哥得了进士,也仍然没有因为娘家有了些底气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乖顺的走了过去接过丫头的锤棒,坐在脚凳上一边给太夫人锤脚,一边问着太夫人的身体状况可好。

太夫人随意答了答就把屋子里的下人谴了出去,而后把苏叶叫到了跟前。

太夫人拉过苏叶的手一下下的关爱的摸着,一边垂眼看着地面跟林佩云说话。

“你心里也别怪我。你说我自私也好怎么也好,你今儿要是带着其他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叶儿是我们苏府的宝贝,我舍不得她在外面,我瞅不见心里就得念叨,吃不好睡不好的。”

太夫人这么说着,苏叶心里却想的是两码事:话说的挺漂亮,若真是这么回事,当初怎么就会让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只和着苏琼苏贞就去了闵府?

可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又让苏叶有些矛盾:这太夫人不像是在做假,莫非人老成精,作戏这码子事都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早就浑然一体了?

林佩云连连称是:“媳妇知dào

,是媳妇考lǜ

不周详。”

“你娘家哥哥这事是喜事,是好事,你多住几天照理说都是应该,但是媳妇啊……”太夫人睨眼看向林佩云,林佩云立即头低的更低,太夫人一叹:“咱们苏家根基不深,是商户,几十年前咱们苏家还只是个小门小户而已,在外人眼里说的难听点就只是个爆fā

户,你们林家不一样,林家书香门弟有百年之久,虽然到了你哥哥这一伐才出了进士,但是林家在桐州是有名有姓的文人,我这个老婆子说个两面话,就算你心里觉得我这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我也得让你看清楚这个事理。”

第027章 琉璃盏

“你哥哥中了进士这个事,咱们苏家不能太殷勤,不然外人会怎么看?说咱们苏府又想着攀附权贵?现在亦文刚刚得了个举人,外面的人说话嘴巴是没个把门的,多难听的都能说的出来,苏家若是和林家走的太近,让人家说咱们亦文的举人是沾了你大哥的光?亦文是你的亲生子,是苏家的长子嫡孙,血脉都是相连的,到时候不是自己人捅了自己人?亦文这个举人身份是大喜事,将来也会关系到叶儿她们几个姑娘的婚事,要是让人说三道四了,你说后果严重不严重?”

林佩云听的额头冒冷汗,苏叶在一旁听着也是终于觉得太夫人确实说的是有道理的。只可惜她才想着以后要与舅舅一家多走动,今儿就听了这么一席话。

晚饭的时候苏立行在正院里很高兴,苏叶猜想着八成是因为林佩云没有在娘家过夜的原因,关于这个事,单说这些古代人的想法就让苏叶觉得匪夷所思:嫁出去的女儿回趟娘家跟有多大仇似的,要是再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这家里的男主人估计把妻子休了都没人觉得不对。

晚饭上苏立行不知dào

是不是心情太好了,又是夸赞苏亦文又是严厉督促苏亦武,到了苏叶的头上时,苏立行的脸色比两个多月前温和了很多,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眼神,多了不少的疼爱,不管再怎么说,家里最小的孩子总是最让人疼的,这一点不假。

两个半月没见,苏立行觉得苏叶通过这两个月好像真的反省上进了不少,在饭桌上还夸赞了蓝嬷嬷教导有方,完全忘了自己两个多月时是怎么埋怨人家蓝嬷嬷的。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苏琼席上照旧把苏立行伺候的服服帖帖高高兴兴的,但总算苏琼没说什么让人不爽的话,饭后苏立行也没有去清爽斋的意思,看林佩云面上的神色那么高兴,苏叶也猜得到苏立行晚上定是要留在正院陪林佩云了。而苏琼也没有任何举动和言语,对着林佩云也态度好的就像是她亲娘似的。

晚上回到栖林苑的时候,秋华不禁的感叹这两个多月之后再见苏琼时的心情:“你看七小姐,真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了。听说自从大少爷中了举人这个信儿传到苏府后,老爷就没在清爽斋留宿过,今儿咱们本来是要住在林家的,那陈姨娘定是做足了准bèi

,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七小姐竟然看起来还那么高兴。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只管着把夫人伺候好了哄高兴了好给她许个好婆家,自己的亲娘是死是活完全不管了。”

蓝嬷嬷不以为然的插了嘴:“这才叫识实务。”

苏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蓝嬷嬷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噎死人的一句话回复段子手啊。

……

栖林苑随着苏叶的禁足而过了两个多月的清贫日子,但也因着苏叶舅舅的进士之身而一夜之间将禁足令解了,两个月来栖林苑冷清萧条,这一解禁,上到那些应季的替换家具陈设,下到衣帽鞋袜,一件件大的小的个个都崭新崭新的往林林苑送。

进进出出,苏叶觉得那个门槛子都被踏平了。

而栖林苑的下人们,经过这几日来栖林苑上下的翻新竟似是也跟着受了影响,有不少的几个在府上有些背景的下人,和前两个半月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了。

看着一屋子的下人在二十来平米的厅堂洒扫,苏叶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院落的下人有点多。

不怪苏叶现在才这么觉得,从她回到栖林苑后就被禁足了,在她身前身后跟着的加上蓝嬷嬷都不超过五个人,她开始时还觉得偶尔在栖林苑看见的下人是这府上的杂扫,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得知那些几天才能露上一面的下人竟都是她栖林苑伺候的下人。

主子受罚庭院萧落,连口新鲜茶都喝不上的日子,下人们能躲就躲,要么偷懒不出屋要么偷着机会就去别的院子看看有什么好处可讨去了。

现在看着那张梨花木茶几都有三个人卖力的擦试,苏叶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就像屋里的障碍物似的。

“小姐,”秋华在苏叶的耳边低语禀道,“玉香今天晌午去了七小姐的紫婵阁,听说春意今儿和玉香吵了起来,听传话的说,好像是玉香打碎了七小姐的紫砂壶,玉香起初没吭声,后来春意骂的很了给了玉香两个嘴巴子,结果两人就在紫婵阁打了起来……我还没问出下文来,就瞧见玉香往咱们院回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外面响起了雷声,春雷不常见,今儿天气很反常,阴沉了一个下午不见太阳,到了傍晚终于是打了春雷,不多会儿那几个丫头还没在黄花梨茶几前擦拭完,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院子里的树叶被打的啪啪响,鲜绿鲜绿的,清新的泥土味道袭进屋里来。

“这雨说下就下起来了!”玉香冲了进来掸了掸身上的水,远远的在门口给苏叶行了个礼,满屋子的人手下没停只匆匆瞥了她一眼,玉香两眼寻摸了一下,迅速走到窗边把梁家嫂子手里的试布抢了过来:“这琉璃盏可不能硬着擦,会划花的。”话音一落就在琉璃盏上小心的呵了口气,认真的擦试起来。

梁家嫂子,是几年前出外办事时在路上遭了意wài

落水身亡的梁大山的媳妇,因着梁大山的死,梁家没了支柱,苏叶念在梁大山为苏家卖力那么多年的份上,就把梁大山的媳妇接到府里做些杂物,挣些钱养活梁大山的孩子们。

梁家嫂子面色有些不高兴,但自己在苏家没有什么根基,又是以这样的因由进的苏府,玉香这么挤兑,她也不敢说什么,下意识就往旁边让了让,玉香顺势就挪了过去,彻底把梁家嫂子给挤到外面,放眼一看,梁家嫂子只身杵在那儿,跟没事干的闲人似的。

兴许是觉得满屋子里的人都有活儿干,梁家嫂子觉得不自在了,但声音还是很小的俯下身子对玉香道:“玉香,这琉璃盏还是让我来擦吧……”

玉香有些不悦,道:“你会擦吗?你要是擦坏了怎么办?这琉璃盏你知dào

多珍贵吗?我要是不说,你把琉璃盏擦花了刮坏了怎么办!”

梁家嫂子听的面红耳赤,毕竟自己孩子都快跟玉香差不多大了,现在却站在这儿听玉香数落教xùn

,她红着脸道:“我会小心的……”

“给你给你!”玉香把拭布往梁家嫂子身上一扔,险些丢到梁家嫂子的脸上,玉香甩手就站到了一边,一副要盯着梁家嫂子干活的架式。梁家嫂子眼眶有点红,但还是没说什么,拿好了拭布,向琉璃盏走了过去。

身子刚刚弯下突然一个趔趄。

啪啦啦之声突然响起,琉璃盏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第028章 小贱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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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催的!你干不了活儿就别专挑贵重的物件打扫!”玉香的声音极度愤nù

:“就知dào

你们这些乡下来的毛手毛脚什么都干不好!都说了多少次了仔细着点,这琉璃盏比你的命还值钱,你非不听话抢着干,你急着邀什么功?老爷夫人待你不好吗?你这么争着抢着是嫌苏家待你太薄急着挣赏钱呢?!不知dào

的还以为九小姐多亏待你似的!”

梁家嫂子气的浑身发抖,旁边的雨睛看不过眼了,道:“合着玉香你是要在屋里管事了?就算梁家嫂子出了差错,是打是罚这屋里哪里又轮得到你发落了?琉璃盏是贵重,可你这样大呼小叫没个规矩,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到秋华姐面前说理去,看看秋华姐怎么解决?”

“小贱蹄子,你还反了天了!”玉香上前就朝着八岁的雨睛的脸上啪啪连扇了两个耳光,待要准bèi

上前推倒雨睛再打一通的时候,厅堂的帘子突然被掀起,玉香抬眼一看那掀帘而出的秋华,身子明显一颤,差点没收住势跌倒。

她可不知dào

秋华就在这屋里,这几天下人们都在屋里忙乎,苏叶嫌人多心烦,每天下午都要去苏倩的院落陪苏倩聊天,连着好几天的晚饭都是在苏倩的院落用的,玉香看见秋华就有点惊傻了,想到秋华出现在这儿,那苏叶岂不是……

“你们几个要疯了是不是!?”秋华怒目瞪视着屋里的人,尤其盯死了玉香,“小姐在屋里正歇息,要是把小姐吵醒了,一人赏你们二十板子!”

玉香想着秋华在苏叶面前最是得脸,更怕闹下去真把苏叶给吵醒了,心里暗道万幸苏叶在歇息,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她狠狠的瞪了雨睛一眼,甩腿出了门。

梁家嫂子向来都是息事宁人的性子,向雨睛投了感谢的眼神就赶紧去收拾碎了的琉璃盏,雨睛在一边气愤难平:“秋华姐,这个玉香太猖狂,我挨两下不要紧,可她这么吃里扒外,栖林苑怎么能养这么一个祸害!”

梁家嫂子忙劝:“别因为我闹成这样,我打碎东西确实不对,回头我去向玉香解释解释,大家都是一个院落里做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雨睛冷冷地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道:“我瞧的清清楚楚,明明就是她故yì

拌了你……”

“胡说!”梁家嫂子厉声道:“都说是我的错了。”

秋华看了看门外,又看向梁家嫂子,冷声道:“你行得正,坐得直,玉香打人就是不对,凭什么让你道歉!这种下人,咱们栖林苑可收养不起!”

说罢把帘子一放,梁家嫂子有些愣愣的,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琉璃盏,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雨一下就是十来天不停,淅淅拉拉,很有一种倒春寒的意思。那天玉香打了雨睛,苏叶就在里屋醒着,让秋华说她歇着,是怕事情闹的太难看,下人之间闹成那样,顶多就是受个罚的事,但这种事难免会让人觉得她苏叶没有掌院的能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丫鬟还能如此喧闹,若是闹大了张扬出去,她才刚刚免了禁足,到时又得在苏立行眼里落个不成事的孩子的印象。

栖林苑的下人是该整顿清理,但那天绝对不是个绝佳时机。秋华当时不解为什么苏叶不出去直接把玉香给发落了,等到事凉了再解决免不了会从轻发落,岂不是太便宜了吃里扒外的玉香,况且玉香那天明摆着是在紫婵阁受了气,回来发到了院里其他人身上。

苏叶说没打算在这事上给玉香教xùn

,就当不知dào

就行了。结果苏叶设想的是一出,别人想的就是另一出。雨睛一直都是屋外的丫头,那天晚上用饭的时候,那天不知受了谁的恩把她放进屋里传菜,雨睛就把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的全部都吐露给了苏叶。

秋华当场就不乐意了,虽然她不知dào

苏叶是什么打算,但苏叶说的清楚明白,这事是要当作不知dào

的,但是这一下子想装作不知dào

都不行了。再看向屋子里其他站着伺候的婆子,虽然没有帮忙说话,却也是一脸的愤然,当下里秋华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来。

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拿苏叶当以前看待,只当苏叶还是府上那个软弱的不懂事的孩子,玉香打人,雨睛告状,多天经地义似的,甚至都没人在她面前提前支会一声,就直接把雨睛放进来了。

此时苏叶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只是微有不悦的皱了皱眉。

秋华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之间觉得自家主子虽然身份金贵,做为府上的主子,明着看府里的下人都是奴才似的忙前忙后的伺候,但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有的奴才只是有个奴才的身份而已,尽管雨晴受了委屈,但就这么告上来,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以后翅膀硬了,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秋华这么想着,心里也知dào

自己想的过远也过于极端,一切也未必。毕竟雨睛这个孩子平日里手脚干净利索,让干什么就去干了,挺脚踏实地的。

但是雨睛当着一屋子的婆子说了这事,这间接意味着苏叶是不可能掩住众人的口把这事就这么抹了去,明摆着是这栖林苑的丫鬟婆子一条心的要给玉香一个教xùn

了。

秋华突然觉得苏叶像是被这些下人给架了起来。

她开始有些明白苏叶白日里在屋里不出去的意思了,却也打心底里担心苏叶这次要怎么解决玉香的事。

一连这么多天,苏叶竟真就当作完全不知dào

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处置玉香以平民愤的举动,秋华检查着册子,这几日来栖林苑里把换新的和留下的旧物清点了清点,全部按苏叶说的重新入了本新册子,虽然下着雨,却是一日也得不了闲,苑里的下人们不知是因为忙的有些乏累还是因为玉香与往日没有差别对待,反正整日里个个的脸色都不是太好kàn



苏叶随意的翻着册子,春日让人乏,她懒懒的坐在椅子里,翻了几下后突然道:“把雨睛叫来。”

第029章 罚

立即有婆子眼神一亮,迅速的出去唤雨晴了,在院子里碰到几个做活的婆子,还不忘低声兴奋的说:“我就说九小姐不可能任凭那死丫头作威作福就这么算了,九小姐让我去叫雨睛呢,肯定一会儿让玉香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很快就带了雨晴过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

雨晴昂着头跟在婆子的身后,进了门,婆子先是当着众人的面扬高了声音:“雨睛,九小姐唤你,问你什么你再答什么,别没了礼数。”

秋华心里头冷笑:现在知dào

个礼数了,当初雨晴跑到九小姐面前告状的时候,怎么没人提点?

雨睛应了声,头微微垂了垂,苏叶抬了眼,道:“库里的红漆雕箱子是你清点的?”雨晴一怔,纳闷苏叶问的怎么是这个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回九小姐,红漆雕箱子是奴婢清点的。”

雨晴今天穿着的是件茧绸春衫,耳朵上戴着鎏银的猫耳坠子,鞋子却是简朴的白棉布绣的几朵雉菊,和这一身行头有些不搭,苏叶一看见她这装扮嘴角露出无人察觉的笑意,那笑意一闪而过就听苏叶的声音突然厉了起来:“我还打算着问问你是不是遗漏,又或者是哪里出了差错,你竟是胆子不小,帐册上少了的那对鎏银猫耳坠子,你竟还就这么可笑的戴出来了!”

雨晴脸色如翻书一般瞬间惨白,却是反应极快的跪了:“九小姐九小姐,这……”她大叫着:“这耳坠子……”

“给我掌嘴!”苏叶冷着脸喝斥,话音刚落秋华就已经上前啪啪的扇了上去,雨晴说不出话,秋华手一停待要再言,秋华本已停的手又掴了上去。

“手脚不干净,小姐这对猫耳坠子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想狡辩!?”秋华怒道:“年纪还这么小,就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在小姐跟前伺候,那是你们的体面。仗着自己在苑里人缘好,就胡作非为……”

苏叶伸手指了雨晴的衣服:“我说记着这件春衫怎么也找不着,秋华说收进了红漆雕木箱子里,我一翻册子上没有,还打算问问你是不是落在哪儿了,还想着这两天就能穿上了,没成想你倒是知冷知热,拿起就穿啊。”

雨晴一听这话脸色立即苍白无了血色,再一扭头看屋子里的婆子,个个都低了头可没一个在这个时候说句相劝的话,雨晴的心凉了半截,不管秋华再打也好,强忍着变了声调的大吼大叫:“这耳坠子和衣服都是……都是玉……”

“玉香是吗?我正有事还要找她!”苏叶厉声道:“把玉香也给我叫来!”

婆子比方才跑的还快,在院子里急的抹着额头的冷汗,路上遇见之前碰见的下人都纷纷问她如何如何是不是要审玉香了,她哪还敢多停留,连手都没空招一下就赶紧去叫了玉香。

等婆子把玉香带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不见雨晴的影子,婆子不敢问,也不敢抬头看其他婆子的眼神,事实上几人竟都不约而同的没一个抬头的,婆子站在一边冷汗层出:九小姐是要立威?

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弱的时候奴才就算再大的胆子,该走的礼数也不敢太过怠慢,而一旦主子真的有了主子该有的模样时,奴才就真的像个奴才了。

苏叶捻着手钏,而玉香行完了礼站的倒是规矩,守在一边等着苏叶发落。

她已经想好了,苏叶大不了就是提提头前那个琉璃盏的事,左右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琉璃盏不是她打碎的,她打了雨晴也是教xùn

不懂事的丫头,面上的事她何错之有?

啪的一声,一本书丢在了玉香的脚下,玉香识字不多,但这本书却是认得,正是这两天收拾的时候收放在蓝箱子里的一套集册。

玉香扑嗵一声跪了。

苏叶抬眼。

玉香磕下头去:“奴婢知错了,甘愿受主子罚。”

没人想得到玉香竟是这么能伸能屈的主,以前在栖林苑最猖狂的丫头就是她了,见天儿的往外跑,谁都知dào

她身为栖林苑的人却天天巴巴的跟在苏琼身后,跟苏琼的丫鬟似的,到了苏叶被禁足的那段时间,玉香往外跑的白里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要不是前两天在苏琼那闹翻了脸面,恐怕今天苏叶叫她,都不见得能找得着人。

如此反了天的丫头,心里肯定是不甘在栖林苑伺候苏叶这个软弱的小姐的,却没成想竟然说跪就跪了。

玉香这个举动当然也让苏叶没想到,默了一会,苏叶指了那地上的书,道:“我没什么可怪你的,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我再是喜欢这套书,也知dào

人比书重。但是这套书是大姐夫——咱们苏家的大姑爷孔君达的父亲孔老爷送的,当时送我这套书集,原是因为蓝嬷嬷到了咱们府上,说是蓝嬷嬷选了谁这套书集就给了谁,举国上下这套书总共出不了十册,现下成了这副模样,我可以压着不说,但人多眼杂的,传到了大姐夫耳朵里就不好听了。”

玉香长跪未起,也未出声为自己辩解。

苏叶的眉有些皱了,又沉默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道:“全府的人都知dào

你和七姐关系相处的不错,你要知dào

大姐和七姐的关系可就没你和七姐那么亲近了……”

意思是,现在这套书毁在你手里,外人岂不是要认为是苏琼指使着你来把这套书毁了故yì

要让大姐下面子?

苏叶没打算再说下去,剩下的意思这屋里的人不可能想不明白,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大一会子,玉香突然抬头,道:“九小姐,奴婢已经知错了,奴婢已经决定一心一意伺候小姐再也不生其他念想了,奴婢再也不会去七小姐那里……”

“那我这里也不会再留你了。”苏叶的声音不大却是斩钉截铁:“玉香你是一个能人,到哪都会比在我这个受人冷落的栖林苑过得更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千丝万缕的,别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告sù

你,没有别的原因,今天这书坏在任何人手上都不至于这个结果,但是你就不行。”

玉香紧咬双唇垂下眼去,半晌后又给苏叶磕了个头:“小姐要整治,奴婢心服口服。”

一屋子的婆子头也没抬,秋华把玉香带了下去,送到掌事那里重新安排玉香的去处,再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婆子已经少了一半,雨晴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厅里,哭哭啼啼的不成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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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玻璃杯扎破,渗透两个创口贴,这章算不算血淋淋的一章……>_<

第030章 谁也不冤

苏叶见秋华回来,头疼的表情终于有所缓解,挥手不耐烦的让秋华把雨晴带走,雨晴一听立即跪到了苏叶面前,脸还是肿的,扒住苏叶的裙角大喊大叫:“九小姐,我不走我不走……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受罚……”

管事妈妈撩帘而入,两个人抄起雨晴的胳膊就往外架,雨晴蹬着脚哭喊,声音大的出了栖林苑只怕都听得见,苏叶始终没回头看一眼,秋华也是一脸的厌恶,没想到雨晴到最后竟还不如吃里扒外的玉香有骨气,这时管家妈妈在底下狠掐了雨晴一把,对秋华堆着笑脸说道:“秋华你就在屋里伺候九小姐吧,我们去跟那管事的说一声打发了就是,快让小姐消消气……”

秋华本来还有点不忍,但看那雨晴听了管事妈妈这话之后哭闹的声响更大了,当下里秋华一点怜悯的心思都没了,挥手任雨晴被带了下去。

是,雨晴如果被管事妈妈这样带下去,重新分配她的就不是什么好差事了,这和秋华送去的意义和结果可是相差天地,可她到了都不明白,就是因为她这样,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名门望族业大家大,一个府里几百号人,主子就那么几个,做奴才不是不做错事就不会受罚的,豪门大院里人和人之间都是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里不是公堂,谁也不应该在这里求一个公道。

当天晚上,栖林苑闭门议事,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到了院子里,细雨如绵针,只有苏叶在廊下坐着避雨,期间她点了三个婆子两个打扫和一个厅堂茶水伺候看了赏,又点了一个管事妈妈一个杂役降了级在外院做活,剩下的一共有十七人没有点名的,苏叶一人给了一锭碎银子,让他们第二天自己去找掌事重新安排新主,又或是做无主的杂扫不提。

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后,苏府的大掌事亲自过来了,领了二十个下人过来点头哈腰的给苏叶瞧。

留下的那些下人看见大掌事不仅亲自过来,竟还是这般态度,皆是心中后怕不已。他们这些人,如今才知dào

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苏家最小的嫡女,真的是不一样了。

……

苏叶看着手里的册子,最近清点栖林苑的事务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忙累,但是确实是完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大工程。册本按类别登记,比原先的册目清晰百倍,首饰一本,摆件瓷器琉璃等物一本,桌椅按材质从贵重到轻一本,衣料等等全部都分别开来,此时苏叶拿着杂物的册本正在翻看,而这一个晴朗的春天,已经距离那件事情过了十来天了。

秋华在一旁说起了玉香和雨晴的事,玉香现在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做的活计是佛堂的清扫。而雨晴却被调去了苏府上惩治下人的黄令门去,听说整日里对着那些来受罚的下人颐指气使的。而至于事件的导火索梁家嫂子本来是留在栖林苑的,却是在第二天自己主动找到苏叶想要离开,苏叶挽留了几句,梁家嫂子却是坚持,最后也就放了梁家嫂子走了,听说被林佩云送到了庄子上看几年田,想回来时再说。苏叶觉得梁家嫂子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叶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秋华:“你是不是觉得这事上玉香太便宜了,而雨晴有点冤不说,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秋华放下手里的活计,叹道:“谁也不冤,谁也没沾了便宜。”

秋华走近整理着苏叶放下的册子一边慎重的收好一边道:“玉香现在天天清灯礼佛看似清汤寡水的,就像是罚轻了似的,但其实对玉香来说,这等于是把她给禁起来了,跟着太夫人,以后在府上就算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可因着这事也没人找她去巴结,哪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对于她来说这比下地狱还惨,还有什么出头之日?而雨晴却不一样了,虽然面对的都是烦人闹心的事,但总有下人为了罚的轻点往上送好处的,而且雨晴那个性子,确实也该在那地儿好好长长见识,学学怎么做个奴才。”

苏叶没有接话,接着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杂册。

就像秋华说的那样,天长日久的,玉香和雨晴总会有点改变吧。重yào

的是玉香那样的性子,确实适合在佛堂里好好呆上一段时日。

而至于栖林苑的下人认为她对雨晴太残忍这一点,苏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释给那些下人听。

雨晴那一身行头是玉香给的没错,玉香打了雨晴之后,也怕雨晴闹的太狠,知dào

雨晴告了状就赶紧送上了好处,后来雨晴才没有再找她要一个公平。

但是雨晴却还抱着小心思,想着不用自己开口就能让玉香受了罚,就见天的穿戴着玉香送的物件,那两个物件确实是原先的苏叶赏给玉香的,苏叶觉得八成是自己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为了讨玉香高兴才送的,不过这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雨晴明知dào

自己穿戴的什么,还要把这两样都记到册子里去,然后还天天的穿戴在身上,简直就是在提醒苏叶有这么两样东西记录在册而库里没有。

从这一点也能说明原先的苏叶八成是没少给玉香的好处,只可惜玉香这只喂不熟的狼从来没有把苏叶当成她心里的主子。

雨晴这个小心思,苏叶本想给她一个机会的,但是雨晴不这么想。

给了雨晴十几天的机会,她都没有珍惜。

而到了事发那天,事刚起,雨晴就把玉香给招了出来,其心可见。

这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化解的了,但世事无绝对这句话苏叶一直都铭记在心,人心最是摇摆,而雨晴与玉香这样深的矛盾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够化解的话,那对她不是一件好事,这两个可以互相记恨对方的同时被苏叶处罚,却是不可以一条心的被苏叶处罚。否则这两人的恨意只会全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苏叶不希望有那一天。

所以,就让玉香去佛前,就让雨晴去黄令门。只要玉香天天都有这么清闲的好日子过,与她过着完全相反日子的雨晴就会日益的憎恨。而只要雨晴在黄令门一天,玉香就会时刻提醒着自己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落到雨晴的手里,她就算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送出去,雨晴也不会放过她的。

以玉香那样的精明,这样的结果以目前来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苏叶看着看着有些困乏,不知不觉微眯了眼。

她本就不想做一个好人,她只愿对那些忠于自己的人好,所有不忠之人从不为她打算的人,她何必怜悯?那些不明白大河没水小河干这个道理的人,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连她这个主子都要架起来的人,这样的奴才更不能留。

不知何时蓝嬷嬷的走了进来,抬手止了秋华的拜礼,她望着院外阳光下稀少却个个安分守己做活的下人,又看了看睡去的苏叶,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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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他怎么来了?

……

苏叶整顿栖林苑内务的事很快就在苏府上的下人圈里传了起来,虽然碍不着其它院落的事,但经过这么一出,栖林苑自是不用说,苏叶在府内行走,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其它各处的下人对她比以前恭敬有礼多了。

这天下午苏青突然到访,见了苏叶后姐妹二人都很高兴,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苏叶从闵府赶回来苏家的那天,那天之后苏叶就被禁足,苏青即使偶尔回娘家,也是不能与苏叶见上一面的,这次一到访,随着苏青踏进栖林苑的,就是一长排的礼盒。

秋华在一边打趣:“大小姐这是要把这两个月的见面礼都补上啊。”

“你看看你看看!”苏青笑骂道:“你这个贴身丫头这不是埋汰我两个多月不来看我这个小妹妹嘛!”

苏叶在一旁也是忍俊不禁,姐妹二人在屋里说着体己话,苏叶尽lì

配合着做为一个妹妹去面对亲姐姐,苏青更是从踏进门就喜气洋洋的,从屋里的摆设到栖林苑的下人都被她夸了一遍,后来提到了苏叶整理栖林苑内务的事情。

苏叶突然在想,自己这个身体的年纪是不是让人觉得锋芒露的有点早了。但又一想,这苏家的其他姑娘也都是个顶个的精明,她们在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未必就弱,而且再一想自己是有蓝嬷嬷做教导这个挡箭牌的,比其他人早悟一点,也是天经地义。

苏叶走神快速想着这些弯弯,那边苏青却说的和她想的是完全的两码子事:“我听说妹妹打理内务的方式很不一样,就想向妹妹请教请教……”言罢突然低声道:“要是蓝嬷嬷不介yì

,妹妹就透露一点给我这个笨姐姐,我在孔家打理内务时常看着帐目头痛,一直苦恼没有良方啊……”

见苏叶面容一怔,苏青垂了眼,小声道:“若是实在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苏叶看着苏青,不知怎的突然之间生出了一种情绪来。

苏青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想要求得一个小机会来缓解和妹妹之间的尴尬的所有姐姐一样,说真的,在这之前,就算和苏倩苏青在齐铭那件事上没生出芥蒂,苏叶在苏府的所有子女面前,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始有点感觉到这些人是她的兄弟姐妹。

想想自己在现代的年纪也比眼前的苏青要大上三四岁的,苏叶心里突然软软的,很舒服。

于是立即唤秋华去取帐目册,拿来后一点一点翻开认真的给苏青讲述,苏青学的很仔细,不太懂的地方以及细节问题也虚心向苏叶请教,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苏青就直接在栖林苑用了晚饭,姐妹才人才刚刚起筷,婆子在外面突然报苏立行来了。

苏叶一怔,他怎么来了?

两个多月来从来没有进过栖林苑大门的苏立行,竟然一人来了。苏叶觉得有点扫兴,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和苏青两人起身行了礼,忙又叫秋华加碗筷加菜,苏立行笑咪咪的看起来心情不错,高兴的坐下了。

自己家人在一处吃个便饭就少了些礼数,席间苏青尤其高兴,不停的给苏立行斟酒夹菜,苏立行相当满yì

自己这个大女儿,一个劲儿的夸苏青懂事识礼,后来听到苏青提起是来跟苏叶请教帐目问题的时候,不知是苏立行没话找话还是真的感兴趣,忙叫秋华把帐目册子拿来给他看看。

没想到苏立行翻了翻之后眼睛越来越亮,啧啧道:“蓝嬷嬷果然自有一套,叶儿学的有模有样的,很不错。”这话只点了这么一句夸词,苏立行心里想的就更远了一些。

回去得把这个方法跟妻子讲讲,用来整理苏府内宅的内务确实很方便……

不,这不仅仅可以用在内务,甚至可以在生意上融会贯通……

苏立行想起一出是一出,筷子啪的一落人就站了起来,秋华正端着秋藕豆腐还没来得及往桌上放,就听苏立行语气有些兴奋的要离去了:“我就是来看看青儿这丫头竟然不跟我和你们母亲吃饭是怎么一回子事,见你们姐妹二人聊的尽兴,我这就回去陪你们母亲了。”言罢,苏叶和苏青起身行了礼,苏立行就匆匆离去了。

苏青从苏立行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她眼珠一转,关切和兴奋的目光就向苏叶投了去。

苏叶则垂下了眼帘,似乎没什么情绪。

苏青拉过苏叶来:“再过半年你四姐就要及笄了。”苏青抬眼一脸懵懂:“是啊,怎么了?”

苏青嘴角一歪:“头前我及笄的时候,就是你二姐帮着打理事务的。”见苏叶不感兴趣,苏青又道:“到了容儿及笄的时候,是你四姐打理的。”

言下之意,按顺序来,眼下半年后苏倩及笄,自然是苏琼去打理事务和安排张罗。

这是苏府的规律,也是为了让家中的姑娘熟悉掌事,多点经验,将来嫁到夫家不至于手忙脚乱毫无掌事理财的经验,出了差子连个应对补救的法子都不会。

苏叶当然听得出来苏青这话的意思,心里立即咯噔了。

且不说她要跟苏琼争这个风头,就算对方不是苏琼,她也不想争这个。她现在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少之又少,觉得想要了解和去学习的东西多的快让她忙乎不过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争这些?而且理事这个事,排到她的时候她也躲不了,再者说了这事又不是什么真的需yào

她去学习学习的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做一件自己熟悉的事情而已,她何必再因着这事和苏琼杠上。

左右都不是一个划算的事。

苏青见她实在不感兴趣,也不想不愉快,便不再提。吃罢了饭苏青道:“今儿我一早就说了要在倩儿那里住下说说体己话的,小妹你送姐姐一程,顺便一起去看看你四姐如何?”说罢生怕苏叶不肯去,眨眼道:“咱们去笑话笑话她这个快及笄的大姑娘怎么样?!”

总不能扫兴。

苏叶跟着苏青一道去了,因着路上会经过苏琼的紫婵阁,姐妹二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避开大路选了花径小路,有稀梳的小竹林在侧,也就不会看见紫婵阁的院子,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意思了。

但是小路也没让她们省去烦心的事,偏偏好巧不巧的竟然瞧见刚刚从苏叶院落出去的苏立行正正好在这个时候从紫婵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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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新人潜力榜里没有能冲到前十,但是名次也是很靠前了,很开心地说~~希望大家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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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不如听我说

晚上安静听得就很清楚,要是白天未必就会注意到。苏青和苏叶的脚步停了下来,秋华甚至反映很快的把灯笼吹了,和冬梅一起也迸住呼吸,四人站在竹林背后,看着苏琼站在紫婵阁的门口送别苏立行。

苏立行似是很高兴,苏琼的声音也透着高兴劲儿,父女俩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子苏立行就走了,这次是真的向着正院的方向去了。

待苏立行走远瞧不见灯笼光了,就听春意的声音变得阴阳怪气不像方才那样喜气洋洋了,但还是模糊难辩说的什么内容,连只字片语也未能听得清楚,紫婵阁的门关上后过了好一会儿,秋华才重新拿出火折子把灯笼点了,几人继xù

向苏倩的满秋院走去,脚步竟都也都不约而同的有些不欢了。

姐妹二人心里都有点不高兴,苏立行说着要去正院,结果还是顺道得看看得他宠的七女儿苏琼,苏琼这几天因为换季说是伤了风没有住在正院,这才刚刚回到紫婵阁几天而已。

苏立行是今日顺道来,还是天天都来?苏青和苏倩两人不禁的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对于苏叶来说,她巴不得苏立行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但是却也知dào

那样对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方面也希望苏立行可以擦亮眼睛,瞧看清楚他的七女儿苏琼。

不知不觉就到了满秋院,雪荷见着苏青苏叶过来高兴坏了,激动的把两人往屋里迎,而苏倩听到雪荷在院子里的声音,激动的都从屋里跑了出来,上前就拉住了苏叶和苏琼,满脸的喜意让苏叶瞧见就舒服。

哪怕苏倩一多半是因为瞧见了苏青而高兴,苏叶心里也是舒服的。

姐妹三人聚在一起,暖茶甜品伺候的齐全,苏叶瞧见屋里一切都井井有条,下人婆子也都规规矩矩,着实替苏倩打心底里高兴。

苏青几乎每句话里都拿苏倩打趣,一会笑她绣那么多花式,是不是及笄完了就准bèi

拿来嫁人时用,一会又笑她把满秋堂掌理的这么井井有条,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岂不是太有福气等等,屋里的气氛被苏青搞的很融洽,笑声一阵又一阵停都停不下来。

结果说完了苏倩,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又扯到苏叶掌理院落上的事来,苏叶心里有些烦了,这事上说个没完没了了还。在她看来这算哪门子的本事,现代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记个小帐本,也会分门别类等等的,统筹这回子事连小学生都会些,现在让人拿出来一说再说,也不知dào

这在古人眼里真算得上一点本事,还是苏青为了拉近姐妹之间的情分才一提再提的夸夸。

如果是后者,苏青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了。

也不知dào

苏青说了多久,苏叶已经完全走了神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苏倩的话突然给扯回来的:“……这是好事!再过半年我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的置办事项就交给九妹吧!”

苏青和苏倩一同向苏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都是炯炯的,看的苏叶心里有点冒火。

赶情儿苏青一个劲的转着脑子让自己一并跟来,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在这个事儿上等着她呢!

想推,但是如果坚持推掉,会不会影响自己和苏倩的情分?苏倩本就对苏琼讨厌到极点,先前那事也一直没机会给苏琼个教xùn

,这口气憋到现在,自然是要找个出气的机会的。若是在这件事上把苏琼给晾到一边去,无疑是最好的出气口子了。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苏琼的眼中钉,头前那个事,苏倩的气没撒出来,苏琼又何尝不是?如果自己这么应了,岂不是等于又给苏琼堵上添堵?

以苏琼的为人……

苏叶可是打心眼儿里不想和这个人再有任何交集。

但是也不能直接推了。直接推掉苏青和直接推掉苏倩是不一样的,拒绝苏青,这事上起码不是苏青的事。

几个呼吸的当会苏叶接了口:“我知dào

四姐的心情,说实话心里挺高兴四姐这么信任我,到事儿上的时候当然还是自己姐妹最亲。但是我这上头隔着七姐八姐,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头上来,就是我肯,还有父亲母亲呢……”话刚说到这儿,苏叶一直留意着苏青的神色,提到苏立行和林佩云,却并不见苏青有担忧之色,心中噔时了然,马上就续了口:“而且蓝嬷嬷一直教导着必须得立规矩重礼数,咱们家在这方面欠缺,不能在这事上让人说咱们苏家不讲究了。祖母那边也是不可能同意的不是?”

说到苏府现下的情况,苏青和苏倩的脸色这才蔫了下来。因为苏府毕竟是新贵,作为新贵,在圈子里难免让那些百年望族们有些不太瞧得上眼,在他们眼里苏家不过就是一个土财主爆fā

户,哪有那些文化底蕴和贵族们由骨子里透出的贵气,而那些所谓的骨子里的贵气,正正就是苏叶所说的‘规矩’、‘礼数’。

沉默了一会子,苏倩还是不甘心,“我就不信父亲母亲会不同意,你是蓝嬷嬷教导出来的,当然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而且我堂堂嫡出的身份,凭什么让苏琼一个庶出的身份来打理我及笄这等大事!”

苏叶有些急了,没想到一向和善的苏倩竟是对苏琼厌恶到连礼数都不管了,叹道:“四姐你听我说……”

“不如你来听我说吧!咱们都不要浪费时间了,我马上就去和父亲母亲说,然后就去和祖母说,再不行我就亲自去找蓝嬷嬷,要是都不行,我就去苏琼那儿闹。总之我不要苏琼来插手我及笄的任何事情,九妹,你也说了你明白我的心情,总之一句话,你管还是不管?”

“咱们是亲姐妹啊,我怎么会不管。”苏叶心烦,可嘴上却只能这么说。

“哎呀行了别气坏了身子,不值!”苏青这时打了圆场:“九妹说的有道理,这事先不说了,做什么这是?咱们仨聚一块子容易吗?就不能说点让人乐呵乐呵的事了?”

“乐呵?”苏倩拿眼神上下怪异的看着苏青,突然道:“大姐,你有动静了没?”

————

秋天北方太干了……嗓子疼的要裂开似的,姐妹们注意多喝水……

第033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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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要点同情票来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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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暗涌

这一刻的苏琼再去打量眼前的苏叶的时候心情已经又有了变化了,看着苏叶这副柔弱的模样,立时有一种感觉生起,这苏叶其实还是以前的苏叶,就算是学着几个姐姐想硬起身板却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逞强的,既然苏叶知dào

礼让,她也不是不知见好就收的人。

苏琼的声音和先前不一样了,变得温柔和蔼甚至听起来还有一丝遗憾:“可我已经跟父亲提了这事,父亲也表示没有什么不可,反正我做主理九妹你是做协理,说是让你锻炼一下也是好事,这可怎生是好……”苏琼一边说着,一边斜眼一副不知怎么办的神色看向苏叶。

苏叶当然会意,当下干咳了几声,而后才道:“这病气说来就来了,你看看我……”苏叶又咳了一声,让秋华过来扶她往内厅走:“时辰不早了,七姐身体也还没好利索,我就不多留了,七姐也早点歇息快点养好身体准bèi

四姐及笄的事吧。”

苏琼心满yì

足的笑了,这笑里半分疑心都没了,头一遭高高兴兴的叮嘱着秋华照顾好苏叶,起身去了。苏叶也是头一次感觉到苏琼在她面前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发自肺腑的喜悦,心中只觉讽刺。

苏叶病了这事第二天就在府上传扬开了,大夫也来了几个,皆是说因为换季导致气血两虚,不能补的太过,得需yào

好好的慢慢调养,把底子慢慢养好了,以后自然而然的也就身体好了。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吐了芽的嫩枝现今已长出不少的嫩叶来,翠绿翠绿的满园都是春意盈然,让人的心情也从冬日里的灰暗中变得鲜活了不少。

苏叶的女红在这段日子里进步飞速,栖林苑整日都是闲闲的,秋华的字练的都跟着长进不少,苏叶很有成就感,女红这件事对现代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她在上一世的水平也就是缝个扣子的档次,幸好这个身体的原主子还有些底子,她不是从零学起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苏叶学起这些古代女子应该掌握的技能总是特别的上心,算来穿到这个身体里已有了小半年,无论是毛笔字还是其他各项,现在已经明显的看得到进步,就连林佩云上次过来探看苏叶,都称赞她是几个女儿中最长进的,其他的几个姐姐在苏叶这个年龄可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林佩云来的时候,苏叶当然在软榻上气弱的‘病’着,只说练字也是养身的好方法,不然一直歇着也不会有好的体力。待林佩云走了,蓝嬷嬷只不咸不淡的看着苏叶的大字,道:“这都是闲出来的。”

苏叶只当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继xù

认真的抄书习字。

苏琼开始掌理苏倩及笄的内务了,因着忙碌了起来没了太多空闲,除了出门采买等事偶尔和林佩云一同外出之外,苏琼借口让林佩云好好休养为由,自己请求搬回了紫婵阁。现今已有了一段日子,整个苏府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苏家四女儿苏倩几个月后的及笄礼。

苏琼的娘陈姨娘则是隔三差五的就在紫婵阁用个晚饭,这还是苏叶有一天傍晚散步的时候撞见的,当时陈姨娘一见到她立即神色有点慌乱,忙解释说是怕苏琼在事上出差子,便来紫婵阁检查检查苏琼别有什么疏漏的。苏叶很不喜欢陈妙姗这一点,而苏琼把这一点学的更是淋漓尽致,她们娘儿俩总是事事爱抢在头前,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经她们娘儿俩的嘴一开口,就显得若是她们不开口,别人就一定会把她们怎么样似的。

一眨眼到了苏亦文的举人彩头大贺的时候,因着苏容的丧期刚过不久,苏府这次操办的席面收敛了很多,选的是桐州名气很大的酒楼包下,也没大方宴请,连礼炮也减了半,关于这事苏叶和蓝嬷嬷的看法很一致:苏立行总算没有因着高兴把脑子烧坏。

但从另一方面去考lǜ

就是两码事了,想当初苏青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大姑爷不过是在商盟里升了个职就在苏府上连贺了三日,关键是还不是在孔家操办的。眼下到了长子嫡孙苏亦文中了举人这档子正式八经该大贺的事情,与之前苏青的事一比,就显得有点颠倒了轻重。

不过外人多少也会想到苏家二女过世这一档子事,如此一来,苏亦文的事如果太张扬,也会显得苏家太不注重二女儿了。

不管怎么说,豪门贵胄家的事情,总是让人说什么是非的都有。也不止是苏家,换成谁家也不会把别人的看法太放在心上,在这些望族世家的观念里,只要理说得过去,那就是正确的。

但是内里就未必了。

比如苏亦文本人。

苏亦文不是个严肃的性子,说起话来尤其爱冷嘲热讽,此时作为这次席面的主角,他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有点眼神的人都瞧得出那笑里的极大不满yì

,本该红光满面的招呼八方来客,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不太积极的情绪,苏府几个内眷在厢房用着酒席,本来是没太大感觉的,苏琼却在台面上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大哥果然是咱们家当大的,自己的事上知dào

行事低调一点才是好事,你瞅瞅在这厢房里都听不着大哥吆喝的声音,想当初大姐夫在咱们府上设宴的那会子,听说在院子外头都听得着大哥的笑声,不知dào

的还以为当初是大哥摆席。”

她说这话的时候苏叶已经瞧见屏风处那抹靓蓝的衣角,那正是苏亦文过来这厢敬酒,苏叶不知dào

其他人是不是瞧见了,但是她敢打赌,苏琼百分之百是看见了才说的这么一档子话。席上听见的人脸色都跟着有点不太好kàn

,却也没人接话也没人喝斥。大家都深知苏琼的性子强的很,这个时候谁若是接了话,保管没完没了的说下去。

那抹衣角晃了一下就出去了,过了盏茶的功夫,苏亦文才进了这厢,就像刚才没有进来过似的……

第035章 这么贵?

席用了一半多的时候苏青提议姐妹们一起回府,出了酒楼苏青问起苏琼采办的事,苏琼答了几句听起来很稳妥,路过街铺的时候姐妹几人想着难得出一次府,稍稍逛一下,苏贞不愿去,说是给苏琼及笄的礼还没绣好,头前绣的不太满yì

,现在正在赶活,苏青再三挽留却是留不下,最后苏亦诚跟着苏贞一道先回了苏府,只留下苏青、苏琼和苏叶三人以及跟脚的丫鬟和家中的小厮。

“八妹倒是个实成的。”苏青打量着手里的缎面,“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八妹的绣活又是咱们姐妹几个当中最好的,就算是她没绣好那也是很不错的,有这份心真让人暖心。”

苏叶笑着点头,心里却总觉得苏贞有点被苏琼压的太狠,每次只要有苏琼在场的事上,苏贞总是会有各种借口提前离开。

苏青看好了缎子问了下价,一下子有点怔:“这么贵?”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解释,苏琼在一边突然惊讶道:“大姐居然也有嫌弃物价贵的一天啊!大姑爷可是在商盟里排得上位子的,难不成给大姐的钱还不够花了?”

苏青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苏叶心中突然觉得苏琼今日尤其让人恶心,之前席面上那一出没有闹起来也就算了,现在这话简直是让苏叶这个无关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七姐的意思是这个价钱相当便宜了?”苏叶的唇角还挂着一丝笑,“妹妹我若是买下来这个缎子,心里可是会觉得跟割肉似的疼呢。”

苏叶这话让听见的人都觉得有点怪里怪气,古怪的语气难免不让旁听的人去想这言外之意,几个跟脚的丫头甚至连站在门口子的小厮心里都嘀咕起来了。

七小姐觉得便宜的东西,可是四小姐和九小姐都觉得贵……

大小姐是孔家的媳妇,和苏府的饷钱有别不想,七小姐和九小姐的份子可是一模一样的,若是九小姐觉得太贵不舍得,那七小姐按说可没道理觉得便宜啊……。再一想大小姐的夫家可是挺有钱的,连大小姐都觉得贵,可是七小姐都不觉得……

几个下人不敢再深想,而这时苏青却不露痕迹的往站在一边的冬梅看了一眼,冬梅微微垂了垂首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而这主仆二人的眼神交汇不过是电闪之间,所有人都各怀各自的心思,根本没有人留意到。

逛街的事情就这样不欢而散,苏青直接回了孔家,苏琼和苏叶回来后就被雪荷一并的请去了苏倩的满秋院,苏叶有些担心苏倩会不会对苏琼最后掌管了她及笄的事而耿耿于怀,到了满秋院后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苏倩没有半点为难苏琼,至少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

兴许是怕自己难为了苏琼,回头苏琼在她及笄的事上再为难了她吧。

苏琼拿着几个桐州城几家有名气的金饰店送来的新款花样给苏叶和苏琼看,点了几个芙蓉花式的道:“七妹,我瞅着这几个还不错,刚刚选了一下,你拿去让店家按样子做了吧,到时候看看成品效果对比一下哪个更好,择一个就是。”

苏叶看着也很喜欢,苏倩喜欢芙蓉花,这一点苏叶是知dào

的,苏倩屋里有不少物件都雕着芙蓉,这桌上搁着的绣了一半的帕子,也是半朵芙蓉。

坐了一会子苏叶有些倦了,就起身告辞了,苏琼留在满秋院和苏倩商议着什么,回去的路上秋华叹道:“还是八小姐知dào

避开这个七小姐,同一个娘生的,怎么能这么不一样。”

苏青现在过的体面,娘家夫家都待她很重视,而且夫君又这么上进,苏琼眼红太正常了,要是苏琼不顶着苏青走,那才叫古怪。

路过花圃的时候,苏叶发xiàn

花圃的牡丹已经有了花骨朵,再下个几场雨也就该绽开了,想着一片牡丹别映红的画面,苏叶心里很是期待,到时采一些来做花糕酥就更好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苏倩拿给她们看的金器花式来,苏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没有结果就不再想,苏叶和秋华拐了个弯去了苏贞院落,近日来苏贞越发的沉静,见了面也是不言不语的,和苏贞走的近的也就只有五哥苏亦诚而已,苏叶近来不用再‘生病’,没什么事的时候,总会去淑乔阁坐上一小会子,有时候苏亦诚也在,就算兄妹几人说不上什么体己的话,气氛倒也是让人舒服的。

回到栖林苑的时候已经准bèi

好晚饭了,蓝嬷嬷似乎总是有她自己的途径知dào

苏府发生的一切大小事宜,对于苏叶当时拒绝打理苏倩及笄内务的事情,蓝嬷嬷一直都没有开口问过,今天不知怎的,突然和苏叶提起了这件事。

“你觉得不去掌理苏倩及笄的事务,妥当吗?”

苏叶一度的以为蓝嬷嬷在这件事上是赞同她的意见的,猛的听到这么一问,思索了一下后答:“我觉得再惹了七姐不痛快,不是什么好事。”

蓝嬷嬷点了点头,对苏叶这个回答看起来还算满yì

,但紧接着又问:“那你觉得你七姐是那种你不招惹就不会得罪她的人吗?”

苏叶持筷的手突然顿住。

蓝嬷嬷见状不再说话了,苏叶思索了一番,看见蓝嬷嬷的表情也知蓝嬷嬷这次又是玩点到即止了,就算自己想再听点什么,蓝嬷嬷也是不会跟她说一个字的。

蓝嬷嬷的话让苏叶重新思量起来,她有点意识到她现代人那种对事不对人的观念,似乎在这个古代行不通,准确的说,在苏琼这个人的身上,行不通。

因为苏琼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事不对人的人。她似乎和苏家所有的子女都有仇一般,已经到了不分嫡庶,也不管是不是和她同一个姨娘所生,比如苏贞和苏亦诚和她都是陈姨娘生的,苏琼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欺压,但是也确实非常的冷漠不念情谊了。

第036章 不屑

苏叶思索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先前在事上的时候虽然能够对苏琼做得出对立的架势来,但事情过去了之后,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只是单纯的考lǜ

对苏琼能避则避的方法而已。

却总是忽略蓝嬷嬷今天突然提到的这个问题。

她宁可让苏倩觉得自己和她疏离,只为了躲开苏琼这个难缠的七姐,自己也一直时刻谨记一句话:君子不于立危墙之下。她苏叶自然不会让自己去成为绵里的那根针,成为苏倩和苏青之间较量的毡板。她退让,从来没有奢望苏琼能念她的情,只求能绕开风波越远越好。

因为自己一直所要求的,不过就是多点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在府里尽量透明,好让自己有大把的空闲去学习怎样做一个古代的女子,怎样补上自己缺乏的和弱势的一面。

看着蓝嬷嬷慢条斯理姿态优雅的用着饭,苏叶渐渐觉得蓝嬷嬷真的是她在这个如若浮萍的古代里一盏明灯。而这盏明灯并不是让她觉得温暖,给她的感觉是就在不远处,不靠近,也无法靠近。当她向前,那盏灯也向前,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她若是停步不前,那盏灯也不会有任何的动静去催促。

就是那种,如果她去争去抢,蓝嬷嬷不会阻止,只会在她快要乱了方阵的时候出来点拨一下,而她如果不争不抢,蓝嬷嬷也不会阻止,任她放手去做,而她如果忽略了什么,蓝嬷嬷也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站出来提醒。

这个老师非常特别,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师长,在教导这方面总是告sù

其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不可以这样不能够那样等等等等,放眼古今,像蓝嬷嬷这样的教导方式,真真是让苏叶觉得这是她穿越这件倒了八辈子血霉事件中送给她的一个超级大礼包。

苏叶有点自嘲的想:兴许这就是福祸两相依吧。

……

苏叶舅舅设宴的那天已经飘了柳絮了,天气暖洋洋的,林佩云记着上次被太夫人召回的事,和苏立行这次去赴宴只带了长子苏亦文,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破例让苏倩出了院落一起去了,其他苏府内苏叶同辈份的子女全部都没出行。

苏叶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但因着是舅舅家摆宴心中其实是想去的,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见到林微乔,她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意wài

的是苏亦诚和苏贞过来陪她在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兄妹三人依旧话不太多,苏叶却是真实的感受到这些日子的往来,至少苏亦诚现在见到她明显比以前亲近了很多。

傍晚的时候苏青回了苏家,苏叶心叹上回刚刚说了苏青还是少回娘家,当她面忧的看向苏青的时候,苏青感激的点头,说:“我从舅舅家提前出来的,路上碰到金饰的二掌柜,说是四姐的金器已经打好了,我就顺道的带了回来,刚刚都送到了母亲那里,等一会儿母亲他们回来了,我跟他们打个照面就回去。”

苏青说罢,一睨看着苏叶身边的茶台,笑道:“这大下午的妹妹倒是在自己这儿挺逍遥。”茶台上放着三个杯子,还没来得及收。

苏叶莞尔:“下午太阳好,八姐和五哥过来坐了会。”

苏叶和苏贞关系亲近,这在苏府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可没人知dào

苏叶和苏亦诚也能关系近到坐上一个下午,但苏青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惊讶,略说了说苏亦诚在苏家学堂上的事,夫子跟苏立行没少提过苏亦诚是个好苗子,但却总是心神不定没多大兴趣似的。

苏青还感叹苏家这一辈上没出个能在仕途上有个发展的男丁,好不容易有个苏亦诚,就算是庶出也无所谓,可偏偏对课业从政这一方面,根本就不上心。

苏叶道:“兴许五哥志不在此吧。”

苏青却不这么认为:“有亦文和亦武在上面顶着,亦诚就算有心也不敢锋芒太露吧。”否则若是把他上头的两个哥哥比了下去,就算得了父亲和母亲的喜爱和重视,但暗地里以苏亦文和苏亦武的性子,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苏叶没接话,苏青所想并不是不对,苏亦诚若是受了关注,那苏亦文和苏亦武必然会日日在苏立行面前受贬,苏亦文和苏亦武岂能容得了自己在庶出的面前低人一头。

苏叶不知dào

家中哥哥们在学堂上的细节,但看这三个哥哥的性子也看得出苏亦文和苏亦武两人,一个是纨绔的世家子弟混混,一个是事不过脑的缺根弦的二楞子,唯有这个陈姨娘生的唯一的儿子苏亦诚看起来很实诚,起初苏叶以为是因为他庶出的身份才像苏贞一样总是宁可受点委屈也不争不抢,后来渐渐的接触发觉苏亦诚确实胸有点墨,心中自有黑白。

其实苏叶甚至觉得苏亦诚是有境界的。苏贞给她的感觉是真的胆小,打心底里也不想争不想抢什么,只想安分守己的过好日子。而苏亦诚的气质给苏叶的感觉却是不屑。

不屑争,不屑抢。

有丫头急匆匆的冲进栖林苑来,连礼都是草草的行了就大喘着气的急道:“大小姐九小姐,太太在正院拦都拦不住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四小姐她……她打了七小姐……”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苏叶和苏青赶紧跟着这丫头往正院去,路上丫头把事情说了说,大概是苏倩被苏琼气的在正院摔了茶盏,苏琼见了就顶了几句,然后苏倩就给了苏琼一巴掌。

具体原由这丫头也不知dào

,她在外院正在等着茶品好了往厅里送,屋里的婆子就溜出来让她赶紧找苏青过来,一路问了才知dào

苏青来了栖林苑,苏叶也在就一并去劝上一劝。

才刚刚踏进正院门口,就听见屋里苏倩止不住的哭声,苏叶眉一拧:苏琼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苏倩打了她一巴掌还气成这样!

以苏倩那温和的性子,别说是出手打人,在府上都没人见过苏倩对谁大声说话过,这次逼的竟然动了手,而且不动则不动,一出手打的就是苏府最厉害的庶女苏琼,就连正院外面的下人也是个个义愤填膺的,见苏青和苏叶来了如同看见了救星,皆是一个说辞:小姐们快去看看吧,四小姐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一踏进厅堂,苏青和苏叶就是一震,一地的碎金器。

有那么一瞬苏叶晃了个神。

第037章 芙蓉变

尼玛,这要是放在现代,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拿自己的奢侈品这样糟践啊!就算发了再大的火,那也绝对是撕脸不撕钱啊……

苏叶打心底里替苏倩肉疼,踩着碎了的金饰珠花,觉得脚根子都发软,就看见苏倩扑在林佩云的怀里,指着苏琼痛骂她不安好心,心肠歹毒等等。

一进门先是瞧见了苏琼站在门口一语不发的蔫着,苏叶一眼看见苏琼身上那件新裙面——那缎子正是前些日子苏青和苏琼在铺面里争吵的源头。

想着苏琼不知做了什么让苏倩气成了这个样子,苏叶上来就先顶了苏琼一回。

“七姐姐手快,我和大姐都买不起的缎面,让七姐姐这么快的就到手做好衣服这会子可就穿上了。”

苏琼的头往旁边别了过去,开天辟地头一回竟没有回顶苏叶。苏叶正在纳闷,就听林佩云厉声道:“有的人就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该藏着掖着。”

这话说的苏叶有点懵,也不知怎么接下去,这时候屋里的下人已经都退下去了,这个当口也没人敢进来,苏青进门后就哎哟直喊作孽,弯腰就去收拾地上的残局,却听苏倩在一边哭的更狠:“我再不想瞅见这一地的烂东西,马上都给我扔了,一样也不要见!”

苏青不听她的继xù

捡,然后突然咦了一声:“这珠花,怎生是芙蓉花?”语罢她吃惊的看向苏琼,苏琼半边脸还是肿的,半低着头嘟囔着:“是四姐指明了要芙蓉的。”

“母亲!你听听!”苏倩大哭:“这混帐做了这等子事还要往我身上推了!”

林佩云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着一地的碎金饰又看向苏琼:“琼儿你这次当真是过分,你这样待你四姐,你安的什么心?她就算和你不是一个娘生的,却也从来没有待你不好过,你就算再是不喜欢她,平常也就算了,在这事上这样待她,你……”

林佩云的话语虽然责备,声音却始终没有太大,苏琼听了也不言语,只站在那里一语不发,身板站的直挺,倔强的很。

苏青也不捡了,眼神里也没有可怜了这一地的金器的神色,对着苏倩就问:“你到底有没有跟七妹说清楚!”

“大姐,我怎么能不说清楚?而且,就算我说不清楚,她要是无心,怎会专挑了芙蓉花样来恶心我!难不成……”苏倩哭的语不成调,呼吸都难稳:“难不成我自己非要让她做成芙蓉头面,来作践我自己?!”

“自从我封了院,嬷嬷给我讲了很多女儿家及笄应该知晓的事宜,女儿知dào

了芙蓉代表的是小,牡丹为大,以前多喜欢芙蓉的也都慢慢的全丢了,这事整个府里的人都知dào

,她会不知dào

?就算她觉得女儿喜欢芙蓉,可女儿是要及笄的人了,她做这么一副芙蓉花式来给我挑,这是成心要咒我将来给人做小啊!”苏倩哭的眼睛都已经水肿了起来,林佩云心疼的不行一个劲的帮苏倩擦着眼泪,看向苏琼的神色也是很厌恶,最后叹道:“她是你姐姐,你们都是苏家的金枝玉叶,同气连枝的道理你们几个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懂!你的姐姐们过的不好,你也不会沾着半点便宜!”

“这事上我先前提醒过四妹很多次,一定要挑一款漂亮的牡丹头面,七妹你这次太过分!”苏青急的太阳穴青筋直跳。

苏叶在一旁实在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来。她终于想起那天在牡丹园的时候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件事,苏琼的确冤枉。那天她也在,苏倩确实是拿的全部都是各种芙蓉花式给苏琼的。一想到苏倩当时面对苏琼的和善和温柔与信任,再与眼前的苏倩对比,苏叶在此时甚至怀疑关于那天的记忆是不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但是一看苏琼这一身的衣服,苏叶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实在不冤。

苏琼哪来的钱?

她的月钱就那么多,如果说是陈姨娘贴补,也不至于能贴补到这种程度,说买就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苏琼她现在掌管着苏倩及笄的事情,苏琼中饱私囊。

就冲这一条,苏倩算计苏琼就是苏琼她罪有应得。

苏叶决定选择不说话。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公平,苏琼根本不值得她去帮着澄清,她不去帮着苏倩一起继xù

诬陷苏琼已经是给够苏琼面子了。

果然苏琼指着苏叶,因着压抑太久而特别尖锐气愤:“那天九妹也在,你们都问问九妹,看看四姐是不是指明了就要芙蓉的!”

苏叶不看她。

苏琼的声音突然咆哮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那天晚上明明是苏倩给了我那么多芙蓉的花式,一沓子图全都是芙蓉,你给我说!”说罢苏琼冲了过来就扯苏叶,苏青一把将苏琼推开,“反了你了!”

苏琼跌倒在地,钗子划了她的手,她仍然不觉,甩手就指着苏叶大吼,血滴被甩了起来溅到苏叶的裙角上,溢了开来,像一小朵芙蓉绽开一般。

苏叶见过苏琼很多让人厌恶的一面,却没有哪一次像眼前这样让她觉得这么让人无法忍受,她上前一步指着苏琼身上的裙子,口中说的却是无关:“你竟然给四姐打芙蓉花式的头面,竟然直接叫四姐的大名,你眼里还能容得下谁!”她真的很想提醒苏琼,想想你身上这一身的缎子。

不揭穿你中饱私囊,已经是仁慈了。中饱私囊私吞苏倩及笄的银钱,可比给苏倩做芙蓉花头面的事后果更严重!

而且说的深一点,关于芙蓉头面还是牡丹头面的事上,苏叶她做为一个现代的人会忽略这个问题情有可原,但苏琼她不可能不知dào

!在明知dào

芙蓉是给人做小的意思下,苏琼竟然也不在旁提醒,只想着到时给苏倩下个难看,就冲这个心思,苏琼也是活该中了苏倩的圈套!

看着苏琼向她投来的恨意,甚至比刚才望着苏倩时的目光更凶狠,苏叶知dào

这次事件最后的重心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被别人设计是纵然该恨,但是明明有证人,可证人却根本不为其作证还反帮对方,苏叶心知自己这次是真的得罪了苏琼。

她不自禁的想起蓝嬷嬷前几天的话,想着自己还没开口之前苏琼就冲着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苏叶真是觉得苏琼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仅仅是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妹妹看待,在苏琼的眼里,她和苏贞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苏琼永远都学不会去尊重别人。

门口脚步声突响,听着就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调调:“好家伙,咱们家如今这么阔气,都拿金子铺地了!”苏亦文应声而入,面含讥讽。

第038章 连消带打

“说什么混话!”林佩云当场喝斥,苏亦文作了个揖,样子也是古里古怪,斜着眼瞧了瞧地面又瞧了瞧这一屋子的人,哼了一声:“别是七妹你觉得自己在府里低人一头,就坏我四妹的好事吧?你这一身荣光华丽的,倒是知dào

往自己身上贴补,合着你这性子真真是那蝎子变的,成全自己祸祸别人啊!”

苏琼待要说话,苏亦文却压根就没给她机会:“你这身行头,你哪来的钱?”

苏叶倒吸一口气,苏亦文眼神倒是亮!这一屋子的人都没想着让苏琼今天难看到底,就连苏青苏倩都一直没有提这件事,万没想到杀出苏亦文来。

苏亦文这些话让苏叶开了眼,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长子嫡孙自己的亲大哥来。苏亦文的性子是个混不吝,她一早就已经晓得,但却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苏亦文设宴那天,苏琼在席上那番话说起的时候就是故yì

说给苏亦文听的,别人可能不知dào

,但苏叶很清楚苏琼如果不是看见了苏亦文的衣角的话,一定不会那么巧的在那个时机说出那样的话来。苏琼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笼络苏亦文,离间苏家嫡出子女之间的关系。

苏叶一直以为这事迟早有一天会起连锁反应,却没想苏亦文唱的却是一个反调。

“我没有私吞……”苏琼惊恐的连连摆手,但苏亦文这个人向来霸道惯了,直接接过了话:“七妹这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想着是陈姨娘贴补,经妹妹这一提醒突然觉得以陈姨娘的月银和陈姨娘的花钱的劲头,要是给七妹你添置这行头,除非陈姨娘另有财路啊!”

苏琼还想再说,但她的目光对上苏亦文的时候,突然收了势,她默默的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苏亦文其实等着她再开口。苏琼开了口,他才好继xù

趁她病要她命的逼问陈姨娘的‘财路’。不外乎最后推到苏立行给赏的,可苏立行为什么赏?苏立行若是为了全苏琼一个面子而承认是他赏的,那苏立行以后可就行好好补偿补偿正房这边了,庶出的难道要比嫡出的更娇贵?这让外人怎么瞧看?而苏立行若是不认,那苏琼和陈姨娘必然这一顿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是苏琼不说了。这些问题,苏琼当然想到了。

苏亦文心里也是一赞的:苏琼真是个聪明的。这一屋子正房的人在,苏琼还想全身而退?

末了苏亦文大声唤着丫鬟婆子过来,厉声没好气儿的叫人把苏琼架去黄令门领十棍,在苏琼被带下去之前苏亦文对着林佩云道:“母亲,这事上不必替七妹求情,咱们苏家今儿出了这档子事,不能不以儆效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咱们苏府可丢不起这个人!不怕出事,怕的是处理不好事!父亲回来了我自会向他解释,一定不会怪咱们处罚的不妥当。”

苏青直到这个时候才开了口:“大哥说的没错,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我们家出错,我们苏家现在风口浪尖的可经不起别人说三道四,十棍子算是妥当了,待会我去黄令门打点一下就是。但是七妹就真的不能再给四妹做及笄的掌理了,母亲您别狠不下心,要是有人说您亏待庶女,我头一个饶不过他!不看看这庶出的都把正嫡出的欺负成什么样了!”

苏叶年龄还小,这事上轮不到她说话,下人不一会儿进来收拾东西,苏亦文在屋里偶尔说两句劝着苏倩,林佩云在一边眼睛也是微微发红,苏亦文劝将了一会子见苏倩还在哭哭啼啼就没耐性了:“就知dào

个哭,平日里你但凡稍有点脾气,也不至于让一个庶出的妹妹给欺负成这样,到事儿上了就知dào

个哭,你现在知dào

发脾气了,不还是得依仗着咱们正房的哥哥姐姐们,这今儿要是就你和苏琼两个人,别嫌我说的难听,还指不定谁扇谁!”

林佩云啐了一口喝斥苏亦文在这儿火上浇油,有哪个当哥哥的是这样劝妹妹的,苏亦文也不气,依旧端着调调:“我一个举人的身份,我的妹妹岂能让他人这么祸害?不一次治改她,以后永远没个改!”

他坐下翘起二郎腿饮茶,苏青过去安慰了苏倩几句后就要出去:“我去黄令门那打个招呼这就直接回孔家了,苏琼固然错了,但是到底是个姑娘身子。”言罢走到苏叶的身边突然歪头问:“我去黄令门,你跟着一起来吗?”

苏青看着苏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竟有一丝笑意,苏叶淡淡摇头:“不去了,不想靠近黄令门那地界。”

言下之意她十分不想看见雨晴,全府的人都知dào

那回事,苏青拍了拍她的手,叹道:“别把一个丫头太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下人,难道还有主子躲着下人的道理?明白你是眼不见心不烦,你向来这个性子了,我自己去罢!”

苏叶和苏青同时出了正院,一个向栖林苑走,另一个就去了黄令门。

苏青到了黄令门大门前的时候脚步慢了些,听着院里传来苏琼的怒喊,大吵着的架势显然没谁敢上前真的拿下苏琼去打棍子,一听这动静,苏青的脚步就慢了。

“从偏门绕进去把李妈妈叫出来。”苏青塞给冬梅一块银子,冬梅掂了掂很有份量,觉得不值:“这七小姐哪值得大小姐您这样破费。”苏青笑的诡异:“叫你去就快去。”

李妈妈是个身形发福的妇人,很快的就油光满面笑逐颜开的迎了出来,见到苏青就往离门口更远的地方拉:“我这个老妈子见到大小姐一次真是不容易,大小姐早点支会一声,我一早的就在门口好迎着你啊。”

寒暄了一下,苏青就拉上了李妈妈的衣袖,手下递着银票,袖子底下李妈妈意思意思推了几下就接了,然后就听苏青说:“李妈妈可得‘好好照顾’我的七妹妹啊。”她目光深邃坚定,直望向李妈妈的眼底深处。

第039章 见你病要你命

李妈妈眼珠一转,笑意浓厚的越发耐人寻味:“大小姐吩咐,老奴一定办到。”末了低声道:“刚才忘了说是让七小姐领几板子了,依我看二十就算了。”

苏青摇头,特地嘱咐:“这个不能行,大哥和母亲说了十板,李妈妈可别忘了,切记要秉公办理,千万别让我七妹多挨了……”言下之意,也绝对不能少了。

李妈妈立即会意,把苏青送走了。苏青没走多远,就听见苏琼的尖叫呼痛之声震天响了起来。

雨晴在李妈妈身边伺候着看刑,低声道:“大小姐竟然没让多打几板子?”她现在在黄令门比先开始来的时候好过了很多,很快就和李妈妈打好了关系,但凡是往她手里送好处的,她全部都上交给了李妈妈,由此李妈妈待她极为不错,免了很多杂活,让雨晴贴身跟着,成了李妈妈的亲信。

李妈妈瞥了雨晴一眼,面上不动心里却有活动,雨晴是个得罪了正房嫡女的下人,有这样的前科,不该让她知dào

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李妈妈叹了口气:“大小姐别看平日里果duàn

,心里却是个软的,她刚刚找了我想让七小姐少挨点,可我哪敢?这要是扬出去,我还怎么在黄令门当差?而且大少爷和大夫人的处置并不重,咱们下手轻点就是了。”

她这么说着,可雨晴却不是很相信,她看着苏琼扒在长凳上挨的面无血色,听着苏琼的尖叫简直要刺破人的耳朵,总觉得眼前的事实似乎和李妈妈形容的是两回事。

她留意到李妈妈掩在茶盏后面的笑容,突然之间恍然大悟。

明白了,苏七小姐这是作戏给人瞧吧,明明挨的很轻却故yì

大呼小叫,好到时候搏个同情。雨晴天真的想。

而另一头坐着车辇摇摇晃晃回孔家的苏青这边就是另一番对话了。

冬梅在一边抱怨:“七小姐在府上作威作福,十板子当真是便宜了她。”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苏青,为什么自家主子不让李妈妈多打苏琼几下?

苏青笑的很温和,声音淡淡的:“打几板子不重yào

,打多重才重yào

。”

苏青撩起帘子看向窗外,外面已经黄昏半黑了,不少的铺面都已经掌起了灯,昏昏黄黄朦朦胧胧。

打多了,苏琼往上一报,黄令门受罚是小事,怕是还得连累正房,而这些都是小事,若是因着苏琼挨板子太多朝着苏立行撒娇,就算不至于翻盘也能搏个同情牌,以苏立行的性子必然会在日后给苏琼补偿,何苦来哉?

何必给别人苦肉计的机会?

苏青很满yì

这次正房子女的合zuò

,心情大好。唤了车夫在一边停下后,一个下人也没带,绕了个小巷子四下瞧了瞧没人,掀帘进了一家店铺的后门。

茶水刚刚伺候上,店铺的掌柜就狗腿的赶了过来。

苏青递了张银票,掌柜的却连连推却,神色中倒是有些期盼着急。苏青把银票往茶盏底下一压,和声道:“该收的别客气。”

掌柜的摸不准是什么意思,吱吱唔唔问:“那个……”

“你且放心等好信儿吧,苏家嫡出四女儿及笄的选料用的一定全是你家的,这点钱就且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谢谢掌柜的您这么用心了。”

大掌柜焦虑的神色听过这一席话立即不见,笑的眉眼弯到了一处去,哈着腰的连连称谢:“全靠大小姐提点小的……”

“大掌柜的可不要这么说话。”苏青微微仰头,完全没有在苏家时身为长女的气息,双目锋利如刀却是始终含着疏离的淡淡笑意,道:“我从来没有给过什么提点,您和我也从来没有私下见过面,咱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交yì

。”

掌柜的一窘,连连点头称是。

苏青起身告辞。

待苏青走后许久,掌柜的才过去拿茶盏下的银票,数目一入眼帘,双目就是一惊。他掂着银票,眼神望向后门早已垂下没有任何动静的青布门帘,眉间有着一丝疑惑。

苏家几个姑娘过来看缎子的那天,他听了苏琼奚落苏青的话当时尴尬的很,认定了这苏家姐妹暗下里争的厉害,晚上铺子都关门了,没想到却迎来了苏家大姑娘苏青,关上门和言悦色的让他择日去把白日里那块缎子避开苏家人的耳目悄声给苏琼送去,并且保证他这一送,苏倩及笄当日苏府内女眷的衣料全部都会择他家。

他当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但却不敢尝试,否则自己就会搭上一块大好的绸缎,但看当时苏青言词凿凿,再加上这么大的利益驱使,他第二天就让人把那块缎子送了过去。

一等就是那么久,一直没有任何音讯,若不是对方是苏家大小姐,他真要怀疑对方是在诈piàn

,然而今天突然之间就等到了。

内里的道道虽然不知晓,但掌柜的也明白,生意人,东家怎么说怎么要求,照做就一定不会错。

至于苏家大小姐说的没有提点过,没有私下见过,更是从来都没有交yì

过嘛……

掩口而已,这个潜规则他当然明白的很。他又没损失,而且若是自己嘴不严,得罪的可不止是苏家,还有孔家呢。

最主要是完全没有必要走漏这个风声不是?

……

苏叶回了栖林苑,让秋华早点准bèi

晚饭,秋华知dào

苏叶心情不好,问苏叶要不要喝莲子粥,苏叶摇头否了:“随便做点简单的就好,让厨房那边动作快点。”

秋华以为她饿了:“要不小姐您先用点糕点?”苏叶摇头:“我是想早点吃完,我怕到了饭点有人过来,让我吃不下。”

秋华猜不出来,蓝嬷嬷在一边掩着嘴笑了笑,挥手催促秋华快去张罗。

晚上果不其然,到了平日里晚饭的时候,苏立行来了。秋华在门口行礼迎了,低着头时心里无限感慨,对苏叶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紫婵阁的气氛让下人们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婆子里外忙乎的热水盆子往屋里送来端出,没有一个人敢多言多语,除了细碎的脚步声外,一切安静的像是要迎来一场大暴雨。

陈妙珊挥退了婆子们的伺候之后,帮已经处理好伤处的苏琼盖上被子,心疼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第040章 陈氏教女

“我早就说过让你别去管苏倩的事,你偏偏不听……”

“你省省吧!”苏琼疼的倒吸气,黄令门的人胆子包天,竟然敢下这么重的手,春意也是个不长进的,平时机灵的很,今天让她去搬旧兵拿银子去黄令门打点,可直到她挨完了板子,春意才火急火燎的赶来,她回到紫婵阁第一件事就是罚春意去跪到天亮,这口气不出不行。

就算春意一路不顺跑不了不是苏亦文从中作梗就是苏青她们其中一个在暗中捣鬼,她又能怎么样?这口气只能撒到春意头上,说白了,若是自己人够机灵,别人就算再使妖蛾子也没用。

总而言之,就是春意不够机灵。

“我让你去叫父亲,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苏琼越想越心里发堵,气急败坏的说道。

“现在去叫他,是要挨伤脸吗?!”陈妙姗收了眼泪,皱眉盯着自己的女儿,苦口婆心道:“我劝过你多少次了,做事不能这样横冲直撞,你听过我几次?你瞅瞅苏青苏倩,一个机灵干练一个外柔内刚,那姐儿俩只要联手,你就不要去招惹!你讨不到好!上次是你侥幸,如果不是我劝你在你父亲面前忍一忍,你上次能得到那个便宜?那姐儿俩上次的事给你记着的,平日里你没让那姐儿俩泄了这口气,这样攒着,肯定会在大事上让你吃个大亏!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听听劝?!”

苏琼哑口无言,可是让她去找着让苏青和苏倩泄愤,她可真是做不到。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陈妙姗说的这些她听得懂,不然也不会想法子去挑苏青和苏亦文的气,想着把苏家的嫡长子拉拢过来一定不会错,可谁知苏亦文竟然是这么个混蛋。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dào

我今天不是栽在那些金饰上的?”苏琼咬牙厉声道:“本来免了我继xù

给苏倩当牛做马就可以了,你知dào

不知dào

我这一身缎子把我害的多惨!”苏琼死死的盯着床边的衣服,一把掀翻在地。

“苏亦文真不是个东西,苏青那一窝嫡出的也没能拿我怎么样,谁想到那苏亦文上来指着我这一身衣服就说我中饱私囊啊!”苏琼大吼。

陈妙姗一怔,左右不是的看着地上的衣服,只觉得气难平冤的慌却又没半点辙:这件衣服还真不是苏琼中饱私囊。

人家免费送上来的,什么都没说只说是这缎面和苏琼太相衬,陈妙姗和苏琼当时收的很高兴,不要钱的好处当然想要,人家送这个礼不外乎是想在苏倩及笄的事上在城内的丝绸铺子里拔个头筹,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就算人家不送也会考lǜ

人家,而人家自觉的送上来个面子,她们娘儿俩当然收了。

但是苏琼确实是中饱私囊了。

陈妙姗想着每次来紫婵阁时,苏琼都会多多少少的给她不少银子让她藏好,心知这次栽在这件衣服上是真的百口莫辩,更不可能去把人家店家找来澄清,真是一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

万一苏亦文不依不侥的追查起来,别说苏琼确实私吞了,就算苏琼没有,这苏家里上上下下有哪个下人不是眼皮子活泛的,现在苏琼已经在下风,谁都知dào

得捧着苏亦文和苏倩,到时候那些人再多添几个莫须有的,就真是自讨苦吃自作孽了。

“我一早就让你把这事找个机会推了不做苏倩的掌理,你为什么不听,非得撑到这个时候,让一件衣服把你打成这样!”陈妙姗后悔不迭,呕心的痛:“皮外伤好医,可你这罪名大,本来只是挨苏倩一巴掌让她骂几句的事,你看现在可怎么跟你父亲解释!”

苏琼疼的抽了抽嘴角,嘟囔道:“我这不是想借着这事恶心恶心她再甩手么……”

“恶心她?”一听这话陈妙姗的眼里尽是伤,眼泪又淌了出来:“你这是恶心她还是在恶心我?我做人家妾氏给你丢脸了是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苏琼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自己的亲娘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觉得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但又不能不去劝着,立即软了声调握上陈妙姗的手:“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要是没有娘亲当年受委屈给父亲做妾氏,我如今还不知dào

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她们正房的人瞧不起我们,瞧不起我是个庶出的,我想着她们既然这么瞧不上二房,就想在这事上恶心恶心她们,让她们尝尝这个滋味。”

陈妙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心疼的握着苏琼的手:“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你要知dào

苏家新贵也是贵,断断不可能有嫡出的女儿做人家妾氏这一说的,恶心她们也没有用。况且,就像夫人说的那样,其实他们几个的将来过的好,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若是他们都不好,你身为庶出,以后怎么可能比他们好……”

“我不管他们好不好!”苏琼瞪大眼睛:“我一定要比他们每一个过的都好!”

这时外面婆子来报,说是苏贞和苏亦诚来了,陈妙姗唤着快让他们进来,一边准bèi

起来把屏风挡住,苏琼本来已经稍稍平和了许多,一听这两人来了,当即暴躁起来:“让他们给我滚!”

已经推开的门,正要迈进门来的苏亦诚呵呵一笑,声音足够让苏琼听得清楚,道:“一听就知dào

七妹伤的不重,我就说没人敢对七姐下重手,你还不信。”说着突然嘶了一声:“你掐我做甚?我说的很对啊,七妹现在需yào

静养,不想看见咱们,咱们还是顺着她别进去了,省得逆了她的意,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说罢,苏亦诚竟扯着苏贞走了,苏贞拗不过,在院子里还在和苏亦诚嘀咕着小吵着,可怜做为这三人生母的陈妙姗竟连屁股都还没能抬起来,那两个孩子就这么被苏琼又给骂回去了。

“猫哭耗子!”苏琼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一只手就摁的陈妙姗坐在床边动不得,她看着门口咬牙道:“两个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油盐不进死不开窍,一个就知dào

给苏叶当狗腿子!现在说是来看我,还不是来瞧我笑话的,你听听你那两个孩子说的叫什么话!这是来看我的?恨不得气死我!”

陈妙姗被气的脑袋嗡嗡响,只恨自己太娇惯着苏琼,想骂却看着苏琼受着伤又舍不得,最后只得嗔声道:“还不都是让你给骂走的!你哥哥和妹妹过来,怎么可能还嘲笑你,你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苏琼毫不认同,声音比方才更烈:“要真有心也不用等到这时候了,他们两个要是跟我一条心,我何置于一个人面对正房的那些人孤力无援?在事上的时候他们俩什么时候站在我这边过?我劝你也早点清醒清醒,别指望那两个能给你带什么好处来!”

这话一出,陈妙姗不说话了。她心里何偿不是恨铁不成钢,苏家的孩子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都是一盘散沙,可好歹苏青和苏倩两个始终都是一气儿的,这一阵子下来,那最小的苏叶似乎也通气儿了,知dào

和苏青苏倩站一队去了,可自己这三个孩子,苏贞和苏亦诚倒是感情好,可又有什么用?

只有苏琼倒是上进的很。

如此一想,越发觉得苏琼辛苦艰难,今天挨的这板子真是苦了她了,陈妙姗的目光沉了下来,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苏琼看着自己的娘亲沉默下来,知dào

她在想法子了,自己又疼又累,也懒的想,扒在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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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酒

……

紫婵阁那对母女的对话当然没有别人知dào

,大家只知dào

苏琼把苏倩的头面做成那样是为了恶心苏倩,人人都知她是故yì

,却谁也没能想到苏琼的目的竟然是丢掉掌理这一事。

而此时栖林苑这边,苏立行的脸色可就没有先前来的时候那样喜悦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心里是相当呕的,也觉得苏琼挨十板子是该她的,但他的心情就是不好。

他坐在椅子里一个人用着饭,苏叶一早就吃过了,这让他觉得坐在这桌上有点不自在,此时苏叶在对面茶台边坐着等他吃饭,很多话本来在饭桌上说一说就很自然而然,这一下子倒是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

他心里有怨气,很想对着苏叶抱怨几句。

下午发生的事他一回来就听说了,生气归生气,可还是觉得苏琼虽然该受罚,但是怎么着也得等着他回来关上门在正院处置才妥,就由着苏亦文把苏琼支到黄令门去,对苏琼来说比打脸还难受,而对他这个父亲来说,今天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主要还是来自自己的大儿子苏亦文。

苏亦文以往见了他,总是躲着藏着能少说一句是一句,恐怕他喝斥其不长进。这回出了这件大事,说是大事,但其实不是也及时拦下吗,又不是时间来不及再给苏倩做新的,不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向来不挑头的苏亦文这次倒是摆出大哥的气派了。

现在苏亦文中了举人,见着他当然不必躲着藏着,这是家里的喜事,但今天苏亦文的底气是不是也太足了。

动辄就搬出嫡庶身份来,左右都是他的孩子,苏亦文作为长子嫡孙,对妹妹居然是这么不依不饶的。

他说不了苏青什么,苏青是嫁到孔家的人,再说苏青也没说什么。苏倩更说不了什么,他看见苏倩哭肿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苏倩跟他要什么,他也都应允了,不然还怎么安抚。

但是想到苏叶心情就不同了,作为蓝嬷嬷教导的唯一苏家子女,难道忘记了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不成?当时若是说上几句劝导的话,苏琼何置于被送到黄令门发落!

这些他早就打好腹稿准bèi

到了苏叶这里好好说道说道,现在却说不出来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他从来不曾知dào

苏叶这么用心的记下他的喜好。

“父亲可还觉得这酒温烫适宜?”见苏立行时不时的就盯自己一下,苏叶抬眼关切的问道,看在苏立行眼里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忽略的小女儿也是很贴心的。

而他手边的梅子酒……

这是让他觉得最窝心的,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了,梅子酒是他年轻时最喜欢的,和林佩云结婚后的前几年也一直挺喜欢,后来陈妙姗进了门之后慢慢的就变了口味,渐渐的就把梅子酒忘记了。想了想自己当时喜欢梅子酒的时候,苏叶根本还没出生。

这意味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必然时常在儿女们面前提起他这个父亲,提起他年轻时的事迹,而那段喝梅子酒的日子,他和林佩云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那么幸福、满足。

一壶温烫的梅子酒让苏立行的思绪扯回了年少时,脑海里回荡的是林佩云年轻时美丽的容颜和曼妙的笑声,记忆深处那张年轻的脸庞渐渐的和眼前自己的小女儿的容颜溶在一起,他突然发xiàn

,苏叶这张已经微微长成的面容,其实是所有女儿中最像林佩云的。

“合适,合适……”苏立行的眼底尽是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犹在回味的淡淡笑意,一仰头,又一口酸涩一饮而尽见杯底。

苏叶用眼神摒退了屋内伺候的下人,而后走到苏立行身边坐下,亲自拿起酒壶给苏立行斟酒,她白嫩纤细还很稚嫩的手指沾进滚着泡的酒炉中,苏立行眼神一震。

苏叶就像完全没有被烫到一般,低头轻声道:“父亲,女儿想帮四姐及笄的事上出一分力,七姐现在需yào

休养,不能再奔波劳顿以免落下病根,请父亲让女儿来做吧,女儿一定会加十倍的心尽心尽lì

去办。七姐那边,过两天等她好转一些,女儿定当亲自去紫婵阁问候并解释这件事。”

苏立行只觉胸口发闷,却又有一股很强烈的欣慰感一下下袭着他的心口。

苏立行这个人性子比较简单,心中有气的时候,要是对方先示弱了,他不仅仅觉得有面子,更会觉得孩子们长进了懂事了,心中的气至少得消去一半,更别说苏叶这一顿饭下来做了这么多铺垫,他现在哪里还有半点不悦不爽快,心里直叹女儿真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那倒不用去你七姐那里,她犯了错是该好好反省。”对比眼前苏叶的懂事,不知怎的竟觉得十板子对苏琼来说一点也不重了,他沉下脸来道:“其实原本就有打算让你给你四姐做及笄的掌理,上次我还专程到紫婵阁去提了提你把栖林苑掌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你七姐她说你既然这么能干就给她做协理好了,她当时这话一说,我反倒说不出口了。当时想着若是直接不让她管确实挺拂她的面子,就应了她,后来你又病了,见她管得也是有声有色,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立行长叹一声,眉间皱成了个‘川’字,道:“现在想来,她这么争着抢着的,八成是怕她没油水可捞啊!我还道她是想跟你学学才让你做她的协理,却没想到……”

苏叶温声打断苏立行:“父亲万不要这样想,今天在正院出事的时候女儿没反应过来,其实也不怪大哥大姐,看到那缎子的人都会想左了去,七姐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依女儿想,那应该是陈姨娘看七姐天天为了四姐的事在外奔忙,怕七姐没个体面的妆点,拿了自己的体己钱出来吧……”苏叶叹口气,一副很是后悔下午没有想到这些帮苏琼说情的模样:“母亲也定是这样认为的,不然也不会下午的时候一句责备七姐的话都没有说过,只是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七姐又不好意思说,才会闹成这样……”

——昨天收到了第一个长评,很感谢这位亲提出的意见和喜爱,呃,为了庆贺第一个长评,等下晚一点会再放一章出来,加更哦~~

第042章 醍醐灌顶(长评加更)

苏立行听了这话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有自己的想法,陈妙姗的月钱是多少他心里也有数,自己私下里给过陈妙姗多少虽然没有个准确的数,但是陈妙姗从来没替苏琼少要过东西,以这次的事,若真是陈妙姗帮衬苏琼,陈妙姗岂有不跟他讨银子的道理。

但是苏叶这话说的他心里舒坦,小女儿是个心地善良的,这点倒是很像自己。而且这翻说辞也没有必要在女儿面前拆穿苏琼和陈妙姗,就全陈妙姗个面子罢。

最主要是的苏叶这一番话让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妻子确实对陈妙姗母女不薄。苏琼这事出的,怕是换成任何一个妻子都容忍不下别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可却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对苏琼说,而他也挺气恼,苏倩是他的女儿,苏琼也是,手心手背的都是自己的肉,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觉得这事再怎么着也是苏琼捅的,越想越觉得有点白疼这个庶女。

看着苏立行神色上的变化,苏叶趁热打铁:“父亲用罢了饭就去瞧瞧七姐姐吧。”

“不去!”苏立行直接否了:“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苏叶却坚持:“七姐肯定会反省的,但父亲确实要去看一看啊,我也是做女儿的,哪个做子女的不希望父亲母亲疼的?见到父亲去看她,七姐肯定会感动自省,若是父亲不去,岂不是让七姐以为伤透了父亲的心,以后心里再有了结?”

拗不过苏叶坚持,苏立行也吃不下了,叮嘱了苏叶准bèi

接手苏琼的事,苏叶送苏立行离去,苏立行一路回了几次头,都看见苏叶在门口站着,简直就是逼着他必须走进紫婵阁。苏立行苦笑,想着去就去吧,苏琼确实也需yào

自己这个父亲去探望探望。

转了个弯后紫婵阁就在不远处了,苏立行提着灯笼看着脚下,突然一双靛蓝色绣鞋面映入眼帘,吓的他差点跳起来。反映过来这是自己母亲的鞋之后,他赶紧在黑暗中行了个礼:“母亲您这是要把孩儿吓死不成?”说罢,抬起头对着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嗔了一声:“怎么连个灯笼都不提。”

太夫人冷冰冰的看着他:“你去哪?”

苏立行有点心虚,吱唔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实话,太夫人当即冷冷的哼了一声,拐杖往地上一杵,硬声道:“不许去!”

太夫人身边的婆子看着苏立行一震一愣的表情,心里就觉得好笑。蓝嬷嬷这个人真是有趣,总是在关键时候把太夫人搬出来,而且一搬一个准。不怪太夫人笑骂蓝嬷嬷,能用的一定用上,根本不管别人是不是想插手。

苏叶直到看见苏立行拐了弯,那必然会去紫婵阁,才回了屋。

蓝嬷嬷从房里出来,已经坐在她房里等她了。

“就要接管你四姐及笄的事了,过两天我收拾一下搬你祖母那里住一段日子。”蓝嬷嬷道。

“蓝嬷嬷住到祖母那里为何?”苏叶惊道:“您不管我了?”

蓝嬷嬷笑:“等你四姐及笄之后,我再回来。这个时候你应该自己掌管,省得到时功劳又让他们逼着我领了去。”

听蓝嬷嬷只是去住段日子,苏叶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舍蓝嬷嬷走,一方面也担心自己做不好,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现代人,在这个时代最依赖的人就是蓝嬷嬷,“我要是做的不好可怎么办,我心里没底啊,要不是想着有您在,我刚才哪会跟父亲说要做四姐及笄的掌理。”

蓝嬷嬷正了脸:“你可趁早把这个心思打消掉,你要时刻提醒自己,我只不过是你的教导嬷嬷,我的职责只是提点你,而不是帮你或是替你去做事,别说我要去你祖母那里住,我就算住在你这里,我也不会帮你。”

苏叶虽然一直都知dào

蓝嬷嬷是这样的,但是有蓝嬷嬷在,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平衡杆一般,让走在钢索上的她不会失去平衡摔下去。她极力挽留,说了一车的软话,可蓝嬷嬷就是不应。

蓝嬷嬷被她磨的也不觉得烦,只微笑:“遇到事情你已经慢慢的摸索出了怎样应对的经验,你做的这个决定不是很好?秋华刚刚跟我说,很怕你还会拒绝你父亲,怕你们在饭桌上吵起来,再在你父亲的气头上添把柴。”

苏叶一听这话垂了眼,神色很是沮丧:“一开始我就错了,嬷嬷说的对,有的人就算躲着她给她让开道,她也会觉得你压根就不该出现在她要走的道上,要是我早知dào

这个道理,索性就站在我本来的位置就不让了,那样的话或许反而不像今天如此让人家再给我记上一笔。”

“你能想明白就不晚。”蓝嬷嬷慈祥的看着她,这让苏叶恍惚觉得彼此的距离仿佛拉近了许多,只听蓝嬷嬷语重心长的道:“经过今天的事,你可就要认真的过你的生活了。”

苏叶抬眼,不解问:“我哪里不认真了?”

“你哪里认真了?你把自己的日子当别人的过,你何时认真的考lǜ

过你们家上下之间的关系?你何时思考过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是在想着什么?你又何时想过他们之间的变动对你的生活会带来什么影响?”

“我怎么没有……”

“你就是没有。”蓝嬷嬷看进苏叶的眼底,字字珠玑:“你只想着在你的一亩三分地过得逍遥,你只想着你每天按部就班晨昏定醒不出差错就好,别人在做什么将来要做什么你从来不去管不去想,好坏都跟你无关,甚至在你们苏家几个子女里,你还想左右逢源和每一个的关系都保持在还算可以,你不想站队,也不想为了谁去得罪谁,你这样的活法,其他人可能觉得你是掩耳盗铃,但是我看的清楚……”

蓝嬷嬷叹了口气,声音却依旧严厉:“阿九,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去争去抢。我是要让你好好清醒清醒,你是这个家的人,这个家里的每一分子都和你有看不见的联系,纵然不去管他们埋头活自己的话,你的身份在这摆着日子定然不会差,但也一定不会好。你觉得他们这样争抢,你清高,你不屑,你在一边看着装不明白就好,这样对你看起来没有损失,但是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

这章写起来有些卡,因为这章很重yào

,我们的女主终于决定不要做一只包子了~!

第043章 张妈妈

“人是不可能左右逢源的,所有想要左右逢源的人都抱着一个想法:和每一个人都有很好的关系。”蓝嬷嬷嘲讽的笑:“一个能和所有人都有很好关系的人,那些相互对立的人在他的面前定然有所保留,就比如说你和苏贞苏亦诚关系看起来不错,苏青他们面上看起来从来没有和苏贞苏亦诚有过冲突,但他们确实是对立的,只不过相处方式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你现在就在中间,今天你大姐大哥他们这样联手,他们什么时候跟你商量过?把你这样扯了进来都不会告sù

你一声。”蓝嬷嬷的语气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苏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还好今天你没让他们失望,该站队的时候你到底还是站在他们那边。”蓝嬷嬷拍了拍苏叶的手:“这也是因为今天这事出在苏琼身上,你扪心自问,如果今天这事换成苏贞,你又该怎么做?”

苏叶懵了。

“苏贞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别说不会不可能,”蓝嬷嬷道:“你现在才十一岁,就算你将来到了八十岁,也永远都不要这么想。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岂不是谁都不能相信……”

“你本来就不该相信任何人。”蓝嬷嬷站起身来,“人都是考lǜ

自身为先,包括你也是,你这样不想介入卷进这些事情里,你也是为了你自己不想过这些复杂日子。人活着不是为了要相信谁,而是要让别人相信你。”

苏叶沉默了,觉得蓝嬷嬷今天说的话太多,蓝嬷嬷还是第一次跟她一次性说这么多的为人处世之道,她有点走思的想自己是不是能一次性消化得了。

“你要让别人相信你不仅可以让他们遮风挡雨,还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高人一等。”

苏叶瘫倒了,作为一个女大学生的背景,她连办公室政治的战斗经验都没有,整日里都只是和宿舍里的舍友吃喝玩乐的度日,蓝嬷嬷说的这些,她真是觉得像天上那么高。

“别觉得有多难,只要朝着这个目标走,总有一天走得到。”蓝嬷嬷已经走到外厅了,声音远了:“感觉迷茫的时候,就想想对方想要什么,只要你猜准了对方想要什么,你自然而然就知dào

怎么对付了。”

“蓝嬷嬷!”苏叶简直想哭,语气甚至都有点哀求,蓝嬷嬷今天说的这些,头一次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天真的可笑,细想下来自己自从变成了苏叶之后做的事情,在蓝嬷嬷面前简直就是有勇无谋,不仅如此还自甘坠落,若是没有蓝嬷嬷给她帮衬垫后,她当初连苏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不得不说蓝嬷嬷这席话给她带来的冲击和打击有多大,她第一次觉得万分的无助,如果没有蓝嬷嬷,她真的不敢想像。

“蓝嬷嬷,您别走好吗?我真的做不来……您再帮我一次……”

蓝嬷嬷脚步一滞,她隔着屏风连身子都没回,“你自己的日子别人替不了,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把事情看重了,事情就大,你把事情看轻了,事情就小。你怎么不换个心情想想?你还年幼,就算做错了做的不好,别人又能说你什么?你若是做的好了,得来的好处和夸奖不用说,对你自身也是个好的锻炼。既然如果做不好都不会有什么,那有什么不能去放手尝试!”

“我现在对你说一次,”蓝嬷嬷走到了门口,声音遥远而又无比清晰:“小丫头,你若是再这么没出息的求我,我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让人知dào

我挑了一个这么没出息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啊!……”苏叶压抑抓狂的捂着被子发泄。

蓝嬷嬷嗤笑:“你只要想着我最后这一句话,就不会做出让我丢人的事来。放手去做吧!”

苏叶埋首在被子里,心里压抑的很。

这个老婆子,口才太好!根本无法说服啊!

……

苏叶一夜没睡好,第二日秋华看见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擦了些胭脂才将倦容遮去,蓝嬷嬷告了别,就让下人抬着行李去了太夫人的院子,苏叶顶着涩的发疼的双眼,硬着头皮去了正院。

当她跟父亲母亲请过安,苏立行用罢早饭去巡铺后,林佩云才刚刚和她坐下,话才刚刚说到日后由苏叶掌理苏倩及笄的事宜时,苏青出人意料的竟来了。

更让苏叶瞪大眼睛的是,与苏青一同来的一个婆子,苏青特地将此人引荐给林佩云和苏叶:“这是张妈妈,是我跟夫君借来的,九妹你掌理四妹及笄的事上,张妈妈来给你打打下手。”

张妈妈向众人行礼,喜笑晏晏的,林佩云看着张妈妈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张妈妈!真是我们苏家的荣幸了!”说罢赶紧让下人给张妈妈看座,扭头又对着苏青笑骂:“又说混话,亏得张妈妈不跟你这个晚生计较!”

然后就是关于交接的事情,以及紫婵阁那边昨天晚上就送来的帐目和记录,张妈妈听着林佩云和苏青的说话,眼睛却不离帐目,也不说话。

苏叶却是从苏青与林佩云的谈话中渐渐听出了道道,心情从进门到现在也是天壤之别的变化。

这张妈妈是孔家大夫人的结拜姐妹,因为早年初嫁的时候夫君战死沙场,家中本来过的就不错,后来因着夫君的辞世得享哀荣,追封大侯,张妈妈当时不过二十几岁就被封为三品诰命,城中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家中女儿及笄时都找张妈妈过礼,按说人生过到这份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不是坏事,总好过和一群妾氏争来夺去,名利都有了日子该是顺风顺水了。

但是张妈妈唯一的女儿却出了事,许的亲事本来很是上等,因为张妈妈的身份也讨到了皇帝赐婚,这让外人看来都眼红死的事情,却正是张妈妈一家跌到谷底的原因。在大婚前半个月,男方竟流连花柳被捅了出来,最后传到了她女儿的耳朵里,家中就这一个女儿,当然是自小娇惯的厉害,当即就闹着不嫁了。

张妈妈当时是怎么想的无从得知,苏叶后来听苏青说起这些当年的事情的时候,心里真是觉得张妈妈这一生真是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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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补缺

有着帝王赐婚的事情哪能那么容易退得掉,男方家又是有头有脸的,要求退婚的折子刚上去,朝中就已经有不少人为男方家说话,说这些都是流言,有人觊觎心怀不轨之心,张妈妈一家固然有名有地位,可家主早就不在不过是空有虚名而已,朝里哪里还有人会真的替这两孤儿寡母说话,赐婚之事就被否了,而且还因此触怒了龙颜。

然后惨剧就发生了,大婚那天一切正常,但第二天一早男方家却迟迟不见一对新人起床敬茶,直到时辰眼看就要过去了,下人才几番叫门不应才觉得不对,进屋一看,一对新人嘴角溢血一个窝在地上一个半扒在桌前,早已中毒死去。

后面的不用苏青说,苏叶也猜得到,男方家对外定然宣扬要惩治下毒之人,实则却是过了一年半载后把张妈妈一家给办了。张妈妈一家说倒也就倒了,时间过了那么久,没人提起的功勋,皇帝哪里记得起还有张妈妈这一家,为国捐躯的人那么多,赏过也就算了,哪里还会管他们之后过得如何。

张妈妈没了去处,孔家就收留了她。庙堂没人提起没人记得,但是城中却没人不知dào

张妈妈,虽然少了很多人去来往,但依稀还是会有不少人去请张妈妈给帮忙打理自家女儿的及笄礼。

话说的远了,但苏叶却是认认真真的听着苏青说张妈妈的家里事,她再一次的感觉到朝堂与内宅甚至和女人的一生那些暗中汹涌的看不见的联系。她头一遭听这个时代一个人大起大落的大半生故事,或许可以叹惜这大起大落命运多舛,但是苏叶却深深的感到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生存的艰辛。

与内宅家务之斗相比,庙堂的波谲云诡更是应该让人不能轻视。

张妈妈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苏琼的前帐全部理清了,和苏叶一起对了对本子,眼神怪怪的看了看四下。苏叶会意,让秋华把屋里的之前负责的一些人先打发下去等安置,张妈妈这才以眼神询问苏叶要如何定夺。

张妈妈把那些捧不上的账单记到一张纸上列了一长排,拿给苏叶看,苏叶虽然心中有底,但接过手时还是吃了一惊,苏琼做的这个账,怎能瞒得过张妈妈这双眼睛,挑出来的这些有大有小,加起来真真是够苏琼不见天日了。

苏叶叹气:“补上一大半小的,大的挑一两个补吧。”

张妈妈一听这话,看向苏叶的眼神就是一亮,但她也有疑惑,很是纳闷。按常理说,任何一个嫡出女抓住这个机会,肯定是立即把这个把柄拿给长辈瞧瞧,绝对不会给一个庶出的机会的,更何况她来之前已从苏青那里有所耳闻苏家这些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还以为苏叶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却没想到苏叶竟会如此。

补上一大半小的,一两个大的,少赔进去一些自己的钱不说,还能落个好,补的数多啊。

张妈妈一时竟觉得自己有点小瞧了眼前这个姑娘,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倒是有点想法。但也恍然:有蓝嬷嬷教导,是比其他姑娘要不一样些。

苏叶其实已经不想这些了,反正有蓝嬷嬷在头前顶着,她藏着掖着就没那么大的意思,此时她脑海里全是蓝嬷嬷昨日晚上说的那一车话,她有她自己的想法,现在自己既然接手了,一切都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才对,包括眼前这个苏琼的把柄,她也必须想周全了才能去处理。

“张妈妈,您觉得这样可还妥当?”苏叶不忘虚心请教,哄得张妈妈心里挺高兴,觉得这孩子并没有因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待遇就脾气也大,乐呵呵的道:“我只是帮着忙而已,这事上当然是九姑娘说了算。”

“张妈妈别这么客气,我还年幼太多不懂的地方,是家中长辈觉得我有蓝嬷嬷教导就有这个能力,其实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是很清楚的,我是抱着给您打下手的准bèi

的,有什么要做的您别拿我当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对待,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好,您可千万不能碍着面子,该吵的该说的就得说啊。”

“九姑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可要相处大几个月的,我这个老妈子该不客气的时候可就真不客气了。”张妈妈笑着点头应了,心里却想这苏叶倒是个会说话的,可真要有什么事,她也是帮苏叶圆了做全了的事,哪能真像苏叶说的去吵去念叨,反正最后把事情办圆了就是。

“那您可快别叫我九姑娘九姑娘的了,您叫我叶儿或是阿九都成。”苏叶瞧出张妈妈有敷衍的意思,也明白张妈妈只是敷衍她,对苏倩及笄的事务是定然不可能敷衍的,就没再争,自己跟着张妈妈,勤快着点苦点累点,时间久了两个人关系近了,自然就会不一样。

事实证明,苏叶心中震惊于苏青把张妈妈请来这事是值得惊一惊的。

半个多月下来,她本来以为苏琼那些已经着手办了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事项,经张妈妈这段时间的归整,再一对比,苏琼之前的那些,当真就是幼儿习字,是个字却不成形了。

张妈妈这小半个月在事项上没有进度,却是把人员安置从新归整了一遍,包括及笄那天负责衣物的,负责妆点的,负责首饰的,负责打点红包的,还安排了喊钟的等等等等。

做好这些人员安置后,张妈妈和苏叶讨论起这些人员有哪里不妥的地方,苏叶点出几个人员需yào

互换一下,两人有商有量,效率也是很快,待商议好之后,苏叶站在正首,旁边是秋华和张妈妈,苏叶面前的案上摆好一排单子,在正院的外园搭了个临时会议所。

面前是站成几列的下人,案上有几张单子,前面对应的就有几排下人,每一排负责每张单子的事宜,苏叶年纪小小,声音甚至还有些稚嫩,虽然她心里已经是个大学生的年纪,那一世也演讲过几次,但哪里有过这样做小领导的经验,没人知dào

她在自己的房里练了几次,因为眼前的这些人,看到的是口若悬河自信非常的苏家最小的女儿,十一岁的苏叶。

第045章 陈家夫人

每一队都有一个小队长,每个小队长都是在苏府的下人里挑出的有经验的采办,苏琼原来用的人马除了一半留下一半,留下的一半没有任何实权做的全部是跑腿的活计,苏叶安排交待下去之后,下人们一队队的拿着单子出门了,按规矩每天傍晚收工时,苏叶和张妈妈去库里对一遍数目,然后大钥匙在苏叶的身上挂着,片刻不离身。

如此一个多月下来,苏叶虽然时而会觉得辛苦,因为担心出漏子,每晚在自己的房里都要拿着记事册翻上好几遍,生怕错漏了什么。好在在张妈妈的帮衬下,这一个月来除了自己辛苦了些,倒是半点岔子都没有出过。

“大小姐对小姐真是不错啊,”秋华在苏叶身后给她揉肩去酸痛,心情极好:“小姐就是个能人,再加上经验丰富的张妈妈,虽然之前七小姐的事务耽搁了,但是到不了期限就能全部妥当了。”

苏叶闭目养神,屋内的宁神香让她快要睡着了,秋华见她不说话,低头小心的看了一眼,苏叶却突然叹了口气,眼睛半睁,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总觉得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秋华笑:“张妈妈经验丰富,小姐又聪明灵巧一点就通,你们两人配合的这么好,当然顺利了。”

这话却没能安抚苏叶不安的心,许久后她望着桌边已经凉了的茶,声音弱如蚊讷:“但愿如此。”

……

天气变暖和了起来,快到夏天的时候满园的花都开了大半,苏叶原先计划去向阳苑采摘做花糕的事泡了汤,整日的奔波于库房和帐房,苏府的下人见到她的时候和以前的态度都不同了,秋华替她高兴,可苏叶从一开始也就没怎么注意过那些下人,现下谁对她有什么改变,她本人倒是没功夫留心这些。

谁不知dào

苏倩及笄的事让苏叶得了多大的体面和权力,按理说就算把苏琼撤下来,那苏叶上头还有个苏贞呢,尽管苏贞在府上跟个透明人似的,平常的时候自然没人想得起,但人就是这样,你下面子了,人人都记着呢。

苏贞比以往更加深居浅出了,苏叶知dào

这事跳过苏贞落到自己头上,就算苏贞根本就不想争什么,可是自己不要是一回事,别人给不给就是另一回事。为此,苏叶几乎每次只要能得上空闲,就必然会去苏贞那里露露面,带些好吃的好玩的,苏叶看着苏贞与她并未疏远,还总是叮嘱她千万要保重身体,心里也是很欣慰,觉得自己就算再忙再累,也不能不顾苏贞的感受不理不睬。

至于蓝嬷嬷说的她要站到她应该站的队伍里去这回事,苏叶觉得这话没错,但是事因人而异,苏贞的为人如何看得见,况且苏贞对她的关心不是假的,她感觉得到。而因为她这些日子对苏贞的关怀,她和苏亦诚的关系也更近了许多,苏亦诚向来护着苏贞这个妹妹,苏叶待苏贞好,苏亦诚对苏叶自然就好。

这让苏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如何待人,就会得到如何的对待,除了那些极个别的人之外,正常的人都是将心比心的。

苏叶这阵子往正院跑的频率比这身体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这两天天气反常格外的热,有时候让人觉得夏天来了似的,苏叶天天奔劳,早早的就先穿了夏衫,淡青色宫绾纱随着她的走动而更显飘逸,林佩云笑骂她不怕生病,但眼神里满是对这个女儿的喜爱和关心。

因着苏叶往正院跑的勤了,和林佩云相处的时间就自然的多了,林佩云很是珍惜这个机会,对苏叶嘘寒问暖的,有时候苏叶在厅里看帐目一坐就是一下午不动弹,林佩云怕人打扰,把下人都摒退了亲自给苏叶换茶递水,有好几次苏叶猛然发觉竟然是自己母亲给自己倒茶,惊的也是一脸的惶恐,林佩云都和蔼慈祥的反倒劝将起她。

时日一久,这对原本有些生分的母女,偶尔在院子里行走起来,画面也是和谐的羡煞旁人。

接连热了几天,向阳苑的花都提前开了几日,午饭后苏叶被唤去正院喝凉菊茶。

这事苏叶是十分积极的,现在不是菊花的节气,去年头腌好的菊芯,现在泡起来放些冰糖口感超级好。

才坐下茶还没上来,正院外就听着几人的脚步声过来,紧接着就看见了陈妙姗的身影,她正端着琉璃金丝珐琅坠的凉茶壶走进来,喜色满面的对苏叶道:“让九娘好等,我特地冰了一会子才端来的,知dào

你喜欢。”

苏叶笑着连声道谢,瞧了瞧陈妙姗身后——并没有苏琼。

林佩云面色上也是高兴的,笑着招呼陈妙姗坐下后,跟着陈妙姗一道儿过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却是在门外面站着没进来,苏叶见陈妙姗不时的拿眼去睨,心中顿时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好奇起来。陈妙姗这样紧张这人,这女人就肯定不是个下人,定然是她的娘家人了。

林佩云坐在屋里足足喝了两盏秋水菩提才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门外,像是才看见似的眼睛一亮:“哎哟,我当外面是谁,亲家嫂子来了这怎么也不进来!”说着林佩云向婆子嗔怪眼皮子也不知dào

活泛点,婆子这才赶紧过去把人请了进来,一边赔着不是,那陈妙姗哪能让林佩云身边的婆子因为自己挨骂,明知这是人家故yì

的,也得说自己不是。

“是我光顾着赶紧给九娘送凉菊茶,倒把我嫂嫂给忘在后头了。”陈妙姗忙赔着笑脸,林佩云也笑了,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瞧看不清是什么神色来,笑意盈盈地道:“我九儿有福气,让姨娘这么疼。”

苏叶起身向陈妙姗谢过。

“这是九娘?”陈妙姗那娘家嫂子王知素落了座后笑望着苏叶,目光中除了礼貌的笑意wài

,多了几分好奇,“长得可真是好kàn

。”

苏叶又是起身,落落大方的道:“陈家夫人,您过奖了。”说罢,苏叶坐了回去敛了容,方才平和亲近又标准到不行的礼,就仿佛不是她做的一般。

陈妙姗和王氏的脸色均有些尴尬,按理说,苏叶怎么也该随着苏琼跟着喊一声‘舅母’才是。

第046章 钱是个问题

但是苏叶喊她一声‘陈家夫人’,却也没有错。

苏叶就当没瞧见那两人脸色的青白,她有她自己的坚持。她和这些古代女人到底还是有区别的,现代女子有多憎恨小三,她就有多瞧不上陈妙姗。

人说爱乌及乌,其实恨也是。就算她和陈妙姗从无过节,但和苏琼有,而陈妙姗就算和自己的母亲看起来相处和睦,但其实整个苏府也就苏立行这么觉得吧。

对于她母亲的敌人的亲人,她能有什么好脸色好态度?

唤她‘舅母’,岂不是成了一家人?唤一声‘陈家夫人’,意思就是你只是‘陈家的人’,在正房这边,打心底里就没想承认你们这个亲家。

千篇一律的,所有尴尬的场面总会有人出面解围,陈妙姗又赔着笑脸扯开了话题:“今儿大小姐没过来啊?我听说大小姐为了四小姐及笄的事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孩子们有苏青这个大姐,真是有福了。”

人家夸自己的女儿,林佩云也不会一直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说起苏青,她打心底起觉得很自豪,面上就真的高兴了些许,道:“青儿是个懂事的,为娘家出了不少的力,瞧她这么上心,以后到琼儿贞儿的时候,她肯定更上手了。”更何况让自己女儿去掌理才让她放心,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地位和权力的问题。

陈妙姗听了,脸色终于露了喜意,像是得了一个许诺把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似的,苏叶在一边瞧着,心想如果陈妙姗在教导苏琼的时候也能这样敬着畏着母亲,那苏立行才算是真zhèng

的得享了齐人之福,妻妾和睦。

“青儿今儿个不来了,亲家夫人今天安排人给她量身做新季儿的衣服,她在家正高兴呢。”林佩云笑道。

陈妙姗也笑:“大小姐这性子,真是走哪哪讨人喜欢,我家嫂嫂这次从京城回来带了些好货,这下只有等大小姐下次来的时候再转送给她了。”

气氛这么好,林佩云也不想扰了心情,呵呵一笑:“那你嫂嫂真是来的不是时候了,这府里的孩子们眼前就这九儿一个在,亦文亦武他们在书斋,贞儿前脚刚从我这儿回去,你们一会子过去瞧她便是。”

“那多可惜。”王氏一副惋惜的表情:“我这都多少年没有和几个孩子见过面了,难得来一趟,知dào

四小姐要及笄,可是准bèi

了好久的礼,上次见四小姐的时候,她才刚刚会跑……”说罢,笑着看向苏叶:“那时候还没有九小姐呢!”

苏叶听着挑眉,但也不由的想着苏倩刚刚会跑时该是个什么模样,思量了一下捂着帕子笑了,一心要绝了这王氏的念想:“那也没法子,我这四姐还和我一个口味,都爱喝这凉菊茶,不知dào

陈家夫人这厚礼,加上这凉菊茶,是不是能把我这四姐姐从院里给请出来……”

林佩云笑骂:“胡说呢又!你四姐姐哪里像你这么馋嘴!”

这母女俩一唱一合,双簧配合的极好,苏倩要及笄的身份,虽然说见见家中亲人是可以的,但你不过是个妾氏的姻亲罢了,哪有资格让嫡出子女纡尊降贵。

这时张妈妈踏进门来,瞧见一屋子人,见过礼之后苏叶起了身说要去忙了,陈妙姗和王氏连忙起身挽留:“见天儿的那么忙累,今天这么热,不如等到待会凉快点再……”

苏叶谢过,却不肯留,“过两天天气更热,有的是歇息的时候。”言罢,王氏还要再挽留,陈妙姗却拉住了,还一边向林佩云夸苏叶懂事得体云云。

张妈妈跟着苏叶出了正院,却被张妈妈往祈月园请,就见苗先生苗文初正在角亭里候着,一见苏叶来了连忙起身弯腰行礼,苏叶扭头嘱咐了秋华端些茶水来,上前就赶紧让苗先生不必多礼。

苗文初是张妈妈推荐给苏叶的一个账房先生,苏府却并不知dào

,平日里住在自己家中,因着是张妈妈私人交情才过来帮苏叶的忙。因为苏叶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苏倩及笄这事上有苏府自己的账房先生,碍于种种,不便让人知dào

苗文初的存zài

,苗文初与苏叶很少见面,中间有事情都是张妈妈传话,今儿张妈妈冒着险把苗文初带进苏府,苏叶心里有些不妥。

就见苗文初面色踌躇了一会儿后,便弯了身直言:“九小姐,这日子越靠后,账就越大,这眼瞅着账面的数目……”

张妈妈在一旁也是面色犹豫,看着苏叶很愁的样子,张了张口还是劝问道:“九姑娘,其实做两份确实没有必要,如果你担心到时候出问题,不如咱们现在从新计议,选一些贵重的做双份就好,实在是不需yào

全部都准bèi

双份的,这笔开销太大,可别嫌我说话直,您小小的姑娘家,确实也负担不了。”

苗文初做的账目就是这个了。

苏叶为防万一,在苏倩及笄的事务上,全部都办了两份。苗文初负责的就是这暗里的这份。苏倩这及笄内务交到苏叶手上的时候,这半路接手不比从头掌理到尾,苏叶头前填补了部分苏琼的亏空,花用的是从拨的款项中挤出来的钱银,而这暗中另备的一份,却是苏叶自己的小金库。

苏叶年纪这么小,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幸好原先的苏叶不是个爱花俏的,估计府上未嫁的女儿除了苏贞之外,没人比她存的更多,纵然如此,苏叶眼下将要面临的,也是她负担不起的。

“必须是双份,一样也不能少。”苏叶沉下眼来,思索着这个钱可以向谁开口,可是她却还在想着自己要以什么借口,而就算找到了借口也找到了钱,她又要如何去还。

张妈妈和苗文初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无声的叹息。

苏叶思忖着,让苗文初先回去,暂时停两天,过两天一定想出办法来,并且很认真的向苗文初保证一定不会拖欠该给的酬劳。

看着苏叶小小年纪,眉间却透着那刚毅之色,苗文初本就不担心苏叶会少了他的酬劳方面,但这样让人信服的感觉却是出自这小小年纪的女儿家身上,苗文初当即也有些激动:“我真的不是担心这个问题,能给九小姐做事也是我的造化,只是实在是为九小姐担心,如果九小姐当真能给我一个保票,我自己先行垫付都是可以的。”

苏叶一听两眼一亮,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找父亲母亲要钱,就更别说张妈妈和苗文初了,人家是值着张妈妈的人情来帮她的,换而言之放在现代,哪有打工的借钱给老板周转的?

最后苗文初算了一下约摸可以先垫付出两成,并给苏叶对了一下账目,然后说过几日把账做好了,再给苏叶看,苏叶直接让秋华取了墨纸来,在亭中就给苗文初立了个借据,写好之后拿给苗文初,苗文初一看就震住了。

第047章 放肆

款项那里是空白的。

“您有多少就填多少。”苏叶郑重的向苗文初行了个谢礼。

苗文初和张妈妈两个人都被苏叶此举给震住了。若不是这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稍许了解一点苏叶的为人,他们定会以为苏叶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片子,就这么让人给诓了都不知dào



“九……九小姐这不妥啊……”苗文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苏家到底多有钱他不知dào

,但是他出入这几次仅仅眼里看见的,哪怕是脚下这角亭的一根柱子,都足够平民百姓家吃喝几年养活十几口人还不止,苏叶这样开个借据给他,这数目就是随他去填,他又本身就是给人做账目的,要想蒙混过去诈个钱出来简直跟呼吸一样简单。

“没有不妥,苗先生。”苏叶这样的称呼让苗文初又是一震,心里的感受与来时大不相同,他赶紧弯身说使不得,苏叶的声音却是淡淡的坚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妈妈是我大姐举荐的,您是张妈妈推荐的,我信我大姐,自然就相信你们。我不会打退堂鼓,宁可现在辛苦一点,也绝不能因为钱的问题最后出大漏子。不过是这几个月的周转问题罢了,等我四姐及笄的事情一过钱就会回来的,希望您一定务必要一丝不差!”

看着苏叶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妈妈和苗文初的神色稍安,心中渐渐不再觉得苏叶这是多此一举,毕竟做双份的内务苏叶也不是头一个,苏家也不是负担不起。他们觉得有点多余是因为张妈妈是个经验丰富的人,而且苏叶又是有姐姐和嫡母照拂的,总不会出太大的差子,备双份,总觉得不太有必要。

但苏叶这样坚持,张妈妈索性也不再劝了,正要跟苗文初说说细节问题的时候,突然瞧见苏叶急急的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张妈妈神色一紧连忙竖耳听着四方,就听见祈月苑外似乎不太远的地方隐隐有争执之声。

张妈妈连忙让苗文初先从祈月苑后门绕小路出府,秋华才刚刚把苗文初送出祈月苑,就听那争执之声越来越大,竟是向祈月苑的方向来的。

那声音是个少年,嗓子有点尖锐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苏叶几人对视一眼,这声音会是谁?

不管是谁,这声音这么不舒服,苏叶根本不想管,正准bèi

跟张妈妈回避离开的时候,那几人的动静却是到了祈月苑的门口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让苏叶惊的停下脚步回了头。

“你们快住手!竟然敢在苏家放肆!”

这声音竟然是一直没有出过满秋院的苏倩!

苏叶和秋华满目的不敢相信,这时就听那尖锐的男声道:“你一个小丫头而已,我好心好意帮你的裙子打打土,你不该谢谢我吗?”这声音里虽然语声听起来像是关切与温和,但苏叶虽然没瞧见人影也听得出那字里之间的轻薄与得逞之感。

秋华震惊的心都慌了,一个男人帮苏倩的裙子掸土……

秋华正要大喝制止之时,苏叶突然一把将她拉住,沉声道:“这里距离祖母院落最近,你快去祖母那里,把这里的事告sù

她,让她千万别声张,找几个靠得住的婆子过来把祈月园的所有门都封住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秋华听了立即一凛反应过来,苏倩是要及笄的人了,听那男人的声音说着那样的话,这要是让别人知dào

传了出去,苏倩的名声可就完了!秋华立即重重点了点头,银牙一咬快步的向角门的方向奔了出去。

苏叶心里庆幸苏倩的机灵,既然她在这男子面前称自己是个下人,那这男子必然不是府里的人了。苏叶看了张妈妈一眼,有些尴尬。

张妈妈却拍了拍她的手,刚才苏叶一点都没有在慌乱中乱了方寸,她很是欣赏,低声道:“我是你这边的,更何况你四姐及笄的事也有我的名挂着,九姑娘且放心,这事上我总不会自砸招牌。”

苏叶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倒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时间紧迫只望张妈妈能跟自己好好配合,道:“那就委屈张妈妈,借您一用了。”

张妈妈已经跟着苏叶往苑门口走,听闻低低一笑:“什么借不借的,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怎能让他人觊觎!”

就算有张妈妈陪着,苏叶想了想自己这个年纪,真心是没有多大的把握能把局面控zhì

住。但是无论如何都得尽最大的力。

“紫青!让你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你拖拖拉拉做什么呢!”苏叶顺口编了一个下人的名字,说着的同时,她和张妈妈就已经出了祈月苑的门,苏倩猛然听到人声惊了一大跳,然后再一看是苏叶,瞬间也明白了苏叶这是给自己想法子脱困,当场就急的要掉泪似的大喊:“九小姐快息怒,奴婢这不是赶来了嘛!”

苏倩遇见救星,底气也足了,竟甩了那纠缠她的男子手臂就往苏叶这边奔,却不料那男子伸手一捞,只听嘶拉一声,竟是生生将苏倩半个袖子给扯了下来。

天气热,苏倩穿的也薄少,半截手臂在日光下白的反光,那男子看的两眼瞬间直了,一时被眼前的美色惊呆竟都忘了去伸手拉回苏倩。

苏叶两眼眯了起来,快跑了两步转了个半弯将苏倩搂住,以自己的身体将苏倩挡在身后,她怒目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身材虚胖的男子,身着简洁麻布衣料,像个下人的装扮,可这一身的衣褶子却出卖了他的身份,没有下人会穿这样崭新的衣服出来做活,他们都会把新衣服留在休日时才肯穿上,哪怕只是一件并不高档的普通衣服。而苏府近来也根本就没有新来的下人入府,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故yì

扮成下人的样子混进后院的。

有陌生男子出现也许是意wài

和巧合,但是打扮成苏府下人的模样出现在苏府,这就太不寻常了。

但是事情都有两面性,苏叶起初还担心这人若是穿着华贵,她还不好打发。但一看到这人一身横肉又偏偏不符合他气质的穿成这下人的样子,苏叶心中的胜算立时多了几分。

她不知dào

这人是哪里来的,苏亦文和苏亦武两人交友也是没个度,经常往府里带人,苏立行和林佩云为此没少吵过这两个人,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会是苏亦文和苏亦武带来的人吗?

第048章 往死里打

苏叶看了一眼苏倩的穿着,眉头又拧了起来,苏倩穿的这一身宫绾纱和自己的这一身是同一批分发下来的,只是颜色略有差别,而且自己和苏倩又是亲姐妹,眉眼怎么也有些相似,说苏倩是个下人,演的再真,眼前这个男子却不可能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

苏叶想,这男子猜到苏倩的身份,如若真的是苏亦文和苏亦武的朋友,必然也知dào

苏倩就是府上要及笄的女子,因着碍于不便见人才称自己是下人,这人应该就会知错而退了。

苏叶才刚刚想到这里,那抓着半截宫绾纱的男子喉咙突然咕噜一响,咽了口口水。

然后两眼发直的看向苏倩的方向,那目光简直是要透过年幼的苏叶直勾勾的看着苏倩。

他突然就扑了过来。

苏叶大喊:“蓝嬷嬷!给我往死里打!”说着一把拉起苏倩往祈月苑退了进去。

张妈妈在一边一直看着,也等着苏叶发话,两手早就在袖子里攥的紧紧的,就等着上前将这个登徒子狠狠教xùn

一顿,苏叶才刚刚发话,她一拳都挥出去了,才猛然警醒苏叶给她安排的竟是名气极大的蓝嬷嬷这个角色。

于是紧接着挥出的第二卷立即转了个方向改为揪着男子的衣领,另一手啪啪啪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

一切都是在电闪之间发生的事,面前三个女人,一个吓的躲着,一个是个小孩,还有一个老婆子,这男子哪里有半点防备,再加上这一身横肉根本没有什么反应能力,连退带躲绊倒在地,扑起大片尘土来。

“混账东西!还敢在九小姐面前如此放肆!今天非得把你打残不可!”张妈妈当然更不可能知dào

这人是谁,但听苏叶放话往死里打,她就不会留情,毕竟她是个女人,再打也是想着早点把这个人打醒,根本对对方造不成什么伤害,更何况自己现在是蓝嬷嬷的身份,怎么打也不会报复在自己头上。

男子立即大叫住手,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是谁把他给拦了下来,一边捂着脸在地上往后蹭着身体,一边大叫:“九姑娘你快住手,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张妈妈抡在半空的手不得不一缩,忙停了下来,疑惑又担忧的看向苏叶。

苏叶回头让苏倩快去祈月园的偏厅躲躲,这才向园外走去。

“怎么连我都打?你这个狗奴才有没有看清楚我是谁?你叫蓝嬷嬷?你给我等着!”

脚步声突然靠近了些,那男子住了口怒目看去,就看见苏叶表情冰冷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男子一愣。

“蓝嬷嬷,让你往死里打,这狗奴才还胆敢说出这样的混话来,不打的他满地找牙不许停!”

男子瞪大了眼睛,尽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叶,还没反应过来,张妈妈已经一巴掌又掴到了他脸上,啪啪啪又是连着扇,男子只觉自己眼冒金光,被扇的连话都吐不出半个字来。张妈妈虽然这次是豁了出去了,但是心里也直发毛,若不是今儿顶的是蓝嬷嬷的名号,她可真怕自己不够胆下不了这个狠手坏了苏叶的事。

“我……我叫……叫你住……唔……”男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丈外去,眼睛都被打红了,扇的他站不稳,肥硕的脂肪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他也不再看张妈妈,只阴沉着脸大声冲着苏叶喊:“苏家九表妹,我是陈家的陈曲星!是你表哥!”

张妈妈一震,但面上仍然得撑着,纹丝不动。

“是吗?”苏叶笑了笑,笑容让瞧见听见的人都不禁要打个冷颤,那眼神更是讥讽嘲笑至极,“我们苏家竟然连这种货色都能混进来当小厮了,竟然还胆大到冒充我的什么表哥?也不打听好就敢信口开河!我表哥林政在上京翰林院就读,什么时候出了个陈姓表哥!?满口胡言还想占主子的便宜?蓝嬷嬷,给我打!”

苏叶嘴上这么说,面上依旧没有改变丝毫,可心里却是已经气的要炸了。

好你个陈曲星!好你个陈妙姗!

苏叶现在是真想把陈曲星打死,在陈曲星报上名来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气的冒烟了,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才真是要气的想打死眼前这个畜生。

陈曲星何许人也?说来苏叶还真是要唤这人一声表哥,不报名讳还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歪瓜裂枣烂白菜,这陈曲星不正是陈妙姗那哥哥的独子吗?!

苏叶一下子突然之间就全想明白了,难怪今天陈妙姗会出现在正院送冰菊茶,难怪会带着她的嫂子王氏一起来,难怪在自己要离开正院的时候,陈妙姗挽留不住那王氏眼神立现焦急之色……

若不是因为这古代的框框教条,苏叶现在真想揪住眼前这个陈曲星丢到王氏的面前,狠狠的扇陈妙姗两个嘴巴子。

此时那陈曲星脸色听得苏叶根本不认他这句话后,吓的脸色刹白连连后退,他看了一眼目露寒光的苏叶,想着苏叶也许年纪太小对自己没什么印象,可自己却是不能动这蓝嬷嬷的,他只能装着不知dào

蓝嬷嬷是谁骂几句,要是真反抗动手,他今天的计划可就泡汤了,当即眼珠一转就改了口:“我真是你表哥啊九表妹!你……你可别开玩笑了!”

“你看清楚我的样子,我像是跟你开玩笑,还是已经有人跟你开过玩笑?”

苏叶见他清醒过来不再犯诨,心里的担忧就退了一大半,此时只想着拖延时间为好,等着祖母那边过来人快点把苏倩接走。

关键是,她现在还有一点很气愤。

苏倩在满秋院几乎没有出来过,她今天是因为什么出来的?如果是苏倩自己突然想出去走走就只能叹太倒霉了,可若是有人……

想到陈妙姗和王氏在正院时的样子,苏叶在心底坚决的否定了前者。可如果是陈妙姗身边的人,那是根本不可能把苏倩从满秋院叫出来的,那人必须是苏倩信得过的人,而且必须有足够的理由。

那么,到底是谁?

第049章 惊动

……

秋华那边此时才刚刚从太夫人的院落冲跑出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婆子,而太夫人也气愤的从屋里往外走,可她年纪大了走路哪比得上年轻人,让秋华先带着婆子过去把各个门先把住再说,秋华跑的飞快,她极度担心苏叶那边的情况,自家小姐年纪这么小,身边又只得张妈妈一个人在,她可千万别吃了亏才好!

一路抄小道,竟是不知不觉把太夫人身边的婆子给甩的没了影。

向阳苑旁边的书斋里,此时正是嘻嘻闹闹的吟诗行酒之声,一个穿着靛青织银盏花直裰的少年,手间持着一把公子扇,铛儿的一声敲在面前的玉盏杯上,呵呵笑着抬扇向前利落一指:“你输,你输!真不知你这个举人是怎么混迹上的,念出了这么个轻浮的段子!莫非苏大举人的人生目标是要当个响当当的纨绔?”

一话惹得满席哄堂大笑,就见苏亦文喝的面色发红,听了这话站起身来不仅不恼反倒更高兴:“哎别说,要说知我者白子胥也,真真不假!”

苏亦文笑的特别灿烂,仿佛打心底里笑出来似的,带着少年不假掩饰的喜悦,与平日里他那副总是在一旁冷嘲热讽瞧人笑话的气质截然不同,而他身边的苏亦武也是喜气洋洋,听了苏亦文这话趁热打铁哄闹着让这俩人赶紧碰一杯:“那赶紧着,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

旁边又有公子哥哄笑:“你们俩兄弟在这事上倒是出口成章!”

“哎哎……”突然有人指着月门叫唤:“刚刚谁跑过去了?我瞧着是个小丫头,可别跑到正院去你母亲那里告了你们!”

苏亦文和苏亦文脸色当即一凛,冲着月门大喊:“站住,给我过来!”

说着这两兄弟就往月门追了过去,秋华正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踌躇而慢了许多,正回头看看苏亦文苏亦武兄弟俩要是没追出来的话,她就准bèi

放开了跑,却没想这一回头,正和追出来的那兄弟俩对上面。

“秋华?”苏亦文看着秋华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当即喝住她:“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可是要去我母亲那里告发我们?”

秋华神色慌乱的连连摆手:“大少爷三少爷你们可不要误会,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这么慌乱的跑了,我看八成有问题!”苏亦武在一边撺掇着自己的大哥:“咱们把她扣下,一会儿散散酒气再说!”

秋华急了,强笑着给苏亦文和苏亦武弯腰行礼,转身就准bèi

离去,一边道:“大少爷三少爷,您二位就别为难我了,九小姐叫我还有事,我得赶紧着……”

“站住!”白子胥突然从月门探出身来,脸色完全没了之前的嘻笑,沉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要是不老实交待,立即让大少爷三少爷把你送到苏府的黄令门去!”

秋华脸色一青一白,双眉拧住低头在袖子里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才能脱身,更不知dào

怎么开口。

苏亦武是个大大咧咧的,听白子胥突然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点过了,朝着秋华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太对劲,改了声调温声问:“秋华,你做什么这么紧张?可是九妹有什么麻烦事?九妹那边要是有什么难处,跟我和大哥说一声,总能帮上忙的……”

秋华刚刚从这边路过,其实也是抱着一个心思,苏府出现的那个男人,她也想知dào

是不是和苏亦文苏亦武有关系,因此从这边路过的时候就顺带着想看看苏亦文苏亦武今天是不是带了朋友过来聚,没想到还真是,但是那么多外人在,她总不好上前去问,心下也认定了八成那男子就是苏亦文和苏亦武的朋友了,没想到自己一溜,倒被眼尖的人发xiàn

了。

现在面前又站了一个外人,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关键是秋华都不敢看这个人。

她心底里一面为苏叶担心惊怕,一面又觉得窘迫和尴尬:这公子哥,不是当时苏叶和他换的车辇那人吗?怎么就这么巧了,这人竟然和大少爷三少爷是好友……

她没法子在这个时候和白子胥说话,她很担心白子胥认出她来,要是提起那天换车辇的事,那也太尴尬了,苏亦武当时在城中布置的人去拦苏叶的车辇这回事,秋华一直都知dào

的,但苏叶和苏亦武之间从来没有捅破过这个窗户纸,这事压根就跟没发生过似的,要是眼下这人突然提出来,不用苏亦武承认也够苏亦武尴尬的,她岂不是无形中还是得罪了苏亦武……

可是秋华偏偏又找不出个理由,左右都脱不了身……

于是秋华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加有问题了。

苏亦文可没苏亦武那么好对付,一看秋华的反应就隐隐感觉到不是小事,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当即威胁道:“不听话?别以为你是九妹身边的大丫头就没人能动得了你,再不说,我明儿就把你卖了!”

秋华被这三人唬得崩不住了,她不过是个府里的下人,再是得脸也是个丫头,面前站着苏家两个嫡子少爷,再加上苏叶那边的事此时正是等人去救场的时候,她早就六神无主了,别人还好说,这苏亦文在府上做事可是嘴巴狠心也狠的,当即吓的她眼泪扑扑的往下掉:“九小姐,九小姐在祈月园和人闹上了!”

“和谁闹了?”苏亦文立即一瞪,心里头一个想的就是苏琼,想着以苏叶那身板儿,要是和苏琼单独对上,岂不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秋华从苏亦文的眼神里猜到他以为是苏琼,急急摇头,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了,哭道:“都是大少爷和三少爷,都是你们往府里带人,现在可好,人都跑到内宅去了!那人他……他……”秋华说不出来了,着急的看了看白子胥,愤恨的直蹬脚。

还是白子胥先反应过来了什么,出声道:“这位……”白子胥皱了皱眉:“秋华,你可别误会,你可得感谢你们家大少爷和三少爷把你给拦下,今儿我们来府上做客的,可都在这书斋一个也没少。”言下之意,要是让你就这么跑了,没准儿还得出事。

秋华惊的哭也不哭了:“那……那纠缠四小姐的那个人是谁?”

第050章 刁奴

“你说什么?”苏亦文几个脸色骤变。

秋华此时也顾不得了,时间紧迫,而且看着苏亦文和苏亦武对这人也没有见外,秋华简洁明要的快速将苏叶那边的事说了。

“快,快去正院叫母亲过来!”苏亦武脸色慌乱的道,却被苏亦文拽住:“你喊什么喊!那混账玩意儿哪值得母亲出面?你我二人过去把他办了就是!小兔崽子竟然敢以下犯上,就算四妹没有表明身份,那咱们家也不能出这么个混账狗奴,不打死他也要挖了他的眼!”

苏亦文在好勇斗狠上明显比苏亦武高一个层次,这话一说苏亦武立即就明白了,母亲那边是不能惊动了,这事还是得化小不了了之的好,但那个狗奴却是不能轻饶,可若是让他这样沾了四妹了的便宜,四妹当然不可能因此下嫁,那么那个人的下场就必须是死。

而如果要处死,就处经过父亲母亲,如果现在家中情况不宜出现打死下人的事,就按苏亦文说的,挖了眼,他就没法子强说他沾了苏倩的便宜——都没法指认苏倩本人,怎么赖?

秋华在一边听得心惊胆颤的,眼前这两位少爷说起这些话来,竟跟决定切个瓜还是摘个梨一样轻松。

白子胥突然靠近过来,秋华立即低下头去生怕与他对视,就听白子胥不解的对苏亦文和苏亦武道:“你们不好奇那人真zhèng

的身份吗?”

苏亦武愣愣地道:“什么身份?我家出的这狗奴才……”

苏亦文却是看了白子胥几眼,白子胥则似笑非笑的冲他无辜的眨眨眼。

苏亦文突然一恍,暗赞白子胥这句问的好,连秋华都说没听过那人的声音,如果那个人是新来的,胆子当真会有这么大?他连忙把苏亦武拽住:“我问你,咱们家最近可有新来的家奴?陈大可有跟你提过?”

苏亦武正着急,不耐烦苏亦文这个时候了还问这个:“我哪知dào

?陈大这次招了这么个混帐进府,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哎!去了不就知dào

了嘛!”

苏亦文嘴角微抽,陈大不是这么没有眼力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坐到他今天的位置,他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抬头冲秋华问道:“今日,正院来客了?”

秋华愣愣的点头,随后便联想到了王氏,她回想着在正院时王氏一副瑟瑟缩缩放不开的小家子气的样子,心中怎么也不相信这事真的会和王氏有关。

啪的一声,白子胥的扇子在掌心一拍,“那就是了。”说罢就冲苏亦文两兄弟道:“这件事,不能声张,你们兄弟俩怕是不方便出面了。”

苏亦武却是绕不过来道道,而苏亦文此时就在思索着一个不太确定的事,他隐约记着那王氏这个人,照这样推算那男人定是和王氏有点关系,可王氏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竟是不太能记得住了。

正在踌躇时,还是苏亦文当机立断,为防万一他决定不去为妙:“亦武,你和我这次真去不得,如果那人只是王氏带来的下人还好说,若真是王氏的儿子,你和我还真是不能去了。”

苏亦武急:“要是那王氏的儿子,更得打得他……”

苏亦文和白子胥皆是嘴角一撇,苏亦文拉了弟弟一把,沉声道:“你和我如果去了,那就得和那王氏的儿子相认,这一相认,就成了误会,到时万一办砸了真就把四妹连累了!这事可不能砸在你我手里!”

苏亦文这话极有道理,苏亦武听了之后心里暗恼,可现在确实不能冲动,两兄弟不由的把目光投到了白子胥身上。

白子胥清了清嗓子,像是勉为其难似的,道:“认识你们两兄弟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可是你们苏家的家事……”

苏亦文苏亦武一听这话神色立即蔫了。

白子胥眼角一跳,秋华在一旁一直盯瞧着这边的动静,心想可千万别让这位爷去的好,本来见这架势,秋华心里稍有安慰,可她看着那白子胥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愿插手的样子……

话说那白子胥也是没想到这两兄弟竟也不再坚持,当下又是一击扇背,啪一声响后就听白子胥道:“既然不能声张,还是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既然命中注定让我知dào

了,那我就……”

苏亦文和苏亦武的目光立现死灰复燃的光芒,白子胥见状扬高了声调:“事不宜迟,这就请秋华带路了!”言罢冲着书斋院里头一喊:“月七!”

声音才刚罢,一人影几乎是应声而出,秋华愣的张着嘴,这人真的不是一直在月门口站着等着这白子胥召唤的?

事已至此,秋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怀疑这白子胥是不是真靠得住,硬着头皮就带了路,苏亦文两兄弟看着很快没了影子的那三人,许久后苏亦武喃喃的像是自问自答一样说道:“这家伙,当真不会捅漏子?”

苏亦武垂下了眼睑,有些鄙视的瞧了瞧自己的弟弟,道:“白子胥做事沉稳,不会出差子的,放心吧,我们回去装作没事的样子才行,等消息吧。”

兄弟俩人整了整情绪,脸上强作笑颜回了书斋继xù

和一帮兄弟把酒言欢,苏亦文此时眉眼含笑,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小高兴的:让白家的人捅漏子,总比自己去捅了漏子要好的多了去了,若是自己把这事办砸了,责任还得自己这个长子嫡孙担着。

苏亦文想着,一边端起玉杯站了起来招呼:“来来来,快干了!”

……

苏叶的心很慌乱。

她不能一直让张妈妈顶着蓝嬷嬷的身份去打陈曲星,此时陈曲星已经躺倒在地,脸上青肿了好几块,鼻血也流着,混迹着泥土,眼角在地上噌破了皮,疼的已经目光飘忽在墙角缩着。

就连张妈妈此时都在感叹这陈曲星是个孬种,而她当真有些累,手打的都疼了。

就在这时苏叶听到了动静,回头就见祖母院子的杨护卫正赶了过来,远远的就冲苏叶点点了头,意思是各门已经把守好了,苏叶心中大石彻底落下,当即对着陈曲星大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刁奴拿下,立即赶出苏府!”

第051章 暗涌

杨护卫当然会意,他一看到那脑满肠肥的陈曲星就心里犯恶心,想着回头还得找陈大算账,怎的竟让苏府里出了这么个不长眼的畜生,待靠近了些心里就是一个倒吸气。

他并不认识陈曲星,震惊是因为没想到张妈妈下手忒狠,这瞧着只怕这人的亲娘也未必能认出来自己的儿子。

太夫人只安排了杨护卫来,可见太夫人心里是明镜似的,杨护卫是祖母的族亲,自然是最可靠信得过的,这事还是得悄悄处理。

苏叶心中胜算更多了些,一边留意着后面厅房的动静,是否有婆子把苏倩转移走。

就在杨护卫刚刚把陈曲星架起来的时候,陈曲星头晕眼花的唔唔道:“快,快住手!我,我是陈曲星!我娘是你们二姨娘的亲嫂嫂,我爹是……我爹是府台大人的师爷……陈丙瑞,你们敢这样……对我,我陈爹……一定不会放……放过你们!”

杨护卫一哆嗦,陈曲星扑嗵一声又砸到了地上,疼的他连哼哼的力qì

都没了,肿的不成样的眼睛盯着苏叶,狭小的目光里是无比的愤nù

与憎恨。

杨护卫不安的看向苏叶,不知如何是好。张妈妈却硬着声道:“死鸭子还敢嘴硬……”

“不是啊……”杨护卫正要喊张妈妈的称呼,却被苏叶一个眼神递了过去,当即收了声,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隐隐觉得似乎不能喊出张妈妈的句讳来,他心里立时一个激灵。

这九小姐不是不知dào

这陈曲星是谁,这是明知这人是陈曲星,打死不承认啊。

杨护卫觉得不妥,来之前他完全不知dào

对方是谁,只想着应了老夫人的令赶紧过来把人弄走惩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家中老爷妾氏的亲侄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九小姐已然已经知dào

对方的身份,竟然还能对亲表哥下这样的手。

“杨大叔,这人已经冒充我表哥到现在了,打成这样也不改口。”苏叶的声音远远的飘进杨护卫的耳朵里,听起来让杨护卫觉得清冷到冷酷,“我们苏家什么时候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姻亲?还敢信口雌黄说他爹是府台大人的师爷?那真是正好,我倒要看看那府台大人知dào

自己的手下有这么能干的儿子要怎么办理!混入到我们苏府里当下人是何居心?!”

对啊!杨护卫一听这话心里立即一亮。太夫人之前特地点明了这人绝不能轻饶了的,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人也没有苏家女儿的名声名节重yào

,要是现在软了下来,吃亏的可就是苏家的女儿也就是苏家吃亏了,更何况对方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这陈曲星就算现在把他老子搬出来,可他这一身下人的打扮就是混入苏家啊,这府台大人的师爷的儿子有什么事需yào

在苏家隐藏身份的?这不就等于是他老子指使,他老子的上司又是府台大人,回过头来,那府台大人还要给苏家一个交待呢!

杨护卫立即转过来了这个圈,上前极利落的就将陈曲星给抄了起来往外架去,陈曲星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大喊着:“我让我爹告你们……府台大人……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快住嘴吧!”杨护卫照着陈曲星的肚子就是一拳,他身强体壮的,给太夫人做了十几年的护院,习武之人的一拳可不是张妈妈那力度比得了的,陈曲星呕出一滩苦水来,嗷嗷的惨叫着。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是苏家!府台大人?!那就请您走好,早点去告到府台大人那儿去吧!”杨护卫连拖带拉的将陈曲星带了下去,终于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叶一后背的冷汗,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张妈妈过来还没和苏叶说上话,就听杨护卫离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我的儿?你怎么让人打成这样?!”

苏叶不由的都要笑了。

来收场的人终于来了?只是收的不是他们安排好的那场了!

苏叶让张妈妈先躲一躲,张妈妈就是想留也不能够了,这个时候她这张脸可不能再顶着蓝嬷嬷的身份了,看着苏叶小小的身板,张妈妈心情很复杂的向祈月苑退去了。

她留下,只会让苏叶落人口实,可是就这么走了,这孩子才这么一点点,她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吗?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得走了,张妈妈今天对苏叶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待人实诚又这么果敢,处事不乱又有情有义,只叹自己身为外人不能帮上忙。

苏叶看着张妈妈的神色,感激的笑了笑,挺了挺身板,转过了头去——准bèi

迎接该来的。

苏叶一个人,小小的身体,却站的那么笔直,她面色甚至微微含笑,看着进来的那一群人。

陈妙姗,王氏,杨护卫和陈曲星……

甚至还有丫鬟搀扶着的苏琼。

好,很好。

苏叶待他们一行人哭哭啼啼关切的照顾着陈曲星靠近后,她慢悠悠的行了个礼,然后不等苏琼怒火滔天的开口,她已经先发制人:“七姐姐的腿脚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苏琼一听这个气更大,她认定了苏叶从一开始拒绝她做协理就是装的,故yì

让自己被苏倩和苏青算计,然后才去做个好人,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去做苏倩及笄的掌理,而她——不仅让苏立行心里生了结,还挨了这么重的罚,关键是还得闭门不出,去听从她娘亲陈妙姗所谓的狗屁韬光养晦!

可恨却不能上去狠狠的教xùn

这个死丫头。

苏琼哀声怒道:“九妹妹,你怎的能对表哥下如此重的手?他可是你的表哥啊!”

“什么?”苏叶故作惊讶:“怎的我不知dào

我竟有这么一个表哥?”末了她一眼看向面色尴尬的陈妙姗,这才恍然大悟好像这才想起来父亲的妾氏是姓陈的,满目的不敢相信和悔意:“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姨娘有这么一个侄子!”

言罢她立即向王氏弯了个身:“陈大夫人啊,您怎么由着他胡来,穿成这样!”

第052章 猪一样的队友

看似赔礼,实则把责任已经推到对方身上还不止,几乎等于明着谴责陈曲星心怀鬼胎,否则怎会一身家丁打扮。

意思也很明显,我苏叶误会也是天经地义,主子教xùn

家奴,打死都应该。

王氏却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只抱着儿子一个劲的哭:“儿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九小姐,竟受了这么大的罚,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能让九小姐动这么大的怒把你往死里打啊……”

苏琼和陈妙姗在一旁偷偷窃喜,王氏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乱了阵脚,要是慌了乱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还知dào

自己要的是什么,一切放在以后再说也不迟,眼下先要到该要的再说。

这王氏几句话就将事情变了个重心,说的好像苏叶是个多蛮横的千金,对家奴就可以下这么狠的手。而这个名声若是传出去,对苏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是很有损妇德的。

但是对苏叶自己来说,她当然不介yì

别人是这么认为她的。

不过,她不介yì

归不介yì

,可事实是事实,哪能让王氏两句话就四两拨千斤!

“为什么?”苏叶突然之间冷了脸,觉得这群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她瞪着陈曲星一字一句道:“他穿成这样对我院里的丫鬟动手动脚,不该打?”

陈妙姗等人语塞,皱着眉想着当时真不该让陈曲星穿上这身行头,这下子苏叶教xùn

府里的下人,就算把他打死,都是应该的。

但王氏却不揪这一点,“他都喊了多少次是你的表哥了,你怎么还下得去手!”

苏叶瞪向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说是我的表哥我就得相信?穿成这样被打了,是人都知dào

得求个饶,是不是只要有人和我们苏家攀关系,我就得纵容?”

王氏被顶的面红耳赤,苏叶针针见血直戳人软处,这不明摆着说自己和苏家攀亲么!

陈妙姗顶了上来:“你当真没有想起来?今天我嫂嫂在咱们府上做客,你就当真没有想到?”

苏叶冷冷一笑:“照陈姨娘的意思,这事要是换到你头上,是不是随便一个人只要侨装一下身份,就能对你院子里的人胡作非为了!”

苏琼在一边突然呵呵冷笑:“九妹妹,你就算真不认得不记得,你敢拍着心口说句实话吗?你看到我表哥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见过他,苏府里多了一个你没见过的下人,你就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苏叶这才看向她。

她直直的盯进苏琼的眼里,就好像不管别人,认死了这事就是苏琼背后怂恿,狠声道:“我做为苏家的嫡女,有人轻薄我身边的人,我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穿成苏府家丁小厮的模样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丢的可不止是陈家的人!七姐姐我也要问你一句,他穿成这样进内宅,你来说说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走进来?难道这位表哥就这么喜欢这身行头?还是这位表哥平时就是这么打扮自己的?”

苏琼被苏叶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她头一次见到这只小绵羊竟然像一只狼一样死咬着别人不放,就听苏叶紧接着又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我本来还觉得是个误会,现在完全认为他之所以穿成这样,就是因为他存心不轨!”

她一步一步向前迈了过去,被王氏和陈妙姗搀扶着的陈曲星突然之间动了动,脚步竟是像看见狼一般往后连连退去,苏叶的目光从面前这些人一个一个扫了过去,冷笑道:“我只是苏家一个还没有及笄的最小的女儿。”苏叶着重强调那‘最小’二字,“事情闹到这步,你们去叫人来吧,一切由长辈说了算。”

言罢,她突然抬手指着陈妙姗:“我说的不是你。”

陈妙姗被苏叶这样直指立即颜面扫地,可是又不能指责苏叶没了尊卑,气的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了拳,而陈曲星这时却大叫:“好啊!去,去找长辈来!你为了个丫头就这样待姻亲,我看你怎么交待!”

苏琼本来还在生着苏叶的气,此时却不得不被陈曲星把重心拉了过去,她有些厌烦的看着这个表哥,简直怀疑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里站着王氏和自己的娘亲,不就是长辈?苏叶那么说,他竟然也就跟着说,他这话是打谁的脸呢!

就连苏叶都要叹一声陈曲星真是传说中猪一样的队友了。

后方传来阵阵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苏太夫人的太师杖击地的声音咚咚的,太夫人的声音严厉非常,远远的就喝道:“混账东西,哪个找死的刁奴竟做出这等腌臜事,还劳动这么多主子,不拉出去打死还等什么!”

陈妙姗几人的脸色立即变了,而陈曲星更是在王氏身边哆嗦了一下,王氏则是泪眼婆娑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相,苏叶却瞧见王氏在底下偷偷的狠掐了陈曲星一把,以提醒他千万别退让。

众人齐齐向太夫人行礼,太夫人一一睨过,和一众跟着的下人走到了近前。王氏不知何时竟又哭哭啼啼起来,听得太夫人一阵恶心,她方才在月门内听了好大一会儿子才出来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她这个年纪自然很快就在心里捋顺了,此时看着陈妙姗这一等人,心里的气愤岂是恶心二字可以形容。

“陈姨娘,你带着琼儿回紫婵阁。”太夫人淡淡地道。

王氏当即一怔,眼露失措状,陈妙姗也是一惊,就要上前开口,太夫人却是那种放了话就不可能让人再言语否了的人,她一个眼神飘到了陈妙姗身上,声色未变眼神却已经让陈妙姗吓的一个字也不敢出,就听太夫人不容拒绝的命令道:“琼儿的腿伤还没好利索,在外面站的久了要是落下什么来,我唯你是问!”

陈妙姗赶紧应是,两者利害择其一,她当然自保为先,甚至都不敢和王氏有过多的眼神交流,扶着犹自愤愤然的苏琼退了去,苏叶离的近,分明听见陈妙姗压的极低的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太夫人这才看向陈曲星和王氏,目光有些复杂,最后落到苏叶身上,而后才道:“王氏,我不跟你们来回周旋,你今天在这儿当着你儿子的面,给我个实在话,你说这事想怎么着解决吧。”

第053章 不知好歹

王氏眼睛立即亮了亮,但太夫人紧接着又道:“你得想好了,合理的话我在这里就答yīng

了你,也断不会让你儿子受了委屈。但要是狮子大开口……”太夫人眼神一厉:“咱们就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王氏眼珠子转了起来,看见苏叶即使见到太夫人也没有软下来的架势,心道人有时候是得先示软,不管怎么着,最后笑才是真的笑,她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争面上的光。

王氏思量了一番,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气恼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说你这是做什么装扮成这副样子,九姑娘没认出来你也是你该的!贪玩也不是你这个玩法!你今天挨了打,也怨不得九姑娘一句!”

王氏这话让陈曲星瞬间瞪大了眼,本来就肿的不成样子,经他这一瞪表情十分滑稽,连太夫人几乎都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就听陈曲星道:“就……就这么算了?你知……你知不知dào

,这小丫头明知dào

我是她表哥还叫那嬷嬷打!?这……这不能就这么算了!”

“行!”苏叶突然大声截住了话:“既然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也不会赖。你的医药费我自己出,从我个人腰包里拿,如何?!”

人家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这么有担当了,王氏瞬间觉得自己的儿子虽然可怜,但突然就被苏叶比了下去,显得那么不大气。陈曲星一听这话,虽然心里还想要的更多点,但碍于两家到底是有关系的,闹的太大也不好kàn

,于是别过脸去。

太夫人道:“该出的我们苏家不会跑,事后补品和道歉礼也会一并的送到府上去,不会亏了你们。”

王氏脸色这才好kàn

了一大半,她并不是真想要苏叶的什么医药费,谁家也不缺这点钱,要的不过就是苏家认了这个错罢了,这个错认了,下面的话就好说了。而且就算苏家不认为这是个错,只是个误会,那也是造成了儿子这身伤的后果,左右都是自己这边吃亏了苏家才肯补偿,只要苏家肯补偿就多少觉得他们也是有不对的地方,那下面的话就好说了。

“太夫人,曲星这样终究也是他的不对,这一身伤是他自己作的,谁也不怨。只是曲星这个孩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惯了,方才听说他在园子里对一个府上的小丫头有点失礼,我们王家不是那没有礼教的人,想着这事也不少人都知dào

,以后只怕那小丫头的名声……”王氏叹了口气:“我自己儿子做的事就得让他自己承担,不如太夫人就把那丫头许给曲星,要是太夫人舍不得,我也不让那丫头受委屈,就让曲星娶了她做正房嫡妻,您看如何?”

太夫人和苏叶两人心里冷笑,这母子俩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大夫人你这话说的周全。”太夫人一副认同的模样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对苏叶道:“那丫头是你的人,你这个做主子的决定吧。”

苏叶一惊,但看着太夫人的眼神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太夫人定是安排好了!

苏叶想,太夫人把这个球踢给自己是什么意思,看太夫人的样子一定已经知dào

这王氏母子打得是什么目的,太夫人也一定知dào

和陈曲星刚刚在院里碰上的人就是苏倩,那太夫人还这么说,也就是说……苏倩已经走了,顶替的莫不是秋华?

苏叶还是有些犹豫的看了太夫人一眼。

如果让秋华顶了出现在这里,那陈家最后如果讨不到苏倩,会不会顺势而对秋华抓着不放?而就算秋华是个下人的身份让陈家不得不退,那会不会对秋华的将来有影响?

苏叶不能让秋华就这么跟了这个混帐,别说秋华是她得力的助手,在她心里秋华和她更像要好的姐妹、朋友,别说对方不是陈曲星,就算是个不错的良人,也要经过秋华同意才行!

太夫人的眼神却是坚定非常,苏叶的心当即放下了。

当下她很感激太夫人把这个权利放手交给了她,苏叶看着王氏道:“只怕不能如陈大夫人的意了,我替我的丫头先谢谢陈大夫人的好意,但是太不凑巧,我这个丫头以前跟我许过愿,她的将来由她自己说了算,我当时既然答yīng

了她,现在就断断没有再替她做这个主的理,这事就当她吃了个亏,以后她自己小心点就是,只要陈大夫人和陈大公子别再提起这事,就是对我家丫环的最好补偿了!”

苏叶这番话一出口,就连太夫人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不长不短的一席话,占尽上风不说,还把对方的后招也给封死了,如果王氏今天要人不成,回去在背地里放出风去,那就必然是王氏和陈曲星的责任,苏家的下人自有苏家的人**,保管没一个敢提起今天的事。

王氏听完后看向苏叶的时候,目光也大有不同,她之前听陈妙姗和苏琼提过这个苏家最小的九女儿,听那两人说的这个小女儿有点手段,但是她刚刚在正房见到苏叶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点笑话陈妙姗母女俩小题大作的。

只是这一会儿子过的几招,她对苏叶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王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事她可接受不了,她脸色有些掩藏不住的难看,道:“既然九姑娘是这么明事理的主子,那就该把那丫头叫出来,我们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名门望族,但让一个丫鬟过上个好点的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没有哪个下人不想脱了奴籍,左右九小姐都说做不了她的主,那就让她出来决定如何?”

苏叶撇了撇面色不太好kàn

,而太夫人的面色却是更加不善。

尽管是做好了安排,但已经警告过这王氏,竟然还敢提出这个非份的要求来,这也太不把她这个太夫人放在眼里了些。

苏叶算是懂了,不是所有人都懂得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的,事实上这世上不知好歹的更多。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就得把人叫出来。太夫人给身边的婆子递了个眼色,那婆子领命便去月门里叫人,陈曲星探着头往月门的方向瞧,一边特意提醒:“是个穿绾宫纱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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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调包

秋华披了个淡青披风被婆子带了出来,目光含着一汪泪,就像方才真的是她被轻薄了似的,乖乖的站到了苏叶和太夫人的身后。

陈曲星探着脑袋打量秋华,秋华一直都低着头,他瞧着有点不对劲,但却也瞧不清楚,就这么一直探着脑袋左看右看的。王氏偷偷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能失礼,这才把话跟秋华又说了一遍,最后又补了一句:“左右这事不是什么光彩事,对女子来说名节大过天,何不把坏事促成一件好事?”

苏叶觉得王氏这话说的相当绝,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没有张扬出去也吃不消,如果换个刚烈又死板的,想不开都有可能。

苏叶转身挡住了陈曲星的视线,低声又问了一下秋华,秋华摇头的样子正好让王氏可以看得见,苏叶又转回来,依旧端着她该有的架子,对王氏极不客气的说道:“她不愿意,别说了!”说罢,苏叶也不管王氏他们反应过来,拉起秋华就往月门去,王氏急的快要跳起来了,大声道:“别走别走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为自己着想?你可别因为主子在不好意思不敢说话,有事我给你做主啊!”

就连太夫人听了这话都要怒了,王氏是什么主意全都心知肚明,自己都亲自来了,也摆明了态度,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王氏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要从她眼皮子底下要人!

“我家的奴婢不想跟你走,不需yào

你做主!”太夫人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敲,她扭头让苏叶下去,另一头对王氏母子大骂:“她就算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们陈家操心!”

“太夫人这话说的,我也是好心好意不是?这不是我们家操心不操心的事,我可不能让人家传出去说我们陈家祸祸了一个大好姑娘的清白。”

苏叶停下来鄙视的看着王氏,这眼神落到王氏的眼里,立时便感觉到来自一个小女孩打心底里的厌恶,就在这时陈曲星突然指着秋华大喊:“咦?你们换了人?这哪里是四表妹?!”

轰的一声。

苏叶只觉自己的头要气炸了。

窗户纸就这么被陈曲星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捅破了,本来王氏和太夫人一直在这儿打着太极,却不成想陈曲星是个实打实的二货,猛一瞧见不是苏倩了,竟冲动的喊漏了嘴,直接就说出了苏倩的名字。

太夫人的脸都青了,王氏也尴尬的很,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对,心里一个劲的叹自己的儿子净办些扯后腿的事。

就见太夫人上前,颤着手指着陈曲星,竟是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苏叶不管,她把秋华交给其他婆子带了下去,扭头快速的走到了太夫人身边,朝着自知失言而发怵的站在那里的陈曲星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就连王氏都没想到苏叶小小年纪竟然能在长辈面前做出这举动来。

“陈曲星!你对我的丫鬟动手动脚,现在竟然还要污蔑我四姐?!”苏叶冲着他和王氏两人厉声喝斥,说的那母子俩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告sù

你陈曲星,今天是我打的你,我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母亲教xùn

你!你们陈家找着丢脸没关系,但是也挑挑地方!想给我四姐泼脏水?也不打听打听我四姐现在是要及笄的人,她的院子都是封着的!你刚才那话要是再敢说一次,你们陈家的人这辈子也别想再进我们苏家的门!”

陈曲星又被扇了一巴掌,刚准bèi

还口,但是这次学精了知dào

先瞧一眼自己母亲的脸色,这母子二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对上了,王氏看着苏叶扇的这一巴掌的,心里疼的要命却偏偏半个字也不能替儿子说。

她哪里知dào

竟是把人换了的,而且就算儿子发xiàn

了,如果先偷偷给她递个眼色,她也能想想怎么应对,可偏偏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一个货,就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说,挨了这么一巴掌又不能反抗。

苏叶这些话说的,这一巴掌打的,上哪儿挑理去!

王氏已深知今日全栽了,但是这台阶还是得下。她心思如电转,突然觉得兴许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思量了一下后,王氏决定破釜沉舟,一咬牙,上去就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挥拳头,一边大哭了起来:“作孽啊!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你被打糊涂了不成?你又哪里见过你四妹了?你都没有见过你四妹妹,怎生就说出了这话来!”

陈曲星似乎终于被他娘打的开了窍了,扬声道:“我之前不知dào

,后来仔细瞧了九妹妹才觉得是的,四妹妹穿的也是绾宫纱来着,而且眉眼和九妹妹很像!”

这话让王氏深感安慰,觉得这几拳打的也值,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苏叶两世为人,却从没见过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的,和陈曲星这个二货交流是没用的,她双目如刀一般剜向王氏,王氏当即被盯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硬了起来。

虽然眼前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可她就是被盯的发毛动一下都不自在。

“你们母子俩的意思是我们苏家管教不严?”

王氏一怔,连连摆手:“不是,怎么可能!”

“那你们母子的意思是我们苏家的女儿当女训是个摆设?”

王氏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苏叶盯着王氏,硬声道:“那你们母子就是说我们苏家对要及笄的女儿保护不周了?”

王氏和陈曲星被逼问的连连后退,王氏瑟缩道:“九姑娘不要误会……”

“我已经误会了!”苏叶道:“有陈大夫人这几句话我才能放心!不然我四姐的清白岂不是让你儿子一句话就毁了个干净?!”

王氏还要再说什么,苏叶却已经不会再给她机会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王氏绝对就是那种登鼻子上脸的典范,这种人,不把她的脸踩在脚底下,她根本不知dào

什么是见好就收。

第055章 对策

“陈大夫人请自重,就冲你儿子的这几句话,你也说了今天是他自找的,他这样污蔑我四姐,等于污蔑了我们苏家,您今天来这一趟真是让您二位受委屈了!天色不早了,请立即赶路吧!”

这逐客令下的让王氏脸色涨红,但不代表她的心就死了,可是站在那里想了半晌,直到苏叶人都消失在月门了,她也没想出个对策来,最后实在无法,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正想跟太夫人说几句讨好的话时,太夫人却是瞪了她一眼,拄着拐杖让婆子扶着也要离去了。

王氏在身后唤她。

距离这么近,可太夫人却像听不见似的。王氏喊了几声,更觉得没面子了,待所有苏府的人都离开这地界儿之后,她才恼怒的瞪向自己的儿子陈曲星。

此时再看陈曲星的满脸伤,竟气的都不觉心疼了。

王氏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恨铁不成钢可以表达了,想冲儿子说教几句,却看着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气,王氏心里叹了一声,拉上陈曲星走了。

话说另一头祈月苑月门内的场景却还没完。

苏叶和秋华一步入月门,苏叶就愣住了。她哪里想得到秋华竟然不是太夫人带来的,这祈月苑竟然还有不是苏家的人在场。

秋华把为何是白子胥和他的随从和她一起来的原因跟苏叶讲了,苏叶硬着头皮听着,白子胥在一边时不时的补上一两句细节,苏叶现下觉得有些尴尬不妥,但她觉得这种尴尬和不妥应该是眼前这个白子胥这么觉得才对,可她看着白子胥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啊云云,但从他那对桃花眼里,怎么也瞧不出他有半分觉得不好意思。

一阵奔跑的细碎声停在祈月苑的角门前,两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往里探,苏叶几人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竟是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

白子胥和月七也愣住,月七正打算将那天换车辇的旧交情提上一提,此时也开不了口了,颇有些遗憾的和自家公子对视了一眼。

苏亦文和苏亦文见一切似乎已经解决了,但还是悄声跑了进来,到近前才看清秋华这一身装扮,心里虽然是猜出了个大概过程,但两人还是一愣。

秋华又将方才这边发生的经过讲给苏亦文两兄弟听。

“你打他了?!”苏亦文震惊不已。苏亦武倒是没觉得这有多大不了,犹还在气愤,恨声道:“活该!”末了苏亦又看向苏叶,目光中有些担心的问道:“他没怎么着你吧?”

苏叶突然有点感动,想当初这三哥还帮着苏琼一并的阻拦着自己,想了想这三哥心地倒是善的,在他心里也许没有偏向苏琼这一说,只是对自己姐妹之间暗地里的较劲看不通透被利用罢了。

“打了就打了,可我当时不知dào

他是谁,穿成一个下人的样子,难道不该打吗?一方面也想先把这边制住的好,不压着他,万一他吵着闹着非要再找四姐的麻烦怎么办?我哪想得了那么多,谁知dào

他竟是陈大夫人的儿子。”苏叶和几人在祈月苑的厅房坐下说起这事,对面坐着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旁边是苏叶,白子胥和月七两人一个在门口守着,一个在屋里头转悠像是在欣赏屋内的摆件对此事毫不关心似的。

“那陈曲星岂不是还得感谢杨护卫?不然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打傻了可怎生是好?”白子胥捏了捏书架上的香炉,头也不回的突然冒出来一句。

苏亦武和苏亦文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掂量了一下苏叶这边到底对陈曲星下手有多重。

面前两个哥哥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让苏叶心里暗恼白子胥多事,但还是面色平和的对两个哥哥说道:“不过是扇了几个耳光,他那么大个头,我们又是女流之辈,不会出什么事的。”

心里却在暗想真该多扇几下,打傻了才更好。

苏亦文和苏亦武两人虽然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毕竟没在当场,两人看向秋华,秋华摆手:“我又哪里瞧见了?一直低头尽量不和陈家大少爷对视,我才没功夫瞧他。”心里也在腹诽:这个时候这两兄弟还关心那个色痞作甚?

两人有些愣愣的,半晌无话。

还是白子胥在一边突然问道:“两位爷在这事上不必揪心,那杨护卫不是还在嘛!”

一听这话苏叶不禁的抬起头来,对上的正是那对闪闪发亮的桃花眼。

这人跟那两兄弟说话,瞧着我作甚?

苏叶心里有些疑惑,这事本来就是苏家的家事,白子胥这人一开始没帮上忙按常理来说,就应该避讳,左右瞧着这主仆二人出身也不是低门槛的,现在跟着苏家的人在这里议事不仅完全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还想卷进人家家里的是非里似的。

她不禁的想到和这个白子胥初见时的情景,心里多少是有点虚的,也就没说些不悦的话去提醒对方什么,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已是有些不舒服了。

月七在一边一副跟自家主子对话的模样,道:“人家苏太夫人的护卫对陈家大少爷动手,从哪儿去论也是站得住脚的,不能往人家杨护卫身上推。”

就见白子胥连连点头,道:“这倒是,那苏太夫人肯定会解决这档子事了。你们几个就不需yào

在这儿愁眉苦脸了,不知九姑娘意下如何?”

苏叶听着白子胥这一番贴切关怀的话,却总是觉得这人很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思,她心下不喜,当即斩钉截铁的回顶了白子胥,道:“我们都只是晚辈,这事不是小事,不管对外如何,在苏家这事上,当然是交给父亲母亲决断!”

就见白子胥突然一击扇背,点头点的极快,连连大赞:“这话说的对!这样大的事,交给太夫人处置虽然方便了些,可却是不能越过苏老爷和夫人的,不然还会有人欺上瞒下继xù

为非作歹,是不是?”

苏亦武大跳:“这怎么行!”他大声道:“现在王氏和她儿子已经被赶出府了,能不让父亲母亲知dào

就最好,少一个人知dào

就少一点是非,家里闹将起来,就是四妹脸上也挂不住,左右这不是什么光彩事,能抹就抹去,最好谁也别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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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长评加更的时候了,晚一会照旧会再放出一章出来,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冒泡~~感觉自己勤勤哒~

第056章 桃花再现(长评加更)

苏亦文也觉得自己的弟弟难得的和他想的一致,接着苏亦武的话说道:“祖母已经把那娘儿俩骂走了,陈姨娘那儿巴不得这事别捅到父亲母亲那里去,她那边是肯定不会走漏风声的,否则我祖母也不会轻饶了她!但是如果父亲知dào

了,父亲那个脾气,指不定得发多大的火,到时候府上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四妹的脸往哪儿放!”

“非也非也,看来这件事上,你们两兄弟还是得听着你们九妹的话为好。”白子胥含笑看着苏亦文和苏亦武,眉眼总让苏叶觉得他有些兴奋,只听他像是与人辩题一般夸张的摇头,“陈家世代官宦,虽然家道中落,但陈丙瑞这一代又有重归仕途之象,对平常人家来说,陈丙瑞作为府台大人的师爷,已是不可小看的文职,就算对你们苏家来说,那府台大人与你们虽然八杆子打不着,但苏家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而和府台大人有点摩擦。”

“是啊!所以才得越过父亲……”苏亦武点头道。

“但是你们觉得府台大人愿意和你们苏家闹得不快吗?”白子胥一句话让那苏亦文和苏亦武顿时像被人点通了穴道似的,两人立即不见了之前的敷衍之色,一本正经的听白子胥说下去,只见白子胥接着摇头晃脑的道:“苏亦文你现在是个举人的身份,将来必定是要步入仕途的,比他一个师爷的身份不知要前景好多少倍去,他一个师爷的身份,跟民比,他是个官,可是跟官比,他和一个白丁有什么两样?他陈家以那陈曲星的模样,你们觉得能有多大出息?陈曲星这一辈上,顶多也就在府台大人手底下谋个小差事,凭什么跟苏家叫真?”

“把这事直接快刀斩乱麻的一五一十告sù

给苏老爷,苏老爷一纸信笺过去,就算赶不到陈丙瑞前头,也不能让府台大人觉得苏家不当回子事,跟不把陈丙瑞放在眼里似的。这信儿往府台大人那儿一放,府台大人肯定就得掂量掂量,苏家这么跟他说这事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交好的意思,那陈丙瑞是他的人,一切让他来定夺就是。府台大人定会以这是陈家和苏家的家事为借口,当然不插手就此揭过。而若是听你们俩的让太夫人来插手,到时陈家自然不敢寻九妹的麻烦,只能把事情推到杨护卫的身上,这种事肯定是要拿身份低的人下手寻错的,这就不是陈家和苏家的家务事了,是很有可能上公堂的,一旦上了公堂让人抽丝剥茧的查出点什么来,你们四妹的名声才是真的受了损了。”

说的非常有道理!

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目光也越来越发亮,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这两人还想再听听细节问题,却见白子胥唰的一展扇面,扇着空白无字的扇面,耳鬓的发丝跟着轻扬起来,他挥着手道:“你俩就听我的保准不会错!到时候你们只管看着就是了!苏老爷和苏夫人也一定会赞同你们的!”

他指着苏亦文道:“你可是个举人了!”

对。

自己是举人了,苏亦文突然下意识的直了直身子,他陈丙瑞有什么!

苏亦文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气,但此时被白子胥这么一捧,又觉得这个举人的身份似乎真的有点份量,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舅舅现在也是进士出身,府台大人这边还有什么可担忧?

半晌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亦武见自己的大哥已经赞同,再加上他心里已经是认同了七八成了,便也跟着点了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子胥嘴角翘着,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眉飞色舞之相,他喊着月七:“咱们外人赶紧走为上策,别一会子再有人来瞧见我俩,那就不好kàn

又不好办了。”

苏亦文和苏亦武突然一变。

他们这是要越过自己的祖母?

这两兄弟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祖母今天一直都在场,也是自己的祖母坐阵解了这个局的,难道现在要越过祖母去找父亲?

这……当真合适吗?

“等等!”苏亦文不像苏亦武嘴那么快,苏亦武已经立了起来大声道:“白兄,这事就算按照这样商议的办,我看也得先和祖母商量一下我们的决议为好……”

“听我的,赶紧去找苏老爷!”白子胥人已到了门外,月七已恭敬的行礼给屋内的苏家三兄妹退去了,而白子胥的话更是不容置疑:“听我的不会错的,要是现在你们先找了太夫人,太夫人说不定一气之下非得为了自家族亲和陈家对着杠上了,你们几个在她眼里就是个小毛孩,哪会考lǜ

你们的意见!别到最后赢了官司输了你们四妹的名声!”

话音落的时候,白子胥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苏亦文和苏亦武两人又是一对视。

有些发愁。

而在一旁一直低头像是没有意见可参与,没有什么主意的苏叶,此时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心里却是震惊不已。

这白子胥到底是什么人?

绕过太夫人去让苏立行先和府台大人通信,不点破细节只提陈曲星扮苏家家丁,让陈家不得不在府台大人面前解释不清,然后不得不避开陈家觊觎苏倩的事不能提起,也让陈曲星今日为他提起府台大人的名号而自吞苦水。

这一切是她的心里想法,她刚才还一直在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才好,才不让苏亦文和苏亦武对她这个年纪说出这样的话而起疑心,而同时又能赞同她。

这白子胥竟然像是能读心术似的?

关键是白子胥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之前向她投的那个眼神。

桃花眸中带着的笑意是温和的,更多的是深藏不露的睿智与机敏,还有他一眉一眼每一个表情里含着的兴奋,分明显示了他古怪的狡黠,可这一切在他的身上偏偏又是如此的和谐,让她不得不印象深刻。

这一刻,苏叶对此人的感受真是相当复杂。

第057章 穷

既恨他这种爱八卦的性子,可偏偏这人八卦归八卦,虽然爱瞧人家好戏的一面很惹讨人厌,但终究说出的话来确实中恳有用,总算不是那种恐怕事情不够大,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苏叶头痛,这种感觉相当矛盾,她一方面觉得这人还不错,隐隐觉得这人是个张驰有度的人。可是这人自身也是矛盾的很,他会出现在祈月苑,定是因为太八卦,然后出现在祈月苑又不现身,这说明他也懂得避嫌不能坏了别人的事,而事后又出现在这里和苏家的人一起讨论,此举绝对是八卦心又犯了,最后总算是让她虚惊一场,知dào

不能为了八卦就让事情越闹越大。

这人,到底是有度,还是无度?

兄妹三人在厅内分别,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让苏叶先走,避开人耳目之后他们两人再出去,这件事情决定交给这两兄弟去跟苏立行说,苏叶不想和这两人一起出面,有些话不方便人太多的时候说,正好这两兄弟觉得苏叶太小帮不上什么忙,苏叶乐得自在,和秋华就先离去不提。

岂料这主仆二人才刚刚从祈月苑出来,还没到向阳苑门口,白子胥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了苏叶面前。

白子胥两眼闪着光的看她:“你打他的时候,真没怀疑过他说的是真的?”

“白家少爷这话说的!”苏叶作出一副生气不待见的表情剜了他一眼:“我要是真想起有这么一个表哥还能下得了手吗?自家人打自家人,就是有再大的气,还不够丢脸的!”

白子胥瞧着她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道:“自家姻亲都想不起来,九姑娘还是我认识的头一人了。”

苏叶没好气,面上却是正色:“白家少爷这话是觉得我把事情办砸了吗?”说罢苏叶目露哀色,叹道:“也对,若是我当时信了他的话,最后也未必会落得这个结局,只等着祖母过来解围就好了,现在还得担忧着府台大人……”

这番话说的就像是完全将白子胥之前在厅堂内的分析没有听明白似的,白子胥一听倒是更有兴趣的看她了,这话说起来倒像是符合她这个年纪似的。

苏叶心里还惦记着暗帐的钱的问题,不想再跟他在这事上耽误时间,还以为白子胥不会就这么放过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白子胥之前好奇与兴奋的目光收敛了下去,换作另有一种感觉的另有深意,笑望着她退了一步作了个揖。

“那在下就不耽误九姑娘去探访太夫人了。”

苏叶心呯的一跳,这家伙怎么又知dào

了!

苏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莞尔一笑也不否认:“那多谢白公子终于放行了。”

白子胥听了这话倒半点也没觉得尴尬,看着苏叶的目光依旧是一副你先前说的我才不信的模样,目光虽然炯炯却尚算温和,但就是这样的目光一个劲的打量,换作其他女儿家哪里吃得消,那一对桃花眼看着明媚招人,却是像要把人瞧个明白才行,苏叶若不是实jì

年龄早已非十来岁,早就在这样的盯视下被看的无所遁形。

尽管如此,她脚步虽然稳健,但还是分明感受得到背后被盯的发麻。

过了向阳苑转弯是个庑廊,刚刚过了月门,苏叶突然停下往旁边一猫,对秋华道:“你快看看他们有没有跟过来!”秋华去了,苏叶跟着叮嘱:“偷偷的,别被发xiàn

了!”

秋华突然想笑,想着苏叶之前一副凛然的模样,现在拐了个弯就又是一个模样了,可见这白家的爷让小姐这样镇静的人都觉得难缠得紧。

秋华瞧了一眼,回头对苏叶道:“没有,白家公子和他的随从应该是走了。”

苏叶不放心,让秋华多看一会。过了半会儿后苏叶才确定白子胥真的没有跟过来,表情这才有点讪讪的让秋华陪她回栖林苑。

秋华一怔,看了看太夫人的院落就在不远处了,疑惑道:“小姐不是要去找太夫人吗?”如果她没猜错,小姐去找太夫人,原是打算和太夫人商量一下先别管这事,交给苏老爷和苏夫人去解决的。这事还是挺当紧的。

“不去了!”苏叶不知怎的觉得心情很差,眉眼中也有她自己没有觉察出的恼意,“我找我的祖母,这又让他猜到了?让人什么都知dào

就算了,还这么就直接说出来,他这样有意思?我不想去了!”

感觉像他在下棋,自己是个棋子似的,就算是他猜出来的,但心里就是觉得自己在他眼里顶多是个有点主意的棋子罢了。

秋华跟在苏叶的身后往栖林苑去,一路在旁边窃笑,她突然间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小姐才像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了。

那种情绪在苏叶的心里并没有多久,她很快的就又回到了钱的问题上。

她还是太年轻啊!

“秋华……”苏叶的声音很低,听在秋华的耳朵里,突然就有些担忧,以为苏叶还在想着今天下午打了陈曲星的事。

“我怎么才能让自己有钱?”

秋华一怔。

苏家还真是挺有钱的,苏立行这人在商盟中是很有重量的,苏家祖上有积业,苏立行虽然不是太擅长经营,但苏家的铺子倒是没有亏过,关键是苏家的财务来源主要是和城内很多数得着的生意铺子掺着股,苏家每年单是享shòu

的分红就比城内几家酒楼加起来的收入还要高,而苏家对待内宅和下人的用度也是很大方,因此在苏家做事的下人,心里都是挺乐呵的。

秋华更是没有缺过钱的问题,她一人在苏家做事,就能供得起乡下的父母和哥哥。

现下突然听到苏叶提到钱,秋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猛然想起苏叶下午的时候说起要拿她自己的钱去给陈曲星补偿。

秋华心中了然,安抚苏叶道:“小姐无需担心,陈家做出这事来,也是理亏在先的,就算咱们苏家要给他们补偿,老爷和夫人也会负责的,哪会真的让小姐出这个钱。”

苏叶知dào

秋华想左了去,想着暗帐的事情并不是不能告sù

给秋华,而是一提,难免要听秋华说上一通她这样有点多此一举完全没必要,或者是干脆让她直接向苏立行或者林佩云开口。

知dào

是这样的结果,苏叶就连提也不想提。

——亲爱的们,本人长期索票……各种都可以向我尽情的砸来……

第058章 打算

见苏叶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松口气的样子,秋华又想了想,而后试探的说道:“小姐是觉得平时的钱不够用?那您其实平时可以少给我们一些打赏……府上给我们的月饷挺丰厚的……”

苏叶含笑否了,没再说什么。

心里思忖着自己的事,有些无奈的回了栖林苑。

一个女人,在她这个年纪,到底要从哪里搞到钱?

苏叶第一次觉得钱这个问题当真是件大事,她突然觉得如果没有钱,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

她不想嫁人。

并非是因为心里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而是在现代的她,就有这个想法。她不想嫁人,周围恋爱中的人很多,也看得太多别人的分分合合,有要死要活的,有转眼就又爱上别人的,还有劈腿的种种,无论是哪一种,其实有什么意思?想当初她在校园里,和舍友偶尔聚聚餐就觉得这种社交足够了,大多时候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和负担,更不用配合任何人,也就更不用去讨好另一半周围的亲人和朋友。

在现代,她没有什么亲人,不结婚这个想法,实现起来其实压力不是太大。

但是现在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结婚这个问题看似离她很远,但在这个时代其实没有多少年。

她要怎么才能独树一帜,不结婚又能生存下去的同时,还要搞定苏家这边?

女户这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需yào

多少财力和人力,单是她现在受着蓝嬷嬷的教导这一事,她就没有办法越过去。现在还不太明显,过两年轮到她的时候,苏家的重心就全在她身上了。

没有人不喜欢锦上添花富贵荣华,苏家能把蓝嬷嬷找来,就是为了让苏家的女儿能攀得更高,这样对苏家的利益是不可限量的,而她又是得蓝嬷嬷唯一教导的苏家女儿,别说是苏立行死都不会肯,太夫人那边现在看着不明显,但事情一旦关系到她任何一丁点的问题,太夫人就会适时的插手。

去舅舅家那一次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而林佩云……

这也是让苏叶最为放不下的。

可以说,如果自己为苏家带来了好处,那林佩云在府上的日子就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可是,难道重活一次,是为了别人而活吗?

还是说,原本的苏叶死了,老天是为了让苏家的人有更好的将来,才安排了她替代了原先的苏叶?这一切,难道说是苏家祖上积的德,苏家的果报吗?

苏叶在软榻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秋华在旁边守着,见她一醒立即叫人传晚饭上来,苏叶没有胃口,让秋华陪着去太夫人那里坐坐。

府里比平日里似乎安静了许多,许是白日里的事虽然不会传出去,但下人也都互相通着口风,知dào

今天发生了不太好的事,人人面色都有些紧张,见到苏叶也是个个恭敬有加。秋华提着灯笼,两人出栖林苑的时候天色还有点发白,等路过到紫婵阁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

紫婵阁大门紧闭,里面没有半点声音,这在苏叶的印象里,还是头一回。

到了太夫人的院落时,远远的就看见太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和刘妈妈在二门口站着。

一看到苏叶,纷纷上前拉着苏叶打量,一边往屋里急急的带,两人见她面无二恙,皆是长长的吁了口气,催着她赶紧进屋:“太夫人说您会来,我们都等了好大会子了,太夫人在屋里气着呢!”

儿子的宠妾联合姻亲算计自己嫡孙女,这口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得了的。

苏叶忙道:“让她老人家着急操心了。”赶紧跟李妈妈妈和刘妈妈进了太夫人的屋。

太夫人正在榻上倚着,神色已有急躁之相,见到苏叶,一句话没说,先把人都支了下去,而后道:“这次非得让那陈氏滚回庄子里去不可!好死不死的,家中住着这么一个不安生的祸害,迟早得把我这个老婆子气到阎王那里去!”

苏叶一惊,她从来没有见过祖母这样失态过,更震惊的是原来祖母对父亲这个妾氏是这样的不满yì

。据她所知,陈妙姗给苏立行做妾,当年还是太夫人开的金口,否则生下二儿三女的林佩云根本就不会同意让苏立行纳妾。

她当然看得出太夫人的怒并非是做给她看。

紧接着太夫人就伸就让苏叶过来,苏叶上前两步,太夫人一把就握上了她的手,眼眶都是红的:“孩子,今天多亏了你了!”

“你定是也受了那混帐东西的不少气,他陈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算计到你四姐头上来了!”

看着太夫人这副模样,苏叶登时心里酸楚,她再是强硬,可两世加起来也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样的冲突的经验,陈曲星下午的嘴脸,何止是让她觉得恶心,想到陈氏和王氏还有苏琼在背后的算计,这都是看不见的欺负,她心里不是没有委屈的。

苏叶眼眶也跟着红了,喊了声‘祖母’,语气里竟有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的难受,不知怎的想到了自己现代的祖母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太夫人的怀里去。

太夫人更是气上加伤,抱着苏叶揪心的道:“陈家这次竟然做出了这等事,还以为就凭着陈丙瑞一个师爷的身份就想压我们苏家一头,狗仗人势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了!我若是这次再放过你父亲那个姨娘,他们陈家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以为我这个老太婆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可怜我叶儿,今天下午竟让你一个小丫头去面对这些黑了心肠的人,他们这些不要脸皮的,在一个孩子面前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不嫌丢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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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先斩后奏

苏叶心中一叹,纵然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王氏和陈妙姗这次打的什么算盘,而如果太夫人出面的话,纵然可以把陈姨娘处置一番,可是太夫人就算再怎么样,那陈妙姗只要将事情全部推到王氏和陈曲星的头上去,就算陈妙姗免不了被赶去庄子,但这么重的罚,以苏立行现在对陈妙姗的态度,心里肯定是心疼的,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把陈妙姗接回来。

不说远的,就且说苏倩及笄之后不久,也就该轮到苏琼了,陈妙姗怎么可能还在庄里。

真要到那一天接回陈妙姗,只怕苏立行待这母女二人,因为心有愧疚而更加好。

太夫人哀了一会儿,便让苏叶在身边坐下,脸色阴的难看,手里转着沉香木念珠,拨的很是急燥。

李妈妈在外院报,说是大夫人来了,苏叶抬眼看了看太夫人,太夫人哼了一口气才向门口抬了眼皮子,见林佩云脸色铁青的踏进门来,太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林佩云一进来就瞧见苏叶,赶紧变了脸色,和颜悦色的就让苏叶先出去一会要和太夫人说会话,太夫人一把拉住苏叶,冲着林佩云就没有好气:“九儿在这就在这儿!一下午祈月苑闹成那样,也没见着你人影,当时九儿人在祈月苑,就算你后来才知dào

这些子腌臜事,不觉得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不妥当?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妥当不妥当避讳不避讳?”

林佩云脸色尴尬的发青,在自己的小女儿面前让婆婆这样数落,她心里又气又难过,但这气,也是气的王氏和陈家,她眼睛泛红,憋的气息都弱了压着嗓子道:“媳妇真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事,九儿还太小了……”

“九儿小怎么了?我告sù

你今儿这事要是没有九儿,指不定那王氏娘俩得沾了多大的便宜!别觉得孩子小就什么都背着藏着,你庆幸九儿是个早通气儿的吧,要是反过来让倩儿谁的遇上,可绝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就收了场!”太夫人强忍着才没把陈曲星扯下苏倩半截袖子的事重提一次,道:“你在这事上可不能软了,一会子就去清爽斋寻那陈姨娘的事去,这事上没她里应外合,陈曲星那个王八蛋根本就不可能混进来!”

林佩云点了点头。

苏叶有些意wài

,她没想到祖母这次竟是只盯死了陈妙姗。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林佩云自己本身肯定也是恨极了陈妙姗的,再加上太夫人这边施压,林佩云更有借口去寻陈妙姗的麻烦去,到时候结果自然是陈妙姗扛不住后果都是她一个人承担而和她哥哥嫂嫂摊牌。

到时陈家想到来日方长,自己的妹妹在苏家若是失了势失了地位,那他们陈家以后还想再算计苏家点什么,可就再也别想像今天这样容易,为了这个原由,也不会往府台大人那里捅了。而自己的儿子挨了,就当是个教xùn

算了,这样一来,陈妙姗心里还会欠着他们的,到时也好向陈妙姗再借着这个人情讨要些好处。

这样算来没有错,对苏家没有任何损失,陈妙姗也会受到该受的罚。

但是太夫人到底算漏了杨护卫,因着是她的族亲又在她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苏家没人不知dào

杨护卫的背景,太夫人忽略了很正常,想那陈家不敢去寻她太夫人的错处,太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没往这边想去。

可是陈家若是应承了陈妙姗之后,难保不会借杨护卫而向陈家发难索要点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陈家不会甘心的。再加上以他们今天觊觎苏家的样子,哪怕是只要个钱,也会拿杨护卫来说事的。

而以太夫人的性子……

苏叶不禁的看着太夫人,太夫人做了几十年的家中最长,地位在那里摆着,不拿那些人瞧在眼里太正常了,大权在握的太夫人,到时难保不会为了自家族亲和陈家杠上,而到时候一旦有人从中挑拨一两句,以陈丙瑞能身为师爷的身份来想,他不可能一点脑子都没有,到时哪怕是为了他陈家以后继xù

在府台大人手底下做事,也会和太夫人对簿公堂……

而府台大人纵然不想得罪苏家,可为了以证自身清白洗去和陈丙瑞儿子乔装进苏家内宅的事,府台大人未必会不接这个案公开审理……

到了那个时候,太夫人面对这个官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就有可能让人查出那天的事和苏倩有关,毁的是自家闺女的清誉。不接,就等于是心虚,无论是接和不接,苏家都是输了。

苏叶有些担忧的看向林佩云,只见林佩云的脸色犹豫不定,心下当即明白苏亦文和苏亦武在林佩云来之前已经将事情和对策跟林佩云谈过了。而林佩云表情如此,可见打心底还是赞同两个儿子的决定的,又或者说是她已经和苏立行决定就按照两个儿子说的去办了。

只是没想到准bèi

来和太夫人商量一下这个事,但是太夫人却已经有了她想要去做的决定。

而且太夫人这般坚决的态度和气性,又当着女儿的面,她真是左右为难开不了口。

她不说,苏叶心里却在打鼓,照林佩云这般服从太夫人命令的架势,十有八九最后和苏立行会向太夫人妥协!

苏叶还在想着该怎么说这些事,才会让自己这个年龄的人说起来有些说服力,无意中睨眼看了一眼林佩云,这一看,当即目光就是一闪。

就见林佩云双眉皱的很紧,吱吱唔唔的道:“立行他……”林佩云硬着头皮道:“已经写了信差人快马送到府台大人那里去了……”

太夫人当即身子一直,瞪着林佩云,刚要发作又想起苏叶还在身边,她胸口一伏一伏的,脸色黑沉得吓人,道:“你们两口子现在倒是知dào

同舟共济一条心了,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第060章 保护

当然是担心您气上心头和陈家杠上不划算啊!

看太夫人这架势,苏叶感叹幸亏太夫人之前气性太大才留自己在这给林佩云添堵,不然若是这屋里就这婆媳二人,林佩云指不定得受多大的怒气。

苏叶连忙把火头往一边引,好转移一下太夫人的重心,照这样下去,就算太夫人一会子反应了过来知dào

苏立行夫妇是对的,也会因为面上磨不开,在心里记上林佩云一笔。

苏叶简明扼要的把下午苏亦文和苏亦武在祈月苑偏厅商议的事跟太夫人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到最后却是把白子胥出的主意这一点改了改:“白家那位公子瞧着是个机灵的,也很赞成大哥三哥的主意呢。”

“荒唐!”太夫人瞪大了眼睛:“这事竟然还让白家的人知dào

了?”

就连林佩云都被苏叶这话给震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可一个字儿都没提过那白家小爷。

苏叶点了点头,又将秋华是怎么在路上碰见了苏亦文和苏亦武的事说了一遍,她心里其实何尝不是对这件事觉得呕的慌,但面上却只能装作一副完全不知背后轻重的样子,道:“大哥和三哥当时定然是担心那人真是咱们家的姻亲,而且当时他们完全不知dào

是这么个情况,秋华说出来的时候大哥和三哥就是后悔也晚了,人家白家公子在一边都听见了,索性白家公子倒是和大哥三哥的关系相熟亲近,这才打了个头阵过去,大哥和三哥在后面尾随。”

太夫人点了点头,头疼又怎么样,是自家孩子遇事没经验能怪谁?而且设局的是王氏和陈妙姗两个人精,谁知dào

在自己家里能出这样的事来。只是这事白家知dào

了,就算那白家小爷不多嘴外传,可苏家把这事怎么解决,人家看在眼里,别人不觉得,但这白家小爷肯定得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苏家做的不大气,到头来还要遭一个半大的孩子背地里耻笑了。

太夫人半晌后抬眼问林佩云:“九儿说的这个白家小公子,是和亦文经常混在一起的白子胥?”

林佩云面露窘然的点了点头,她这个表情落在太夫人的眼里,还以为她心里觉得没把内宅打理好,竟然连外人都能比她先一步,太夫人却是很客观,叹了口气道:“不怨你,白子胥这孩子我见过两回,倒是个守礼的,这事让他遇见,比其他人强多了。”

林佩云想的却不是这出,但面上只能故作舒缓的点头。

她不自然的睨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她想的是,自己女儿和这个白家小爷是不是有点往来。

不然现在这般替他说话作甚?关键是头回苏叶就是坐着这白子胥的车辇回来的。

太夫人意wài

过后是一片默然,但如苏叶所料,不再纠着林佩云让她去追讨陈妙姗了。

苏叶现在装小女孩,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努力的往太夫人身边靠近,道:“祖母,今天要不是有秋华,要不是她来回跑着通知您,真是要坏了事了。祖母,我想求您一件事。”说着,眼中的泪眼看着就要滚下来,却像是强忍着不落似的。

事出在苏家内宅,关系到苏倩的名节名誉,太夫人想小而化之家法办了是很正常的。但是一切却又都是暂时的,她不由得顺着现在已经被白家小爷知dào

了的情势去分析这条路。

这样的情况下主动与府台大人联络是刻不容缓的。现在陈家就指着陈丙瑞目前的职位,为了他的职位,他牺牲掉办事不利的妹妹陈妙姗绝对是有可能的。如果不表示出苏家的气愤去主动联络府台大人,陈丙瑞借着这个由头,必然会为了在府台大人面前以示自己清白无辜而推出杨护卫来。而苏家如果没有主动与府台大人联络支会,这在府台大人那里必然会认为是苏家心虚有鬼,甚至很有可能还会觉得苏家不把他府台大人放在眼里。

有时候事实虽然重yào

,但是态度更重yào



但是一想到这样找到府台大人就会绕开陈妙姗,只寻那王氏和陈丙瑞的事,她心里就恨不得现在立即过去清爽斋把陈妙姗连夜打发走。

但是不能。

这样就等于默认了这些都是陈妙姗做的,还怎么再去寻陈家的不是。

现下看着自己的嫡孙女这副咬唇忍泪的模样,太夫人的眼里充满了心疼,搂住苏叶,声音也哑了许多:“九儿,你还跟祖母提什么求不求的?成心让祖母心里难过是不是?”

“祖母,四姐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一直都封着院子,今天怎么就突然出院了,还正好就让那陈曲星给撞上?”苏叶把自己一直怀疑的事情告sù

给太夫人:“而且,为什么四姐今天身边竟然就这么巧,一个跟脚的丫鬟怎么都不在身边!?”

太夫人欣慰的抚着苏叶的头,道:“你这个时候都不忘关心你四姐,你四姐知dào

了一定很感动。下午的时候我去她那里问了,这事上你不用操心,放心吧。”

这事显然太夫人不想多说,苏叶发xiàn

林佩云的脸色突然阴了下来。苏叶想起林佩云来时太夫人的脸色,她起初还以为林佩云是特地过来跟太夫人交待一下的,现在想想八成是太夫人把林佩云叫来的。

看来果然和自己猜的差的不远,是林佩云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祖母,我想要护卫。”苏叶道:“今天白天好可怕,您都不知dào

,陈曲星有多厉害,他当时还想要对张妈妈还手,我才叫张妈妈往死里打吓吓他的。当时我身边若是有个护卫什么的,他哪里敢那么放肆?而且现在我又管着四姐及笄的事,就算再怎么样,总有难免出门出府的时候,我可害pà

那陈曲星想出损的主意来报复我。”

林佩云打心底里特别赞成苏叶提的这事,她想到了白家。她可真的担心苏叶和那白家小爷再碰上。

第061章 倒打一耙

“行。”太夫人也是立即就应了,虽然她心里认定了陈家没这个胆子,但是苏叶的样子是真的害pà

,为了安抚自己的孙女能睡个好觉出行不害pà

,她毫不犹豫,“杨护卫今天你也见过了,过两天就让他去给你做护卫,你要是想再多添几个,跟杨护卫商量也行,跟你大哥三哥商量也行。”

苏叶菀尔一笑,太夫人正说了她想要的人。

这样一来,杨护卫就是她院落里的人了,就不怕那陈丙瑞把事端引到太夫人头上来。左右她现在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打一个不认识的狂奴……

天经地义。

苏叶连忙向太夫人道谢。

李妈妈这时进来禀道:“前院快闹起来了,陈家的掌事过来报了信,听说趾高气扬的,说是咱们苏家把他们家小爷给揍了,让咱们家给他们家一个交待来着。”

“让他闹去。”苏太夫人双目露出一抹狠厉来,冷冷一笑:“动作可倒是真快,这陈丙瑞现在长出息了!”

包括苏叶在内,都没想到陈家动作能如此快,还以为再怎么着也得明天见了。

李妈妈却没走,接着又道:“陈姨娘在院口子拦住我,非让我跟太夫人您商量一下,给那陈家掌事的一笔钱打发了算了,说是以免事情闹得太大苏四小姐不好kàn

……”

“她还有胆子再提倩儿!”太夫人又给气炸了,道:“好啊,合着知dào

自己哥哥讹不着人,好赖也得讹点钱她才好交差了!”

林佩云道:“赶紧让人把陈姨娘给我请回清爽斋,没我的命令,谁让她出来我就打瘸谁的腿!”

李妈妈飞奔着出去了。

太夫人想着这事尽快让儿子和府台大人通好气铺好路子,打发了苏叶下去先休息:“……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栖林苑歇着吧?你四姐的事不用再操心了,我和你父亲母亲不会让你四姐受了委屈的。那陈家也别想好过!”

苏叶不想回去,她很想知dào

这事会处理得怎么样,便作出受了怕的样子不想走,太夫人也心疼她,道:“那你今天就在祖母这里歇着吧?”

苏叶被刘妈妈带去偏厢,不一会儿就听见太夫人和林佩云出院的声音,刘妈妈在屋子里一个劲的叹气,看着苏叶的眼神也是有些后怕:“幸好今天下午张妈妈顶了蓝嬷嬷的名,那陈曲星八成就是听说过蓝嬷嬷才没敢还手,不然要是连你也……”

苏叶的表情却像是完全没有考lǜ

这么多一般,说道:“我只知dào

张妈妈是外人,动手这事要是追究起来恐怕是件**烦,就让张妈妈顶了蓝嬷嬷的名,倒是没想那么多。”

兴许是屋里的宁神香作用太强,再加上古代到了晚上太过安静,苏叶本想小眯一下,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睡前还叮嘱秋华等祖母她们回来,一定要叫醒她。

不料一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叶一醒就立即一惊,秋华早就醒了,在一边给苏叶端水洗漱,这才知祖母昨天回来的并不晚,秋华从李妈妈那里打探了口风,得知那陈家掌事竟是在前院里一个苏家正主都没候着,而其实太夫人和林佩云就在隔着一道墙的偏厅听着他的一举一动。摸清了那陈家管事的大概脾气,太夫人就完全了解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当回子事,叮嘱了下人几句就回来了。

全程都是苏家管事陈大独自一人应对的,听说直闹到了三更去,陈家掌事才气呼呼的走了。

太夫人已经去佛堂念早经了,苏叶整装好出了屋的时候,李妈妈早在门口候了一会了,见苏叶出来便微笑试探性的问道:“九小姐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夫人嘱咐过您可以去佛堂……”

“不必了。”苏叶摇了摇头,李妈妈浅笑也不再问。

玉香是受了她的罚在太夫人的佛堂做事的,苏叶还不想看见这个人。

李妈妈送苏叶出院,到院门口时苏叶回头:“李妈妈,雨晴在黄令门怎么样?”

李妈妈是太夫人身边跟着几十年的老人,身兼黄令门的事宜,听苏叶突然这么一问也知是由玉香而想起此人,回道:“恐怕雨晴这丫头一时半会儿还是留在黄令门的好。”

言下之意,就是此人尚未完全醒悟了。

苏叶了然,不再说话,和李妈妈作别之后,和秋华回去栖林苑等张妈妈来继xù

张罗苏倩及笄的事不提。

一夜没回栖林苑,秋华是个细心的,关于苏叶的近身事总会一件不落的亲力亲为,屋里屋外四处来回奔波着察看可有哪里不妥当。苏叶在花园子里和张妈妈较对着册子,一边拿着桌上的几副绣样选着合适喜欢看得上眼的女红,准bèi

挑选出几个好的绣娘一起给苏倩绣个双面绣屏风算作她个人送给苏倩的及笄礼。

秋华在屋门口朝着苏叶挤眼睛,苏叶睨了一眼,挑出几个绣样来递给张妈妈:“我看这几个的针脚挺细腻,六七个人绣个屏风有点多,张妈妈从中选三个出身苗正口碑好的,也给我四姐讨个好彩头。”张妈妈接过,赞叹苏叶想的周到,苏叶起身跟张妈妈招呼了一声,进了屋。

“昨晚上刘妈妈可把那陈家的掌事给整惨了,他在前头大吵大闹,刘妈妈过去和他说了没几句,就说这陈家掌事对她不规矩来着,闹的最后陈家掌事吓的都不敢在屋里头待着,跑到院子外面去闹,没想到刘妈妈更来劲了,追到院子里让那陈家掌事给她个交待……”

苏叶一听都笑出声来了,太夫人要把陈家掌事晾着任他闹大,这样一来就证明了苏家问心无愧,可她没想到竟然会被刘妈妈闹的这样大,最后还倒打一耙。

想着这件事最后传到府台大人的耳朵里的版本,苏叶真是忍俊不禁在心底拍手叫好了。

陈丙瑞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的儿子乔装苏府下人**苏府婢女不成,家中掌事竟闹到苏府,还对府中的妈妈不规矩……

同时心里也在感慨:太夫人身边能有这样为她牺牲的刘妈妈,不得不说让人又羡慕又感动。

她不由的看向秋华,想起昨天她顶了苏倩而与陈曲星……

第062章 小人难防

她看向秋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且放心,昨天的事我断不会允许有人闲言闲语说三道四,你若是日后因着这事而让人在背后议论受了委屈,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sù

我。”

秋华没有作声,垂下了眼帘。

“你更不用担心陈家那边,这事上他们要揪的不是你,要是他们还要揪了你,他们家也会掂量掂量的。”

秋华抬起眼帘,去里屋红木漆雕的角格抽屉里取了个没有署名的大信封来,一边道:“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气不过那陈家这样算计咱们,小姐您做的对,替四小姐做这些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吃亏,您和四小姐以后也会更亲近,这都是好事。”

苏叶一愣,随即就觉得心里发酸。不管秋华心里怎么想也好,就算这个时代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阶级观念,但是在她心里这种观念虽然应该遵守,她也并非那种不拿下人当人看的主。

“秋华,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心里认为做为一个家奴就应该随时为主子牺牲和付出,这种想法我也不强求让你改变,但是你必须要清楚明白一件事……”苏叶接过信封,发xiàn

是信封套信封,眉心一紧,心下有些斟酌正准bèi

问秋华,却没瞧见秋华有任何异样,她心里一惊。

秋华这样平常,意思是不是这身体原先的主子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件?并且还是很寻常的事?

她决意不提,续了方才的话接了下去:“你是我这边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我保不住你,就绝不会把你推出去,也绝不会让你为任何人牺牲自己。”

苏叶的话不止只说来安抚她而已,秋华看着自己的小主子,自己的年纪比她还要大上几岁,可不知怎的,就是能从自己这个小主子身上感受到坚定的信心与关怀。从前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样感觉,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府里所有的下人一样,伺候主子,听主子所有的命令,可是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渐渐的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来。

秋华眼眶一红,鼓起了勇气道:“九小姐,有您这一番话,奴婢也值了。”

“奴婢什么奴婢!”苏叶不悦地道,“就得让人知dào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奴婢去看待,才不会有人敢对你不敬!”

秋华低下头去,眼泪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

苏叶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外面张妈妈在专心做事,才扭过头来给秋华擦了擦眼泪,正要准bèi

拆信的时候,秋华突然抬眼有些诧异的看向苏叶。苏叶虽然没有和她的目光对上,但也余光感受得清楚,立即就收了手势准bèi

把信往袖里塞。

这时门外突然响了步子,主仆二人一望,就见苏琼的贴身丫头雪荷红着眼踏进门来扑嗵一下就跪到了苏叶面前,这一切来得突然又措手不及,苏叶惊的赶紧上前扶了,雪荷却坚持不起。

屋里没有别人,雪荷对着苏叶磕了个响头:“九小姐,要不是您,昨儿个就……”

苏叶赶紧喝止她继xù

提昨天的事,连忙让秋华强行把她扶起,压低声音道:“雪荷你这礼也太重了,要是替四姐谢我,也用不着这样!那是我四姐,我当然会拼命的护她!”

雪荷却哭的更厉,红肿的眼睛不难看得出昨夜也是这么哭着过来的,她声音很低,气息却是气的不行:“九小姐,奴婢这次冒险过来是真的怕了,昨个下午我陪着四小姐在后院修剪花树,就听见有人叩门,当时就没当回子事,但那人叩个不停,有婆子就过来说她们怎么问,那边叩门的都不吱声,就过来请示四小姐怎么应对……”

苏叶一怔,与秋华双双对视,两人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对方行事而不出声,那必然是府内有点地位的人,否则换成普通的不起眼的下人,哪会这般小心。

“我当时气极了,四小姐封院有一段日子了,四小姐出门的次数都是数得着的,若不是夫人和老爷过来,四小姐从来没有私自出去过,我气这叩门的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就亲自过去了,然后那人还是只叩门不说话,透着门缝我往外瞧见那人穿着青蓝绣面的长褂,那人就像成心不让我瞧见脸面似的。我气不过,就把门打开正要大骂,就被人敲了一棍子,可恨竟然连那婆子长什么样都没瞧见就晕过去了。”

秋华一惊,目光也是颇痛,上前小心的掀起雪荷衣领的边缘,瞧见那红肿发青紫的痕迹后,秋华连连摇头叹气去拿药粉,边道:“你下回可长点心吧!”

雪荷一听这个,哭的更伤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苏叶在一边感叹:“然后你是不是被人拖走了?四姐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就亲自出去找你,然后就……”

苏叶把后面的事情全部都猜的无二,这让雪荷更加悔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心眼,把自家小姐给连累了,惹的秋华在一边眼眶也是红红的。

“这不怪你,也不怪你们秋满堂的任何人。”苏叶走到雪荷身边一字一句的道:“谁会想得到在自己家里能遇上这样的事?没想到我们苏家竟然还能出来这样的奴才,这事不会就这么便宜了那些人的,你也让四姐放心,这事过去了,都过去了。”

秋华也道:“人家一心一意做足了准bèi

算计你们,没有躲过不是你们的错。小人难防!”

苏叶道:“这事你有没有跟别人提过?”

雪荷哽咽道:“还……还没有,我醒来的时候在满秋院外面的围墙角,还被人盖了干草挡着,当时天都黑了紧张小姐,就赶紧回去,当时小姐已经回院了,我只跟小姐说了。”

想起当时看见自家小姐的样子,雪荷心里更难受了。

苏叶安慰她:“别急别急,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末了她想了想,叮嘱道:“你回去跟四姐说,如果信得过我,就先别声张,就当你从来没有提过被人打晕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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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信

雪荷一愣:“不告sù

老爷和夫人么……”

还是秋华猛然间悟明白了苏叶的用意,转了转眼珠,对雪荷道:“相信九小姐吧,她不会错的。”

雪荷还不太能明白过来,但还是应了苏叶的话决定回去跟自家小姐商量,而后又哀叹坐了一会子,临走时又对苏叶深深的作了个揖:“四小姐不方便出来,我替四小姐走这一趟,九小姐您是个有能力的,我信您一定不会错的,回去就劝四小姐把这事先压下,容后再说。”

雪荷走了之后,苏叶和张妈妈又整理了会子,察看完库房之后,张妈妈离去,苏叶知dào

张妈妈是看着苏家昨天出的那档子事,今日才没有再提关于暗账钱上的问题,但是人家不提,不代表这事就可以缓多久,苏叶回到栖林苑的时候,连晚饭都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吃,一直失神,连秋华都不敢上前叨扰催她用饭。

陈家的事,苏琼的事,苏倩的事,还有本来就让她最头疼的钱的事,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突然就冲撞到了一起,在她的脑子里一会跳出来苏琼那嘲笑得yì

的面容,一会出现陈曲星欠揍的脸,一会儿又想到暗账的短缺……

若不是睡前沐浴从袖子里掉出个东西来,苏叶压根把信件这回子事忘的一干二净。

装作并不太在意的样子,苏叶随手把信件放在了浴桶旁边的梨花木牡丹雕纹的脚架上,在秋华的伺候下进了浴桶,苏叶偷睨着秋华的表情,见秋华与平常无二,这才心里稍稍放心。

周围的空气很快氤氲起来,一团一团的热气让苏叶到现在才觉得总算舒服了一些,虽然只是身体上感觉好了些,但多少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秋华知dào

她心累人也累,在一边伺候给苏叶熏着发梢也不多话,香料的味道在苏叶鼻尖弥漫,一切静的落针可闻,许久后,苏叶轻声道:“有些饿了,拿些吃的来吧。”

秋华拿起帕子擦手,笑道:“还以为你要当活神仙呢,晚上都没敢叫你吃饭。”正好她刚刚把苏叶的长发熏完,听了苏叶的话就赶忙起身准bèi

去外间食柜拿点吃的过来。

她却不知苏叶是掐着时辰的。

听着秋华在外间的动静,苏叶笑:“怎么?晚上我的脸色很难看?”就听秋华在外间回应:“我当时真该给您端着镜子让您好好瞧瞧,不吃晚饭这么大的事,都不敢催您了,您自己好好回想回想。”

苏叶道:“那你多拿几样,咱们一块吃。”

秋华都快走过来了,一听这话就知dào

苏叶又馋嘴了,偷笑了一下又回去取了些干果,还没起身,就听苏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再加点热水过来。”

等到秋华张罗完之后掀帘进来,就见苏叶在浴桶边支着白皙光洁的下巴,一手正展开信纸。

秋华默声坐到苏叶对面,眼神一刻都没有落到苏叶手中的信上过。

苏叶稍稍放心,将信件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把秋华支开,她已快速读过,因为她实在是摸不准这到底是何人写的,更不知这身子原先的主子每次收到这匿名信件时该有的反应。

信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看得出是一个男子所写,苏叶起初展开时都惊的发怵,心道莫非这原先的苏叶小小年纪竟与人暗通款曲?待快速看过之后,心里的大石才落下一大半。

普通的问候信而已。提及这写信之人的日常,看得出过的是普普通通读书人的日子,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少,看起来也不像是苏家的亲戚之类的,又不像苏家的世交之后,信里甚至都没有唤苏叶为‘妹妹’。这让苏叶摸不清,信不长不短,甚至也没有提到两家家人,就只是单纯的叙述写信之人的作息起居。

一切再平常不过,但偏偏就是这样最为平常的东西,反而让苏叶半点线索都摸不着。

最关键的问题,也根本无法从这普通的信件中找到任何答案……

这落款人名字叫沈重。谁特么知dào

这沈重是何方人氏!

苏叶很想看看这人以前给自己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写过的所有信,可很多事情又不可以开口问,而原先的苏叶又是如何对待这些信件的,她不得不顾虑。

苏叶吃着桂花酥,一边顺手把信件摊开了往脚架上一放,继xù

半眯着眼靠在浴桶里,秋华放下盘子,过去把信件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抬眼叹了口气:“沈公子的信您向来不看的,奴婢把它还放进匣子里收好吧。”

苏叶心里一颤,险些露出慌乱之色,她有些错愕的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怎样回复,看着秋华目光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苏叶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叹了一口气,道:“总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你把匣子拿过来。”

秋华应了一声,无声的做了一个安慰的表情后去取匣子,苏叶听着秋华在外间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信件明显不是短期的事情,可这原先的九小姐竟然一封都没有看过?

苏叶此时也叹自己点背,以为想的万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九小姐竟是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位沈重的信。待那匣子拿过来之后,秋华又给苏叶添了桶热水,苏叶扒在浴桶边翻了翻,秋华保存的很好,全部都按先后存放的,而这原先的九姑娘也不是全部都没有翻看,第一封是拆过的,并且有反复翻看过的痕迹。

反正秋华觉得她现在是因为太多的事情而心情有别,那么做出一些和以往不同的事,也是正常。

她索性从第一封开始看起,秋华再是疑心有他,总不可能想到苏叶她换了个魂去。

这一打开,苏叶面上无恙,心中却是震撼非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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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沈重

第一封沈重的信整个内容都是在向苏叶道歉,从信件内容来看,似乎这位沈重和苏叶的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措词之间很是疏离,但用语却很真诚,更多的口气像是在对一个晚辈道歉。

从字里行间,苏叶发xiàn

通信是由原先的九姑娘开始的,应该是向这位沈重写了封质问信,信的内容不难猜出,原先的九姑娘年纪在那里摆着,所有的情绪和不满全部都发泄的清清楚楚直直白白,而这位沈重回信给九姑娘这个孩子,也是直直白白清清楚楚丝毫没有绕任何弯子。

这第一封信,让苏叶彻底清楚了这位沈重是谁。

最开始通信,是从死去的苏容嫁给闵安第一年开始的,那年好像苏家的人都很不高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苏叶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当时在苏容身边飘荡,闵家在苏容结婚的头一年,就没有让苏容回娘家省亲。那年闵安就开始冷落苏容了,而苏容当时的病情是有所好转的,却也并不生气,就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丈夫的不温不火似的。

因着苏容这个不介yì

的态度,这让闵安很不舒服。当时还作为一抹幽魂的苏叶就已经觉得闵安真是一个奇葩,他是那种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到极点的男人,他自己可以随意冷落自己的妻子,可自己的妻子却完全不介yì

,这让他感觉自己在苏容的心里就像完全没有地位似的。苏叶当时不止一次的看见闵安在苏容的房里发火抓狂,甚至还摔砸过苏容的药碗。

而即使如此,苏容也仍然不为所动。

苏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闵安反复的对苏容大骂: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当时的苏叶只觉得这闵安是没事找事推卸责任想要休妻,但是苏容仍然是一副你简直无理取闹的样子,也不跟闵安吵闹,因着苏容这样乖顺,闵安万没有休妻的道理,闵安寻苏容的麻烦就更加频繁。

可以说,苏容从那时开始,在闵家生活的几年就一直是这样延续的,即使是换成现代,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得了这样的生活。

苏叶其实心里是盼望着苏容有一天可以不必顾忌苏家和闵家,反抗一下狠狠的给闵安一个教xùn

,然后离开闵家才好。

时过境迁,一转眼过去这么久了,苏叶有些失神。

世事千变万化,谁想得到当时飘忽不定的自己,竟然会成为苏容最小的嫡出妹妹。

再一和眼前比照,当年闵安口中的那句话未必是空穴来风没事找事,而是确有其人。

因为苏容过的并不好,苏父苏母不管心里怎么想,但确实对女儿的生活无能为力,他们也确实很想女儿能做出牺牲来为苏家争取时间,苏叶起初觉得苏家对苏容太过无情,只想着在把苏容利用得淋漓尽致,却从来没有想过苏容的感受。然而与林佩云还有太夫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这种感觉渐渐的变了。

家大业大,有时候牺牲是不得不这么做的。而且苏叶隐隐的相信,没有不心疼子女的父母,他们无可奈何,却只能自欺欺人的希望苏容在闵家会因为她的好脾气而慢慢好过起来。尽管连他们也不知dào

会是哪一天。

站在原先的九姑娘的立场,她当然会恨这位沈重。

苏容的青梅竹马,感情必定很好,而这沈重和这九姑娘也相识半熟,想必当时经常走动。

苏容若是嫁于他,就算本身并不能活得长久,但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至少不会那般痛苦。

“其实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姐您的气也应该平息了吧。”秋华在一边瞧着苏叶眉头时皱时紧,把所有信件全部都看完了,也只字未言,想着这些日子苏叶似乎渐渐的开始懂事了,面对府上一些人事,自家小姐处理的都很稳妥,再加上今天又把信件都看了一遍,应该是很多事情当年年幼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苏叶现在的年纪正是成长期,古代的女子在这个年纪大多就是开始通事理的,关于这一点,也是现在让苏叶觉得庆幸的地方,若是自己穿到这九姑娘身体里的时候五六岁,那她当真得被苏府里这些复杂的人事气死也不能言。

见苏叶不说话,秋华心里知dào

自己猜中了几分,便顺着说下去:“您以前和沈公子关系不错的,他们家每次过来府上,沈公子谁都不惦记,总不会忘了给您送京城的莲子糖过来,我记得您每次在沈公子要来之前总念叨着最好他忘了捎带,这样您就能找借口磨着他带着你和二小姐一起玩来着……”

苏叶听着,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最开始出现在苏容身边的情形,当时这九姑娘总会偶尔就跑到苏容的院里,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什么,问她她也不说什么事。

这样一想,这九姑娘当时八成就是在找沈重的影子了。而在自己出现在苏容身边的时候,这位写信的沈重,就已经不在苏家走动了。

哪曾料想,当年自己做为一抹幽魂时都没留下过太深印象的小姑娘,回头自己竟然成了她。

只是让苏叶有些苦恼的是,就算自己当时作为幽魂不曾见过沈重,可这身体的主人,竟然也像是没有留下半分沈重的印象似的。按道理说不通啊,这九小姐原先在苏府里也没有什么对她来说特别的人,要是按秋华所说的情况来推测,这九小姐对这沈重应该是很在意才对。想当初这九姑娘在府里的地位,估计惦记着她肯和她玩说说话的,估计也就沈重了。

想不通,也猜不通,苏叶暂时先放在一边。开始推敲这个沈重。

能常在苏家走动,那必然身份背景不会低到哪里去,可这信件中所提及的内容,看起来却毫无世家子弟的华贵体面,这沈重现在过的生活很清淡,甚至可以说:无事可做。

却并非清闲。

再一想沈重后来就与苏家不常走动,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家败落了。

第065章 一波又起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若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就是你现在提起,我也没太深的印象了……”苏叶淡淡的回应,不是她势利嫌弃沈家败落,而是这个身体先前的旧识,尽管那时年幼,她也不想有太多的接触。

秋华听了面有郁色,几度欲言又止,苏叶瞧在眼里却并不去问,秋华最终什么也没说,伺候了苏叶更衣躺下,然后一言不发的去外间守夜睡了。

没过几天杨护卫就来栖林苑向苏叶报到了。

苏叶和林佩云坐在屋内的角榻上靠着喝茶,张妈妈在一边一个劲儿的对林佩云夸赞她有个得力的女儿,杨护卫被婆子带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正笑的乐呵,杨护卫跟众人行过礼后,林佩云看了杨护卫一眼对苏叶满yì

的点了点头:“有杨毅跟着你,我这心就放下了。”经过陈曲星的那件事后,给林佩云敲了个警钟,四女儿这样让人算计,苏叶更是会遭人红眼的,从太夫人那里要来的护卫,是太夫人的族亲,再加上那天的事她也有所听说,对这个杨毅是信任的很,大有一副把苏叶的周全托付给杨毅的感觉。

杨护卫今年四十有余,这个年纪已经将习武之人的锐气磨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在太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内宅人际关系之间的微妙也多多少少悟了些许,听罢林佩云这话,赶忙躬身‘不敢’,谦逊的道:“跟在九小姐身边,也是我的福气。”

苏叶笑着摆了摆手,郑重的对杨毅说道就当这栖林苑是自己的家就好,平日里外出时保护一下就行,她一个姑娘家在外走动,有个杨大叔这样习武正直的人陪同,心里就踏实多了。

这一番话说的很暖,完全没有小姐的架子,林佩云看着自己小女儿越来越懂事,深感欣慰。

林佩云转而和张妈妈聊了会子闲话,半会儿后,杨毅却还在厅堂不见有退去之意,苏叶望了一眼,这杨毅不像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向太夫人要他过来……

张妈妈和林佩云也觉得这杨毅似乎有点没有眼力架,还是张妈妈起了疑惑,看了眼林佩云后,替她开了口去问:“杨护卫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杨毅拖拖拉拉,一副不愿意出去,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苏叶觉察出他神色不对,坐正了身子:“杨大叔您有话不防直说,要是来栖林苑让您觉得为难或是不喜,我不会强求……”

杨毅面露急切,这才开口:“绝对没有的事,九小姐您可千万别想左了去。”他大叹了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什么似的狠跺了一下脚,无奈的很。

一个习武的四十有余的男子能让人逼成这样,倒真真是不多见,半晌后杨毅道:“大夫人今天也在,我就跟您们说吧,我那个儿子他不争气,那脾性急的我说了他多少次也不见改,今天上午在外面闯了祸了……”

“和人打架?”林佩云脸色虽然有些微的不悦,但念在杨毅为苏家尽心尽lì

的份上,容忍度自然高很多,尽管现在苏家不宜出些不好的事情,但能解决好就问题不太大,“我看着枫之这个孩子长大的,这孩子就算脾气再急也决不是那种先跟人家动手的好事之徒,年轻人,拳头打过来,就没有不反过去的道理,需yào

多少钱,你直接去账房取就行了。”

杨毅的表情却更尴尬了,低着头道:“承蒙大夫人错爱,这次还真就是枫之这孩子先动的手,若是赔钱就能了事的事,我自己这么些年也存下了点钱,给了就给了。只是好巧不巧的,枫之今天在街上跟人动手,打的竟然还是那陈家大少爷陈曲星。”

苏叶愣了半晌,林佩云也惊的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陈家少爷陈曲星。”杨毅的头更低了。

杨枫之今年十三岁,大苏叶两岁,平日里偶尔会在太夫人的院落里碰见,作为太夫人族亲的家生子,可以说杨枫之在太夫人的院落里过的日子很不错,太夫人身边的下人对杨枫之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因着也是太夫人院落里唯一的家生子,大家很少真的去使唤他干什么,每天的日子多半时间陪着杨毅习习武,听说头几年苏亦文向太夫人讨要杨枫之作侍从,太夫人担心苏亦文的性子肯定不会把杨枫之当成兄弟那般看待,连自己的长子嫡孙开的口,都坚决回绝。

杨枫之确实也争气,并没有因为受宠而居傲,别人没把他当下人看待,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因此就觉得自己和其他府上侍奉的下人有别,平日里就算没人让他干活,他在太夫人的院落里也是忙前忙后的帮帮这个、替那个跑跑腿。

是以苏叶平时请安什么的,在太夫人的院落里没少遇见他,因为他挺忙。

有时候碰上杨枫之手里的活计不太当紧的时候,他还会专程在苏叶面前停下来,没准从怀中掏出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笑嘻嘻的露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双手捧着送给苏叶。

尽管苏叶每次都很苦恼,她已经不算是个小孩子了,总是会有个南瓜糖玉米饼的,要不就是结绳小老鼠等等,她只能故作喜欢,但转弯就随手递给了秋华。

苏叶在这边回想着,那边张妈妈和林佩云一直在低声谈着什么,苏叶的思绪飘回来。

且不说打死她也不相信杨枫之这样的孩子会去主动寻陈曲星的麻烦,单是这么好巧不巧的让杨毅的儿子在街上碰见陈曲星这一点,就诡异的很。

“……正如张妈妈想的,他们陈家要的不可能是钱。”林佩云叹了口气。

林佩云想的没错,看来她也认为这事有蹊跷,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张妈妈看了一眼杨毅,安慰道:“杨护卫你也别自责,这事不是枫之这孩子的错。”

杨毅目露感激之色,他是个粗人,很多情绪都不太会表达,却是打心底里感动。大夫人心如明镜,这事确实有古怪,可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惹出来的。

张妈妈让他别激动,慢慢把事情说一遍。

第066章 以牙还牙

杨毅这才压抑着情绪把上午杨枫之和陈曲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枫之上午出门替府里的妈妈去铺里取东西,还没出铺子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冲着苏家的铺子门大骂,说苏家仗势欺人以大欺小,连姻亲都不放在眼里,把人打了不止还赶人出府,事后竟然连道歉表个意都没有,而那人正是陈家的掌事,正巧杨枫之那晚也是陪着太夫人去了前院,在暗处见过陈家掌事的,杨枫之这孩子当时虽然气,但气归气,他知dào

陈曲星和这管事这样就是故yì

让苏家再出来人和他们对质的,不然也不会专挑在苏家铺子门前。

杨枫之当时准bèi

离开,一边通知店铺掌柜不行就关门,只当没听见,老爷和夫人已有对策,让陈家丢人现眼去,不必管。

杨枫之还没交待完,就听着外面的话不对劲了。

陈曲星竟然说他不过是和苏府家的人有了点感情,没想到苏家人不同意就算了,还找人冒名顶替让他死了这个心,成心拆散苦命鸳鸯云云……

杨枫之虽然不知dào

当时陈曲星在苏府内挨打的详细原因,但是只听他说找人冒名顶替这四个字,杨枫之当时就怒了。

虽然明知陈曲星是不敢提个人名出来的,但是却真的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越是不提名点姓,越是让周围的听众胡乱猜测,流言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起来的,越是模糊不清人们越是什么都敢想,苏家那么多待嫁的女儿,若是被人轮着猜上一遍,那几个小姐岂不是全被陈曲星给毁了!

杨毅说到这,苏叶和张妈妈齐齐让他不用再说了。

杨枫之打的好。

苏叶却是觉得杨枫之真该把他打死。

“杨枫之有没有吃亏?”苏叶突然抬眼。

这让正要开口的林佩云两眼一亮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见自己女儿眼神迫切的看着杨毅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而那目光只是纯粹的关心这个问题,而并非其他杂念,她心中原本稍稍揪起的褶皱立即平复变得很舒服:这正是自己要问的。

杨毅道:“谢九小姐关心,枫之跟陈家少爷动手的时候,却从四周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幸好枫之是练过的,只是被人拽倒挨了几脚,不是什么大事。”

“也就是说,陈曲星没吃亏?”苏叶声调突然一高。

杨毅一听这话当即面有愧色:“实在是他们人太多,枫之没有伤着陈家少爷。”

苏叶却笑了,连连冲着杨毅摆手:“杨大叔可别误会,陈曲星这个混账,周围的人也是乌合之众,他敢在咱们家铺子门前大吵大闹,当然是故yì

让咱们家的人出来寻他的事,他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我教xùn

他的时候,他都能把他爹搬出来,这次在咱们铺子门前,他那么大的声势,身边当然做足了防备,要是单练,陈曲星算什么!”

包括杨毅在内,屋内的人听了这番话情绪放松了许多,林佩云和张妈妈都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尴尬紧张的气氛立消,苏叶续道:“他们想赖上咱们,还不想吃了亏,杨大叔您可别瞒着藏着的,杨枫之要是真有哪不爽利了,您可千万别客气,这事杨枫之一点错都没有,当时他若是不出面,人家还以为他陈曲星说的是事实了!”

杨毅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当时的情况如果任陈家说下去,别说苏家的姑娘吃亏了,别人真的很有可能因为苏家的不解释不辩驳而信以为真了,到那时苏家才是真吃亏了!

他连连摇头又摆手:“枫之没事,真没事,就是腿上青了一块而已,九小姐放心。我们练家子能打也会挨,吃亏的时候,这孩子也知dào

避重就轻,挨的时候自己留着心,没伤着要害。”

苏叶笑了。

她回头看向张妈妈,张妈妈这时也笑了,和苏叶很是默契,笑容和眼神里有不明的信息就已经交流过了,这时张妈妈才看向林佩云,林佩云还在想着苏叶这孩子这样关心杨枫之这孩子的伤势,是因为杨毅刚刚成了她的护卫吗?

还是……

毕竟杨枫之这孩子和苏叶的年纪可是相差才两岁而已……

张妈妈一眼就看出林佩云想的是什么,心中很是无奈,低声提点了两句,说的是什么,苏叶和杨毅离得远,没能听见。

只见张妈妈说完后,林佩云面上的愁云立即烟消云散。

她激动的立即就要说话,却被张妈妈拉了一把,就见张妈妈面含微笑很有深意的对她道:“不如您听听九小姐是怎么想的?我这个老妈子算是躲也躲不了了,左右这陈家这回事,都有我这个老妈子一脚,撇也撇不掉,我看九姑娘是个有主意的,现在九姑娘又管着这么多事,您让她说两句?”

林佩云本来还有点吃醋刚才张妈妈和苏叶那默契的对视,现在一听这席话,心里只觉得暖贴,人家张妈妈这是给她一个亲近女儿的机会了。还有什么比长辈去听一个孩子的意见更为拉近距离的?

苏叶却是觉得这席话让她很感动,张妈妈是个外人,这次不过是因着苏青的人情牌才过来苏家帮她的忙而已,别说自己这么小的年纪让张妈妈在身边协助,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若不是这个时代的身份有别人有等级,她绝对会连名义上的主理都不要,只一心一意的给张妈妈当协理学东西。

陈家这事把张妈妈拖下水,张妈妈二话不说义不容辞就去了,现在又说了这么一席话,苏家里上上下下有多少自家的婆子连张妈妈一半都不如,整日领着同样的薪水,办的却只是眼皮子底下的事。

苏叶突然之间萌生出想把张妈妈留在身边的冲动。

苏叶应了林佩云,略一思索,顶着杨毅灼灼的目光,咳了一声道:“反正我是左右恶心死那个陈曲星,名字取的就让人讨厌,那么混账的一个人,居然还叫曲星,他爹是个有墨水的人,竟然教出这样的孩子,肯定家风不正。我人还小懂得还太少,若是提的意见有问题,母亲和张妈妈还有杨大叔你们可要直说。”

林佩云和张妈妈慈爱的点点头。

第067章 举荐

苏叶这就不客气了,道:“对待正经人,怎么都好说,但陈家明显是个不正经的,那咱们就对症下药。”

这一句话说的好,看什么人下什么菜,就跟治病似的,头疼脑热的总不能用治风湿的法子。

“他跟咱们耍赖,咱们就不能跟他们耍?”

语惊四座,张毅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怎么耍?”眨了眨眼,吃惊的道:“闹?”

苏叶一看陈毅的表情就知他又误会了,忙道:“杨枫之不是让他们打了吗?那就抬着杨枫之挑着前门大街最热闹的时候去他们陈家,让他们陈家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苏家的人在苏家的铺面门前让他们陈家的人打了,他们陈家的人是来砸铺子的还是来杀人的?”

苏叶厉声道:“什么棒打鸳鸯?就是他们陈家棒打鸳鸯,这不就打了我们的杨枫之?!”

这话斩钉截铁的毫不心虚,就像说的是事实似的,若不是知dào

实情如何,连杨毅都要信了苏叶了。

张妈妈在一旁的表情也是变化的十分好kàn

,她心里头自然和苏叶想到了一块儿去,可苏叶说的比她想的更狠了,林佩云在旁边看着张妈妈的表情,心里虽然对苏叶说的这个法子很赞同,可到底觉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毕竟苏家是有头有脸的,这样闹,好kàn

吗?

杨毅瞧着屋内各人的表情,心里也有了数,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连连点头:“九小姐说的倒是个可行的法子,只是我们苏家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让人……”

“这是陈家自找的,本来还念着两家的交情的,这么不依不饶的上赶着半点亏都吃不得,也不反省反省他们落得这样是谁整出来的!”林佩云本来还觉得有点过分,但经杨毅这一提醒,她突然间觉得这事上实在是让陈家欺负的过分,这世上就是那种你给对方留了一席之地,对方却毫不领情偏要再次越矩。

林佩云吩咐了细节问题,就让杨毅下去张罗,务必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必须闹到府台大人那里去不可,杨毅下去了之后,林佩云也起了身,此时原本的好心情也抹了大半,强作着轻松的让身边的婆子去太夫人那里把刚才的事通禀一下,跟着婆子一道出了栖林苑,坚持不让苏叶和张妈妈相送,沉着脸走了,也不说去哪。

再回到厅堂的时候,张妈妈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对苏叶苦口婆心的道:“九姑娘,别怪我这个外人多这一句嘴,上回四小姐那事,明显内宅有下人不干净,这次这杨毅的儿子杨毅之这么巧能跟陈曲星再次撞上,只怕……”

苏叶身姿笔挺,目光平和,额头光洁面沉如水,如扇面一般的睫毛下是一对平视无波的水眸,但即使是这样普通的表情,依旧给人一种少年老成异常睿智的感觉来,就这样在一边看着,就知dào

这位年纪尚小的姑娘,将来必定是个十分聪慧,意志相当坚强的人。

张妈妈不禁的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来,事实上她和苏叶这段不短的日子的接触,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女儿,准确的说,她对苏叶超过合zuò

关系的关心和帮衬,多多少少和这些有关。

要是自己的女儿,能像苏叶这样该多好。

苏叶并不知dào

张妈妈想到了哪里去,只是心里非常感激和感动,张妈妈说的这点,她何尝不是这样担忧。

只是如果事事都自己亲力亲为,她哪有那么多的精力?这些要害,不用她插手,相信林佩云和太夫人必然不会放过内宅中那个不干净不安份的下人的。

这时苏叶院里的婆子突然进了屋来,脚步有些踌躇,但还是挪到了苏叶和张妈妈跟前,缩手缩脚的行了礼之后,低眉道:“九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妈妈收了眉眼,不禁多打量了眼前这个婆子几眼,和府里其他上了年纪的婆子妈妈没什么差别,唯独那对眼睛,虽然低着眉,但却是滴溜溜的转。

她对这个都不知在门口先报一声的婆子,心里生出几分厌恶,同时又觉得苏叶这样聪明的孩子,身边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分寸的下人?活到这人这个岁数,不可能不知进退,八成也是因为苏叶年纪小,而她又听说苏叶以前在府里不甚受宠,这个婆子想必还当自己的主子还是以前的主子,根本就没把苏叶看在眼里。

而再看苏叶此时却是笑盈盈的亲和有加,让那婆子有话直说。

这婆子这才婉言道来:“九小姐,杨枫之和陈家少爷的那回子事,刚才我们有几个下人见着了,就问了杨枫之几句,想必刚才杨护卫过来也跟您提了提,这事真的不怪杨枫之这孩子,枫之这孩子气性是高了点,但陈家也的确太嚣张,不给陈家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的……”

这话说的让张妈妈有些不悦,幸好是杨毅先来跟前说了这事,若是这婆子先来禀了,任谁听了这话,反而会觉得是杨枫之沉不住气吧。话是说的没有错,也是事实,但是和杨毅的话一对比,明显这婆子就有点断章取义,刨去了事情的关键部分,听起来就像是杨枫之是个多冲动多没轻没重似的。

苏叶的面容却像是听进去了一般,皱了眉点头,半晌后无奈一叹,反问道:“左右这事也出了,多少也是件麻烦事,和陈家两次对上,这次又是在大庭广众咱们家铺面门前,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了。丁嬷嬷可有什么好主意?”

张妈妈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苏叶有她自己格外的小算盘了。当下就低了头,一副瞧弄账册完全不关心此事的模样。

丁嬷嬷一看苏叶这没主意的表情,头也抬起来了,看起来十分的自信,道:“咱们苏家人多关系也多,别说各位主子,就单单是府里一些有能力的下人,也是有点人脉的。”她说到这里一顿,见苏叶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泛光,不禁有些自豪,清声道:“我提个人,九小姐先别生气,您可还记得头前被分到黄令门的雨晴?”

第068章 栖林苑的丁嬷嬷

苏叶当然记得,何止是雨晴,她还记得那天这位丁嬷嬷是多么上赶着去替雨晴跑前跑后的找玉香来领罚,当她说出去叫玉香来时,这位丁嬷嬷目光中的兴奋,让她当时简直要怀疑这丁嬷嬷和玉香是有多大的过节。

都在一个院子里做事,摩擦在所难免,玉香即使再是目中无主,再是不拿栖林苑当自己的院子,但玉香大多数时间都只顾着去如何讨好苏琼攀苏琼的关系,哪有和栖林苑里的仆妇有叫板的机会?

而那最明显的一次,也是因为玉香和苏琼掰了,再回到栖林苑怕被赶走,才挑了雨晴那个看起来好拿捏的压了。

苏叶一边在心里冷讽,一边面上示意丁嬷嬷继xù



丁嬷嬷道:“雨晴这孩子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孩子,胆子也小,但是因为她性子柔和,有时候别苑的婆子碰见了她出外办事什么的,都会帮上一把陪着她一道出去,渐渐的雨晴这孩子也就跟着府里的老仆妇在外面和不少其他外人跟着认识了。”丁嬷嬷先铺垫了一番,而后才步入正题:“那陈家的管事,和雨晴其实认识,我也是听人说起这事的,是有一次府里有个婆子跟着玉香出去办事的时候,正巧碰上那陈家的管事,就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问了几句,这才相互知dào

这雨晴死去的爹和陈家的管事年轻的时候是邻居,就住前后胡同,后来家境都不行了,没想到当了两家的家仆,这两家还都是姻亲,当时雨晴和陈家管事都高兴的不行。”

这一番话让苏叶吃惊不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人际关系。

就听丁嬷嬷又道:“这陈家和咱们苏家出了摩擦,老奴一开始没想多嘴,毕竟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奴才们怎么可能左右得了,但是今天却是杨枫之这孩子跟陈家的下人对上了,我想着在这事上,至少能让雨晴试试看看,是不是能和那陈家管事私下里说道说道。”

“你是说,要把雨晴从黄令门提出来?”苏叶突然抬了眼。

丁嬷嬷一直面对的是苏叶一副很感兴趣迫切想知dào

她的法子的模样,突然被苏叶这么一盯,她当即一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小姐,那雨晴还在黄令门反省呢,不是要把她提出来……”

只怕你就是这个意思,眼见形势不对,先在要紧关头稳住势吧,否则若是眼前就否了,哪有雨晴立功的机会,又怎么能让雨晴出了黄令门?

“丁嬷嬷说的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苏叶直接截了她的话,开始扯了些别的去,丁嬷嬷的脸色渐渐尴尬了起来,可苏叶虽然扯着别处,却又时不时的问上两句雨晴和那陈家管事的交情如何,最后也没给个准话就让丁嬷嬷先下去。

丁嬷嬷却不敢再问,把先前苏叶的话复又回想了一遍,发xiàn

根本就琢磨不出来这个九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说了像是没说,问了又像是没问,让她放心先下去,可又不像是把她的话当回事,可若说没当回事,又在问清楚了之后,一副深思的模样,但出口的话又显得有些随意……

这九小姐,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丁嬷嬷下去了之后,秋华立即把门呯的一声关了,走到院子一半的丁嬷嬷被这声响震的一跳,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着快走了出去。

张妈妈问秋华:“这丁嬷嬷是怎么回事?栖林苑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还留到了现在?”

秋华惊叹张妈妈识人的能力,仅从这一段谈话,就能察言观色知dào

这丁嬷嬷是个什么东西。

她立即来劲了,坐到张妈妈旁边道:“这人叫丁秀香,不是个好东西,可要是挑她个错出来,还真没有。别说大错,就连小错都挑不出来,可偏生就是一个心眼子忒多的主儿,在咱们小姐的苑子里拉帮结伙的,事事不挑头,专门撺掇着别人!”

苏叶听着扑嗤一声就笑了:“就你牙尖嘴利,瞧你嘴快的!你都说挑不出人家的错处,这些暗里的事,你又知dào

了?”

张妈妈却是帮着秋华说道,哎了一声:“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人,不犯错也够恶心的,跟大夫人说一声,不就了了?”

这话虽然没错,但苏叶却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她现在在苏家的地位说上不上说下不下,若是年纪和苏琼苏倩相仿自然无碍,可她偏生是这苏家最小的女儿,在父母那里另说,单是以她这个年纪,想在府里让人心服口服,却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先前在栖林苑立威很成功,但是她除了那件事之外,还没有办出过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来,如何服众?

再加上深宅大院,哪个不是看利益说话的,自己没有握着别人的饭碗,谁会对她真zhèng

的打心底里敬畏臣服。

丁秀香年纪不小了,也是看着这个九小姐长大的老人,她什么错都没有,无凭无据的怎么去拿她拉帮结伙的事作文章?而且若是把丁秀香动了,府里这么多人会怎么想?

她苏叶连从小把她看大的嬷嬷都给办了?

而且还要借父亲母亲的手?

左右都是划不来的事,况且这丁秀香尚且还没有到压主的那一步不是?

苏叶随便找了个话把话题引了开去,张妈妈和秋华知dào

苏叶不想提这些事,也就揭过,只是张妈妈心里有点替苏叶不平,不禁的觉得苏叶在府上的日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惹上辈疼爱就无忧无虑。

……

苏叶掌理苏倩及笄的事务,所用的人加起来大几十人,到了今天已经规整的七七八八,这日里苏叶把大家集聚在后院,由张妈妈和秋华主持,她在旁听,对这几十个帮手的府里的下人,分了不同的赏。所有的赏全部都是公开的,念一个人名,报一个赏钱,这是在苏府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一时大家都有些兴奋,就连一些没有参与的,也都赶紧做完手里的活计,远远的站在角落里听看。

第069章 有道

没有按资排辈,顺序是按赏钱由高到低,念完了前几个,底下的一片人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从第一个十两银子开始往下排,其实念第一个的时候就让人群震惊了,谁也没有想到苏叶会是这么大手笔。按说赏钱这个事苏府里从来没有这么光明正大这么大声势的群体打赏过,就是别的大家望族估计也没这么大阵仗的,起初大家都十分兴奋,想着轮到自己的时候会是多少,渐渐的赏金越来越低以后,有人的眼神就不对了。

盯着那头几个领了高赏钱的,目光何止是嫉妒。

但却也没法子说什么,大家也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

这位九小姐是有两下子的。

平日里什么都不说,只把事情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事后也不夸也不扁,有不少人就想着浑水摸鱼得过且过——天天跑腿谁乐意啊,还不如那些没选进来帮忙这及笄事务的家奴落得清闲。

可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谁做了多少谁做的怎么样,这位九小姐全都在钱上见分晓了。

秋华早就得了苏叶的叮嘱,将这些人的神色瞧得是清清楚楚一个不落。

待众人领完赏,秋华站到前方,高声提了约莫有十几个人名来,那十几个人当即面面相觑,而后有些犹疑的往前站了些,秋华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对赏钱可有什么不满?”

“没有没有……”这十几人齐齐慌张的道:“谢九小姐赏。”

“没有为何在底下不安份窃窃私语?”秋华突然之间冷下脸来,厉声道:“主子在前面坐着,你们在底下就这么没大没小?真以为人多我就瞧不出来是怎么着?你们既然没有意见,拿了赏后从明儿起就不用再替九小姐帮忙了,各回各位该干嘛干嘛去!”

这几人有的赏的并不少,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觉得一些比自己拿的多的不如自己,于是才在底下私下说了几句,以为这么多人周围又那么多下人围着,谁能注意自己,就一时忘了分寸。

一听秋华这话,这十几人当即傻了,要说先前他们还真是不想干这苦力活,但领了这赏可就不一回事,他们认定给苏叶干活是个肥差,心里头虽然有点小不平,但其实也在盘算着以后怎么扒关系把自己调到栖林苑去给苏叶当差。

这十几人立即推搡着往前挤,却又不敢冲撞到苏叶,一个个抢着要说话,一时间乱的什么也听不清,张妈妈看着这些人一脸嫌弃。

秋华往旁边递了个眼色,跟着杨护卫一起过来的几个护院立即过去把那十几个家仆给控zhì

住了,就见苏叶慢悠悠的起了身,也不看那些人,道:“再闹,就去正院陈大那里见吧,是去是留,陈大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

秋华在一边扶上苏叶,道:“还敢威胁主子,真是反了。”

立即噤了声,这些人面色苍白的看着手里的单子,这单子可以让他们在账房领到现银,一刻前他们觉得很高兴,但是很快就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比别人拿的更多,不过是一刻的功夫,这张单子就断了他们的心中的理想前程。

这一切的转折发生的非常突然,外面远远站着瞧热闹的下人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苏叶就已经起身离开了,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突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人群慢慢疏散开,领过赏的人们都不敢三五结伙离开,放眼望去,就像彼此都不认识似的,陆续离了去,那些瞧热闹的偶尔遇见一两个相熟的还想抓过来问几句,皆被对方生怕被人瞧见有人和自己说话,赶紧跑了。

离苏叶先前所在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小花池后方,扒着两个人,皆是面色复杂的看着那些渐渐疏散的府内下人。

眼珠滴溜溜转的丫头悄声对着身边的人低声道:“小姐,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支招啊?”

这丫头正是苏琼的贴身丫环春意,此时苏琼也是蹲着身子猫在花池子后面,双目一股子恨不得冒出火花来的气性,听了春意这话,冷哼道:“没想到蓝嬷嬷不在身前,这张妈妈倒是接上气儿了!瞧她那作威作福的样儿,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还想学人家恩威并施,这次得罪这么多下人,以后她还能有多少好日子过?!”

春意撇了撇嘴,她回想着那些下人离去时一副忐忑又警觉的表情,总觉得似乎情况并不像自家小姐说的那样,以自己在府上做事这么多年的经验,她自认也算是懂得察言观色,那些下去的人,将来更多的可能是给苏叶做起事来更上心才对吧……

看那些得赏的,只要是尽心尽lì

去做的,都能得个不少,还能给九小姐留下个不坏的印象,估计以后九小姐再有什么活计要用人,这些得力的肯定会义不容辞主动请缨的。

“谁在那偷偷摸摸的?”突然一声清亮的叫喊让苏琼和春意原地打了个哆嗦,两人顺着声回头,苏琼正准bèi

发难,入目一看来人,立即收了险些冲口而出的大骂。

就见一个穿着桃粉绣面描银勾线淡青作裱的马面裙的姑娘看见竟是苏琼,两眼发光一副瞧不上眼的模样怪声大笑:“哎哟,竟然是琼姐儿!我还当是两个栽种丫头在这儿猫着腰偷懒,正准bèi

跟九儿好好说道说道,这也管得忒不紧了!”

苏琼的脸有些青了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在春意的搀扶下尽量不显狼狈的站了起来向来人行礼。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二房的大堂哥苏亦臻、大堂姐苏子晴、还有堂妹苏子岚都在,身后每个各跟着三五个人,这一下子就有十来口子。

这么大阵仗,若不是故yì

蹑着脚过来故yì

瞧苏琼热闹,春意是打死也不信。

她心里暗道倒霉,早知dào

今儿二房那边回来,说什么也不会带小姐出来偷听墙角了!同时春意又为自己捏了把汗,自从苏琼从黄令门出来深居浅出开始,她连带着也在府里走动的低调了很多,那时虽然觉得之前打通的人脉似乎开始有人回避自己,但是直到前阵子苏琼的亲表哥陈曲星的事出了之后,她才知dào

什么是寸步难行。

第070章 二房

发生了陈曲星的事后,苏琼一个劲的让她出去打探风声,她硬着头皮出去了多少次,可没有一次能打探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不说,现在更是一出门,府里的婆子丫鬟的见着她,远远的就散了跑了。

不然的话,怎么二房一家回来桐州这事,她竟然都不知dào

!关键是这二房的大女儿苏子晴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从小就跟苏琼对着干,人又强势,苏琼碍着身份见着她一直都是能躲就躲的,今儿却在这么个情况下让这俩人碰上,这一会儿子要是回了紫婵阁,苏琼还不骂死她?!

而苏琼此时脸色青黑也不仅仅是因为苏子晴的挤兑,更多的是二叔父一家过来,竟然真的就没人通知她。可想而之也没人通知自己的娘亲了,不然自己的娘亲怎会不告sù

自己?

要知dào

,二房可不是走个路坐个车说回就回的,二叔父在京中当职一家都住在京机,这事怎么可能不提前支会苏府!

“前些日子摔着了腿,现在也没能好利索,请恕妹妹不能作陪了。”苏琼强作了一个笑脸赔着,道:“大堂姐难得回来一次,我四姐再过阵子就要及笄了,你可以向我母亲请示下看看她去,哎呀!”

苏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连连摆手又掩口:“当我没说过!大堂姐还是别去满秋院了!这阵子九妹妹天天往外走,不如大堂姐相跟着一道儿去找大姐耍算了,左右在这府里现在就我一个,又实在不能作陪,真是招待不周了。”

苏子晴上下打量着苏琼,心里头知dào

苏琼这是在吊她胃口,她挺想问问这话的意思,可也清楚苏琼这个人通常越是这样,就越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着自己竟让苏琼给牵着鼻子走了,苏子晴突然冷然嗤笑一声盯着苏琼的腿和那精致的拐杖,道:“琼姐儿这是摔的?我怎么听说……”苏子晴突然目露惊色学着苏琼先前又摆手又掩口的样子,甚至更为夸张,简直就像是在故yì

嘲笑苏琼先前的举止一般,道:“哎呀!当我没说过!琼姐儿还是早些回去紫婵阁休养吧,腿脚这事可得护周全了,要是落下个什么来,身为一个女子,又是……”

庶出这两个字她轻描淡写的略了过,苏子晴不等苏琼黑脸就已经旋了身,边走边道:“影响可是不小的。咱们走!给九儿送礼去,她以前不是总念叨那个什么破莲芯糖?今儿给她点好的!”

一群人跟着热热闹闹的去了,大堂哥苏亦臻在一边站了很久了就是没机会插上话,也因为一直都哄着他这个娇惯的妹妹,这时等苏子晴走的远些了,才靠近到苏琼身边,递了个巴掌大的锦盒给她,一边替苏子晴说人情:“琼姐儿你别跟她气,她被我父亲母亲宠坏了,就是祖母也拿她没辙!她嘴上爱跟人拌一拌,其实就是图个好玩……”

苏琼打开淡青的锦盒,里面装的是一个羊脂白玉瓶,上面画着一只彩雀,心里觉得舒服了些。就听大堂哥苏亦臻讨好的说道:“这白玉瓶到手里挺不容易的,是一套来着,我母亲说给你们姐儿几个分了一人一个,我觉得这主意挺好,这上面的图案每个都不一样,属你的这个最难画了……”

“其他姐儿的都是什么图案?”春意为了缓解一下苏琼的情绪,连忙趁着这个势头把话题引开。苏亦臻冲春意投了个满yì

的神色,接着春意的话续道:“青姐儿的是个锦鲤,倩姐儿的是个小马,你的这个就是彩雀,那叶姐儿的是一枝桃花,我跟你说,别看子晴跟你一直拌嘴,你们姐儿几个的图案可都是她亲手画的……”

“行了行了,我知dào

了。”苏琼打断了苏亦臻的长篇大论,苏亦臻这才住了口,忐忑的看着苏琼的脸色,苏琼被他那谨慎小心的模样逼的扑嗤笑了出来,苏亦臻也不觉得尴尬,这才嘿嘿的笑了笑道:“你不生气了就好。”

“你们都一起回来了?”苏琼像是已经放下了方才的不快,轻松的和苏亦臻问起家常来。

“因为父亲在任上好像有什么事务要办,过些日子就该忙了,父亲担心到中元节的时候回不来,这才特地让我们跟母亲先过来走动走动,主要是子晴她一个劲的吵吵在家待的发闷,不然也不会这么早,怎么也得下个月……”末了突然醒过来自己扯远了,忙回了苏琼的话:“母亲带着我们过来的,但是好巧不巧的临出门碰上正要出门游历来向我们辞行的表弟宁玄,一听我们要回桐州,非要跟着要一起来不可,这就跟着一道来了。”

苏亦臻说的客气,语气里却是挺乐意的,毕竟跟着两个妹妹,一路上就他一个男子怪寂寞,不得不说这一路有玄宁作陪,倒是欢快许多。

苏琼想了想,问道:“宁玄?我父亲给他介shào

了一个先生的那个宁玄?”

苏亦臻点头对着苏琼笑:“就是他,没想到七妹妹还记得他!”

一边站着的春意看着苏琼捏着那白玉瓶垂着的手,心里直打颤,所幸苏琼只是捏的狠了些,终究忍住没就地摔个稀巴烂。

苏家宅府大,水榭左边一长道院墙有个大门,就是二房。苏二爷入仕早,老太爷去世前特特划了那约有三分之一苏家大小的地界给二房留着,也一直都养着仆妇,平日里打扫打点,二房若是回家省亲什么的,随时都可以直接入住。由于跨了个水榭,时间久了,大家都管二房的地界叫苏南,大房的叫苏北,桐州城的百姓也都这么习惯了,知dào

南院的苏家老爷是在京城做官的,北院的苏家老爷是桐州的大商户。

该走的礼全部都走了个一遍后,苏二夫人宁淑慧已是真的累的无力,下午才跟太夫人见过礼,几个孩子就吵着要找几个堂兄妹玩去,也就是回了自己家的地盘,若不是得了太夫人的允,她被几个孩子拖着,着实也是件负担。

第071章 苏二夫人

唯独就把这亲外甥宁玄扣在了自己身边,平日里这宁玄在自己面前是呼风唤雨的,一到正经事上,比自己的孩子要听话多了,自己说东他从不往西,又十分会哄她开心,也不怪这宁玄让人疼,像宁玄才刚及冠的年纪,京城里没几个像宁玄这般懂事的,着实是同龄的孩子大多都比不得的。

宁玄跟在二夫人身边,跟大夫人打过招呼后,坐了没多会子就带宁玄把苏府先逛上一遭,也让苏府的下人一路上都见见他,心里有个数。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大夫人处,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这时也被林佩云招到身前,和宁玄见见。

就见苏亦文苏亦两兄弟原本嘻笑晏晏的样子,待一眼望见踏进门来的宁玄时,两人眼中同时闪出一抹震惊,双方见过礼过,苏亦文和苏亦武明显脸色有些不对付了。

苏亦文比宁玄大一岁,宁玄比苏亦武大两岁,早年苏二爷在京中出了点状况,当时情况有点危急,苏老太爷一直想让苏二爷辞官回乡,苏二爷却实在是难以抽身,便将夫人和孩子先送了回来,此举倒是安抚了苏老太爷,至少不再那么强硬的让苏二爷立即辞官了,于是那几年苏二夫人和孩子们住在南院,每年到了酷暑时,这宁玄就会过来南院小住避暑,孩子们之间也正好因着那几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本来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想着多年不见的宁玄,心里皆是有点小兴奋的,尤其是苏亦文更是激动。因为自己的父亲给宁玄推举了个先生后没多久宁玄就中了案首,这让苏亦文没少挨苏立行的念叨。而现在自己是举人了,不止没有再听苏立行念叨此事,关键是现在和宁玄再重逢,怎么着也是自己更高一畴。

然而一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高兴。

宁玄小的时候比苏亦武还低,又瘦的跟猴似的,没想到这么些年不见,竟然比苏亦文还要更高一些,这让苏亦武心里觉得不大乐意。

而比拼另一头的苏亦文心里也在吐槽。

他不就是个案首吗?这般书卷气息浓郁的简直要怀疑他衣服用的香料就是京里的一品墨了。

这一点他当然不稀罕,关键是苏立行最稀罕这个。岂不是等父亲见过现在的宁玄之后,日后还是得数落自己?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像宁玄这样?跟整日泡在墨缸子里似的?

二夫人以为是年轻人许久不见,乍一相见心里生怯,在宁玄再度跟几人行过礼后,客套了几句后,终是在宁玄再三的暗示下放了他。

让他和苏亦文苏亦武两兄弟好好话话儿时的情谊也好。

三个男子就这么下去了,看着二夫人望着宁玄宠溺的神色,林佩云心里却是直叹: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想什么,她心里实在是太清楚了。

有婆子来禀说南院已经准bèi

妥当,二夫人可以随时过去先歇歇脚了。

二夫人却不急,虽然累,但还是提出想去苏倩的满秋院走一趟。

一听这个,林佩云的面容就有些忧郁了,头前给府台大人去完信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事情写了个清清楚楚寄给京城二房,二夫人心中当然有数,苏琼小时候也是很受二夫人喜欢的,把孩子们都支开后再提,也是不想让气氛闹的不好。

但林佩云的目光还是盈了水汽,拿帕子拭眼,二夫人见状连忙劝:“大嫂,我真是不该提这些伤心的,你快别……”

林佩云扯了个牵强的笑意,上前拉上二夫人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琼儿要是知dào

你来了定也是高兴的不行的,我之前只提了就在最近,也没跟孩子们说准是哪天,走吧!”

路上林佩云没让人先去满秋院支会,自从上次有人假借她的名义把苏琼叫出院门之后,她就在满秋院跟所有人都叮嘱了,以后如果不是哪个主子亲自过来,任何下人过来通知苏琼去任何地方,都不许出去,还可以强行把那人扣下,等待发落。

到了满秋院,丫鬟见是苏大夫人和苏二夫人立即把门开了,轻声跟两位夫人赔不是:“小姐昨天一宿没睡,这刚刚才闭上眼,奴婢现在立即去叫四小姐起来……”

一听这话,一路上好不容易把情绪调整过来的林佩云脸色立即一痛,旁边的苏二夫人也是担忧不已,看了一眼林佩云痛中带气的神色,猜也知这不是第一次了。

想必那陈曲星的事,把苏倩吓坏了。尽管事后家中有对策,可到现在还没出来结果,而且关键是太生气了。

这也太伤身了,苏倩这孩子可还小呢!

唤住小丫鬟别惊动苏琼,苏二夫人低声跟林佩云商议偷偷去看看苏倩就好,别扰了孩子,林佩云也有几日没来了,心里也是挂念,便和苏二夫人轻手轻脚的进了苏琼的房里,小丫鬟更是不敢大动,在门口无声的把门掩了之后,在门前把守着,不让人靠近,生怕惊扰了苏倩的睡眠。

苏倩侧卧,站在屏风后的两位夫人正好能瞧得见她的睡颜。

尽管已是人在梦中,眉宇间依旧紧锁,可见其心中是如何煎熬。

许久后,两位夫人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林佩云又嘱咐了几句照顾苏倩起居的事情,这才和苏二夫人往正室厅堂回去。

路上苏二夫人许久后才开口:“看着倩姐儿这样,真是让人心疼,咱家这么好的女儿,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嫂嫂,倩姐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事就算陈家讨不到半点好,但她不见得就能过得了她自己心里那关,您回头跟她说说,让她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等她及笄的时候,我来给她施礼。”

苏二夫人宁淑慧是有诰命夫人头衔和品级的,有她给苏倩做这个施礼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让苏倩高兴不已,也会给陈家敲个警钟,苏倩可是有叔父在京中为官的,还有个叔母是诰命夫人。

第072章 改变主意

有诰命夫人施礼的及笄女子,普通人家是不敢动歪心的,这样对苏倩将来的婚事也有不小的好处。

见林佩云面有动色,二夫人顺手直接从胳膊上取了一个赤金镶黄玉的上等镯子塞进了林佩云手里,道:“倩姐儿马上就要及笄了,这事得早点决定,我回去时也好赶紧安排张罗。倩姐儿这幅样子还是让她休息的好,我们回来这几日还是不要来打扰她了,这当是我给倩姐儿的小意思,你转交给她。”

林佩云心里很感动,捏着那个镯子觉得苏倩要是有宁淑慧做施礼人确实是不错的,轻轻点了点头,向二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来。

两人就进了正厅简单的先商议了几句,最后快到晚饭时候了,孩子们快过来之前,二夫人收了话匣子,道:“这女子一旦及笄就该张罗婚事了,依我看倩姐儿这事出的太急太紧,正巧就在及笄这头两个月,到时说起亲来,他们陈家固然不可能占了理,但传扬出去,难保不会有人猜到倩姐儿的头上来,若是因此而影响了倩姐儿的婚事,那可就了不得了,我想了想,等倩姐儿及笄了之后,就接她去京都,到时在京都给她寻门亲事,定不会比在桐州差。”

苏家二爷苏立德现在在都察院做个闲职,虽然是闲职没有什么说话的份量,但是因着是都察院,倒也是个肥差,二房因此一家过的相当不错,也有不少人巴结奉承,若是苏倩能跟着去京都,说起来比在桐州前景要好的多。

“弟妹!”苏立行突然出现,本来就听说今天弟妹携子女已经到了家中,他就已经在赶着手里的事务往家回,急急忙忙的都不等小厮通报就往正房赶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夫人这一席话,让连日来积在心中的郁结突然烟消云散了,苏立行两眼发着光,兴冲冲的就进了门。

相互见了礼,还没说得上话,外头下人就报孩子们已经过来了,晚上在正房一同用饭,算是给二房一家接风洗尘。

此事于是就此不能再提,说是一同用饭,却也是分了桌,太夫人和苏立行夫妇还有二夫人一桌,孩子们隔着屏风又一桌,等苏立行开口用饭时,二夫人发xiàn

直到用晚饭也没见着陈妙姗,不禁的向林佩云投去大哥终于有所觉悟的眼神来,林佩云只得苦笑微不可察的无奈摇头。

孩子们那桌嘲笑热闹,长辈这桌静的落针可闻,苏子晴的声音最大,一个劲的跟苏叶说话,苏叶偶尔回应几声也是嗯啊的,倒丝毫不减苏子晴的热闹劲,惹得苏子岚在一旁不住的肃声提醒食不言寝不语,每提一下,苏亦文和苏亦武就低低的笑一声,苏贞和苏亦诚两人一直没有出过声,却也不扫大家的兴,看着苏子晴一个人在那儿热闹,时不时的点头并一直关注着。

而宁玄,晚饭没有来。

苏叶下午都没见着这人,也没当回事,宁玄这个人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晚上苏家家宴他没有来,不管他找什么借口不来,这让苏叶觉得这个人虽然跟着二房一家回桐州挺荒唐的,但至少还不至于太荒唐失礼。

兴许人家就是打着儿时曾经居住过的名义,免费食宿旅游呢!

……

第二天一大早苏青就过来和苏二夫人一家打照面,过礼什么的来回又是一通客套折腾,苏二夫人一瞅见苏青就笑的合不拢嘴,苏子晴已经说了亲,男方家是京中清贵,她很发愁自己大女儿的脾气,虽然定然不会受了气,但人家男方是清贵,苏子晴这个性子到了人家家中可如何是好?

但凡过了门之后,苏子晴若是与男方家中任何人起了摩擦,只怕都会是她落个不是。

而苏青嫁入孔家数年一直无所出,孔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商贾之家,内宅的水不可谓不深,但是苏青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见天的往娘家回,孔家待她始终如宝,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传言说孔家夫人对苏青有半点不满。

尽管外人多半道的是苏青是赶上了千年难遇的好婆婆,但身在其中的人却心中有数:若非是苏青将孔家上下打理的周全又哄得公婆开心,怎会有这般自在的日子。

这一番佳话,说穿了可以说是靠得是苏青的本事。

苏二夫人很想让自己的长女跟着苏青多走动走动,哪怕不能学着皮毛,关系亲近,有个什么事情,苏青在旁提点出个主意总是好的。

苏贞苏亦诚过来请过安小坐了一会后,苏亦诚就起身送苏贞回院,并说一会就直接去书斋了。苏琼因着腿还没完全好利索,自上次挨罚过后,林佩云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请过安就拉上苏亦臻往外走,林佩云的表情有些不悦,平日里自己的两个儿子应该去书斋的,刚刚要出声,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就齐齐开了口:“带上亦臻一起去!”

林佩云这才复又恢复了笑颜。

那三兄弟刚刚出门,苏亦臻就道:“我母亲在,我总不能开口否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能躲过在家天天念书的日子,我才不想跟你们一起……”苏亦文直接截了他的话:“你可放心吧,我家请的这个先生是个有前途的,每次我带人去书斋,他都识相的根本不管我们,意思一下留个课题就不管了,你快跟我们一道过去,咱们在书斋一样有的玩,齐全着呢要什么有什么!”

苏亦武在一边连连应和,听得苏亦臻半信半疑很是吃惊:“你们家请的这个先生怎么这么好?”

苏亦文笑:“那都是我大哥**的好!要是没个眼力架,就别想在我们家当先生!”

苏亦臻跟着两兄弟往书斋走,奇道:“我看你们那个弟弟不是你们这一路子的,你们不怕他告密?”

“他敢?”苏亦武瞪眼。

“什么敢不敢?”苏亦文嗤道:“人家那是清高!清高你懂么你!每次我们带人去书斋,他都自觉的直接拿上自己的书本回他自己的院子去了,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是个识趣的……”

“不识趣他也得敢啊!”苏亦武不服的顶道。

第073章 回忆

……

苏叶因着要在正院等张妈妈,就跟着苏青一起和苏二夫人拉家常。

苏子岚和苏叶年纪相近,苏叶大上苏子岚半岁,却是跨了个春节,因着年纪相近两人关系也是相处的不错,苏子岚儿时很是任性就是不管苏叶叫一声姐姐,以至于长大了也叫不出,总是苏叶前苏叶后的,每每都惹的苏二夫人拿她没法,林佩云知dào

两个孩子关系好,丝毫不介yì

,还在一边劝着苏二夫人。

“我真是把你给宠上天了!”苏二夫人再一次对苏子岚一点辙也没有,苏子岚因为瘦削,一对眼睛显得格外大,扑棱着对母亲撒娇顶嘴:“你哪有大伯母宠我!”

一句话惹的一屋子女眷嘻笑晏晏。苏叶也跟着笑,苏子岚跟小的时候一样,一张嘴最会变着法儿的让周围的长辈乐呵。这一点她这个身体对这个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就比如说这个九姑娘小的时候和这苏子岚一起的时候,因为她们俩年纪最小,长辈们经常会拿她们拿来逗乐,自己有的时候就被逗哭了,然后就不高兴,长辈们哄来哄去她才会高兴一点,但表情还是一副委屈样。

但苏子岚就不是,苏子岚也哭,但是长辈们还没去逗她,她就会趁人不备上去挠对方一下或是打上一拳,人小力qì

自然也小,挨在大人身上不疼不痒反倒看到她那小小的模样觉得可笑,大人们一笑,就更逗她逗的厉害,然后苏子岚就拳打脚踢气急败坏的样子,最后大人们就又抱又亲的笑个不停许给她好多好多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苏子岚这才真的乐呵起来。

多年不见之后,苏子岚当然不会像小的时候那样跟长辈赖皮,苏叶也不会像小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哭个不停。

但是苏叶还是会感叹这个身体的记忆深处的感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九姑娘和这苏子岚的身上,就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即使长大了,但仿佛人都会带着幼时的影子一般,即使不一样,也是有迹可寻。

苏子岚依旧是个会撒娇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两句话也能让长辈们笑逐颜开。

苏叶不禁感叹:其实苏二夫人哪需抱着让苏子晴跟着苏青学习的心思,最好的榜样其实是她的小女儿苏子岚才对。

苏子晴在一边吃着早茶,也不跟谁说话,苏青见她一人挺孤单就过去找她作伴:“快嫁人的就是不一样,瞧这模样比小时候稳当多了!”她也估摸得出来苏二夫人是什么心思,再说了小时候和二房一家人关系挺亲近的,就主动和多年不见的堂妹妹拉拉关系。

苏子晴拉上苏青的手,道:“青姐,你快别说这个事!你知不知dào

我母亲给我说的那个亲,他们家也太穷……”

“子晴!”苏二夫人厉声喝止,屋内和谐的气氛嘎然而止,“你这张嘴!你知不知dào

子女的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你读过的女训都白费了?!哪有女儿家像你这样把婚事挂在嘴边跟人叨念的!”

苏子晴的眼泪立即盈上了泪来,但倔强如她硬是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坐在那里硬挺着一声不吭。

屋内立即有些尴尬,还是林佩云在一边连忙打圆场:“你这当母亲的怎么说话这么重,把孩子都吓着了!都是自己家人……”

“自己家人也不能让她这么胡说八道!”苏二夫人气的不行,就差在屋里指着苏子晴骂了,苏子晴气的立即就要起身出门,苏青连忙顺着把她一下子拉起,看起来就像是苏青把她强行拽起来似的,就见苏青另一只手又扯上苏子岚往外走,边走边笑着道:“得了得了,咱们长大了,她们当母亲的都不留咱们一留,那咱们就出门找地界儿喝茶说话去,不碍着她们的眼!”

苏子岚立即跟上,在门口还不忘回头朝着苏二夫人做了个鬼脸:“就是就是!反正母亲也不疼我们!”

苏二夫人几乎就要崩不住笑出声来,冲着苏子岚宠溺的哕了一口。

看着这三个孩子走到门外,苏二夫人望着林佩云幽幽的叹道:“瞧青姐儿多懂事,真希望子晴能好好琢磨琢磨为什么青姐儿能把事情都办得这么妥帖,她以为人家都是运气好?不下心思进去,哪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林佩云只能劝:“你当年要子晴的时候不容易,难免宠爱多了些,她性子这样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听说男方家是实诚的,子晴心善,小的时候见着小燕子从房顶的鸟窝里掉起来都哭个半天,心地这么善良的孩子不会受苦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急了。”

苏二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叹气,没多会儿又坐不住了,心疼子晴是不是出了门就哭去了,从小就是个顺脾气的,顺着她她就能翻了天,逆了她她转头就能哭半天,真是半点辙都没有。

瞧着她坐不住的样子,林佩云就赶她走,苏二夫人赔着笑脸,借口去太夫人那里坐会,林佩云只笑,苏二夫人这便就急急的追出去了。

才刚刚出了正院,没想到就碰见在外面站着的三个姑娘。苏青俨然一副等了你很久的模样,上前把苏子晴交给了苏二夫人,苏子晴还要扭捏,苏青强行将她的手塞进了苏二夫人的手里。

苏青也不跟这别扭的娘俩说话,转头叮嘱苏子岚:“到你这个小丫头立功的时候的,快把你姐姐和你母亲调和好,要是午饭的时候她们娘儿俩还不说话,下午就不让苏叶陪你了!”

苏子岚扑棱着眼睛,嘻嘻一笑,将苏青往正院一推:“我姐姐和我母亲好着呢!我就算是根针,都扎不进去!”

苏二夫人和苏子晴纷纷崩不住了,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苏青也笑:“合着这里压根儿就没我什么事啊!”

苏二夫人笑道:“行了,快别贫嘴了都。回去跟你母亲说一声,我带着子晴和子岚去太夫人那里坐坐。”

苏青应了声,目送这娘仨儿走远,这才回了正院厅堂。

张妈妈还没来,苏青简单说了几句刚才的事,林佩云放了心后,各人默了一会,苏青突然出声把屋里跟着伺候的仆妇打发了下去。

第074章 波及

林佩云不知何事,苏青坐到林佩云跟前,看了苏叶一眼,道:“九儿也在,她知dào

也无防,女儿有件事要跟母亲说说。”

林佩云一愣。

“倩儿现在的事就在近前了,有些看不见的弊处,女儿也就不多说了。想着母亲还没有想好请谁来给倩儿做及笄的施礼人,女儿给母亲推荐个人,您看齐家大夫人可好?”

林佩云惊的坐直了身子,有点不敢相信,问道:“齐大夫人?齐家?就是桐州商盟会长的夫人?”

苏青满面笑容的点头,坐到了林佩云手边悠然端水饮茶。

苏青这样镇定自若,就连苏叶在一边都在心中对苏青叹服。

虽然这是她之前就早已料到的事情,但是后来毕竟发生了陈曲星那件事情,苏叶是想过这件事情的,也有点担心齐铭与苏倩的事情,若是说不好,都有可能黄了。但是这事她再是关心,无论是出于年纪还是能力,左右都不帮上什么不说,关键是还没到那一步的时候——就算要想对策,也要等苏家和陈家的干戈平息落定之后。

可眼前苏青这一番话和端出的这个架势,让苏叶心中大亮。苏青的办事能力是众所周知看得见的,林佩云不知头前苏青和苏倩打的是齐家的算盘,单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苏青还依然能够说动齐家让齐铭的母亲来为苏倩做施礼人,苏叶是打心底里佩服自己这个大姐。

这暗中的难处,恐怕只有苏青自己心里才知晓。能为了自己的妹妹这样付出奔波,苏青这个姐姐,真是当之无愧。

苏叶心中流淌着浓浓的暖意,尽管这事并不是为自己。

让齐大夫人为苏倩做施礼人,这是林佩云想都没敢想的事,尤其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齐大夫人能为苏倩做施礼人的话,就等同于齐家给苏家做了个天大的人情,救了苏倩于水火之中了。

这何尝不是挽回了苏家的面子。

苏叶在一边温和的坐着,觉得近日来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似乎就要挪开了。而林佩云则是兴致勃勃的跟自己的大女儿讨论起来,问长问短,几次三番的向苏青确定齐大夫人是不是真的开了口答yīng

了。而关于苏二夫人头前的建议,她当然不是忘记,只是眼前有这么好的事,自然就舍其求齐了。

此时屋内的气氛相当温馨,让人有种拨开云雾之感,窗外阳光大好,夏天就要来了。

然而此时苏家母女言谈的齐家,却是另一番场景。

原本一早答yīng

自己的儿子,要去给苏家四女儿苏倩做及笄礼施礼人的齐大夫人此时正头疼不已。

乳娘给她捏肩,提及此事:“……您看我该怎么跟那苏青说好?”

当初是齐铭主动跟齐大夫人提的这件事,齐大夫人当时考lǜ

了一下就答yīng

了,她何尝不明白自己儿子提出这话来的意思,想着苏家和齐家向来关系不错,两家在商盟也是有头有脸的,再加上自己的儿子和孔家大少爷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孔家那大少爷现在在商盟里也有了点起色,若是能和苏家结上亲,那和孔家关系也会拉的更近,将来这样的关系只会更牢固,对齐铭将来在商盟的发展是很有利的。

当然关键是苏家的女儿个个都还是挺不错的,苏倩在桐州城的同龄人里也是口碑相当不错的姑娘,温婉娴淑,母亲林佩云娘家虽然稀薄了些,但现在也有个进士大哥,总体来说,齐铭和苏倩若是成了一对儿,倒是对两家都不错的。

她几个月前答yīng

了儿子,儿子高兴坏了,做起事来都比往日更要上心上进,这让她很高兴,当时没过多久,苏家大女儿苏青就过来齐府找她详谈,想找她去给苏青的四妹苏倩做及笄礼的施礼人。

她当然知dào

是儿子在自己这里得了准信儿,才让苏青过来提,心里当时也赞那苏青考lǜ

事情周全,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应了。

可是现在全桐州的人都知dào

府台大人师爷的儿子在苏家出的那场闹剧。

别人现在还猜不出来陈家那儿子祸害的谁,可她心里有数。

当初是自己亲口答yīng

了儿子又答yīng

了人家苏青,现在出了这个事,按道理,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去和苏家商议并且把这事定下来了,不走礼,也该说个准话。

齐大夫人皱了皱眉,半晌后闭眼道:“当时不过是跟铭哥儿说了几句,也没想太多,现在想了想,其实未必合适。”

乳娘愕然。

齐大夫人像是回避一般垂了眼睑,低头喝茶。

一旁早已脸色铁青的齐铭噌的一声站起来,愤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您意思是您当时没想清楚?您说这话不觉得燥吗?这种事情岂能儿戏?!”他当然听得明白自己母亲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不去给苏倩做施礼人,那就等于是不同意他和苏倩的婚事了。

齐大夫人听得一愣。

她有没有听错看错?自己的儿子竟然要和自己叫板?

齐铭的乳娘是看着齐铭长大的,眼看着齐大夫人要怒了,她心疼齐铭比齐大夫人一点也不少,上前就摁着齐铭往地下跪:“快给大夫人认错!”

齐铭向来听这个乳娘的话,尽管依旧气焰难平,但还是跪了,硬生生的像根折不弯的棍子。

乳娘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当初是齐大夫人让她去打听苏家四姑娘苏倩的事情,她在外周旋跟人家苏青走了不少的关系,虽然人家苏青是苏家的大女儿,可这事总归是要让人家苏家主母决定的,她知dào

齐大夫人心里是愿意的,名义上说是让她去打听打听,其实还不是让她去跟苏家说项打打关系,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当时没把这事拿下来,齐大夫人心里指不定得怎么想她办事不利。

可她只是一个齐家的乳娘而已,怎么去苏家跟人家提这事,就只得去找那全桐州都知dào

的最好相处的苏家长女苏青,这其实等于把难题推给了人家苏青,但人家苏青性子好,觉得两个年轻人也门当户对,人家苏青一个长女的身份去跟苏大夫人谈这事,好不容易人家苏青把这事定下来了,谁知过了几个月,当初让自己办这事的齐大夫人,竟然想反悔。

第075章 否决

这岂不是让她里外不是人了?

当然,这乳娘却不知dào

苏青压根就没跟林佩云提过这事,当时是觉得不是时候,等觉得该说的时候却出了事,那也是苏青意料之外的,只是拖后再说,是因为怕当时说得太早,让人联想到当时她夫君在娘家办宴席时齐铭的异样,怕苏倩和齐铭惹人非议。

“大夫人,苏家不是小门小户,”乳娘压着心中的不满,哑声道:“您觉得不妥,我也知dào

是为什么。但是这个事苏家一定能够处理好的,您可能还不知dào

,出事的时候那苏家的小女儿已经把陈家的路封死了,还把陈曲星打的不成样子,这陈曲星再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姻亲,您想过没有,要不是因为咱们齐家已经应允了苏家这事,人家苏家怎么会对自己家的姻亲下那么重的手……”

齐大夫人又是一怔。

真的是苏家小女儿打的?

这苏家的小女儿,若是没记错,也就才十一二的年纪,这么厉害?!

那这要及笄的四女儿,当真和外面说的那样温良吗?

齐大夫人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我们齐家是什么背景?无依无靠的商贾,空有点钱罢了!要知dào

陈曲星虽然不济,可他老子却是个有脑子的,他爹可是府台大人的师爷!还好你今天跟我说了是那苏家小女儿动的手,不然我还真以为是苏府的下人误打了陈家的小爷。真想不到苏家的女儿竟然这么厉害!若是我们齐家真和苏家结上了关系,这和陈家的梁子也必定是要结下了!人家陈家惹不起苏家,可是不怕我们齐家的!别瞧不上一个师爷,师爷说什么,府台大人是绝对听得进去的!”

乳娘不是一家主母,宅门外的事情她很难考lǜ

得到,突然听到齐大夫人这样一席话,顿时无言以对,但还是强辩道:“人家九姑娘这么做哪里错了?为了人家的姐姐能这样果duàn

行事,何错之有?难道保自己姐妹的清誉也是错了?”

齐大夫人却只觉得乳娘这是在为苏家说话,觉得很是气恼,冷冷地道:“没说这是错,而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他们苏家就应该认了算了,左右本来就已经是姻亲,亲上加亲又有什么不好的……”正说着,哗啦一声乱响,齐铭将桌上的明釉彩青冰裂茶具一股脑儿的全部拨砸在地。

齐铭脸色铁青,但依旧记着乳娘的话,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不再发怒,哽着声音道:“母亲,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我们家,别说是打了,我把人杀了都可能!怎能让自己的家人嫁给陈曲星那样的混蛋?您明知这事上苏家从始到终不仅没有错,还处理的都很好,您何苦要说这些话……”

“疯了疯了!”齐大夫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她何尝想说出这些剐人心的话,儿子说的这些她又怎么会不知dào

,但是这事若是放在任何人身上,她都可以像自己儿子说的这样去劝说别人,问题是这事偏偏就发生在自己家啊!

她刚刚起身,齐铭就伸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势必要让她给他一个交待不可。

齐大夫人气竭,一巴掌扇了上去:“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言罢,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踏出门去。

齐铭忍不住高声喊了声母亲,可看到的却是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的身影。

乳娘忍不住哭了出来,过去搂住齐铭把他扶起,齐铭哀哀的看着乳娘,求着她:“乳娘,您快帮我想想法子吧,您跟母亲最是亲近,她一定会听您的话的,求您了……”

乳娘神色震惊,她万没想到齐铭竟然会这么愿意苏家四女儿。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她还是想劝上齐铭一劝:“铭哥儿,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姑娘就跟你母亲跪下了?你和那苏四小姐能有多少感情?你何置如此啊!退一万步说,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婚约,再严重不过就是你母亲应允了的事现在反悔,可你们都还没到说亲的那一步!你这样说跪就就跪了,就算你母亲去给那苏四小姐做了施礼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为那苏四小姐付出,到时你们的婚事,你母亲可愿意!”

乳娘这一番话尤如当头棒喝,对现在的齐铭来说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他身形晃了晃,不停的摇着头,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无法言语才会好过一点。

乳娘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把齐铭扶了起来:“你先起来,万事好商量。”

齐铭此时却像赖上了乳娘,把自己的乳娘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揪着乳娘的衣袖:“乳娘,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乳娘一声不吭,目不转睛的看着齐铭。

半晌后,她实在不忍再看齐铭这样,别过了脸去,低声道:“你不愿意跟我说就算了,但是今天这个情形你也瞧见了,你这么一跪,让大夫人彻底要让你绝了苏四小姐的念想了。我实在能力有限,如果你还要坚持,眼下只有一个人或许有可能帮帮你,你去找苏家大小姐苏青想法子吧。”

齐铭眼神顿时一暗,全身的力qì

像是被抽去了,呆呆的道:“就算找到苏大小姐又怎么样,母亲定然也会料到的,她要回绝此事,又没有和苏家应允,她答yīng

的是苏大小姐,只怕母亲已经想好了要怎样亲口回绝苏大小姐了。”

乳娘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来,没了法子,半晌后叹道:“齐铭,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还愁找不到更好的?”

齐铭像失了魂似的:“我不想要更好的,我就是想要苏倩。”

乳娘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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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苗文初(推荐500加更)

……

不过两天的时间,苏家正房这边出了些问题。

这一天苏叶从早忙到晚,苗文初一大早给苏叶报了个好消息,因着苏琼之前购置的一些事物,有部分不太满yì

就闲置在仓库,说到这儿也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苏叶当时帮苏琼补了些漏缺,有些残次的货物苏叶并没有往上报而暗中替苏琼兜住了,目的并不是为了帮苏琼掩盖那么伟大圣母,而是苏叶觉得自己这样把苏琼的威风抢了去,若是再揪着一些小错不放过苏琼,她实在有些担心把苏琼惹毛了,那对她来说真不件划得来的事。索性当初还有些闲钱,她自己就把这缺补上了,当时虽然没有告sù

任何人,但是林佩云似乎是心中有数,也暗中给了苏叶不少钱,也就是等于当初苏琼的那批次货,最后也不是苏叶自己掏的腰包,而是林佩云买了单。

苗文初的好消息就是关于这批有瑕疵的次等货的。

苗文初和张妈妈都是四处给人做内务挣些名声和钱的,多少都有他们自己的路子,城中有人家中操办女子的及笄礼,找苗文初取经,苗文初想起张妈妈跟他提过这么一回事,就跟那人提了提,那人很高兴,让苗文初把货带出来看看,再怎么说大户人家购的货物就算有瑕疵,也是普通人家比拟不及的好东西,而一些瑕疵罢了,又有几人会去上前细看人家女儿的及笄事物的,若是不严重,低价购置一番,两家都相互成全了。

苏叶一天都在为这事忙碌,苗文初是个细心的,并没有跟买主说是哪一户人家。

最后菩萨保佑,买主把七成的货物都以不低的价格收去了,剩下的,苗文初又专程去和苏叶商量,不如全部都给了那家,让那家买一半,另一半就送,全部清空。苏叶听后大赞苗文初,立即应了,买主一听买一半送一半,立即让家仆现提的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货自然是上午的时候运去苗文初家中进行交yì

的。

苏叶看着到手的银票,觉得眼泪都快要忍不住了,张妈妈在一边看着,也是感叹不已。苏叶把银票全部都交给苗文初,深深的向二人躬下身去。

苗文初惊吓住,连忙让张妈妈去扶,张妈妈却是等苏叶行完这礼才去携了苏叶,而后看着苗文初温和的道:“九姑娘可是把大权交给你了,你无论如何都得办的妥妥当当。”

苗文初心中震撼肃声应是,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孩子相差无几的身份尊贵的姑娘,心中感慨万千。这些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相处下来,从最开始他有些不当回事,到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位苏家九姑娘极为认真并且毫无架子,然后到现在。

这位九姑娘不止是没有世家子弟那娇惯的小姐脾气,而且事事上心并且勤奋好学,最重yào

的是,似乎她的心里,自己这样的人和她的长辈是一样的,让她去打心底里尊重敬重,而要说她是因为年纪小,可偏偏她又像一个深谙世事的生意人一样有她自己的一套原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活到这般年纪,见过世家勋贵不知多少,却没有哪一家的姑娘,像九姑娘这般。

一路回苏府的路上,苏叶觉得呼吸总算顺畅了些许,这笔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却也让她陷入更深一步的担忧,因为她再无东西可以变卖。自己院落里的东西再是值钱,也是万万动不得的。

倒并非舍不得,而是不可以。被人问起,就是一件**烦。

这一天忙到这个时候连晚饭的时间都错过了,天色已黑,下车的时候小厮都换了两轮了,苏叶急急的去正房跟母亲报安,却在正房大门前看见站在门口神色焦急的婆子。

乔妈妈像是等她等了很久,一瞅见苏叶的身影就急着迎了上去,一路往正院里引,路上快速的跟苏叶汇报着。

自从陈曲星那件事在府上传扬开后,下人们都或多或少的对苏叶的性子有了底,原先府上有点风吹草动的,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先去找苏青商量,甚至苏青嫁出去这么多年了,只要苏青一回府,下人们还是习惯性的把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宜都无遗漏的跟苏青汇报一通,现在不知不觉的,正院里的婆妇遇上有什么她们解决不了的事情,见到苏叶也都会说上一通。

能把陈曲星那件事情做的那么漂亮的九小姐,其他事情一定也有主意。

乔妈妈的汇报让苏叶吃惊不小,她这才知dào

苏二夫人跟林佩云提起要为苏倩做施礼人的事情,不用往下说,苏叶也快速的猜出若是苏二夫人给苏倩做了施礼人,八成就得把苏倩带回京都去,而苏倩和齐铭的事情必然不会再有下文,苏倩的将来定然会嫁在京都去。

乔妈妈说苏立行和林佩云的争吵问题原因就是这个。苏立行坚持让林佩云想办法回绝了齐大夫人,让苏二夫人来给苏倩做施礼人。

听到这里,苏叶心中无名火立升。

苏立行是不是想巴结京官想疯了!

她不禁的觉得头疼,她这个亲生父亲到底有没有脑子。

才踏入二进门,就听见厅堂里苏立行激烈的吵闹,像是说到林佩云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乔妈妈便不再往前带了,苏叶嘱咐乔妈妈把好门别让人靠近,就垂首站在门外向屋内的父亲母亲报了一声。

厅堂突然安静了,就听见苏立行尴尬的咳了咳,然后出声让苏叶进来,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苏叶推门而入。

苏立行坐在上首,一看就是正吵在兴头上的模样,而林佩云坐在桌边,正端着茶盏饮茶,对于苏叶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但苏叶却清楚的看见她执杯的手气的微微颤抖。

遇到自己父亲这样的丈夫,再是娴淑的女子也有跳脚的时候吧。

苏叶在心里嘀咕着。

苏叶还在思考怎么把话题起个头好让这二人不回避自己,苏立行俨然已是把她当成是一个挺有点小主意的女儿了,直接就把他跟林佩云争执的问题核心一古脑儿带着个人色彩的吐槽给苏叶,让苏叶去劝劝林佩云别妇人之见。

不过在苏叶看来,苏立行肯拿这么大的事跟十来岁出头的女儿商讨,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他是一家之主,自己的小女儿断然会听从他站在他这边才说的这么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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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四两拨千斤

他不羞,林佩云面上还挂不住呢,“……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话音刚落,苏立行像是终于等到林佩云服软了似的一下子从椅子里跳起来,大声道:“我跟九儿说这个干什么?我这是让九儿早点明白事理,免得等到长大嫁了人以后和你一样妇人之仁,没有一点远见!”

苏叶听得险些嘴角抽搐,到底是谁没有远见啊我的亲爹!

苏立行完全不管林佩云的感受,只对着苏叶说道林佩云有多么的没有见识,“九儿,你二伯母好心好意给你四姐做及笄礼的施礼人,你说这是不是大好的事?”

苏叶经过这些日子在苏府的生活,虽然与苏立行相处并不太多,但是她也算是摸清了苏立行的脾性。这个男人,做生意上是有点眼光,识人能力自然也是有的,但是仅限于男人。

是的,仅限于男人。任何事情,但凡和女人有点牵扯,这个男人就萌生出了他浑然天成的大男子主义,他从骨子就主观的认为所有的女人都是没有什么头脑和远见的,也从来不觉得内宅的女人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水火不容,甚至家中出现的所有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认为是女人们有心为之。

包括陈曲水那件事,尽管他觉得这事上他的妾氏和那王氏有责任,但他这个脑袋瓜子不知怎的,就是能觉得那事的幕后主谋定然是陈曲水和陈丙瑞父子俩,而陈妙姗和王氏只不过是听从了那父子俩的指使罢了。

这样的人,自己做为他的女儿,又是这个年纪,顶着来是万万不行的。

斟酌了一下,苏叶开口轻声道:“这事不是挺好?要是二伯母给四姐做及笄人的话,那当然是顶好的事,再怎么说二伯母也是有品级的夫人,四姐脸上也有光。但是头几天的时候母亲和大姐不是已经谈好了是齐家大夫人嘛?父亲啊,既然是二伯母主动请缨,那不如让二伯母去回绝齐大夫人?这样母亲也不用说些让齐大夫人脸上挂不住的话了不是?”

她当然知dào

这事怎么说也不可能让苏二夫人去跟齐大夫人谈,但是她现在年纪还小,这么建议一下也没指望苏立行赞同,至少先表示出自己赞同才能把苏立行稳住,不至于让苏立行从一开始就抵触下去,而且她的态度也表明处处都是维护着自己母亲的,总不会让人挑出错处来。

苏立行果然直摇头否了,跟苏叶讲这其中的道理,讲着要是按苏叶说的办,那齐大夫人的面子是维护好了,却是把苏二夫人给强架上来了,不能因为咱们家想推掉这个责任,就把难题交给人家好心帮咱们的苏二夫人。

他跟苏叶讲这些,很心平气和很有耐心,他不常与苏叶见面,能够教导苏叶的地方几乎为零,突然得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小高兴的,但正因为他讲的细致分析的清楚,说着说着便觉得这个事似乎真的有点不好办,虽然这件事是自己妻子去办,但是怎么去跟齐大夫人说才能两全其美,事实上真的是给自己的妻子出了个难题。

这个念头一起,那火气就消了一半。

苏叶当然看得出苏立行心态的变化。听着苏立行的语气越来越平和,声调也小到跟谈话商量一样,并且时不时的带着一丝歉意的看向林佩云,苏叶知dào

自己做的没错了。

苏叶不时的点头赞同很是受用,在苏立行饮茶小歇的当口,苏叶突然抬头,眨着一对如墨般的水眸天真的看着苏立行,柔声问道:“听父亲的话确实是很好的,就是劳烦母亲有些辛苦难办而已,大姐一向都是有主意会办事的,不如和大姐商量商量怎么去跟齐大夫人开这个口,齐大夫人知dào

是二伯母想给四姐做施礼人,应该能体谅的。”

她走到林佩云的身边,挽起林佩云的手,安抚着她消消气,做了个轻松的笑脸讨林佩云高兴:“母亲,二伯母是咱们自家人,咱们临时换施礼人,又不是换成别家的谁,这说起来也并不算拂了齐大夫人的面子吧?”

林佩云深感安慰,虽然自己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单论换苏二夫人做施礼人这事,自己这个小女儿分析的是不错的,女儿通理懂事,她心里当然高兴,她连忙笑着摸着苏叶的发髻,道:“九儿越来越懂事了。”

“孩子当然懂事,也不看是谁教导的!”苏立行这时想起蓝嬷嬷的功劳了,道:“倩儿嫁到京都,这是天大的好事,九儿,你以后就可以去京都找你四姐玩了!”

苏叶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却是一亮:终于说到重点了。

苏叶立即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问起了几句京都的事宜来,苏立行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处京都好玩的好吃的地方,看着苏叶兴奋的模样,什么气都没了。

苏叶拍手叫好:“四姐嫁去京都就太好了!听说二伯母给大堂姐寻的夫君可好了,都在说是个特别温和的人呢!”

“是啊是啊,还没把你大堂姐娶回家,就给你大堂姐送了不少东西了……”苏立行呵呵的笑,然而话音没落多久,苏立行的脸色突然僵住。

苏子晴的夫君……

好像是京中清贵?

苏叶一直注意着苏立行的每一个表情,一见时机到了,她立即望向林佩云,做出了一个不符合她年纪的举动。

她捏了捏林佩云的手,向林佩云递了个眼色。

林佩云一震,但此时她顾不得自己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儿做出的这个举动是不是符合她的年纪心智,她立即朝苏立行望去,瞬间便也明白是个转机了。

苏立行面色有些担忧,抬眼正和林佩云的目光对上,迟疑的道:“子晴的那个……”

林佩云及时的打了眼色提醒苏叶还在,苏立行收了声,面色凝重起来。

——

今天的第一更,晚会照旧会再加更一章。

十七在此向大家提个小小的请求,书主页右上角有一个‘我要评价’,十七是个新人,这是在起点的第一部作品,这部文也是用了很多心血去构架的,各位看文的亲们,如果方便的话,只给十七投个票什么的,如果不满yì

,在评区可以畅所欲言,还有推荐票,我也很想要。说实话这些直接关系到编辑对十七的印象和对文的好感度,我写文,说不为成绩如何也不诚实,因为这些数据就是我的成绩,我付出的,即使不会硕果累累,也希望可以开出让自己满yì

的花来,十七在此谢谢大家了。

第078章 成长(推荐1000加更)

这两人不打算在自己面前说,苏叶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收。今天苏立行和林佩云之所以争吵的这么激烈,不仅仅是因为林佩云和他立场不一样,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因为苏立行和苏二夫人今天白天相谈过这件事,苏立行当面已经答yīng

了苏二夫人。

一个不跟自己妻子好好商量一番,脑子一热就做了决定的人,难保不会因为人家再说几句别的就又改变了主意。

“二伯母能给大堂姐寻到那么好的夫君,那四姐将来肯定也不会差的!”苏叶笑呵呵的大声道。

而这一句却正戳中苏立行的心窝深处去,原本他还只是有些担忧,但另一方面也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和苏叶说的这话正是一模一样的想法。然而当苏叶把这话说出来之后,对苏立行来说完全不是心有灵犀的感觉,他只感觉有如当头棒喝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弟弟苏立德在都察院任职,可尽管认识的勋贵很多,却是费尽心思也没能给他们的长女行到一门光耀的亲事。苏立行此时不禁的开始想,一个连自己长女的将来都没选到精良的二弟一家,他十分怀疑他们是不是能给自己的女儿找到一门让他满yì

拍手叫好的亲事。

“我现在就去告sù

四姐这个好消息去。”苏叶说着就作势要走,打蛇打三寸,并且还得连消带打,不趁着这个机会让苏立行赶紧否了这事,后患无穷。

果然不出所料苏立行立即将她拉了住,“九儿听话,这事不能跟你四姐说。”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要。

苏叶唇边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一瞬即逝,她继xù

问:“四姐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大好,我去告sù

四姐,让她高兴高兴啊……”

林佩云从方才就在留心着苏立行的变化,等的就是苏立行表明他改**度的一句话。

“你四姐不能去京都!”苏立行却是个单细胞的,立即拍案而起:“九儿,这事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明天就让你母亲去跟弟妹说这个事,不行不行!”苏立行一个劲的摆手,看样子也没打算深说下去。

这倒是大出苏叶和林佩云的意料了,这娘儿俩虽然知dào

苏立行在家长里短的事上向来考lǜ

欠佳,但是这转变的也是忒快了些,压根就不需yào

这娘儿俩再婉言劝上几句让他有个台阶下,他倒是自己个儿下来了。

苏立行此时却是生怕苏叶嘴快把这事给张扬出去,到时更不好拒绝。

可他也不是不愁的,苏倩的婚事确实是个大问题,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陈家给搅和了,不由得又想到了陈妙姗头上去,就算自己心里觉得这个妾氏是被她大哥所累,但总归是陈妙姗家人给闹的,从出事到现在,陈妙姗几次找人婉转换着法子的让他过去清爽斋,他心里何尝不知陈妙姗的意思,但他烦的要死,一次也没有去过。

现在更甚。

看着苏立行的表情,苏叶也猜得出个大概,想着最后就算苏倩没有被陈曲水给祸害成,但那事确实是太恶心也太过分,而陈妙姗和苏琼他们若是半点也未因此而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世上也忒没个公平。

心中不平一起,便是要做出什么来的,苏叶故作不解的反问苏立行:“父亲,您之前不是担心四姐及笄的事和婚事吗?府台大人那边也一直没有信儿过来,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会影响到四姐吧?眼下二伯母正好可以把四姐带去京都,既能避开这个风头,又能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岂不是一件好事?为何您现在又不同意了呢?”

苏立行哼了一声,此时他心中的怒气早已从林佩云的身上转移至陈妙姗及陈丙瑞一家人身上去,听苏叶这么一说,顿时又想起了这窝囊事来,府台大人到现在也没有给个交待出来,自然是护短,这让他觉得府台大人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想到这一连串连带的事情,他不由的想的多了很多。

而且自己女儿的这一番话,也给他了一个提醒。

若是府台大人这边都没把此事了结,自己的女儿就去了京都,人家岂不是以为自己家真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才把女儿立即送走?

半晌后苏立行阴着脸道:“总之你听话,什么都别说,你四姐不在京都才是好事。”说罢,突觉胸腹的气焰烧的喉咙都不舒服,怒饮了一口茶后,林佩云温声开口:“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我去铺床……”

苏叶听罢就要起身准bèi

离去,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是苏立行和林佩云商量如何妥善去施行了。

苏立行却起身摆了手:“今晚我去清爽斋,你别受累了,这事明天我去跟弟妹说。”说罢就往外走。

林佩云起身行礼唤住了苏立行:“还是我跟弟妹说吧。”

看到苏立行回身投来的目光,林佩云温婉一笑,完全没有因为苏立行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始作俑者苏妙姗那里而生气发火,也没有因为眼前的事情难办就觉得不高兴,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苏立行目光很复杂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向来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做出过任何解释的他,此时的目光竟是头一次蕴含了很多情绪。

那目光是向自己的妻子投去一个请放心的含义。

请放心他此时去清爽斋并非想念另一个女人。

听着苏立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苏叶和林佩云在屋内小坐了一会,没有苏立行在场的时候,苏叶就会觉得轻松许多,起码不必装作一个真zhèng

的十岁女孩子去面对林佩云了。

母女俩感慨了一番今晚的惊险,林佩云笑骂苏叶鬼灵精把苏立行哄的一愣一愣的,苏叶反顶这都是来自母亲的遗传,母女俩的谈话轻轻松松,林佩云看向她的目光,到今日已是一日比一日更疼爱,也更欣慰和感怀。

两个人谁也没提苏立行去清爽斋的事情,但是两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这一晚,清爽斋是别想清净了。

——

大家可能觉得这个情节有点拖沓过于长,但是这是必要的设定,也是很重yào

的部分,这算是女主成年之前的大事件。

另:谢谢亲们的喜欢和投票,写文的路上希望看文的亲可以一直陪着我走下去。

第079章 巴掌

……

离了正院,苏立行先去了苏太夫人那里,把苏二夫人要给苏倩做及笄施礼人的事告sù

了苏太夫人,并道:“我当时不好直接拒绝,想着我一个家主身份总不好去跟弟妹说道这个中细节,就先答yīng

了,然后再让佩云去跟她说这些拒绝的话,大家都好kàn

些。可没诚想头前弟妹就已经跟佩云提过这事,眼下倒弄得不太好开口,偏偏这事又发生在这个当口,若不是九儿无意中提醒了我,差点就要漏算了府台大人那边,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府台大人那边若是再没个交待,这边又回绝了弟妹,那可真就把倩儿给误了。”

“陈丙瑞再得力也是府台大人的手下,不是府台大人的顶头上司!”苏太夫人闻言很是气愤,但她经lì

的事多了去了,个中原由问题出在哪是一回事,该从哪下手是另一回事,她当即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厉声道:“要是没人跟府台大人放些不该放的话,府台大人早就有信儿了!他现在还不置于敢怠慢我们苏家!”

“对啊!”苏立行一听立即就转过来了,这府台大人到现在也没个信儿,这样轻待苏家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虽然这算是苏家的内务事,可说到另一面上是扯着官阶的关系的,以府台大人现在的立场,他应该立即出面澄清他自己才是,可却偏偏迟迟未动,若不是有人暗中给府台大人放了不该放的话,府台大人岂能安睡?

这一思索就思索到了陈妙姗的身上去。

能放出让府台大人安心的话的人,自然得是苏家的人,而苏家此时会做这事的,除了陈妙姗还能有谁?

齐大夫人当然看得出自己的儿子已经想到了点子上,她冷呵呵的一哼,道:“家中出个吃里扒外的,这人还是你自己亲自教xùn

为好。”

苏立行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很生气。

苏立行起身就向苏太夫人告辞去了清爽斋。

他才出门不到半会,苏太夫人就唤了李妈妈跟着去,李妈妈会意,悄声独自一人连灯笼都没点就朝着清爽斋去了,前脚刚刚迈进门,陈妙姗院里的婆子一见李妈妈立即脸色刹白,便要冲屋里喊。

“住嘴!”李妈妈一步过去摁住那婆子,惊的那婆子浑身一个哆嗦,看着李妈妈的目光尽是惧意,李妈妈在黄令门的手段她们这些下人就算没有经lì

过也是听过不少的,当即是不吱声也不是吱声更不是。

李妈妈不屑的低嗤了一声:“敢放出一个屁来,马上跟我去黄令门。”

婆子吓的哆哆嗦嗦的连连摇头,连声不敢都不敢说出声来。

李妈妈这才能到窗子底下放心的听墙角。

纵然知dào

苏立行这次的火气不会小,李妈妈却也是吃了一大惊。她到跟前听的时候,正巧听到苏立行一脚踢翻水盆的声音,而后就是夹杂着谩骂的摔砸声,陈妙姗的哭声便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一边哭哭啼啼的为她自己辩解一边劝着苏立行,而苏立行俨然是已经不打算听陈妙姗的解释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大哥一家做出这等混事来,坏的是我的女儿!别跟我说这事和你无关!这事是你们姓陈的作出来的,你少在我面前踢皮球——不是我把火发到你头上,你要是有个心眼,就在这事上出出力,你劝你大哥一家也好威慑你大哥一家也罢,总之如果最后还是要让倩儿受半点委屈,我全部都算到你头上!你大哥一家这样下作,你作为孩子们的姨娘,竟说你半点法子都没有?这也就是倩儿的事,这要是琼儿出了这事,你肯定有一车的法子治你大哥!”

陈妙姗的哭声突然一止,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苏立行今日竟然这样伶牙俐齿,一时间似是无言以对了,而后突然又哇的一声大哭道:“老爷怎的说出这个剜人心的话来?我好歹也是倩儿的姨娘,怎会存着那份坏心?我也是看着倩儿长大的!老爷这话的意思是我们陈家上不得台面了?我大哥好歹也是府台大人的师爷,是府台大人的亲信!曲星现在入不了老爷的眼,但他将来一定会长进有出息,未必就配不上倩儿……”

“啪”一声脆响,李妈妈在窗下听的都替陈妙姗疼,这一巴掌打的当真是没留情面了。

“你和你大哥趁早给我绝了这个念想!回去告sù

你大哥,他们再这样下去也绝不可能讨到半点好处!就算再是无法,我把倩儿往弟妹那里一送,到京城里照样能寻份好亲!排到下辈子也排不到你们陈家!”

屋内又是一阵摔砸纠缠,李妈妈心中的石头到此时已然放下,起身到了院门口,回头对那婆子瞪了一眼,那婆子连连摇头示意自己一定不会出声,李妈妈这才傲然回去苏太夫人那里复命去了。

回去后,李妈妈和苏太夫人说着悄悄话:“……我还担心那陈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大爷又心软了去,现在看来,大爷这次是动了真气了,正经事上轮不着陈姨娘混淆视听,大爷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

“可不是。”苏太夫人笑道,“立行心太软,但总算没被蒙昏了头,他就是有这一点好,他想不到的地方,有人在旁边点拨一下就通透了,陈姨娘这次是失策了,说白了她就是太贪了,想着让倩儿许给那陈曲星之后,在她娘家那边她也腰杆更硬气些,要不是她这么贪心,她岂能被蒙了眼,不知dào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她自己撇清才是首要的?”

“您说的是,”李妈妈笑,“现在她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是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了。她要是够通透,就应该一早就出面去压一压她大哥,反正事情也是要黄的,还不如她自己从这事里跳出来,还能在大爷心中落个好。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还是要去这么做,只不过却是两个结果了。”

“只怕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苏太夫人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何止,八成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李妈妈跟着笑道。

“正好,给咱们家节省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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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习惯每天更文的时候跟大家说说话,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想要你们的票票~~

第080章 措手不及

……

豪门宅院里的主子们,地位什么的一旦有个起落,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波动,那相关事宜总会像涨潮似的,飞快的四下散播出去。

一夜过去,苏家上上下下都知dào

了苏立行昨夜在清爽斋大发雷霆的事情。

有人暗爽,有人暗叹,更多的是有人盘算着自己日后应该多往正房走动,还有的依旧压大注相信陈姨娘只是暂时的消沉,毕竟还有个得力的庶女在苏府内是个厉害的角色,虽然这个庶女近日来也很消沉,但是按照过往的观察来看,这母女俩还是相当有实力东山再起的。

可不管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世风日下风口浪尖的没谁会真的和清爽斋走的太近,一时间,原本就已经有萧条之相的清爽斋和紫婵阁,眼下更是人迹罕至,两个院子延续着先前的冷落而直接步入沉寂,除了院落里做事的丫鬟和婆子之外,已是无人踏足了。而院子里的的下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除了做自己该做的,连惯常的相互交流闲谈都没了。

苏叶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心里总算舒服了点,然而这种心情并没能舒畅多久,一个上午张妈妈都没有来,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苏叶打理着自己该做的事宜,直到黄昏时至,张妈妈这才脸色不太好kàn

的踏进她的栖林苑。

苏叶这才从张妈妈的口中辗转的打听到了齐家的意思。

原本她是不担心的,让张妈妈去探探口风也不是不相信苏青的办事能力,而是以防万一,毕竟苏倩出了陈曲星那事,凡事还是要打听清楚才妥当。但她先前让张妈妈去打探,也只是想让自己放下心而已,完全没有抱有任何不妥的希望,却没想到张妈妈报的信,竟是齐家大夫人已经改了主意,并且齐铭因此还和齐大夫人闹的很不愉快。

顿时就没了心情。

苏叶让秋华去送张妈妈。

两人才刚刚出去,栖林苑却是迎来了苏青。

苏青今天出现在苏府一点也不是件意wài

的事,昨儿的动静自然会第一时间让苏青知晓,但是苏青找到自己的门上来,苏叶是有点意wài

的,但同时因为齐家大夫人反悔这事正想着要跟苏青一谈,苏叶立即上前把苏青往屋里迎。

她一心热情的伸手去,却不料苏青却是笑的疏离,竟是刻意的避开,径自走到屋里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杌凳上。

苏青向来都是和她倚着坐在软榻边的。

苏叶挑了挑眉。

不知dào

苏青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有何处让苏青心中如此不爽,竟这么直接的表现出来了?

她问苏青:“大姐心中是否有话要跟我说?不知dào

我哪里做的不妥当,竟让大姐生了这么大的气。”她心中虽然觉得苏青这火来的莫名,但也并没有因此而不快。

毕竟,如果真的得罪,以苏青的性子,哪会直接寻上门来。苏青能这么着表现出她的不满,那就是不算太大的事,也是抱着把话说开的目的来的。

因着通透这点,苏叶的语气便就十分恭敬,诚意十足。

苏青听了苏叶主动言好的话,架子便也放下了大半,叹了口气眉头拧在了一起,语重心长的沉声道:“九儿,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所出自然是要同气连枝,兄妹之间要团结抱在一起才会坚不可摧,我向来觉得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母亲有什么事是我不知dào

的,你是不是至少应该通会我一声,现在你四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状态又是那样,姐妹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凡事你能不能跟我先商量商量?”

苏青这一说,苏叶心里立时就明白苏青所为何由了。

“大姐指的是二伯母要给四姐做施礼人的事?说实话我是昨天晚上回府后才知dào

这回事的,哪里赶得及去通知大姐你?”苏叶话音一落,就见苏青一怔,随即面色也有些尴尬起来,苏叶叹了一声,连忙把张妈妈打探过来的事情跟苏青说了,就见苏青的脸色立即白了又白。

苏青的脸色不止是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躲闪,尽管只是一闪即逝,但苏叶却把她每一个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难道在陈曲星的事情发生过后,苏青没有再去齐家探探齐大夫人的意思?

苏青不说话,脑子里一定在想事和对策,苏叶也不催,心里想着她要想的。

齐铭跟齐大夫人都闹起来了,齐大夫人也没有听儿子的,这事八成是很难回转,而苏青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竟然也傻了眼,可见事情相当难办。

可是她想不明白,发生了陈曲星那件事后,连她都会想着齐家会不会反悔,苏青怎么可能想不到?她更想不明白的是,苏青为什么在明知没把握的情况下,还要跟林佩云信誓旦旦那么镇定自若的说保证齐大夫人来为苏倩做施礼人?

苏青不应该是这样办事不利的人啊!

而且还有很关键的问题,如果齐大夫人不能给苏倩做施礼人,而府台大人那边现在俨然已经有点误了最佳处理事情的时机,外面定是已经或多或少的起了对苏倩不利的传闻,既然已到如此地步,那么客观的去考lǜ

的话,让苏二夫人给苏倩做施礼人,倒的的确确是唯一的最好的路了。

苏叶心里突然一咯噔。

难道苏青的意思其实就是要让苏二夫人为苏倩做施礼人?所以才气呼呼的过来责备自己没有早一点通知她苏二夫人对此事有意,让她在中间白忙了一场?

苏叶不禁的向苏青看去。

不对。

如果苏青的目的如此的话,她现在就不会来找自己了。她应该第一时间去找林佩云,或者找苏二夫人来挽回昨天苏立行和林佩云做的决定!

可是,既然如此,向来办事稳妥的苏青,这次为何会乱了方寸?

知dào

了苏青作何想,苏叶也不想让苏倩跟着苏二夫人去京都,就开始一起想起对策来。

秋华这时送完张妈妈回了来,原本看到苏青时是一脸的喜意,还打算和苏青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却见苏青和苏叶姐妹俩一副愁容,当即就是一愣,随后也很有眼色的行完了礼准bèi

出去备点茶点让这姐妹俩好好叙叙话了。她还不知dào

张妈妈跟苏叶说过什么,虽然未能猜出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人愁成这样,但也不好开口问什么。

茶点备上后,秋华站在一边却没有退下的意思,苏叶看了她一眼,秋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叶示意但说无妨。

“小姐,”秋华恭恭敬敬地禀道,气氛凝重,秋华的声音也听起来格外的郑重:“刚才碰见了李妈妈,她说府台大人今天下午派人过府了。”

————

姨妈来了,肚子里简直就是放了一台搅肉机啊!

第081章 苏子岚

苏叶和苏青同时挑了挑眉。

派人过来?不是亲自?这是什么意思?

苏青问秋华:“知dào

的人多么?”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竟然都不知dào



秋华摇头:“不多,似乎连贴子都没递,听李妈妈的意思那人穿着也是挺低调的,下午来回跑了两趟呢!”

苏叶再问下去,秋华却只知dào

这么多了,倒不是李妈妈不肯说,而是李妈妈实在也是不知内情,不然也不会把话透一半给秋华,苏青有些坐不住了,快饮了一口茶,对苏叶道:“过两天玉华寺佛诞,你代倩儿去一趟求个好签回来罢。”

这事安排的虽然无有不妥,却让苏叶觉得有些莫名的突兀,她向苏青看去。

苏青垂了垂眼,声音弱了许多,许是秋华在场有些让她觉得尴尬,但总归是她之前冒昧误会了苏叶,态度自然温和了下去,道:“齐大夫人和玉华寺的主持关系甚好,历来没少往玉华寺送香油钱,这次佛诞必然也会请她前去做上宾,你……走一趟如何?”

苏叶明白了,想必苏青已经考lǜ

到齐大夫人那边只怕是早已对她有了对策,如果苏青出面亲自与齐大夫人相商,只怕更没有半点机会了。毕竟,连齐铭都没能改变的事,苏青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又能把齐大夫人劝回多少?

可苏叶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到佛诞那日只怕不适宜谈及他事,也只会给齐大夫人回绝的借口。”苏叶思索了一番,道:“齐大夫人应该在佛诞前三天就会住进玉华寺吧?如果府台大人能在佛诞之前把此事了结了,我再去与齐大夫人相见,就必定会事半功倍了。”

苏青也叹,事已至此,她突然有一种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苏叶这一番话在她看来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就算府台大人在那之前做了了结,结果也未必会乐观。

去强拉硬拽一个一心决定不想掺和的人?怎么可能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人如果真心拒绝你,总会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苏家在齐大夫人的眼中已是身染是非的家族,齐家上下视齐铭如珠如宝,齐大夫人岂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与苏家有过诟病的女儿走在一起?

苏青有些颓唐,起身的时候身体看起来十分沉重缓慢,像是辛苦是那么久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萧瑟,苏叶看着苏青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苏倩的事情,苏青的的确确忙前忙后奋不顾身的简直要比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尽lì

了,不仅如此,苏青还为了苏倩和齐铭的事情不惜得罪自己,也心甘情愿为苏倩付出和冒险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落得如此结局。

所有环节都没有出错,全部都化险为夷,甚至连陈曲星那件事情也在情急之中处理的非常好,把苏倩保护的好好的。

其实不仅仅是苏青,就连苏叶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融入了这段姐妹关系,一心一意的帮苏倩打理及笄的事务,帮苏倩打压苏琼,无论这其中苏青和她是不是有个人的喜恶私心,但是关系到苏倩的事情,她和苏青半点都没有马虎。

可是到得最后,却坏在别人的几句话上,引导着府台大人把此事拖沓至今,竟是生生的把苏倩给耽误了。

这么些日子,这么些事情,那么多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而人家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提醒府台大人这不过是苏家和陈家两家姻亲的家务事,勿要插手。

这一点苏叶先前不是没有考lǜ

过的,只是因着听到苏青说齐大夫人那边没有问题,她才放松了警惕。而且她自己也太过忙碌,况且人是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去亲力亲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她负责苏倩及笄的事务,苏青负责齐家,苏立行和林佩云负责陈家和府台大人,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日子自以为已经是越界过多了,还是没能让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大姐。”苏叶心中觉得有些苦有些憋闷,却不忘给苏青信心鼓励,道:“我们尽lì

去做,未必就不会有好的结果。要是连我们都泄气了,那四姐的事情就更没有指望了。”

苏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说的对,越是在困难的时候,我们姐妹就越是要一条心,现在倩儿有难,她的将来就靠我们去帮她了,如果因为觉得没有希望就放qì

,那么一定不会赢!”

激励的话总是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苏叶也是十分的感慨,站起身来觉得浑身充满了力qì

和勇气,不管齐大夫人有多难缠,她总要去一试,为苏倩也为苏青更为了苏家,去争上一争。

“事情也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起码府台大人派了人来,这就说明府台大人还是不敢得罪我们苏家的,况且昨天晚上父亲已经去寻了陈姨娘,相信她们也会懂得适可而止过之则不及的,陈姨娘那么聪明,也应该明白现在再咬着不放对她是不会有好处的。”苏叶道。

苏青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先前进门时是气,后来是急,都没能好好静下来思索,现在听了苏叶这一分析,先前的失落颓败感消了一大半,半会过后笑颜上来,道:“那府台大人这边就交给我,齐大夫人就交给你怎么样?”

苏青似乎完全没有拿她当个孩子,这让苏叶心里有点小意wài

,也有点小欣喜。

送走了苏青,苏叶坐在花园里想事。

眼下齐大夫人这边是只能交给她了,齐大夫人现在对苏青是半点好感也无的,别人是不可能指望的,更不可能把这事告sù

林佩云,齐大夫人这边,必须是秘密的搞定,半点张扬不得。

一个人静坐下来,苏叶才慢慢的想深了去,越想越觉得有些棘手。

苏叶长叹了一口气,支肘拖腮的捻着一枚茶果发呆,肩膀却突然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小丫头!一个人发呆也不知dào

找我们玩!”

苏叶惊回头,看见苏子岚站在自己身后。

“我说了,没事……还是别来打扰九姑娘的好,九姑娘很忙的。”

吐句有些不利索的声音在更后方响起,苏叶探过脑袋,这才瞧见被苏子岚挡住的宁玄,苏叶收了心绪,大大方方的冲着宁玄挥手打招呼。

宁玄却手脚突然有些慌乱,两手平举高抬过顶,苏叶愣是连他的脸面都没看清,宁玄这礼就这么拜了下去,他这一举动惹得苏子岚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合着院子里树叶的沙沙声,格外悦耳好听。

就听苏子岚咯咯笑着拿宁玄打趣:“宁玄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

肚子依然痛,姨妈是一种痛……

第082章 童年的旧事

本是个玩笑话,苏叶才将要一起跟着把这事笑过去,无意中却睨见宁玄不仅没有一如既往的反讽回去,反倒因这短短的几个字红了面。

苏叶心中一恸,连忙把话往边引:“定是你一路将宁玄折腾了够,怕了你了!”

苏子岚听了苏叶这话却头一遭的没说什么,但面上的笑意却深了一层。

“是她……她非要吵着让我一起来找你,非要逼你至少抽出一天的时间带她去外面逛逛来着……”宁玄面色红霞未退,指着苏子岚不悦道:“我们都知dào

九姑娘你忙,她却是非要耍泼皮了。”

“再忙也得让人喘口气啊,你看九儿这一下午不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闲着?”苏子岚戳了戳苏叶,语气颇有些责怪:“你这一下午宁可在这儿发呆,也不找我是不?都说你忙没时间,这又要怎么跟我交待了?”

苏子岚向来强势惯了,在长辈面前擅长撒娇,在同辈面前却事事都要挑个头当个小老大,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玩心甚重总想着拉着大家伙儿往外跑,小的时候行动受限,长大了却更不能随意wài

出,难得几个同龄人聚在一起,自然是兴冲冲的要往外跑的。

苏叶哪有这个心情,她虽然年纪是小的,但心理上可不是这个岁数,带着一帮孩子往外跑,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想去做,哪有心情去应付这个麻烦精苏子岚。

可却是被人家正正逮住她偷来的空闲,去解释反而显得怠慢,脑筋一转,言道:“玉华寺过两天佛诞,我这两天抓紧手上的事把时间挤出来,抽一天时间咱们去玉华寺转转?”

“佛诞有什么好玩?”寺院对苏子岚来说不过半点意思也无,她更想去的是郊外游山玩水。

“求个签什么的不是挺好?玉华寺的斋菜也是很不错的。”苏叶语气温和,却是十分坚定,大有如果不去玉华寺,那她就哪也不去的意味。

苏子岚见状也不再纠结,总之能出去玩总好过整日呆在苏府,当下她高兴不已,笑道:“那九儿你是不是要去玉华寺给自己求个好姻缘?”

“我是去给我四姐求个吉签的!”苏叶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笑。

苏子岚呵呵笑,不露痕迹的朝宁玄挤了挤眼,宁玄就像没看见似的,在一边傻笑跟着附和。

苏叶瞧在眼里,突然觉得这个宁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按说这宁玄也算是同辈人中最早通智的了,小时候的事情她几乎没什么印象,可这人生的虽然标致清秀,前几次见面也觉得还算是个不错的少年,但今天私下里的会面,怎么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傻劲?

苏叶不禁的很是不解,没听说过宁玄有不机灵的时候啊,自己所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可不是像眼前这样傻乎乎的连苏子岚也玩不转。

晚上在正房才刚刚用过晚饭,苏子岚好不容易熬过了不能说话的晚餐时间,才刚刚坐下各位都还没有看茶,她就迫不及待的宣bù

了要去玉华寺的事,并且再三强调这次是由苏叶主持的,大家可不能扫了苏叶的兴,对不起苏叶百忙之中抽出的空来。

苏叶有些无奈,觉得自己被苏子岚坑了。

林佩云原本一直无话的,但当苏子岚口若悬河兴致勃勃的不知dào

第几次又提起苏叶忙里偷闲,一定要让大家积极配合的时候,林佩云终于抬眼看向了仍然滔滔不绝扇动几个孩子的兴奋的苏子岚。

苏叶确实忙,而且还有很棘手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几个孩子中也只有苏叶知情。但是苏叶是最小的孩子,苏叶的忙是建立在革去苏琼跳过苏贞的前提下,并且超过她本来年纪的份外之事,原本就已经会惹人非议,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偏帮重视嫡女,若不是苏琼犯错在先已经落了话柄,苏叶今日的忙碌也不会会看起来是不得不强撑着上。

因为如此,苏叶的担任才会顺理成章。

可这不代表其他的孩子心中不会有间隙,只是少一些罢了。

但是苏子岚这样反复的强调着苏叶的‘忙’,让作为长辈的林佩云,总觉得这话里有挑拨的成分。可她看着苏子岚笑容那般灿烂热情,又觉得这孩子兴许是向来大大咧咧惯了。

只是这无心之失,她做为长辈,又能怎么样?况且又是捕风捉影的事,就算是同辈,也是没法拿出来指责的。

林佩云不由的向自己的小女儿看去,入目的是苏叶自若的淡淡笑容。那笑容并非对苏子岚的话无感而淡,而是完全不介yì



这让林佩云心中一赞,苏叶的镇定自若与大方自信让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多余的。

然则苏叶本人虽然端着这般的笑容,却也实打实是端给林佩云看的。

她心中自有自己的计较。

看着苏子岚像是真的完全投入在计划出行的事宜的模样,苏叶端的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苏子岚语气中的不对付似的。

苏叶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来。

那是苏子岚第一次回桐州的时候,二伯父一家带了很多的东西回来,苏子岚生在京都长在京都,似乎桐州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乡下地方,就连她准bèi

给兄弟姐妹们的礼物也都是高傲的派送的,每一个礼物都详细的说这是京都哪里出的哪里做的,是谁谁谁的经典作或是独一无二之物,价值多少多少等等。当时派发到自己的时候,苏子岚依旧不厌其烦的叙说着,完全没有想过站在她面前和她年纪相仿的自己是不是能听得明白。

那时的苏叶确实是听不明白的,彼时的自己哪里了解京都的事宜,又没有到通晓事理的年纪,自家的兄弟姐妹听了苏子岚的礼物介shào

,个个都表现的两眼发花宝贝不已,可那时的苏叶看着手里的折扇,完全不知dào

上面写的是什么,她甚至仔细研究过了,手感和质量其实还不如桐州第一家的笔墨铺子。

但她还是尽量表现的很开心,毕竟是对方的一片心意。

但是就算是当时的苏叶,也不是一个懂得讨好别人的孩子,有些性格就是天生的,但无论是那时的苏叶,还是现在的,总是不太会讨好他人。而她当时的笑,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如其他兄弟姐妹笑的好kàn



于是第二天苏子岚谁的院落都没去,就偏偏去了苏叶的栖林苑,一进门就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当她看到随意被放在矮几上的折扇时,就连现在已经换了魂的苏叶都记得苏子岚当时的反映,苏子岚什么都没说,只对着她冷笑了两声,像抢东西一般拿起折扇跑走了。

因为当时的苏叶不是太受关注,府上因为一些事务有些忙而顾不上她,苏家二房回府的这几天,林佩云没想太多就把苏叶随意安排在二房一家用中饭和晚饭。

那一段日子,出乎意料的印象很深刻。

——

最近要铺垫一个GC部分,这段日子的沉闷就要在GC之后铺展开了,有点小激动~

第083章 主母的旨意

苏二夫人想着她和苏子岚年纪相近,就把她安置在苏子岚的院落用这一日两餐。然则一天两天的苏叶没觉得苏子岚和自己总不在一个时间吃饭有什么不对劲,几日下来后,不禁的就有些好奇,难道苏子岚每天什么都不吃么?

此时想起,真真是觉得有时候很多不痛快与那些所谓的说出来就矫情的事,都是因为好奇要一探究竟所致。

她在一次午睡的时候偷偷起来跟上偷偷摸摸跑出去的苏子岚,一跟就跟到了小厨房。

苏子岚院子里的婆子给苏子做的伙食其实不差,其实也是因为苏叶本身在苏府的用食也没有好到不行,但当她看到苏子岚在小厨房吃的午饭和自己那几天每天用的餐的差别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也是从那顿饭之后,苏叶就再没去过。无论正院这边多忙,她都要缠着母亲父亲,最后实在无法,林佩云才从正房拨了人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虽然不是现在的自己,但是就算因为那件事更惹得苏立行不喜,也一样不会再去苏子岚的院落。

那件事在记忆里很深的地方,如果不是眼前这样的气氛,苏叶可能根本就不会想起来。

她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么一段过去。

但是人和人可能就是这样微妙,一个人,或许并不坏也可能从来都不曾对别人做过不妥之事,但不知是气场问题还是别的什么,有时候第一印象非常重yào



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并非对方一定要做出让人不喜欢之事。不能说苏子岚有错,苏子岚当时也不过是孩子气性,但是至少苏子岚从未在明面上真zhèng

的欺负过自己。

人和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你和一个人不对付,不一定非要像和苏琼那样明刀明枪,还有一种就像她和苏子岚这样——相互并不喜欢,但是外人却是完全不可能看得到感觉得到的。

比如眼下。

苏叶不想扫大家伙的兴,再者苏子岚娇纵惯了,若是自己跟着和她较劲,倒不如任她说几句,反正来日方长,苏子岚在桐州的日子也不会太久,而自家的兄弟姐妹,哥哥们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受到不好的引导,而姐妹之中,也就只有苏贞和苏琼在场,自己和苏琼已经是明争暗斗不可能改变的模式了,而苏贞与世无争,和自己的关系也向来亲近,苏子岚的话,其实并不能起到太大的影响。

何必因为别人根本掀不起来的风浪而气?

尤其是当她看见苏贞那看起来沉默,实则目光闪动很期待的面容时。

这时就见苏子岚跑跳到苏贞面前,道:“你可都快成个透明人儿了,这次你可要跟我们一起去!”

苏贞笑着点头,一副娇羞的模样。

苏子岚喜不自胜,又到了苏琼的面前,语气有些敷衍的问苏琼:“琼姐姐过两天没什么事吧?”

苏子岚这话问的巧妙,既可以理解为苏琼你可不能到时候扫大家的兴,又可以理解为你要是有事你当然可以不来。

苏叶抿茶垂目。

苏子岚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苏琼在一边一直坐着没说话,她没说话却听得清楚也看得明白,苏子岚这么着引导,苏叶却装傻充愣,她自然不会在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下去跟苏子岚打舌战,替苏叶当枪去跟苏子岚斗,她才没那么傻。

装傻当听不懂?谁不会是怎么着?

去个破寺庙,还当是什么风水宝地?她苏琼才不稀罕和这帮人为伍,不如在自己的院落睡大觉清静!

思及此,刚要开口,嘴巴张了一半,余光忽然睨见一道灼灼的目光。她斜眼过去,就见苏贞一副忐忑之相的看着自己,自己刚看过去,苏贞立即缩回了视线。

苏琼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我自己不去,是我不想看见你们这群人,可你苏贞和我好歹是一个娘生的,就算你向来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可这回拐的也太远了都拐到二房苏子岚这了?怎么着你还跟着二房一气儿不想看见我是怎么地?

老子偏要去,让你们每个人都恶心恶心。

“我哪有什么事,岚姐儿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可是不敢扫了大家的兴的。”苏琼故yì

笑的很开,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

苏子岚闻言面上无波,心里却是一堵。

其实何止是苏子岚,连苏叶心中都极为不舒服,从苏琼那笑容就看得出来她是故yì

要给大家添不痛快,苏叶微觉不妙,若是苏琼这么一说的话,那苏贞她……很有可能到时就会回避不去了。

然则苏贞却根本就没等到那一天再去反悔,听了苏琼这话后苏贞沉默了一下就抬了头,眉眼虽然是笑的,却显得有些僵硬,弱声对着大家道:“瞧我这记性,这才想起给四姐姐的礼还没有做好,头前做的那个不好kàn

,最近重新绣的,我可是贪玩不得的,不然日夜赶工再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很死,是铁了心不和苏琼同时出外游玩了,苏叶听了这话,虽然暗叹,就算想帮上一帮也觉得没有意义。

就算把苏琼压下去让苏贞上来又有何用,让苏贞再招了苏琼的嫉恨么?况且以苏贞的性子无争惯了,就算去,也未必开心。

“琼儿的腿还没有好利索,你们几个孩子出去我不放心。”林佩云突然轻声放了茶盏,抬眼很认真的打量着一屋的孩子们,好声劝慰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反驳的命令感:“琼儿的腿至今未好,大夫也瞧不出个什么来,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事都要小心,平日里一直在府中好生养着,可不能出了任何差错,女孩子出点什么问题可是要影响一辈子的……”

她不再说下去,眼神却别有深意的看了看苏琼,又瞥了瞥苏琼的一双腿,最后飘渺的看向空处。

屋内顿时因林佩云一席话而静无声息。

苏琼起了身,春意立即在一边扶上,就见苏琼向屋内众人行礼,这就要回紫婵阁,一边笑的温婉:“还是母亲思虑的周全,我可比不得你们,这就得早些回去上药了,大家玩的尽兴啊。”

苏子岚这时得了意,完全没有挽留苏琼之意,说出的话难得有些明显的讥讽:“别啊,到那天咱们注意点不就是了!”

————

今天哭的很痛,早上妈妈做家务从凳子上摔下来,手腕骨折……上午慌慌张张陪妈妈去医院,我哭的不成样子。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成熟理智的大人了,却没想到看到妈妈受伤,内心的难过和心疼真是盖过一切。

祝愿天下所有的妈妈都身体健康!

第084章 夫妻一心

苏琼微笑摇头,心中却是将这苏子岚扇了个遍。

我们大房主母都放话了,你这个同是做晚辈的没大没小也就算了,竟还要再奚落我!?

苏二夫人啧了一声,笑骂苏子岚道:“你快住嘴!瞧你这张嘴快的!琼姐儿的腿要是有个什么问题,你哪负责的起!”

她这话跟开玩笑似的一笑而过,无形中有种给苏琼一个下台阶之感,但是苏琼在众人的笑声中退去还是多少显得有些灰溜溜,然而苏二夫人这话却也是给苏琼个警钟,话已经放在前头,有事没事也不会让我家女儿找你,你有个好歹,可千万别赖到我家女儿头上。

给你个台阶也当是扯平。

第二天苏叶又得了消息:府台大人的跟随又来了。

这次没像上次那样隐秘,正院那边有不少的婆妇都瞧见那跟随,听说出府的时候都是一步三回头面带愁容,很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苏叶听闻后,并没有因为府台大人派了人来而觉得有半点欣慰,反而有点心痛不已。

苏倩在一生中这么关键的时刻遇上这样的事已是极痛,可是原本可以妥善解决的事,却因为一些人的态度和言语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个大好的姑娘,难道就被这样给毁了?

她不由得向苏倩居住的院落望去。

至于正院那边打发走了府台大人跟随的苏立行,此时正和妻子林佩云在内室说着悄悄话。

“府台大人这边已经都快三顾茅庐了,我依你的意思咬死了不能就这么算了,但陈家现在已经退让了不少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毕竟倩儿的事可不适宜再拖延下去了。”

屋中伺候的仆妇早就被遣散下去,此时只有苏立行和林佩云两人,苏立行因为前两次的谈话再加上自己母亲苏太夫人的意思,现今对林佩云的态度与先前也是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很是相信自己的妻子不会错,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不安。

林佩云却是冷冷的笑,后而给苏立行斟了茶。

苏立行却是急的坐不住,嗔道:“要不是倩儿是你亲生的,我真不敢听你的!”

“我本来也没想到。”林佩云坐到苏立行身边,“陈丙瑞起初派来一个管事,不仅不是想把事言和,还想把事越闹越难看,现在府台大人知dào

怎么回事了,可陈丙瑞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她看了看苏立行一脸懵懂急躁的样子,翻了翻眼,续道:“这说明府台大人一定已经向陈丙瑞放了话,但这话肯定不严重,否则府台大人和陈姨娘两边左右把他夹在中间,陈丙瑞早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现在府台大人有护短的意思,这两人一商议,要是陈丙瑞派人来,他觉得他家定要吃亏,而府台大人派人出面,像个和事佬似的,咱们家就肯定不会为难他们。”

“这样其实也不错。”苏立行说着,唏嘘道:“再怎么说,眼下把事情了结了,对倩儿才是最好。”

林佩云知dào

他还是念着陈妙姗是一家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总不能直接戳穿了去,脸色没方才好kàn

,声音也冷漠了些许:“就是因为倩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比谁都更小心。”

苏立行闻言看向林佩云,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接话。

“我不止倩儿一个女儿,还有叶儿。”林佩云的声音突然厉了起来:“这次如果就这么让府台大人做了中间人把事情了了,本无不可。但对方是陈丙瑞一家,我必须给他们家一个不敢再犯的教xùn

!”

“他们家肯定不敢了……”苏立行接口,他这话接的很急,他当然急,他已经跟陈妙姗说了那么狠的话,并且又摔又砸的,这事肯定不会再出了。

“我不仅仅是让陈家不敢!”林佩云怒道:“今天有个陈家,等轮到我们叶儿的时候,你怎么知dào

不会有张家王家赵家……”

苏立行头痛。

但自己的妻子说的半点错都没有,并且很有道理。

再者往偏处想,其实和陈家闹翻也不是什么坏事,闹翻了去,陈妙姗和陈丙瑞他们家翻脸,以陈曲星那模样来看,陈丙瑞家风必然不正,走得近了,只怕连琼儿也给带歪了去。

想到琼儿,苏立行也不再说什么了。这个庶女是最得他喜欢的,这么好的女儿,还是离陈丙瑞一家远点的好。

“话说回来,琼儿已经很久都没怎么出过紫婵阁了,难得二房一家回来,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要去玩一次,你安排够人手伺候就是,让琼儿也跟着去不好?”一想到苏琼,苏立行很快就记起昨晚的事来。

林佩云对陈妙姗的态度不必多说,对苏琼的看法根本不需yào

连带,苏琼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一清二楚,已经不是鄙视二字可以形容,往日里听到苏立行类似这样的话她都忍得了,但眼下正是苏倩的事情打紧,苏立行竟然还扯这些微不足道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立即就有点忍不住了。

关键是陈曲星那件事,她敢打一百万个保证绝对和苏琼有扯不清的关系!

当即,林佩云就差拍桌子起人了,道:“倩儿现在已经是风口浪尖大不顺了,要是琼儿因为一点闪失将来也有个耽误,到时候只怕连陈曲星这样的都行不到!如果仅仅是为了玩,我看算了吧!”

苏立行有点心虚,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太夫人病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她。”一上午都在忙活府台大人这边的事,直到现在才算是有点消停,林佩云也不再提扫兴的事,起身替苏立行换衣。

苏立行点了点头,二人收拾停当,便向苏太夫人的院落走去。

苏太夫人此时正在榻上休息,李妈妈正在屋里换香,见苏立行夫妇来了,便无声的退下,连带着遣散了屋内跟着伺候的下人。

“娘,太夫可来瞧过了?”苏立行一脸关切的坐下,急问。

苏太夫人懒懒的抬了眼皮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坐直了身子:“我这是心病!”

————

最近事情不断,觉得人活着真是没有空闲的时候,想偷得浮生半日闲,都没有那个命。不过忙碌的日子也挺充实的,还能在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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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陈父发飙

苏立行一看苏太夫人好好的,尴尬的垂了头:“是儿子没把事情处理好。”

苏太夫人却是又急又气,道:“我不病,那陈丙瑞都要翻天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咱们苏家竟然落到这个地步,都用得上我这个老婆子去装病了!”

苏立行惭愧不已,心里也酸楚的很,别过了脸去:“是孩儿的疏忽,以为两家再怎么说都是姻亲……”

“他陈丙瑞一家可真是拿咱们苏家当自己家!”苏太夫人很是唏嘘:“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窝囊过,就算是陈丙瑞他老子现在站在我面前,也要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大气不敢喘,如今他的儿子倒是出息,完全不拿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真是当我们苏家无人了。”

“娘……”

“我心里有数。”苏太夫人失魂的往后靠去,叹道:“我们一家上下都齐心,亦文亦武也好,青儿叶儿也好,在这事上都是团结抱成一团的。可谁想得到最后主心骨家里的龙头却让孩子们都白费了力qì

,你这么念着那陈姨娘的情份,如今你也该心里有个数,那陈家未必就会领你的情,心软不是错,但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人在事上,你对自己孩子的事都不尽lì

,你还想指望陈家把事情尽lì

做好不成?”

所谓句句剜心就是眼下,林佩云在一边听着心里很是感慨,同样的话自己心里都过了无数遍了,可这话总归不适合自己开口,眼下自己的婆婆能当着自己的面说教苏立行,林佩云觉得这些事上受的委屈,也值了。

苏太夫人见苏立行面容后悔不已,就算不开口,苏太夫人心里也知dào

他听进去了。

苏太夫人暗暗点了点头,总算还不晚,总算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强,但儿媳倒是使得上劲的。关键是自己的这个儿子时而自作主张时而又拿不定主义,虽然过程上没少出些让人无语的事,但到了紧要关头,还是知dào

听听儿媳的。

苏太夫人问:“立行,你觉得,你和陈丙瑞能共事吗?”

苏立行一愣,而后很是反感的道:“别说现在到了这一步,就算没有出过倩姐儿那事,我也是绝不可能跟陈丙瑞走到一个道儿上的。”

苏太夫人就道:“咱们苏家到你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自苏家起家以来,传到苏立行这一代是第三代,也正好是苏家子弟进学的第三代。

苏立行点点头。

“但是无论咱们家哪一代,出了多少举人也好,进士也罢,从来没有像立德和你这一代,终于有了出息算是真zhèng

的入仕,你有没有想过,只要咱们苏家没有人入阁拜相,就永远都只是个有钱的有人做官的名士罢了,这一点,才是府台大人听了那陈丙瑞耳边风的真zhèng

原因。”苏太夫人说着,脸色也渐渐严肃郑重起来,“陈丙瑞不是个人物,他翻不出花样来,他能当个师爷也是靠他爹的福荫,他这个师爷当年就只是一个跳板,只不过不够巧他爹死了,这个板子就只能钉了钉了。但即使他爹是个死人,那府台大人也仍然顾忌三分,也不能全怪你不尽心,是我们大家都疏忽这个问题了。”

“现在,立德在京中做官,但那是京官,立德也没有什么实权,否则就算那府台大人再是念旧也不至于这样上赶着。”苏太夫人也是感慨万千,若不是陈丙瑞他爹,当年又怎会让陈妙姗就这么进了苏家,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陈老爷子去的这么快,甚至都来不及提携一下苏家的儿子们。

“两害相衡,取其轻。”苏立行若有所思,摇头自嘲一笑:“立德就算没有实权又怎样,他府台大人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缴的税银不成?加上私下里的往来,他过得这么逍遥,可不是陈丙瑞那个师爷供得起的。”

“不错!”苏太夫人突然精神一振,对苏立行的脑子突然这么灵光很是高兴,“既然咱们是有能力争的,那府台大人心里更是比谁都清楚谁能给他的利益最大,你们在前面跟他们的人周旋,我在这边稍稍助助力病上一病,那府台大人自然就有他的台阶下,那陈丙瑞还能指望上谁?!”

苏立行两眼一亮,道:“您的意思是说,府台大人本意并非是要真的帮陈丙瑞,而是碍于陈丙瑞死去的老子的面子做做样子?”

“不然?”苏太夫人笑了,若有所思的突然看向林佩云。

林佩云垂首像是才了然一般,道:“经母亲一说,儿媳这才茅塞顿开,先前还一直以为府台大人是一心要护着陈家,不拿咱们苏家放在眼里呢。”

苏太夫人也不戳穿,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这么深远,做妻子的表现得太过聪明,也不是上等的为妻之道,这点她是过来人,心里当然明白。

“这我就放心了!一切就按母亲说的办!我只管等着就是!”苏立行一扫来前的忧郁之色,心情大好。

陈丙瑞的反应,要比苏立行预料的来得快些。

从府台大人那里回到自己的家中,他一脚就将自己的儿子陈曲星踹倒在地。

陈曲星满身肥肉,在地上起了两下才支撑坐起,对自己莫名其妙挨的这一脚很是生气,但是他父亲的怒火显然没有消去,他只能气鼓鼓的瞪着眼珠子歪站在一边,话也不吱一声硬顶。

陈丙瑞又发了一阵火,屋内的动静连站在外面的下人都不敢靠近。

陈曲星等他父亲消停了一会,这才静静的阴阳怪气的道:“您这火是打哪冒出来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陈丙瑞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

今天起的特别早,事实证明早起不一定精神好……一天之际不一定在于晨……

第086章 公道

“我明天还要一早的起来去和苏家那个护卫周旋,每天都很烦,您就让我睡个好觉都不成?”陈曲星道。

陈丙瑞顿时气竭,硬是逼着自己顺顺气,这才道:“明天早上你给我一早的跪到苏家大门口去,就说你是替曹三负荆请罪来的,曹三没规矩,惹了苏家九姑娘的贴身丫头。”

什么意思?

陈曲星惊的大张着嘴,早上父亲还不是这样的,怎么晚上回来后竟是这样?这意思就是要把那天的事给否了,昭告全桐州的人那天在苏府发生的事,只是他的跟随曹三和苏家九小姐的贴身丫头起了冲突?

陈曲星想劝上几句,但一触到陈丙瑞的怒目,不禁又怕了,想到这事眼看着能成,竟然就这么算了,他心里莫名的窝火。

陈丙瑞却是只说了一句:“你要是做戏不做的跟真的似的,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陈曲星更不敢劝了,应了声之后瞧见陈丙瑞的脸色缓和了些,才禁不住开口问道:“孩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对于自己儿子如此没有脑子分析猜不透,陈曲星心里别提多怨,可一想到今天府台大人放的那些话,那一心不再管此事的态度,他又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儿子明说这些等于承认了自己没有能力的话,实在忍无可忍竟是又踹上了一脚。

“你如果不想去,那你就把苏家的下人娶回来吧!”

陈曲星一路揉着被踹的大腿,哼哼叽叽的回自己的房里去了,心里咒骂个不停,第二天一早他睡得正酣,却是被他老子陈丙瑞揪着耳朵从被窝里给拎了起来,亲自让人押着他出了陈家的大门往苏府行去。

苏府的大门才刚刚打开,李妈妈正和陈大总管叮嘱苏太夫人的传话,远远的就听见长街那头不正常的喧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黑压压的十几人向这边走来,李妈妈眯眼一瞅,大吃一惊。

只见中间为首的肥头大耳的男子,正赤着上身,背着荆条,一身横肉被勒的见了红道子。

这是那陈丙瑞的长子陈曲星?

就连陈大总管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李妈妈气的太阳穴直跳,赶紧让陈大总管先顶着,自己扭身就朝正院跑去。

此时苏叶几个儿女刚刚在正院请完安,各人才刚刚退去,也只剩下苏叶照常在正院等张妈妈,李妈妈来的巧,正院此时就只有苏立行和林佩云夫妇和苏叶而已。

见只有苏叶在,李妈妈也是松了口气,快速的将门口的事说了。

苏叶一听就知dào

这陈家是打得什么算盘。

为了把他们家洗白,真是连脸都不要了,还要把苏家拖进泥坑里不可。现在他们大张旗鼓的到苏家来请罪,在大家眼里,苏家岂不是因为个下人而对姻亲不依不饶?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的典范:我已经让我儿子赤膊上阵负荆请罪来了。

这是打同情牌?

尽管心里再是有数,再是气愤,但苏叶也不得不佩服陈丙瑞的果duàn

果敢,能够如此厚颜无耻这么快的做出这样的应对,陈丙瑞只是做个师父,倒还真是屈材了。

万幸他也就停在这个师爷的位子,若是他老子还在,他的将来定然不能小堪,而陈丙瑞的将来若是越来越好,那么连带着陈妙姗在苏家也会水涨船高,也就直接影响着自己的母亲和嫡系子女的地位了。

苏叶已是无意再插手这些事,但已猜得到陈曲星此行一来必然也要和自己扯上点联系,陈家现在已经不可能把事情再往苏倩身上引,陈曲星能负荆请罪这样明目张胆,再怎么样也是不敢直接去坏苏家女儿的名誉的。

想到这事也许会引到秋华身上,苏叶很不悦,她当即在苏立行和林佩云出门应对之前放了一句话:“若是动我的人,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跟他许下任何话。”

意思是如果陈曲星的话牵引到秋华或是张毅,就全都推到她身上就好,别想着因为怕百姓们看着不好kàn

就息事宁人乱答yīng



苏立行就笑道:“这事你祖母早就说过这话了,不能动你身边的任何人。”

这倒是让苏叶一怔,“何时的事?”

“杨毅刚刚去你院落做护卫的时候就说过了。”苏立行说罢,拉上林佩云就向正门外走去了。

苏叶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心里觉得暖暖的。

等张妈妈到了的时候,苏叶问了几句,张妈妈说苏府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苏叶连忙让秋华去前门打听,半会儿过后秋华回来禀告:苏立行夫妇带了苏亦文,跟陈曲星一起去府台大人那里了。

苏叶的心这才放下。

张妈妈看了看苏叶的脸色,道:“你母亲一定能把这事办的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苏叶也没把张妈妈当外人,叹道:“在家门口是断断不能解决这事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心虚,而且在外面,母亲总不能去抢在父亲面前说事,到了府台大人那里,一切关上门走法理,自然是好过在家门前。可是那是官府,母亲又不方便露脸……”

“九姑娘真是人在局中看不通透了,”张妈妈笑了:“苏夫人跟着去就足够了,苏老爷人在公堂,只要想着外面有苏夫人在,他就不会忘记苏夫人和苏太夫人叮嘱过的话的。我反而觉得九小姐眼下应该操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苏叶听罢没有立即追问,她当然知dào

张妈妈指的是什么,陈曲星那件事已经算是解决了,现在把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也是自然而然,那些细节里出的分枝,也不会有人去追讨。

从大局上考lǜ

,这样收场已是眼下最好的结局。

这事中,曾出过杨毅的儿子杨枫之与陈曲星在苏家商铺前大打出手之事,当时安排杨枫之去大闹,只是完全出于保住杨枫之,主要目的是为了不让陈家得逞。张妈妈眼下的提醒,苏叶并非没有想过陈曲星和苏倩的事情了结的同时,也应该给杨枫之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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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官府

之前苏叶曾与杨毅提及过此事,关于要替杨枫之去向陈曲星讨个公道的事,杨毅表现的很退缩。

“九小姐,我们说白了只是苏府上的护卫护院,在这事上得您的庇护和计策,总算是让枫之这孩子化险为夷,说真的我心里已经十二分的感激知足了,身为护卫,是跟人家争不起的,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只要四小姐最终平安化劫,这事就此作罢别再追究了。”

杨毅当时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苏叶即使到现在也仍然觉得很欣慰,杨毅和杨枫之父子都是刚烈热血习武之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忍让,其实心里头还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给苏府添麻烦而已。苏倩的事有了好的收场,若是再因他们的事而节外生枝,那就不划算了。

作为已经在苏府生活了一段日子的苏叶,她心里也有数,杨枫之这件事最后多半会不了了之,苏立行和林佩云,无论是因为阶级身份问题还是顾全大局,都是不太可能再把这件事情提起来说上一说的。况且给了府台大人台阶下,但人家府台大人顺着下来,也等于是看苏家一个面子,若是没有见好就收追着陈丙瑞打,难免会让人心生芥蒂。

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向苏立行和林佩云提出要替杨毅父子讨个说法的话来。

原本苏叶也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

但是现在经张妈妈这么一提,她突然间觉得不可以!

有时候,人做一些事,并非是为了一个公道。

尤其是当对方永远都不可能懂得什么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时候。

她已经深深的感受到过,无论生活在哪一个时代,对事不对人这套有时候是行不通的。

像陈家这样的人家,如果和苏家调换个位置,别说是像现在这样公平的去解决问题了,陈家不仗着自家的势力把苏家打的起不来翻不了身,她苏叶的名字就要倒过来写。

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完全与他们的立场和地位没有关联,没有对苏家下死手,是他们没有能力,而并非他们心善。

苏叶觉得,这种人,即使是放他们一条路,他们走上去,也不会有半点感激之心,反倒还会心中生出刺来,一旦抓住机会,定不会放过苏家的人。

与其如此,不如梁子结的更深一点,两家彻底翻脸更好,至少以后苏家事事都会对陈家防备生出戒心,总好过让陈家将来有机可乘。

与陈家彻底翻脸,把仅有的面子上的和谐也撕破,那陈妙姗在苏家的日子……

苏叶觉得十分有必要这么做。

苏叶想了想,就叫秋华去唤杨毅和杨枫之父子收拾一下过来,秋华见她面色凝重也猜出了些眉目,纵然苏叶肯为杨毅父子出头,让她同为下人也觉得心潮澎湃,可苏叶到底在长辈面前只是一个孩子,况且是女子,哪有踏入公堂之理,这让她心里很是担心。

苏叶见她神色,也猜出她在想什么,点头示意她只管去把杨毅和杨枫之叫来,叮嘱道:“若是他们坚持不肯,就说我已请示了祖母,若是他们不去,就是违了祖母的意思,误了祖母的安排,他们心里可过意得去!”

秋华赶紧应了声跑出去了,待她把杨毅和杨枫之叫到主厅时,杨毅原本一路上还反复问着秋华这事到了公堂由谁主持,却不料一踏进门瞧见一抹身影,当即他就悟了。

只见玄宁正执着折扇听着苏叶说着什么,频频点头,眉宇间颇是有些气愤,见杨毅和杨枫之来了,当即肃声道:“杨护卫只管放心,到时问到你你再说话就是,问什么答什么,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杨毅冲玄宁抱了抱拳,拉着自己的儿子杨枫之行礼,心中的大石落下的同时,不禁暗中苦笑。

九小姐这哪里是请示过太夫人,要是真请示了太夫人,太夫人又怎会让玄宁这个晚辈过来主持公道。

但他和杨枫之人已到了苏叶面前,自然已是没有路可退,索性把心一横,硬着头皮上。几人很快便上了备好的轿子和车辇,向衙门行去。

张妈妈自然是不方便去的,留在正院等苏叶一干人等回来,带着人先去张罗事宜了。

桐州县的父母官姓严。

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和府台大人有着点关系,虽然有点被莫名其妙泼了污水的感觉,但无论是于公于私,他是半点都不想掺和进去。碍于各方原因,他不方便主审,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把苏立行和陈丙瑞还有几个相关之人带进堂内交待了一遍事情经过之后,就坐到了副位。

事情描述的是绝对的不偏不倚,严大人坐在上首,期间一直观察着府台大人的每一个表情,事情的经过没听进去多少,只想从这府台大人的眉眼中瞧出点暗示来,可直到府台大人坐下,他愣是没瞧出个一二三来。

他不禁的有些头疼,隐隐感觉这府台大人是成心不管这事了,可府台大人不管,他又该怎么审?台下这两家,苏家的势力和地位自然不用多说,可陈家也不弱,陈丙瑞可是这府台大人的师爷,这让他怎么断?

一时无计,心中已是先把陈丙瑞骂了个一千遍。

你好好的当你的师爷不好吗?做什么跟自己的亲家扛上?还闹到公堂?

一时间公堂上竟然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还是陈曲星先耐不住了,一副悔恨半生的模样又去跟苏立行这个姨丈承认错误去了……

林佩云在外堂回避,自然就和苏叶几人对上了。

见到苏叶带着杨毅和杨枫之来,林佩云立即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了,杨毅心有惭愧抬不起头来,林佩云倒是两眼一亮,对着苏叶赞赏一笑。

这让苏叶也有点出乎意料,原本还想再搬出苏太夫人来,却不成想林佩云竟是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但苏叶还是把话又跟林佩云说了一遍,林佩云连连点头,道:“虽然玄宁是个晚辈,但是这事是出在枫之和陈曲星的身上,说来他们都是同辈也是合适,况且玄宋有案首之名,进出这公堂也是合情合理。”她看向玄宋,叮嘱道:“虽说你小小年纪就是案首,这里也只是小小的县城比不得京都,但是在这里可是县老爷说了算,你可千万不要心生娇纵,该走的礼万不能少,出言也要万分小心,不为讨好谁,给自己留一个不娇不纵的名声也总是好的。咱们不一定要赢,尽lì

就好,莫强求。”说完,她就催着玄宁带着杨枫之快进去拜见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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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一万(上架求订阅)

玄宁想了想,道:“眼下您和九姑娘不如这就打道回府等消息吧,就且让杨护卫陪同送您二位先行回府?”

苏叶来这一趟无非就是把杨毅和杨枫之父子亲自送过来,此事杨枫之在就足够了,杨毅一同去公堂就不大好kàn

,对方必然会在公堂之上说些硬的软的,杨毅做为长辈又是武人,难保磨不开面,若是软下口来,反倒不如不出面让几个晚辈去较量。

林佩云则是对玄宁的年纪有些不放心。

她朝着站在一边笑意盈盈的苏叶望去,一副人是你带来的,你们又是同辈,这个还得由你来回绝婉拒的意思。

苏叶却很赞同玄宁的主意,再者言,这毕竟是杨枫之和陈曲星之间的事,她出面虽然是出于主仆关系,但与杨枫之到底年纪太过接近,尽最大的力就足矣,再这般上心,连苏家的当家主母和苏家的嫡女都在外堂候着等结果,就难保那些小人之心的人会怎么看待了。

经玄宁这周到的提醒,苏叶对玄宁忽然生出一股信任之感来。

随即她过去挽住了林佩云,道:“母亲,我们难得一起外出,不如去买些四姐喜爱的零嘴回去让她高兴高兴,好不好?”

见苏叶都这么说了,林佩云总不能去跟一个晚生说自己很想留下来的理由,再者不过是结果,在哪里等又有什么差别,索性笑着应了,并放了话让杨毅跟同。

杨毅无法,他当然是想进公堂的。倒不是怕自己的儿子再吃亏,而是实在是人微言轻。自己的儿子进了公堂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苏叶不理他,拉着林佩云上了马车。

严县令的年纪和苏立行差不多。也是一个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之人,不知是不是因为苏立德的关系,对苏立行是十分的恭敬。

苏立行的神情也很谦和,他留意到一旁的陈丙瑞脸色不是很好kàn

,连跟他打的招呼都有些勉强硬撑。

众人见过礼,严县令和苏立行、陈丙瑞就在厅堂里说话,隔间坐着各自脸色阴阳怪气的苏亦文、苏亦武和陈曲星。

直到晌午,苏立行才回了苏府。

没成想竟然是严县令亲送苏立行回来。

林佩云拉着陪着等候的苏叶连连给严县令行礼。

苏立行却有点不以为意,乐呵呵的向林佩云和苏叶介shào

严县令。

宁玄从后方的马车上下来。严县令指着他直夸他年少有为一表人才:“都说虎父无犬子,果真是没错!现在的后辈真是了不得,你真不愧为案首!”

宁玄连忙躬身谦逊行礼,林佩云立即张罗摆宴招待,苏亦文、苏亦武以及宁玄作陪。

后堂林佩云和苏叶用饭,挑着苏叶喜欢的菜式给她夹:“杨枫之这孩子应该是得了个公道了,你这颗心也该放下了。”

苏叶点头,看起来并不是多么上心,瞧着苏叶埋头吃饭的温雅模样。再加上苏倩之事已了,心里是又舒服又高兴。

林佩云给苏叶夹了酱烧菜心,慈爱的道:“也不怪你二叔母疼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出色。”

林佩云的话语有淡淡的羡慕之意。虽说知dào

是个好结果了,但也想知dào

最后严县令是怎么断的,而这些问题总不能跟小小年纪的苏叶去探讨。

正说着。有婆子在外面报了一声掀帘进来向林佩云禀道:“大夫人九姑娘,我刚刚从外间递菜过来。这是宁公子给递的条子。”

婆子把折了四折的字条递到苏叶面前。

苏叶顺手接过直接递给林佩云。

林佩云本来还觉得不妥,又有下人在。但苏叶却大方坦然,她立即接过当着婆子的面打开了,一望,双目立即不敢相信的大睁。

“一万两!”林佩云震惊的低喝出声来,目瞪口呆的望向苏叶:“瞧这宁玄写的意思,是你要让陈家赔给杨毅一万两!?”

一万两,这对一个护卫来说,真是天价了。

苏叶心中也震惊非常,之前先唤了宁玄过来商讨,只是叮嘱宁玄向陈家要些索赔,宁玄问她心中可有理想数目,她只说多了总比少了好。

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宁玄竟然要了一万两回来!

关键是严县令竟然断下来了!陈丙瑞竟然也同意了!

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公堂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这个数字就连苏叶也知dào

太多了,而宁玄居然做到了,这其中宁玄在公堂上出了多少力且不说,重点是宁玄再是有案首的身份可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况且他又并非桐州之人,无论是县令大人还是府台大人又或者是陈丙瑞,其实对宁玄唯一的顾及也就是他的案首身份罢了,根本牵涉不到其家族背景。

也就是说,按常理来说,宁玄是完全没可能要到这个数目。

那宁玄付出了什么?

苏叶不敢深想。

更不敢在林佩云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震惊。

“我是跟宁玄叮嘱应该给杨枫之一个补偿。”苏叶放下碗筷,方才的震惊一闪即过,面容看起来很是淡然理所应当,仿佛这个数目还便宜了陈丙瑞一般,轻轻道:“陈曲星在我们家铺子门前跟我们苏府的内侍护卫动手,抹黑的不止是我们苏家家眷,还损害了我们苏家生意上的声誉,生意上的事有了损,那是可大可小的事,一万两很多吗?若是没有这个数,全桐州那么多咱们的客人,每人少买几担米几升油,那加起来有多少?”

对于苏叶想到的是整个苏家,林佩云心中甚感欣慰,可是她看着手中的字条,虽然苏叶的话句句有道理,却觉得有些刺手,这一万两拿到手容易,可是这一下子,那陈家可未必消受得了。

不过因着是陈家,她心里倒也是着实的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婆子也在一旁劝道:“九小姐说得是,这一万两又不是全赔给杨毅父子的,这是赔给咱们苏家的。咱们苏家的生意加上四小姐受的损失,难道还不值一万两?我还觉得便宜了他们陈家呢!”

这话这么一说,林佩云也越发觉得这一万两也不是那么刺手了。就算陈家消受不了又怎么样,这期间苏家比他们受的可严重多了。

林佩云点了点头。

婆子缓了一会,才道:“陈姨娘听说老爷回来了,过来给您问安来了。”

林佩云抬头皱眉:“她这是来跟我问安?老爷回来了,过来跟我问安?要不是得知了县令大人和老爷一块回来的,她会来跟我问安?”

林佩云真是不想看见她。

婆子劝道:“那您也总得见见,我已经把她晾在园子里有一会子了,别管她说什么,您喜欢听就听几句,不喜欢听就不听嘛,而且她现在在您面前哪还硬气得起来。”

林佩云点头让婆子把人叫来。

陈妙姗的面容比前些日子消瘦憔悴了不少,进来后也是缩手缩脚的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向林佩云和苏叶行了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泛旧的绢帕来:“这是妙姗这些年存下的,本来是打算一直存到琼儿及笄给她置办一身好行头的……”

“那你继xù

慢慢存着,等琼姐儿及笄的时候用吧。”林佩云突然出声打断了陈妙姗一副可怜兮兮的声调,开玩笑,别说这里面没包多少值钱的东西,她若是要了这么点破钱,回头这陈妙姗再在苏立行面前念叨几句,苏立行岂不是给陈妙姗补的更多?!

这陈妙姗什么时候都能见缝插针打出她的算盘来!

陈妙姗的太阳穴青筋一抽,连忙改口:“不不不,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太太您可一定要收下,不为别的,就当是我给杨枫之那孩子的补偿……”

“杨枫之已经有他应得的补偿了。”苏叶突然开口:“陈姨娘还是拿回去吧,您的这份心意母亲心领了,只是这是您给七姐姐存下的,这也是你对七姐姐的一片心意,杨枫之那事已经了结了,以后大家都不要提了。”

陈妙姗太阳穴上的青筋跳的更厉了,尴尬的再次改口:“现在杨枫之和杨毅都是栖林苑的护卫,九小姐你在这件事上也费心了,总归是我们陈家的不对,太太不收,九小姐你收下吧,听说你手头有点紧,你就把这些钱收下吧,就当了了我这个当姨娘的心愿,让我也能睡个好觉……”

苏叶听了不由的一愣,心中对陈妙姗的反感立增。

她缺钱,这陈妙姗也知dào



她耐住性子没去迎上林佩云投来的疑惑目光,冲着陈妙姗很平静的斜视过去:“无论是谁,再有钱的人,钱也是不够用的,我缺钱自会跟母亲说,就不必劳烦姨娘为我担心了!”

苏叶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陈妙姗几次送钱不成,面子也都被林佩云这对母女扫了个干干净净,她垂了垂眼,再抬起时虽然依旧是哀哀的模样,但苏叶却从她的眼神里分明看见了一抹冷意。

她心中一咯噔。

“不管怎么说,九姑娘总归还是需yào

钱来应急的,不为别的,您过几天去玉华寺奔走,和齐大夫人来往,总是需yào

银子傍身吧……”

苏叶大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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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有要求,就有交易(1500推加更)

林佩云将苏叶的神情收入眼底。

陈妙姗尚在暗暗得yì

,苏叶却是已经更快的把她给噎的颜面扫地无处可躲:“陈姨娘这样迫切的往外送钱,那也要挑个合适的机会才是,向玉华玉进香油钱这事,总不能以您的身份用您的银子,这说起来可就不妥当了。”

齐大夫人一向都有向玉华寺进香火之事满城皆知,苏叶这么说毫无破绽,她此时顾不上林佩云是不是相信,但她却赌准了陈妙姗是不敢直说内里的详情的,但陈妙姗这样自讨没趣也就算了,还要给她穿个小鞋,且不说这对陈妙姗完全是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单是她和陈妙姗的辈份就差了一辈,年纪上更是不用提,陈妙姗竟然连她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都要挤兑不给留路,那她何必要给一个赶着来丢脸的人留情面。

一屋子人都瞧着陈妙姗形容尴尬的站在那里,就连跟着伺候的婆妇,也没有一个目露同情的,皆是鄙视的神色,林佩云咳了咳,却是递了个眼色给婆子去接陈妙姗的帕子。

“叶儿这话说的可过了,好歹也是你姨娘的一份心意,给玉华寺上些香火钱,咱们苏家自然出个大份子不会少,但是琼儿到时又去不成,陈姨娘的心情我这个过来人心里明白,替女儿们求个安嘛。行了,就暂且放我这儿,回头定给你送到玉华寺,就且放心回去吧。”

陈妙姗悔不当初,原本还打算揭了苏青的老底的同时,还能把小钱送出去将来迎回苏立行给的大头。却万万没想到林佩云倒是会四两拨千金,这一下出去的钱成了供奉祈愿。这还怎么跟苏立行开口!

陈妙姗正寻思着这话要怎么接才能让自己至少别在这里这么现眼,既然财已失。面子总得挽回点。

那边林佩云却已笑呵呵的朝着苏叶招手:“来,九儿,过来让我瞅瞅,看看到时候玉华寺佛诞给你张罗哪身行头!”

苏叶笑嘻嘻乖巧的走到了林佩云的身前。

陈妙姗则跟着话头赔笑脸:“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就是穿什么都好kàn

!”

苏叶和林佩云只当没听见。

陈妙姗只好笑了自讨没趣的又说了几句夸赞苏叶的话,可惜却完全没有得到林佩云和苏叶的半点回应,最后对着二人的后背行了个礼要告退,抬眼再看。那对母女就像是太投入聊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陈妙姗憋着一肚子的气,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灰溜溜的走了。

陈妙姗一走,林佩云便和气悦色的把屋内的下人都谴了下去。

待屋内清净了,苏叶颇有眼色的正了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姨娘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林佩云非常直接甚至语气是有些迫切的,关于任何有关于苏倩的人和事,虽然现在已有了好的结果。但她仍旧十分敏感,她甚至有些严厉的盯着苏叶,语气颇有些快压抑不住的着急:“她不可能凭白无故突然说出那么一嘴,你是不是有事瞒了我?”

其实从陈妙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苏叶惊归惊,但心底里是半点也没想过去怎么继xù

隐瞒或者是欺骗林佩云,除非林佩云不问。只要问了,她就会开口。

而且瞒到现在再说也不影响什么了。因为苏倩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和齐大夫人商谈的胜算已经很多了。

听了苏叶说出的隐瞒之事。林佩云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她气的主要还是苏青。苏青到底是家中长女,况且齐大夫人那边也是苏青张罗的,苏叶这么小的年纪,被她知dào

了,苏青那边一个命令,苏叶就得听长女苏青的话。

但是苏青带着头拉着苏叶一起隐瞒自己这么大的事,这也太过分了!

林佩云脸色急变,声音急促的低声道:“九儿,你大姐瞒着我,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苏叶听了这话,觉得心中无语的很。苏青也曾质问过她怎么不跟她商量,现在母亲也是。

倒不是苏叶自认自己有把事情解决到最好的能力,而是这些事让她怎么去说?说了,得罪人,不说,又得罪。

关键是确实也不适合说啊!

她是真心觉得林佩云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的好,最好眼下就要装着不知dào

,这种事情,齐大夫人若是迎着的是林佩云,那拒绝的话还有可能说的很直接很不好听了,到时候两家不仅成不了亲家,还很有可能成了敌人了。而若是由晚辈出面,齐大夫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对晚辈说出多难听的话来,胜算反而更多些。

但是这些话,她却又偏偏不能跟林佩云直说。

“母亲,”苏叶正色的喊着林佩云,“大姐能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她的想法,大姐处事为人向来有钉有铆,大好名声在外,您也是知dào

大姐的处事能力的,她怎么可能去做没把握的事?家中最近事情太多,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做子女的是不会给您添烦添乱的。我们都长大了,并不是想要隐瞒你,而是想要帮您分担,您为什么不相信大姐心中是有数的?”

如果换成苏倩,林佩云兴许早就训斥起来,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类似的事,苏倩和苏青两人打小就亲近,长大后瞒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拿上次苏青非要在苏府置办孔君达的宴席之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岂能猜不出苏青心里有算盘?可傻了自己的丈夫苏立行,一心以为自己的大女儿和大姑爷这是回报他这个岳父,要借机给苏立行多介shào

些生意上的路子和人脉。

那件事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两个女儿是互帮互助,这是好事。

但是历来,她但凡最后去问苏倩关于隐瞒之事,苏倩必然一反她平日里在府内的温和性子,定在自己面前顶嘴跳脚想方设法的撒谎,怎能不急。可自己却是不会去问苏青的,苏青一直稳扎稳打沉得住气,总会打边球把事情大而化小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自己太敏感似的。

她没想到苏青和苏倩的阵容现在又拉进了苏叶,现在自己问到苏叶头上了,却让她说不出话来不说,心里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人一旦消了气,心里就理智清明了很多,不禁的想到自己若是找到齐大夫人,或许不大好。

但若是就这么放手让苏叶去办,她到底是放心不下,想了想,林佩云道:“行了我明白了,我也不生气了,但是去玉华寺那天,我跟你一起去,这事,你别让你大姐知dào

。”

苏叶刚刚要笑,听了林佩云要跟着去,这心里的滋味立即觉得自己这是倒霉催的?

但是苏叶突然心中一动,林佩云有要求,这就意味着有交yì



“不告sù

大姐?”苏叶表现的很为难的样子,道:“母亲,到那天大姐兴许还会出现在玉佛寺,为了母亲我当然可以瞒着大姐,但是心里总归觉得有点对大姐不起。”

看到苏叶这模样,撒娇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嫩嫩的小脸愁愁的样子,林佩云不禁气的笑了:“你瞒着她觉得对不起她,你们瞒着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对不起我?”

“那不一样,当时大姐可没有叮嘱不能告sù

您。”苏叶眨眨眼。

林佩云语噻,正想着到时怎么支开苏青不让她出现在玉华寺时,苏叶突然拽上了自己的袖子,一甩一甩的撒娇道:“母亲,女儿有一事请求,若是母亲同意了,女儿定会替母亲解决这个难题,由我开口支开大姐,也不会让她起疑心不是?”

“你还和我做起交yì

来了!”林佩云笑道:“我们九儿才是个鬼灵精!”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苏叶道:“难道陈姨娘刚刚说的是真的?你缺钱了?”

“缺。”苏叶重重的点了点头,指着桌上宁玄之前的那张字条:“杨毅和杨枫之现在都是我院里的,这一万两的事情也是公审的结果,我想把这一万两给了他们。”

“一万两,这是一万两。”林佩云立即面色一凛,“暂且不说这一万两的数目能断下来是因为由咱们苏家做背景的前提下,单说这一万两银子。杨毅和杨枫之虽然是你祖母的族亲,但是到底是我们府里的家奴,这一万两足够他们自立门户购田买地买下人了,不是我不想给,而是不能给啊孩子。”

苏叶知dào

林佩云并不是贪钱,当下也表示出理解,但还是继xù

开口:“是我先前跟宁玄说了要给杨枫之讨个公道,当时杨毅和杨枫之都在场,屋内还有几个其他伺候的婆妇,女儿并不是不懂这其中道理含义的,只是这事却不得不这么做,当时谁也没想到宁玄能要到这么多,但是如果我们只给了杨枫之一丁点补偿,虽然合理,但是你让人家怎么想?”

林佩云的眉也皱了起来,苏叶的话没错,一万两,若是只给杨毅父子一百两,虽然已是很多,但是剩下的九千九百两谁都知dào

是因为杨枫之才有所得,好像他们苏家多贪钱似的。

或许天长日久经人七嘴八舌的心中生出怨怼,家中若是出了仇视主子的下人,那可是件很严重的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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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九字房(2000推加更)

苏叶见林佩云面有所动,接着续道:“与其因为这些钱成了仇人,倒不如索性送给人家,两家以后的关系肯定会更好,有个什么事,他们肯定义不容辞。况且杨毅父子是祖母的族亲,祖母心中也会觉得欣慰的。”

林佩云觉得这话更好听了,是啊,这样的话,太夫人对自己的印象也会加分不少。

林佩云释然一笑,很满yì

的样子。

苏叶则跟着林佩云笑。

……

陈妙姗心里又酸又楚。

同是做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的出身也不算差,也为苏家添儿续女开枝散叶的,人家的儿子在府里张扬跋扈耀武扬威,自己的儿子就不受重视不说还不跟自己亲近,人家的女儿抱成一团还个个有能耐有本事,自己的女儿就像仇人似的,还又被骂又被打没个安稳日子。

娘家的哥哥现在也和自己扯烂了脸,以后更是指望不上。

她不过是一心一意的想让最亲近自己的女儿在府上过的好一些,自己也可以抬得起头。

同样都是女儿,一个还在院里养伤,连府上的大丫头都不如,可人家的女儿,是府里最小的才不过十岁出头,竟然都有权利捏着一万两的银子随意使唤。

还是赏给下人。

那钱还是自己哥哥赔的。

要命的是那父子俩竟然还死活不要。

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眼看着明天府里的几个孩子就要去玉华寺了,本来是件小事,但是苏琼不去了之后。没想到连自己剩下的那个女儿竟然也是怎么说劝都咬死了也不肯去了,这一下子。去玉华寺的人就只有正室嫡出的孩子和苏家二房的几个孩子,唯独自己的三个孩子是一个也不跟着。

这让陈妙姗心里发堵。就好像自己和三个孩子不是苏家人似的。

孩子们爱玩闹兴奋的不行,一整天府里都能听得见几个孩子的吆喝使唤下人的声音,张罗着明天的出行。

一直盯着苏家二房那边动静的陈妙姗,得到了消息:苏立行和林佩云拒绝了苏二夫人做苏倩的及笄施礼人。

也不怪这事能让她打听到,苏子岚早已嘴皮子活泛的说出去了,听说神情是高高兴兴的,看起来很是替苏倩高兴似的,说苏倩有了更好的施礼人,是件大好事云云。不用嫁去京都,能守着家比荣光华贵更实在等等。

别人听不听得出来她不知dào

,但是她是听出来这话里的冷嘲热讽了。

拿了补汤刚刚迈进苏琼的房间,听到苏琼没精打采喊了声‘娘’,陈妙姗立即警觉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都是亲信,才嗔声喝道:“你还是小点声叫我‘娘’的好。”

苏琼抬眼,道:“现在还有人关心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用得着担心这个?”

陈妙姗拉着苏琼的手,看着她把汤喝了。一边把事情跟苏琼说了说,道:“我准bèi

让人去打听打听那一万两最后落谁手里了。”

苏琼看着她的目光鄙视极了,嗤了一声:“我要是你,现在就去二房那边多走动走动。”

陈妙姗当即两眼一亮。对啊,听苏子岚的意思,这大房是已经得罪了二房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大房这边的人啊……

陈妙姗还有些犹豫,苏琼把碗咣的一声一放:“都到这份上了。你以为这家里谁把咱们娘俩当过一家人了?你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想去二叔母那里找不痛快,凡事总得迈出第一步。二叔母也不是那种能在明面上说难听话的人,来往个几次,她看见了你的实在,自然就不会冷脸子了。”

陈妙姗觉得自己这女儿话说的虽然厉了点,但却不无道理,已是心中认可,但她反应慢了点,苏琼那边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鱼木脑袋的娘!”

陈妙姗专宠这苏琼一个女儿,苏琼跟她这么说话也不是头一回了,只要苏琼这样发火,她就心软的不行不行的,母女俩倒像反过来似的,陈妙姗一个劲的安慰苏琼:“我晓得了!这就去!你别吵吵了。”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苏琼瞪眼:“去啊!”

当天下午,苏府就传开了陈妙姗去苏家二房处寻苏二夫人请教双面绣的消息。

林佩云知dào

后,让人从自己的绣匣里挑了一套顶级的绣针,送到了苏二夫人手里。

苏叶让人去铺子里买了最好的烛具和腊,也送到了苏家二房处。

这两样东西一前一后的送到二房处,苏太夫人听见下人的汇报,在屋子里捻着茶盖微微一笑。

李妈妈看到苏太夫人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

难怪太夫人这么关注九姑娘,家里这么多孩子,一大半的心思都给了苏叶。

也难怪府里的下人暗中都对苏叶恭敬有加。

晚上的时候苏叶去看了看苏倩,苏倩还是老样子,像是少了个魂儿似的两眼无神。

“案子已经审结了,衙门登出的公文里只字未提,你这次完全可以放心了。最后是以陈曲星贪玩乱事定的案,虽然这件事上不好索赔,但是我已经替四姐出了口气,杨枫之和陈曲星动手的事,拖宁玄的福,最后让陈曲星赔了足足一万两,他们陈家的人是再也不敢动我们的心思了。”苏叶轻声的看着苏倩的表情,可苏倩即便是听了这些话,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偶尔嗯啊一声,苏叶叹道:“明天我去玉华寺,一定给姐姐求个平安符回来。”

苏倩反应缓慢的点了点头。

苏叶心里酸楚不已,这种事情发生在现代的话或许是不值一提的,可是这是古代,苏倩险些名节丧失,况且还是在她眼看着就可以嫁给喜欢之人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不亚于晴天霹雳。

虽然现在一切已经缓和过来了,总算最终的结局是好的,但是这期间的过程以及打击,对苏倩来说,是需yào

时间去慢慢接受的。

叮嘱了下人几句后,苏叶告辞回去了。

很快一夜过去,孩子们一大早的就都收拾停当,苏叶已经把事情在昨天就交待安置好,今天就只专心一件事,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在林佩云的千叮万嘱下上了马车,一路向玉华寺行驶而去。

玉华寺上下已有庆贺之感,远远的才刚刚到城西,尚未见寺就已隔着马车闻得到浓郁的香火味,踏下马车的一瞬间,整个玉华寺气势磅礴的矗立在眼前,纵然小沙弥以及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进出寺门,但那种悠远而宁静的清悠感,就像一阵迎面吹来的风一般无法抵挡的袭遍全身。

苏叶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拜过佛上过香,在沙弥的带路下,苏叶将代表苏家心意的香油钱上了供,正事这时算是完成了,苏家的孩子们这时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四散自由游逛,因着打过招呼要留到黄昏,寺中的沙弥便分头带各人去休息之所。

来之前苏叶已经想过要怎么去跟齐大夫人谈。

不是没想过去以两家将来的利益和好处说明来让齐大夫人改变主意,但是她自己心里终究是不想这明明是一桩美好的喜事要以这样的方式去成全。况且,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些两家利益之事,苏青必然是先以说在了前头,而自己若是再说上一次,那苏家在齐家的面前,就显得太过攻利了。

凭良心说话,苏青在这件事上是什么立场她不管也不想知dào

,但是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苏倩死心塌地的钟情于齐铭,玉华寺会见齐大夫人这一趟,无论别人说什么,怎么相逼相迫,她都是绝不恳来的。

齐铭是齐大夫人的心头肉,齐大夫人不恳全了自己的儿子,定是看不得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忤逆,而齐大夫人如果知dào

了苏倩这段时间因为此事在苏府的状态,苏叶相信,在桐州城内出了名的好脾气的齐大夫人,同为女子之身,想必定会动了恻隐之心。

与其以利益相诱,不如以事实打动。

人人都说利益是永恒的,但苏叶认为事实和真相也是永恒的。因为发生过的已经过去的,那些事实和真相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改变的,人可以保证眼前的利益甚至是不久远的利益,但总归没有谁敢担保这世上会有永远不会改变的利益。况且,以这样的方式让齐大夫人认可苏倩,苏倩纵然嫁入齐家,终究也是不讨喜的。

嫁给心爱的人固然重yào

,但是过的幸福与否,才是实在。

而且,往往最能说服人的,就是事实和真相。

坦白,比什么都更重yào



男宾在一楼歇息,女客在二楼,苏叶的房间在回廊较深之处,一路上有小沙弥引路,苏叶被墙壁上的佛陀济世百象所吸引,走的慢些,看着观音显象救世心中感慨万千。

走走停停,小沙弥兴许还有事在身,和言悦色的轻声提点,秋华拽了拽苏叶的衣衫,苏叶这才番醒过来,抱歉道:“耽误您了,不如我们自行进去就可,师父您有劳了。”

小沙弥合身淡笑无防,道:“那就有请施主了,禅音九字房。”

苏叶和秋华齐齐行礼,回身目送小沙弥,才刚刚一抬眼,一抹身影突然间在回廊后方划过,苏叶以为自己眼花了,待小沙弥走远了,疑惑的问秋华:“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未完待续……)

PS:今天的三更终于完成了,还欠着的,慢慢加哈……

第091章 私奔

秋华摇头表示自己并没看见,看着苏叶犹疑的面容,道:“小姐看见什么人了?”

苏叶摇头不语,进了禅音九字房之后,脑海里还是回想着方才自己看到的那抹身影,虽然是很快的一闪而过,但她完全不认为像秋华所说是自己这些日子劳累眼花所致,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秋华去打听一下方才所说的那间房是哪位香客。

秋华去了,很快返了回来,打探的结果是那间房是空的,并没有人。

秋华还带回来了一张字条,说是在门口正巧碰上的一个小沙弥,见她要回禅音九字房就问她的主子是不是苏叶,然后就把字条给了她。

苏叶打开,里面写着:午时禅音三字房。

不用说这就是苏青给的安排了,苏青的字她还是认得的。眼下还有一段时间,苏叶决定休息一下理清自己的思路,一会儿好与齐大夫人相谈,同时按照苏青的意思,将早已写好要与齐大夫人一见的短笺拿出来,添上了字条上的时辰和地点,让秋华去亲自送到齐大夫人手里。

她并不担心齐大夫人会见字不见人,毕竟齐大夫人就算是要回绝,也是要和苏家的代表人见上一见的。

况且自己是个晚辈,两家又从无过节,甚至还是生意上的好伙伴,哪有不见之说。

兴许是劳累和压力,又或者多多少少有点紧张,因为这件事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的苏叶,在这样清净的环境下睡着了。待猛然醒来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这一个小盹打的时间似乎很长。心中暗惊不妙,别是误了时辰!

因为叮嘱过秋华届时就在楼外周围就好。一方面让人看见秋华在外面,不要进来寻自己,另一方面秋华还可以在外面把守。所以秋华没有回来,但这让苏叶心里更加忐忑,一切都准bèi

好了就等着今天,要是因为自己这一时疏忽坏了事,她心里立即愧疚无比。

当下她立即起身,草草整理了一下,立即向禅音三字房走去。

在门口站定。苏叶深呼吸了几下,才轻轻扣门。

没有回应。

苏叶的心放下了,看来自己并未耽误。

推门进去后,发xiàn

这禅音三字房的设计不像她的那间房是专用来休息的,三字房里很宽敞,但并没有简易的床榻供香客休息,而是两个分厅,像是个小型的议事所。

来得早了等人,做的事无非就是在屋内慢慢转悠观看屋内的陈设。

没多一会。隐隐传来上楼的脚步之声,苏叶一恸。

赶紧站立在一边,一副等待长辈大驾之相。

脚步声近,听着隐隐的竟是两个人。

定是齐大夫人带着贴身侍婢。苏叶心想,但是这也让苏叶心中觉得不太安妥,带着下人来见面。这是不是意味着齐大夫人已是完全不准bèi

给自己说服她的机会?

脚步声快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说了话。

“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能在这儿守着……”

苏叶大惊。

竟然是个男人!

大惊之下,苏叶的反应却是极快的。这二楼是女客休息之地,怎能允许有男人出现在此,尽管她尚没能猜出究竟这男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儿,但她立即反应迅速的进了里厅,掩入锦帘之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男子进来之后将门迅速的掩了,声响放的很低,竟都没有在屋内巡察一下,只在外面的厅里来回的走着。

苏叶在锦帘后渐渐冷静下来,隔着帘子什么也不能看到,只能听得出那男子似乎很着急,这个样子应该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苏叶打消了自己被人算计的可能,首先自己的年纪与这外面男子的年纪要差上几岁,就算有人要算计自己,至少也应该再等上个三五年才是。而这男子这样着急,感觉也不像是在等自己。

但是这男子必然等的也不会是齐大夫人。

可是这间房明明没有错,自己是和齐大夫人相约在此,就算退一万步,齐大夫人真的不想来,也不至于以此相待啊。

苏叶很急,很怕被人发xiàn

自己和男子共处一室,但同时心里也隐隐的相信齐大夫人不会这么做,只要自己在这里静待齐大夫人到此地,这局就可解。

但是自己与齐大夫人素未谋面,她怕就怕齐大夫人会认为是她和这男子有什么啊!

纵然与这人并不相识,可是这如果传扬出去……

苏叶的脑子正一团乱麻,门突然又轻轻响了,紧接着是衣衫之声,然后就听那男子发出兴奋而又难过的声音迎了过去。

苏叶在帘后皱眉,后来进来的听脚步是个女子,这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

自己和齐大夫人定的地点,难道就这么巧的正好也是一对有情人定的私会之地?

苏叶头痛的很,站在帘后躲也不是出去更不是。

“我们走吧,现在就走,已经全都安排好了……”男子压抑着情绪,对女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苏叶正在发愁不知如何脱身,突闻那男子竟是来和女子私奔,心中震撼非常,心惊不知这是哪家的儿女,竟然做出了这样傻的决定。

然而苏叶很快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全身僵硬住,就听一个熟悉无比的女子的声音哀哭道:“你,你真的恳为我放下这里的一切……”

苏叶觉得全身都要无法动弹了,这声音……

苏叶无法控zhì

的伸手撩开锦帘一角,试图让自己看清楚自己听到的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声音罢了,却不料映入眼帘的女子的侧影,竟然真的就是待在家中已久久魂不守舍的四姐苏倩!

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了,猛的将帘掀开一步跨出:“不知dào

我是走运还是你们倒霉!”

屋中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让那两人皆是惊的面容大变,齐齐向苏直惊视过来。

苏倩连忙向男子解释:“这是我九妹妹苏叶!”而后震惊的望向苏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叶看得出苏倩那目中的震惊不是作假,但苏叶却认为苏倩的震惊并非是因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早的出现在了这里。

苏叶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苏倩和苏青计算在了一个她们姐妹俩安排好的局里,心里的凉根本无法形容也无法表达。

当知dào

这男子是齐铭,而这女子是自己的好四姐苏倩的时候,苏叶脑中回想的就是昨天晚上依旧失魂落魄惊魂未定的苏倩,自己一心一意的来帮她说服齐大夫人,袖拢里甚至还放着刚刚为苏倩求来的好签和平安符。

然而自己这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做事都出了好几次的差错,都是因为在愁苦怎么帮苏倩去跟齐大夫人相谈,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对策,又因为此事被陈妙姗在母亲林佩云面前当场揭穿,纵然安抚了林佩云,可这些日子费心劳力,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

苏青所谓的安排,其实不过就是让苏倩和齐铭在此地幽会,然后等这二人誓死在一起的时候,安排的时间正好是自己和齐大夫人相约之时,到时撞到这一幕,齐大夫人哪里还有路可退,自然是不得不应下。

而自己的作用,只是用来当一个见证人,让齐大夫人无法私自揭过罢了。

苏叶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气的颤抖,可是面对苏倩这样像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她能怎么说?

她咬了咬唇,强行让自己将气焰收起来。

她,此时。

只能走上前去,对苏倩哀叹。

“四姐,我是来阻止你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不应该就这样一走了之。”

苏倩的神色从惊讶转为痛楚:“可是我又能怎么样?桐州城已无我苏倩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如果此生不能与齐铭在一起……”她哭泣着望向齐铭,“我宁可死了算了!”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会带你走!”齐铭再次将苏倩拥入怀中,并且向苏叶哀求:“九姑娘,我求求你,今天就当没有看见过我们好不好?我和你四姐是两情相悦的,早已决定此生非对方不许,你也不愿看见你四姐过的不好是不是?你总不能把你四姐往绝路上逼啊!”

“你们听我说,”苏叶急急的说道:“我怎么会要拆散你们?我本来已经有了对策怎么去说服你母亲,而且我已经和你母亲约好了就在这个房间相谈,她很快就来了,若是看见你们两个这个样子,什么都晚了!”

齐铭惊的脸色大白,听了苏叶这话竟没留意到自己下意识的放开了苏倩。

苏倩眉心一拧。

而后紧紧的上前将齐铭抱住,抑头道:“九儿说的对,你还是走吧!你说服不了你母亲,也许九妹妹可以呢?”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个,齐铭原本犹豫的神色竟又凛然了起来,是啊,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母亲,苏叶这样小的年纪,又是苏家的人,怎么可能说服得了。

苏叶心中的火又上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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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加更的哟~~

第092章 谈判(2500推加更)

她突然间觉得苏倩有点让她接受不了的厌恶。

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有阻碍的话想方设法当然可以,她苏叶更不是守旧之人,用些旁的方法并不是不能接受,她所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不能大家坦白的去做这些事,而一定要算计一定要把心计用在这里。

“不管你肯不肯,我现在就带她走!”齐铭已经是铁了心了。

齐铭说完就拥着苏倩往门口去,有那么一刹那苏叶真的不想管了,她太生气了。

就让这俩人走,她就不相信了,苏倩若是真的想跟齐铭私奔,还会把她拉进来。

果然,苏倩的脚步缓慢,最后停了下来,齐铭诧异的问她:“你反悔了?!”

苏倩哭着大力的摇头,而后猛然抬头:“跟你在一起就算浪迹天涯,我也无怨无悔!”在齐铭深情感动的目光中,苏倩猛跑向苏叶来将她狠狠的拥住:“九儿,姐姐舍不得你,也舍不得父亲母亲!姐姐走了之后,你要替姐姐照顾好母亲,让她千万不要为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伤心生气,就且当……就且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罢!”

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一番话,纵然是作戏,也让苏叶有些动容。

总归是亲姐妹一场。

“你也说了舍不得家舍不得父亲母亲。”苏叶长叹,而这一叹,却是发自于内心,不管怎么样,苏倩始终也是受害者才会被迫到这个境况。她怎能不陪着演下去。抱着苏倩。苏叶的声音悲痛,却是字字铿锵,她必须制止苏倩的这个行为。

“四姐姐,你这次一定要相信我,也必须听我的。”她看向齐铭,拉着苏倩走过去,快速的道:“我既然来了,就是做足了准bèi

的。母亲已经知dào

了这件事,她也帮我想了办法。齐铭,你和我四姐在一起,我是打心底里替你们高兴,看见你肯为了我四姐舍弃这里的荣华富贵和家人,我心里也很感激。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去试上一试?若是我能成功的说服了你母亲,岂不是两全其美?你和四姐就这么走了,就算带了再多的盘缠也有用完的一日,再外漂泊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就算四姐心甘情愿和你一起受苦,可是齐铭。作为一个男人,你又怎么忍心让这样为你舍弃一切的女子跟着你受苦?”

这一番话。正正是苏倩要的,苏倩在一边低头哭泣,一字不发。

齐铭听了也有些慌了,虽然面前的是个小女孩,可是说的话却是极有道理让他不得不去深思。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回廊里却响起了中年妇人的声音:“我现在进去,你在外面守着就好,千万别让人靠近。”

屋内三人大惊失色,见齐铭还在犹豫不绝,苏倩都慌的发抖了,苏叶再也顾不上了,此时让苏倩立即离开已是不能,连忙把齐铭和苏倩往内屋引,一面急道:“你们一定要信我这一次,若是四姐就这样跟你走了,那才是毁了她一辈子,不止是四姐,连齐铭你也是什么都没了。你们想想外人会怎么说,四姐的是非本来就还未落定,眼下再起风波,她先前的是非更会让人拿来搬弄,你是齐大夫人的心头肉,她一定会恨死苏家,到时两家人就成仇人了!一切可就再没有了转还的余地!”

齐铭大惊,彻底没了方寸,声音都抖了起来:“那,那眼下可怎么是好?!”

苏叶把苏倩往自己先前藏身的地方一塞:“四姐,委屈你一会,你可一定不要发出声响,忍一忍,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

苏倩躲了进去,齐铭却不肯进去了,迟疑道:“万一你不成功可怎么办!母亲和你谈完一定会找我的,到时看见我不在房里,定然会让人在寺中搜寻,我和苏倩两人可就没法子走了!”

苏叶瞪眼,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俨然已经走到门口,急的不行了,低声道:“难不成你们俩要现在跟齐大夫人摊牌?齐大夫人看见你们俩,那一切才是真的不可能了!她不会认为我四姐和你的感情有多深厚,只会觉得我四姐太轻浮!就算同意了你们也是被迫的,四姐嫁进你们齐家,会幸福吗?!如果到时我劝导不成,你再让四姐出来也不迟!”

齐铭无法,正要进去,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惊的苏叶和齐铭两人慌乱的忙站到一边去,齐铭动了动,以自身将锦帘又掩了掩。

齐大夫人的面容没有惊讶,只有愤nù



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和与自己相约的苏家小女儿在一起,齐大夫人心中的火噌噌的往上冒。

苏叶很快收了慌乱,正正式式的向齐大夫人行礼。

齐大夫人虽然并没有见过苏叶,但是苏叶命人痛打陈曲星的事虽然不至于传的满城皆知,但是在桐州城内的名门之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新闻,她来之前想像过苏叶会是怎样刁蛮的傲娇模样,跟自己相约定也不会说出什么多客气的话来。

可是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已经在城内名门之中传的极为蛮横无理的小女孩,不仅和传闻中想像中完全不同,甚至是这样的大相径庭。

眼前的小女孩,身段苗条却从小小的身体里透着天生的华贵气质,这种气质不是衣着首饰的衬托,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

那是极为良好的教养以及自身的意识提升所致,却不是严厉的教条所训而得。

但纵然如此,齐大夫人仍是气愤。

面对苏叶这样的孩子,她更不能失了礼,再大的火也不能对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发。

况且,任何一个长辈,面对苏叶这样的孩子,什么脾气也压得下去吧。

齐大夫人并没有因此而忘记苏叶曾经对陈曲星做过什么,她疏离的对苏叶点头一笑,算是回了苏叶的礼,而后便坐下直问自己的儿子:“你真是翅膀长硬了,说服不了我,竟把人家的妹妹搬出来,你自己的事情是要拉进来多少人才满yì

?人家九姑娘有很多正经事要做,年纪虽小也懂得不会跟着你胡闹,这些事情是大人们之间的事,你可别再胡乱来了。”

齐大夫人这话句句都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施威,但却没有一句不是在说苏叶,苏叶自然听得懂,齐铭的脸上也挂不住,打心底里觉得十分对不住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子。

这一席话说完,苏叶抢在齐铭前头先弯身下去,轻声道:“齐大夫人莫要误会,是我把齐大公子唤来的,倒并不是他找的我。”

齐氏母子双双一愣,这一愣下,齐大夫人清楚看见和自己一样惊讶的儿子,立即反应过来苏叶这是在撒谎替齐铭圆场了。

心中不解的同时,又觉得这小女子倒有点义气。

“我之前已经劝过四姐,这次唤齐公子过来,也是想劝劝他。”苏叶眉眼不抬,谦恭和善:“身为子女,父母之命万没有违背之理,更何况齐大夫人向来最疼齐公子,做出任何决定都是为了齐公子好的,不管怎么样,苏家和齐家向来关系交好,齐公子与我的两个哥哥关系也是极近的,无论是齐家还是苏家,都不希望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到两家的交情。所以,我这次来,齐大夫人千万别认为是我们苏家怠慢让我这一个小女儿出来跟您谈,而是这事母亲出面终究不妥,她很怕会影响与您的情谊。”

“你的意思是……”齐大夫人有点不相信苏叶说的,毕竟她来到这里和自己出现在这里,包括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这里,为的不就是让自己同意齐铭和苏倩的事吗?可怎么听着苏叶这话,竟不是来说和的?

“我四姐遇到这样的事,无论是怨天还是尤人都是没用的,如果真要叹,那这也许就是她的命。”苏叶有些哀色的叹了口气,续道:“四姐的心思已不用我再此多说,但是四姐已经表示过不想再强求,更不想拖累了齐公子,”苏叶看了一眼齐铭,齐铭已是震惊非常,眼看着就要开口否诀她了,苏叶避开齐大夫人的视线不露痕迹的朝齐铭递了个眼色,示意等齐大夫人最后表态不成你再开口也不迟,然后才又道:“所以,我这次约齐大夫人和齐公子过来,就是想让您母子能够冰释前嫌,这也是我四姐让我转达的意思,让您二位千万不要因为她一个外人伤了母子的和气。”

苏叶说完,又深深的拜了下去。

齐铭已是呆愣的完全震惊傻了。

齐大夫人眉宇复杂,听着苏叶的话,看着齐铭的反应,心里也是叹。

苏叶这话说的句句像是肺腑,她听着心里也很暖。

可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她又是比谁都更清楚的。

齐铭的反应与苏叶所说的话,根本完全对不上号。

她这时才无意识的扫了眼这房间。

目光落在锦帘的方向时,她的视线突然停了停。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身子一僵。

她错开视线低了头,却看到脚边垂地的桌布下去露出一个包袱的布角。(未完待续……)

PS:奉上今天的二更

第093章 够不够打动你

她的心突然一揪,半晌后,她缓缓的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头都不敢抬起的儿子,和依旧低眉不语的苏叶,声音再没了之前的气势,出口的声音却仍旧倔强:“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我信还是不信?”

桌布下的包袱布角,苏叶当然也看见了,不止是看见了,她是一直都在看着。

来之前自己做的计划已经不能实施了,现在的所说的只能按照现在的局势走下去,她说的话,确是发自于自己内心的,这些全部都是站在齐大夫人角度去想才说的。

而这么说的意义,就是希望能打动齐大夫人的恻隐之心,反其而上。

当你猜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因为你的坚决而生出离家之念时,你的心中除了痛心之外可有懊悔,可有后怕?

纵然我说的有虚假成份,却也是为了成全你们母子。

这样,够不够打动你?

“我说的这话些,要看齐大夫人您愿不愿意相信。”苏叶的身子又弯了弯。

相不相信这些话不取决于这些话的真假,而是取决于说这些话的人代表的是谁。

齐家的大夫人齐家的当家主母,您齐家,相不相信苏家?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齐大夫人被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所震惊。

不同于苏家扬名在外的长女苏青那般处事稳重讨人信任喜欢,也不同于这些日子满城风雨的苏倩柔弱娇软,眼前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竟有着这般的应对能力和急智。

这样的年龄。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吵着要糖吃。甚至连个道理都说不通顺。

她心里突然之间很是惋惜也很无奈。

如果自己的儿子瞧上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该有多好。如果这个小姑娘再年长几岁多好……

她心里突然间对苏立行和林佩云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这两人能把女儿教养的这般灵巧,小小年纪竟这么张驰有度,再加上苏青大好的名声扬在外,还有已经过世的二女儿苏容也是芳名留传,与苏家的嫡系做亲家,其实是一门上好的亲事。

苏家的女子,其实个个都是别人家争抢不及的。

齐大夫人来之前所做的决定。渐渐的在心里产生了变化。如果只是单纯的面对苏叶,她或许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但是苏叶这一番话用的心思,还有各方面的局势问题,让她慢慢的想通了想开了。

苏倩的事情已经完满的解决,自己不去给她做施礼人,也自会有相宜的。苏倩的名声问题,其实已经不算什么问题。她之所以坚持,不过是看不了自己的儿子那么在乎一个女子,她此时看到桌下藏着的包袱。还有那锦帘……

就算是顾全面子,自己的儿子也是要离家出走。要是面子也不顾,自己的儿子竟是要和人家私奔了。

伤心是有的,更多的是作为母亲的自责。

她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逼迫到这般地步?

而这一切若是没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在,场面该如何?两家人翻脸难堪不说,她和自己的儿子以后要怎么相处?岂不是要让儿子记恨自己一辈子?

罢了罢了……

齐大夫人起身:“最近这些日子忙着寺里佛诞的事情,我打算着过完这几天就去你们家拜访你母亲和太夫人,正巧你现在也在寺里,就不用我着人去打招呼了。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一声,替我传个话,就说我过几天登门到访,坐下来好好商谈商谈你四姐及笄时的细节,苏家四女儿及笄这么大的事,可一定要光光鲜鲜让全城的人都嫉妒不可!”

齐铭猛然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

齐大夫人深深的看着他,声音很柔和:“你回去拿出你十二分的心思来做幅丹青,到时给人家四姑娘一个贺礼。”

“是是是!孩儿一定……”齐铭喜不自胜,激动不已。

齐大夫人要离去,苏叶起身送行道谢礼数十足,这让齐大夫人心里很舒服,到门口时转身想把儿子唤走,目光却不由的又落到那个包袱角上,顿了顿之后道:“你好好谢谢人家九姑娘,一会儿早点回去。”

齐铭连连应是,亲自将齐大夫人送至门外,与等在走廊上的乳娘四目一对,两人皆是感慨不已之色,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之中。

齐大夫人走后,苏叶腿一软,瘫在了椅子里。

她真是后怕。

她真怕齐大夫人怒不可遏,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赌博,当她发xiàn

那包袱角露出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去掩,但更怕自己这个动作反而招来齐大夫人的注意,若是被这样发xiàn

,齐大夫人必然盛怒,到时反倒会让齐大夫人生出逆反心理,今天别说是好聚好散了,只怕撕破脸都有可能。

他家出个痴情儿不要紧,苏家可是出了个要与人私奔的女儿!

苏叶只觉得一身冷汗,现在方才觉得凉嗖嗖的,齐铭在自己身边围着说了一堆的好听话,苏倩面含愧疚与感激,远远的站在锦帘边望着她,尴尬又感动,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小妹妹此时不仅仅是挽救了她和齐铭,还成全了她的名誉,甚至她将来嫁入齐家,也不必因曾经私奔之事而与齐母不好相处。

这是多么重的恩。

这时门外脚步声突然又起,就听秋华在外面声音扬的老高:“小姐小姐……”

苏叶浑身一震。

糟了,母亲!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母亲说过要来的,定是早就在外面被秋华截住,看见齐大夫人满yì

而去这才立即进了来!

可是齐铭在这,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苏倩也在!

苏倩此时脸色是真的惨白,整个人不同之前,已经彻底僵住了。

苏叶连忙让齐铭与苏倩一齐躲到锦帘后,千叮万嘱让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她会想办法把林佩云引走,让这二人早点脱身。

安置好这两人之后,苏叶在外间瞅了瞅一切妥当,赶紧到了门口。

门开了。

苏叶一怔。

“怎么是你?!”苏叶脱口而出,她错愕的望向站在门口外的一脸急色的秋华,秋华却只能干着急示意自己完全不知dào

为什么,也相拦不住。

“怎么不能是我?”苏青大刺刺绕过苏叶直入内厅,目光在两个屋中搜寻,不见人影,这才回头阴恻恻冲苏叶别有深意一笑:“那两人是私奔了?我看不太像,九妹妹这次办的不错,母亲回去一定会更加喜欢你了。”

锦帘后面的苏倩一听是苏青的声音,下意识险些没迈脚出去,及时想起自己和苏青计划假意与齐铭私奔之事,齐铭是完全不知情的,连忙赶紧收了势。可她心里不是不紧张的,齐铭是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的,毕竟私奔之事要掩下,哪怕对方是苏青,但苏青对齐铭而言还没有那么高的信任度,有损两家声誉之事,齐铭绝不会出去。

可是……

苏倩心里非常忐忑,但因着刚才苏叶对自己和齐铭说的话,再加上后来亲眼目睹苏叶的应变应对能力,让她心里此时已是十分信任苏叶断不会把事情抖落出来,一定会继xù

把这个戏演足了。

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承蒙姐姐们教导有方。”苏叶的声音有些冷,看着苏青的眼神都是冷的:“妹妹总算是不负厚望。”

“那就好。”苏青坐下,看了看桌下的包袱角,嘴角一翘,道:“听你的意思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我还能是谁?母亲?”

苏叶不语。

“母亲想办法要支开我,我也会找法子支开她。”苏青目光不离苏叶,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压抑着比苏叶还大的火气一般:“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隐瞒了你?我欺骗了你?”

苏叶冷笑。

“答不上来?那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为什么答不出这个问题。”苏青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事要跟我商量要告sù

我?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事不能让母亲知dào

,你居然不听我的,还是告sù

了她!还帮着她隐瞒我,要把我支开!今天这事如果不是瞒着你计划周详,你觉得凭你这个年纪和你自己所谓的半点能力,能替你四姐把齐大夫人摆平?!”

苏叶想着锦帘后面还有齐铭在,不能让苏青再说下去,但是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关键是自己去解释不是自己告sù

林佩云,苏青也绝不会信。索性不再跟她在此事周旋,她立即回顶道:“你既然这么气愤我隐瞒了你,就不该让我来这一趟!你自己亲自来好了!你这样让我突然之间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险些乱了套你知不知dào

?!”

苏青更气,心道如果我自己适合,我怎么可能用你这个黄毛丫头!

“我都安排好让苏倩去跟齐铭说私奔之事,然后让你和齐大夫人撞见他们两人私奔不能抵赖不能回转了,你只需yào

出面什么都不用说当个见证人让齐大夫人掩盖不下去就行了,这样你都能几乎乱了套?你真好意思说啊!”苏青气的就差指着苏叶的鼻子了。

此话一出,苏叶当场语塞,苏青背对着里间,看不见那锦帘突然一动。(未完待续……)

PS:下午会补上白云想长评的加更,谢谢亲的长评,很感动写的很好!

第094章 这么巧(长评加更)

“别说了别说了……”苏叶不知锦帘后的齐铭和苏倩是什么心情,此时只想着自己挨就挨了,不能再跟苏青继xù

吵下去了。

“别说了?为什么不说了?”苏青一把甩开苏叶的手,此时火气已经完全被掀起,哪里还顾及到两人的年龄之差,自己身为家中长姐,亲妹妹不仅不帮衬还隐瞒她这么多事,这些她本可以统统不在意,可是自己无论在哪里,从来没有人会认为有自己解决摆平不了的事,可是现在竟然因为自己妹妹的办事无能让自己受连累,她哪里停得下来。

“大姐,我错了。”苏叶此时只想赶紧平息苏青的气焰,认真的道:“很多事心知就行了,别说了,咱们不要伤了姐妹和气……”

“有些事的确是心知就行了,但是有些话必须得说出来让人听见心里才会舒服!”苏青厉声道:“我的话不中听,但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当初陈曲星在咱们家闹事,你小惩一下就行了,干什么往死里折腾,让陈家揪着你四姐不放?不然这事能拖的那么久让齐大夫人反悔?齐大夫人如果不反悔,我用得着费尽心思想出这个让你四姐跟齐铭假意私奔的事?你知不知dào

我费了多大的力才把你四姐从家里整出来?你知不知dào

你四姐在家里装病多辛苦?你现在觉得隐瞒你了,如果告sù

了你,母亲定全知dào

了!你现在觉得事情做的不好了,可如果我不这么安排,就凭你。你能说服得了齐大夫人?把你四姐的终身大事要是真的全都交给你。那才是全都完了!”

苏叶突然间觉得心里也不堵了。这一席话,不知怎的,并没有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姐和平日里亲和的大姐有何不同,甚至自己都没有因为这些话而觉得扛受不住。

事以至此,还能怎么演。

“大姐,你很聪明。”苏叶不看她,突然说道。

苏青轻哼,不以为然。

“你以为你是先知。”苏叶又道。

该发的火该说的话已经发了也说了。就料到了对方多少也会回顶几句,苏青只端好自己的架子,下巴扬起连看都不屑看一眼苏叶。

这种鄙视,让苏叶彻底觉得没有忍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你再厉害又怎么样?你是苏家的长女,你是我们的大姐,因为你这个排名,你把所有比你年纪小的亲人都当成白痴,你甚至天真的以为你控zhì

了所有的事,你能有多厉害?!”苏叶猛然站起,大声厉喝。

“现在的一切已经圆满。这是事实。”苏青两手一摊。

“你只看到了出去的齐大夫人和站在这里的我,”苏叶猛然走到里间把锦帘一把拽下。布帛因为用力过来而在空中翻飞而起发出华贵的声响,摊散在地像是一袭华丽的地毯。

“但是你没有看到锦帘后面的齐铭和四姐,这才是事实的全部!”

苏叶摔门而去,这一屋子的烂摊子,她实在没能力去收拾。秋华在后面焦急的小跑跟着,唤着小姐。

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迈出那道门的,才刚刚一转弯,呯的一下,苏叶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眼前的人面容带笑,却有种被人抓包的牵强。

苏叶气不打一处来,连秋华都惊了一跳。

两人没忘身后的门还开着,苏叶狠狠的剜了白子胥一眼,拂袖下楼。

随从月七一副败露之相冲自家主子吐了吐舌头,两人四目一对,立即无声快步跟去。

才出了楼,外面就是鼎盛的香火味道,寺内不食人间烟火,原本繁华镇市中唯一一片方寸净土,谁又能想到身后这净土之内方才竟然发生过那样不堪的红尘繁事。

苏叶有种不真实感,身后的脚步声却将她拉回现实。

她脚步猛然间停下,向后转。

白子胥正跑来,冷不丁追着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立即收势站定。

那对桃花眸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白子胥,为什么我们苏家的事情总能让您这般上心?”

白子胥嘿嘿的笑,解释道:“九姑娘你可别误会,我也是香客啊,玉华寺佛诞嘿嘿,是吧……”

“要不要事事都是这么巧啊?!你是个男宾,你难道要告sù

我你是不小心迷了路才走到二楼去的?!”

“那事实是确实是有点好奇,听见楼上有动静嘛……”白子胥苦着脸,像是多无辜似的,道:“你先消消气,我又不会到处乱说……”

“白子胥,算我求你了,你离我们苏家的人和我们家的事远一点吧,你能不能安宁一点!”苏叶再一次打断白子胥的话,大声喝道:“你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你行事能不能体面一点!”

言罢,苏叶咬唇带着秋华气乎乎的大步而去。

“哎!哎?别走啊你……”白子胥在原地装模作样的唤,声音却是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月七一巴掌把白子胥作势的手臂拍下,道:“都说让你别来,这次让人家抓个正着,早让你走你不走,非得让人家发xiàn

不可,现在满yì

了?”

白子胥啧了一声:“你意思,现在我是自作自受?”

月七撇嘴:“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

白子胥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苏叶离去的方向支着肘摸下巴,像是有很重yào

的事情没有想明白,喃喃道:“她说让我离她们家的人和她们家的事远一点,想让我安宁一点,还说让我体面一点……”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像是自问自答:“我觉得这三点,其实我没怎么靠近过……”

月七就差倒吸气了,心道:人家少说了一句,让你离人家远一点。

……

这一天,苏叶的精神一直恹恹的,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个兄弟姐妹都看得出来。

苏家是玉华寺的上宾,用斋饭的时候在指定斋房,房里一张桌全是苏家的人,沙弥陆续布菜。

虽然过斋的时候不可以发出声音,但是几个孩子们凑在一起难得的没有长辈,当然是个个心情都好得不得了,眼神和表情的交汇还是很频繁的,几道菜下来,人人也都发xiàn

了苏叶的不大对劲。

苏叶有心事,在这不用说话的宴席上,她疏忽了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知dào

大家已经感觉到她的情绪,用过斋之后,小休了一会就被苏子晴他们拉去寺后的林苑。

六月的桐州,天气已经热了,但这寺内的林苑虽然不至于太大,却有风从林间穿过,让人觉得很舒适。

这些兄弟姐妹们,二房的苏子晴苏亦臻还有大房这边的苏亦文苏亦武,他们算是一个年纪的,几个人相差不超过四岁,走在前头已是有模有样很稳重的人了,男的脚步稳健颇有些气宇,女子则姿态娉婷一频一笑都很守矩,走到哪儿都是亮眼的风景。

苏子岚则是老样子,一会儿停停拨弄拨弄花草,一会儿又大跑到前头去苏子晴他们那边凑热闹插上几句话,苏叶和秋华走在最后面,苏叶想着自己的事情,秋华只想照看好她,安静的在一边也不多问。

见苏亦臻兴致一直不大,苏亦文找着话儿的跟他聊,二房这边也就苏亦臻这一个男子,他作为长子,虽然自身不喜欢作陪,但也是觉得有这个责任在身,道:“这么些时间都没见,你们这次回来可得多待一阵子,别急着回京城。”然后又道:“依我看,怎么也得等倩姐儿及笄了再说。”

苏倩及笄也就在一个多月之后了。

苏子晴在一边忙道:“这回去还得跟母亲商量才行,我们自然是想多住一阵子的……”

“京城多没意思!”苏子岚冲了过来,道:“好玩的东西再多,我们也不是天天都能出门的。哪有在这边自在,天天能见着你们,就算不出门也高兴啊!”声音兴奋又期待,让苏亦文和苏亦武听见就高兴。

苏亦臻没说话。

苏子晴却道:“你就知dào

玩,都多大了还不消停!母亲带我们回乡可不是让你天天玩的。”

“那又怎么样?”苏子岚不以为然地道,“索性母亲都不用给倩姐儿做施礼人了,就更没有咱们什么事了,不玩干什么?”

这话就像在暗指他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苏倩及笄的事似的,结果大房这边完全不领情,倒让他们白热心一场不说,简直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苏子晴眉心一拧,却嘴巴上不来,偷偷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这让苏亦文和苏亦武立觉自讨没趣,自己这边这客套话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苏亦臻却瞪向苏子岚,训道:“你别光想着你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没见你哪天过的不快活了!”正待要再说几句,苏子岚却冲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向后方的苏叶跑去了,苏子岚边跑边顶嘴:“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亏得琼姐儿没来,这游苑赏景的事,她那腿脚来了也是个拖累,人家都还没怎么样,你这儿倒是嫌人不齐全了……”(未完待续……)

PS:欠长评的加更奉上,到现在为止长评的加更补齐了,擦把汗

第095章 自作多情

苏亦臻大窘,立即感觉到周围人的注视,连摆手带摇头的解释:“主要是琼姐儿人家兄妹都没来,我这心里怕人家兄妹几个在家里心里不舒服……”

大家点头晓得,苏亦文在一边解围,指着前方的八角凉亭道:“走这么一会子竟觉得累了,去歇会儿说说话,我带了果子来,大家坐坐!”

宁玄一直跟个透明人似的,既不跟苏子晴他们在前面,也不跟苏叶在后面,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位置跟着队伍走,苏子岚跑到他身边,拿小肩膀去撞他:“我看就你最清闲,一路上话都没说一句,是不是准bèi

一会伺候我们啊?”

宁玄无奈一笑:“伺候表小姐这事,我这都伺候了多少年了,还差这一回?”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都该如早春一般生气勃勃,却唯独宁玄与苏叶安静的不像话,苏叶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哥哥们的苏亦文和苏亦武也不好开口问什么,只当没察觉,想着大家凑在一起开开玩笑闹上一闹,让自己的小妹妹融入其中,心情好起来就好。

大家笑嘻嘻的在凉亭落坐,苏亦文让跟随拿出零嘴摆上,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笑声不断,热闹的很有气氛。

苏亦武就问苏亦臻:“二叔父这次倒是放你回来了,真是让人意wài

。”

苏亦臻被苏立德盯的很紧,不能不紧,苏亦臻可是苏家二房本就人丁单薄的唯一男丁。虽然不像大房这边有子承父业之任。但从仕的前程是不可能更改的。再加上有表亲宁玄这么扎眼的存zài

,苏亦臻在学业这方面其实被把的很艰苦,能这样放个大假回桐州,确实是不容易的。

苏亦臻苦笑,不看也不提宁玄半个字,道:“上吊也得喘口气,总一直这么勒着,我早晚也得崩断了。”

苏亦武哈哈地笑:“那你可要珍重。偷得浮生半日闲可不见得是个好事,一旦回京,绝对比以前更严苛。”

苏子晴在一边含笑道:“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对我们要求严厉一些,将来才会轻松一些。”

苏亦臻不置可否:“但愿吧。”

苏亦文闻言咦了一声:“难道你不认同?”

苏亦臻笑了笑没说话。

宁玄听罢垂了垂眼,突然冒出来一句:“做自己不喜之事,怎会越来越轻松。”

本来对这些谈话并没甚兴趣的苏叶,听闻这句突然心头一恸。

苏亦文却苦着脸冲宁玄抱怨:“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你少年有成,连桐州县令都给你面子。你说起这些话来,自然轻松的很。”

苏子晴道:“大堂哥你也不差啊。头前不是刚刚中了举人?”

苏亦文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毕竟在苏家两房子弟中,他还是第一个有点能让人拿出来说道的东西的。左右宁玄也算是个外人,他的压力哪里比得上苏亦臻,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挺自豪的。

“其实大堂哥你当时中举人庆贺的时候,我们就想回来道贺来着。”苏子岚在一旁说着好听话:“只是那时赶也赶不及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好,现在天也暖和了,出来玩玩也有意思,而且要是当时回来的话,现在也就回不来了,那宁玄也就不能跟着我们一块来桐州了。”

苏子岚说着,一边拿眼看宁玄。

苏亦文就朝苏亦武挤眼。

宁玄却是应付的妥帖:“足可见一切自是冥冥中注定也,这不就是天意?”宁玄眉峰一挑,直盯着苏子岚,突然间苦了脸:“这也是我的命,哎。”

苏子岚一愣,下意识反问:“你的命怎么了?”

“命中注定子岚小姐在哪,我就跟着伺候到哪呗!”

众人哄笑,尴尬气氛立消。可怜苏亦武尚且还没从自己大哥投来的那个眼色悟出何意,小心翼翼的看着苏亦文,却是再没收到任何暗示了。

众人笑,苏叶心里却有些愕然,随即心里又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面上无恙,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见宁玄一身光鲜,配饰也是精巧得宜细节处见精致,举止投足间处处都难寻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张扬,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像是仅靠短短的几年读书与功名可以磨砺而出的,苏叶不动声色的问道:“宁玄你一定是在外玩的厉害,我们家的这个小难缠也就你应付得了。”

苏子岚一听这话立即接嘴:“可不是?定是跟你铺子里那些油嘴滑舌的伙计们学的!”

铺子?宁玄这个年纪已经做了生意?

不仅仅是苏叶吃惊,苏亦文和苏亦武听了之后,看向宁玄的目光都是惊中带妒。

“胡说八道!”苏子晴啧道:“人家那可是笔墨铺子,都是文人墨客出来入往,你可别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苏子岚成心抹黑宁玄,咬牙道:“那些伙计们要不是个个贼精贼精,凭什么同是做笔墨生意,就他家的生意最好?”

宁玄笑着直喊冤枉,一边无奈的拿手指着苏子岚:“真是拿你半点辙都没有!我那些个不起眼的小门脸都能让你搬出来奚落。”

宁玄是个很有急才的少年,在这些男子中算是挑了头的,但是却懂得敛去自己的锋芒做陪衬,在这个年纪实不多见。以前的事情苏叶不太能想得起来,这个宁玄就算与自己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有过交集,也是多年之前,那时的自己最多也就六七八岁。

她可不相信一个十岁的男孩就能知dào

心动为何物,更不相信一个十岁的男孩会把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记在心上。

正因为以前没有什么交集,她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现在看见苏子岚的反应,她隐隐的明白了。

苏子岚的心思就是单纯的小女孩心思。从小她得宠惯了,现在大了一些,也仍然是个被宠的公主,见到平日里把自己放在掌心里的哥哥们稍微关注了一下别的姐妹,心里就吃味了。

比如她奚落苏亦臻对苏琼的怜悯,再有就是眼下宁玄了。

宁玄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整个苏府无人不知,苏子岚当然不平衡。

释怀了这一点之后,苏叶心里不禁嘲笑自己差点自作多情,险些以为宁玄对自己……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现代人,再不能这般不大气了。

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

……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黄昏,苏子晴兄妹三人和宁玄请过安后回了二房的院落,苏叶兄妹几人也各自沐浴更衣,打点好自己后正院林佩云身边的妈妈过来召苏叶过去一趟,苏叶拿了签符,一路上也没去试探婆子的口风。

苏倩和苏青的事,她不想再问了。也不想打探林佩云是否知dào

了今天的事,如果问起,她也准bèi

好了照直说。

无论自己怎么做,苏青从来也不会领情,只会觉得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会告状的妹妹,既然左右两边都落不下半点好,索性不如按照自己的方式,也是应该让苏青明白,自己对她的作风,是不认同的。

林佩云见了她却是笑咪咪的,还拉着苏叶亲近的不得了,得知了苏叶与齐大夫人之间谈话的结果后,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当时孩子们太多,不好单独把苏叶留下,后把苏叶叫来,忍不住问来问去。

“……今天你祖母的铺子出了点事,你父亲又忙着他的事走不开,我带着陈大总管赶过去处理了一下,却没想到已是来不及赶去玉华寺,心里一直放不下,等得出空来的时候,你们也到了回府的时辰……”林佩云面带笑容一身轻松,向苏叶解释自己今天失约玉华寺之因。

苏叶面含微笑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四姐情况怎么样?”苏叶突然抬眼询问,试图从林佩云的表情中看到些什么,道:“母亲把这件事告sù

四姐后,四姐可有好些?”

提到苏倩,林佩云的笑容淡了一大半,嘴角扯了个牵强的笑意,故作轻松的安慰苏叶:“刚刚我去跟她说这些事了,倒没让她知dào

齐大夫人先前反悔,只提了怕齐大夫人不乐意便让你去安抚齐大夫人,现已定下不会有变。只是……”

苏叶很期待着什么,以眼神询问,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林佩云有些疑惑苏叶这个表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继xù

说道:“只是你四姐看起来没什么情绪上的不同,还是那个样子,既不担心也不高兴。我想,事事都落定了,她慢慢也就释然了,万事都需yào

时间来磨平不是?”

苏叶的心顿时觉得有些凉,倒不是期盼着林佩云发xiàn

苏倩偷跑出去和苏青在玉华寺的所作所为,而是心中隐隐的还是希望,在她们已经达到目的之后,能够不这么的惺惺作态。

苏倩就算不能马上‘好起来’,但至少不要再演的这么严重,让亲生母亲和家人为了她如此担心,她的心里是不是半点愧疚都没有?

她一副怏然的样子,林佩云只当她是因为苏倩并无好转而心里难过,便出言安慰了几句。

苏叶却始终听不进去。

论演技,苏倩也算是翘楚了。(未完待续……)

PS:照旧下午会有加更,先补第一个平安符浅妆007的打赏

第096章 阵线(平安符加更)

张妈妈这时笑咪咪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匣子,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叶一眼,在苏叶疑惑不解时郑重的交给了林佩云。

“九儿,你近来帮了家里不少事,费心劳力的,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张妈妈在我面前夸你乖巧有礼又聪明机智,但是我心里有数,你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和心血。”林佩云接过匣子,慈祥的抚了抚苏叶的头,亲和的道:“杨毅父子那件事,你想的很周到,比我这个做母亲的处理的还要好。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把手里的紫檀木匣子塞进了苏叶手里。

苏叶从看见张妈妈手里拿着的匣子时就已经猜到这可能会是林佩云赏给自己的东西,但苏叶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期盼,不过还是做足了欣喜高兴的样子,这让林佩云笑的更好kàn

了。

一见到赏,不外乎是些首饰摆件,放在那里又换不成钱,更不可能拿去当掉,这对眼下的苏叶来说,这种身外之物,反倒让她更加联想到自己手头紧,心里着实有些犯愁。

别人的事情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却还是依然头疼。

林佩云却比她更期盼似的,催促道:“你不打开看看?”

苏叶只得笑着赶紧打开。

匣子一开,苏叶的心都抖了一抖。

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有一沓子。

苏叶大惊:“这是……”

林佩云把匣子合上往苏叶的手里又塞了塞:“这是陈家赔偿给杨毅父子的那一万两,现在给了你了。”

一万两,别说是她这个年纪。就算是富甲一方的苏家。也不可能给一个未及笄的女儿这么多的钱。

苏叶下意识就要往回推。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这钱对她来说如救命稻草,如雪中之炭,能解去的,何止是她的燃眉之急!

林佩云却肃了脸,佯作不悦:“这一万两,杨毅不肯要,那是念着他和你祖母的主仆族亲的情份。他不要。但是我却不能收。”

如果收了,太夫人那边会做何想?但这一万两又不能交给太夫人去拿主意,这等于是要让太夫人强行给了杨毅父子,若是那样杨毅就不可能不收下,可这样一来,却又伤了杨毅的一片心意。

“那我把这个钱给了杨枫之去。”苏叶收了匣子,正色道。

“不行。”林佩云当场否了:“你给了杨枫之,杨枫之这孩子会要吗?你想给他们父子一个公道,但他们父子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公道,他们想在我们苏家。早就已经视我们苏家是他们自己的家了。你把这钱强行塞过去,这不就是在赶他们父子走?”

这道理苏叶如何不晓得。只是这一万两如今到了自己的手里,她倒是十分需yào

,可这一万两会招来多少异样的眼光和嫉妒,在苏府的日子本就艰难,她就算再是小心翼翼躲得过,可谁又希望过着被兄弟姐妹疏远的生活。

张妈妈这时开了口:“九姑娘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大夫人的一片心意。况且已经商量过了,这一万两的去向也不会隐瞒,你是堂堂正正的领的赏,如何用用在何处是你自己的事。大夫人决定在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说这个事,以后家中上下,对家里有贡献的有付出的,就会有该得的赏,错了的也一样罚,您领的这个大赏,也间接让你们几个兄弟姐妹有个奔头,大家也都会争抢着往上走,这是好事。”

苏叶默了一会,把匣子握紧了。

半晌后她抬头,一脸正色的问林佩云:“母亲,是不是这一万两任我用,无论我怎么用,用在哪里,你们都不会过问半个字?”

林佩云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就算一夜之间一分不剩了,你们也不会质问?”

林佩云一愣,捂嘴笑了:“你还怕这钱丢了?傻孩子,你收好就是,实在不行就存到咱们家铺子,你还能吃息……”

苏叶却是正色不变,林佩云见她如此郑重,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坚定的回复苏叶:“你就算把这个钱挥霍光了,我也不会吵你半个字。”

“那好,那就劳烦母亲在哥哥姐姐们面前说此事的时候,加上这一条,你们不会过问这些赏钱。”苏叶这才放了心。

她倒不是怕林佩云和苏立行三天两头问钱的事,她怕的是自己花钱后,被别有用心的人垫砖旁敲侧击。

苏家的女儿,她不得不防了。

……

永宁三十二年,苏叶十一岁,大哥苏亦文榜上有名,得二叔父提携介shào

入京叙读,于夏至时节跟随苏二夫人及家眷一同回京,这算得上是苏家大房嫡系的双喜临门,全家人都兴致极高,特别是太夫人,自己长子这边一直因为没有人从仕而让她心中生结,此时真真应了守得云开见月明之话,太夫人决意在苏二夫人他们回京之前要好生的大肆庆贺一番,也算是让府里的人都换换好心情,将过往的不快消散去。

请了近期正好在桐州巡游的知名戏班子,约定在苏府内唱上三日,这三天府上很是热闹,有不少桐州知名的望族内眷受邀而来,个个都红光满面的跟苏太夫人道喜,并对自己能受邀来听扬名全国的暮德戏班登台很是高兴自豪。

毕竟,这些名门望族们私下里早就有所打探,人家暮德戏班这次只是路过桐州,并无甚安排,能从中疏通这个关节,苏家的面子和权势,也是一种隐性的象征了。

各色人物粉墨登场,鼓乐也是奏的急,听戏楼上坐着的尊贵女眷,无不是深入戏中又悲又喜,苏太夫人首位上座,左右后三方被数个下人伺候服侍,端茶递果打凉扇,时不时的身后还有苏大夫人林佩云和苏二夫人宁淑慧一起投入的聊着戏文,两个儿媳妇把苏太夫人围拢的乐呵呵的。

按资排辈,苏叶的年纪虽小,位置却还是靠近太夫人正首的,不远处是挨着她的苏琼苏贞,而对面那头,是苏二夫人一房的女儿家依次排过去。向来把宁玄当成贴身挂件的苏二夫人,这次身边依旧没有见着宁玄的影子。

虽说这是内眷听戏楼,不把宁玄带在身边算是正当理由,但是自从宁玄为杨毅父子争来一万两之后,宁玄在府内露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尤其是从玉华回来之后,更为明显。

这让苏叶觉得自己有点情急之下疏忽了。

毕竟抛开苏二夫人这层关系,宁玄与苏家是扯不上的,自己当时想着让宁玄去官府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却忽略掉宁玄不仅仅是让苏二夫人珍视,苏二夫人带他出来,作为长辈也有责在身,没有经过苏二夫人就把宁玄请了去,有些失礼不说,这让苏二夫人多少都有点不好向宁玄的父母交差。

事后苏叶为了这事特地与宁玄谈过,宁玄完全不当回事,一个劲的强调这事是他自己的,父母那边完全不用介怀,苏二夫人的气不在他身上。他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苏叶事忙,听了宁玄这话后也就放了心没有亲自去向苏二夫人请罪。

但宁玄现在已经很少露面了,同在一片屋檐下,他却被限了自由,暗示着什么,苏叶心里也明白了。

左右现在就算再去解释请罪什么的,八成也是无用。况且陈妙姗日日在二房处出现,自己若是冒冒然前去,纵然心中再是坦荡,又怎能逃得过陈妙姗那张嘴借题发挥?本来没事,也得让她煽风点火出了事。

戏开锣了。

苏叶对戏文唱本这些东西,看看本子还行,真去听去看人演,就有些头痛。

索性她先前就得了苏太夫人的特许,知dào

她忙着不少事,露露脸坐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告退下去,苏太夫人为此还特别解释:“孩子,祖母可是真想让你陪着的,可是知dào

你这孩子是个认真较劲的,就算你来,心里也惦记着你四姐那及笄的事务,她们个个的都盼着,你就是坐下了心里也不踏实。索性我这个老婆子在头前先准了你的假,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这个老婆子有的是人陪着!”

对此,苏叶真是打心眼里感激不尽。

苏叶坐了一会子就跟长辈打了招呼离席了,正要跟苏二夫人打招呼的时候,抬眼看见不知何时换了座位坐到苏二夫人旁边侧后方的陈妙姗。

那位子一看就是后来置办添上的,突兀的不像话。

苏叶面上无碍,过去跟苏二夫人告退,苏二夫人和声悦色的笑着点头。

至于陈妙姗,早就扯好了笑容等苏叶向她行礼。

苏叶的目光却都没从她身上划过,径直离了听戏楼。

她怎么现在这么硬气?不就是手头上有了一万两银子?区区这么点钱就傲成这样,这眼界也忒小了点。

陈妙姗在心里虽然嘀咕着,却并不代表这个自我安慰就有效果,心里还是发堵,到底那一万两是从陈家掏出来的,里外里等于是自己花了钱遭人瞧不起,这种滋味真是别提有多憋屈。(未完待续……)

PS:第一个平安符的打赏加更,奉上,更新就是这样的给力

第097章 名门旧事

苏二夫人面向戏台,却是偏了偏身子低声道:“……想让人看得起,你就应该一早的大义灭亲,这样也没人有机会反说你和你大哥同仇敌忾,最后两头不落好不说,还丢了大把的银子,人家拿多少钱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这钱是谁出的。”说到这里,苏二夫人怪怪的一笑,垂了垂眼:“对于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一次也就够了,早点划清界限对你也是件好事,让立行和太夫人早点看见你们的诚意,到时候你们的日子还发愁好过不起来?”

陈妙姗点了点头。

和苏二夫人走的近,也是让她有点出乎意料的,刚刚开始的时候,苏二夫人对她也是不咸不淡的,接触来往了几回,她只字不提儿女之事,苏二夫人似乎也信了她不是有目的而攀亲近,今日这话还是苏二夫人头一遭跟她说这么亲近的贴心劝语,自己听起来也是真心觉得这是有道理的。

陈妙姗不由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离苏二夫人更近了些。

想了想之后,陈妙姗声音低婉的道:“……二夫人,倩姐儿的事总算是最后府里上下都满yì

了,其实只要咱们苏家好,我心里也就高兴了,别的也不敢多求什么。”意思是自己是嫁入苏家的,自然心里也是向着苏家的,见苏二夫人不说话,她才又吱吱唔唔的小声道:“倩姐儿这事一过,明年就该琼儿及笄了,您看……”

“好!”四周听戏的人直拍掌,戏台上到了精彩的部分。戏客们纷纷喝彩。

“你瞧瞧人家这班子。能不让人巴巴的过来听嘛!”苏二夫人像是看戏看得很入迷似的。连连拍手。

陈妙姗赔着笑,连连称是。

待周围呼声静了些,陈妙姗又往前凑了凑,把话说的直接了些:“二夫人,明年琼姐儿及笄,您看您能不能……”

“哎哟,看的我这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苏二夫人指着戏台子舞刀弄棍的人说道:“那跟斗翻的我眼都花了,真是怕他一不小心翻下来!”

陈妙姗脸色尴尬的笑了:“是啊……是啊……”

苏二夫人继xù

看戏。半晌后陈妙姗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苏二夫人侧了侧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陈妙姗吱唔的小声回道:“没有,没什么。”

苏二夫人笑了,靠坐在椅背中,目光再没离开过戏台。

陈妙姗却是再没有看戏的心情,不自然的就去偷看自己的女儿苏琼,见女儿情绪没甚波动也不知她看不看得进去,心里百般滋味,越发觉得苏二夫人头前的话说的很有必要抓紧实行。

不知过了多久。陈妙姗隐约听见苏二夫人说了一句:“……做事情不是有心就行的,也得能做这个主才行啊……”

这话就是在暗指她给苏倩做施礼人被林佩云夫妇拒绝之事了。意思是她就算开口去做苏琼的施礼人,也是没能力过得了林佩云那关的。陈妙姗笑了笑示意自己醒得,心里却知dào

这不过是人家搪塞自己的话罢了。

无形中因为正房这边将人得罪了,自己这边也跟着受累不说,这苏二夫人带过来的娘家外甥害得自己的哥哥赔了那么多钱,眼下却还得受这奚落当出气桶了。

陈妙姗没觉得冤,只是暗中紧了紧拳头。

……

苏倩及笄的日子近在眼前,事务已经到了尾声了,那一万两解了她的大急不说还有空余,只等着后天的吉时封了库房就可以闲下来,苏叶其实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太多要忙的,但是能逃一出是一出,对戏曲什么的她实在不感兴趣,索性顶着操办的由头,光明正大的依旧进了书房,秋华备了茶点在一边给她打扇,她不听戏,倒是对戏本子里的故事很是感兴趣,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很是悠闲。

张妈妈自然也在。

“秋华,”苏叶笑道,“天气这么热,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也去歇着吧!你总是在我身边这么前后不离的伺候也没个空闲,这个天气还是动静小点的好,你歇着去吧。”

秋华抿唇而笑,知dào

苏叶是想和张妈妈说点私话,道:“那我就去门外守着,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叫我一声。”

苏叶笑呵呵的点头,让秋华端盏凉茶喝了,又让她把凉扇拿去,秋华心里暖乎乎的一一照办,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房门口,吱呀一声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张妈妈这才慢慢悠站起身来,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个白皮信封来,放到了苏叶面前的书案上。

“这是你之前让我帮着打听的,你看看吧。”

张妈妈的探事能力不得不让人赞,桐州虽小,但是望族名门之间与京城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苏家这样的商贾之户,都还尚有二房苏立德在京中就职,其他世族更无须多说。而张妈妈在桐州城内名门内宅之间的人脉关系,想要打探点什么八卦之事出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并无多少内容,但字字句句却让苏叶触目惊心。

京中华贵,全族流放,沿途一一丧命,唯留一子。

总结下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而又让人无限深想背脊发凉的兴衰过程。仅仅是这么了了数语,就已经让苏叶感觉指尖发凉心惊胆颤,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

而这一族,就是沈家,那一子,便是给她寄信却又疏离的沈重。

一切和她想的差不多,沈家败落了。可一切和她想象的又差很多,沈家居然从那样高的位置落到如此田地。

竟是只剩沈重一人。

“这沈重能独留在京城,也是他好命幼年时被贺阁老收做了义子,沈家出事时,他当时当然也没能逃得过,所幸有贺阁老力保,再加上沈重并非沈家嫡系子孙,否则依我看,贺阁老也未必敢顶撞龙颜力保他。”

张妈妈的声音让苏叶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回了回神后,她拿出火折子把纸和信封一起燃了,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张妈妈,道:“沈家与我们苏家以前是旧识,我年幼的时候见过沈重不少次,还一直记着他每次来我们家做客,总不忘给我捎带京城的莲子糖,近几年他一直都没有来过,父亲母亲他们也都像忘了他们家似的一字也没提起过,我便也不敢问,没想到麻烦了您一打听,沈家竟然遭此重变。”

张妈妈没有接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人在高处的时候自然身边多的是锦上添花的,到了低谷时避及还来不及,不踩上一脚已是不错了。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苏叶从抽屉抽出一张纸,执起笔来,却是迟迟落不下去,几次顿手,思量半晌,这才下笔写了下去:“……家姐临别前平静安和,特留话让我转达,要是你不放下过往,她就当真不会安息了。”

不过几句话,她却是在腹中过了数遍,以沈家当年的家势,苏立行是不可能不想攀附的,唯有一种可能,是沈家不同意。而苏容嫁去之后不多年便香消玉殒,以苏容的性子虽然未必记恨却也定然郁结于心,这也是她病情反复从未好转的原因之一。

一个人,如果自己都放qì

了生存下去的心念,那衰落之躯又能撑得下去多久。

而沈重在这些年给自己的信里,虽然只字不提,但是苏家又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去顾念。

他历经家族这样大的重创打击,苏叶着实不忍。

倒不是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帮得了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这封信,让沈重的心里少一点郁结也是好的。

用细沙吸了墨,苏叶将纸折了几折,然后悄声问张妈妈可有途径打探到沈重现在的近况。一个大家族的败落之事,打探起来并非多难,但败落之后,过着连平民都尚且不如的人,又有几人关心。

“贺阁老现今已半隐,却是一直都将沈重半藏,一直未曾让他入阁,沈家虽然最后落得那样惨地,但到底曾经也是功名历历,旧情也好功名也罢,他现今谋得的翰林院夫子一职,要是深究下去,其实还是皇上隆恩浩荡。”张妈妈感慨地道。

翰林院夫子?

苏叶突然想起舅舅林征的独子、也就是表哥林政现在正在翰林院就读之事,而自己的亲大哥苏亦文不日之后也要进京叙读。

不禁的又掂了掂手里的这封信。

见苏叶踌躇,张妈妈便开口问她何由。苏叶把自己的想法坦然的告sù

张妈妈:“沈重现今在翰林院做夫子,而我大哥过两天就要跟二叔一家进京叙读,我这信一递,这让人家作何想?”

攀附倒不至于,但多少有种无事不登三宝殿之感。

张妈妈却摇头:“虽说他现在是夫子的身份,也就是皇上并未将他们沈家完全丢弃,但他将来是否有翻身的那天现在还言之过早。沈家也就只剩下他一人而已,翻盘扶摇直上的机率只怕微乎其微,别说是你大哥进京叙读,与沈家沾亲带故的不知京中有多少去了,可不见得有人会指望着他能帮衬扶上一把。九小姐着实多虑替他人着想太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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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一只钗(平安符加更)

顿了顿之后,张妈妈又笑道:“再不然九小姐换个想法,若是他这么认为那也是件好事,你不过就是想让这沈重心里少个郁结好轻身前行,若是他真这么认为,他定然对苏家也就嗤之以鼻,这心里的郁结岂不是彻底放下了?实在不行,再塞点银子,他一准的就把苏家完全抛之脑后了。”

苏叶忍俊不禁,张妈妈说的这番话,不知是多少人的行事手法,那些人瞧不明白的整理,被张妈妈一个妇道人家看得如此通透。

苏叶感慨的将信装封好并唤了秋华进来,随后感慨地道:“要是他偏就这么看待,只知dào

一味的认为别人不是要害他便是利用他,那我这封信去的也值了。与其两边都半吊着这事,还不如一次了个干净,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坏事一桩。”

秋华听不懂,却是猜得到苏叶这封信应该是要给那个一直给苏叶写信的沈重。她面色有些迟疑,听苏叶这番话,觉得这信必然是苏叶的一番好意,可苏叶都尚且不确定那沈重是不是领情,她心里不禁的已经开始替苏叶不值。

“你家小姐行事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你只要照着你小姐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张妈妈笑道,“其他的,总不用你担心,她心里自有分寸。”

秋华小心翼翼地将信封贴身藏好,姓沈的在苏家是个不能提的姓氏,这一点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服侍了苏叶用了盏茶,便照苏叶的吩咐让张妈妈陪同着去向正院请假:“九小姐让我跟张妈妈出门采办,要到明天晌午左右回府。”

陈大总管在后院张罗打点戏楼的事务。今日出入的都是非富则贵。前院这边是副总管任升盯着把守。

任升见张妈妈跟着陪同在侧。让府里的小厮去叫辆马车来。

“那倒不用麻烦了。”秋华道,“小姐拨了款的,今天府里贵人事多,小姐说了,自家的马车万一送些个客人什么的,我和张妈妈自己去外面租一辆就是。”温言推辞。

任升笑着点头连连夸赞九小姐就是这么懂事达理想事周全。

身边有不少府里的下人来来回回忙碌,任升得不出太多空闲,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什么的。便给秋华批了外出的条子。

秋华和张妈妈领了条出去。

待二人走后,任升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望着大门的方向静默了一会。

把桌案上的册子一合,任升的眉心拧了拧,转头唤住一个小厮过来:“去戏楼那边跟陈姨娘说一声,她送去大铭楼修的金钗送来了,让她的跟脚婆子过来取一下过来签个字就行。”

苏叶在书房里自己一个人不宜久待,秋华和张妈妈走后没多久她也就后脚出了书房往戏楼方向回去,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顶多再唱上一出也就该摆宴散席了。

正碰上刚刚迈出戏楼门槛子的宁玄。只见他一副意犹未尽之相,正执着小白扇半眯着眼笑意盈盈的迈着大跨步。抬眼瞧见苏叶,立即就是感叹的迎了上来:“哎呀你真是太没眼福没耳福,刚刚那几台真是妙啊,那陈文怒斥小姨子并与岳丈大打出手,那动作那跟斗……”

宁玄一副沉醉戏中之样,让苏叶义不容辞的将他打断,否则眼看着他就要唱上几句,她当即抢白:“哎……打大出手再是精彩,后面却还是那小姨子迫得她亲姐姐当着那陈文的面吞了金自尽,到了那一出……”

苏叶也是眉飞色舞跟着耍了小花腔。

宁玄表情立冷,颇有被当头波了一瓢冷水之感,叹道:“这你又知dào

?”

“我虽未听未瞧,戏本子可是看过了的。”苏叶道:“没想到宁大才子竟然沉迷这种儿女情长的桥段。”眼神颇有些嗤笑。

“九姑娘,”宁玄当即一本正经的辩驳起来:“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啊!”

苏叶正要再取笑两句,就见戏楼的门槛又出来了人。

苏叶一怔。

陈妙姗跟着一个看着装是正院小厮前后脚迈了出来。

正面撞上,这就得行礼,苏叶倒不是真计较这些,行个礼而已也不会损失什么,若是不这么做,才会有失自己的身份。

还没等自己身子弯下,那陈妙姗却是见到她一慌,笑容都紧张的牵强,快走了过来语速比平日的慢条斯理不知快了多少:“九儿啊,我那个……那个钗子……在在……在大铭楼修好了,他们送了来……”

苏叶慢慢的弯了半身,慢慢的言道:“陈姨娘。”

陈妙姗这边急,苏叶就偏要慢。

不等陈妙姗说话,苏叶已经冷冷的看向了那早就在一边慌张不已的小厮。

“把陈大总管从戏楼里叫出来。”苏叶脸色很不好kàn

,那小厮当即就慌的有些发抖,苏叶在府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让人想不起来的小主子,见到苏叶面色不善虽然不知这些主子们内里是怎么一回子事,但也察觉得到情势不妥,生怕一个怠慢牵连到自己,甚至不等陈妙姗说话,拔腿就向戏楼里跑去了。

陈妙姗心急的不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但神色之间的慌再是掩饰也瞧得出猫腻来,苏叶只淡笑着不语,就听陈妙姗仍然抱着侥幸心理笑呵呵的道:“九儿你找陈大总管啊,那我就去正院了,不耽误你了。”

苏叶的心里却是冷笑。

秋华和张妈妈前脚刚走,这边要不要这么巧。

她一向知dào

陈妙姗这个人在府上的小动作不少,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妙姗的手竟伸的这么长,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别人却想事事都掌控在手不说,简直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别人把柄的机会。

“一个钗,陈姨娘这么着急?必然是陈姨娘的重yào

物品了,要不我陪您去一趟,这些日子我对首饰细软也了解了不少,我跟您去看看,别让那大铭楼给您做了手脚。”苏叶故yì

发出很怀疑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觉得陈妙姗在撒谎似的。

陈妙姗神色一紧,但很快做出一副完全不怎么在乎的神色来,笑道:“只是个普通的钗,修饰一下的事,他们大铭楼倒还不置于,我自己……”

正说着,苏叶突然面色一肃,向戏楼门前跑来的人厉声喝斥:“陈大总管,让您百忙之中抽出闲来,真是不容易。”

陈大总管一路跑来,看见这场景心里就有了底,他在府中向来行事游刃有余,苏叶这些日子和他打过不少交道,没有一次不是对他视如长辈恭敬有加,眼下这般脸色从未有过,事异必有因,他上前给陈妙姗和苏叶见了礼之后,便立即问所为何事。

苏叶就像生了多大的气似的,完全没有顾忌还有宁玄这个木头似的外人在旁边站着,道:“戏楼这边固然重yào

,正院那边也不能乱的没了方寸,这是让我给碰上了,府里进进出出的那么多外人,要是知dào

连这点小事都得需yào

咱们府里的姨娘亲自去正院取个发钗,让人家笑咱们府里没规矩还是轻的,言重点别人还以为咱们苏家瞧不上过了门的姨娘了!”

站在陈大总管身后的小厮顿时如坠冰窖,浑身不自然的瑟瑟起来。

陈大总管和苏叶对视了一眼,这话虽然是冲着自己,但字字句句却半点责备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混到他这个地位和年纪,什么事什么人,他若是不知dào

如何应对,也算是白活一场了。

他立即招来几个护卫,二话没说直接让人把那小厮架走,小厮吓的混身发了抖,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低喊道:“小的只是过来传个话而已,定是那钗对陈姨娘很重yào

,不然任副总管也不会……”

苏叶淡淡的看向惊慌失措正要开口的陈姨娘,道:“不过是个普通的钗,这点小事都要让陈姨娘亲自去正院,任副总管也太不把陈姨娘看在眼里,咱们苏家什么时候出过这么拜高踩低的,这事要是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带坏府里的下人?!”

这时陈妙姗已经是急上加怒了,想起自己虽然身份比不过苏叶尊贵,但好歹自己也是苏家的主子又是苏叶的长辈,当即也硬声了起来:“是我当时随口叮嘱了任副总管大铭楼送回来的时候尽快告知我,他见我这么说才以为这钗对我很重yào

,再者,不管钗是不是重yào

,让我亲自过去取也不至于像九姑娘说的这么严重……”言罢她又向陈大总管急道:“这点小事,里面都是来做客的上宾,让人瞧见像什么话……”

陈大总管却向陈妙姗躬了身:“九小姐说的有理,陈姨娘您说的也对,但正是因为戏楼里都是上宾,才更不能出任何不妥之事。”说罢,他向护卫一瞪:“还不快把人拖下去,在戏楼门前像什么话!”

小厮很快的就被带下去了,拐了个弯就没了影子,就像陈大总管从戏楼里出来一样的迅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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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跳脚

陈大总管不由瞥了眼苏叶,就看见苏叶地微微颔首。

这一幕被陈妙姗看见,她却不知苏叶压根就是要让她看见。

“这小厮倒是次要,任升那边才是重点,陈大总管事后可要跟上。”苏叶冷声道。

这话让陈妙姗彻底急了,听见苏叶都不叫任副总管而直呼其名,胸脯剧烈起伏。任升是她花了多少金钱多少心思才打通的重yào

人物啊,钱还是小事,任升一步步走到副总管的位置,她用了多少年才帮他走到今天,今日就要被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一句话就给毁了?!

“我都说了这和任副总管无关!”陈妙姗大喊。

这一声太大,惊的连宁玄都向她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陈姨娘何以这么紧张?”苏叶明知故问的奇道,大有终于等到你这句话的意思。

“姨娘当然紧张。”突然一声不急不徐的声调从楼口传出,众人望去,就见苏琼在春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专心看着脚下,声音却是底气十足:“虽说不是件小事,虽说这也确确有任副总管的不妥之处,但是姨娘心善,是人就有恻隐之心,更何况我不杀伯人,伯人因我而死。这种心情,旁人不会明白的。”

这话说的相当高明,不仅为陈妙姗开脱,还把势头轻易的转向了别人,就像苏叶这是小题大作似的,而且还没有仁慈包容之心。

就连苏叶都觉得苏琼这阵子韬光养晦是有成效的,看来不是在她自己的院落发发小姐脾气而已,辩才涨了不少。

听着楼里还在咿咿呀呀。苏叶抚了抚手指。心道就连老天也不帮你们了。

“陈大总管。戏楼这边果然是离不开你。”苏叶就像没听见苏琼的话似的,对陈大总管道:“也多亏了是你在这边张忙,这里要是换了任升,只怕早就乱了套了。你才出来多大会,祖母千叮万嘱过的话,就前后有两个主子擅自外出了。”

一条腿刚刚迈出门槛的苏琼突然顿住,原本一副自信了然的神色全然不见,顿了顿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竟是将那条腿又缩了回去。

她站在门内,面上挂着微不可察的笑。

望向苏叶的眼神,却是如刀锋一般。

“妹妹看清楚,我没出去。”

难得她沉得住气,声音温和。

陈大总管在一边站着,心里也是直冒汗。

苏叶此时才看向陈妙姗,淡淡地道:“陈姨娘听见瞧见了?任升可不止是这一件事不妥,他还无视祖母的叮嘱,让您出戏楼,让苏家的内眷在众宾客面前落个怠慢的名声。他拖累你连累苏家,可是我小题大做?”

陈妙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能出戏楼。

这话不过是太夫人一句随口的话罢了。哪能当成太夫人的命令。

但是太夫人的话在府里就是像圣旨一样,从来都不允许有人违背的。现在让苏叶拿这个随口的话当成令箭,自己怎么回答?难道说那不过是太夫人随口一句而已?

自己现在在府里是什么境况哪需别人再提醒。

真闹将起来,以苏叶在太夫人面前得宠的气势,自己能得多少便宜?

更何况若是闹大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遭人嫌。到时苏立行那边就更难哄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她时常这么教导自己的女儿。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见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苏叶对陈大总管道:“行了,陈升那边您别忘了就行,赶紧把陈姨娘和七小姐送回去。”

陈大总管如获大赦,赶紧应声,将陈妙姗和苏琼往戏楼里送。

临拐弯,苏琼微微向后侧了侧脸,终是再也没说半个字。

一直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宁玄这时才尴尬的咳了咳。

“那个……那个……”他又结巴起来了。

“让你看笑话了。”苏叶心里也觉得有点坑了宁玄的意思,如果宁玄不在旁边,她一个人去和陈妙姗母女硬碰,那是不可能拦得住的,正因为有这个外人,那对母女才不得不顾忌。

宁玄连连挥手表示无碍,生怕苏叶误会了他的意思。

苏叶晓得。

但此时哪还有再进戏楼的心思,两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陈大总管的助手何然从戏楼里走了出来。

看见宁玄还在,神色微霁,行了个礼后便不远不近的站着,也不说话。

经过一些事,苏叶和宁玄的关系已经近了很大步,但苏家内宅的事情,有些可以坦然,但有些,还是要避一避的,宁玄见状也知晓何然的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戏楼。

看着宁玄离去的身影,何然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苏叶的身前,并把她往一边回廊的暗处引了引:“陈姨娘近日和苏二夫人走的很近,刚刚看戏一下午两人都紧挨着,九姑娘还是和这个宁公子远点的好。”

苏叶很感激何然的提醒,何然能说这番话,必然也是陈大总管的意思,心下感激,但她也有她自己的感觉。

总是感觉这宁玄虽然与苏二夫人亲近,但是那一万两的银子却是全靠的宁玄才能得到,虽然陈妙姗与苏二夫人是这事之后才走到一处去,但是以苏大夫人的行事作派,从来不是小家子气的妇人,否则单单是宁玄插手了苏家是非之事,就足够让苏二夫人长久的禁了宁玄的足,而不是仅仅训戒了他几句关了他两天,就把他放出来了。

由此可见,一万两的事,在有些人的眼里是天大的倒霉窝火事,但对苏二夫人来说,不过就是点钱罢了。

能有这样心态,就算和陈妙姗亲近了些,又能有多亲近,真到了大事面前,苏二夫人能帮陈妙姗?

那才是真傻。

“短短半个月,花了有上千两银子。”何然轻声道。

苏叶问他:“她都置办了些什么东西,竟花销这么大?”声音里有些怀疑,不相信竟有这么多。

“清爽斋和紫婵阁的婆子隔三差五的就进进出出,哪次都是挑着晚饭人最少的时辰回来,手里提的都是好东西,有好几次外面用油纸包着,打开一看就都是差不多的好货色了,虽然算不上精品,但也够厉害了,要说是她们自己用,那就有点寒酸,可要是打赏给府里的婆妇,那也太大手笔了,陈姨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说到这儿何然顿了顿,觉得自己有点失言,见苏叶面色无恙,这才安下心。

随后语气婉转了些,道:“九姑娘,你不用怀疑。就算她们把人家的包装拆了换了破油纸,我和陈大总管也看得出来,前前后后加起来,绝对得上千两的银子出去了。”

听何然的语气,他和陈大总管担心的是以陈妙姗的月供和田产来算,就算这么些年存下了这些钱,也是挺不容易才存到这个数的,不可能舍得拿出来这样花,他们是有点担心这钱的来路。

可是苏叶心里却是有点底的,陈妙姗这些年在府里的日子看似卑微,实则比谁过的都富裕,苏立行给的赏许下的诺不知多少去了,一次一点的不明显,眼下听陈妙姗这样花销,那她手里从苏立行那里要来的,真是相当多了。

但这事总不好说出去也完全没必要,苏叶气愤苏立行有眼无珠,却也无法。

“这事先不要声张,就当你们知dào

的只是他们采办的杂货好了。”苏叶淡然地道:“等他们真拿了府里的东西去变卖,你再来跟我说。她们每天也没事可做,总得找个消遣吧?”

见苏叶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自己和陈大总管确实也从没见着过那些婆妇拿府里的东西去当,没有把柄的事就算说出来也是捕风捉影,但这样的开销可不是一个姨娘能消耗得起的。何然不禁觉得苏叶还是年纪太小了点,这事上明明有猫腻,却不当回事。

何然苦笑。

见他这副恹恹的模样,苏叶和声道:“这样,他们都购了些什么,你心里记个大概,回头告知我。”想了想,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使命,便又补道:“你留意一下任升那边,这是主要的。”

突然有任在身,何然立即有了使命感,果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冲着苏叶直点头。

苏叶不打算再回戏楼,叮嘱了几句准bèi

回栖林苑,何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对了,刚刚雪荷过来,寻了一圈找不见您,就让我等您回来传个话,说晚上您别忘了过去四小姐那边,四小姐准bèi

好了您爱吃的,等着您呢。”

苏叶心中立即一阵腻味,面上笑着点头说晓得了。

苏叶回了栖林苑,秋华今天不在身边,由小双跟着伺候,小双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内向的姑娘,胆子也很小,前两个月林佩云拨过来帮着秋华伺候的,做事有时候端茶倒水都有些紧张,所幸手脚倒不毛噪,两个多月下来,已是放开了很多,但话还是很少。

但是今天就连小双都忍不住开口跟苏叶说情:“四小姐那边已经前前后后请您四五次了,您要不要……”(未完待续……)

PS:照旧下午三点左右补上门外东风打赏的平安符。熬夜到现在,觉得自己好尽责!困的快死去了555,本来想起床后再写完这一章,但是一直都是凌晨更,不想让上午看文的亲们等,明天还要早起,初一要上香,还赶在冬至要吃饺子,这是逼我吃素饺子啊……

第099章 金枝(平安符加更)

“你也觉得我应该过去看看了?”苏叶随口道:“四姐快要及笄了,难免有些紧张什么的,大姐不是在吗?我这边忙的抽不开身,及笄的事务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一会儿雪荷要是过来,你就这么跟她说就是了。”

小双张了张口,但还是没再劝下去。心里却在想不知dào

九小姐跟四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以前九小姐总是很紧张四小姐的,有事没事总会抽出时间去四小姐那边走动走动,好像从那次玉华寺回来之后,九小姐就再也没有去过四小姐的院子,就算是忙,也没有让栖林苑的下人过去问问情况什么的。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小双打心底里都没有觉得自己伺候的九小姐脾气不好,就算是和四小姐出了点矛盾,那也一定不是九小姐的错。

可是,现在小姐已经没那么忙了,明明坐在那里很闲的翻着游记,也不肯去满秋院。而且,小姐说的这个借口,已经用了很多次了……

没多一会,雪荷果然又来栖林苑请苏叶,小双出去应付了,之前都是秋华和雪荷打照面,她忍不住问了雪荷一句:“四小姐和九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雪荷一愣,随即像没事人似的一笑,道:“四小姐实在是怕九小姐太忙累,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谢谢九小姐,九小姐为她的事奔忙,她心里过意不去……”

小双释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回去跟四小姐说一声。九小姐不是不去。定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本就应该。让四小姐这样答谢,她心里反倒不舒服,还是让四小姐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等着好日子。”

雪荷尴尬的笑笑,随便聊了几句,眼神时不时往苏叶的书房看,最后再一次无功而返回去了。

送走了雪荷,小双回到书房跟苏叶汇报。苏叶听了之后看向小双的眼神亮了亮,心想粗线条也有粗线条的误打误撞。

念头闪过,秋华机灵的样子便浮现在她的心头,想着下午陈妙姗追着她这边一举一动,她心里实在有口气难咽难平,任升这个人,必须得给点教xùn



第二天一早,苏叶突然受到二房苏子晴几人的邀请,要摆上一席算是作别,苏叶纵是想推也推不得。想着还要见到苏青,苏叶心里就很不舒坦。苏叶这边是苏子岚亲自过来相请。明明是相请,最后怎么听都有种相劝的味道,对苏叶说苏家人丁不旺,就这两房亲戚更应该紧紧的抱成一团才是,有个什么摩擦的在所难免,相互之间多多包容才能让苏家更上一层。然后还隐晦地提到也得了苏大夫人林佩云的准,允了苏倩也一同去,还派了人去孔家请了苏青,大家兄弟姐妹在一起说说笑笑,什么事都能过去了。

苏叶听得心里有点别扭,苏子岚的话说得含糊莫名,就像知dào

很多事却并不点破似的。

这时在一边跟着苏叶不离身的小双听了之后笑咪咪的赶紧给苏子岚递茶,语气很是感激地说道:“是这么回事,子岚小姐真是有心了,七小姐最近腿脚不便,你们回来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出来和你们兄弟姐妹们相聚过,八小姐性子一直内向,以前和九小姐的感情很好的,但是自打九小姐接掌了四小姐及笄的事务之后,忙的也顾及不上了,还好五少爷天天陪着八小姐,听说他们兄妹近来舞文弄墨的也挺好,不过五少爷这么一来倒是和大少爷三少爷走动的就少了,您今日这一席,不止是九少爷,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肯定心里都早就盼着了……”

小双难得竟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来,苏叶在一边听的是哭笑不得,苏子岚这头前的一番话,遇上小双,这算是白说了。

暗中所指和隐晦,被粗线条的小双不温不火的给转了个大弯,一下子变成了大房这边嫡庶的分歧了。

听罢小双这话,苏子岚当场有点傻眼,可看小双那天真的表情,又不像是故yì

而为之,半晌后苏子岚端起茶一饮而尽,告辞了。

“九妹妹这院落里的人,个个都是大智若愚。”

小双这次却听出来是夸她了,红着脸弯身谢过,道:“我也是替九小姐他们高兴,实话实说,真心感谢子岚小姐罢了。”

苏子岚的嘴角抽了抽,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走了。

中午赴宴,因为索性都得露脸,苏叶不是那扭捏不大气的人,终究逃不过的事她不会给人添不爽,早早就去了二房的院落,却没想到苏青竟是比她还早。

席面还没开,花厅里除了二房的婆妇就是苏青和苏叶以及她们俩的伺候丫头。

两人坐在那儿,谁也不说话。

苏叶其实对苏青并不是生气,别人怎么做事,自己改变不了又认同不了,在她心里的原则就是应该各走各路。

她不说话,苏青心里却有点气。

自己托苏倩的名义请了苏叶多少次,已经是在示好言和了,可自己这个小妹妹竟然不领情,二房这边的人一请她就来了,这是成心要给自己架难看不成?

大房和二房的同辈兄弟姐妹们陆续来了,席面也张罗开了,苏子晴和苏亦臻成了东道主,菜肴酒水都很有心色香味俱全,两房的子弟们推杯换盏气氛相当融洽,大家看到苏倩的精神也好了大半,除了不像以前那样爱缠着哥哥们之外,已经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因着此因,席面上每个人都轮番对苏倩祝福不断,就连苏琼今日也是难得的没有说出些让人听了不舒服的话来,这让苏叶也不知不觉的融入了其中。

就好像两房的人,自己长房这边的人,从来都是这样一般。

宴席到半下午的时候才结束。苏亦文和苏亦武喝的有点高。倒是宁玄竟像是喝的都不是酒似的。看起来相当清醒,张罗着把几个喝的醉乎乎的男丁往各自的院落送。

苏叶几个长房的女子也出了二房的院落。

姐妹几人原本前一刻还笑意盈盈,随着离二房的院落越来越远,长房的院落越来越近,渐渐的不知何时已经没人说话了,只有细细的脚步声。

几人的距离不知不觉也拉了开来。

就好像从一个虚幻的世界一点点被扯回现实。

到了分路口,一直不爱说话的苏倩开了口:“九儿,我给你绣了个帕子。刚刚出门忘了带出来了,你跟我去拿一趟?”

苏叶刚想说让小双去,就听苏琼突然呵呵一声,阴阳怪气的笑道:“四姐好生偏心,偏偏就只给九妹妹绣个帕子,我和八妹妹竟都没份的。”

这一句话,彻底将宴席上残存zài

心里的一丝和谐完全打消的干干净净。

“七姐想要帕子,怎的不向我要?”

这一声突然冒出来的话,让苏叶都惊了一惊。

苏贞从来没有和苏琼有过这样的顶撞,虽然这句话对苏叶和其他几个苏家姐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顶撞。但对苏贞来说,这可以说是非常罕见。

“难道我的女红手艺。还比不上四姐?”苏贞一副不乐意的小女孩模样。

谁都知dào

苏贞的女红是苏家姐妹几个中最拔头的,一句话就将苏琼给塞住,苏琼盯着苏贞,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那怎么能一样?!”

“你倒还吃起九妹妹的醋来了。”苏贞就跟听不出苏琼语气中的恶意一般,上前亲热的将苏琼搀住:“四姐姐的身子才刚刚好点,况且九妹妹这些日子为了四姐姐的事情奔忙不停,四姐姐答谢一下九妹妹,这你也要抢了。”

再不顺着台阶下去,苏青那边脸色已经青下来了,随时等着她不领情,然后暴发一顿。苏琼瞧得出苏青的不对劲,再是不乐意也任苏贞搀着走了。

事情到了这步,谁也没想到。苏叶总不好让苏贞的好意白费,之前回绝苏倩还不觉得什么,眼下亲眼看见苏倩本人,是打心眼儿里狠不下心当着她的面说出回绝的话来。

再踏入满秋堂,心里的感受与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苏倩谴散了屋里的下人,姐妹三人各自坐在三处谁也不说话,半晌后苏倩眼圈发红,去枕边把绣箩拿了出来。

远远的便瞧见上面精巧的绣图,藤枝蔓绕,翠红点绿。

三个一模一样的帕子。

苏倩把三个帕子往桌子上一放,声音都带着哭腔,哽咽道:“我把帕子放在这儿了,你们俩若是不要,我今天就烧了它们。”

这般倔强执着,就是苏倩。

半晌后,苏叶叹了口气,做了拿帕子的第一人。

苏倩很感激的冲苏叶点头,哭的更甚,向苏青看去。

苏青铁着脸,将帕子刷的一下拿了去。

苏叶看着手里的绣帕,份量十足,顶极的金线绣的枝,朱砂浸染的花蕊,祖母绿色的叶做点缀。

这样的物件,单是拿去卖,也值个百两。

既然来了就有了言和的准bèi

,否则就也不会来,苏叶长叹了口气,自己是最小的,苏青先前也示好过了,再崩下去也没意思,再看到苏倩这副模样,拿出这样的绣帕来,这般用心,什么气也都消了个差不多了。

“我没有拿着架子的意思,只是大姐四姐,你们那天在玉华寺的事实在让我消受不起。”苏叶尽量让自己平和,温声道:“你们那么有主意,还要我做什么?到最后乱了套,值不值?”

这话已经是言和的意思,却不料苏青噌的一下站起:“你的意思是这事还都怨我了?!”(未完待续……)

PS:今天的二更,门外东风打赏的平安符加更,谢谢亲

第100章 冰释前嫌

面对这样在外人面前和言悦色慈眉善目,到了自己姐妹面前竟一点就着的苏青,苏叶的态度也实在不能好起来,现在关上门就这姐妹三人,苏青这大姐大的脾气没想到还是这样不肯收上一收。

苏倩哪能让她两人再吵起来,两步跨到她们二人中间去,哭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要是因为我的事,最后闹的咱们自己亲姐妹都窝里乱了起来,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九儿,你是家里最小的,咱们关上门亲姐妹说话,你还是最小的,她是咱们的大姐,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一伙的,咱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都可以坐下来说开,谁都不会去害了谁,你做妹妹的给大姐说个软话怎么了?再说大姐这些日子一直打着我的由头去栖林苑三请四请的,你次次回绝,这口气还消不了不成?”

苏倩这话责备中带泪,语气虽然有埋怨但更多的却是请求。苏叶的眉低了低,原本要顶回苏青的话看在苏倩的面子上,咽了回去。

“她要是真拿我当她大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我!”苏青绕过苏倩拿手直指苏叶。

苏倩回身将她的手摁下,对苏青也毫不客气:“你也是的,你做大姐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就算埋怨九儿,也确实不该那样对待九儿,玉华寺那件事换作是我就气死了,九儿今天肯过来,就是念着咱们姐妹的情份,你别这样压着走!”

苏青听罢。撇了撇嘴。语气虽然好了点。但仍旧觉得苏叶到底还是太不重视她这个大姐,硬生生坐了下去,“我知dào

,你这么冲着我说话,是因为人家连着几个月都帮你打理事务,你吃人家嘴短,心里也感激的很。”

苏倩赶紧上前去哄:“我的好大姐,你这是嫌我说话冲了?你帮了我多少我都记在心里。难道非得说出来吗?”

苏青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你们两个都是一心一意为我,这让我在中间夹着,我这段日子没有一天心里过得舒坦的。都是因为我的事,闹成这个样子,要是再不解决,我看我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苏倩实在无法,两头都哄不过来,整得她现在就像在受夹板气似的,坐在一边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好大一会子屋里只听得见苏倩的低泣声。姐妹三人又不说话了。

半晌过后,苏叶动了动嘴皮子。

“齐铭那边没事吧……”苏叶决定第一个先开口。道歉什么的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苏倩的话没错,大家都是为了苏倩的事,就算有算计,也不是互相伤害的本意,再者自己先开口,也是因为自己是年纪最小的,不管怎么说,苏青的脾气就在这儿摆着,给她一个台阶下,哪怕为了让这事消停,也值了。

这话一出,苏倩就拿眼去看苏青,示意让她说,别再崩着不放了。

苏青知dào

苏倩这是让自己和苏叶说上个话缓和一下,面容和语气终于也软了:“当时齐铭气走了,我也不好追上去,后来让君达去找了他,把事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总算是没让齐铭怨到倩儿身上,这事已经揭过去了。”

苏倩极为后悔:“因为我的事情,最后让大姐背了这样的名,早知dào

是这样,我宁可老死在家中,也不愿让大姐为我受这样的委屈……”

苏青一边安慰苏倩,一面欣慰的和声道:“谁也不是先知,这事上你又有什么错?主意是我出的,当然由我来承担,若真要怨,也是陈妙姗她们做的坏事!还好两头有我和九儿把事情给料理干净了,否则现在不知dào

是个什么样子!”

苏叶微笑着在一旁应是,心里却并不是完全赞同苏青的话。

苏青面色有些愧疚地道:“我倒不担心自己受什么骂名,也不怕未来妹夫责怪,我只求你和齐铭二人能心无芥蒂,这都是需yào

你日后需yào

用心去下功夫的,做为长姐,我从来不求自己的妹妹们嫁得多显贵,要紧的是男方家世清白门当户对,对我的妹妹们好,一心一意呵护,这比什么都重yào

……”

苏倩止了哭,听了这话脸颊飞红,娇羞地道:“齐铭他……他待我很好,我们有书信的,他后来没有再怨我的意思,倒是很盼着我能早点及笄,把事定下来……”

苏青拍手笑,高兴不已,这话似乎让她把一切不快的事都忘了一般,喜悦的看着苏叶,道:“九儿九儿,你看你四姐这害羞的样子,女大不中留,说什么人家齐铭盼着,我看她比谁都更盼着那一天!”

苏叶从来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更何况事情最终能圆满也是好事,就算过程中苏青和苏倩的行为让她不认同,但自己的原则是自己的事,再是不认同也不可能固执到非要跟苏青把道理讲清楚说明白,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则去找到齐铭分个黑白。

“大姐你嫁的好,四姐当然不甘人后,遇到齐铭这样一心一意的,她心急的恨不得立即嫁去,生怕好夫婿跑了!”苏叶笑道。

姐妹的戏弄调笑让苏倩的脸颊越发的红润,苏倩撅嘴笑骂着这两人,姐妹几人笑闹着打来追去,苏青与苏叶撞到了一处,两人的步摇缠在了一处,两颗脑袋登时紧紧的挨住,惹的苏倩在一边笑的肚子痛。

苏青和苏叶急骂苏倩没良心不帮忙,两人话音一落不由的歪着脑袋斜眼看对方,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歉意,深深一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苏倩的院落后,苏青却并没离府,而是出言要去苏叶的栖林苑坐坐,之前已经冰释前嫌,虽然苏青此举也是正常,但以苏青事事争分夺秒但凡出面必有动作的性子来说,苏叶总觉得苏青在已经解决了矛盾之后还要再去自己的院落一坐有点多此一举。

苏叶没有拒绝,但欢迎的并不是那么殷勤,有些话说一遍是掏心掏肺,说两次三次,就让人觉得必有所图了。

经过这么些事,对苏青,纵然她和自己的矛盾并不是建立在相害的基础上,甚至可以说苏青也间接的帮过自己不少,比如自己现在在苏府内的地位飞速提升,这是离不开掌事这件事的,但她心里却是越发的对苏青渐渐有了保留。

苏青似乎感觉到苏叶的情绪,但笑的却像毫不介yì

,道:“等到了你院里,我得好好瞧瞧倩姐儿给咱们的帕子,看看她送你的那块是不是比给我的好!”

她当然不可能真是这个心思,见苏青今天兴致很高,苏叶心中介怀稍落,一路笑言笑语将苏青迎回栖林苑。

先看茶,茶水才刚刚洗过,第一泡还没喝上,门外突然有客到访,苏青将杯一落,笑道:“小双快去加个杯子,冬梅你去迎。”

她毫不意wài

的样子,让苏叶心中一顿,看来苏青在自己这里一坐,果然有安排。

却没想到冬梅迎来的竟是宁玄。

免不了见礼寒喧客套一通,几盏茶看过之后,苏叶开口摒退了屋里所有伺候的婆妇,苏青的眼神笑咪咪,高深莫测的,对苏叶此举似乎很满yì



不等苏叶开口,苏青先一步说了来由。

“九儿,虽然母亲说那一万两的银子,我们都无权过问和干涉,但是这一万两的钱对你这个年纪来说份量还是挺足的,钱这个东西用得对了就会生财,用得不对就是血本无归,可若是放着不用,不过就是废纸,你说是不是?”见苏叶并无抵触之意,苏青心感安慰,道:“你没觉得是我惦记着就好。”

苏叶笑着摇头。

苏青若是真惦记这钱,也就不会让宁玄也在一旁了。

苏青便就提议:“宁玄不止是个案首而已,他在京城内有他自己打理的一手好生意,我私下里先前问过宁玄,钱若是放在他那里,每月也有个不少的息可以吃,咱们都是自己人,放他那里心里也安,你若是不放心,我就来做这个见证人,总比你在自己手里攥着要强,你觉得呢?”

苏叶不由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苏家有自己的铺子,生意好的很多,先前林佩云也跟自己说过个问题,但是就算她的这一万两无别的用途,她自己也并不想放在苏家的铺面。

而苏青此时提出要放去宁玄那里,却不是放在苏家,这倒是出乎苏叶的意料。

苏青知dào

苏叶在纳闷什么,苏家那么多生意不放,偏偏放去外姓人那里,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苏家分嫡庶分正房和妾氏,孩子又多,年纪也都差不多了,过不了多少年就到了谈钱的敏感期,这一万两今年是一万两,明年是一万两,三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后呢?

若是真的仔细算个清楚,只怕要比其他子女得到的要多得多。但若是放在宁玄那里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一笔不好算的账。

见苏叶迟迟思虑不语,苏青垂了垂眼,正色道:“你可能觉得我划的太清楚了……”(未完待续……)

PS:今天收到了金枝第一张粉红,还有和氏壁的打赏,好感谢,05111039283,亲的打赏和评论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和信心!

下午三点左右不见不散,奉上白云想的平安符打赏,非常感谢!

第101章 生财(平安符加更)

“我知dào

大姐是为了我好,”苏叶抬眼,从未这般敬重的看着苏青,感激的道:“苏家的儿女并非一心,亲疏差距太大,我这一万两若是放在苏家,只怕用不了几年就消化的不剩什么了。”

苏青诧异的猛的抬头看向苏叶。

若说先前在满秋院时苏青是心喜和高兴的,那现在苏青就是激动和小许的澎湃的。

苏叶却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大姐。

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口,苏青这一番安排,就已是对她上次做的事所表达出的最大的歉意和心意了。

宁玄的样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奇似的,之前不问她们为什么不把钱放进苏家,之后听了也不惊讶,只坐在一边等着苏叶的回答:“你若是信得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苏叶转而向宁玄,想了想后道:“但是我不想把钱用来吃息。”

宁玄和苏青一愣,苏青道:“你要自己拿着?”

放在自己手里也不一定安全啊!

“我想开一间铺子。”苏叶直言,“但是我是个未及笄的女子,开铺子的事只怕有些麻烦,就算及笄了,也不件妥当的事,与其放在宁公子的名下吃息,倒不如自己有一间铺面更好,也省了宁公子许多麻烦。”

宁玄自己的生意做的不错,如果扩大,他自己绝不会发愁钱的问题,而且,如果他都愁的话。那自己这点钱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做生意的事情。苏叶虽然不是内行,但是做人这方面,最起码的道理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就算别人不介yì

,也不应该去沾便宜。

别人栽种别人耕田,自己只凭着一点小钱就去和人家一起收获果实,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去做的。

况且宁玄这般人物,苏叶打心里欣赏。更不能因为一点钱,将来再生出矛盾来,能合zuò

时自然都是关系相近要好,但是有钱的地方就有利益,哪怕只是一小点利益。她不希望有哪怕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一丁点隐患,造成将来的不可挽回。

宁玄是个很值得一交的人,不应该有半点可能损坏关系的隐患存zài



只有干干净净,她才安心。

见苏青震惊非常,宁玄反倒是认真的去想了这个问题,苏青思虑了一下便制止:“你年纪还太小……”

“这点钱无论赚了赔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就算拿这点钱去赌个精光。也是我自己的事,大姐就当我是锻炼我自己……”苏叶道。

苏青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但还是习惯性的端出半命令的语气劝道:“你这钱来得虽易,但是到底是得罪了人换来的,也不能全都押上,你要真要铺子,那也不许全部都用了。”

苏叶本来手里就已经只剩下三千多两而已,听了苏青这话就势答yīng

道:“好,听大姐的,大姐心思缜密总不会错的,我就拿三千两吧……”说罢,又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宁玄:“三千两……够吗?”

宁玄的扇子支着下巴,瞥见苏青和苏叶姐妹俩投来的目光,半晌后咳了一声道:“三千两,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宁玄又咳了一声:“只是做的买卖就有点局限……”

“那倒无所谓了,够置办个铺子就行。”苏叶松了一大口气,心情很好。

“那不知九姑娘想做什么买卖?”宁玄听了之后来了兴致。

见他这般兴致勃勃,苏青也来了兴趣,苏叶想了想,在这个时代无论做什么买卖,只怕自己都是不太在行的,想了想后,便道:“就卖些二手货吧。”

“二手货?!”宁玄和苏青惊的瞪大了眼。

见这二人这般惊讶,苏叶赶紧解释:“我不是要卖自己的啊,你们可不要误会,我是想开个店铺,然后把展示货品的地方都租出去,京城那么大,肯定会有人来回变卖东西的,饰品啊摆件啊什么的,让他们在我们这里变卖,总好过拿去典当不是?我也不求挣多少钱,不亏钱够养两三个照看货品的人就行。”

苏青听罢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不赞同:“这样还不如存着吃息的好。”

“那不一样,起码我有一间自己的铺面不是?”苏叶不以为意地道,“若是将来那间铺子的地段旺起来了,我的铺面就会值钱了,眼下是保值,将来就是升值。”

苏青和宁玄听着这升值二字觉得新鲜,但意思听明白了,苏青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妹妹虽然年纪小,但到底也是苏家出来的姑娘,这么小就已经懂点生意经了,宁玄看向苏叶的目光倒是笑中另有一番意味。

有的人就是天生聪慧。

宁玄笑眯眯的以扇击掌,点头笑道:“这事就且落在我身上,回京后我不吃不喝也定当替九姑娘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说完,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青身上,道:“九姑娘的正经事说完,我有一事觉得应该问问大小姐了。”

“前些日子我闲来无事便逛这桐州城,说来这桐州也不小啊,闹市旺铺什么的不比京城差多少,我逛着逛着,竟是连着好几天都碰着你们大房这边的婆子仆妇的,大房这边的日子过的真是不错,那些婆妇买起东西来都是连天的采买,啧啧,大小姐,大房这边给下人的月俸是有多少,他们花起来真是连眼都不眨一眨。”宁玄像是有多好奇似的,眨着眼一个劲的看苏青。

苏叶一听这话当即一震,昨天才刚刚听何然提过类似的事,这宁玄前阵子被苏二夫人禁了令少与这边往来,闲着无聊就出门逛大街,没想到竟让他给碰上那些人。

听宁玄这话,采办的东西似乎价值不低的样子。

苏青却不以为然地回道:“倩姐儿及笄,采办张罗的太多太琐碎了,你看他们那么大的花劲儿,要是自己个儿的钱,会这么花?当然是帮府里置办了!”

宁玄恍然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送走了苏青和宁玄,苏叶一个人坐在屋里愣了神。

她回想着宁玄的话和苏青的回答。

若非动静太大,宁玄是不可能留心的,更不可能觉得不正常去问苏青的。而采办的事情早在上个月就已经消停了,宁玄遇到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这边的人去采办,况且自己这边采办的事宜都是在贵宾厅里进出,根本就不可能让宁玄遇见。

但是那样大的动静,让苏青第一想到的就是府里为了苏倩及笄的事采办,但是府里近期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没有事务需yào

这样大肆采买啊……

晚上苏叶就去了太夫人的院落,当着林佩云的面把自己准bèi

在京城搞一家店铺的事情说了,林佩云和太夫人听了很是惊喜,太夫人甚至准bèi

叫苏二夫人过来,让苏二夫人帮着出出主意。

苏叶知dào

太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在京中居住的苏二夫人到时可以帮上一把照料照料,虽说这事她并没想瞒着谁,但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想这事经二房一家手。

“祖母,您可千万别去叫二叔母,我这点小打小闹的,这点小事都劳动二叔母一家人,那多不好。”苏叶在苏太夫人怀里不依的撒娇道:“母亲都说了这钱我说了算,您这是要让二叔母插手了?那以后我岂不是还得听你们这些大人说了算?”

林佩云自然是反对的,苏倩施礼人这事黄了之后,苏二夫人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后来的一些没掀起什么风浪的言语,她心里当然是有数的,而陈妙姗现在和苏二夫人天天凑在一处,自己小女儿的事情,怎愿意让苏二夫人插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拒绝了人家也就料到会有这些后来的事,强扯了个笑意,便帮着苏叶说话:“就这么点银子,赚了就是咱们九儿的本事,赔了也不输银子不输地的,就当给九儿一个机会学习了,我头前是答yīng

这孩子不管这笔钱的,索性咱们都不要管,虽然咱们都不在京城,但是宁玄那孩子是个稳重的,也是个有经验的,就放手让孩子们瞎折腾去罢。”

母女齐心,苏太夫人一想,也是这个理,看着苏叶这般乖巧,想着她这段日子辛苦认真打理着她姐姐及笄的事务是井井有条,现在又这般上进要自己学习打理个生意,看着看着,这嘴角就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来。

隔了一日,二房一家人起程回京了,苏太夫人都亲自送到大门外去,苏二夫人激动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挽着苏太夫人寸步不离,直到了马车跟前,苏太夫人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胳膊从苏二夫人的手腕里给抽了出来。

苏太夫人笑道:“我的好儿媳,再不放手,你这是要把我给绑到京城里去啊!”

苏二夫人腼腆的笑道:“要是您能跟我们回京城,立德得高兴得窜到房上去!”

苏太夫人笑骂了几句,突然一扭头朝车队后方看:“宁玄那小子呢?这么快就上车了?”一说这话,苏太夫人后方立即传来宁玄的声音:“哪敢啊老太君!我这儿挤都挤不过去啊!”话说着,大家伙让开道,宁玄凑到了太夫人跟前,嘻嘻的笑着。

太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在托付什么似的,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来塞到宁玄的手里:“九儿那事就让你多费心了,要是有模有样的,回头来我这,要什么给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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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大钥匙

苏二夫人的笑意立即有些僵住,盯着那匣子看。

宁玄笑呵呵的连连应是,完全没有半点避讳的当着众人的面把匣子打开,近前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无一不是面容一震,除了宁玄。

一沓子银票。

苏太夫人竟是半点都不介yì

宁玄这举动,宁玄在苏太夫人的叮嘱之下把匣子合上,又说了会子话,苏二夫人的笑容渐渐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苏太夫人终于放了宁玄,让他回马车准bèi

起程了。苏家正房全部到齐出门为二房一家送行,一家和睦场面温馨,走过路过的人无不侧目看那长长的车队,感叹豪门世家的排场之大的同时,这种一家和谐的场景也颇让人心生羡慕。

回到栖林苑的时候,张妈妈已经在等苏叶了,秋华在栖林苑将张妈妈伺候的妥当,见苏叶回来,神色有些恹恹的看着苏叶,朝张妈妈呶了呶嘴。

张妈妈抬眼,笑骂秋华:“这是舍不得我了?”

一听张妈妈这话,苏叶的目光一瞥,瞧见张妈妈手边桌案上放着的大钥匙,心里有了底。

张妈妈这是来辞行了。

苏叶让小双和秋华先出去,随后去了里间,再出来的时候,她把手里的一千两银票塞给了张妈妈。

张妈妈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气道:“苏家该给我的报酬我已经领了,九小姐这一千两,我不要。”张妈妈知dào

这一千两是苏叶那一万两用过之后所剩下的最后的钱,就算苏叶在苏家不愁吃穿钱上也不缺,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千两。便也明白苏叶没有把所有剩下的钱全给了宁玄。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出来。这让她怎么收得下。

张妈妈都唤她‘九小姐’了,苏叶也不急,只上前硬往她手里塞:“您看,我的年纪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这些日子如果没有张妈妈在,我只怕办不成事不说,在府里的日子也会跟着受影响,对我来说。张妈妈您不仅仅是和我合zuò

而已,您还是我的老师,更是我的恩人。这一千两,是我的一片心意,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希望您和苗先生别嫌少……”

张妈妈这次是真急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去了,我哪有嫌少的意思……”

“我知dào

我都知dào

!”苏叶坚持不肯再收回银票,“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而已,您和苗先生帮了我这么多,连这点回报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话说到这份上。张妈妈不得不将这钱收下,感叹的道:“你和我真是缘份一场。到现在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大钥匙你要保管好……”

听到张妈妈这肺腑之言,苏叶垂了垂眼。

大钥匙有两副,自己一副张妈妈一副,现在张妈妈选择功成身退交出钥匙,为的也是全了林佩云和苏太夫人的意。在这个时候交权出来,届时说起业绩,自然大家的重心就会放在自己的身上,林佩云最初也就是抱着这个心思,才会选了最得力又最聪敏的张妈妈。

但是她自己,却并不想这么快这么早的就成为众矢之的。

对于自己这个年纪来说,她已经锋芒早露,再领了这个头筹,就真的太过尖锐了。

张妈妈定是明白她不想这样,才会特别叮嘱她一定要亲自拿稳大钥匙吧。

见她如此,张妈妈语重心长地道:“九儿,这段时间你做了些什么你付出过什么,你得到嘉奖和重视以及你以后的所得,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你是有能力的,我亲眼看着一步步过来,这是你实至名归啊。”

苏叶却淡笑摇头,态度很坚定。

“我劝不了你,你是个有主意的。”张妈妈惋惜的道:“如果你真打算把这钥匙不留在你自己手里,那你就把这钥匙交给你大姐。”

交给苏青,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一来可以不让自己太过张扬成为苏家众子弟的芥蒂,另一方面还可以借此来和苏青交个好关系,苏青的能力和势力不用多说,把钥匙给她,和她一起分享果实,苏青必会记着这份心意。

可是,她心里却有一丝丝抵触。

“您看,我大姐在苏家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上上下下没有人质疑过她的能力和本事,家里有个什么事,大人们能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我大姐,其实说真的,她已经繁花着锦,这点鲜花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不缺我送的这一朵。我现在正被盯的紧,到时难保不会让人给我按一个攀附巴结之名。”苏叶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心里话平时放在心里还不觉得怎么,此时跟人说道起来,突然间觉得竟有些心酸。

“您这把大钥匙是非交不可,我也是绝对不会握在我自己手里让它变成烫手的山芋,我想把这个钥匙交给八姐。”

张妈妈眼睛一亮。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像苏家大房这边的几个子女,虽然看起来和其他家族没什么区别,但是嫡庶之间确并不是分割的那么干脆,苏叶与庶出的八女苏贞关系不错,若是让苏贞拿着钥匙,正好可以把先前苏叶跳过苏贞接掌苏倩及笄事务这件事给平衡过来,苏叶面上好kàn

,苏贞的面子也好kàn



不过,苏贞到底还是陈妙姗所出,这能让人放心吗?

张妈妈回想着这段日子在苏府内院的所见所感。

“只怕她拿不稳啊。”张妈妈含蓄地道:“到时再招来七小姐的记恨……”

“钥匙是我给的,她就拿得稳。”苏叶道:“八姐在这事上本就很上心,头前为了给四姐绣个体面的女红,大家都看着非常好了,她却觉得还不够,硬是坚持从新来过。那几日很少见她,但每次看到她时。她虽然掩的好。却是让我瞧见那指尖一次比一次受得伤多。这般上心尽心。难道不该赏?”

张妈妈笑了。

……

苏叶当天就把钥匙亲自送去淑乔阁苏贞的手里了,任苏贞如何推却,苏叶执意坚持,秋华在一边拉着雨蔓让她帮着说话,雨蔓打心底里想让自家小姐日子过的好些,好不受苏琼的奚落和白眼,苏贞敌不过这三人不停的念叨,最后实在无法。接过了钥匙。

秋华的笑容好kàn

起来,笑道:“八小姐您的一番心意四小姐心里都是有数的,大可不必因为这钥匙的事太在意别人想什么。”

雨蔓听了也在一边道:“这也是九小姐的一片心意,再说了这钥匙难道给了七小姐去拿着不成?您就算想着帮九小姐了了心事,也是该拿着的。”

苏贞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道:“其实这钥匙我拿不拿着不重yào

,暂且放在你那里,到时再给我也行,现在放在我身上,我整日里怪紧张的。”

苏叶笑道:“那怎么能一样!说定了的事就这么着办。你就当是个挂件,不必太着紧。”

苏贞这才目露感激之色。提前把钥匙交给自己,苏叶不止是怕自己到时会临阵退缩不肯上前,更是担心自己临到头时不愿去分享她的成果而拒绝她的一片好意,心中的感情只恨自己嘴笨不会表达,看着苏叶一对灵魂又真诚的眸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佩云听苏叶说完这个安排后,心里是矛盾的很。

苏叶很懂事,这不用多说。

但是却把这恩惠给了陈妙姗的女儿。

但是看着苏叶很开心的笑容,她又不忍心开口要求苏叶把苏贞换掉。苏叶已经为了苏倩的事忙的很辛苦了,有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孩子这么无事轻松的笑了。

其实只要女儿开心就好,苏贞那孩子向来在府里也是温温顺顺的,又何必让才这么小年纪的女儿过早的涉入嫡庶之间的争夺。

只要女儿不会吃亏受欺负,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等到这事传到苏琼和陈妙姗耳朵里的时候,距离苏倩及笄已经近在眼前了。

陈妙姗坐在那里呆愣,一言不发。

她当然不是生气,苏贞是她生的,她高兴还来不及。

可就是来不及的高兴让她心里觉得这明明算是个喜事,却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苏琼倒像是毫不在意,看到陈妙姗这个样子,哼了一声道:“心里不舒服?我是没那个本事,你与其在这儿不舒服别扭着,索性赶紧去那小蹄子的淑乔阁巴结去!”

陈妙姗心里是不舒服,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得听自己最亲近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她立即火气就往上窜:“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剜心的话,因为你的主意,现在连你父亲都不往我的院落去了,我受了多少气,我有没有埋怨过你一句?我一直想着只要咱们母女的心系在一块,总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你可到好,到事上了往你娘身上撒气,你有这个气,怎么不去争一口气回来!”

苏琼被噎的说不出话。

母女俩各自坐着,谁也不理谁。

半晌后,苏琼突然暴躁起来:“她凭什么这么风光!她凭什么上上下下都对她这么重视!她也不想想她有今天的风光是谁给的!要不是我退位,她能有今天!?我没有功劳,难道半点苦劳也分不上?!头前还不是我在忙前忙后?她们有没有安排过张妈妈来替我张罗帮衬?!好事全让她占了,说分点好处就分点好处,她想分给谁就分给谁,我的腿因为这事到现在还这么半吊着,她有没有过来看过我一眼!”(未完待续……)

PS:05111039283亲,我还欠你一个平安符的打赏加更,和氏壁和粉红就来了,容我慢慢补来。下午三点和亲们不见不散,补上05111039283的平安符加更,耶!

第103章 你不仁我不义(平安符加更)

陈妙姗被苏琼突然间的暴发吓呆了。

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想怎么回应的时候,就听苏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苏叶当然不知dào

自己被人背地里骂成那样,此时她正拧着眉坐在书案前,对着手里捏着的纸张愣神。

何然和陈大总管站在书案对面,俩人悄悄的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发愁的自己。

“九小姐。”半晌后陈大总管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这事我先过来跟您报了,按规矩,我得赶紧上报给老爷和夫人……”

苏叶把纸一扣,思虑了一下后,眉心仍旧没能抚平,声音有些无力,道:“我知dào

会让你们为难,但是我想让这件事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苏叶认真的看向陈大总管的眼睛:“可以吗?”

陈大总管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九小姐,咱们府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我做了总管这么久,这事明显是有问题,出了事我真的担待不起……”他长叹道:“九小姐,说心里话,按规矩来我不应该站在这里,我这已经是违了规矩越过老爷和夫人先过来跟您说了这事,已经是……”

“我知dào

。”苏叶也很抱歉,她的目光带着尊重的请求,站起身来认真的对陈大总管道:“府上这几个月来出的事情太多了,四小姐及笄之事就在眼前,如果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府里上上下下个个都得心惊胆颤,我并不是想压着这事不说。只是暂时压缓几日。能不能一切等到四小姐及笄之后再说。”

这一番话并没能说服陈大总管。半晌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九小姐,我并不是怕担责任,而是担心拖一日就有一日的风险,若是被人把事情捅出来,我受一个办事不利还是次要的,就怕闹的主子们更不好kàn

……”

“是啊九小姐,我们真的已经尽lì

了,这就赶紧过来跟您说了。陈大总管也是惦记着您这边的吩咐,不然就直接去找老爷和夫人了。”何然在一边也是左右为难的劝着苏叶。

“你们也说怕闹的不好。”苏叶道:“现在眼看着四小姐就要及笄,就差两天,这两天过去了什么都好说,四小姐及笄的事,这几个月来老爷和夫人包括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劳心劳力了,再出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四小姐也太波折了吗?这让其他人怎么看待,难道传出去说四小姐天生招是非招麻烦?”

此话一出,陈大总管和何然都接不上话了。

是啊。四小姐这几个月来太不容易了,一个女子能承担得了多少争议?就算是与她不相干的事。但却赶在了一处发生,现在又是节骨眼的事,要是都临到跟前了还出些麻烦事,也太让人觉得不顺了,这可不是扫兴这么简单。

陈大总管跟何然很严肃的思索着苏叶的话。

两人很是感慨。

最后陈大总管点了头:“九小姐,我听你的。你说的对,责任不责任的,是我只想到自己了。”

言罢,陈大总管跟何然就要告辞,临出门陈大总管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郑重的向苏叶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出了栖林苑,何然忍不住问他:“您刚刚可是又想反悔了?”

陈大总管摇头苦笑:“我是觉得,若是他们几个孩子如果都像九小姐这样多好。”

……

陈大总管他们走了之后,苏叶就有些坐不住了。她缓了一会后,唤了秋华进来,换了身衣服起身去了苏太夫人处。

苏太夫人见到她来当然高兴,又是让这个拿吃的,唤那个上好茶的,把苏叶拉到身边,左看右看像是看不够似的。

苏太夫人这般,苏叶原本来此的目的,竟开不了口了。

苏太夫人对着她说了一车子问寒问暖的话后,才终于放了行,有些吃味的道:“张妈妈走了,你这是惦记着朝我要人来了吧?蓝嬷嬷在房里呢,你自己去吧。”

一听这话苏叶一脸的愧疚,连连摇头称自己就是来看太夫人的,苏太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地道:“鬼丫头,知dào

你心里有我这个祖母,府里的孩子们就属你整日的不闲着,你还是去蓝嬷嬷那边看看吧,咱祖孙俩有的是时间热乎。”

苏叶见苏太夫人并不是真的介怀,又陪着伺候苏太夫人用了盏茶,才在苏太夫人三推四推之下去了蓝嬷嬷处。

蓝嬷嬷正坐在软榻边看书,见苏叶来了便把书扣着放到手边的梨花木雕凤矮杌上,像是早知dào

苏叶会来特地等她似的。

“蓝嬷嬷。”苏叶快步过去伏到了蓝嬷嬷膝前。

蓝嬷嬷无奈地笑:“要是让太夫人瞧见你这副模样,一准儿的明天就把我赶出府了。”

苏叶不知为何,几个月来都是自己慢慢撑下来的,担心有过心急有过,却从没像现在这样,见到蓝嬷嬷之后,心里酸的发苦。

她平了平气息,回头吩咐秋华在门外守着。

“嬷嬷,您不打算跟我回栖林苑了是不是?”

“你都知dào

答案了,为什么还过来走这一趟?”蓝嬷嬷淡笑的看着她。

“我还没有及笄,你为什么不管我了?”苏叶心里很不是味,在确定答案之前,所有的猜想都可以安慰自己是多虑,一旦答案摆在眼前成了事实,这种感受和只是想一想是差别太大的。

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向蓝嬷嬷学习更多的东西。她有太多需yào

蓝嬷嬷指点之处,对于这个时代,她真的太缺乏安全感了。蓝嬷嬷对她而言,不止是安全感,那种胜比亲人更亲的感觉,她太渴求了。

但是,太短暂了。

“我没有不管你啊。”蓝嬷嬷抚了抚她的发:“我在你祖母这里,并没有说要离开苏家。以后我以前在栖林苑教导你的所有,只是搬到你祖母这里教导你而已,你现在忙完了四小姐及笄的事务,等休息一阵子,就每天过来这边就好,我都在。”

看着蓝嬷嬷坚定的神色,苏叶知dào

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后苏叶起身:“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被重视的苏家女儿了,因为祖母对我的喜欢,您才做的这个决定是吗?”

蓝嬷嬷不答反问:“我做你的教导嬷嬷,这就是我要做的事,难道你不应该被重视吗?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被重视吗?”

“您是担心他们觉得我和您太过亲近,让他们心里不舒服?”苏叶又问。

“难道我现在对你的教导见到了成绩,最后还要被这成绩所误,让你重回以前的九小姐受人冷落才是对你对我最好的?”蓝嬷嬷笑着继xù

反问。

蓝嬷嬷说的她心里当然明白,她这般依赖蓝嬷嬷,一个不是苏家的外人,以前她不受关注倒还好,现在不同了,苏家上下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林佩云和苏太夫人更是和从前大不相同的对她关注和喜爱,再像从前那般依赖着蓝嬷嬷,再像从前那般亲近,林佩云和苏太夫人的心情,又怎么去平衡。

平衡,这两个字一直都是蓝嬷嬷对她教导的所有道理的重中之重。

苏叶有些任性孩子气般的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和蓝嬷嬷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硬着嗓子道:“我来是有一事要问蓝嬷嬷。”

绝口再不提请蓝嬷嬷回栖林苑之事。

“九小姐请说。”蓝嬷嬷始终保持淡淡的笑容。

“如果有人想要害我,但是对方不知dào

我已经察觉了,我应不应该去把话挑明?”

蓝嬷嬷突然笑了:“你要是真心觉得应该挑明,你还来我这里问?”

“我就是要问!”苏叶一肚子的气,只有在蓝嬷嬷这里才可以把心里的憋屈说的肆无忌惮,道:“如果不是我不怕他们,我就只能挑明了!”

“坦荡的人是心中坦荡,而不是像莽夫一样沉不住气!”蓝嬷嬷厉色道:“你自己也明知dào

挑明并不是上策,你只是心中气愤难平,咽不下这口气!”

“我当然咽不下去。”苏叶只觉得那口气此时已经冲到喉咙,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得寸进尺不知收敛欺人太甚的人,我再也不想忍让了!”

“你能赶尽杀绝吗?你能让那些人悔改吗?你做不到这些就必须忍!”蓝嬷嬷怒道:“你现在就忍不了了,日子长着呢,以后只会更厉害不会更少!”

“我要是继xù

忍,他们还以为我怕了他们!”

“那你怕吗?”蓝嬷嬷一针见血。

苏叶气的不想接话。

蓝嬷嬷一叹,半晌后回她:“既然你不怕,你就不应该再去想你根本就不害pà

的事情,既然无畏,何需介怀?你应该去想一些好的事情,想一些怎样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事情,想一些让自己能够平和的事情,让自己平和的去面对所有风浪,九儿,能渡劫是能力,但是能让自己心态不受劫难的影响始终坦然平和,那才是本事。”

苏叶沉默了。

她看着厅内的观音像,许久后喃喃道:“这太难了,我做不到。”

蓝嬷嬷阖目:“那就让自己看起来是这样。”(未完待续……)

PS:这章写的很慢,每个对白都在心中激荡,自己也跟着苏叶受影响,或许有点沉重,但是我自己很喜欢这一章节。

05111039283亲的第二枚平安符加更奉上

第104章 夜黑风高

明黄的灯笼照得院子一片吉祥之意,下人们前走左右的在院子时布置装点,管事的婆子指唤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上下一片热闹喜意。苏府的女儿都在苏倩的闺房齐坐,苏倩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一袭长发散落在脑后,一对灵动的眼睛被烛火映的璀璨发光。

苏青坐在旁边满面温和的看着她。

“小的时候看着大姐及笄,我一直盼着,也一直以为等到我及笄的时候,是大姐来给我施礼。”苏倩从铜镜中望向苏青,声音轻轻地道。

苏青抬头,淡淡地一笑:“我及笄时,只想让你们及笄时一定要有个称心的尊贵的人来做施礼人。”

苏倩一听,笑容僵在脸上,带着歉意的看向苏青:“大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大姐。”目光盈动,她知dào

自己的一句话牵扯着苏青想起了她当年及笄之事,虽然苏青现在足够风光,但当年及笄时的施礼人却并没有让苏青满yì

,那时的苏青又有什么办法,否则也不会嫁去她并不怎么愿意的孔家。

幸好孔家后来蒸蒸日上,在桐州城渐渐有了实力,但在当年来说,无论怎么算,苏青嫁去孔家,对孔家都不止是一臂之力那么简单,也让孔家容颜很是有光。

苏叶听着,心里也很感慨,苏青至今未孕,孔君达这么多年都坚持不曾有纳妾的念头,又何尝不是顾念着苏青当年的恩情。

屋里还有苏琼苏贞在,很多话一个眼神能够会意就不再说下去了,苏青半是玩笑半是调侃地道:“过了明天。你就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在这段嫁人之前的日子里。你要好好打理好你的院落,将来嫁到夫家要拿出掌事的本事才行,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我觉得你现在都可以跟九妹妹商量,她这段日子不仅把你的事务打理的有声有色,她自己的栖林苑也是井井有条的……”

“大姐说的对。”苏琼在一边头都没抬起过,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的脚面,阴阳怪气的道:“何止是四姐你啊。我和八妹都得有事没事去向九妹妹请教才对。这么有本事,将来掌管了咱们整个府的内务都是可能的。”

一屋子的人听了脸色都不悦起来,苏贞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道:“四姐的好日子,你说点正经的。”

苏琼一脸夸张的惊讶之色看着苏贞:“这是正经话啊,咱们确实应该跟九妹妹学习学习的啊,尤其是你。”苏琼别有深意的看着苏贞的眼睛,提醒她别忘了当初苏叶是怎么把她跳过去接手及笄事务的事,意思简直就写在脸上,昭然若揭。

苏青见状淡淡地笑:“贞姐儿当然上进。张妈妈走了之后,就是贞姐儿来帮着九儿打理。全家上下都看着,心里都清楚着呢。”

苏琼一怔,随后起了身,脸色冷了下来:“那这儿没我什么事了呗,四姐,我提前祝你大吉日后行个好夫婿,像大姐夫一样不纳妾的。”

若不是她要起身告辞,连苏倩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开骂了。

苏琼一瘸一拐的出去了,苏贞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门关上,屋内的几人很快就把话题揭了过去,苏贞坐在那里,虽然依旧的少话,但却浑身上下透着尴尬的气息来。

苏倩和苏青两人和苏贞很少有交集,处于井水不犯河水,准确的说是这两人从来没有把苏贞放在眼睛里,当然也不是那种欺压和瞧不起,而是苏贞实在是没有什么存zài

感,又毫无杀伤攻击力,苏贞这样的苏家女儿,就算是和苏叶她们一样是嫡出,也不会让苏青和苏倩多惦记。

毫无可用之处毫无帮衬之力的伙伴,就是累赘。

不过苏贞这样的性子,给她带来的好处就是——虽然她和苏琼是同出,但也不会因为苏琼的所作所为而受到牵连。

就比如现在,苏贞坐在那儿,像个人体摆件似的。

“苏贞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昨晚上赶着绣活,今天又起大早,你早点回去,你四姐有我和大姐陪着就行了。”苏叶实在不忍,苏贞此时的心情,恐怕觉得自己很尴尬吧,同出的姐姐奚落自己,嫡出的姐姐又当自己可有可无,人坐在这里,连句想离开的话都不敢说。

苏贞听罢果然如获大赦,但随之又忐忑的看向苏青和苏倩,苏倩从铜镜中看向她,温婉一笑:“贞姐儿,辛苦你了,谢谢你。你可要休息好了,明天你们都得起一大早。”她和苏贞是没有矛盾的,再加上那些绣品下了多少心思,她看得见心里也都明白,这句话真真是发自内心的。

“那妹妹祝姐姐以后每一天都开开心心,”苏贞起身温声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苏叶几人笑着回礼。

苏贞出了苏倩的院落后,看着府里四处挂起的灯笼,长吁了口气。

雨蔓见状轻声问道:“小姐不喜欢九小姐她们吗?四小姐明天就及笄了,你们姐妹们在一处多说会话不好么?”

“当然喜欢。”苏贞淡淡的看着她,道:“但是我确实累了。”

雨蔓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扶着苏贞更紧了些,苏贞是个话少的,雨蔓跟着她伺候多年,不知不觉中也养成了跟她一样的性子,主仆二人往苏贞的淑乔阁走去。

先前出满秋院的时候还不觉得,一路一直明晃晃的,走着走着府里的灯笼就少了些,苏贞这才发觉出门时竟忘了要个灯笼提着回来。

“小姐,小心脚下。”雨蔓心疚不已地道:“都是我办事不利,竟忘了回咱们淑乔阁的路上是没灯笼照路的……”

苏贞笑着说摸着黑走路倒也挺有一番意思。

心里却不是没有感觉的,她很少晚上在府里走动,原本这条路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记得小时候,通往苏家几个女儿的院落的路,每一条都是明晃晃的,可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自己的这条路往来的人越来越少,甚至脚下的石子路,白日里时而都看得见钻出来的杂草,到了晚上,灯笼破的破坏的坏,一盏盏让雨蔓她们摘下,渐渐的也就没灯笼了。

偶尔苏叶会在晚上才能抽得空来看她,不是前后几个婆子人人提着个明亮的灯笼把路照的通明,就是秋华只身陪同,也会提着大灯笼来照路,自己也就想不起这路上是这么黑了。

纵然是夏季,苏府绿植繁多,到了晚上凉风吹起来也有些凉意,沙沙的树叶声响,让这两个年纪还不大的女孩子心里都有些紧张。

突然身后哗哗的响的异常,雨蔓大惊,出口的声音都颤抖了,大喊:“谁……谁……什么人!”

这一喊反倒把苏贞吓了一跳,见雨蔓都发抖了还要准bèi

回去看看是什么动静,苏贞心里害pà

,连忙就小跑过去追雨蔓。

“唔……”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紧接着脖颈一痛,苏贞才发出一声闷哼就觉得不妙,原本就黑暗的四周立即更黑了。

雨蔓听得身后的动静连忙往回找苏贞,一边大喊着小姐,才两步不到突然后颈也是一痛,呼唤声卡在喉咙,软了下去。

苏贞再睁开眼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立即想起刚刚路上的事,猛的坐起身来,满头冷汗惊慌未定的掀起帐幔大喊雨蔓的名字,却望见坐在桌案边的苏琼。

心中不由的一惊。

苏琼见她醒来面上竟是一喜,随后满目忧色的向她跑来,急声道:“你可要把我吓死了。”

苏贞警觉的向后一缩,把胳膊从苏琼的手里抽了出来,冲着外面焦急的唤着雨蔓。

“雨蔓和你一样晕了!”苏琼收了笑容,一副好心当成驴干肺的样子翻了翻眼皮子,道:“你和雨蔓在路上被断了的树枝砸中,要不是我正巧碰见,你和雨蔓得在石头路上躺到明天早上都未必有人发xiàn

。”

这一番话却并未能换来苏贞的感激,她嘴上说着谢谢,却紧接着问:“姐姐怎么会这么巧?”下意识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趁苏琼不注意,偷偷摸了一下自己腰间。

她松了口气,钥匙还在。

她这口气一吐,却是惹来苏琼的注意,一下子目光就落到她放在腰间的手上。

“这就是苏叶给你的钥匙?”苏琼的目光很是鄙夷,嘴角抽动的看着她:“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我把你救下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妨我跟妨贼似的,咱们姐妹俩还真是情深义重。”

苏贞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不免有点尴尬抱歉,但是虽然听着苏琼这么说,又是这么一副瞧不上的神情,可心里却是乱乱的,总觉得有点不安。

想着这钥匙的重yào

性,再一想到自己晕倒的过程,她隐隐的对苏琼的话很是怀疑,半晌后她硬着头皮去问苏琼:“这么晚了,你不是早就回紫婵阁了?怎么这么巧在我这边出现……”(未完待续……)

PS:觉得欠了好多债似的……

汗,先谢谢蓝谨桐月的打赏,但我还是得一点一点的还……

下午三点,05111039283亲的粉红加更奉上,but……我决定粉红加更三次,谁让粉红这么宝贵呢。接下来的两天,都是这张粉红的加更。

平安夜大家玩的开心嘛?我平安夜码字……

第105章 惊慌一夜(粉红加更)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苏琼指着自己的腿:“大晚上的,你以为我愿意跑到你这地方来?是娘亲让我送药膏过来,她知dào

你给苏倩做绣品伤了手,还不是担心你不当回事让我跑过来这趟?”说着,用下巴呶了呶桌案,果然上面放着一个瓷瓶。

苏贞面色稍霁,轻声道:“替我谢谢她了。”

要不是苏叶给了自己这串大钥匙,只怕娘亲也不会想起要给自己送药膏吧。

苏琼不以为然,见她这般也不劝说什么,这时春意在外面叩了门:“小姐,雨蔓醒了,吵着要过来,我拦不住。”

“贞姐儿也醒了,让她进来吧。”苏琼对着门外招呼,随后扭头冲着苏贞道:“没想到这雨蔓倒是打心底里关心你的,虽然是个闷葫芦没什么用处,能把你伺候好了也算不是个废物。要是她能长点心,路上点个灯笼,你们主仆俩也不至于这么惨的被树枝砸到了,你还是多说教她点好。”

苏贞垂首:“知dào

了。”

春意和雨蔓进来后,雨蔓哭着就扑了过来,上上下下毛手毛脚的检查着苏贞受的伤严不严重,苏琼和春意就在一边一唱一合的训斥雨蔓不长进不谨慎,害得苏贞竟然被砸晕在路上。

“你这个身子摔摔碰碰的算不得什么,她可是府里的主子,出了事你赔上命都赔不起!”苏琼戳着雨蔓的脑门,厉声喝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害小姐受伤了。”雨蔓痛悔不已。眼泪哗哗地掉。

“好了好了。雨蔓也受伤了。你们别这样。”苏贞把雨蔓往自己床边拽了拽,对苏琼这样教xùn

雨蔓很不高兴。

春意见状立即就不再一旁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了,拉了拉自家小姐,劝道:“雨蔓一向把八小姐照顾的都是妥妥贴贴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wài

,她心里也不好受。依我看,这淑乔阁的路也着实太黑了些,陈大总管也不知dào

是怎么管事的。这府里小姐门前的必经路竟连照明的灯笼都没有,这也忒不像样了。”

明明听起来是关心的话,却让苏贞登时垂下了头,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苏琼拍了拍苏贞的肩,愤声道:“这也太欺负我们了,庶出的就不当主子了,我非得把这事说道说道!”

“不必了。”苏贞淡声道:“明天我就让她们都挂上就是,是我不喜欢灯火辉煌的,看着眼晕,和陈大总管没关系。”原本她还真有点感谢苏琼关心自己了。但一听到雨蔓提到陈大总管,她突然想起前不久苏叶才将任升从副总管的职位给降了下来。原本还没想太多,此时一听,虽然心里仍旧不明暗里,但是以她对苏琼的认识和了解,若是无关紧要,她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攻击陈大总管?

以苏琼的性子,巴结陈大总管还来不及。

苏贞的语气让苏琼一怔,春意还要再说几句,却被苏琼拦住,她微微一笑:“你永远都是这么懂事,事事都为他人着想,明天我让春意过来帮忙,就算你不喜欢灯火太亮,但没个照明的可不行,这次是碰巧让我给遇上了,要不然你和雨蔓硬是躺到自然醒来,就算不至于到早上被别人发xiàn

,那也够凄凉的。”

苏贞的脸色这才好kàn

了些,微微点头谢过苏琼的好意。

“我去让人叫父亲母亲过来,看看这个时辰能不能把大夫叫来。”苏琼道,刚刚起身却被苏贞拉住。

“别去了,明天四姐就及笄了,我没事,别兴师动众的。”

“小姐……”雨蔓却很担忧,自己看不看大夫的不重yào

,小姐可不能有事啊。

“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苏贞道:“姐姐回去吧,天色晚了,明天都要起个大早,我一会儿也要休息。”

苏琼顿了顿,问:“真的不用?”

“真不用。”苏贞很是感激的摇头。

“那好,我这就回去了,要是不舒服你就算不想让父亲母亲知dào

,也得赶紧让雨蔓过来找我。”苏琼起身,春意赶紧扶上,苏琼走到书案前停下,指着那瓷瓶:“女儿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你别不当回事,这是娘亲私藏的好药,你记得搽。”

苏贞点头,让雨蔓把苏琼送出去。

雨蔓回来后,苏贞指着那瓷瓶让她拿过来,雨蔓拿了棉帕,到她身前准bèi

给她上药。

苏贞竖手:“一会儿我自己搽就行,你马上去跟上我七姐,别让她发xiàn

,看她是不是直接回了紫婵阁。”苏贞想了想,看着自己的腰间,最后一咬牙把连睡觉都不离身的大钥匙取了下来郑重的放进雨蔓的手里,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你必须亲眼看见她们回了紫婵阁才行,然后去看看这钥匙还能不能打开库房的锁。”

雨蔓看着手里的钥匙,心里却是大惊,但又不敢说太重的话,道:“小姐,您怕……”

“九儿把这大钥匙交给我,我无功却受了禄,我什么都不用做,要是连这把钥匙都看管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儿?”苏贞说着就催促着雨蔓赶紧去跟上苏琼。

雨蔓重重的点头应了,眼神很是心疼,抹了抹眼泪把棉帕塞给苏贞,叮嘱她赶紧上药后跑出去了。

苏贞一个人半靠在床边,呆愣了好大一会,反复想着今晚的事,既觉得不安又觉得自己多心,心里很不舒服。

半晌后,她准bèi

躺下休息一会,脖子确实有点疼,一动身子碰倒了个东西。

她拿起苏琼送来的青白的瓷瓶,心念一动,把塞子打开,却没有拿棉帕去搽。

而是放在鼻间嗅了好久。

越嗅眉心皱的越紧。

的的确确是治疗外伤的好药。

她以前跟着苏叶伺候过不短的时间,自己和苏叶其实都是个药罐子,她的空闲时间又多的用不完。对药理是知晓一二的。

苏贞慢慢躺下。心中的情绪思虑更复杂了。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苏琼了?

但是想着想着她心里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就算自己误会了苏琼,但也总不会误会自己的娘亲。

肯把这么好的私藏拿出来,还让苏琼亲自送来,无非是因为那把大钥匙,发觉她的另一个女儿不是一无事处还是有可利用价值的,若是没有那把大钥匙,只怕自己的手烂掉断掉,她也不见得想得起来。

已经习惯了。就也不觉得心里有多堵,只是觉得心烦。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苏贞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的被雨蔓出声唤醒,立即清醒,心急的忙问怎么样。

“七小姐直接回了紫婵阁,我亲眼看见的,还特地在外面又等了好一会,看见她房里熄了灯,又等了一会。我才去了库房那边。”雨蔓是跑回来的,若不是知dào

苏贞等着她的消息。根本不忍心叫醒苏贞,紧接着又道:“小姐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您真是太紧张这钥匙了和九小姐的心意了,我去了库房,这钥匙没错,没被换掉,打得开!”

整晚上直到现在,苏贞才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道:“这不仅仅是九小姐的心意,这更是她的心血啊!”

雨蔓重重的点头:“我晓得的!小姐您就放心的好好睡一觉吧,多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都这个时辰了,一会儿便就要起身,赶紧休息吧。”雨蔓说着低头一看,苏贞竟还穿着晚上去见苏倩时的衣服,心头一酸不禁的又要哭出来,“小姐您都晕过去了,这段时间那些婆子竟然都没有发xiàn

,也没人过来伺候您沐浴么?!她们,她们太不像话了!”

苏贞忙安慰她:“哎呀你哭什么,是我不想让别人知dào

,不想闹大了让父亲母亲知dào

!少一个人知dào

就少一张嘴。”

雨蔓听罢这才缓和了许多,抹了抹泪又道:“那您也不应该连大夫都不让瞧一眼,被树枝砸到可大可小,若真的没想象的那么严重,可咱们俩毕竟都晕过去了,我不是紧张自己,我是担心您啊……”

一说到这里,苏贞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这一路上可瞧见有树枝?有没有能把人砸晕的树枝?”

心里终究觉得今晚的事太蹊跷了。

雨蔓忙不迭的点头:“有,我这次长了个心,专程去咱们出事的地方看了,有两个挺粗大的树枝就在石子路旁边,许是七小姐发xiàn

我们之后,把树枝暂且丢到一边不挡着路了。”末了发xiàn

苏贞表情的异样,雨蔓又续道:“您和七小姐终究是一个娘亲,亲姐妹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您今天真是误会七小姐太多次了。她腿伤到现在都还没好,也赶在大晚上过来给您送药,心里总归还是惦记着您是她亲妹妹的。”

苏贞没说话。

雨蔓说的有道理,苏琼的腿伤都还没好,总不可能暗算得了自己和雨蔓都不被自己发觉。再者,钥匙也在自己身上,雨蔓也去库房试了没错,就连瓷瓶的药都没有问题。

也许,她可能早就发xiàn

自己这条路的太暗,正好任副总管被苏叶降了职,她揪准了这个机会想要把陈大总管给拽下来吧,只不过凑巧自己今天被树枝就给砸晕了。

雨蔓见她有所动似乎有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趁热又说了几句:“您和七小姐,总归是亲姐妹,她不会害您的。”她却不知dào

,苏贞看起来那么一点的认同,却不是她所想的那种认同。

苏贞打了个呵欠,折腾到现在才是真困了,淡淡道:“也许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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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袜子~!

圣诞快乐亲们~!

第106章 女人之间

紧紧张张了那么久,一直都为了这天,整个晚上苏叶似乎比苏倩还要紧张,迷迷糊糊的睡的很不稳,心里总是胡七八糟的想着那些琐碎之事,还没有等完全深睡,天就亮了。

按照惯例,这一天及笄的女子要前往苏家位于北郊的祠堂祭祖,女子虽然是不上祖谱的,但像苏家这种地位的,出的女子也自然阵仗是要摆够的,打的是吉日祭祖之名实为及笄礼,举国上下也不是只有苏家这样,早已是望族女子的身份象征,若是家底不够的,自然就没这么大的排场。

祭祖仪式还是比较简单的,耗时也不会太长,只是家中的姨娘是没有资格祭祖去祠堂的,按规矩,苏叶和家中嫡系的子弟跟着一道过去,这便就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在祠堂后院用个早礼饭,然后赶在上午时回到家中,正式为苏倩举办仪式。

虽然姨娘那一系不能进祠堂祭拜,却是得去用这个早礼饭,后院一众族亲,苏叶这边嫡系的便被引着去了自己的席位,不多一会陈妙姗和她的几个孩子就也到了,坐到了旁边小一点的席面去。

雨蔓站在苏贞的旁边,看见苏叶就要过去,想把昨晚上的事跟苏叶说说,心里想着还是得叫个大夫瞧瞧才心安,苏贞却一个眼神把她止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苏叶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苏倩是不出席这个席面的,嫡系这边跟苏叶作伴的苏家女子也就苏青而已,苏青昨晚回去的晚。早上又来的奇早。看起来却比苏叶的精神头还足。扯着苏叶的袖子在桌底下偷偷的塞给苏叶块荷糕。

塞完荷糕,一边侧着身子给苏叶整理衣摆,轻轻地道:“今天的人多,虽然不用咱们去参与什么,但是可都知dào

倩姐儿及笄这事,你是头等大功臣,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等会把冬梅拨到你身边跟你一天。前后多几个人总是好kàn

的,用不用得上不重yào

。”

苏青从来都是大事小事都面面俱到,齐齐整整让人挑不出问题的出现在所有场合的,一说到功臣,这让苏叶想到了苏贞去,毕竟她是跟着自己的。

她点头笑着应是,姐妹二人相视而笑。

苏叶不由的侧目多看了苏贞两眼。

今天苏贞和苏琼都打扮的很隆重漂亮,出人意料的是,通常露脸的场合下,苏琼总是会在穿着打扮上格外的下心思。常常让不熟悉苏府的外人以为苏琼是嫡出的四女儿苏倩,一向打扮出挑的苏琼。今日虽然衣着依旧不失身份,但却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透着想要压下其他姐妹的气息。

华丽中见素,月白的绸底水绿的绣纹花藤,衬上她不俗的容貌,竟是从未有过的优雅端庄。

就连苏青都觉得很满yì

,拉了拉苏叶的衣角,喃喃地道:“这次倒是挺规矩的,不过也亏了这段日子她不得父亲的宠,要是放在以前,她才不会懂得分个尊卑。”

席面开了之后,苏叶这边也只能象征性的动下筷子而已,女子本来就是不可以抛头露面的,更何况还有她要做的事情,不多会苏府这边的两席人就起身往回去,坐在马车里,苏叶拿出了苏青先前塞给她的荷糕,不禁有点想笑。

纵然因为有事顶着便就也不觉得累和饿,但苏青却是难得的孩子气一回,还给自己塞个荷糕先垫垫肚子。

秋华和小双今日也是新衣展展,衣服上的衣褶子都是笔直的不说,发尾还戴了相同的淡桃粉的绒花,显得活泼极了。

苏叶就把出门前带出来的两个一样的珠花拿出来给她们。

两人意wài

又惊讶,不肯接受。

苏叶笑道:“我还没有正经打赏过你们什么,难道我送个东西还送不出去了?收下就是了,我现在体面了,你们连这点赏都受不住,以后赏的多的是,都不准bèi

要了?”

秋华和小双相视一眼,垂着头不好意思的接过,在苏叶的说动下,互相为对方戴上,靠着车辇和苏叶说了会子闲聊话,一路有说有笑,不觉得有多远就回了苏府,下了车辇,搀着华贵顶着一头金饰的苏叶去了松鹤楼。

尽管心里有所准bèi

,每一个贴子也都是由苏叶亲自过目审核过的,但当她踏入松鹤楼放眼望去各方来宾时,原本尚算是轻松的心情立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李妈妈早就在门口等着,见苏叶等人过来笑呵呵的迎上来道:“大小姐,夫人在后面等你好一会儿了!”说罢,使唤着旁边的婆子去带苏青过去,回头就拉上苏叶往另一个方向走,也不顾身后还有苏琼苏贞,边走边道:“太夫人让我在这守着,就等着你来赶紧带你去见她……”

一进回厢,苏太夫人正坐在茶榻上和婆子说话。

苏叶上前行了礼。

苏太夫人把苏叶拉过来到自己身边坐下,温声问她:“累不累?”

“不累!”苏叶摇了摇头,问李妈妈:“祖母让您在门口站着等,就为了问我一句累不累,你看看祖母,这不是拿我来捅您的心口子吗?!”

苏太夫人脸色一红,却是半点也不气,宠溺地道:“胡说八道!我只是让李妈妈去外面叫个人若是看见你回来了过来告知我,是李妈妈非要亲自在外面守着,你可不要冤枉我!”

屋内众人哈哈的笑,苏太夫人把糕盘塞给苏叶:“饿了吧,快吃点,一会儿有你忙的,中午也吃不好……”

苏叶歪着脑袋啃着糕点,道:“母亲刚刚也叫了大姐过去,外面不能没个人盯着,我吃完这块就赶紧着出去了……”

苏叶三下两下吃完,起身就往外走,苏太夫人看着她那小小的个子,身上一堆厚重的礼服,还有头上那一大堆金饰,既心疼这孩子辛苦又觉得那模样可爱的好笑,在苏叶身后一个劲的喊让她有空就偷偷懒,别傻乎乎的都往前冲。

才刚刚迈出苏太夫人休息的房间,迎面就撞上赶过来这边的苏青,姐妹俩没来得及多问,苏青却是若有所指的望了一眼陈妙姗几人所处的方向。

大钥匙还在苏贞身上,让她和陈妙姗还有苏琼两人相处在一起,就连苏青都放心不下。

苏青和苏叶齐齐的看向苏贞的腰处,苏琼当即露出鄙夷的嗤笑,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陈妙姗侧目看着她,在这好端端的怎么做出这个表情。

“没什么,咱们落座吧。”苏琼让春意扶上,催促着。

苏青讪讪的嗤了一声,转头跟冬梅叮嘱:“你今天陪着九小姐,机灵点。”

冬梅立即应了,站到了苏叶身边。

“行了,我赶紧过去倩姐儿那边帮手,你带人去办事,小心着点。”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刚落座的苏琼和陈妙姗,沉声对苏叶道:“她估计也不敢出太大的狠,今天挺老实的。”

苏叶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苏贞这时也向自己这边过来,她催促苏青赶紧过去,一边笑着去迎了苏贞。

苏贞含笑关心的问她辛不辛苦,两人拥着便往外走,身后跟着伺候的丫头和一众打理的仆婆下人,足有十几人,碰上不少来宾都齐齐向这姐妹俩打着招呼行见面礼,苏贞有些紧张,但看得出是高兴的,苏叶心里越发觉得以后得多找些机会把苏贞往外带带见见人才是。

院外也有凑成几堆几堆说话聊天的女客,时而听得见互相夸赞的愉悦之声,苏叶惦记着要赶紧去库房提礼品和赏物,并未多做逗留,反正也没有多少人和她相识,最多也就是相互听说过罢了。

看见齐家的族亲的时候,苏叶还是停了下来的,齐家只有齐铭一个男丁,但齐大夫人的娘家却是人丁甚旺,不过大多都是女眷,个个也都是桐州的名人之后,倒是和苏倩的年纪相差不多,碍着齐家这层关系,就算只是听说过她们,苏叶也是要上前招呼一番的。

然而还没走到头前,突然就听一个声音和苏青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带着点鄙夷的语气说道:“……你们刚刚瞧没瞧见孔家的那个媳妇?那一身行头也不值什么钱嘛,我还以为人人提起就是夸赞的女人有多富态,不过如此……”

“……什么值不值钱的,说这些多俗气。”旁边一个打扮有些娇艳的女人以帕掩口,咯咯的笑,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鬼鬼祟祟的道:“那身行头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和上次去梁府给梁夫人过寿时用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竟然这样啊!”有女子惊讶不已:“她竟然在这么大的场合都用同一套头面?”

一个声音还有些稚嫩的姑娘弱弱的往前凑了凑,显然是对桐州城内有名有姓的家眷之事了解未深,声音也是弱弱的:“呃,你们说的这个孔家的媳妇,是谁?刚刚过去了吗?我怎么没瞧见?”

“就是苏家大小姐苏青啊!”那个和苏青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别有深意的朝她眨了眨眼,咯咯又是一阵笑。

周围参与的女客纷纷互相对视笑而不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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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库房开箱(粉红加更)

苏贞下意识就拉苏了苏叶,示意不要往前去了。

苏叶却拍了拍她的手,笑容那般镇静,让苏贞几乎都要以为那些话只入了她一个人的耳。

“九儿……”

苏叶笑而不语,只往那几个女子处走去。

“孔家媳妇这就有点太孝顺了,那套头面是她和孔君达婚后第三年孔夫人亲送的,据说这套头面还有点来头,是齐大夫人当时送给孔夫人的生辰礼物,孔夫人转送给自己的儿媳的。今天的施礼人正是这套头面最早的主人,孔家媳妇这份心思,倒真是惹人喜爱了。”苏叶上前跟大家见礼,苏贞在侧后方跟着照做,就听苏叶不卑不亢句句清晰。

扯到孔夫人还不算什么,最后扯回到齐家身上去,这些齐家的族亲姐妹的脸色立即就有些恹恹的,没人再接着刚才的气势说下去了。

在她们心里别说是同一套头面了,就是日常的衣服,也不能在任何一个哪怕很小的公开场合穿第二次。但就算心里依旧鄙视苏青并没那么富裕,也不能开口继xù

说下去了。苏青此举现在是孝顺是讨长辈欢心,挂着这个由头,她们若是再说几句,自己的声名会让别人怎么传?

争着攀比?

明知不会有好结果的事,谁都不会去做的。

“你知dào

的倒是挺多的,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她真是有心了,大夫人今天一定很高兴。”领头的女子半笑不笑,声音却出卖不了她的扫兴。

“齐大夫人来苏家做施礼人,苏家当然更高兴。”苏叶微微弯了弯身。她不能给别人任何一个可以抓住话柄的机会。若是不补上苏家更高兴这话。这些在背地里如此能说三道四的女人会怎么夸张的说下去?

以这个形式说下去,最后说到是齐家能给苏家做施礼是求都求不来的事,这些人又是齐家的族亲,在齐大夫人面前煽风点火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都不为过,齐大夫人对苏青已经有些反感了,虽然兴许不至于牵连到两家还未定下的婚事,但这样下去,苏倩过了齐家的门槛。也得受一番磨心的日子。

苏叶说完后,就以有事在身为由,唤了几个婆妇过来招呼这些女眷进厅落座,她这一招呼下人们就迅速殷勤过来的架势让她们立即噤了声,不禁的相互对视。

苏叶走后,娇艳的女子疑惑的看向苏叶一众人等的背影,拉着年长的女子俏声问:“这是谁?年纪不过才这么点,好大的排场!”

“她是我们苏家的九姑娘苏叶。”在旁边引路的婆子含笑回答。

女子向她望去,下意识一怔,这苏家的婆子。眼神好锋利!

立即身子不由的一紧,再也不敢乱说什么。像没事人似的入了席。

齐大夫人已经到了,被簇拥着,东边一句赞美西边一句问候的,齐大夫人满面红光,穿的是明黄锦袍牡丹开绣纹对襟马褂裙,衬得整个不仅没有半点俗落之色,雍容华贵的让周围的人黯然失色。

陈妙姗一脸的羡慕之色,盯着人家看的失了神。

苏琼正要跟她说话,抬眼就看见陈妙姗这副模样,顿觉陈妙姗太没出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连累自己也跟着掉价。

她在桌子底下狠掐了陈妙姗一把,陈妙姗一惊,忙不悦的回头看她:“做什么这是?疼死我了。”

“你都快把齐大夫人的衣服盯出窟窿来了!”苏琼咬牙切齿的道,她还好意思问自己做什么?!

“那不然我干什么好?”陈妙姗翻了翻眼皮子,叹道:“这种事我们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参与,但其实压根就没我们的事不说,打扮成这样出来,人家谁会注意到我们?那些注意到的,也只会认为我们上赶着露露脸争争光而已,其实我比谁都不想来!”

苏琼像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似的上下打量,讥讽道:“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怀疑你当年嫁给父亲,是被迫的了!”

陈妙姗被戳中痛处,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戳中,当即有点恼羞成怒,可她在苏琼面前向来都是软的,索性不与自己这个女儿计较,瞪了苏琼一眼后四下悄悄看了看,随后往苏琼身边凑:“你到底下手了没?”

苏琼一惊,连忙四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然后又在桌子下面狠掐了她一把,道:“要死了你!在这里说这些!”

“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啊……”陈妙姗委屈的道,揉着自己被掐的痛处,疼的眼睛都红了。

苏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道:“等着就行了!别问了!”

母女俩不再多话,陈妙姗不由的又向齐大夫人的方向看去,苏琼渐渐被她所感染,看向齐大夫人的目光既复杂又羡慕。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一席悄悄的站起两个人来,在宾客来往不息的厅里左穿右进,拐出了大堂。

“你说这娘儿俩是不是故yì

说给咱们听的?”终于走到了堂外人少的地界,白子胥急急的跟自己的跟随月七念叨。

月七也是难得的正经一回,一听这话当即也急了:“我的爷您快别说这胡闹话了,我看这次是真让你听着不该听的了。”

“那你说这娘儿俩是什么意思?她们要对苏四姑娘使坏?”白子胥摸着下巴,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苏家的姑娘及笄,这可是大事,内宅里的斗来斗去再是厉害,也不应该在这种家族大事上拼啊,要真是这样,那也忒狠了点,这要是真丢人了,丢的是整个家族的面子里子,这娘儿俩可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很有可能啊!”月七急道:“赶紧去找苏大少爷去,得让他们快点防着!”

白子胥不动。

很快的,他突然两眼一亮,语速极快的道:“不是苏四姑娘!”

月七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她们一定不是打的苏四姑娘的算盘!”白子胥拉上月七就往外快速的走:“找苏大少他们没用,得赶紧去找九姑娘!”

月七一怔,随即很快的反应过来:“您是说……”

“她们不敢动苏四姑娘,否则她们事后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她们要么不出手,但是出手了,就一定是既能让苏四姑娘不好kàn

又不会牵连到她们。”白子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声音却是有些愤恨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九姑娘。”

“可她们娘儿俩人在席上……”月七跟着白子胥一路小跑,“能对九姑娘做什么?”

白子胥脚步一停,月七在后面追的紧,呯的一下撞上了去,以为白子胥又要给自己一棍,却见自家少爷站在原地思索。

“这两人不能对苏四姑娘下手,人又不离席,就算有心腹也不敢替这两人做过分的勾当,要是想有点力度,就必须得是件大事,可她们人又在席上……”白子胥喃喃自语,声音很小语速却是飞快:“大事的话就必须是她们亲力亲为,可这两人不离席,又要亲力亲为的害了苏四姑娘又得害了九姑娘……”

“有了!”白子胥突然顿住,看向月七,竟让月七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这么关注关心过哪家哪院内宅的八卦事,从来都是瞧热闹而已,哪像现在这样竟然直接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直接要插手了。

“九姑娘的库房!”白子胥这几个字出口的同时,人已经飞快的向内院奔去,月七连忙收了心,知dào

劝是无用,赶紧追上,生怕到时自家少爷太过冲动。

这到底是人家内眷的家宅事啊我的爷!

此时苏叶一行人已到了库房前,一路上苏叶都没怎么说话,苏贞和她说了几句,见她似乎都没听进去似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想着刚才齐家族亲女眷说过的话,苏贞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几句话后便也不再说什么。此时到了库房门前,苏叶抬头看了看,默了一下之后便让苏贞拿出钥匙来开门——这是先前叮嘱过的,苏贞拿着钥匙总也有让她用到的时候才好。

苏贞和春意对苏叶的感谢和感激早已不是语言所能表达,沉重的铁锁扣响之后,家丁上前把铁链卸下,一行人在苏叶的领头下进了库房。

春意想多干点活,好让自己小姐无功受的赏能心安些,这也是为了自己想要多回报一些给苏叶,上前就和其他家仆一起准bèi

抬箱。

苏叶突然出声。

“等等。”

众人疑惑的看向她。

苏叶往里走了走,身边没什么仆从了才笑着随手拍了拍身边箱子,一边弯腰打开锁,一边道:“在库房放置了半个月了,我打开看看才心安。”话音落下时,锁被拿下,苏叶将箱子打了开。

她选的是一个面朝自己打开的箱笼。

面容依旧挂着笑容,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极怒却被一同站在对面的秋华看得清清楚楚。

苏叶笑着把箱笼合上。

对着大家笑道:“瞧我这记性,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几箱在栖林苑忘了一并抬过来,这些得一起抬过去才行,咱们先回栖林苑把那几箱抬出来。”

声音却透着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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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又见面了

春意忙着积极干活,赶紧听了苏叶的话招呼着下人往外走,秋华迎到苏叶身边,担忧的看着箱笼,又看了看苏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低声问:“小姐……”

苏叶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问。

秋华张了张口,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忐忑,看自家小姐这样子,难道这些货物真的出了问题?她不禁的又拿眼偷看苏贞,当然不敢相信苏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也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心思。可是那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听小姐的意思,像是有所准bèi

防备着,可是……

此时苏叶已经神色凝重的往外走去,秋华咬了咬唇,余光睨到苏贞还是一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说什么,加快了脚步紧跟着苏叶和苏贞出了库房向栖林苑走去。

临到大门口,苏叶突然顿住,转身对冬梅吩咐:“你带着人在这里守着,不管是谁来,只要不是我本人,就算是说打着我的名堂过来要进库房的,你全都让他们把人扣下塞进库房里,关住的没有我亲自过来,谁也不能带走。”

然后看了一眼早已陷入深思傻愣住的何然,苦苦一笑。

何然一脸的茫然与同情的看着她,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问苏叶该怎么办,该如何应对这要如何是好,但想着苏叶一心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事情捅出来,他强忍着只能这样默默的看向苏叶。试图从苏叶的眼中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苏叶把他拉到身边。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然的目光从为难渐渐转为镇定。最后甚至闪出一抹恨意来,咬牙拍胸脯道:“九小姐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何然就是赔上半条性命,也一定做到!”

这边的事必须要保住秘密,这些过来搬抬的下人,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后方走的慢的下人们都听到了,也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但面上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做下人的,主子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才是生存之道,主子有意不言,他们哪敢乱问。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来时高高兴兴的,此时往栖林苑去,大家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快了许多。

去往栖林苑的路上走了一半,苏叶又吩咐秋华:“你立即回去松鹤楼,让大小姐务必盯紧了七小姐和陈姨娘她们。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许这两人出松鹤楼半步!”

苏叶的语气有着从未有过的气愤和命令感。尤其是苏叶是安排自己去松鹤楼通知大小姐而不是让大小姐的丫头冬梅去,经过玉华寺那件事情之后,大小姐行事的风格有多独断她心里也有数,若是让冬梅去松鹤楼,只怕大小姐就会硬要赶去库房一探究竟才安心了。

她深知苏叶此番特别安排的重yào

性,重重点了点头便向松鹤楼直奔而去。

苏叶沉着脸往栖林苑走,苏贞这时才觉得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她快走了两步到苏叶身前,担忧的问:“九儿,库房那边出问题了?”

看着苏贞无比担忧又颇自责的表情,苏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苏贞在这事上有参与,只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苏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苏琼从来没有靠近过自己,不可能从自己这里拿到库房的钥匙,她到底是怎么从苏贞的手里拿到的?苏贞根本就不可能会答yīng

她的,可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本不想让苏贞自责,可苏贞迟早会知dào

库房那边出了问题,半晌后苏叶忍不住问了她:“七姐从你这里拿走过钥匙?”话一出口,又觉不妥,连忙改了口:“我是说,七姐这几天是不是和你走的近,有些异常的举动,你没有察觉?”

苏贞浑身一僵,立即就想到昨晚己昏厥之事。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检查过了一切,明明是没有问题的!

“是……是有点……昨天晚上她去了我那里。”苏贞边走边把苏琼来给她送药的事说了说,但是把自己晕厥的事情掩了去,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给别人添麻烦,改为自己当时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苏琼就正好来拜访她。

因为心里隐隐的感觉总不会是苏琼所为,倒并非信任苏琼,而是她当时醒来时钥匙就在身上,苏琼走了之后又让雨蔓去库房看过的,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是苏琼才对。但心里又隐隐的觉得这事除了苏琼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但说了自己醒来之后才看见苏琼已经坐在自己房里。

苏叶一听眉头就皱的很难看,苏贞更不安了,小心翼翼地道:“库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叶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不爽,自己所有的防备虽然是防备,但到头来却真有用着的时候,她没有一丁点感觉到庆幸,她只感觉到这个家太荒唐,苏琼太荒唐,陈妙姗太荒唐,就连苏贞……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苏叶敷衍地道。

到了栖林苑,苏叶吩咐着下人们去后园的杂房,当大家看到杂房里堆放着几十只红漆木箱笼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先前再是不明就里的,此时看到这么多数量的箱笼心里也都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个很有眼色的什么也没问,在苏叶的吩咐下搬搬抬抬,当抬到最后一个箱笼的时候,连苏贞和雨蔓在一边都傻了。

带来的人手本就是分配的正好的,此时不多不少,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的箱笼和库房的数量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苏叶开了口,也不管他人是不是心里有疑虑,道:“直接抬去松鹤堂!”

留在栖林苑的下人婆妇见到这阵仗没一个侧目的,头前被苏叶从主屋调派到后院偏房做洒扫的丁秀香站在廊下看着苏叶带着人匆匆而来,此时又匆匆而去,眼神竟是盯的发出了光。

她在后院偏房做洒扫有些日子了,竟然都不知dào

那几个月也没人去一趟的杂房有这么多好东西!

苏叶走到她身边,让小双把之前准bèi

好的钱袋子拿来,装满了铜钱的钱袋子让丁秀香的胳膊一沉,心中震惊非常,心想这是要给我掩口费?

“谢小姐打……“

“丁嬷嬷你从栖林苑正院走,路上碰见下人就赏,别管是咱们府上的还是别家的,见人就赏遇人就发,今儿后院就不用管事了,派完了再回来。”苏叶开口,眼看着丁秀香的眼神瞬间黯然,心里觉得真是可笑,这人见钱眼开到什么地步!

小双都鄙夷的几乎要嗤笑出声了,要不是赶着有事,真想说几句好好损损这个丁嬷嬷。

话分两头,这时比苏叶更急的白家少爷……

正在‘低调’的找着库房。

是的,他根本就不知dào

苏府让苏叶使用的库房在哪。

一路上倒是没少碰见苏府的下人,可总不能拉住人家就问你们家库房在哪吧。

最后绕得头都晕了,实在无法,白子胥做了个自认为最聪明的决定。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在路上把九姑娘截住算了。”白子胥眉心都出了汗,月七点了点头,心里猜测着自家主子到底是因为不想看人家出丑才这么亲自上阵,还是因为那要死不死的爱八卦。

俩人才喘了两口气,还没缓过来,月七突然指着斜后方的月门外,大喊道:“爷,爷……九小姐……”

月七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话还没说完,白子胥已经像风一般冲出月门了。

苏叶此时已经几乎看见了松鹤楼的院顶,走到前面转个弯就是了,就觉得一阵风从身后袭来,还没定睛,就看见白子胥已站在自己身前。

“九小姐,咱们……”白子胥气息勉强稳了稳,难得还不忘衣衫齐整神色的乱的站在苏叶面前,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苏叶吩咐队伍继xù

前行,一边绕开白子胥往前走:“如白公子所见,我有要事在身实在奉陪不起,还请见谅了!”

“站住!”白子胥脸色一沉,一把将苏叶拉住,周围的仆从纷纷惊的连忙往苏叶身边靠拢,生怕这一举动惹来别人的注目,齐齐向他威逼而来目露凶色,白子胥立即警觉失措,连忙将手收回,同时退后半步让开距离,道:“你这些箱笼……”

“这些箱笼很贵重,谢白公子好心提醒!”苏叶心头大惊,再看向白子胥的目光立即锋利起来。

“苏叶,我真心为你好,你不能就这么进去。”强的不行,白子胥脑筋一转,换了张无赖的脸。

苏叶此时根本没心情也没功夫去想白子胥是如何知情,此时她只想把白子胥的嘴巴堵上!

“白子胥!”苏叶瞪向他,一步欺上前去,目光狠狠的盯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京城白家,王候将相!我们苏家有什么可吸引您的地方?”

白子胥面色立冷,见苏叶对自己竟这般无好感,不正经的神色立收,正色软语道:“你知不知dào

你被人算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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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双重计(粉红加更)

“谁算计?哪里对我有算计?你少在苏家说这种话!你还是回你的京城好好享福,没事少出来溜逛别人家的花园,白公子,我再次跟您说一句:请您自重。”

白子胥欲要再言,却是被月七拦了下,月七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苏叶一行人头也不回大张旗鼓的跨进松鹤堂,管事的红光满面的报唱,松鹤堂随之沸腾。

白子胥站在原地愣住:“她……有防备?”此时的他细细回味起方才苏叶的神情,只有震惊却没有慌乱,只有压抑不住的气愤,却没有半点担忧,若不是已经察觉并有了对策,怎会如此!

礼队把箱笼陆续抬去仪台四周,苏叶和苏叶并肩行至仪台后方,苏叶只觉四周人声鼎沸嘈杂的心绪难宁,站定在后方后便望向苏家的席面,见到苏琼和陈妙姗并未离开,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齐大夫人开始为苏倩绾簪。

命妇说着吉祥话,齐大夫人和苏倩的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照人,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苏倩的小脸红红的透着喜意。

她心愿终于达成了。

命妇让苏叶她们开箱,这是个展示仪式,也是显示一个家族对及笄女子的重视和礼貌,箱笼打开之后,齐齐整整的归整有条,文房四宝、首饰玉器、针凿女红、字画书卷……

苏贞不知心虚还是怎的,余光不由的仔细认真的把每一个箱子都过目了一遍,震惊于苏叶的办事能力的同时,也羡慕不已。同时。心里的石头也隐隐的放了下——总算没有差池。

可是心里另一个疑问随之升起——既然是从栖林苑抬出来的。那么。库房那些箱笼又是怎么回事……

周围四起赞美之话,苏叶却听不进去,她盯着远处的苏琼,清晰的将她诧异震惊又愤nù

的神情,收入眼底。

命妇唤苏叶上前。

家中有未及笄的嫡系妹妹,是要为及笄的女子洒面的,所谓的洒面,就是用毛笔沾取五谷水为及笄女子点眉。毛笔寓意君子之意,五谷水为吉祥象征,意指此女已成年,将来娶其必定家宅祥和五谷丰登,旺财之意。

命妇照例又说了一通吉祥诗,吉女这才端了金盆装盛的五谷水上来,苏叶执起笔,笑着为含羞的苏倩点眉。

笔一落,仪式定。

掌声与恭贺声再起。

苏叶退下来站回暗处,再一抬眼。心中一骇!

苏琼不见了!

她立即在众宾客中搜寻苏青的影子,此时才发觉。从进来这松鹤堂之后,就没见过苏青的人影!

苏贞也一直都因为库房的蹊跷而关注着苏琼,方才只顾着看苏叶为苏倩点眉,此时也发xiàn

了苏琼不见了,心里不比苏叶好上多少。

可惜点眉完毕之后,还要有苏太夫人和苏立行夫妇给苏倩点赏,苏叶和苏贞完全不可能抽身。

苏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她冲也似的就往外跑,却在后廊拐角被白子胥主仆拦住。

“苏大小姐去库房了,”白子胥仿佛知dào

她在急什么似的,神色很郑重,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管为好。”

苏叶此时对白子胥已没有太多的震惊了,虽然心中不明这人为何如此聪敏,但是这人却聪敏的太不是地方,她不知dào

白子胥究竟知dào

多少,但是却有种自家的丑事被外人看的清清楚楚的羞辱感。

“白子胥,算我求求你行不行?”苏叶急的身子都在发抖,眼看着苏贞从后面追了过来,她急声道:“你若是真心,就请你把我八姐姐苏贞拦下,我的事情我自己必须解决!”

白子胥一个眼色过去,月七立即领会向苏贞而去,周围穿行的人一个一个的过,白子胥和苏叶的对话时起时落,苏叶看见月七将苏贞骗了回去,立即便不想再跟白子胥周旋,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叶!”白子胥直呼其名:“我不知dào

你现在关心哪边更多一些,但我得告sù

你,你大姐苏青现在已经在库房有一会了,而你七姐苏琼——她现在在松鹤堂的赏月园。”

白子胥顿了顿,像是犹豫应不应该说,最后还是沉声道:“齐铭也在。”

……

“……不打紧的,我休息一会就好。”

假山水池边,荷叶满满,豆大的水珠在碧绿的叶片中轻轻晃动,晶莹的像一颗颗随时会爆开的水晶珠子。

“你刚刚扭的那一下好像挺严重的,”齐铭站在一尺开外,光洁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俊郎不凡,他面容好kàn

,身形也匀称有致,此时的眼神都是温和如水,语气也是让人心怡的关切,“怎的你一人从厅里溜跑出来,你们女儿家不是很喜欢看人家及笄吗?”

苏琼梨花带雨,有刚刚哭过的痕迹,本就娇滴滴的神色,听罢齐铭这话更显哀伤,弱声道:“家姐及笄本是大喜之事,只是不知怎的,我坐在席上,眼泪就是止不住,想着家姐及笄后就又少了个姐姐陪伴,心里就觉得好生难过……”

齐铭一怔,心道原来是苏府的姑娘。但同时他不忘四下里看了看,纳闷怎么这么一大会子这赏月园都没人路过的,不禁的就想再退几步,这园里就他们两人,为人家姑娘家着想,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齐铭一边嘴上随意的安慰了几句,一边往后退,心里想着找个由头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一会到前头去叫几个苏府的婆妇过来伺候这姑娘就是。

齐铭对面纳闷,苏琼看似哀伤,心里也在纳闷。

自己虽然让任升打点好了不让人靠近,但也叮嘱了听到她暗号之后就放人进来,怎的过去这么大一会子。都快和齐铭没话继xù

聊下去了。还不放人进来?

再这么下去。岂不是功亏一篑,心血白费了?

“公子……”苏琼抬眼,含情脉脉的看向齐铭,抿了抿唇,含羞道:“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

“这……”齐铭为难又同情的看着她,再次看了看四下,疑惑的喃喃道:“好奇怪……”

“哪里奇怪?公子觉得我奇怪?”苏琼不悦的撇撇嘴,逼问。此时她抓紧一切可以和齐铭说话的机会,好等到任升安排的人赶紧过来。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齐铭涨红了脸连连道歉,躬身道:“我去前院叫个丫鬟过来,姑娘且等等。”

齐铭说罢就要转身,苏琼却大呼‘不要!’

齐铭一听下意识就回了下头,就见苏琼已经起了身忙不迭的过来阻拦自己,却是脚伤到还未好直接扑入了他的怀里!

齐铭大惊失色赶忙把苏琼往外推,苏琼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便就往外退,却像是脚真的不听话。越是想要闪开就越是站不稳,眼看着就要仰面倒地。齐铭手一紧,牢牢的托住了她的腰。

两人四目当即就对视上了。

假山后方,回廊尽处,白子胥目瞪口呆。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假山那边的景色,虽然只能看到齐铭和苏琼的上半身一点,但这对他来说也是太出乎意料的画面了。

“怎么办?”白子胥悄声道。

怎么办?

站在他旁边的苏叶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苏叶迟迟不语,白子胥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劝道:“你带人把任升给控zhì

住,还把这赏月园给封了,你能封多久?”

苏叶目光不离那假山后的一对男女,心里却想着玉华寺那天齐铭和苏倩的决心,想那齐铭为了让齐大夫人来为苏倩做施礼人所做出的决断之事,还有当他和苏倩如愿以偿时流露出的幸福表情。

假山那边的对白,陆陆续续的传进她的耳里。

“公子请不要去告知他人。”苏琼的泪扑扑的掉,声音更是让人心疼:“我在家中本就不太招母亲喜欢,今天又是四姐及笄的大日子,若是我冒然离席又在此地扭伤被外人说与她听,以后在家中的日子,没了四姐的照应,我会更不好过……”

齐铭的目光充满了怜香惜玉之色,哀道:“那你还是多坐一会儿的好。”

苏叶心中的火噌噌的冒,她毫不怀疑自己快要着火了。

“封到齐铭主动离开这里为止。”苏叶皱着眉,心里却是惊的剧烈跳动。

她看到齐铭避之不及,看到齐铭几番想要脱身,看到齐铭看见苏琼再次装痛落泪而又上前搀扶,看到苏琼弯身假意揉腿却不小心似的再次冲入齐铭的怀中,看到那两个人——

再次四目相对。

苏叶等,可是等了那么久,那两人的目光竟像是粘住了似的。

白子胥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突然道:“我帮帮他们算了,受不了。”言罢,眼神便四下寻摸,目光落定在苏叶的身上,问都没问手一闪而过,一物已在手。

苏叶捂着耳朵,气的低声骂:“你做什么!?”

白子胥掂了掂手里的耳环给她看,道:“这周围没别的可以用的,难不成我把你举起来扔过去?”说罢,衣衫一挥,耳环啪的一下击在假山上。

随后苏叶只觉肩头一重,被白子胥摁住,两人蹲在了回廊的石阶后。

“啊!”齐铭被这突然的声响吓的如梦方醒,连忙将苏琼甩开,“姑娘小心!我……我去唤人过来!”(未完待续……)

PS:05111039283亲的粉红第三更奉上,然后是和氏壁打赏……

这个和氏壁,依旧加三更,谢谢亲~么么哒~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抱歉亲们

第110章 ‘姐妹情深’

“啊……”苏琼急唤,“公子,我……我好痛……”

齐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扶也不是不扶更不是,最后一咬牙,转身就要走。

“公子……公子……”苏琼在原地哀声呼唤,见齐铭当真甩下了她,立即银牙一咬,“我,我和你一起出去……”说着的同时,竟是整个人突然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竟是小跑了起来,追到齐铭身后猛的向前一扑。

回廊深处蹲着的白子胥和苏叶惊呆了,她的腿——根本就没问题!

苏琼此时已不是气愤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苏琼的腿——竟然伪装了这么久!

苏琼将齐铭扑倒连连道歉,齐铭翻仰过来,惊慌之下一看到苏琼梨花带雨的面容,心都化了,赶紧扶着苏琼问她是不是有事,苏琼就像是摔痛了起不了身,也不回答齐铭,直冲着月门外就要大喊来人。

苏叶气竭,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惊的一旁的白子胥瞪大了双目。

“齐公子!”苏叶面容镇定,语气看似关怀,但此时一听到苏叶的声音当即就惊慌失措的齐铭分明感觉到向他急步走来的苏叶有多生气。

苏琼也是震惊非常,随即很快的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自己安排的人都没有进来了。

看着齐铭的惊慌,又看了看苏琼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火气,苏叶上前将苏琼扶起,状作心疼关切的问:“姐姐怎的又受伤了?你的腿都几个月了还没有好利索,父亲母亲一直担心你是不是落下了病根。你现在又不小心。万一……”

苏琼被她扶起。齐铭在旁自己总是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不愿,可听着苏叶这番话恨的牙痒,面上却是感动的任苏叶搀扶,感激地道:“其实,其实是我的腿已经将好,所以,所以才想出来走动走动,妹妹可千万别告sù

父亲母亲。不然会责怪我在四姐的及笄礼失礼离席……”

苏叶微笑看着她点头,温声道:“七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告知说出去的,幸好我没在席上瞧见你便出来寻,趁没惊动他人,我们快回去罢。”

白子胥在回廊尽处叹服,眼看着那一对姐妹‘感情深厚’的相扶着,而齐铭很快寻了个借口很是狼狈的快速离开了赏月园。

齐铭前脚刚走,苏叶和苏琼两人立即嫌弃的分开来,苏琼刚要发飙。月门口一阵声响,三三两两的下人垂着首快速的向这边赶来。

“送七小姐回席上。”苏叶面容肃冷。沉声下令:“七小姐的腿脚还没好利索,要是再让我看到七小姐不在席上,全部哄打出府!”

苏琼怒不可遏,苏叶完全无视,走到春意的身边冷冷地道:“你也一样。”

春意一哆嗦,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惊吓过度的怪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事你要瞒着不成?你也不想想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苏琼大喊。

“我当然没七姐你说的这个本事,”苏叶偏过头,冷漠的就像与苏琼是陌生人,道:“可我有什么可要瞒着大家的,七姐你做什么了要我隐瞒不可?”

苏琼语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是啊,这些人现在才出现,又明显都是苏叶身边的人,唯一的自己人也就只有春意而已,再一啄磨苏叶的这句话,立即哑声。

苏叶那暗有所指的眼神,明明指的就是库房那件事。

苏琼不再言语,气势也软了下来,但那眼神中的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苏叶,你等着。这个亏,我不会吃的。

她不再说话,苏叶也不想在此再多耗下去,打发了下人送苏琼回席上,自己便也往席上去,直到出了月门,她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回廊一眼。

人还没到正厅,就迎面撞上四处寻她的秋华,一见到苏叶,秋华脸都白了,带着哭腔急急的把苏叶拉到一边去:“小姐小姐,我拦不住大小姐,她现在人在库房,要把丁嬷嬷打死了!”

小双在赏月园外面等着苏叶,跟何然一起压制着紫婵阁和清爽斋的几个下人,虽然一直都觉得一头雾水,但也规矩的知dào

什么不该问,这时跟着苏叶听见秋华这话,当即惊吓出声。

“丁嬷嬷,她怎么会在库房?小姐不是给了她钱袋子让她一路往松鹤堂打赏吗?她怎么去库房了?大小姐又怎么会在库房?为什么大小姐……”

秋华心中一震,想着苏青在库房揪到丁嬷嬷的时候,就是看到她怀里的钱袋子才认为她是偷窃,让人在库房关上门痛打丁嬷嬷,丁嬷嬷一口咬死了说是捡的。

秋华自己也没想到那袋钱竟然是苏叶让丁嬷嬷拿来打赏的,但是因着库房和松鹤堂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怕是丁嬷嬷不敢直说那钱的来历,否则她又要怎么解释她出现在库房?

但是这也足够说明了丁嬷嬷是一准的要把那袋钱私吞没错了。

今天一天直到了现在,苏叶的心情才好了些,冷冷一笑:“真是歪打正着了。”

让丁嬷嬷去办打赏的事,本来也就是为了现在的局面,只不过丁嬷嬷不巧撞上的人是苏青了。

苏叶让小双回栖林苑取东西然后去库房寻她,说了一个很隐蔽的位置,秋华一听两眼就是一亮,小双走后,苏叶和秋华急急的往库房走去。

“小姐这次是要把丁秀香一次办了?”秋华此时情绪很是激动:“丁秀香是要早点把她打发了,但是库房那边……”她当时拦不下苏青,便就只得跟着,一路无论怎么劝说都无用,她也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只听自己说了几句苏叶带人先回了一趟栖林苑,所以才会有些耽搁,却没想到苏青仅凭这两句话就立即要赶去库房。

库房那些箱笼,苏青自然是打开了。看到那些物件的残次和档次,苏青当然不会认为苏叶中饱私囊,一想到秋华说苏叶先带人回了趟栖林苑,向来胆大心细如她,苏叶多置办了一模一样的并不难让她猜到。面前的一堆烂货是怎么一回事,也就瞬间明白是谁的手笔了。

“你家小姐就是这么信任苏贞的?”苏青当时的鄙夷和气愤让秋华不敢回话,“明知dào

会被算计,宁可多花钱用来浪费,也要给一个叛徒好处,朽木难雕!”

秋华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转达给苏叶,只讲了在库房发生的事情,她们才到不多会,丁秀香就揣着怀鬼鬼祟祟的来了库房,见到这边这阵仗就要跑,冬梅手脚利落把丁秀香当场揪住拉进库房,苏青见她揣着怀吓的浑身打颤,当场就搜了她的身,就看到了钱袋子,丁秀香心思活泛进库房看见箱笼原封未动,生怕牵连到自己,马上就说钱袋子是她偷的。

秋华听了苏青那句话之后,起初并不敢相信苏叶自掏腰包多备了一份,但是苏青的聪明早就在苏府里落下不容置疑的印象,不由的就顺着想下去。她还道是苏叶早料到会被算计,便多长了颗心眼提前把东西转移去了栖林苑,后来一想这怎么可能,要是转移去栖林苑,别人还怎么拿次等货过来调换陷害苏叶。

她只是震惊,也替苏叶心寒——这事,不知dào

八小姐有没有参与。

她真是打心底里替苏叶不值。

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库房门前,大门紧闭,苏叶先前离开时留下的人全都在库房外面站着,见到苏叶来了,神色各异让开道来。

苏青把自己的人全都关在外面。

让秋华在门口等小双,苏叶推门进去。

“……让你不说实话!”

随着啪啪掌掴之声,夹杂着冬梅狠厉的声音,丁秀香跪在地上头发都被打散了,嘴角淌着血唔唔唔的根本没机会说出个完整的字词来。

纵然心里有所准bèi

,但见到一把年纪的丁嬷嬷被打到如此惨地,苏叶震惊苏青竟然让冬梅下这么重的手。

苏叶一进来,苏青就盯了过来。

“苏倩及笄还顺利吧?”

苏青这样压抑着怒火的语气,这让苏叶隐隐的觉得她这般生气,若说是因为丁秀香不说实话,这就有点夸张了。

丁秀香被打的头晕,眼神都快散了,迷迷糊糊看见苏叶来了,赶忙就往苏叶这边爬,边爬边唔唔的向苏叶求救,冬梅打的满头落汗,上前就朝着丁嬷嬷的后背狠踹:“还敢乱动!”

苏叶刚准bèi

开口让冬梅住手,苏青的声音比先前大一了倍,压了过来:“我问你苏倩及笄顺利不顺利!?”

苏叶只想冷笑。

见她不语,苏青倒是自问自答了:“呵,那就是挺顺利的了?挺好。”

苏叶知dào

她这副半笑不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顺利,就代表坐实了自己早有防备另准bèi

了完整的一套,尽管苏青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她绝不会傻到以为苏青这是担心而问,这语气,这表情,根本就看不到半点是在关心及笄礼是否顺利,她这是在明着告sù

自己:苏叶,你倒是钱多的很了,你哪来的钱!

然而这些,无论是自己,还是苏青,都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质问或解释的。(未完待续……)

PS:下午会补上05111039283和氏壁打赏的第一更,谢谢亲。

第111章 撕扯(和氏壁加更)

苏叶觉得,那一晚苏倩送出的为她们三姐妹而绣的金枝玉叶绢帕,就要被苏青践踏了。

冬梅还在对丁秀香连打带踹,再这么打下去,丁秀香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苏叶上前把冬梅扯开,冬梅不敢动苏叶,以眼询问自家小姐,见苏青点头示意她走开,冬梅这才朝着丁秀香狠瞪了一眼,示意让她小心说话,丁秀香浑身发抖,在地上抽搐着半昏了过去。

库房的门被扣响,秋华拿着小双送来的包袱走了进来,一看见这场景,当即惊的看向苏叶。

苏叶此时再看见秋华手里的那个包袱,心里犹豫了。

“这是什么?”苏青指着包袱问。

“是从丁嬷嬷的房里搜出来的,”秋华也在犹豫,但主子问话就得赶紧回答,根本来不及她权衡眼前的局面,“头前陈家少爷那事……”

苏青猛一抬眼,几乎是用抢的把包袱从秋华的手里夺了过去,抖了开来后掉地上一件外衣,洗的发旧的劣质锦蓝缎面背襟立即掉落在地,苏青指着地上的旧衣服,朝着丁秀香就怒声骂起来:“那天把四小姐从院子引出来的竟然就是你这个狗奴才!你真是活够了!”

冬梅立即极有眼色的上前就是一通狠踹,苏叶纵然觉得丁秀香的的确确该挨,可这么打下去太残忍了,秋华在一边都不忍看,丁秀香迷迷糊糊的被这一脚踹醒,看着地上那件衣服,双目突然一睁。随后便摇晃着扑到苏青脚下:“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

丁秀香当时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把雪荷从满秋院引出来敲晕的。然后又苏倩才会出去寻雪荷。之后‘巧合’的遇到无赖陈曲星之事,就不用再细说了。

原本一直毫无头绪,是丁秀香拿着这件衣服去丢,被府上的下人看见,觉得丁秀香这么抠的一个人不可能把这件她一直挺喜欢的衣服就这么扔了,才在丁秀香走了之后偷偷捡回来,寻到苏叶这里试试看是不是丁秀香在苏叶的院落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发xiàn

了,好向苏叶讨个赏。

苏叶当时并没有赏。把衣服扣下之后并对那下人狠狠责备了一通。

她看见衣服的时候并未声张,也不知丁秀香丢这件衣服是不是和陈曲星那件事有关,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一阵子了。但是如果打赏了那个下人,这种贪心的又不是自己心腹的下人,难保不会再寻到丁秀香那边放个口风,吃两头这种事在苏家一点都不罕见。

未免打草惊蛇,她当时怒斥了那个下人心术不正,彻底绝了那下人的心思。

留着这衣服,今天原本也只是想着试探一下丁嬷嬷的。却没想到苏青比她在那件事上明显要知dào

的更多,可见苏倩对苏青的信任远远大过于自己。

雪荷也只告sù

了自己有人把她敲晕。却并没有告sù

自己那人穿着什么。

“大小姐,九小姐……”丁秀香已经彻底崩溃了。哭嚎道:“这衣服不是我的,这衣服不是我的啊……”

“你这种死奴才,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苏青一想到当时苏倩险些被陈曲星给祸害了不说,事后又害得自己为此事操碎了心,眼神里透出的狠意已是巴不得这丁秀香立即死。

苏叶一震。

就在苏青的脚已经抬起就要踹向丁秀香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头时,苏叶突然上前,厉声阻止:“让她去黄令门!交给李妈妈处置!”

苏青神色一紧,方才收回心神。

“去什么黄令门!”苏青愤声道:“偷窃之事,上次你院里玉香她们出的那档子事后,早就已经改了家规,但凡家中有人行这种偷窃之事,全部逐出府!”

丁秀香傻了。

苏叶平了平呼吸,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言道:“那就让她出府!”

“不!不!”

丁秀香突然疯了一般扑到了苏青脚下,大声喊着:“衣服是我的衣服是我的!我没有偷窃,我没有偷窃!”

苏青不怒反笑了,看着丁秀香这副快认不出来的面孔,嘲笑道:“刚刚是谁跟我说这钱袋子是你偷来的?丁嬷嬷你还不自己扇自己几巴掌?”

话挑到这种份上,要说丁秀香不知dào

库房有问题想过来揩点油水,那才是见鬼了。

丁嬷嬷听罢立即悟了,人被打得不成样子,脑子还是清醒的,心里明白苏青知dào

这库房的事和她无关,当即抡起胳膊来照着自己的脸拼命的扇。

“是我傻,是我笨……”丁秀香一边打,一边骂自己。

嘴角的血甩出来几滴,溅到了苏青的脚边,苏青嫌弃的往一边退了退。

十几巴掌过后,苏青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厌恶的道:“行了行了,说说这钱袋子是怎么回事。”

丁秀香跪倒下去,气息不稳地道:“是,是奴才在路上捡的。”

这话让秋华和苏叶纷纷一惊。

这钱袋子,当时给丁秀香的目的就是让她到了库房后解释不清做准bèi

的。

因为料准了丁秀香的贪心,她根本就不可能揣着一袋子钱见人就赏,肯定会揣在自己怀里,但又不能直接放回她自己的地方,还得拿着钱袋子当着大家的面出栖林苑才行。

而自己从栖林苑抬出箱笼的一幕,对丁秀香这样心眼多又贪心的人来说,她不可能忍得住不去库房一看究竟,到时她还可以仗着是栖林苑的人打着自己的旗号进库房,没准还能趁人不注意顺手摸点东西……

“这衣服呢……”苏青慢声道。

“是老奴收了陈家的钱,是我贪心!是我不对!陈家给了我银子,让我这么做的!”丁秀香哭喊着,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痛声道:“大小姐,我真的没有偷钱……”

库房此时一片寂静,丁嬷嬷的哭嚎之声显得特别凄惨。

苏叶此时震惊于丁秀香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这袋钱是自己给她让她打赏用的,但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丁秀香纵然如此,仍然还想在苏府待下去。只要她还想着以后,她就不能把事情推到苏府任何一个主子的身上。不管是不是会牵累到主子,推到主子的身上,总会招来主子的厌恶和记恨,做主子的,他日当然有的是机会整治。

不过,如果换成是以前的自己,丁秀香是不是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那就另说了。

秋华在一边也是叹服了。

苏青招了人进来,命人把丁秀香带去黄令门,受完三十棍后让陈大总管重新编制。家丁们架起丁秀香的时候,丁秀香原先趴跪的地方一滩水渍,随之一股恶臭味袭来,众人皆是一阵厌恶的鄙视。

家丁架起丁秀香,却是不敢询问。

苏青想了想,摆了摆手嫌弃的道:“丁嬷嬷谎报事实,把我和九小姐从松鹤堂骗过来,害得四小姐在她大吉的日子不高兴,这种奴才,九小姐不要了。”

家丁看向苏叶,半晌后苏叶点了点头。

家丁得令,带了丁秀香下去。

库门一关,库房就剩下苏叶苏青还有她们二人的贴身丫头。

“你还想着让丁秀香把苏琼供出来?”苏琼摇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叶:“你怎么这么天真?”

“那不然呢?大姐有更好的办法?”苏叶不想看她,此时真是没有好语气来跟苏青说话。

原本自己的计划是让冬梅在此等着丁秀香过来把她扣下,回头自己忙完了松鹤堂的事后过来处置她。到时以偷窃来威胁吓吓她,再把衣服抖出来,逼她把事实说出来最后好指证苏琼和陈妙姗。

这计划已被苏青独裁般的掐断了。

“好办法?我没有办法!”苏青大声道,训斥的语气丝毫不减:“苏琼不管做了什么,她都是苏家的女儿,丁秀香是个什么东西?她要是敢指认苏琼和陈妙姗,陈妙姗和苏琼娘儿俩就敢反咬她一口,让她死了都别想把她俩抹黑,到时还会反说是你心机深重让你自己院里的下人来冤枉她们!”

“我拜托你醒一醒!”苏青指着库房里堆放的一排排箱笼:“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是在哪!你是在苏府!在苏府从来都是主子打死下人,没有下人反咬主子还妄想把主子搬倒的!你刚刚瞧清楚了没有,那个丁秀香,宁可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只留一口气,她也不会挨受不住离开苏家!她被打成那样也知dào

她自己几斤几两清醒的很,你能不能也清醒一点,别让别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言罢,苏青不解气的踢了身边的箱笼一脚,看着地上的钱袋子,鄙夷地道:“你还真是钱多。”

苏叶觉得,她这句才是重点。

如果不是因为苏青对她竟然能准bèi

出一套完整的及笄事物,她怎会冲到这边库房来撞见这一出。

苏青心里其实早有定数,来这库房无非是证实一下她自己的推测。

事以至此,想着自己来回这样折腾忙碌,苏叶觉得自己都有点可笑,终于怒道:“你究竟是关心四姐的事,还是关心我到底有多少钱!”(未完待续……)

PS:取名无能说的就是我了,这章的标题有点……呵呵呵呵

我尽lì

了,把事情描述清晰了,前后删删改改了几次,这章真心费了不少力qì



05111039283和氏壁打赏的第一更奉上

第112章 暴跳

“你说我不关心苏倩?”苏青指着自己:“我关心你的钱?我是来看看你到底蠢到什么地步!你既然都知dào

防着一手,你早就料到会被苏琼算计,你觉得自己再置办一套一模一样的就聪明的很了?你应该让她根本就没这个机会对你下手!我不关心苏倩?我只关心你有多少钱?你说点别的吧!是谁前后在苏倩的事情上奔走,是谁让你做了掌事让你今天这么风光!你以为你凭什么?就你这个年纪,就你这副性子和本事,你也不想想你今天的这些、苏倩今天的这些,是谁给你们的!”

“所以你就是我们的神了?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个库房需yào

你?”苏叶厉声反驳丝毫不比苏青的声音小,气势甚至更甚:“这个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你,也不在你应管的范围,你把我的人全部都隔在外面,还在我的库房处置我院里的嬷嬷,你意思就是这个家上上下下全部都得跟着你的意愿去走,全部都得由你说了算?!然后好指着这里的东西质问我哪里来的钱,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这些钱是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偏护,私下给我比给你的多?!”

苏青嘴角抽了抽,讽刺的笑了:“难道不是?你让宁玄帮你在京城整个铺子,祖母当着多少人的面儿给宁玄塞钱,你以为大家都瞎了看不见?嫌我管的多管的宽了,我如果不管这么多不管这么宽,你和苏倩能一步步在苏家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就被苏琼抢干净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们剩下!先前我帮你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跟我叫板。现在是觉得我要拿你的沾你的。为了这么点钱。就跟我这么顶撞……”

“那大姐你的意思是你既然管了这么多,现在来要一点利息回回本?”苏叶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跟苏青互相嘲讽到这种地步,人在气头上就是想停下来,对方也不肯让步,每一句回话都顶的不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就感觉自己要气死了一般,“怎么着,大姐带了这么些人过来我的库房,要把这里的东西搬走?”

这话是气话。双方都知dào

,秋华和冬梅两个根本不敢插嘴,只能各自拉着自己的主子,以防她们太过靠近误伤了对方,那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只盼着这两人赶紧发完火,把话说开了总比积在心里的好。

她们姐妹们这么吵也不是第一回了。

“很新鲜吗?我做了这么多事帮了你多少,你现在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了,我就算收你一点利息,难道不应该?你要是个有良心的。就应该主动报答我,而不是我去跟你讨什么利息!”苏青怒道:“有钱去再置办一套出来折腾浪费。我们家再有钱,也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花的!这事上你但凡跟我商量一下,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浪费浪费,你太浪费了……”

“好好好,人说的全对!全家人只有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苏叶此时也不管旁边有秋华和冬梅在场,苏青不顾忌,她还顾忌什么,“我让秋华拦着你,你就认定了库房这边有问题必须要来看一眼,你只想着我这边的钱多的不正常,就放着松鹤堂不管了!你到底有没有权衡过到底哪边重yào

?!就因为你!”

苏叶上前一步,厉声道:“就因为你离了席,没人盯着苏琼,苏琼离席跑到赏月园去勾引了齐铭!你刚才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赶过来?我明知dào

你人在这里必然要大动干戈,我还是去了赏月园去阻止苏琼!”

苏青一惊,随即整个人呆住了。

“你总想着别人不跟你商量,你给过谁机会来跟你商量!我让秋华去叮嘱你别离开松鹤堂,你觉得我还要怎么跟你商量?我难道要让秋华告sù

你防着苏琼再另出招?天知dào

她还会不会再有后招啊!如果你在松鹤堂坐阵,苏琼什么都不敢做了,到时你会不会因为苏琼什么动作都没有,到头来再质问逼问我让你白白在松鹤堂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到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你没有来库房抓你所谓的我的把柄,可笑的是你自作聪明以为的把柄,这些钱全部都是我自己想办法完全没有任何人给过我一分一厘!不信的话你就去问问张妈妈,问问苗文初,我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苏叶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秋华和冬梅早就愁苦的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各自拉住自己的小姐,抚着她们的后背顺气……

库房内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后,两人都平和了下来,听到苏叶这样的消息,苏青想不平和都难。

“我真没想到……”苏青的眼神透着悔意和歉意,无力地道:“这不能怪我,咱们苏家的女儿,从来都是力争最好,我根本就想不到苏琼竟然会生出给人做小的心思,她从小到大在家中受宠,她怎么肯去给人做妾?我真……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才会……”

苏青这话说的其实很对,并不完全是为她自己开脱,就连苏叶自己也都不敢相信苏琼竟然会如此。

“这件事情已经被压下来了。”苏叶简单生硬的把过程讲给苏青听,“你那么爱管,那你就管到底,我到此为止了,无论是苏琼那边还是四姐那边,你自己去吧。”

苏青无奈的气声道:“你这话是不是又想吵架……”

“小姐她不是这个意思,”秋华忙在一边替苏叶圆话:“小姐的意思是您比较有威信,七小姐又是敬您三分的,您前前后后都帮着四小姐和九小姐这么多了,总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了啊!四小姐肯定是不能出面的,七小姐大九小姐好几岁,怎么可能听九小姐的话?你们两个吵到现在,说开了就好了,都是为了自己人好,何必真翻起脸来,让他人白白在背后高兴?!”

苏青的脸色这才好kàn

了些,毕竟自己也是有过失才会让苏琼在这事上有机可乘,但还是白了苏叶一眼,思索了一番后,在库房待的时间也不短了,都有要离开的意思。

出了库房,苏青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吩咐道让自己的人帮着苏琼这边的人把库房里的东西悄悄的转移去栖林苑去。

秋华一怔:“大小姐,这样还怎么让老爷和夫人知dào

有人暗中陷害九小姐,还想坏了四小姐的事?就算没有证据,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家小姐应该已经把苏琼她们换走的那套也寻回来了吧?”苏青转头又问苏叶:“何然一直跟着你的,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到现在这库房也就你和我的人,苏琼和陈姨娘见没出问题,肯定会派人过来察看的,但到现在也没见到清爽斋和紫婵阁的人过来,何然莫不是被你派去看着了吧?”

“嗯。”

对苏青提起任何有关库房这些的话,苏叶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说我只记着这点钱,我再记着,我也不会去使下三滥卑鄙的手段。”苏青哼了一声,也不看苏叶,道:“你既然能把失物找回,这库房的这些东西就最好还是别露于人前。”

苏青不冷不热地续道:“苏琼和陈妙姗这对母女,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亏,她们现在敢做,就肯定不怕,这两人那么贪,根本就不可能去破釜沉舟干一件事,不留着一手防备着那就不是她苏琼。与其明知不可能真拿她们怎么样还去尝试,不如让她们吃个哑巴亏。”

苏叶此时心里的气消了一些,苏青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只看丁秀香方才在库房里被打成那样都不敢说苏琼和陈妙姗一个字时,她心里就已经有点动摇了。

“她下了本,能收回固然好,但就算收不回,她也必然不会让自己因此受累的。”苏青接着劝苏叶:“这事上你真的得听听我的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不是事事都像杨毅父子那样能求个公道的。苏琼再怎么做尽坏事,她都是苏家的女儿,陈姨娘是祖母开的金口允她进的门,绝对不可能被逐出家门,子女之间不和谁心里都有数,小惩大戒揭过就算,非要把事情摊开了,反倒让长辈们脸上不好kàn

,何必?又赶不走她们,自己还落个不懂事,有什么意思?”

“我让人把东西给你抬回院子去,左右你自己一点损失也没有,就算这库房里的一堆东西上不得什么大场面,但也值点钱不是?若是摊开来,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人去想你哪里来的钱?你解释给我听,我信,别人是不是会信?一旦摊开,这库房里的东西肯定就被没收了,搞不好还因为你年纪太小,连你自己添钱置办的那一套也给你‘暂时’收了。到时候笑的不还是苏琼?你现在把两边都拿到自己手里,再加上你又压下了她在赏月园那事,把她气个半死,这就是对付她最好的办法了!”

“你还真是有决断力的领导。”半晌后,苏叶恹恹地道。

“什么?”苏青没听清。

“没什么,就照大姐的意思,大姐总是向着我的。”苏叶冷冷地道。

“你知dào

就好。”苏青苦口婆心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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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两全其美(和氏壁加更)

“那就有劳大姐处理七姐苏琼那边的事,我这边要怎么配合,大姐让人过来传个话就行。”苏叶已经没有什么心劲再在这些事上耗费,吃了力还讨不到好,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让自己找回来了,最后还得值人家一个不计较格外开恩的人情。

没意思。

“你就当没这回事,苏琼总不可能不要脸到自己去跟父亲母亲说这事。”苏青的嘴角抿出一抹厉色来:“自己挖的坑让她自己跳,她还想怨谁!”

苏叶的脑中回荡的却是在赏月园时,齐铭看着苏琼时的那个眼神。

家里这边,只是隐瞒压下这件事,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苏青回了松鹤堂,苏叶绕道回了自己的栖林苑。

路上秋华不想跟苏叶提苏青的那些话,尽管苏叶看起来和苏青像是说和了,但秋华跟了她这么久,苏叶此时的心情究竟如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想着苏叶最终都并没有吃亏,付出的一切也都收了回来,还能白得一份,秋华心里觉得这样也不错。

秋华和小双陪着苏叶往回走着,一路小双都没说过话,秋华觉得不说点什么太尴尬了,越是这样苏叶可能越会胡思乱想,便找着话说。

“真没想到丁嬷嬷竟然宁可再挨三十棍,都不肯让大小姐把她赶走。”秋华半问半说的道。

苏叶不由的想到丁秀香至终都没有说那钱袋子是自己给她的话来,这事本来并不是什么事,就算照实说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更不可能影响到什么。

苏叶看着前方。感慨地道:“我也没想到。原本是想吓吓她而已,却被大姐搞成了这样,其实当时我打心底里希望她那事就这么算了,就算她引了四姐出来,最后毕竟也没造成恶果,好人还是有了好报,坏人并没有得逞,我们也给了陈家和苏琼教xùn

。我一进库房看到冬梅那样打丁嬷嬷。当时就觉得,就算她有再大的错,做了多可恶的事,也可以扯平了,把她送到别处庄子里去不能再兴风作浪就是了。”

秋华想起那一幕,心里何尝不是觉得震惊,叹道:“可那丁嬷嬷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根本就不想离开府里,大小姐就给了她两条路,要么去黄令门领了赏换个院子做事。要么直接出府,根本就没想让她去庄子上过清闲日子。”

是啊。以苏青的性子,把丁秀香打发到庄子里,太便宜她了,况且丁秀香去了庄子就等于离开了苏青的视线,苏青根本就不会放心。

“哎,换作是我,反正已经不肯给小姐您添不快了,那衣服的事肯定也不会认的,一领就是三十板,她这个年纪,也不知dào

受不受得住……”秋华一边叹气,一边疑惑的问:“她竟然都敢承认是她引四小姐出去,都不说钱袋子是您给她的,可她怎么那么傻,还不如都不要认了,反正最后大小姐不是也帮她瞒着了……”

“活到她这个年纪,早就成人精了。知dào

今天自己不可能躲过,无论是我还是大小姐都不可能轻饶了她,两种罪,她怎么都得认一个,让主子把气撒出来才行。”苏叶摇头,淡声地说道:“她只有认了,大小姐才会放过她,最后把事一瞒揭过不再提,别看丁秀香现在人在黄令门受刑,心里还感激大小姐呢。”

秋华恍然,佩服地道:“大小姐这是打一棍子给一个枣啊!”

苏叶冷笑不再说话。

做人如苏青,她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从角门进栖林苑,直接便就是栖林苑的后院,何然正在亭内搓着手焦急的等着她。

看到苏叶回来了,他的神色这才稍安了些,赶忙跑过来跟苏叶汇报。

他听苏叶的安排带人兵分两路,把清爽斋和紫婵阁堵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把两个院落里的下人都圈住,然后带人搜了个底朝天,但是紫婵阁什么都没有,却是在清爽斋搜到了苏叶原先放在库房里的箱笼,一十八个,一个不落。

这十八个箱笼,从清爽斋想要避人耳目的抬回栖林苑可不容易,他当时人在紫婵阁,听人过来汇报说在清爽斋找到了箱笼,立即留下人看着紫婵阁的婆妇不让他们出去通风报信,一边赶去了陈妙姗的清爽斋,随后只跟清爽斋的人说这是陈姨娘的命令,让把箱笼抬去松鹤堂。

不以这样的名义,强抬出来也是个麻烦事。

难为了何然竟然能把这十八个箱笼一路送回栖林苑,这期间的曲折与困难,苏叶感激不已。

何然才汇报完,后院月门就起了阵动静,一队人抬着十几个箱笼过了来,惊的何然睁大了双目,苏叶连忙把事情跟何然讲了,何然皱着眉,赶紧上前招呼着,唤着人赶紧过来帮手。

箱笼全部都放置妥当后,苏青的人行过礼后也就走了,何然面有忧色,好心说道:“九小姐,别怪我这个做下人的多嘴,您毕竟比七小姐要小上几岁,先前几回七小姐也在您这里没讨到什么便宜,这次……”

这次损失这么大,显然苏琼吃了个更大的亏,俗话说不能把人逼到绝路,否则人要是急起来……

何然虽然没再说下去,语气中有股试探的味道。但看神色苏叶也明白他的好意,面上不动声色,先谢过何然的关心,而后嗤了一声,道:“我拿得下,就吞得下。”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担忧的何然,立即面上再寻不见不安的痕迹。

做下人的,不怕跟了没出息的主子,最怕的是跟了一个不自量力的主子。很显然,苏叶近几个月来在府上的动作和动静,简直就有如苏府几个子女中的新起之秀了,上面有长辈的宠爱,下面有她自己通过办及笄礼而攒下的死心塌地为她做事的仆从。

唯一缺的,就是现在的这股硬气和狠劲。

心软这个词,何然也在苏府看得多了,这两个字在苏府就是软弱没用的意思,更何况也得看对方是谁。

“有九小姐您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何然这时才露出了整齐的牙齿,嘿嘿一笑。

“你不怕到时候陈姨娘说你撒谎?”苏叶一见他这样,反倒笑了。

“我怕什么?她们敢说吗?”何然两手一摊:“她手底下的婆子们天天上街,趁着府上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混出混进的大肆采买,她怎么解释这些钱的来历?她要是真说我撒谎我也不怕,有陈大总管帮我顶着,前两天陈大总管刚刚在老爷那儿领了个功把任升给贬下去,老爷对陈大总管的信任,哪里是说动摇就动摇的!”

意思是这事就到此为止了,那边的哑巴亏是吃定了。

苏叶笑道:“连你都这么说了,天上掉钱我不捡,那我不成傻子了?”

何然和秋华小双听了这话,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

宴席完毕及笄礼也就结束了,宾客陆陆续续离去,齐大夫人被请去苏立行正院的花厅,林佩云和苏立行皆是满面春光的和齐大夫人攀聊,说了几车话后,终于等到齐大夫人开口让齐铭的乳娘把庚贴递了过去。

林佩云高高兴兴的接了,亲自把苏倩的庚贴递了过去,两位夫人各自打开看,皆是笑咪咪的很是满yì



林佩云又拿出几个绣品出来,有两个笔袋子绣的是非常精致漂亮,齐大夫人的眼睛立即一亮,拿起来爱不释手的端详,赞道:“这,这都是倩姐儿做的?”

林佩云的笑意突然一顿,随后立即恢复如常,笑道:“是啊是啊,这孩子闲来无事随手绣的,齐夫人您喜欢就好,我还生怕您嫌弃她这手艺拿不出手呢。”

苏立行在一边一僵,而后垂了垂眼。

这是八女儿苏贞绣的,妻子拿出来的这些绣品,有钱袋子,有福袋,因为苏倩绣的不多,怕太少不好kàn

,妻子才顺手拿了几样苏贞的绣品过来充充场,准bèi

到时候送几个福袋给齐大夫人。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不起眼的笔袋反而抢了苏倩的绣品入了齐大夫人的眼去。

齐大夫人拿着那两个精致的笔袋子,笑着道:“这多不好意思,我来这一趟,还得拿点走,这怎么行……”

林佩云连忙往她怀里塞:“这也是倩姐儿的一番心意,本来就是想着看看您是不是能入得了眼的……”

苏立行在一边也尴尬的应和。

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脸面说这是苏贞的绣品,心里却也因着这两个笔袋子想起苏贞的灵巧来,觉得这样安排其实也不错,回头给苏贞赏点实在的,让她以后多点自信心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那……”齐大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拿一个笔袋子换了个福袋,笑着道:“这样罢,我要一个笔袋子,回去给铭哥儿用,再拿个福袋。”说着,把另一个笔袋子给了林佩云:“这个笔袋子给苏老爷留着用,也是个好喻头。”

岳父和女婿各一个,两全其美,礼节有了,大家面上也有光,更显得两家亲近。

林佩云笑着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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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她挺有意思

花厅的门是大开的,这时一对年轻男子从花厅门前走过,苏立行抬眼一撇,当即面色一喜,连忙起身向齐大夫人道:“您稍坐着,我有点事……”

齐大夫人顺着往门外看了一眼,而后笑着回道:“苏老爷您忙您的,我们妇道人家在一块儿说说话,您不在正好!”

林佩云跟着笑着打趣,苏立行又说了些客套话,起身出去了。

花厅内,两个准亲家讨论商议着齐铭和苏倩的婚事等等,齐大夫人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突然道:“我刚刚好像看见白家的公子爷过去了,府上和白家的关系还不错?”

一提起白家的公子爷白子胥,林佩云就有些隐隐的头痛。

面上还是装着不是多重yào

似的,答道:“白家那可是京都勋贵,我们苏家小门小户的,哪跟人家有什么交集?是亦文亦武平日里太没个正经,也是经朋友介shào

,孩子们之间算是认识。”

齐大夫人一听这话,神色淡了许多,笑道:“您苏家还是小门小户?那桐州城还有大户人家吗?”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题不多会又扯到了正题上,白家之事算是再没提起。

才一出门,正焦急的准bèi

追上那两个男子时,就见那一主一仆正巧停在廊下对着墙上的壁画瞧看,一见有人出来,那男子立即回身行了个晚辈礼:“晚生白子胥,见过苏老爷。”

苏立行想跟他说两句,直到追出来。人家都跟自己行了礼。这才醒转自己还没想好怎的去跟人家说话。更别提说些什么。

却不料白子胥倒是有话跟他一说,上前了两步道:“晚生有点事想拜托苏老爷,不知您可有空闲,借个方便?”

苏立行求之不得。

进了苏立行的书房后,月七去了门外守着,白子胥直言:“苏老爷,我实话跟您说了,今天府上四姑娘及笄。我今天来赴宴也不全是因为亦文亦武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为了送上家父的贺礼,您也知dào

,仪式上我自然是得回避回避的……”

白子胥的声音有些难为情的抱歉:“我这在外面溜逛,便就可能坏了您府上的一点事了。”

苏立行却是早就眼睛一亮,心道白家也来给自己的女儿送贺礼了!

白子胥一怔,心里纳闷不已:这苏家老爷,怎么看起来竟然半点都不生气,还很高兴?

不得不把话又再说了一遍:“苏老爷,我可能不小心给您府上添了点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苏立行笑的好kàn

,连连让白子胥坐下说话:“令尊可好?家中……家中上下都还好吧?”

他这回听清了。却以为人家说的是客套话,白子胥垂了垂眼,顿了顿后才又抬起头来:“一切都好。”简单四个字带过后,他直奔主题:“我在四姑娘施礼的时候就闲着没事在贵府走了走,然后正巧碰见您府上的小厮抬着几个箱笼往外走,忍不住好奇就问了问,家丁说这是从您府里的……好像是清爽斋抬出来的一些下人们不要的杂货。”

“嗯,怎么了?”苏立行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子胥,不明白自己府里的下人们扔点东西有什么能和这位贵少扯上关系。

“是这样的,伯父您可能还不知dào

,我和亦文亦武还有其他几个经常凑一处的朋友,前些日子还商量着做为有名有姓的大户子弟,想着应该给一些城中较困难的一些人家施施援手什么的,正好让我碰见您府上要丢弃这些杂货,我当时就脑子一热把人家给拦下了,因为做这种事也不想留个名什么的,也就没有自报句讳,但是府上的家丁却是没有答yīng

,这也能理解,毕竟哪能随便给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是?”白子胥细细说起细节来,就好像确有其事似的,有鼻子有眼。

苏立行立即眉心一皱,心道自己府上这些个下人也忒没个眼力架,这白子胥是不知底细不明来路的人吗?就算是清爽斋的下人没有见过他,总也该长长眼瞧看瞧看他这一身行头吧,那是普通的人吗?那是能有什么不轨企图的人吗?这么尊贵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对着一堆要丢弃的杂货,能有什么企图!

白子胥见状,摆了摆手道:“后来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就把那些杂货买下来了。”

苏立行一听,面色当即羞的红了。不用说,他也知dào

白子胥给了钱后,清爽斋那些下人就把那些要丢弃的杂货给了人家了。

“伯父,我事后想了想这事办的太不妥当。”白子胥似乎并没有看见苏立行的窘迫,一副悔意之相,道:“是我办事想的太不周到,本来是件好事,最后却都不好kàn

了,那钱倒是无所谓,您也千万别去跟下人们提这些事,就当是我给他们看的赏好了,但是那些箱笼,我觉得还是得给您还回来才行……”

“不不不。”苏立行连连摆手拒绝,且不说这事是白子胥办出来的,就算是其他名门世家的子弟,他也一样不能让人家退回来啊,更何况这是捐给穷苦的百姓的,这是大善事啊。

可自己若是问了白子胥给了多少钱,自己好把钱还给他,那也是不能开口的。

白子胥似乎很为这事苦恼,忧心忡忡地道:“那您看……”

“这种善事,退什么退,这不是……”苏立行面色尴尬的泛红,这不是让苏家难看嘛。

白子胥一听,一副理解的模样,但还是忧心道:“可要是因为我没处理好这事而让您府上清爽斋的下人受了罚,晚辈心里怎生过得去?”

“这事放在我身上就是,你只管拿去,这事可莫要再提。”苏立行道。

“那就有劳伯父了。”白子胥起身准bèi

告辞,临出门又叮嘱了一句:“伯父,这次这事,我思索了一下,晚辈决定以亦文和亦武的名义捐了,可就莫要提……”

人家这意思是为这事诚心诚意致歉了,花了人家的钱买了自己家不要的东西,怕自己家人闹的不好kàn

了,最后以自己家人的名义再把自己家不要的东西捐了。

想着自己的大儿子今年刚中了举人,他此时人在京中叙读,要是有个做善事的名声流传出去,那真是件好事啊!

苏立行真是感激又感动,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家的几个儿子就应该和人家这样的子弟多接触接触,好好学学怎么为人处事,好好学着怎么给自己家添光。

苏立行连连应了,被白子胥突然提的这档子事给填满了脑子,连一开始想要和人家攀攀近乎的事都抛到脑后完全没想起来了。

白子胥在苏府又流连了一会,和苏亦武等一些子弟在书斋玩闹耍了会子才动身,出了府门后,月七问他:“您也不跟苏家两个少爷提一提?不怕到时候穿帮了?”

白子胥掀帘上了马车,觉得今天尤其的累,往椅后一靠,一个物件硌的他后背一疼,拿出来一看是个没见过的小木匣子,眼珠一转。

打开一看,竟是几张白花花的银票,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

月七一愣,笑了:“您这一天算是没白走这一趟,两手空空而来,动了动嘴皮子就挣了笔银子回去。”他猜到这定是苏立行不好意思当面给白子胥银子,特地放到他的马车里的。

白子胥揉了揉腿:“我怎么说今天在苏府也跑了几圈,有点辛苦费也算不白忙不是?”

末了往后一仰,喃喃地道:“苏家老爷今儿晚上往清爽斋一去,这事就盖棺喽!”

月七想了想,觉得有点高深。

白子胥半阖着桃花眼笑咪咪的看着他:“有人比我们更想把这事掩下,怎么会让这事穿帮?”

“您今天可真不像您。”月七别有深意的笑看着他,道:“苏家九小姐的事,您挺上心?”

一提起苏叶,白子胥不自觉的微微笑了起来,半阖的桃花眼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来,手臂支着脑袋半侧卧在绒缎上。

“她挺有意思。”半晌后,白子胥笑咪咪地道。

……

晚上苏府里总算是料理完事务了,苏立行去了清爽斋。

陈妙姗和苏琼正在说着话,听见婆子报唱,赶紧噤了声,母女俩面面相觑,立即全身紧绷了起来。

他知dào

了?!

电光火石之间,苏琼和陈妙姗相互递了个眼色。

要是自己先提出来还好,让人家捷足先登,这可麻烦了!

母女俩的默契一个眼神足已交汇。

苏立行才拧着眉掀帘而入,头还没抬起来,就听扑嗵一声,一抬眼,苏琼和陈妙姗齐齐的跪在他面前。

难道这两人知dào

是谁买了清爽斋要丢弃的杂物?苏立行心中想着。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的郁闷也消了些。

但这不代表就能什么都不说把这事揭过去。

苏立行没急着让这两人起来,虽然自己也觉得不能全怪她们,但是要丢弃的杂物还收别人的钱卖给别人,无论对方是谁,这也够让人脸上无光的。

更何况对方是白家的大公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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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债务有点多……

第115章 收获(和氏壁加更)

“立行,你别生气……”陈妙姗哀声道,就要拿帕子抹泪。

还是得先认了错的好,她可不想当着女儿的面挨耳光。

苏琼虽然低着头,但心里有点不满,跪下认错就够了,一开口,岂不是更让人想起生气的事,骂的更狠?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怎么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不过幸好,陈妙姗打了个开头,还是很聪明的没再说下去,只是拿帕子干抹着眼泪。

半晌没动静,许久后母女俩听到头顶一声长叹。

“你们起来吧。”苏立行叹道:“有的事做了也没办法挽回,要是平时多自省一下,就不会事事都出差错。咱们苏家是个大家,你做的好了,别人只会觉得应该,一旦有一丁点不足,就会成为整个苏家的黑点,丢人事小,丢家事大。为什么总要等错误犯了之后再去道歉和悔过,只要做的时候想想后果,那就不会犯错!”

苏琼和陈妙姗跪在那里头也不抬,心里却是胆颤心惊的。

这种话让她们格外的不安,生怕下一句苏立行就会提起今天及笄礼上发生的事,俩人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苏立行的话像风一样左耳进了右耳顺道就跑了出去,心里想的却是等一会苏立行提到点上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回应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然而听着听着,苏立行的话只有说教,明明说了很多,但是事情却是没说一件。

是不是苏叶因为昧下了清爽斋调包在库房的那些箱笼。因为赚了。就在父亲面前并没有说太难听的话呢?

苏琼跪在那里胡乱猜想。

是不是苏叶那小丫头把库房那些箱笼交给了林佩云。母女俩想私吞,就没告sù

苏立行?

陈妙姗也在心里嘀咕。

“……亦文现在人在京城,大好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他,万不能有一点闪失,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就别再提起了。”苏立行让她们二人起来,面色十分的郑重:“记住我说的,我们苏家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亦文并非你所出,但是他的前程好了,将来对亦诚也是一件好事。我所说的不要再提,是一丁点都不许提,要是让我听见有人乱说什么闲言碎语的,影响了苏家的名声,影响了亦文的名声,我绝不会轻饶。”

苏立行说完。站起身来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今天是不是要留在清爽斋。

然而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突然觉得烦躁的不行。

一烦躁,就想骂两句。

可一迎上陈妙姗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想起从上次在清爽斋发过火后,陈妙姗表现的也不错了,这么段日子下来,到现在可以说是和她大哥没有什么往来了,而且也没再在她身上出过什么了不得的大错误,更何况还有苏琼在场……

最后他往外走时说了一句:“你好好的把琼姐儿照顾好了,那腿到现在也没好利索,你这个当娘多花点心思在女儿身上比什么都强!”

就这样,苏立行来了又走了。

半晌后,母女俩惊慌未定的坐了下来。

陈妙姗对苏琼道:“他竟然就这么把事揭过去了?”她几乎不敢相信。

苏琼想了想,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但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道:“兴许是怕闹起来满府皆知传出去不好kàn

吧,刚才他不是说了吗,家族的面子最重yào

,还得顾忌那个苏亦文的前程不是?”

陈妙姗皱着眉,虽然纳闷,但心里的大石算是彻底落下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道:“他把这事揭过去更好,咱们吃点小亏不算什么,早晚会有一把捞回来的时候。”末了,对苏琼的话不置可否的道:“我倒觉得你父亲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他也是念着我和他的情的。”

苏琼没接话,和她娘亲陈妙姗一样的不置可否,两人对对方的说辞,都不大认同。

“反正就算是苏叶和林佩云在其中替我们说了好话,我也不会领她们的情!”最后,苏琼突然恨声道。

“她们拿了咱们那么一大笔,不说点好听的,她们良心安吗?!”陈妙姗听了也是恨的牙痒,俩人完全忘了在苏立行来之前,她们有多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吃了我的,早晚让她们连本带息的给我吐出来!”苏琼咬着牙,看向门外一字一句的狠声说道。

……

苏倩及笄礼总算是有惊无险,府上太平了很长一段日子。

难为秋华和小双还担心了好一阵子,面上苏琼她们什么都没吭一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但她们很怕以苏琼的性子会再寻到栖林苑来找苏叶的麻烦。

日子这么一闲下来,过的就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酷热的夏季过去,凉爽的秋意袭来,去年的秋衫,苏叶今年已经穿不上了。

前几天收到了宁玄寄来的信件和夹带的银票,虽然收入并不太多,但是养了七八个伙计还能有这个收入又不用亲自打理,苏叶已经觉得这钱来得很容易了。

给小双和秋华她们几个有等级的下人一些赏,再分了一些给栖林苑里其他的杂扫,还能富余出一些来,苏叶挺高兴。

“九小姐这一年长高了不少。”绣庄的老板娘给苏叶量着身,笑咪咪的看着苏叶:“比去年更漂亮了!”

“我们九小姐这身段,放眼望去,桐州城里的大家闺秀没几个能比得上的。”秋华将宁玄一并寄来的秋饼摆好,一边跟绣庄的老板娘炫耀:“那画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又胡说八道!”苏叶笑骂:“你才见过几个大家闺秀,就说这种要命的话来!”

“本来就是嘛。”秋华一点也不生气,笑道。

绣庄的老板娘量完身领了赏告辞而去,苏叶这才得了空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秋饼,道:“他只送了秋饼?”

“还是那老几样儿,”秋华给她倒茶,“果子酒,诗集……”秋华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汇报。

“对了,还有一个描银的首饰盒,挺漂亮的。”秋华说着走到了桌边,从礼盒中拿出来给苏叶看。

苏叶只扫了一眼,不大感兴趣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不过……”秋华道:“上次您在信里跟他说了别这么一堆堆的给您送之后,他倒也不是没改变的。”

“怎的?”苏叶道:“因为比以前还多了个首饰盒?”

“不不不,”秋华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不止是给咱们栖林苑送了,别的院落也都送了。”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别的院落没有这个首饰盒。”

“好了,我知dào

了,”半晌后苏叶起身让小双伺候自己沐浴,叮嘱秋华:“把他送的东西,除了吃的以外全都收好。”秋华还没应声,苏叶从里间又探出头来:“我说的收好是收起来放好,不是摆在我的妆台上!”

自从苏家二房人走了之后,宁玄没隔多久就寄了好些东西回来给苏叶,虽然短笺上只是了了几句,别人还没觉得什么,苏叶在收到宁玄第二波寄回来的东西时,就已经没了第一回的感谢的意思了。

一共没过去几个月,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五回了,苏叶不仅没有了感谢之感,反而有点不大喜欢了。

比苏亦文还上心,苏亦文到现在为止也只寄过三封家书而已。

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估摸着下一封家书,怎么也得到年关了。

秋华收好了首饰盒,进了里间接替小双伺候苏叶沐浴。

水哗哗的轻响,听见小双关门的声音后,秋华一边往苏叶洁白光滑的肩头淋水,一边小声道:“我知dào

小姐您在想什么,但是宁公子大上您好几岁去了,顶多也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罢了,我看当时他们都回来的那段日子里,宁公子对子岚小姐那才叫真好呢,让往东不敢往西的,您何必这么不领人家的情……”

宁玄喜欢对女孩子好,其实不止是苏子岚,宁玄对苏子晴也是极好的,只不过苏子晴年长一些更懂事,不像苏子岚明着面就来回使唤宁玄罢了。

但是人家两家关系的亲近是和苏家不一样的,苏家有这么多的女儿,宁玄偏偏就只给她一人寄来寄去的不停,她心里不是不领情,只是这样长期下去,就算没惹出口舌是非来,父亲母亲那里心里也是有个结的。

倒不怕苏立行和林佩云心里不高兴,他们知dào

宁玄对她这么好,只怕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苏叶却记得苏二夫人有多重视宁玄。

而自己,从苏二夫人身人并没有感受到过亲近之感,这一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不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招来一个长辈的不喜欢。

见苏叶依旧恹恹的,秋华喃喃地嘟呶道:“早知dào

这样,您当初又何必非得托宁公子,在桐州置办个商铺不行吗?还在您眼皮子底下,这不是更放心?”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就等于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苏叶这才回应了秋华,道:“人人都盯着我的商铺,做的好了招人嫉妒,做的不好让人耻笑,那才叫何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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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谢谢亲的粉红~~

第116章 受宠若惊

不知是不是苏亦文在苏家的地位篡升的缘故,苏亦武这几个月来倒是挺上进,吃喝玩乐的事在府上日渐减少,兴许是没了苏亦文起头,苏亦武和苏亦诚的关系也就那样,少了个搭伴的,倒是空闲时间多了,念书之事倒让他用来了打发时间。

虽然还没见有什么起色,却是让苏立行和林佩云挺高兴,平日里对苏亦武关怀的语气甚多。

就连这次组织去玉华寺踏秋,苏亦武也没有什么心劲,说自己还要看书,就把苏青的邀请打发了。

苏倩这次也可以出去,这是从太夫人那里说破了嘴皮子才求来的,估计在大婚之前也就这一回了,除了人在京都的苏亦文之外,全都捧了苏倩这个场,算是陪着苏倩出去放放风,一听向来对这种游玩之事比谁都积极的苏亦文意说要念书,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个怪物似的。

苏亦武不由长叹了口气。

大哥去了京都之后,父亲有一次拿了个铺面的账本过来让他学习,他高兴不已,觉得自己最后检查的学习的万无一失了,讲与父亲听,父亲听后却是大发雷霆,从那之后,竟是再没让他看过一眼账本子。

哪怕只是一两间不起眼小铺面的账本。

他往藤椅里一靠,倾身对苏青道:“不是不想去,而是实在没心情去,玉华寺那边,你们姐儿几个有点心就帮我求个大吉大利的签回来。大哥的路通了,要不是他的路通了,我还不知dào

自己的路堵死了。要是在学业上再不下点心。以后哪里还有我的出路!”

苏亦武说着。就是浑身不舒服,一副苦相。

再一看苏青和其他各人的脸色,皆是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他的口似的。

苏亦武又叹了口气。

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一个个的姑娘家家,哪里懂得他的苦楚,就算懂,又哪有他着急?

顿时一点心情都没了,无精打采的往外赶人:“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出门了的。”末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站在后方没什么存zài

感的苏亦诚道:“你课业向来不错,得了空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

苏亦诚在课业上对自己绝对能有大的帮zhù



屋里的苏青、苏倩、苏贞、苏叶还有苏亦诚都感觉到了苏亦武的愁绪,肯上进总是件好事,苏亦武应了一声他的话,大家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末了还是苏青很是欣慰地道:“大哥的路通了,也就是你的路通了一半了,别太灰心。”然后张罗着大家离开,让苏亦武好好一个人念书。

苏亦诚没跟着。跟苏青道:“我也不去好了,陪着三哥攻一攻课业。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俩还能搭伴讨论讨论。”

苏倩听着叹了一声,虽然觉得有点扫兴,难得能一齐出去一次,但这两兄弟留下念课是好事,只得点头道:“我们一定给你们俩求个大吉签回来。”

苏青却不同意:“这不行,亦武已经不去了,你要是也跟着不去,就我们一群女子,连个保护我们的都没有,这怎么行!”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角落就响起了一个很久都没怎么听到过,竟有种陌生感的声音:“有家丁和小厮呢,咱们这么多女子结伴,能有什么事?”

众人看向苏琼,难得的见她竟然没有一出言就是冷嘲热讽的。

不管怎么说,苏亦诚在课业下的功夫是大家多少年看过来的,陈妙姗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家中最不抢风头却是最勤勤稳稳的,对苏琼来说,不管再怎么样,将来能倚靠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哥哥而已,平日里再怎么互不欣赏,但也不会去坏他的。

苏琼这么懂事的一番表现,让众人不禁的觉得苏琼似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处处争个高下非得分个一二的年纪了一般。

一想到这,就顺着想起苏琼和苏倩的年纪其实就差半年多而已。

“哎?”已经把书都拿起来的苏亦武突然抬眼道:“琼姐儿好像也快该办及笄礼了啊!”

众人这才反省过来,就听苏琼面含羞色的低了头,声音竟是从没有过的温和,道:“谢三哥记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这话才让我这个当哥哥的脸没地方放了!”苏亦当即对着一屋子的兄弟姐妹们道:“玉华寺的斋菜有什么好吃的,风景又哪有咱们后院好kàn

,你们几个当哥哥当姐姐的,都别只顾着游风景吃喝玩,顺道儿的给问问琼姐儿的吉日,拿回来给父亲母亲挑挑,这才是正经的。”

苏亦文不在,苏亦武挡大,这个苏亦武向来跟家里的小皇帝似的,不知民间疾苦,不知兄弟姐妹们的波涛汹涌,家里发生过的掩不住的一些事,他统统认为不过是姐妹们之间的误会而已,此时自然也完全想不到自己这句话相当于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可叹他也只看得见苏琼的娇羞,却看不到苏青姐妹几人面上的不舒服。

“也就三哥你天天闷在书斋里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吧!”苏亦诚这时突然开口,对苏亦武道:“父亲之前还说了过完中秋就该给琼姐儿封院的事,你居然是到现在才想起,亏得琼姐儿不跟你计较说说客套话,你倒还当真了。”

苏贞这时也连连点头,娇声道:“母亲之前也问过我刚刚忙完四姐的事,现在又该赶绣活累不累。”

苏倩在自己的院落,除了晨昏定醒之外足不出户的,府里有什么事她倒真知dào

的不多,苏青和苏叶此时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是对苏亦诚和苏贞出面圆场很是感激的。苏立行和林佩云要是真说过这些话,她们俩又怎会没听过。就更不至于刚刚想起的时候,心里一小惊了。

与其说是感激,不如说是暖心。

与此同时,齐家的马车已经停到了玉华寺的大门前,齐铭扶着乳娘下来,乳娘心情看起来不错,脚一落地,先是对着寺前的鼎拜了一拜。

两人便往里去进香,后面小厮家丁跟着,就听乳娘问齐铭:“你这个孩子,怎的今天非要吵着来玉华寺,平日里叫你来都不来,我才不信你有事非得求菩萨帮你解决不可。”

乳娘虽然是笑骂着看他,眼神却是不容他逃避的盯的狠狠的,齐铭咧嘴一笑:“我的事菩萨都已经帮我解决了啊,我这是特地过来还愿的!”

齐大夫人从佛诞那天回来之后就改了主意接受苏家做苏倩施礼的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乳娘却是不曾忘的,但她太了解齐铭了,哪能让他就这样逃过,脸色变得不高兴起来,脚步也停了。

乳娘肃声的说道:“你几天前就急着做课业,在夫人面前表现的殷勤的不行,夫人早知dào

你肚子里肯定要出妖蛾子,一早就准bèi

好应付你了,要不是我不忍看着你的一股子心劲到头来白费了去,我今天才不会在夫人面前替你求情让你出来,还赔上自己跟你来这一趟。”

“哎呀!”齐铭脸都急的有点泛了红,嘟着嘴竟是朝着自己的乳娘撒起娇来:“您怎的就这般想我!”

每每齐铭对着她放出这一招来,乳娘就心软的什么都不再逼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虽然还是皱着眉,但却是往寺里走了,边走边叹:“你这孩子就知dào

对我耍赖,你这招也就在我这儿吧,搁你母亲面前绝对半点用也没有……”

后面跟着的家丁小厮个个掩嘴偷笑。

乳娘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愿意苏家和齐家联姻,如她所料,在苏倩及笄之后,对齐家的影响也渐渐的来了。

苏亦文得了举人去了京都叙读,乳娘看得出来齐铭后来便也在课业上开始刻苦攻读了,想着自己未来的大舅子现在都是个举人了,他怎么着也得努力了。因着苏家在桐州的地位,齐家在商盟里也开始渐渐感受到来自苏立行的照应和看不见的好处,虽说齐家也是名门望族,论名声一点也不逊苏家,但财富上却是实打实的比不过苏家的,不过就是在商盟的年代久了,是桐州名门的老族才有了这么高的威望而已。

不得不说,齐家纵然不缺钱,但谁会嫌钱多?

用齐老爷事后的话来说,两家本来就是门当户对,两个年轻人也是天作之合。

齐大夫人最后也是非常高兴,老爷高兴,苏家的女儿还没过门就这么旺,怎能不高兴。

她今天也确实是想过来玉华寺来酬神谢恩的,为齐、苏两家祈个福。

“……我们家就出了我这一个独苗,将来祖业除了我也没别人担了,在课业上攻读,也就是想让母亲大人高兴,好同意我今天出来玉华寺,就算您不帮着说话,我今天也是非来不可的,早也就想好了说辞,都想好了不行就拽上苏亦武和苏亦诚两兄弟,有苏家两个兄弟一道,母亲不可能不同意的。”

齐铭笑呵呵的像是老实交待似的,嘴角咧的很是好kàn



乳娘听罢却是怔了怔,而后哼了一声:“你这是让人家把妹妹也叫来了!”

齐铭笑咪咪,不置可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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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水洒到了电脑上,当场自动关机,我吓哭了都……

吹风机真是个好东西!

第117章 苏琼的自责(平安符加更)

如苏亦武所说,玉华寺的秋天还真不如苏府内园的景致好kàn

,可对于这些未出闺的姑娘一年也出不得几次门的大家小姐来说,当然是宁可来这里,也不愿对着家里那些看的都腻味没了感觉的景致要心情好得多。

拜过了佛,照例又在玉华寺的后山游逛,苏琼自从腿‘好’了之后,还没见她心情像今天这么好过,苏倩和苏青自然是无事就当她透明人的,她就拉着苏贞不放,指指这儿瞧瞧那儿,看起来真像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可爱。

苏贞兴致倒不大,哪怕这还是头一回和姐妹们一块游逛这玉华寺。

真是脸皮厚的令人发指!

苏青在心里暗骂。

苏贞一直恹恹的,苏琼就像是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来大可不来,咱们是来给四姐求吉的,你这样板着个脸算是什么事,要是不愿意,就像上次那样说你不想来就是了,你这样一副模样,真是扫大家的兴!”说着,狠狠的甩开了苏贞的胳膊,就好像生了多大的气似的。

苏贞被架在那儿,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了,苏青就回过头来没好气的顶她:“这儿没外人,用不着假模假样的,都顶着是来给你求吉日才来玉华寺了,你这么着说贞姐儿,你心里倒是过意得去?”

苏青话是顶回来了,但方才求神拜佛的,有哪个稍带给自己求个平安吉祥的,苏琼听了这话心里就冒火,却总不能自己上赶着让大家去求。可是这个时候要是跟她们对着来。更没人主动去帮自己求问了。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

“我这不是怕四姐不高兴嘛。”苏琼忙改口,一脸歉意,想着把话题转回来:“咱们逛得差不多了,要不现在就去找庙祝……”

“我挺高兴的。”苏倩在前边回过头来敷衍道,当场噎的苏琼说不出话来。

大家斗斗嘴,正事却总不能真不办的,没多一会,也都没了什么兴致。苏叶提出去找庙祝。

早晚的事,苏青和苏倩也给了苏琼气受了,还是得去找庙祝求吉的。

但苏琼却明显没有方才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了。

替苏琼求吉的事,作为女儿家是要羞避的,还没进殿门,苏青就转头对苏琼命令道:“让沙弥带你去个禅房待会,你别乱跑,一会儿就过去寻你。”

苏叶觉得有点早了,看苏青的神色,对苏琼已是厌恶至极的模样。可见这次带苏琼出来,已经是苏青最大的宽容了。

苏琼却是不急。直着身子往殿里去:“等见了庙祝我再回避也不迟,我也想看看庙祝是不是足够德高望重……”

“佛家圣地,哪容得了你这么亵渎!”苏青突然急了,上前就拽苏琼,苏琼却是灵活,轻轻一侧便躲了开,苏青扑了个空,神色竟是不寻常的焦急,还欲要再追。

苏叶在旁边将她拉住:“今天难得还算过得去,就别给她机会大闹了。”苏叶试图劝慰苏青。

苏青却是往里跑,脚步才迈没多远就停下了,一副为时已晚懊恼之色。

苏叶纳闷,心里这才觉得今天不太妥,迈进门槛抬眼一看,齐铭正半红着面垂着头站在殿柱旁,齐铭的乳娘则是朝着远处另一根殿柱前的苏倩打着招呼,此时正向她走去准bèi

说话。

苏琼一进殿门就窜到了苏倩身边,乳娘便笑着问她是几小姐。

“她是我们姨娘最喜欢的七姑娘,琼姐儿。”苏青笑着迎了上去,她和齐铭的乳娘是老熟人了,一听苏青这番特别的‘介shào

’,乳娘心里立即有了底,面上不动,朝着苏琼微笑:“琼姐儿,我记下了,你们苏家的女儿,个个都是这么漂亮。”

听苏青这么说自己,苏琼只垂了垂眼,很快的就又抬起头来,挽着苏倩的胳膊笑着回乳娘的话:“哪里比得上四姐姐漂亮,她才是我们家最漂亮的。”

一番话,说的好听又好kàn

,倒显得苏青不大气了。

齐铭站在远处的殿柱下微微笑着算是跟苏家的姐妹见礼了,在听了苏青那话之后,眼神便飘到了苏琼身上,有点同情怜悯之意。

苏青有意无意的过去挡住了苏倩的视线,笑着跟乳娘道:“真是好巧,我们琼姐儿要及笄,今天来给她择几个吉日回去,”说罢便往后方探头看:“怎么沙弥还不来,琼姐儿还得去回避会子的。”

苏琼揽着苏倩,颇有些不情愿:“反正还没有见到庙祝……”

“琼姐儿听话。”碍着齐家的人在,苏倩心里再是恶心也不能发作出来,强作欢笑道:“等见到庙祝你再回避,就太失礼了……”

苏叶赶紧如来沙弥,见苏琼此时听了苏倩的话立即放了手,便让沙弥带苏琼下去。

乳娘这时就像看准儿媳似的,一个劲儿的瞅着苏倩,把苏倩都看得不好意思了,这才笑呵呵的拉过苏青去一边儿说话,俩人悄悄的不知说了什么,苏青还尴尬的一副被人识破般的窘相,齐铭的乳娘倒是不介yì

似的,似乎还夸了她几句。

看来这次玉华寺之行,又是苏青特地安排让苏倩和齐铭婚前相见一面了。

苏倩和齐铭却是各自远远的站着,看似就像两个陌生人似的,但是站在苏倩身边的苏叶,却分明的感受到苏倩身子的僵硬,还有苏倩时不时紧张的抚弄着自己的发尖,面色半红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苏叶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不多会庙祝来了,苏青便上前行礼说明来意,庙祝笑咪咪的便请她们去内殿,这时齐铭就不好在场了,齐铭的乳娘和苏青正聊得yì

犹未尽,也算是长辈了,苏倩也想和她多多亲近,便开口邀齐铭的乳娘一道进去给参谋参谋,齐铭的乳娘当即就笑呵呵的应了,转头让齐铭自己先逛逛,顺便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臭小子不是说还有苏亦武和苏亦诚吗?那俩小子明显放了你鸽子,这次要不是我跟你来,看你找的那些借口还怎么派上用场。

齐铭一脸讨好的赔笑。

苏青想说什么却是没有理由,只能任齐铭的乳娘跟着自己一道进去,走进内殿之前面有忧色的回头看了一眼。

苏叶知dào

她担心什么,不过心里却是觉得没什么关系,这里是寺院,苏琼和齐铭不可能有机会私下见面。

况且,就算齐铭那日再是对苏琼有怜香惜玉之意,他却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主动引蝶的人。

苏家的姐妹进了内殿,齐铭就出了殿门。

自己一个男子逛寺院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见上了苏倩一面,心里也知足了,找了个廊角坐下,心里回味着殿柱旁苏倩的一颦一笑,心里美美的。

尚未回味够,突然一个丫头出现在眼前,向他躬下身去:“齐公子,您……可否跟奴婢走一趟?”

齐铭再是木愣,也知这个时候找到自己的人,与苏琼是脱不了关系的。

他刚要回绝,那丫头却是哀了声,道:“我家小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误会解释清楚,公子莫不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成全吧?”

齐铭看了看殿门,犹豫了一下之后,跟着小丫头走了,一路不忘保持安全距离,生怕被熟人瞧见,所幸这小丫头倒是机灵,挑的都是人少的回廊,绕了几个弯子,就到了一个禅房门前。

小丫头把门推开,齐铭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齐公子。”

门刚刚从身后关上,苏琼就红着眼走了出来,见到齐铭就先是一拜。

齐铭赶紧上前扶了,苏琼却是避嫌一般的让开,半侧过身弱声道:“那日之事,我特地借此机会向您道歉了。您可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齐铭也侧过身去,半侧着身,回道:“琼姑娘言重了,这话本该由我来说才是……”

“不不不,”苏琼突然哭了起来,抽泣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那日就不该冒然离席,我更不该见到齐公子之后还在原地,我当时就该赶紧离开才对……”

一听这话,齐铭当场惊傻了,失措的道:“难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dào

你就是四姐未来的夫君的,当时你走了之后,叶儿说这件事一定不会传扬出去的,可谁知dào

……”苏琼哭的更厉害了。

齐铭闻言如遭雷击,晃了一晃,颤着声问:“你四姐也知dào

?”

苏琼这才慢慢回过身来,哭的眼睛红润润的,道:“四姐封院了,哪敢让人把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去,我四姐待我那样好,我怎能让她伤心难过!”

齐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半晌后语气轻松了许多,这才关切的问道:“九姑娘既然都把事情压下去了,怎的还有人敢胡乱说话?九姑娘在府里不是挺有威信吗?!”

一说这话,苏琼突然不说话了,扑到桌上痛哭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铭心都乱了,急的不行:“你快别再哭了……”

苏琼扒在桌上泣不成声:“不怪叶儿,真的,你别怪她,她一定不是有心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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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谣言

齐铭听着,打了个寒颤。

再看着苏琼这般几近崩溃的痛哭,当即大脑乱的一片空白。

事情得发展到多严重的地步,才让苏琼哭成这样。可纵然如此,苏琼都要维护好苏倩和苏叶……

齐铭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琼不知何时靠近过来,抓着他的袖子哀求:“齐公子,您要是不小心听到什么风声,可千万打死了都不要承认,就说你今天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不然四姐会伤心死的啊……”

齐铭的眉皱的阴郁的像要下雨,半晌后突然答非所问的问她:“那你呢,你就一点都不……”

“我不怕,我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要是因为我一个庶出的女儿让苏家的嫡女心里不好受,那我心里怎过得去自己那关?我无所谓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苏琼抹着泪,句句都戳进齐铭的心窝里,言罢,扑扇着挂着泪珠的眼眸,状似无意的看了看齐铭,见齐铭也在看她,当即闪避开了。

齐铭不知dào

自己怎么竟然会听到苏倩并不知情之后,心里却只有一刹那的松快,更多的竟是觉得有点可惜。

眼下一见苏琼这模样,齐铭突然大了胆,问道:“那你呢,你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苏琼像是完全没想到齐铭竟会这样问自己,半晌后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颓然的往一边走,声音更是如同绝望一般,喃喃地道:“我。我还能如何?掩不住人们的口。我也不会让四姐不开心的。大不了……大不了……”

话没再说下去,却是哭的说不下去了。

“不行!”齐铭突然上前,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冲动,竟是把苏琼紧紧的搂了住:“你别犯傻,你别想不开!”

苏琼无力的挣扎,终是没有挣脱开来,埋首在齐铭怀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苏叶几人从内殿出来的时候。齐铭正在大殿的殿柱边等着,苏青和苏叶见他并未离开过此地的样子,暗中松了口气。

苏青和齐铭的乳娘说了几句话后,便就告别了,苏青苏叶苏贞姐妹三人送他们到殿门外,乳娘的兴致不错,齐铭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看苏倩,甚至是有些急促的跟乳娘很快的离开了。

兴许是和苏倩距离太近,不大好意思害羞了罢。

苏青和苏叶如是想。

这时先前的小沙弥过来向苏叶几人行了个佛礼。道:“苏七小姐方才突感不适,已经先行回苏府了。”

苏青立即面露不悦。等小沙弥走后才低声抱怨:“为她的事奔忙,没人捧,自己倒是知dào

抬架子!”苏青把手里的符袋和吉日贴往苏叶怀里一塞:“我直接回孔家了,省得一肚子气回去看着她就忍不住!”

玉华寺之行就这样结束了,回去的路上苏倩一副心满yì

足的样子,苏叶便拿她打趣,苏倩倒是不生气,羞着脸道:“我看铭哥儿那玉坠子挺漂亮,就是配着那紫色的穗子觉得怪怪的,那坠绳也有些旧了,我回去做个枣红的和点绿的穗子给他,万一玉坠子掉了,怪可惜的。”

苏叶和苏贞大笑,一副佩服不已的模样:“我的好姐姐,您这么一会儿子就瞧的这么清楚了,我看那齐大少有多少根头发,你都快要了如指掌了!”

苏倩听罢却是神色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们,道:“女子有了夫君,就是要牢记夫君的每一个习惯和细节,衣着装扮最是要小心谨慎必须注意的,穿在夫君身,考的可都是当娘子的一德一行。”

没想到她这么认真,苏贞听了也收了笑,对着不当回事的苏叶道:“你别笑,四姐说的确是事实,你最近没怎么去看蓝嬷嬷吧?让蓝嬷嬷知dào

你连这些基本妇德都没牢记于心,你可就等着吧。”

一提蓝嬷嬷,苏叶情绪就有点低落了。

苏倩在一边接了苏贞的话:“不是牢记在心就行的,这些不是舞文弄墨的东西牢记就够的,你们都得把这些变成是你们的习惯和喜欢……”苏倩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后而改了口,道:“也不对,应该说是,当女子有了夫君,夫君的晨昏定醒,日常起居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女子关注体贴的习惯和喜欢的,你们到时候就明白了!”

她这般认真,苏贞都不由的笑了起来:“还晨昏定醒!四姐你可还没有成亲呢!”

苏倩羞涩的低下头,手指绞着手帕,难为情的道:“那又如何,反正做夫妻的,我关心他,他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关心体贴我的……”脑海里回想着和齐铭信件的往来,对大婚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姐妹几人回府后,苏叶把吉日贴给了林佩云后就和苏倩苏贞各回各院了,象征性的问了问苏琼回来了没,知dào

苏琼一回来就回了紫婵阁,也就没再问。

苏贞依旧是老好人,不忘向苏倩和苏叶解释:“兴许是她的腿才好,今天走了不少路,是真不舒服了。”

苏倩心情不错,又急着回满秋院给齐铭做穗子,完全没把苏琼的事放在心里,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

回了自己的院落后,苏叶坐在桌边面无表情,手指一下下的磕着桌面,面前一盏茶早已凉去。

吱呀一声,秋华进了来,走到苏叶身边。

“小姐。”

听她脚步沉浮犹豫不决,此时又这般不直言,苏叶的眉皱了起来。

秋华见状赶紧上报:“小姐,我问过何然了,七小姐回来的时候,一直拿着帕子半遮着面,何然觉得不对劲,就偷偷瞧看,他说七小姐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大哭过的,还问我是不是咱们在玉华寺的时候又闹的不高兴了……”

“哭?”苏叶一时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哭的?要是为了搏个父亲母亲的同情,她会遮着掩着?”苏叶纳闷,除非是她真哭了。

“小姐……”秋华吱唔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苏叶的话,道:“我从何然那儿回来,碰见了香洒院留着的那些婆子,见她们和一些府里的其他婆子围凑在一处,就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

香洒院是苏青出嫁前的院落,留下了一部分婆子看守打扫,苏青在府里有威信,她院里的婆妇在府里也是让人高看一头。

苏叶此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迎着苏叶的目光,秋华低了眉,道:“她们在说四小姐及笄那天的事,说七小姐在松鹤堂的赏月园里休息,因为脚痛便把鞋子脱下看伤,还说……”

苏叶震惊的快要气炸了,这虽然是确有其事,可这哪里是事实!

秋华当然知dào

她在气什么,连忙给她顺气,快速道:“小姐您别气,你气也没用啊!”

“还说了什么?”苏叶急问。

“还说有人瞧见了,光天化日的,四小姐的未来夫君给小姨子揉脚……”秋华斟酌了一番,这才道来。

以苏叶对秋华的了解,此时秋华这躲闪的模样,她怎会想不到秋华已经是挑了好听的说了,此时说自己现在气炸了都不为过,不仅仅是因为这话传的不堪入耳,更气的是这事明明已经压下了,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当日苏琼和齐铭在赏月园的事情,没有如苏琼的愿当场让齐铭躲避不过,没有坐实这事,苏琼根本就不会在事后把事情再捅出来给她自己抹黑,而自己这边的下人们,就是因为不相信有永远保守秘密的人,苏叶当时压根就没有让外面制压春意的那些下人知dào

里面的情况!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除了秋华之外,是没有人知dào

那天赏月园发生了什么的!

秋华在一边犹疑地道:“小姐,这事,会不会是白公子他……”

“不可能!”苏叶当即否了。

“未必不可能啊!”秋华叹道:“您忘了大少爷进京叙读之后第一封家书了?”

苏亦文的第一封家书……

苏亦文曾提及同学的学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有才之仕,他严重怀疑大多都是虚名拖关系的,私下里个个都是拉帮结伙的吃喝玩乐,就连巴结拍马屁都是一伙一伙的往京城的那些勋贵世家里奔忙,他觉得人家这些人的行为在京都那些世家里不过是些乡巴佬土财主,很是不屑与人为伍。后来还提及,他曾经无意中听到白候爷在酒楼门前与人话别时对这些人的嘲笑,说什么来攀的就尽管攀,不来攀的也未必就有不攀的心思。

就此事他在信中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抱怨之话,意思是好歹他和白子胥也是有点交情,甚至交情还不浅呢,没想到他老子竟然如此,所说的这话无非就是指他都进京了也没去白家巴结了。

苏叶当时也看过这封家书,和苏立行以及林佩云的看法是一样的。

人家这话哪里就有苏亦文所说的这个意思了!他这傲气也傲的忒不是地方。苏立行对此事立即给苏亦文回了信,让他立即去白家给候爷上礼,就为着白子胥这层关系也应该拜访。

但苏亦文下一封家书却是含含糊糊的表示自己没有去。

回想到这里,苏叶也犹豫了。

难道因为苏亦文这不知分寸的态度,让白家想要给苏家的人一个教xùn

?白子胥这是在拐着弯的让苏家难看一下?(未完待续……)

PS:更的有点晚,跨年没跨好,后台一直登陆不上……汗

05111039283亲的第一只圣诞袜……我下午补哈

元旦快乐哟~!

第119章 顶包(圣诞袜加更)

纵然想到了这里,但也只是顺着秋华的话回忆,苏叶自认对白子胥毫无了解可言,可心底就是莫名的觉得事实一定不会如此。

苏叶挥了挥手,心知不可能的方向就不要在浪费在不对的方向上,道:“且不说白子胥和大哥交情有多少,单是人家是候门这一点,你觉得区区咱们苏家的子弟没有上门拜访,人家可会放在眼里心里?候爷能说这样的话,打心底里定也是不把这些进京叙读的子弟多当回事,咱们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秋华听来也是这么一个理,喃喃道:“那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七小姐的人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叶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此时心正乱,完全抓不着那一闪即过的头绪,就听秋华续道:“七小姐固然这次是抱着这个心思,可当时并没有如了她的意,她当时不能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四小姐和齐少爷又那么情深义重,她怎么可能会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之后把事情张扬出去?要说也是当时就扬开了,这个时候说,这不是自毁清誉?!”

当时不能说,是因为计谋被自己破坏了。

苏叶突然有一种想法,她在心中大胆假设这件事是苏琼张扬出去的,那么苏琼是不可能在自毁清誉的前提下去张扬的,也就是说如果是苏琼张扬出去的,那么就是时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扭转,苏琼是有希望的。

可若是苏琼有希望……

苏叶突然想起那天赏月园中,苏琼在齐铭面前展现的自怜自艾林黛玉的模样。

突然。苏叶整个思路开了。

苏琼今天哭着回来的。

再一想齐铭后来那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就不可能是她!”苏叶一拍桌子:“这就是她做的!”

苏琼的心思。苏琼的计划。苏琼所有的铺垫甚至是她单独对着齐铭时的一嘴一眼,此时,就像白纸黑字一般,让苏叶瞧看的一清二楚。

秋华不太能反应过来,但心里是相信自家小姐的,想起之前苏叶身上出过的事,她连忙问:“您看,要不要赶紧通知大小姐?”苏叶和苏青大部分争吵。都是因为苏青觉得苏叶不跟她商量。

苏叶一听这个,心里就有无名火,怎的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怕了苏青了?

但气归气,她还是清醒的,知dào

秋华也是不想自己和苏青再伤了情份,可心里就是抵触。

末了,她道:“这事用得着咱们通知?咱们府上有大小姐不知dào

的事?这事我也管不了,让大小姐去管吧!”

她倒不是说气话,而是这种事情,父母家长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她在苏府现在就算再有地位,也是家中最小。更何况子女的终身大事,除了父母,谁能插得上手?需yào

自己说话的时候,站出来说该说的就是了。

……

齐府。

齐铭的乳娘正在给齐大夫人熏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白天里玉华寺的事,顺带帮着齐铭圆着话,说齐铭原本就是和苏亦武还有苏亦诚约了,那两兄弟带着苏家的姐妹正巧去玉华寺要给苏琼求吉日及笄的。

与其撒谎说是碰巧,倒不如实话实说,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撒个谎反倒惹齐大夫人心中不快,齐铭的乳母微笑着不停的夸赞苏倩的漂亮和温婉,齐大夫人有福等等。

“铭哥儿这孩子,一回来也不跟我说会子话,就直接低着头回房里去了,我还以为今天在寺里不高兴了。”齐大夫人阖着目,随口问道:“怎么着,见着未来媳妇太高兴了,回去一个人偷乐不成?”

一说起这个,齐铭的乳娘也回想起来齐铭回来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的,问他什么也是心不在焉敷衍的很,但是因着想到齐大夫人的脾气性子,在自己还不知dào

齐铭怎么了之前,若是就这么说出来齐铭的不对劲,齐大夫人定会立即把齐铭叫来一问究竟不可。

往常倒也就无所谓了,事关苏家,她不能这么草率。

她笑着点头连连应是,跟着齐大夫人一起笑了会子齐铭,熏完发后齐大夫人放了她去休息,她在自己的院落转了一个圈就又出了门,直奔齐铭的院落。

齐铭正在桌前对着烛火发愣,乳娘一进门惊到了他,当即慌的连忙起身行礼。

一见齐铭这失措的样子,乳娘料定了他肯定有事。

状似无事的聊了些家常,齐铭不一会儿就又心不在焉了,借着这个机会,乳娘开口了。

“你今天不高兴?见着倩姐儿的时候,我看见你还挺高兴的,怎么回来后就失魂落魄的?”

齐铭的脸突然火辣辣的,眼神也慌乱了起来。

“乳娘,我……”齐铭吱唔的道:“我可能惹祸了……”

……

赏月园的风韵事果然如苏叶所料越传越不像话。

苏青终于也寻上了门来。

苏青来了,就在正院用午膳,席间的气氛怪怪的,往日里每次苏青来的时候都是嘻笑宴宴的,这次却是全程无话,就连旁边伺候的婆妇也都个个小心翼翼的,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这次的普通家宴跟正式宴请宾客似的。

看着苏青崩着脸用饭,林佩云在一边也是目不斜视,饭桌上的气氛低沉的能压死人,苏叶也没什么胃口。

这次家宴,其实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照例没有陈妙姗她们一房人在。

临落筷的时候,林佩云抬了眼:“我有点累,一会儿去休息一下,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苏青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接。

林佩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苏青一直优雅的用着午膳,这时却突然有些奇怪的看了苏叶一眼。

苏叶想着苏青此次来会怎么样。很显然,苏青认定了这是苏琼的手笔。

只是已经几天过去了,不知dào

苏青该拿这件事怎么处理?

她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倒并非无情,而是实在无力,强行插手,只怕还会起到反效果。

用完午膳,苏叶准bèi

回自己的栖林院避避风头。

到现在林佩云和苏立行都没有什么表态,也就意味着还没有惊动太夫人,苏青这次过府来,但愿在惊动太夫人之前把事情了结了最好。

但是苏青却是要拉上她,声音大有一种不容许苏叶逃跑的意思:“事关倩姐儿的大事,往大了说还关系到整个苏家的脸面,父亲母亲不能管,是因为他们一旦管了,这事就不能掩下了,这个时候了,咱们做女儿的再不站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是觉得自己在家中也没有什么份量,也压不过她,不如不去。”苏叶解释着,但苏青这话已经放出来了,她知dào

自己是不可能不去的了。

“不用你做什么,你在一边站着,让她看着就行。”苏青冷声说着,自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狠厉来。

苏叶知dào

她这次自然是有备而来,但见此表情,心中就更安了些。

两人就边走边说。

“……放出去消息的是春意,不过她为了苏琼这么拼,肯定是动不了她的,苏琼怎么着也会找个顶包的人。让她找,不如让我找,我已经让人去请柳嬷嬷了……她一心要作死,索性这次成全了她。”

“柳嬷嬷?柳玉春?”苏叶一诧:“任升的媳妇?”

苏青哼了一声:“不然还有谁更合适?”

任升被降下去之后,在府里已经不止是没什么威信和权力了,想要翻身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也陆陆续续听过一些任升之后的事情,人被调去负责登记人员分配和出入,却是没有调动的权力,因着他没什么油水再可以捞,他的媳妇在府上揩油揩的就更变本加厉了。

这些其实还不至于到要把人挑出来办的地步,也许以后发展下去会有那一天,但是现在提起来怎么说都有点早了。

苏叶也没觉得心软,扼杀在襁褓里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这么大的帽子突然之间从天而降扣到柳嬷嬷的身上……

这样对任升一家赶尽杀绝一般的打压,真的合适吗?

“别觉得我这样太狠,”苏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等到了那一刻,你还觉得不合适,再心软也不迟。依我说,杀鸡儆猴这种事在咱们家并不是时时都顶用的,对于有些人,你认清了他,就知dào

真的不能心软。”

这点苏叶也是深有体会的。

很快,姐妹二人到了紫婵阁。

一进门才打过招呼,苏琼的礼还没有行完,冬梅就领着一队人拖着一个小丫头踏进门来,一个家丁丢下从她屋里搜出的一百两雪花银。

苏青坐在太师椅上,厉声道:“给我查!究竟是谁让她敢说出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来抹黑苏家的小姐,今天不揪出来就把她拖到黄令门让李妈妈乱棍打死她!”

这小丫头当然是紫婵阁的丫头。

那丫头浑身打颤,嘴巴却是死紧,一个字也不说。

苏琼在一边早已是压抑不住的紧张,往日里对着苏青跋扈的样子哪里还有,生怕苏青对这丫头严刑逼供对自己不利,忙道:“还是直接交给李妈妈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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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过河拆桥

在苏府做下人的,不小心沾上事,哪个不是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生怕让主子们惦记上的,像苏琼这样心虚的生怕下人挨受不住把自己给供出来,也算是头一个了。

“小姐?”一直半个字都不肯吐的小丫鬟一惊,她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把苏琼兜出来,苏琼这么快就先一步要把她给甩下了,“您没有话要问我?”

“我还有什么可问的,”苏琼嫌弃的道,“人赃并获,再问也和你脱离不了干系,我问和不问又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大有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的意思。

小丫鬟登时傻了眼。

冬梅就要上前拖她,小丫鬟一把挣开,跪倒在苏青面前磕了个头:“是奴婢眼瞎了,大小姐,我说!我是受柳嬷嬷柳玉香的指使,她给了我这些银子让我把事情抖落出去,但是大小姐明鉴,我受罚是我心甘情愿自作自受,但是柳玉香哪里来的这一百两银子,您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罢,她狠狠的瞪向苏琼。

过河拆桥不新鲜,但是拆的这样彻底恨不得把桥毁了踩烂,还要践踏,这小丫头就是死也要再咬上她一口了。

苏琼被那小丫鬟的眼神盯的发毛,往一边躲了躲。

苏青立即接话:“冬梅,去把柳玉香带到陈大总管那里,给她一笔银子,马上净身出府,她房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冬梅立即带人又出去了,屋里的人都被苏青这突然而来的快狠准给震住了,半晌后苏琼似乎想要开口。却是完全没有理由和借口。想了半晌。苏青看了她半晌。

苏叶在一边坐着什么都没有说过,看着这一出,苏青要抓出柳玉香来,只是把这小丫鬟往苏琼的面前一扔,什么都不用做,揪出柳玉香来,简直不需yào

苏青出太多的力qì



苏叶坐着谁也不看,只专心坐着喝茶。

时间一点点耗去。屋子一屋子的婆妇,人人都尴尬,人人都惊怕,却是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把苏琼晾在那儿足够让苏琼的气势耗的一干二净,苏琼才开了口:“我早就嫁出去很多年了,府里出了这种事,本来不应该由我来处置,苏琼。”她抬了抬眼,冷声道:“倩姐儿封着院,咱们家中的姑娘就该你担起点事来。这种抹黑苏家小姐名誉的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你做为当大的。这丫头又是你院里的,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话说的相当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该管,可却是管的比谁都厉害,苏叶在心中也是笑了。这番话又正正好把苏琼架上来,说是让她处置,可苏琼若是处置不当,不,应该说若是处置的让苏青不满yì

,苏青能就此算了才见鬼了。

“府上这些谣言,我也是后来才知dào

听闻了一些的……”苏琼此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道:“我当然也想制止去管,只是这事传的是我,我又怕大家觉得我出面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行了行了,你就直接决定怎么处置这丫头就行了。”苏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以后这种谣言如果再有人敢提起半个字来,就算没有传到倩姐儿和祖母那里,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抹过去了。”

屋内的众婆妇倒抽一口气。

把柳玉香直接赶出府,这还算轻描淡写!

“不如……”苏琼在心里惦量着,什么样的惩罚才会让苏青满yì

,但是也不能太重,否则自己院里的下人都看着呢,以后谁还敢再帮自己卖命,在心里是恨的苏青牙痒,可是这么多下人在,她根本就不能表现出自己一点怒意。

半晌后,苏琼道:“不如让她去浣洗……”等过了这一段日子,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把她调回来,虽然这丫头这次不得力,但重yào

的还是要做给其他下人看的。

苏青没同意也没否决,顿了顿之后看了那丫头一眼。

“你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垂着脑袋,听苏琼让自己去浣洗,她心里也知dào

苏琼并不是真的珍惜自己,不过是因为一屋子的婆妇下人都在,好体现她是个好主子罢了,此时心里反倒平和了。

“回大小姐,奴婢今年十六了。”

苏青就笑了:“任升的大儿子今年也十八九了,现在在庄子里打理着几十亩田产,任升一直想着给他大儿子寻个媳妇,我看他也挺忙乎,你就过去跟着一并打理吧!”

屋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任升的长子任大牛,那是个痴儿啊!听说都这个年纪了还会失禁尿裤子,整天看着衣着鲜亮的姑娘就犯傻流口水,苏青说是他打理着几十亩田产,那也叫打理?整天蹲在地里跟个稻草人没什么两样,也就能驱驱麻雀赶赶鸟罢了……

从进了门就硬着脖子顶着气的丫头,一听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没了之前的硬气,嗵嗵的一直给苏青磕头。

苏青也不阻止,却是很为难的道:“你别拜我,你是紫婵阁的丫头,我说了不算。”说完,她便看向苏琼,眼神却是锋利的根本不允许苏琼说个不字。

苏琼只觉一口气鲠在喉头,倒不是觉得苏青罚得重,而是这样被苏青压着,她快要受不了了。

半晌后,苏琼淡淡一笑,对着那早已泪流满面的丫头说:“你收拾收拾这就去吧。”

小丫鬟面如死灰,这时谁也不拜了,失魂落魄的被紫婵阁的下人连拖带拽的带了下去。

苏叶始终未语,看着那丫头被拖出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都说跟错主子会影响一辈子,其实并非如此。这紫婵阁有这么多的婆妇,安然无恙老实本份的不是没有,就算过的不如那些得势的婆妇下人体面,但苏府从来不曾亏待过任何家中的下人。

走上什么样的路,和将来过着怎样的生活,不是看跟着谁,看的是自己选择要做什么样的人,怎样的生活。

苏叶并没有怜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是有点感慨。

要说以前或许会觉得这小丫头有点可怜,不过是受主子的命令做了主子让她做的事,最后受罚的这样惨,主子却安然无恙不说,也保不了她不肯保她。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虽然见过的并不多,但眼前的这一幕,苏叶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可以用来同情。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可以让人成长,可以让人拥有的越来越多,可以让人越来越坚强,也可以让人的心,变得越来越硬。

不知何时苏青起了身,苏叶跟着起来,就听苏青叮嘱着她的人:“七小姐过完年后就要及笄了,今天把院封了,以后没有老爷夫人的命令,谁要是带七小姐擅自出了紫婵阁,或是让不相关的人进来,自己就准bèi

好卷包袱走人!”

就见有人不知dào

从哪儿拿出来封条出来,苏青办事的雷霆让人叹为观止,苏琼纵然心头憋忍的快要炸却也不能发泄出一丁半点,眼睁睁的站在门里只能由着长姐苏青让人在外面把门封上。

“大姐……我……”在封条贴上的一刹那,苏琼突然向前扑,哭道:“我,我以后怎么办啊……”

苏青在外面像是听着多可笑的话似的,一本正经的答道:“当然是等着及笄,在院里好好读读女训啊!”

苏琼大哭:“我,我及笄了之后呢……”

“继xù

封院啊,你四姐的院子现在还封着呢,你当然也得这么来啊!”

“可是……可是我……”她想说她的婚事,可满院的下人都在,可怎么开口!

“紫婵阁有什么短缺需yào

的,母亲和我会留意的,你就放心吧!”苏青故作听不懂她的话似的,极尽鄙视的回头看了一眼紫婵阁的大门,跟苏叶笑了笑,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此时太阳已要落山,夕阳的余辉洒在苏青的身上,苏叶看着她一身富贵逼人,不管怎么样,心里对苏青纵然有不认同之处,却不得不承认苏青确实是非常有手腕的。

临分开的时候,苏叶暗中塞了张银票给苏青,苏青看了一眼,却是没有拒绝也没有问,大大方方收了。

这是扣下苏琼和陈妙姗用来调包的那批次等货变卖换来的银子,托张妈妈和苗文初把货销了,为了不那么扎眼,直到前一段日子才清干净,给了张妈妈和苗文初应得的,剩下的和苏青五五开。

晚上在栖林苑用过饭后,秋华忙完手里的活计过来伺候,见苏叶闲闲的看着戏本子无事轻松之样,忍不住开口问她:“今天这事就算揭过去翻篇儿了?那大小姐也没说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啊……”

苏叶又翻了一页书页过去,事不关己的道:“今天是一刀切了,看柳玉香和那丫头的下场,谁还敢再乱说话?之后就该府里张罗苏琼及笄的事了吧,照大姐今天这架势,应该很快就会跟父亲母亲他们把她的婚事提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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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各凭本事(圣诞袜加更)

“怎么?七小姐已经有了合适的夫家?”秋华一诧,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以前完全没有消息的?”

“那也得马上给她定了,难道再耗下去让她给齐铭做妾去?四姐的婚事才定下来多久啊,这就有个未过门的妾了?还是自家妹妹?!”苏叶哼了一声:“给她说个什么样的夫家,那也是苏琼自己折腾的,心术不正就别怕自食恶果。”

秋华惊的张了张口,半晌后又问:“可是七小姐那性子……那都把自己压进去了,肯就这么认了吗?她会就这样任大小姐摆布了?”

苏叶这才抬了抬眼,手里的戏本子却是没放下,听了秋华之话也是想了想,而后又执起戏本子看了下去。

“不知dào

。”苏叶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平和,道:“反正我不插手管她们的事,我看大姐还挺高兴的。至于以后怎么样,大家各凭本事吧。”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府里就闹腾开了。

秋华从外面跑回来时,小双正在伺候苏叶洗漱。

水盆子差点没让小双给扣翻。

秋华说,昨夜里后半夜苏琼突然起来,哭着要上吊自尽说没脸见人了活不下去了,幸好春意守夜及时发xiàn

赶紧叫着人过来又拦又劝的,紫婵阁上下折腾了一夜,一大早就在府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苏叶骇然。

她以为苏琼至少要等到看看家中给她安排的是怎样的婚事才会闹,没想到苏琼竟然就这样直接火爆的把这件事强行让苏府跳过了。

嫁给齐铭做妾?

对苏琼来说真的宁可做妾也不去做正室?

她再怎么说也是苏府的女儿,就算是庶出。婚姻大事上总不可能让她受了委屈。苏家在这方面还是极要面子的。更何况苏立行显然是那种希望每个女儿都能嫁到好位置,来给苏家添光加彩的。就算府里有谣言传出,到底不像苏倩当时满城皆知,压下去之后,苏琼的婚事不会太差的。

按道理来说,苏琼都沉住气那么久了,怎么就等不得看看苏立行和林佩云如何安定她?

秋华见苏叶听闻后没有立即要去看看也没有半点气恼,表情一顿。犹疑的望着苏叶,声音也平和了许多:“也是今天这事传出来之后,才听有人含糊的说好像莫家太太以前跟夫人提过咱们府里的姑娘都让她挺满yì

的。”

苏叶不禁的皱了眉。

莫家太太。

莫家三个儿子,长子已经有了七八个孩子了,光是妾氏就十一个,才不过三十出头。次子到现在也没说上人家,桐州城的人谁不知dào

莫家大少爷的风流韵事,长子尚且如此,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去和十几个女人共侍一夫。

要不是秋华现在提及,苏叶压根就想不起来莫家太太这回子事。

“莫夫人跟哪家的夫人不是这么说的?”苏叶道:“她怕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找不到好姑娘。城里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哪个没听过她这话?”

秋华也是一个劲的点头认同:“话是这么说的。可昨天下午大小姐就那么把她院里的丫头嫁了,谁知dào

是不是刺激到了七小姐,大小姐在府里说一顶十的,万一真的想起了这莫家的少爷,她当然不肯了……”

苏叶的眉皱的更深了。

这算是自己和苏青太大意吗?

莫夫人那话谁都不曾放在心上更不会当回事,苏家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到莫家去的,苏琼夜里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过,这么巧一大早就有人又把这个无足轻重的话搬出来,究竟是苏琼怕长辈们这么安排,还是她要先发制人,不给别人这么安排的机会?!

莫夫人的这句话,真的是这么巧就被人在这个时候想起?

苏叶起身,沉着脸去了书房,已决心不管,就决不管。

林佩云也非常的生气。

等到半上午,苏青才急急的从孔家赶过来。

林佩云就向苏青抱怨着急:“……她算个什么东西,这还没给她安排人家呢,自己就先威胁开了!别说我是从来没有往莫家那边想过,就算是莫家现在求到门前,我也不会让苏家的女儿嫁去的。可她这一出倒好,上下都盯着我等着看我怎么给她安排了,要是一个弄的她不满yì

不高兴了,以后得传成什么样?她嫁到哪家,以她这手段,哪家都得说我是个恶母了!”

“她有她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苏青却是不急不燥,此时更是很有自信的看着林佩云,“她是聪明,很快就想清楚了。我就是给她安排的莫家二少爷,莫家大少爷就算有十一房小妾怎么了,没有一个小妾传过莫家不好的话来,每一个的小日子过的都是和和美美的,就连莫家大少爷的正房嫡妻都没说过半句她夫君的不是,这就说明人家莫家是个大家,但凡嫁过去的女儿,绝对不会日子不好过。”

林佩云一听这话就无奈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虽然是这么回事,可内里的事做女人的都知dào

是怎么一回子事,看着光光鲜鲜的享尽齐人之福了,家里有两个女人就乱了套了,十一个妾,那日子能好过才怪。

林佩云无语,苏青有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挑三拣四!她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她不想嫁就不嫁了?再说了,又不是让她去给莫家大少爷做妾,人家二少爷可还没有娶妻,连个妾氏都还没一个,她怎么就不愿意了?”

林佩云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你明知dào

这是不行的,莫家家风若是正,就不可能把嫡长子教成这样。”那莫家二少爷没娶妻,是他娶不到啊,没有妾氏,那是莫家不敢让他有妾氏,否则还怎么娶妻!

苏青一听这话,声音当即硬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就苏琼这样的,她也就配找莫家的,她一个庶出的,人家莫家如果根正苗红,还看不上她呢!您也不想想,就苏琼这样的人,你若是真给她找个正经人家,你良心安不安?把大好人家给祸害了,你心里过不过意得去!”

“如果真的找了莫家,让我还怎么在这个家露脸!”林佩云气道:“话儿都已经传出来了,她就是为了不想找莫家的爷才闹着上吊的,我还给她安排莫家的,我真成恶母了!”

“恶母恶母……”苏青跟林佩云私下里说话,吵吵起来时语气也是生硬的很,“你要真是个恶母,她就不可能猖狂到今天!你倒真应该当个恶母,以后也就再没人敢说你一个不字了!”

林佩云不吭声了,别过了头去,即不同意苏青的话也不拒绝,两人就这么生坐着各自生气,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

齐铭连着好一阵子没睡过好觉,在心里萦绕了好几天的事,渐渐心里也有了点底。

虽然有了底,但还是不知dào

该怎么办。

他这个底,来自于他突然间有一天醒来,发xiàn

自己这阵子发愁的不是如何安置苏琼,而是自己要怎么安抚苏倩。

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正正是事情的关键。

他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虽然可能谈不上负心,但是不负责任——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觉得自己得挑个合适的时机跟母亲说上一说。

就在齐铭还在书房里装作用功苦读,苏家里苏青和林佩云僵持,苏叶在房内看戏本子的时候,齐大夫人也正乐呵呵的和齐铭的乳娘选着大铭楼送来的几枝漂亮的金钗,正在犹豫挑哪支做为中秋节送给未来准儿媳妇苏倩的礼物。

齐铭的乳娘笑咪咪的:“有你这样的婆婆,真是让人羡慕了!”

齐大夫人一脸的喜庆,笑道:“我这个儿媳妇是个大福星,性子又好,我待她好,她将来自然会报恩的!”

齐铭的乳娘笑着打趣:“你倒是精打细算!”

这时婆子来报,说是苏府的一位姓柳的嬷嬷过来给齐家送东西来了。

齐大夫人听了高兴不已,连忙让婆子把人带进来,这又不过节又没什么事的,亲家还让婆子过来送礼,怎能不高兴,不管送的是什么,都是一片心意。

柳嬷嬷被带了进来。

正是前一天刚刚被净身出户的柳玉香。

她笑咪咪的提着一篮子鲜蔬,上前就给齐大夫人和齐铭的乳娘见礼,齐大夫人高兴,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客套了几句就让她落了座。

柳玉香也不客气,坐到了门边的矮凳上,问道:“铭哥儿不在?定是忙着课业呢!”

齐大夫人笑道:“这孩子终于是懂事了长大了,这个时辰正在读书呢,不好打扰他!天天里挑灯到半夜,说他早点休息都不肯。”

柳玉香听了笑道:“这敢情好,是好事!我这趟来,送礼是一,给您送双喜才是正事!”

齐大夫人一愣,问:“什么双喜?”

柳玉香笑的很好kàn

,但眼神却有点高深,道:“哦,就是那天松鹤堂的事啊,要不是那天铭哥儿去了赏月园,今儿哪有这双喜啊?”然后垂了眼,不跟齐大夫人对视了。

齐大夫人心中立即一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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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我要娶她!

柳玉香没坐多久,齐铭的乳娘亲自送她到门口,来时带了一篮子新鲜果蔬,走时提着两提锦盒,待人一走到拐弯没了影,家丁就过来跟齐铭的乳娘悄声说道:“这到底是来送礼的还是来沾便宜的,苏家也不派个差不多点的婆子过来……”

齐铭的乳娘斥责了几句不要背后议人,两家是未来亲家,万不能说这种话。

回去后,齐大夫人就说去看看齐铭,乳娘伺候着往齐铭的书斋去。

齐铭的书斋在他的院落东厢房,窗棂大开着,远远的就能瞧见书案前埋首凝眉的齐铭,贴身的小厮在旁边伺候着茶水,一声不发静悄悄的,只要是有人从这边路过,便就能瞧见认真苦攻课业的齐铭。

齐铭的神色是那样的认真,每一个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让人感受得到他对课业的郑重。齐铭的乳娘站在齐大夫人身边,回想到方才那苏家的柳嬷嬷说的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再一扭头看齐大夫人,齐大夫人的眼角也是红红的。

齐铭的乳娘就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角。

齐大夫人忙收了收心神。

有下人过来给齐大夫人和乳娘见礼,然后笑着往齐铭的书房看了看:“大少爷已经在书房待了不小会子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齐铭的乳娘就笑着给了赏,然后让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计谴下去,等院里清净后,齐铭的乳娘就指着书房道:“铭哥儿这么努力上进。谁说这不是倩姐儿的功劳?”

“我就是看他对苏家四小姐的重视。才重新答yīng

去做她的施礼人。一个家是否和谐。并不是只靠女子是否娴德就可以做到的。居家过日子,两口子恩爱心在一处去,娴德固然重yào

,但这一点更重yào

。”齐大夫人感慨万千地道:“一家之主若是不喜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一定能够感受得到,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喜爱宠爱,婚前再是娴德的人,婚后的生活也会慢慢把她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刁妇。”

齐铭的乳母点头。眼睛温和惆怅,始终不离齐铭的身影。

齐铭埋首书案前,脑子却是读不进去,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整理好话该怎么去跟母亲说才好,突然听到房门一响,就见自己的母亲和乳娘一并进了来。

两人面含微笑而入,齐铭的乳娘很快就递了个眼色把屋里伺候的小厮摒退下去。

乳娘在齐铭的书房里逛到书架前看她自己的,把空间腾出来给这对母子。

齐大夫人把齐铭拉到桌几前,嘘寒问暖的问他最近有没有多注意休息,不要一直往死里读书。要劳逸结合云云。

齐铭点头,眼睛珠子却是四下不安的乱扫。

那边齐铭的乳娘在书架对面。隔着书本子看见齐铭的表情,心里就是一叹。

就听齐大夫人温声道:“你和苏倩的好日子,选出了几个,后年三月和七月,有两个好日子。”见齐铭心不在焉,齐大夫人眼神一黯,又道:“再不然就是明年,我觉得有点早……”

一听这话齐铭眉心皱的更紧了,但却始终不发一言。

“怎么?你这么想着早点把苏倩娶回家中?那就听你的,你选一个日子就是,只是人家苏倩今年才刚刚及笄,人家父亲母亲舍不舍得把苏倩这么早的就嫁了人?”

齐铭快要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火烧一般的难堪,但是再不说要等到何时,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慌张,道:“我,我本也并不急,我也想等明年参加一次乡试试试看,要是能有幸挂榜,倩姐……她也更有些光……可是……”可是要等到一两年之后,苏琼那边又怎么办,苏倩有光明正大的婚约光光鲜鲜的可以等,苏琼可要怎么等?

他吱吱唔唔的,说了又只说一半,齐大夫人听了也便明白齐铭怎么想的了。

半晌后,齐大夫人决定硬起心肠来。

她低声道:“你是不可能今年就把倩姐儿娶进门的,这么急的操办,你不知dào

外面会怎么议论。”

齐铭一听这话当即就再也不能镇静了,突然握住了母亲的手,眼神里尽是羞愧和煎熬,声音颤抖着连句铺垫的话都没有,就把和苏琼两次相遇的来龙去脉以及从苏琼那里知dào

的细节全部一股脑儿的给齐大夫人讲了一遍。

听着儿子句句都在维护苏琼,又句句都是对苏倩的歉意,再看着儿子眼睛里的血丝,齐大夫人打心底里心疼的不行。

“她配不上你啊孩子……”半晌后,齐大夫人叹道。

齐铭激动的不行,手也发抖,道:“母亲,这哪来配上配不上一说,孩儿不能做那不负责任的人啊!”

齐大夫人心里本来就有气,那柳玉香在她面前的语气和自信,她活了这把年纪,不用深想也知dào

苏琼和齐铭那天赏月园的事也是有猫腻的,柳玉香口口声声说当时是一场误会,谁也不知dào

谁的真zhèng

身份,齐铭现在说的是全怪他当时没有及时走开,结果成了这样一出事。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苏琼在赏月园的时候,真的不知dào

齐铭的身份。

就算退一万步,她真的不知dào

。但是孤男寡女的,她就不怕把她自己耽误了?而如果她知dào

,那就更糟糕,这种连自己姐姐的丈夫都抢的姑娘,可怎么娶回家里!

可是自己的儿子却偏偏是这么的单纯!

齐大夫人不想灌输太多黑暗的道理给自己的儿子,但又矛盾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把眼睛擦亮一点,一肚子的话憋在腹中,却不忍开口。

齐大夫人没有吭声。

齐铭的表情缓和下来,柔声道:“确然她是庶女,可心地却是真的善良。”想了想后,齐铭还是说了出来:“那天在赏月园的时候,苏家九小姐撞见了,我得了空赶紧退了出去,当时苏家九小姐那样子是要把事情压下去的,可最后却是走漏了风声,苏府传的不成样子,她都还想着千万别让我承认,怕拖累于我。”

见齐大夫人还沉默不应,齐铭又道:“苏府里现在谣言满天飞,她这么善良,却被嫡出的妹妹欺负成这样也没有抱怨什么,我如果不负这个责任,别人又要怎么看我?缩头乌龟毁人清誉?那我和那陈曲星又有什么两样?”

“胡说八道!你怎么能拿自己跟那混账比!”齐大夫人无奈的气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齐铭硬了声:“这个责任,我不能不付!”

齐铭的乳娘这时站到了书架旁,插嘴道:“铭哥儿,夫人做事总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就让我自己决定!”

齐铭的乳娘还要再说,齐大夫人做了个不要再说的手势,转头低声问齐铭:“那你告sù

我,你想怎么样?”

齐铭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大声道:“我要娶她!”

“不行!”齐大夫人的声音也是斩钉截铁。

“母亲……”

“你当初要娶苏倩,现在苏倩还没过门,才过了多久啊,你就又要娶苏琼?你让倩姐儿的脸放哪里?苏家的脸放哪里?你要是现在敢把这话说出去,咱们和苏家以后就成敌人了!”齐大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娶她做妾也不行?”齐铭急道。

“做妾?你一个人娶苏家两个女儿,一个做妻一个做妾?你真以为这世上有娥皇女英?你是不是想以后你自己家犬不宁!”

“苏琼和苏倩的关系很好,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齐铭急着辩解:“难道我非得把苏倩的婚约退掉,改成苏琼才行?”

“你敢!”齐大夫人快气疯了,退了苏倩的婚,他当这是玩呢?两家还不得动起手来!苏倩哪里还禁得起这再三的是非。

“母亲!”齐铭都快要跪下了,哀求道:“您仔细想想,现在苏家传成那样,我若是付了这个责,苏老爷和苏夫人也会觉得我是个有担当的,若是真的死不承认这回子事,他们二人心中又该做何想?一切不该发生的已成定局,若是咱们装着不知dào

不知情的,你以为苏老爷和苏夫人心里就乐意吗?到时只是面子上不撕破,心里肯定是恨着我们的啊!”

齐大夫人听得一愣。

这孩子,这弯弯他倒是绕得过来!正经该清醒的地方怎么就那么糊涂!

但正如齐铭所说,这事确实还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齐家就是这样进退两难。

其实齐大夫人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要是真的不打算让苏琼进门,柳玉香就被她扫地出门了,自己也就不会过来。

只是她太生气,倒不是气自己的儿子,气的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惦记,被这样的女子惦记!

“母亲,您……您去苏家一趟吧。”半晌后,齐铭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软了下来,弱声道。

“我去找人家要人?说你要纳苏琼做妾?”齐大夫人气道。

“娘!”齐铭急的都换了称呼,“您去给苏琼做及笄施礼人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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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升级(平安符加更)

……

原本封了的紫婵阁,因为苏琼自尽未遂而等同于撤消一般,被破坏了的封条还在门上残存着些许纸片,府内的谣言自然没人提起,倒不像是因为苏青的威摄力,而更像是因为有了更好的更劲爆的话题。

而这升了级的版本,却是压都压不住的。

三五天过去,苏倩那里就像是乱世中的防空洞一般,外面热火朝天惊涛骇浪,她那里半点不受影响。

这件事当然不可能再瞒得住苏太夫人。

原本这两天就该和齐大夫人定下婚期,不知怎的齐家这两天竟还没有人过来。而苏太夫人已经让人来叫林佩云过去,就是要问问定在了什么时候。

李妈妈来接林佩云过去,提及齐铭和苏倩的婚事:“……这要怎么跟太夫人说好?”

当初齐夫人来给苏倩做及笄人的事就够一波三折了,原本是两家都高高兴兴乐见其成的事,最后快变成苏家求着齐家了,最后总算齐家不是那种傲气的,尽管过程有些难熬,起码最后结果两家都特别满yì

,心里也没落下什么芥蒂,现在一切本来已经板上定钉不会再出岔子的事了,却成了这副模样。

齐大夫人也一直都挺热乎的,只要事关这两孩子的事,总是赶早不赶晚的,这次却拖了几天没过来,齐家也没人过来说句话,哪怕随口找个原由拖延一下都没有。

林佩云淡淡地道:“当时和齐大夫人也就是随口说了说这几天过来商量商量,兴许人家家里有事忙的忘记了,咱们总不能就怪罪吧。”

李妈妈愕然。

“夫人。太夫人就是听到了些什么。她不想出面让这事到时候没得回转。这才让我过来催催看,早点定下早点安了心啊。”李妈妈比她还急,“您就这么安心?这么等着让琼姐儿跟着倩姐儿一块嫁过去,你放心?你心里高兴?”

林佩云一僵。

她怎么能乐意怎么可能高兴,可是她不仅仅是苏倩的娘,她还是苏家女儿的母亲,她能怎么样?现在苏琼闹成这样,自己既不可能过去让苏琼消停。又不可能去找陈妙姗发火,她难道去齐家找齐大夫人主动去要日子?到时府上又会怎么想?自己这个做主母的,不管庶女的死活?

“李妈妈,咱们都不是外人,”林佩云心里再气,可也分得清里外,太夫人是不想让苏琼就这么成了事的,心里疼的还是苏倩,但这样个逼法,她怎么能扛得住。她半晌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哑声道:“琼姐儿年后也要及笄了。我不能只顾着倩姐的婚事,让人觉得我偏了心眼,我近来还要忙着筹划琼姐儿及笄的事务,事情真的多的很,齐家那边总会过来人的,让太夫人不用着急。”

李妈妈的神色这才好kàn

了些,半晌后起身准bèi

回去了:“知dào

你难做,家里人不省心,心里的苦我和太夫人都明白,但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琼姐儿要及笄了,眼下这府里又是乌烟瘴气的,她也需yào

个清净地方。”

言下之意,是准bèi

让太夫人安排苏琼去太夫人的院落‘清静清静’了。

林佩云求之不得,连连谢过李妈妈,感激不已。

“你也不容易。”李妈妈叹了口气,走了。

苏琼被太夫人召到身边去,苏琼就定然不敢再生事了,这是肯定的。

再者,她去了之后,有太夫人出面侧面镇压了此事,府里哪还有人敢再提家中小姐自尽之事,而至于苏青说的把苏琼嫁去莫家的事……

林佩云觉得这是万万不行的。

不怕苏琼自尽,就怕苏琼还像这次这样死不干净!

那就又惹得太夫人一身臊了!

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固然与自己无关,可总能怪到自己的头上。

一家之母都摆不平这些事,摆不平一个庶女,到时还不知dào

要挨多少训!

……

苏府的日子渐渐的又风平浪静了。

秋华很是感慨这短短几天之内的风云变幻,热乎劲还没完全退去,在只有她和苏叶两人在场的时候,总会不停的说来说去。

因为苏琼人在太夫人的院落,苏叶就不去太夫人那里找蓝嬷嬷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这个做妹妹的在庶姐自杀未遂都没去瞧过一眼也好,她是绝对的秉承着远离是非的心态过自己的小日子。

“小姐,”秋华又开始分析了:“您觉得七小姐这次会不会成功如了愿?”

“嫁给齐铭?”苏叶看着她。

“有人不是这么说的。”秋华摇头:“有不少人说,看七小姐这样烈,怎么可能会嫁人做妾?况且她在府上从来都是硬气的,她怎么会甘心做妾?连我都觉得,她这般闹腾,很有可能就是怕及笄了之后夫人给她指门不如她喜欢的亲事,这样一闹,夫人肯定重视起来了,到时给她安排个好人家呢。”

苏叶听罢后,心里没有生出半点波澜。

若真是这样,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见苏叶不置可否,秋华又疑惑了:“难道七小姐真的宁可给人做小?!”

苏叶还是淡笑。

“不会吧?齐家也不会同意啊!夫人更不可能同意啊!”

苏叶瞪了她一眼,秋华立即缩了缩脖子。

半晌,秋华道:“我只是好奇,也就跟小姐说说,在外面可是一个字都不说的,要是在您面前都得忍着,那得憋死我了。”

苏叶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指着自己手里的戏本子给秋华看:“这个叫‘叙夫子’的人,他写的戏本子还真是有看头,你能不能再想法子找点他出的本子?无论什么都行,要是有个精本或是合集的,都给我买来。”

秋华蔫蔫的应了。

苏叶等着结果落定,等着等着却等到了苏青的宴请。

席面开在苏府内苏青原先的院落香洒院。

请的理由很郑重,也很不一样,是苏青夫妇一起请。

苏叶觉得,这孔君达对苏府还真是挺有感情,虽然平时事忙来苏府的时候并不多,但却对苏青放的很宽,而且有个什么重大点的事,都在苏府办了。

苏倩照例是不出院的,况且这个时候,除了苏琼以外,只怕是没有人愿意让她出来。府里现在纵然风声小了大半,可若是苏倩一出面,一定会让那些风言风语回光返照。

为了让苏青高兴高兴,苏叶第一个到的。

苏青见到她果然很高兴,正准bèi

跟她说几句悄悄话,孔君达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哎哟嗬,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九妹妹现如今已经这么漂亮这么标致了!”

苏青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哪有人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像你这么用的!”

“明白意思就好了嘛!”孔君达笑嘻嘻的站到苏青身边,亲昵的撞了苏青一下,“你怎么还拆我的台?”

看着苏青和孔君达这般恩爱,苏叶心里踏实多了,心里也真心希望苏青能早日有喜,就更圆满了。

这时苏亦武像出关了似的打南面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招呼:“孔大姐夫!好久不见!”

孔君达连忙跟苏叶招呼了一下就赶紧快步迎了过去,走了几步袖子一挥,掉了个东西出来,苏青背对着没看见,苏叶睨眼一望是一只荷花钗,见孔君达慌慌张张捡起塞回袖中,她朝着苏青眨了眨眼。

“大姐,姐夫待你可真好。”苏叶笑道。

“你还笑起我来了?”苏青有点不好意思。

“姐夫给你准bèi

了礼物呢,一会儿肯定是要在席上当众给你的,你就等着一会儿高兴的哭吧!”苏叶做了个鬼脸:“就是要提前告sù

你,让你一会儿有个心理准bèi

,省得你到时激动的让人羡慕!”

“贫嘴!我现在就收拾你!”苏青上来就拉她,动作却停在一半,脸色骤然间冷了下来,“扫兴,咱们先进去。”

苏叶没回头也知dào

定是苏琼在自己身后要过来了,笑着应了,跟着苏青进了香洒院准bèi

入席。

两人在屋里坐着,半晌后等到了苏贞和苏亦诚,却是都没见苏琼进来。

正纳闷中,苏琼和苏亦武还和孔君达前后走了进来。

远远的就瞧见苏琼的神色,像是瘦了许多,但气色看起来竟然还不错,苏青睨见她的一刹那就不再看了,成心要给苏琼架难看摆脸子。苏贞和苏亦诚倒是上前客套的把苏琼迎了进来,象征性的问候了几句。

苏叶就和苏青坐在一边说自己的话,场面分化的很明显。

孔君达宣bù

开席,婆子们应声出去准bèi

上菜。

众人落了座后,听着孔君达兴致颇高的说着开席词,大家笑呵呵的时不时的接上几句打趣,气氛倒是很久都没有过的轻快。

苏叶听着看着,也是笑咪咪的,无意中发觉苏琼在盯着自己看,停了一会儿后便就迎了上去。

她本以为苏琼要瞪她向她示威什么的,她心里还纳闷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召了苏琼的眼。

可这一望,当即就是一震。

苏琼有些刻意的姿势让她当即一震。

就见苏琼简单的发式上,独独只有一件发饰——荷花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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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争执

整个席上苏叶看起来都有点心不在焉。

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不用考lǜ

,必须尽快找个机会跟苏青说的。

她心不在焉,倒并非犹豫,而是心里一直在想着苏琼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她当然知dào

苏琼并不可能对齐铭却什么真心,也不可能是为了和苏倩去争一个男人,苏家不可能出这种傻女人,为了报复别人把自己也搭上,那根本就是苏琼可能会做出来的事,苏琼缠上齐铭,也是想到齐家过更好的日子罢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苏琼竟然会不想做正室,转而把目光放在了做人家妾氏了?

以前苏蓉快不在的时候,她看上了闵安,后来盯上了齐铭,现在难道又转向孔君达?

可是,她和苏青去争?她能有多大的把握会压得下苏青在孔家的地位?她在苏家都压不过苏青,过了孔家的门就能了?

还是说齐铭和孔君达是她的两手准bèi

?两个人中任何一人都是她的良人?

苏叶不由的感叹:苏琼这才多大的年纪啊……

放在现代,还在读初中好嘛!

苏青做为东道主,自然也是话比较多的,席上笑呵呵的,眼神却往苏琼那里飘了好几回,别人只道是苏青虽然也请了苏琼来,但到底还是打心底里觉得苏琼实在碍眼,每当苏青的目光落到苏琼身上时,苏亦诚和苏亦武以及孔君达就很默契的拉着众人举杯引开苏青的注意力。

一席下来,光是举杯就至少有七八回,散席的时候。连苏青都有些微微醉意。脸颊红润润的。

席面一散。苏青拉着苏叶和苏贞就往外走,大吵着要去逛街买东西,苏贞知dào

她这时不忘拉拽上自己,无非是想把苏琼孤立起来,可又不敢扫了苏青的兴致,走了几步还没出院子,便称头晕酒饮的多了,苏青狐疑的看了她好一会。才放了她回去淑乔阁。

苏叶自然就更不可能找借口走了,往后看了一眼,见苏亦武已经瘫在椅子里昏昏欲睡,只有苏亦诚和孔君达还比较清醒,连忙让苏亦诚送苏琼回太夫人的院落,叮嘱完了之后,才让秋华去叫车。

苏青一进到车里,整个人就闷了下来。

好像整个人的心情突然之间就不好了起来。

苏青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很明显的写在脸上,苏叶正想找个机会私下跟她说那荷花钗的事,可一看到苏青这情绪似乎很糟糕。心想苏琼在受过她那般直接的警告之后还敢要死要活的,向来在姐妹们之间跟女王似的苏青。打击一定很大。

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见到苏青有所动作。

她也没法子了。

苏叶心里开始有点犹豫,在眼下这个节骨眼,说荷花钗的事似乎有点不合适了。

这件事固然重yào

,但不能在这个时候对苏青火上浇油,本来她就生着气,要是因为听到这个事之后气到爆棚无法控zhì

,回头再找孔君达,伤的可是他们夫妻的感情,这样一来苏琼更加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一路思索着怎么先安抚了苏青再提荷花钗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街铺,苏青掀帘下去,在布行一口气买了七匹布,转身拐了弯就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金铺,一连挑了三支钗,统统记了孔家的账。

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

又买了一些杂七杂八之后,苏青拉着苏叶上了马车,回府了。

苏青眉宇间的郁结似乎散开了。

苏叶也是叹为观止了,至今还没见过苏青这个样子过,心中暗笑看来购物会让女人心情变好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

苏青顺手从手边拿了匹布,抚着上面的纹路,道:“我很久没有怎么买过东西了。”

“大姐事忙,家里又乱,辛苦你了。”苏叶在旁边劝慰。

苏青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又落到了装着那几支钗的匣子,手上前伸了伸又缩了回来。

苏叶伸手拿了过来,打开来。

这几支钗,漂亮倒是漂亮,却是手艺不精,镶的也不是上等的宝石,苏青心情差,连挑都没仔细挑上一挑,这几支钗,买来放回家也是闲置,最终也是给下人打赏用罢了。

苏青却在一边偷看那匣子,目光复杂莫名。

默了一会儿后,苏叶开了口。

“大姐,有件事我思量了好一会子,我得告sù

你。”

苏青侧目看她。

“今天苏琼来赴宴,你记不记得开席前我说姐夫要给你惊喜,定要送你礼物?”

苏青撇了撇嘴,面色有点尴尬,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你说了这话,整整一顿饭他都没有动静,我觉得他把我忘了,心里不舒服,这才……”

这才出来购物。

苏叶听的有点心酸,但是若是瞒着不告sù

苏青,以后苏青会更心酸。

“当时我看见姐夫的袖中掉下一个钗子,”苏叶垂了垂眼,声音低了许多:“后来苏琼进来的时候,那个钗戴在了她的发上。”

“什么……”苏青大惊,眼神里尽是不敢相信,惊呼:“什么钗!”

“就是苏琼头上的那个荷花钗啊。”苏叶道。

苏青的眼神突然乱了起来,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甚至是笑了起来,道:“哦,你说那只荷花钗啊……那是……那是……哦,那是我之前摔了她一支钗,现在赔给她的。”

苏叶一怔。

她还想再问。

苏青的表情很有问题,她明明就在撒谎。

张了张口,又止住了。

再问,也没有任何用处。

苏青这样掩着,心里未必没有数,但是她做为大姐,自己的丈夫做出了这样的事来,她当然不能在自己妹妹面前说出不妥当的话来。她总要去圆,去替孔君达圆,把谎撒下,把面子圆住。

苏叶突然有点同情她。

气氛立即有些尴尬。

苏青尽量掩饰着她的慌张,苏叶就当瞧不见。

末了,苏叶指着车厢里的一堆货物,道:“你说你好久都没有好好买过东西了,今天一出来,竟还不是为了你自己采买,买来这一堆东西,是要回孔家给下人们打赏用吗?您也别亏待了自己,做女子的,一定要心疼自己。”

她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一个知dào

了自己老公出轨的女人,还是一个不肯与自己分享这份愁苦的女人。

只能劝她,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也不知dào

苏青听见没听见,临下车的时候,她让苏叶先回去,看苏叶走远了没了影子,扭头对冬梅说道:“把东西全都退回去吧。”

冬梅目露不忍:“小姐……”

“退了吧,这些东西,我也是万万不能用的。”苏青再也不看那些货物一眼,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又折了回来,指着那匣子道:“把这个给我。”

苏青抱着匣子,一路连个弯都没拐,直接回了香洒院。

苏亦武已经被小厮送走了,孔君达这时酒劲也上了来,在偏厢房睡下了。

看着自己的夫君睡的那么安稳,苏青强忍着情绪,把下人都遣散了之后,一个人坐到了妆台前。

打开手里的匣子后,苏青的眉皱了皱,而后挑了一个比较入眼的,把发钗别在了显眼的位置,又仔细调整了好几次,这才笑呵呵的端了醒酒茶,去床边唤孔君达。

孔君达睡的正香,被苏青扶起来后,目光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喝了苏青端来的醒酒汤,把空碗一递,扭头便就要再睡。

“你等等。”苏青拉住他的肩头,然后微微侧了侧头,好让自己的新发钗更容易被孔君达看见,娇声道:“我……”

“我很困,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孔君达很是不耐烦。

苏青的笑容一僵,而后沉沉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事问你,你起来!”

孔君达压着起床起坐起,撇了她一眼,这才看见她头上戴的发钗。

但却并没有如苏青所想会得到夫君的赞美,却是看见孔君达更为烦躁的表情。

“对,对,”孔君达不看她,哼着气的道:“你刚刚跟你九妹妹出去买东西花钱去了!”

苏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就是强压着的火气,声音非常压抑地道:“我是花钱去了!可我花钱有什么不对?你能给苏琼买那么漂亮的荷花钗,还瞒着我送给她让她在我请的席面上现眼给我看,我给自己买东西,我一路这么走过来,没去苏琼那把那钗子给摔了就已经是给了你孔君达面子了!”

孔君达听完后立即暴跳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苏青怒道:“我为了你们孔家,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到头来你竟然和我最大的敌人搞到一处!还这么明目张胆的送她东西!”

孔君达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一般,他此时也不急也不气,语气却是极尽的冷嘲热讽:“绸缎庄都快不行了,我还有心情和你妹妹花前月下?”他又抬眼看了一眼苏青头上的钗,冷嗤道:“我拜托你省省吧,你居然还有心情去买金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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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请缨(平安符加更)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青见他不承认,更抓狂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头上戴的那个荷花钗就是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的,你还不承认!”

孔君达竟一脸厌恶的将她甩了开,斥声道:“你安份点!你简直是疯了!我怎么可能送钗给她?你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苏青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道:“孔君达,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搞谁不行,你为什么偏偏要搞她!”

“我告sù

你苏青!”孔君达指着她的鼻子道:“那钗是齐铭让我送给她的,不是我送的!”

苏青一震,却是没有半分欣喜,竟是如遭雷击。

孔君达见她这样,撇了撇嘴道:“本来不想让你知dào

这事,但你迟早也得知dào

。我跟你说,你这个七妹的事你别再出手了,现在人家齐铭是一心想要纳她做妾了,齐铭能让我这么送这东西,依我看齐大夫人和齐老爷那关也过了,这已经不是你能控zhì

的事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去跟你四妹说这个事吧!”

“他怎么会想要了苏琼?!”苏青不敢相信。

孔君达哼了一声,道:“这已经不重yào

了,就当这是缘份吧。”

苏青有些痛心的看着孔君达,道:“你怎么不拦着他?”

“我为什么要拦啊?”没想到孔君达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苏青,道:“这是人家俩人的事,我一个外人,我凭什么插嘴啊。再说了。我有插嘴的资格吗?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插嘴管啊?”

“苏倩是我妹妹啊,苏倩是我亲妹妹啊!”苏青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更伤了:“我怎么能让苏琼去跟苏倩分一个男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孔君达看着苏青的目光比她更加不可思议,道:“让你四妹苏倩和齐铭相好,咱们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苏家和齐家联姻吗?现在连你七妹妹也嫁去齐家,这样更好啊!齐家和苏家更牢固啊!你怎么绕不过来这个弯呢?!”

“我当初同意让苏倩和齐铭相好,不仅仅是因为要给你好处,是因为齐铭和苏倩两个人确实是有缘份。他们彼此也对眼,否则我也不会答yīng

的!”苏青痛声道。

“苏倩和齐铭有缘份?他们俩的缘份是谁安排的你心里清楚!”孔君达快没耐性了,道:“要说缘份,我倒是觉得苏倩和齐铭才是真有缘份!”

“你混蛋!”苏青气疯了,大骂孔君达:“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你有完没完!”孔君达瞪着她:“我说错了吗?你别敢做不敢认!”

苏青一僵:“孔君达,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孔君达起身下地,居高临下指着苏青道:“有很多事心知就行了!别逼着我说难听话!”

“什么叫心知就行了,你给我把话说明白!”

孔君达听罢痞里痞气的笑了:“这就不好说了,未必就每句都合你苏大小姐的意了!”

苏青觉得胸口胀的发痛,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气的发痛。发出的声音都是哑的:“我做的所有事,哪件不是为了你。哪件不是为了你们孔家!”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啊!”孔君达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我都说了,苏琼给齐铭做妾对咱们来说又不是坏事,没准苏琼回头还得感激我,她这么聪明的人,以后肯定也比苏倩更有用,其实现在想想,当初就应该让苏倩直接跟齐铭凑成一对就对了。”

“孔君达!”苏青气极,拿起枕头就丢了过去,“你无耻!”

那枕头咚的一声就砸到了没有防备的孔君达的头上,青花瓷的枕头碎了一地,孔君达大叫了一声,一扶额,一手血。

他气极败坏,上前狠狠的抽了苏青一巴掌。

苏青那枕头丢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但这一巴掌来的却是更快,心中的不忍与心疼瞬间就被伤心与痛苦淹没,再也浮不上来。

垂下头的苏青一言不发,耳朵嗡嗡作响。

就听头顶传来孔君达暴怒的声音:“我今天就告sù

你苏青,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我陪你说了这么一大通,你还登鼻子上脸了!你别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了!我现在就把话放这儿,齐铭和苏琼的事不管成也好不成也好,要是不成,让我知dào

是你从中作梗,我绝不会饶了你!”

孔君达说完就连忙急着出去让人来给他包扎,前脚刚刚跨出门突然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道:“把你头上那东西赶紧给我退回去!”

苏青一点也不想让了,猛抬头,发丝都散了些许,瞪着他道:“我偏不退!我还要天天戴着!”

孔君达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恨声回道:“行,你戴着吧,反正到时候齐家和苏家联姻了以后我日子也好过了,还需yào

你多妆点妆点给我增点面子,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苏琼她休想!”苏青气疯了。

“你别忘了我说的!”孔君达再一次指着她:“我现在告sù

你,我不管你破坏不破坏,如果苏琼真的不能嫁去齐家给齐铭做妾,我就全都怪到你的头上,你现在最好天天烧高香盼着苏琼早点嫁过去,否则我就休了你,我说到做到!”

苏青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几乎要怀疑是自己耳鸣听错了。

“孔君达,你凭什么休了我?”半晌后,苏青的眼眶湿润了。

“就凭你犯了七出之条,你没给我生过一个孩子!”

孔君达摔门而去。

苏青瘫坐在地,眼泪终是没忍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

齐大夫人终于来了,在与约定日期晚了将近半个月之后。

携同而来的还有齐铭的乳娘。

齐大夫人拿出来挑好的日子给苏立行和林佩云看。苏立行和林佩云对着那个单子一怔。

竟然是过了年一打春就要操办。

苏家现在内里的乱劲。林佩云和苏立行心里有数。虽然也希望事情早点办了,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急。

不等苏立行和林佩云说话,齐大夫人像没事人一般又递了个厚厚的信封。

“听说府上七小姐明年春天要及笄了,我这次晚来了,也是因为这事。”齐大夫人看着林佩云:“我是主动请缨来了。”

一听这话,苏立行和林佩云当即就惊了。

齐大夫人所说的主动请缨,这意思不就是她要给苏琼做及笄施礼人?

苏立行面上当即就是一喜。

可林佩云的眉心却是皱了。

齐大夫人就像瞧不见这夫妻俩的天地之别似的,抬了抬眼。“亲家先别急,我也得先问问七小姐是不是有合适的施礼人了。”

“没有没有!”苏立行笑的立即摆手,齐大夫人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做了苏琼的施礼人,那到时候府里那些不好听的话也就迎刃而解了,反正齐铭也是个好孩子有担当的,苏琼给他做小,正室也是自家的女儿,谁也不会吃亏受委屈的。

看着自己丈夫这个反应,林佩云也很无奈。

这段日子好话说了一大车。从旁劝导引导都是无用。就连太夫人的不愿意,苏立行也没真放在心上。

自从苏立行从陈妙姗那里套出话来。对苏琼给齐铭做小这事表现出不得不接受的样子后,苏立行答yīng

多给她们娘儿俩一些补偿,陈妙姗就更不说什么了,之后苏立行对府里传的话就再也不那么上心介yì

了。

跟他说太夫人不会同意,他却说太夫人只是不希望苏家的女儿去做妾氏,但是这事不一样,正室是苏倩,苏琼做妾,姐妹俩到了齐家还能互相照应,有点什么事还能帮着说个话什么的,这也不是坏事。

林佩云他不听,想着这事不是苏立行觉得能成就能成的,就也没再多使劲。

然而,她觉得最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人,今天来了,竟然主动就表示出了她的同意。

齐大夫人看得出林佩云的心情,便就只和苏立行商量这事。

林佩云人在一边,却是魂游天外。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句:“……我虽然也想,但是却是不能行的。我已经给倩姐儿做了施礼人,按说再给七姑娘做施礼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和冲突。但是现在七姐和铭哥儿……”齐大夫人顿了顿,并不想点明,而后续道:“凡事都有尊卑和先后,我现在若是再给七姑娘做施礼人,这让倩姐儿心里怎么想?这让别人怎么看?对谁都不太好……”

齐大夫人同意苏琼过门,这已经让苏立行喜不自胜了,这施礼人的事当然可以有得商量,当即就点头表示明白理解,林佩云在一边坐着,只觉得这些事好像突然和自己就没了关联似的。

“但还是让我们齐家的人来吧,”齐大夫人笑道,把齐铭的乳娘往前推了推,道:“铭哥自小就跟他乳娘关系贴近,有时候有个什么心里话不告sù

我也要告sù

她,这也是铭哥儿的意思。”

“行行行!”苏立行连连点头。

齐大夫人和齐铭的乳娘始终淡淡的微笑。

林佩云在一边别过了头去,觉得这几个人有点刺眼。齐大夫人余光瞧见便望了过去,目光渐渐深重了起来。

苏夫人,同是做母亲,这是我为我儿子做的,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以至此,我和你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让齐铭的乳娘来给她做施礼人,但愿你能理解这份心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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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请三思!

齐大夫人前脚才从苏府离开,苏叶那边就已经得知了这次齐大夫人过府这一趟的结果。

这么些日子都没等到苏青带莫家夫人过来,苏叶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也知dào

此时就算苏青把莫大夫人召来,也补救不及了。

齐铭要纳苏琼做妾的事,已经是不可能更改的了。

秋华气的脸色发紫。

她虽然是苏叶的贴身丫头,可也觉得这事是真生气。

想当初齐大夫人给苏倩做施礼人的时候,就是陈家给祸祸的几乎黄了,对苏倩来说心里不可能没有结,眼下还没到苏琼及笄的日子,齐大夫人竟是主动过府来请缨,这让苏倩的心中做何想?而且好不容易订下的亲事,还没选好日子,就订了个妾,还是苏琼?

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雪上加霜的事。

纵然齐大夫人最后让齐铭的乳娘来给苏琼做施礼人,可也未免太抬举苏琼了,这以后让苏倩在齐家可怎么立足?

苏叶虽然足不出户,但也知dào

苏青连着好一段日子没回过苏家了,心里有些纳闷不解。自从上次在香洒院宴请,孔君达酒后摔倒把头磕破了之后,苏青好像就没再回来过,就算是伺候孔君达多多表现,但苏府的情况可是相当紧急的。

苏叶让小双去孔家请苏青快点过来,小双应了声,半个时辰过后小双无功而返,道:“大小姐身体不适,我连大小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

苏叶闻言很是诧异:“你连大小姐的面都没见到?”

“我被带去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人在里间。我在外间,听着大小姐的声音是挺不舒服的,估计这些日子两边折腾,累倒了……”

苏叶一子下懵了。

苏青这是搞的哪一出?!

就算她真病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苏青的性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是爬也会爬过来。怎么可能在孔家安安心心的,对这边的事连问都不问?

半晌后,苏叶坐不住了。

刚要起身,秋华在旁边眼睛一亮:“小姐要去夫人那里吗?”

苏叶未答,让秋华赶紧伺候她更衣过后,直奔正院。

苏立行和林佩云正在列着单子,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七七八八,有过往送礼和收礼的出入登记,还有一些人名官阶以及商盟那边的列册等等,婆子报了苏叶过来。夫妻俩也没有什么可避忌的,一见到苏叶。林佩云的神色又黯然了下来,朝苏叶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在苏立行面前千万不要说些过头的话。

苏立行此时正在高兴的劲头上,能不去扫兴还是不要为好。

“……我觉得等过年的时候,不不不,还是等中秋节吧,不然太赶时间了,就中秋节!”苏立行笑呵呵的看着林佩云,“等中秋节的时候,咱们家操办个席面,宴请一下城里有头有脸的,然后就把琼姐及笄的事提一提……”

林佩云默不作声,这在苏立行看来就是赞同,当下便就要提笔写下。

苏叶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苏琼在府上敢这么硬气为所欲为,简直有一大半都是苏立行的功劳!看苏立行这上心的样子,苏倩及笄时哪里见他这么高兴的亲自张罗过?!

苏琼这么得苏立行的喜欢,要是让她就这么轻易的高高兴兴的给齐铭做了妾,苏倩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出声喝止:“父亲可要三思!”

苏立行一怔,随后眉间就有些不喜来。

苏青和苏倩还和苏叶这三个女儿在他心里就是一系的,而苏贞和苏琼是另一系的,而且很明显,林佩云这边的几个女儿个个都挺强势的,而陈妙姗那边的两个女儿,一个跟透明人似的话都不敢说一句,而苏琼则整日里形单影只的没个作伴的,在苏立行看来,所有的女儿中,苏琼之所以那么粘着自己,就是因为太孤独了。

于是他也就尽量去满足苏琼的小愿望,关键是苏琼从来也没有给他真的要过什么,平日里今天要个糖葫芦明天要个小面人儿的,无非就是想着第二天自己要给她送东西,为的还是能多见自己几面。天长日久的几年这样下来,他对苏琼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就深了起来。

在自己所有的子女中,他也就在苏琼这里才体会过真zhèng

当父亲的感觉而已。

倒不是不喜欢其他的女儿,而是其他的女儿一个个的渐渐长大,都有了她们自己的主意,不得不说,苏家的血脉好像就是不一般似的,每个女儿都很好,可是每个女儿都是那么独立,更有的时候,她们有什么心事更愿意凑在一起自己商量,尽管他并不知dào

这些女儿们都在想什么,可是他却觉得在苏青苏倩和苏叶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不被她们需yào

的父亲。

相比之下,苏琼就更孤单了。

但是对苏叶的感情,他却又有些不一样。早年他因为忙着商盟等事宜,在家中的时间非常少,那几年正是苏倩和苏琼成长的关键几年,苏倩却是总跟着苏青屁股后面转悠,有苏青照顾着苏倩,再加上苏琼对他的粘腻,觉得有苏青分担一下也是件好事,自己多陪着苏琼也挺高兴。

等到苏叶开始成长的时候,蓝嬷嬷出现了,他后来渐渐感觉到苏叶和其他的女儿很不同,苏叶似乎谁都不亲近,唯独对蓝嬷嬷特别依赖信任。

这和苏倩依赖苏青的感受又是截然不同。

他希望苏叶能依赖他,希望苏叶能像她这个年纪的所有女孩子一样对他这个父亲,所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上赶着似的去找苏叶说话聊天,也把事情交给苏叶去做,他其实心里甚至有一点点希望苏叶不要那么要强,最好能把事情别处理的那么好,这样等到苏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可以来求助自己这个父亲。

可是一次都没有。

或者是有过的?

不,苏叶偶尔的贴近,也是让他感觉到疏离的。

看着苏立行面上的不悦,苏叶心中知dào

自己扫了他的兴,但是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在多下功夫去婉转了。

“父亲,七姐及笄的事固然重yào

,但若是放到中秋的时候特地拿来一提,是不是有点过于重视?”苏叶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不满,像是发自内心的替苏琼着想一般,上前走到了苏立行的身边,道:“四姐及笄之前也不过就是咱们家自己说了说便给四姐封了院,然后着手准bèi

及笄的事务,后来遇到族亲才顺口提了这事,我拦着父亲,倒不是因为觉得七姐不应该被重视,而是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外人怎么想?”

苏立行听得一愣。

他原本以为苏叶会说这样与礼不合会让苏倩不满。

“这是咱们家自己的事,外人有什么可想来想去的?不就是琼姐及笄嘛?!”苏立行还是有点抵触不愿意。

“可是四姐是要做齐少爷的正妻,而七姐……”苏叶顿了顿,指了指桌上的一堆东西,道:“七姐是要做妾的,在咱们家可以不分主次,四姐和七姐将来也好有个照应,可外人不会这么想,外人会觉得咱们这么重视的七姐其实不过是给齐家做妾而已,竟然比嫡出的女儿嫁去做正室还要当回事,且不说乱了章法,这让四姐和七姐将来嫁去齐家后,齐家的上上下下又要怎么看她们,怎么看我们苏家?要是因为一些他们的风言风言就让四姐和七姐之间生了芥蒂,以后,她们两人在齐家又要如何相互照应?您万不能因为过于重视七姐这份好意,成了将来她们姐妹之间的磨心剑啊!”

林佩云在旁边听的心酸,别过头去避开苏叶和苏立行,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

苏立行一听,纵然心中不乐意,但确实有点犹豫了。

“可是琼姐儿她现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苏立行吱唔了一声:“她要做妾了,这个事实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有给她办得体体面面的才能对得起她……”

苏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苏琼是巴不得去给齐铭做妾啊!

“你是对得起七姐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补偿四姐!”苏叶不满道:“四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考lǜ

的是怎么去跟四姐说这件事?还是要等到四姐大婚的时候让她接受这个事实?是不是要等到安抚完七姐之后,四姐再闹着要自杀,你才会想着再去怎样对四姐补偿?!”

苏立行被逼问的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虽然觉得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可被自己的小女儿这样逼问,他脸上哪里挂得住,当即就要斥责。

“九儿说的对!”突然一声重重的拐杖锤地之响,就见李妈妈搀扶着苏太夫人走了进来。

苏太夫人似乎非常的诧异,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你做事还有没有章法还有没有分寸?倩姐儿在这事上受的委屈还嫌少?全都是陈家一手造成的,现在让陈姨娘的女儿来和她共享一夫,你这个当父亲的到底有没有想过倩姐儿的感受!还是在你的心里,就只有苏琼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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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慈母多败儿(粉红加更)

苏立行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忍不住就有些烦燥起来:“您这话说的,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这么说!我要是有半点这分心思,就……”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是什么心思我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苏太夫人直接截了他的话,往主椅上一坐,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这件事上,你要是不把水端平了,琼姐儿就别想过了我这关去给齐家公子做妾!”

苏立行只当苏太夫人说是气话,便顺着太夫人的意,上前婉言道:“我这么想也没有哪里不对,琼姐儿在咱们家当然是跟其他姑娘是一样的,可是在外人的眼里她到底也是庶出,我这也是怕让外人觉得不重视了她,到时候她到了齐家又是做小的,岂不是更受气?琼姐在咱们自己家都尚且没有受过委屈,把她嫁去做小也是不得已,怎能让她再因为这事过不好日子?”

“过不好日子,那也是她应得的教xùn

!”苏太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你要不是太宠着苏琼,你能被蒙了眼吗?琼姐儿和齐铭就真的那么巧那么有缘份在赏月园里遇上?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要真是无意中俩人碰上,当时园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但凡园子里当时有个下人在,这事就不可能发生!”

苏立行脸色大变。

“母亲,您可不能乱猜!”苏立行忍不住赶紧制止太夫人说下去,道:“您再是不喜欢琼姐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不喜欢她?她也得办出让我喜欢她的事来才行!”苏太夫人急了。怒斥道:“她就会在你这个当爹的面前卖卖乖。背地里做过什么。你看见过吗?!”

“别说了祖母!”门帘突然被掀起,就见苏琼泪流满面扑倒在厅内,直接跪下向太夫人和苏立行夫妇行去,边哭连撕心裂肺的道:“全是我的错,不要再吵了……”

所有人都惊了,苏太夫人气的手抖,指着苏琼都气的气息不稳了:“好啊,你还偷偷跟着我出来……”

苏琼满目毅色。哀哀的求着苏太夫人:“祖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惦记不属于我的,更不该去跟四姐争抢,可是我也控zhì

不了我自己啊,我是真心喜欢齐铭啊……”

苏立行和林佩云都勃然变色,林佩云更是无法控zhì

的大声喝道:“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

苏琼跪行过去,咚咚咚的磕着头:“母亲母亲!求您成全了女儿,我以后一定会对四姐好的。到了齐家,我会好好服侍她的……”

林佩云一把将苏琼甩开。苏琼又向苏立行磕头:“是女儿不对,让父亲受了责骂,全是女儿的错……”

苏琼的突然出现,再听苏琼这几番话,苏立行心里也瞬间明白谁是谁非了,气是真的气,可看着苏琼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真是不忍心在这么多人面前再多做责骂,想着苏琼为了这事还自尽,他真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早发xiàn

苏琼的心思。

“你先起来。”半晌后苏立行叹了口气。

他话音才落,苏琼两眼立即绽放出光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了苏立行的衣袖:“父亲,父亲你会成全我是不是……”

咣的一声闷响,苏太夫人的拐杖一下子便掴到了苏琼的背上,紧接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苏太夫人道:“对着菩萨这么多天,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也别在我那儿待着丢我的人了,马上滚回你的紫婵阁去!”

苏立行目露不忍,可在这个时候又哪敢再替苏琼说情,李妈妈上前就把苏琼往下拖,苏琼不敢挣扎却更不想走,双腿在地上划出了光洁的痕迹,她的哭声也越来越远:“女儿什么都不求,只求祖母父亲母亲能原谅我,成全女儿……”

听着苏琼的哭声渐渐在院外消失再也听不见,屋内的气氛因着苏琼这突然一闹,变得有些诡异。

苏叶在一边站着,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需yào

她说什么了。

苏太夫人阖着目,手里的念珠拨弄的啪啪急响,林佩云在一边暗暗抽泣,一肚子的委屈憋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苏立行僵硬的站在原地,嘴巴几度张开,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

苏叶不忍看他的眼神,微微别过了脸去。

许久后林佩云的声音有些许哑,轻声道:“事以至此,您母子俩别再伤了和气……”看了这么大会子,苏琼去做齐铭的妾,太夫人纵然话说得再难听,也没有反对,太夫人都不反对的事情,自己也只能把话往好听里去说了。要真的怨,就怨自己的女儿苏倩命不好吧。

“不伤伤和气,他能认清现实吗?!”苏太夫人气道。

苏立行听着眼神又是一黯,像是没了力qì

似的,无力地道:“不管怎么说,琼姐儿最后也很诚实……”

苏太夫人的眼睛猛的张开,瞪着苏立行,比先前更怒了,道:“她为什么肯老实交待?要不是听见我说的那些话,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她会承认?!你别在这儿自欺欺人!你这个琼姐都有些什么心思,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再这么纵容下去,以后她更无法无天,到时候坑的还是她自己!”

“慈母多败儿!”苏太夫人半吵半劝的,眼睛却是精光四射,“不管你心里到底对谁更亲,一碗水端平也有它的端法,倩姐为大是尊,琼姐为小是卑,倩姐为嫡是尊,琼姐为庶是卑,倩姐是妻为尊,琼姐是庶为卑!按照这个尊卑,你心里给我好好掂量掂量该怎么办!”

门帘这时一动,却没有人进来,众人瞧了一眼,是李妈妈回来了,站在门外等候,苏太夫人起了身,眼眸中仍旧是要命的清冷,斥责道:“这事还是琼姐儿对不起倩姐儿,你要是办的不好就趁早放手让你老婆去管,别管你不该管的事!你那个姨娘,你好好问问她到底会不会教导女儿,要是教成这样,以后她就去庄子里待着哪个孩子也别见了!省得到时候把贞姐儿和亦诚也给教坏了!”

苏太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压抑的微微发颤,哼了一声拄着拐慢悠悠的走了。

苏太夫人走了没多久,林佩云上前想安慰苏立行几句,苏立行却是拧的挣开,也不顾忌此时当着苏叶的面了,低着头气冲冲的就往外走,林佩云皱眉唤他:“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闹!一个个的就知dào

折腾!谁也别想睡好觉!”苏立行答非所问,猛的将帘子掀起大踏步走了出去。

苏叶赶紧出声把秋华唤来叮嘱她快跟上苏立行,秋华看着苏叶的神色,避开林佩云悄悄的跟苏叶眨了眨眼,无声的小跑出去了,林佩云这才止住了唤人来的声音。

屋里就剩下这对母女俩的时候,苏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这事上,不管林佩云愿意还是不愿意,苏叶打心底里觉得,苏琼还是给齐铭去做妾的好。

那支荷花钗的事最后也不知怎么样了,苏青又称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可能知dào

。但是她心里却是很肯定自己是不能允许苏琼对孔君达的心思得逞的。

苏青在孔家多年无所出,孔君达在孔家硬到现在没有娶妾,他有这份心是苏青的福气,但是若是对方是苏琼,孔君达未必还能再坚持下去。而苏琼若是给孔君达做了妾,到时再有了所出,苏青的日子才是真难过。

相比之下,一个注定会得宠的妾,和一个未必会得了宠,还要日日掂量着自己要怎么去伺候自己姐姐才会让娘家这边人高兴的妾,苏叶自然会这么选择。

今晚苏琼这一闹,也由此可见苏琼的心思还是重点放在齐铭那里,对孔君达的心思应该是退而求其次,又或者说是故yì

给苏青敲个警钟让苏青收手别管此事而为之。

坐了一会子,苏叶劝慰了林佩云几句,林佩云有些疲累,不怎么想说话,末了让苏叶先回去,叫了个婆子过来送苏叶回栖林苑。

“几个女儿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因为你既不像你大姐那样冲动,又不像你四姐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dào

依赖苏青,我这个做母亲的,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们姐妹几个好……”林佩云的话有些缥缈,听起来和今晚的事情有些搭不上,说着说着就又要掉下泪来。

苏叶无言以对,顺了顺林佩云的气,婆子就过来送她,苏叶行了个礼,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苏叶的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轻松,说不出来的复杂,心里不由的猜测着秋华回到栖林苑后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把贞姐儿和亦诚都给我叫过来!”一踏进清爽斋的大门,苏立行的咆哮就在院子的上空盘旋,惊的笑脸迎来的婆子面容惊变,连忙往屋子里跑。

“把琼姐儿也给我从紫婵阁给揪过来!”苏立行大声喝住那个小跑的婆子,那婆子一听当即惊了,失声道:“琼姐儿不是在太夫人那里吗……”

苏立行的眉立拧:“她哪还有脸敢再待在太人人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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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咆哮

苏立行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迈进了门槛。

陈妙姗在屋里就听到了苏立行的叫唤,披了件衣服就急急的出来,心里被惊的七上八下的,还在纳闷苏立行前几次过来都是和言悦色的讨好自己,又许这个又给那个的,今天来了之后怎么这么大的差别,暗想别是林佩云在他面前闹腾说了些什么,心思随着从里屋迎出来的这几步,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应付。

陈妙姗衣服凌乱的往外扑,眼泪说来就来,边哭边往苏立行身上靠。

苏立行一把将她推开,厉声道:“把衣服穿好,给我站好了!”

陈妙姗花容失色,眼泪不忘往下掉口里一边抱怨着把衣服系好:“……也不知爷您今天是怎么了,要是倩姐儿觉得委屈,我和琼儿不是非强求不可的,大不了就让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是坏事,大不了我多上点心看着琼姐儿,别让她再想不开就是了……”

苏立行任她这么胡邹,铁了心了孩子们不到不说话,陈妙姗在一边嘟哝了几句见苏立行就是不吭声,哭了两下也没意思,就站到角落去干抹着眼泪。

并没有等多久,苏贞和苏亦诚就前后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见屋里这气氛当即也是忐忑不安,可这两人心里也知dào

大概是因为个什么事,行过礼后苏立行始终没说话,他们二人更不敢冒冒然就先开口求情,生怕起了反效果,便站到门口远一点的地方等苏琼来。

听说是苏立行让自己几个去清爽斋。苏琼也知dào

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临出门前让春意拿着胭脂把自己的眼角画的微红像是哭肿了似的。照着镜子左右打量了好一会觉得看不出来痕迹,这才往清爽斋去,是以她的院落本是距离清爽斋最近的,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在正院的时候当着太夫人和林佩云还有苏叶的面哭闹成那样,此时再在清爽斋那样哭闹是万万不行的,有些招术用也就只能用一次,当成挡箭牌就会招人反感,苏琼深知这个道理。进了屋门后便缩在门角,低着头一言不发,声音有些哭过的沙哑,唤了一声‘父亲’。

“我把你们几个都叫过来,我今天也不帮着谁兜着圆着了,你们祖母说的对,纵容和包庇只会害了你们!贞姐儿、亦诚!”苏立行喊了这两人,手里指着苏琼:“你们的亲姐姐,要跟你们四姐一块儿嫁去齐家了,她是怎么着争来的她心里明白。我今天也不瞒着你们,她就是在你们四姐及笄那天在赏月园和人家齐铭单独相处。她明明知dào

那是你们四姐未来的夫君,她还不知dào

避嫌,后来事情传出来了,她闹着寻死觅活的……”

苏琼在一边一声不吭,苏立行却越说越气,指着苏琼的手指都在发抖:“今儿个你们俩也不用给她求情,她刚才已经在太夫人和你们母亲面前承认了这事,她就是早就惦记上人家齐铭了!她那寻死觅活,我看多半也是觉得话传的太难听她自己架不住了,要是不寻个死,都没脸再在府上过下去!”

陈妙姗惊诧不已的看向苏琼,而后目光落到苏立行身上,这次的眼泪却是真真的发自内心,哭的稀里哗啦的,“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琼儿……”

“这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苏立行瞪向陈妙姗,见到陈妙姗这副模样不仅没有半分怜悯,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陈妙姗没有把孩子教好,当即就连带着陈妙姗一起斥责:“你这个当娘的,你到底知不知dào

孩子们天天都在想什么?见天儿的就知dào

找我要东要西,你有那个心眼就放在怎么教导他们几个上!琼姐儿是他们三个中当大的,她都尚且如此,我都要怀疑贞姐儿天天跟个病秧子似的是不是在装病,好让你多从我这里要些东西给她补贴!”

苏贞一直没有说话,因为这里没有她什么事,和苏亦诚站在这里顶多也就算是殃及池鱼,可万万没想到纵然心里有了挨训的准bèi

,但苏立行的话却是这般的刺人。

相比之下,苏立行先前说苏琼的话,哪有说自己的这句话这么剜心。

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心中到底是偏着谁,有多偏心,简直不需yào

再比较了。

“父亲!”苏琼突然抬起头来,仰着头很是倔强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的错我认,请父亲不要牵连贞姐儿和亦诚,他们俩根本就毫不知情……”

苏立行一个眼神瞪去,可苏琼却半点退缩之意都没有,反倒迎着这目光往前站了站。

烛火下,苏琼的眼睛肿的很是厉害,又见她这番倔强的模样,苏立行心里一叹。

扭头就朝陈妙姗骂:“你看看你教出的女儿!”

“这和姨娘没有关系……”苏琼在一边又插嘴急声道。

“你给我闭嘴!”苏立行瞪向她:“你这么能说这么厉害,你要去给齐铭做妾这事,你自己去跟你四姐说!你这么能耐,别在这儿逞英雄,谁该担什么责我心里明白用不着你这个做女儿的来指指点点!我告sù

你苏琼,我平日就是太纵容你了!你这事,你别以为我和你母亲松了口齐家那边过了关就落定了,要是你四姐她不同意不愿意,你一样别想给齐铭去做妾!大不了让你跟着你娘去庄子里过了下半辈子,我也不是养不起!”

苏立行说完甩袖就要离开,苏贞和苏亦诚让开路,陈妙姗哭着上前拦,苏立行回头瞪向她:“一个个的就知dào

惹是生非,我现在就告sù

你们几个,再让我听见你们几个有个小动作小心思的,全都给我去庄子过日子去!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我要是过的不舒坦,你们几个一个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他的目光从陈妙姗开始,沿着苏贞苏亦诚还有苏琼一个个瞪过去,最后大哼一声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晚上秋华回去后把在清爽斋外面听到的跟苏叶学了一遍,手舞足蹈的,说清爽斋里面的动静大的根本就不需yào

进去偷听,人站在院外的围墙下就听得一清二楚……

“……小姐,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又让七小姐自己去跟四小姐坦白这件事,我看老爷的意思会不会是已经不愿意了?”秋华好奇的问道。

苏叶微叹:“怎么可能不愿意?苏琼现在成了这样,不嫁去齐家谁还会要?纵然养得起,生女儿出来也不能赔钱,四姐那边她知dào

了后,发一通火最后还是得同意这件事。”

苏叶说的这么直白,让秋华有些许不适应,一时竟接不了话。

苏叶见她神色也懒得再谈论此事,指着桌上放的一套书集问她:“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秋华这时才想起来这回事,哦了一声忙走过去把书集拿来给苏叶,道:“这是沈公子拖人送来的。”然后又去给苏叶倒了盏茶,道:“宁公子那边的事张妈妈今天下午来了趟,估计是觉得府里最近有些忙乱,就没过来栖林苑和您打照面,传了个口信给我,说那天宁公子从严县令那里争来的那一万两,似乎是宁公子拿了个什么东西给严县令,严县令看了之后就收了,之后就……”

看着苏叶眉宇间的诧异和深思,秋华又续道:“……张妈妈也说了,未必就有联系,苗先生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个东西,毕竟谁也不知dào

那张纸是什么东西,没准还是什么引荐文书的……”

“苗先生拖谁问的?”半晌后苏叶问道。

“一个衙役,和苗先生有点交情,那衙役的女儿及笄时就找的苗先生做账目的,帮那衙役一家省了不少钱,后来也偶尔有个来往,应该是可靠的。”秋华道。

可靠是肯定的,这种事打探不到没关系,却是不能乱说一气,苗先生做事的谨慎和张妈妈的仔细是无需质疑的。

可是怎么才能打探到那张纸是何物呢?再让苗先生去问那衙役显然是不可能的,别说一个衙役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有的话,也一定早已打探到了。

但不管那张纸是什么,一万两能那么轻轻松松的拿到,和宁玄付出过什么一定是有关系的,哪怕宁玄付出的只是他并不重yào

的东西。

这份恩,苏叶心里非常感激。想着前几天宁玄的信中提起自己的那个铺子生意还挺不错,问自己是不是有意再在城中的别的区域再开一间,苏叶这段日子没什么时间想这个问题,现在大概算了算手里的钱,再开一间的钱是有的,但是生意既然有起色,不如就让宁玄去开,就当是还他一份小人情吧。

心念已定,苏叶就拿起了那书集左右打量了一下,发xiàn

这装订非常讲究,是叙夫子的随手札,这种东西通常也只会在圈内流转,印本也不会很多,苏叶非常惊讶。

“沈重送我这么重的礼?!”苏叶惊叹。(未完待续……)

PS:因为改了加更问题,以后每天日常双更,加更就是三更,加更的章节我会提前跟大家在章节里说一声,谢谢大家

没有加更的情况下,还是每天固定凌晨一更和下午三点左右二更

第129章 做小

“很重吗?”秋华靠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通,不解道:“这哪里贵重了?不就是一套书集?”

苏叶打开一本让秋华看,指着目录道:“这是叙夫子的手札,是不可能装订太多册的,而且这位叙夫子并不是名满全国,这么一套这么完整,一看就是有心人自己收集来装订做留念用,这还不重?也不知dào

沈重是哪里找来的……”

苏叶说着便随手翻了翻,里面记载的果然是叙夫子的日常,乍一看没什么意思,细看下来却篇篇都精彩纷呈妙语连珠,苏叶的心情瞬间好的不得了。

“是吗?”秋华的脑袋凑过来扫了几行,对苏叶的口味甚是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婉转的说道:“话说回来,这位叙夫子不那么出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实在不明白小姐到底哪里觉得他文采好了,说实话,我自认是没有什么学问的,可这叙夫子作的文章也着实有点太……太那个了……”

这其实正正是苏叶特别喜欢的原因之一,他的文章,完全不似自己在这个时代读到的那些文言文让人头痛,用句措词很有点感觉,几篇看下来,很有种古代段子手的感觉。

秋华看着苏叶那副忍俊不禁的表情,顺着苏叶的目光看了几行,觉得虽然有趣,但却觉得还是不如人家名家的诗集好kàn

,不过转念一想苏叶阅读的书籍多以戏本子和游记为主,喜欢看这样的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见苏叶这神色。秋华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个。是不是和宁公子送的那些一样都收起来?”

“为什么要收起来?我要看啊。到时候一并的放到书架上去,干什么要收?”苏叶道。

“宁公子送的首饰盒您都收起来了,这书集都不收?”秋华更纳闷:“您不是说这个很贵重?”

“那不一样。”苏叶抿唇一笑,翻了一页仰头看了起来:“这个甚合我意!”

秋华不解,刚要再问,忽然又想起苏叶常跟她说的一句话:想不明白的问题自己先在肚子里多转几圈,实在无果又特别想知dào

的时候,再停上半刻。若还是那么想知dào

,再问也不迟。

秋华费尽脑子仔细想了想。

最后觉得:那首饰盒虽然漂亮,但可能小姐觉得不喜欢或是太肤浅?要不然就是宁玄只独独给小姐送了,小姐觉得难为情?而沈重送来的东西,府里上下没人知dào

这回事,自然也就不必介yì

摆在显眼的位置。

“那我去整理书架。”秋华起身走开,回头望了苏叶一眼,就见苏叶完全就没听她说什么,唇角笑意不断,看得入神。

次日黄昏。秋华和小双两人兴头十足,跟苏叶说了今天打听到的苏琼在满秋院的事。

“……听说七小姐从满秋院出来的时候。脸都肿了,眼睛也哭肿了,跟俩桃子似的……”小双说着,一边想象着那该得有多疼,腮帮子都发麻,不禁的抚着自己的脸。

“七小姐带着一对和田玉龙凤腰配坠子,好像四小姐当场就给砸烂了,”秋华倒是没觉得苏琼挨的太重,反倒有些可惜了那对和田玉,啧啧道:“虽然可惜,但七小姐在这个时候送这对龙凤玉佩,不是戳四小姐的心窝吗,也不怪四小姐当场摔了它……”

“可是四小姐最后是把七小姐赶出去的,”小双在一边有些担忧地道:“七小姐岂不是没戏了,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说了啊……”

“你懂什么!”秋华翻了个白眼,颇有耐心的跟小双讲解:“四小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摔也摔了,最后把七小姐赶出去,那也是气的,这气,虽然是气七小姐要跟她一起嫁过去,但也气这件事已是定局不可能改变了。”

“四小姐这是同意了?”小双惊诧:“可,可是……”

“不然呢?四小姐心里也清楚,若是真的能回转,七小姐就不可能去她院里跟她说这件事,况且,七小姐去四小姐院里,是求她原谅的!”秋华重声提醒道:“并不是求七小姐同意她进齐家的门的!”

小双当即面露恍然大悟之色,看向秋华的目光非常崇拜。

苏叶在不远处晒太阳看书,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秋华觉得无趣,说了这么多,自家小姐都没半点反应的,而后看着小双那道目光,撇了撇嘴道:“这都是小姐料事如神,你和我就在栖林苑里说两句就算了,跟谁都别提这些闲言闲语。”

小双连连点头。

苏叶在书后悄悄瞥了一眼过去,不露痕迹的又把目光放回书页上,眉心一皱,手指把书页又翻回了前一页。

刚刚看了些什么,竟都没看进去的。

到了中秋时节,苏倩、苏琼和齐家的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原本陈妙姗还打算多为苏琼争取点什么来的,因为太夫人在正院的一席话和苏琼的突然出现亲口承认,她在苏立行的眼里已再不是从前那个柔弱依人的女子,而是一个满腹心计并把女儿教坏了的姨娘。纵然苏琼几番否认与陈妙姗无关,错的都是她自己,但这完全不影响苏立行把这一笔最终记到了陈妙姗的头上。苏琼的院落在中秋节吃完团圆饭后就封了,陈妙姗被禁足到腊月,而苏贞和苏亦诚两兄妹被禁止平日里频繁走动保持距离,除日常起居之外,苏贞和苏亦诚不可以去对方的院落。

这最后宣bù

的一条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是为了立规矩,为了不让这两个有可能受陈妙姗不良影响的孩子凑在一处越商量越不良,苏立行硬是把这个不合理又有些荒诞的条例在团圆饭上说了出来。陈妙姗当晚才知dào

这竟是她年前最后一次出面和众人一起用饭,震惊心伤的同时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但还是不忘央求初一十五可以允许她去太夫人的住处上香抄经,探望太夫人。

苏立行却像是铁了心不给陈妙姗机会,下了狠心要给陈妙姗一个血的教xùn



他丢了一本佛经给陈妙姗,让她关门在清爽斋里抄写,腊月前抄不够一千本就继xù

抄到过年,过年抄不完就抄到明年。并且补了一句在陈妙姗抄经的几个月里,任何人都不许进清爽斋。等于变相的剥夺了苏贞、苏琼和苏亦诚探视的权利,这是要让陈妙姗和她的孩子们相互之间彻底隔离一段日子了。

陈妙姗大惊失色。

原本还想借着多孝顺孝顺太夫人,好让苏立行渐渐的心软下来,到时提前解了她的禁。

如果照这样安排下去,到了腊月再出来,那岂不是苏琼及笄的事务她完全不可能插上手了?到那时几个月已经过去,府里的人员编排还不知dào

被林佩云搞成什么样子,能靠得上用得上的人还能帮得上自己多少?况且,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连苏琼嫁去齐家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安排好,她还怎么给苏琼多要些好处?

陈妙姗实在无法,也不知dào

用得什么法子,竟然去找了苏青。

她找苏青求情,苏青就来找了苏叶。

苏青在栖林苑喝着茶,笑道:“姨娘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都找到了我的头上,她也不想想,我要是真能做得了苏家的主,还能让她女儿去给倩姐儿的夫君做妾?”说着就大笑起来,似乎觉得特别大快人心,“我还嫌关她到腊月太短了呢,该送去庄子里关上一辈子!”

苏叶见她气色不错,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那荷花钗的事如何,但看苏青这副模样,对苏琼嫁去齐家之事,应该是挺高兴的,总比惦记着她的孔君达要好得多。

思及此,苏叶不禁的觉得,兴许当时苏青放手称病不管此事,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心思吧。

人还是复杂的,不能因为这样就说苏青自私,把苏琼推给苏倩去。首先事关及己,人先考lǜ

自己这不是错,再者,苏琼嫁给齐铭,当时已是极难回转之事,苏家也不可能真把苏琼晾下不管任她自生自灭嫁不出去,更何况孔家和齐家相比,苏琼去齐家的危害总是要小得多的。

苏青这边高兴的不行,苏叶心里也觉得终于能松一大口气了。

而清爽斋就是完全两码事了。

清爽斋封院前,苏琼来见陈妙姗最后一面,之后她的紫婵阁也要封了。

“你说说你,当时不说,后来又说?”陈妙姗急的直哭:“我要是早知dào

你存了这个心思做了那样的事,我哪能让你这样发疯!”

苏琼的面色当然已经如常了,就是有些微瘦,闻言冷笑道:“这个家里还有你和我说话的地儿?我不靠我自己,还能指着谁去给我安排?齐家是个宝地,别管怎么着最后我能进了齐家的门就是好事,到时候哪还用再在这苏家憋憋屈屈,到时候谁求谁还两说呢!”

陈妙姗急的跳脚,道:“林佩云再是不喜欢,她也不会给你寻个太差的人家,你做什么非要去给人家当小的?!”

“当小的怎么了?!”苏琼一听就不乐意了,看起来甚至是恼羞成怒一般,“你自己也是给人家做小的?你还瞧不起做小的了?!”(未完待续……)

PS:今天的二更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写好发上来,如果到9点都没有,那今天就是加更不了了…………

第130章 收礼(粉红加更)

“你……”陈妙姗被自己亲生女儿一句话噎的险些上不过来气。

“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我的事用得着你自然就找你,其他的不用你操心!”苏琼把来时拿的两本经书往她面前一丢,道:“你这阵子就好生在院里抄经,把这两本也抄一抄,多抄一点也显得你更有诚心悔改。”

陈妙姗哑口无言,目光落在那几本经书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见她这反应,苏琼心里也知dào

自己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但是人在争吵的时候有哪个说话还再三考lǜ

的,她在苏青苏叶这些人面前装腔作势,到了自己母亲面前也要掩饰不成,虽然没有道歉,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很多,咳了一声后道:“你得相信我,我害谁也不会害了我自己,要是真的没有把握,我也不可能把赏月园的事让人张扬开……”

陈妙姗并没有因为苏琼的温言心情就好多少,别过了头去暗自抹着泪。

“我不宜多留,你想开点。”苏琼起了身,出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一直别过头去的陈妙姗此时是满目忧伤的看着自己的背影,苏琼心里觉得暖暖的,冲着陈妙姗笑了笑,道:“这最难的一关都过了,以后就好起来了。”

……

苏亦文是在中秋过后回来的,一道回来的就是几车几车的过节礼,还有宁玄。

宁玄跟着来,笑咪咪的称苏亦文一人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不安全,他就是个押货的镖头。

在正院坐下。下人们一箱箱一笼笼的来回搬着礼盒。厅外铺了整整一地。苏亦文好不容易从林佩云的问长问短中脱了身就回院子里沐浴更衣了,宁玄倒是没有半点车马劳顿似的,给苏亦武、苏贞还有苏叶一件件的送着礼物。

礼盒才刚刚到手,婆子进来传话,舅母过府来送过节礼来了。

林佩云喜不自胜,赶紧让婆子把人带进来。

舅母携着女儿林微乔笑呵呵的迈了进来,道:“一大院子的喜庆,猜着莫不是亦文回来了?”话音落下一眼瞧见屋里有个陌生后生。赶紧先行礼,宁玄一下子赶紧从椅子中站起让座。

林微乔这半年长了不少,快要高过苏叶了,相互见过礼后,林微乔便悄悄的去看苏叶,很有些期待之色。

林佩云把宁玄给她们介shào

了一番,夸来夸去的,舅母的目光也是很欣赏和羡慕,道:“真是了不起,还这么年轻。就见了这么多世面,还这般懂事识礼。我家政儿今年中秋都没得回来瞧上一眼。”

宁玄笑了笑,便问林征在京中哪里叙读。

得知在翰林院后,宁玄的目光也是一亮,道:“好地方,待上个两三年也就熬出来了,到时把你们接去京都都不是问题!”

舅母听了这话似乎很高兴,谦虚的神色中难掩期盼与欣慰。

林佩云听了这话心里微有些叹:也不知亦文何时才能进了翰林院,有没有这个可能都两说了。

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闪了过去,林佩云叮嘱下人去张罗晚宴,舅母却表示不在苏府用晚宴,只是过来送点东西就得赶紧回去,毕竟不能让林征晚上一个人在家没个伺候的。

林佩云又挽留了几句,舅母再三坚持,这才作罢。

因着与舅舅一家并不经常往来,林微乔长这么大来苏府一共也没几次,站在一边有些许不自在,紧紧的挨着她母亲,苏叶准bèi

找个由头把林微乔叫走一块儿去栖林苑坐会。

还没想好这个由头,就见宁玄突然往前站了两步。

“都怪我这人不仔细,没多备上几份礼,”说话间宁玄指了指苏叶几人分到的礼盒,突然手指就停到了一边去,道:“琼姐儿封着院子,人也没到,不如就把琼姐儿这份先让我拿去送给林妹妹,明儿个我出门再去给琼姐儿备一份礼。”说罢,竟不管别人的脸色的,直接让自己带来的跟随去搬。

“这可使不得。”舅母连连挥手拒绝:“初次见面,我们也没有备礼不是?宁公子这么客气,这是要让我们难看了……”

林微乔对这些东西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宁玄和她非亲非故的,从进门起目光也就没在这些礼物上停留多久,此时一听宁玄这话,当即也跟着皱眉表示万万使不得。

“本来就该我们做后辈的给长辈送礼过节的,我话都说出来了,哪还有再收回的道理!”说罢,亲自接过小厮拿起的礼盒,往林微乔的手里就塞。

林微乔正要往一边躲,向来不怎么说话的苏贞突然上前,把自己那份递给了宁玄的小厮:“我这份就给七姐留着吧,反正我也不缺什么,宁公子倒也不用再多去准bèi

一份,心意到了就行了。”

那小厮不敢收,林微乔这边更显尴尬,还是林佩云出面解了围:“你快让微乔收下吧,不就是一份小礼物吗!”

苏叶在一边也帮衬着说话:“微乔你快收下,这么着掂来让去的多没意思,再说宁公子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的,送这点小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气氛立即因着这话而又轻松了起来,舅母不好意思的替林微乔收下,再三谢过,宁玄则是看了苏叶一眼,半开玩笑地道:“九姑娘这话说的我都没地方落脚了,你们家这地上铺的太结实。”

苏贞一怔,好奇问道:“太结实?”

“对啊!”宁玄摊了摊手,颇是无奈地道:“要是能裂个缝什么的,我也好往下钻啊!”

众人哄堂大笑,皆是忍俊不禁。

看着苏贞的笑容,苏叶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会。

林佩云找了个借口让孩子们都退了去,她和舅母在偏厅说着体己话,林微乔就和苏叶相熟,便一直都紧紧跟着苏叶,苏贞走在前头,快要拐弯的时候,苏叶唤住了她。

“八姐姐一道去我院里坐坐吧!”

苏贞回头却是对着她一笑,道:“今早练的字才只写了一半,一会子咱们直接宴上见吧,九儿你陪着微乔表妹多坐一会。”

听见苏贞说不来,苏叶感觉到搀着自己的林微乔身子一松,于是便也不好再勉强苏贞,对苏贞抱歉一笑,苏贞则点头表示无碍,与苏贞便也就在分岔路上作别。

转了个弯便瞧见自己的栖林苑前站着七八个小厮,细细一瞧,竟是宁玄身边带来的人。

林微乔不解的看了看苏叶,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这位宁公子和你很熟?”

苏叶便三言两语简要的说明了自己在京城商铺是托宁玄料理的事,林微乔没再说什么,但神色又有些不大自然了。

苏叶心里感慨,舅舅一家一直以来都过的比较简朴,是以林微乔见过的人和世面自然就少,都这么大了,见到不熟悉的人,竟然还会这么排斥。

快步进了院,就见宁玄站在园中指挥着下人搬东搬西,苏叶看着那些箱笼都是方才跟着宁玄的行李一道搬来的,还以为都是宁玄的行李,没想到……

她的眉不由的皱了。

秋华在一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上前走了几步,对宁玄道:“您这是……这都是送给小姐的?”

“送完了面上的礼,这就该送我个人的礼了啊!”宁玄笑的坦然,道:“绝对是在你们桐州买都买不到的!”

这般大的阵仗,苏叶哪敢让他就这么送进院里,当场就表现的很好奇似的拦住,命人把箱笼打开。

苏叶的嘴角一抽,弯身拿出了一个跟长矛似的‘兵器’出来,上面花花绿绿的翎羽让苏叶眼都花了,林微乔在一边看着这些新奇玩艺都傻了,宁玄的神色却是兴奋的不成样子。

“……这,这东西……”苏叶气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已经帮你想过了。”宁玄一把将那翎羽矛从苏叶手里抢过来,兴致勃勃的耍了几下,然后递给秋华,“放在你们院门后面,要是有不速之客,就拿这个刺!”

除了宁玄带来的人之外,院子里的人全都大张了嘴巴。

苏叶强忍着咽了咽口水,又拿出了一个描金沉香木巴掌大的镶蓝宝的小锤,发xiàn

沉甸甸的很是精致,可真是没想到,还有人会把这么贵重的材料去做一把锤子。

苏叶拿着锤子,在宁玄面前晃了晃,道:“这个呢?”

“这个是给秋华的,”宁玄道:“平日给你们家小姐砸个核桃敲个干果什么的……”

秋华瞠目结舌的双手接了。

看着一院子的人,苏叶不再说什么,也不再拿那些新鲜玩艺了。

她一面拉着林微乔往屋里走着,一边感叹。

让秋华收起来的那个首饰盒,和这些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她决定等宁玄一会回水榭那边后,就让人抬这些东西连带着先前宁玄送来的首饰盒等物一并的送还,若是宁玄不收,她就以宁玄的名义全部送给苏倩苏贞她们。

宁玄放下了东西连厅堂都没进,在院子里就跟苏叶招呼着离去,他一路回来,到现在都还没休息一会子,虽然看着他兴致依旧高高的,可总不至于连句告退的话都不进厅堂来说。

看着宁玄离去的身影,这时才仿佛依稀察觉出他一身朴朴风尘。

进院不进屋,是不想把风尘沾进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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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送礼

晚饭是苏府的家宴,宁玄没在,苏立行和林佩云虽然叫了他,但宁玄借口要出外游花灯,要趁着八月十五的节气未过赶紧体验一下桐州的余热,苏叶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跟宁玄说道说道这些事,没见着人倒是没了机会。

晚饭后苏叶私下里拉了苏亦文,让他约上宁玄,俩人明天往她的栖林苑来一趟。

她想当面跟宁玄好好把这事说一说,若是宁玄能听得进去那最好,若是实在不能,就算惹了宁玄生气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大不了以后除了铺面上的事情再没别的来往,那也顾不及了。

她实在不想让宁玄面子上不好kàn



秋华就劝苏叶:“小姐,看今天这架势,我也知dào

您当时收起宁公子送的首饰盒是什么意思了,但宁公子这人着实不错,您拜托他的事情从来没有推托过,并且办的都很漂亮,况且宁公子比您大上好几岁去了,瞧他对别人也是挺热乎的,您何必这么不领情。”

但这番话并没有让苏叶软下心来。

苏叶苦笑:“人家送这么东西过来给我,我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等值的东西还送给人家。”

秋华不解。

宁公子送东西给苏叶,他也不那种非要礼尚往来的人啊。

苏叶不想解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种就是由一点点的小好处上慢慢拉近的,倒并非她觉得宁玄不可交,而是苏二夫人对宁玄的看重,让她不得不提着心保持距离。

已经比其他兄弟姐妹和宁玄的关系近了。不能太过分招了苏二夫人的不乐意。

翌日。苏叶一切如常。晨昏定醒过后去了太夫人院落和蓝嬷嬷习了一会字,午饭时分就回了栖林苑,用罢饭后,秋华摆好茶具晾好茶尖,等着宁玄和苏亦文前来。

苏亦武可能也感兴趣,难得苏亦文回来,便放了自己一个假,跟着一道儿的过来了。

几人打扮很是得体光鲜。苏叶留意到苏亦文在穿着上比之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要细心下功夫了许多,眼前一亮的是向来大大咧咧有些不修边幅的苏亦武竟然今日也是光鲜的不行,浑身上下甚至都透了些许书卷的气息。

她却不知dào

这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对宁玄的心思,从上次宁玄到访过后,这两人就开始慢慢的开始注重这些了,尤其是现在——宁玄就在他们二人身边的时候。

苏亦武当先踏进厅里来的,笑盈盈的道:“今儿听说九妹妹这里到了不少好东西,我可就巴巴的过来要瞧个新鲜了!”说罢后眼睛就沿着屋里四下打量,“也没添什么啊……”

苏叶心里听了这话却是有点着急。

宁玄大大方方送礼,倒是坦荡了。可却也让人人都知dào

这事了。

幸好自己马上就约了宁玄过来,要是再犹豫几天。传扬出去可怎么收拾。

苏叶装作很苦恼的样子,先让小双和秋华张罗着下人们把箱笼什么的抬过来,然后才对苏亦文和苏亦武道:“宁公子送的这些新鲜玩艺可是头痛死我了,他人在京都见着点新鲜的东西就买来拿来寒碜我这个乡下姑娘,那些刀枪棍棒的,我哪能摆出来?今儿就是要还送给宁公子的!”

苏亦文一听就笑了,看着宁玄道:“我就说你这些东西不适合九儿!”

宁玄原本是一脸笑意的,一听苏叶这话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

“你要退还给我?”宁玄往椅子里一坐,冷着声就问苏叶,根本就不等苏叶答,直接硬声道:“送了出去的,我宁玄哪还有要还的道理!”

这时小双和秋华带着下人已经把箱笼抬了进来,足足有三大箱,苏叶让她们打开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玄,问道:“宁公子,你不让我退?”

宁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那这东西送了我的就是我的了?”苏叶眨着眼问。

见苏叶似乎并不像方才说的那样不喜,好像打心底里其实是乐意的,宁玄挪了挪身子,道:“当然了。”

心里也高兴了几分。

“行。”苏叶语气很是欢快,拿出那翎羽长矛,眼都没抬一下直接递给苏亦武:“这个东西送给三哥,留着让你身边的小厮拿着护院!这东西放在我院子里太锋利了,不合适!”

苏亦武猛的一接到这花哨的东西,乍看一眼几乎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玩艺,而后再一端详,嘴角都有些抽搐。

这花花绿绿的,真的适合放在我的院子?还让我的小厮拿着护院用?这……当真合适?

他这边这般反应,那边苏叶已经开始派发了下一件,递给了苏亦文:“这个公子扇,我一个女儿家家哪用得上,大哥人在京城,多一把折扇也是不错的,拿去。”

硬邦邦的扇子丢到了苏亦文的手里,苏亦文盯着那描金的扇边,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花里胡哨的扇子,拿出去也太女里女气了,更别提随身携带了。

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一脸的愁苦,齐齐看向脸色已见发黑的宁玄。

秋华和小双在一旁站着虽然觉得苏叶这么大手笔有点心疼,可眼前这一幕幕着实也让她们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苏叶一件件的往下分。

有给苏贞的、有给苏亦诚的、有给苏青和苏倩的,最后连苏琼都有了份,连带着太夫人、苏立行和林佩云还有陈姨娘,最后连李妈妈和张妈妈还有苗文初都有的分,小双拿到了一个宝金描银藤蔓的小铠甲,天知dào

这东西宁玄是打哪儿淘来的,秋华拿到的是一副袖珍的小叶紫檀雕莳花的牌九。

三大箱笼,能想到的分了之后,一个不剩。

宁玄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苏亦文和苏亦武纵然挺好奇这些新鲜玩艺,但这一件件的拿出来,俩人心里也是惊叹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值不少钱,更别说这整整三大箱笼了。

完事后苏叶拍拍手,一副颇为辛苦的模样,笑呵呵心满yì

足的坐了下来,先饮了盏茶解了解渴。

苏亦文和苏亦武两人尴尬的看了看苏叶,又看了看箱笼,最后目光又看向了宁玄。

“那个……”苏亦文抱着描金边的公子扇揉了揉鼻子。

“算了算了。横竖这都是我送出去的,人家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宁玄说着,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你们俩也不用不好意思,收了就是。”

苏亦文面见尴尬,咳了一声才向苏亦武道:“我是想说,我能不能跟你换换?”反正自己过两天也就回京了,这扇子是万不能带在身上的,不如把那花花绿绿的翎羽长矛换了,这样放在家里隐蔽点的地方不让人瞧见就是了。

苏亦武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的点头和他换了。

宁玄原本才刚刚恢复过来一点的脸色,立即又阴沉了。

小双和秋华倒是挺高兴,齐齐向苏叶行礼谢赏。

苏叶不以为然的挥手:“谢我作什么,我这也是慷他人之慨罢了,你们快去谢谢宁公子!”

宁玄的脸黑漆漆的,沉着脑袋头也不抬:“不用客气!”

见这阵仗,苏亦文和苏亦武两兄弟相互打了个眼色,便借口要去书斋有学问上的事要交流,脚底抹油,一个揣着描金公子扇,一个端着翎羽长矛溜了。

苏叶也不拦着,宁玄更不会拦着。

把一屋子小厮和婆下打发下去,留了小双和秋华在屋内避嫌,宁玄和苏叶两人对着三个空箱笼坐着谁也不吭声。

“我送的东西,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宁玄沉声问,“你别说这些东西稀奇古怪你用不上来搪塞我。”

宁玄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会相信她说的那些借口。

他心里并不是没底的。

“哪有待见不待见的,我这个人抠门的很,平日里从来没给谁送过东西也没给谁过打赏,突然多了这么些东西,我拿来借花献佛,爱送礼的人路总不会太难走不是?”苏叶不看他,淡淡地回道。

她这般不挑明点明,宁玄看了看她,倒也不再问了。

而后又默了一会儿,宁玄收了心绪,方才之事再也不提,就像没发生过一般,拿出个油纸信封,取出一张折了对折的纸来,摊开后摆在了苏叶的面前,道:“这东西你就不得不收了。”

苏叶落目一瞧,心脏随着目光的落定呯的一跳。

京城她那间铺面的地契。

头顶上传来宁玄有些清冷的声音,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道:“你生意做的好,我顶着你的名开了分号,这便宜不能白沾,也不是多大的回报,这地契你收着。”

地契,苏叶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也不至于傻到相信自己那间小铺子才不过几个月的营利就够换来一张京城店面的地契。

刚要推却,宁玄就又开口打住了她,就像料到了她会这般反应似的,道:“你不是要跟我划清楚?这地契确实不是多大的回报,那间铺子本来就是我名下的,现在彻底成了你的,这以后让人说道起来,你也更站得住脚不是?”(未完待续……)

PS:更完,松口气,困极,睡。

第132章 换血

苏叶惊诧。

生意好归生意好,但是占着宁玄的铺子做生意,让人知dào

了说将起来,未必就好听了。

苏叶看向宁玄,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认真看过他。

印象中的宁玄淡然坦然,做事光明磊落,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甚至还有些小聪明和滑头,其实当初若是宁玄没有那么顺利轻松的要到那一万两,苏叶也不会想到宁玄的身上去。因着宁玄又久居京都,再加上宁玄的行事作风让人有说不出来的稳重感,她才会把苏二夫人这层关系暂且抛至一边,托了宁玄。

然而宁玄走后,店铺做起生意来之后,虽然宁玄人未至,但宁玄给他的感觉就和之前再也不一样了。

印象中稳重的宁玄,实则却是太过不羁。宁玄看似一身浓重的书卷气息,扬名在外的名气也是沉稳有礼出言有度,但到了今天,苏叶才发xiàn

自己其实完全就不了解宁玄。

很显然,到如今事实已证明:一切名气根本就不能代表一切。

宁玄骨子里有久居帝都的傲然,有幼年早成的优越感,这才是他行事从来大胆并且不羁的原因。而攻读课业,书本上带来的不只是学识,还让人内敛,这是他展现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时让他足够沉稳的原因。

迎着宁玄突如其来的郑重的目光,苏叶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伸手把地契折好,收了。

她一收,宁玄的神色虽然好了些许。但依旧有些凉。背着手在屋里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书架前,随手翻着书架上的书。

“你其实现在也可以在京中再开一家,倒也不是没地方,要是觉得太快心里没底,我倒可以拨点手底下的人过去帮帮忙,钱的事以后挣了再说。”宁玄突然又开口,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不给苏叶拒绝的机会就往苏叶这里送这送那,但这话里透的意思。仍然是要伸手帮上苏叶一把。

他这般好商好量,苏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温言道:“我倒是想在桐州开一间试试。”

宁玄抬眼,很犀利的盯着苏叶,似乎最后终于确定苏叶不在京城开不是为了要和他撇清什么之后,这才疑惑不解的问她:“你早先不在桐州开,现在又要在桐州开?京城做的好了,为什么不继xù

开分号,反倒开在桐州?”

况且,京城那间铺子的生意虽然好。却还不至于好到全国皆知,猛然间就在桐州开家分号。是不是有点沾不了京城铺子的光了?

苏叶微叹,开在桐州,这心思她之前就有了,当时还想着要劳烦宁玄给想想法子,桐州的铺子瞒着苏家的人,顶着别人的名字开,可是当时却没有眼前这一出,现在的她一想到要劳烦宁玄,心里就退缩了。

“随便开开,不想和京城的铺子有什么牵扯。”苏叶也不瞒着宁玄什么,“也不想顶着我自己的名字。”

书架后的宁玄眼珠子一转。

宁玄不说话了,让苏叶一小惊。心中暗想八成是自己这番慷他人之慨让宁玄心里有了数,知dào

了自己不开口的事,不主动请缨了。

苏叶虽然觉得这事还需yào

再去想办法张罗,但宁玄不主动插手帮忙,心里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其实想想在桐州开铺子的事找宁玄其实没什么用,宁玄是京城人,桐州这边,他出出主意还行,帮忙倒不见得能帮得上了。

宁玄随手在书架前抽抽放放的,时不时的叨念苏叶这是什么爱好,读的尽是些什么东西,书架上竟只有一本女训,还很明显是几乎没有翻动过的。

“咦?”宁玄的目光落在偏上方一点的一套书集上,伸手就够了下来,才翻了两下脸色就有些不对,挥着手里的书问苏叶:“你这是从哪得到手的?”

苏叶目光望去,宁玄举着的是叙夫子的手札文集。

她没忘看了看宁玄的脸色,心中当即笃定这套书集可能真的挺难搞到手,不由的便掂量了一下这套书集到底有多不容易找到,一边回着宁玄的话:“哦,这是托人找的。”

“托人?”宁玄皱了眉:“托谁?”

“张妈妈。”苏叶想着这其中的难度,心里同时就想到了张妈妈,张妈妈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就算现在与从前截然不同,但人脉还是有的,她当然不可能把沈重说出来,然后又表现的很疑惑似的,问宁玄:“怎么这书集很珍贵?”

宁玄似乎仔细的想了想张妈妈这个人的渊源,而后面上虽有不大相信的意思,但果然没有问出质疑的话,把书集放回原处,道:“说珍贵,也看对谁。说不珍贵,不过就是一堆纸缝在了一起罢了。”

宁玄说罢之后又在屋子里溜了一圈,似乎没了什么心情,没多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了。

秋华和小双亲送他到大门口,一边观察着宁玄的脸色,两人受了他送给苏叶的礼,对这二人来说着实太过贵重,虽然是苏叶送的,却是真真的觉得有点愧对了宁玄什么似的。宁玄似乎看出了这二人的心思,笑着挥手让她们不必介怀,好好伺候好苏叶就是最好的回报云云。

两人回到屋里以后,看着那箱笼,在心里皆是暗暗叹气,唤来小厮把箱笼抬下去后,秋华道:“您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宁公子多下不来台啊,您要是真不想收着,大不了叫人来挑个日子悄悄的给宁公子送回去就是,这么些个东西,确然也都不是什么能用得上的,可哪件都值不少银子,打赏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有点太贵重了。”又劝她:“小姐,您活这么大,还没谁这般待过您,您何必把别人的关心拒之门外呢。”

苏叶很想说她不想和任何人有太过频繁亲近的接触,可是宁玄又偏偏是自己招惹上的,他又不是那种不可结交之人,事实上自己其实很欣赏他……但她又不能说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类的话,最后叹了口气。

“我和宁公子才见过几次面?人家爱送礼,我也不能一直贪人家的便宜,差不多就行了,无功不受禄,这么多东西一股脑儿的送过来,我可消受不起。”

小双在一边沉不住气了,忍不住要替宁玄说道:“小姐,我倒觉得宁公子是挺好的一个人,他这么优秀,又待你这么好,其实是挺不错……”

秋华在一边连忙瞪了她一眼,小双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的噤了声。秋华心道:小姐已经这么明显了,可不能把话给小姐说到明处,否则心里肯定更抵触了。再是优秀的人,也需yào

时间让别人去慢慢接受,宁公子这来势汹涌的,小姐这样的性子定然是招架不及要推拒的。

她觉得,天长日久的,小姐一定会看得见宁公子的好来,有些话,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苏叶看了这两人一眼,只当没听见小双说的话,让这两人把茶具收了,给她留个清净。

秋华见她并无不喜,觉得苏叶这是想要静一静好好想想关于宁玄的事了,高高兴兴的拉着小双收了茶具下去了。

屋里没了人,苏叶这才走到了书架前,目光落在那套叙夫子的手札文集上,很是复杂。

宁玄能搞来这么几箱笼的古怪玩艺,那么多东西随便一件放到那些玩家手里都是稀罕物件,连他都觉得这套书集得来不易?

沈重到底是怎么搞到的?难道沈重就这么凑巧手里有现成的?

念头闪过,苏叶又有些释然。

沈重和宁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沈重的家族虽然没落,但他本人依旧还是贺阁老的义子,还是翰林院的夫子,这种人物就算没什么可让人攀附的权势,确然是实打实从头到脚都透着墨香的文人了,手里有几套珍贵的书集,其实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想到这里,苏叶不由的微笑起来,心情也突然变好了,甚至开始想着看看是不是能找沈重再要一些叙夫子其它的文章来。

翌日,林佩云把苏叶留在正院,同时把家里大小管事和一些掌事的嬷嬷们都叫到了偏厅,把家里的人事重新编排了一番。

无论是各院灶上的还是浣洗院的,甚至是马房杂院还有几个库房以及轿房还有各个院的值夜守夜,全部都换洗了一遍。几个姑娘的院落统一由正院一直跟着林佩云的吴嬷嬷管,几个爷的院落由陈大总管的弟弟陈庆管,正院和清爽斋由陈大总管陈典和他的助手何然一并掌管,个中的开支也需yào

经这些人的手。

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感慨,这次大换血是必然的,府里上下早就心里各自有了底。

唯独年纪最小的何然听闻后坐不住了,犹豫的看向林佩云,喊了声夫人。

话还没开口,就被苏叶截了去:“何然确实年纪略幼,虽然办事能力是有的,但这么年轻就让他跟着陈大总管一起打理正院和清爽斋,到时清爽斋但凡有个不满yì

,定然也是拿何然下手了。”屋子里能叫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苏叶说起话来直入主题。(未完待续……)

PS:今天的两更结束了,晚上加更不了了,下午太忙晚上怕是写不出来加更了……

第133章 下跪

众人听了苏叶这话,没有一个不是心惊胆颤震惊不已,在苏家做了这么久的下人,这些暗里的弯弯绕绕,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话点的如此透,而能这么说的人,不是莽夫便是手腕强到已经不需yào

再躲藏畏惧。

以现今苏家的形式来看,苏叶当然属于后者。

看着满屋子的下人都惊恐的低下了头,苏叶的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佩云听闻后端起了茶盅,轻轻的吹着浮在茶盅上的茶叶,微微翘起的小指微不可察的在颤动,厅内静的落针可闻,一声声淡而轻的吹气声,柔和却并未能缓解这有点压抑的气氛。

“九儿,那你的意思是让陈大总管一个人打理正院和清爽斋?他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半晌后林佩云轻声问她,后而又道:“确然何然也有些年轻,可他毕竟跟着陈典有一阵子了,这让陈典一下子少了个臂膀,一时之间又上哪儿找人去补上?”

“我想把何然要过来栖林苑给我帮把手,”苏叶道,“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若是连个缺都补不上,那也忒不像样了。”

苏叶一边说着,虽然未看林佩云,却是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

从方才到现在,她也很诧异。

林佩云是她的亲生母亲,明知何然是她的人,何以在全部人员大换洗的时候,看似没有动何然,可实jì

上在这个时候不动就是很明显的危险。之前分配所有人员的时候她一声都没吭过。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要压制她的人。

如果何然真的招了林佩云的眼,那也是因为何然为她做的太多了。

可是苏叶真的想不通,林佩云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想不明白林佩云为什么这样做,她便去努力想何然如果留在陈典的身边会不会对他更好,林佩云这样的安排,会不会是自己小人之心,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了。

可是除了压制何然的能力和发展,再无其他。

现在的何然。完全可以独自掌事,就算需yào

再熬一些年头岁数,却也完全没有必要把他再放在陈典的身边了,这不仅仅是多余,这已经完全可以说是何然让林佩云觉得不舒服,一心要压上一压了……

林佩云踌躇了许久。

她也万没有想到苏叶竟然会为了一个下人出头,她甚至有点气愤,何然这个孩子确然对嫡系正室忠心,但却太过大胆!陈典和何然两人,虽然都是一体的。可现在已经明显有了些许的不一样,陈典忠心的是自己。可何然却是未必!

她不是生气何然站到苏叶一处,她是担心何然这样大胆跟着苏叶,以后会不会胆子越来越大做出更多的事来,直到有一天挽都挽不回来!

欺上瞒下,知情而不报,陈妙姗那对母女对倩姐儿及笄时做的那些小动作,自己作为当家主母,居然还不如自己的小女儿知dào

的多知dào

的早!事后那些箱笼在府里肆无忌惮的任人抬来抬去,几个院子之间来回流转,何然竟然至今都在自己面前矢口否认有这件事!

若不是这次自己的大儿子苏亦文回来,顺口问他几句做善事募捐的事情,苏亦文竟然对白子胥从苏家买了一批丢弃的杂物去募捐之事完全不知情,她还不知dào

原来自己的这个小女儿,竟然在背地里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追问到陈典的头上,才只是知dào

了一些些毛皮,就连陈大总管陈典,对那天及笄时清爽斋到底出什么事都不能说出准确的信息来,剩下的也就只有何然有这个本事了,问及他,他竟然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而眼下,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何然,竟然这样公然和自己做起对来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亲近的,并且这段日子她以为已经亲近起来的最小的女儿苏叶。

林佩云只觉得心里很痛,半晌后才把茶盏放下。

“那你想让他去哪就去哪吧,陈大总管你这两天考lǜ

一下谁有这个能力给你做个副手,到时跟我打个招呼就是,”说罢林佩云挥了挥手:“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立即应声行礼陆续退了下去,何然眉心深拧走也不是留更不是,自己成了夹在林佩云和苏叶之间的一块肉,他倒没有苏叶那么敏感觉得自己受到了林佩云不同寻常的对待,其实在他认为,跟着陈大总管没什么不好,只是希望能让林佩云从新安排一下,他着实不太想再过多的接触清爽斋,毕竟那日在清爽斋的动静,自己已是清爽斋的重点关注对象了,虽然明着看自己是跟着陈大总管一并的掌管着清爽斋,可就像苏叶说的,就算自己再小心,这副管也不是有多大实权的,被人说拉下也就拉下了。

自己还太年轻,短斗可以,长斗的话他自认绝对不可能玩得过那些清爽斋的嬷嬷们。

可是他觉得这是件挺简单的事,却是没想到苏叶不仅出了头,并且语气竟是出人意料的不对劲。

才刚出了正院,陈大总管把他拦下,黑着脸冲他道:“让大夫人和九小姐因为你而心里各生不快,你过意得去?!”

原本只是觉得自己在中间夹着有点难受,还没来得及去想大夫人和九小姐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有不悦,一听陈大总管这话,何然立即就懵傻在当场了。

看何然如雷击似的慌张,陈典的目光更厉了:“你哪儿也别去,今儿就在这正院门口跪着,大夫人不让你起,谁让你起都不许起!”

一听这么严重,何然更傻了,声音都发了抖:“那,那大夫人早晚得问我为何跪,我……我为何跪?”

看他这吓傻的狼狈样,陈典在心中叹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而后声音温和了一些,道:“问你什么你就只说你知dào

了就行了!”

“可,可我什么也不知dào

啊!”何然快哭了。

“废话!你想知dào

什么?!”陈典又急了,气道:“主子盯上了你,你跪就是了!”

“那……那我以后是跟着您还是跟着九小姐?”何然瑟瑟缩缩的弯身下去,找了个显眼又不挡路的地方跪了下去。

“你要跟着九小姐,你才跪啊!你平时那么机灵,这次怎么这么傻?!”陈典瞧了瞧四下已经没什么下人在正院门口转悠,这才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以后见着大夫人,大夫人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了就是!能问到你头上必然是心里早就有数的!明知大夫人都知dào

了的事,你说你嘴还硬个什么劲?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去?做了就别想撇清!做了就要敢认!你反正都是帮着九小姐帮着正主的,你怕什么!大不了训几句挨几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场!自己受罪是小事,让主子们心里生了结,你这就是断了你自己的路!”

何然早就心乱如麻,陈典这一番话哪里来得及细细回味,人已经彻底慌的不成样子,连句话都不知dào

该怎么问了。

陈典看他这个样子,知dào

此时说得再明白他也消化不了,临走时有些同情的看着何然,道:“你以后跟了九小姐,她让你做的事,不要抢功多做,让你做几分就做几分就是,千万要记得把握好分寸!没特地叮嘱过你的事,别逞聪明替九小姐做主!”

何然一脸哀色的回头看了离去的陈大总管一眼,噤若寒蝉。

厅内,所有的下人都已退下,林佩云和苏叶两人各坐一边,屋内静的像没有人。

默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苏叶准bèi

起身唤秋华进来伺候着离去。坐了这么久,无论是好听话还是难听话甚至是训斥的话,林佩云都没有说过一句。

纵然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这样再坐下去,自己的脸还往哪里放。

然而她才刚刚起身,林佩云的身子便也一同的动了动。

两人这般同时,不由的都向对方看去。

这一望,兴许是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到底是母女关系血浓于水,看向对方的目光再也没了之前一屋子下人时那般相互顶着走的感觉了。

“母亲……”苏叶叹了口气,还是先服了软,无论林佩云再怎么样,她就算要压她的人,却也定然不是冲着她而来,必然是何然有不对的地方。

先前编排人手的时候,只想着赶紧把何然给落定在自己的院落去,此时才去站到林佩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和她心中所想所感。何然是自己的人,这已经是不需yào

在府上言明的事实,林佩云就算压制,也总有让何然再重见天日的一天,她总不可能真的去削弱自己这边的人手。

林佩云听得这一声淡淡的‘母亲’,人一愣,而后眼圈就红了。

连苏叶都长大了,不需yào

自己来过问她的事情了吗?以后是不是会像苏青一样,渐渐的独立成长起来,不再需yào

自己这个母亲了?(未完待续……)

PS:很困,今天好累,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第134章 不一样

或者是小时候的苏叶向来都是胆小不经事的,再不然就算任性也是赖着父亲母亲的那种,而蓝嬷嬷来了之后自然是慢慢的转移了苏叶的视线,然后等到苏叶彻底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苏叶的时候,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女儿们都能独立自主的林佩云,真的见到连苏叶都长大了,到了她不可以左右的这一天的时候,竟然还是无法立即习惯适应的。

林佩云有种失败感。

大女儿苏青似乎从来都没有需yào

过她,现在嫁了人虽然常常回家,看似和她非常亲近,可实则真有个什么动作计划,却从来没有与她相商过。而苏倩,只依赖信赖苏青,相比之下,苏青比她更像苏倩的母亲。

她这些年,忙着和陈妙姗斗,忙着打理府里忙不完的事务,忙着照顾苏立行忙着惦记两个儿子,等到意识到应该多放点心思给苏叶的时候,还是在她很久以前看见苏叶紧紧的拉着蓝嬷嬷的衣袖而不敢靠近在府里偶遇的自己的时候。

一切还来不及慢慢地暖热,就已经冷却下来了。

她一点点的弥补一点点的想要去温暖苏叶,这段日子以来她以为自己做到了,然而等知dào

了及笄礼上发生的那些事的时候,竟然是在那么久之后,她认为何然矢口否认必然是受苏叶之命,可自己是苏叶的母亲,都不可以知dào

吗?

这些日子她一想到苏叶瞒了几个月,一个人着手准bèi

着两套及笄事物,那些钱从未开口要过。其中的难处要掩人耳目的去做。用到的人手要苏叶一遍遍的在心中过滤可信任之人。所费的何止是金钱,这其中要耗去她小小年纪多少心血,可是这些,苏叶竟然从来都没有向自己开口过。

林佩云只是觉得无助。

她确实是要压制何然,一是因为气,二是因为何然该压、应压!苏叶若要把何然重用,必然要先挫挫他的锐气,打磨他的厉气!

可她没想到的是。不论苏叶是不是懂她的心思,可她却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前,就这样否了自己。

林佩云这般千帆过尽的心情,苏叶心中也并不好受。

苏叶有些后悔,也有些愧疚。

毕竟,何然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就算抛开身份尊卑,何然至少也是一个外人。

看着林佩云此时的神色,苏叶真的觉得自己刚才至少语气可以好一些,温和婉转一些。

可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态度却是不能改变的。思量了一番后,苏叶上前走到了林佩云的身边。慢慢的委身下去伏在了林佩云的膝上。

林佩云的眼泪立即止也止不住,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这小小的身子,此时乖巧的像一只小猫,温温顺顺的在自己的膝头。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苏叶温声唤着‘母亲’,问林佩云前阵子说的腰酸是否好了些,还说要托宁玄从京中寻些好的良方来,女子腰酸不是小事,一定要早点养好芸芸,硬是把林佩云说的鼻子更酸了。

听着林佩云的哭泣,苏叶只有愧疚。

自己顶着人家女儿的命,接受着这个家庭所有的一切,是,这个家有太多让人心寒心冷之处,可她也同样享shòu

着这个家族的荣耀与光辉,也享shòu

着这个家族所有长辈的宠爱。

无论自己到底是谁,既然接受吸取着长辈的关爱,就应该回报。

“女儿错了。”许久后,苏叶在说了一大通之后突然开口,“母亲决定的事就那么办吧,何然跟着陈大总管,有好多地方确实还需yào

再学习。”

林佩云把她拉进来,此时的苏叶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顶撞了父母之后后悔万分的孩子,她心中现在什么气都没了。

“你想要何然,就让他去吧。”林佩云拭了拭眼泪,温和的笑了:“你心里晓得他需yào

学习就好,你也还只是个孩子,做事行事再是稳妥,但终究还欠缺经lì

经验,我不想你身边再多一个经验不足的,若有什么事,觉得吃力难办,一定要跟娘亲说。”

一番话下来,苏叶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无需再多说什么,苏叶已隐隐的知dào

,林佩云似乎已经知dào

了一切了。

重重了点了点头,母女二人抱在了一处去。

……

何然也不知dào

自己跪了多久,已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婆妇经过,有走远了指指戳戳的,也有上前问他犯了何事的,还有捂着嘴笑的……

渐渐的,何然的心也静下来了,他本来就是机灵的人,陈典走前的那番话在这个时候他才渐渐回过味来,虽然陈典并没有说因为什么,但是他心里已然有数了。

他不怨恨也不怪林佩云。

“……何然?”突然听见苏叶的唤声,让何然一惊,连忙直了直身子,垂着头也不应声。

“……你怎么在这里跪着?”紧接着是林佩云的声音,便听前方脚步声急响,林佩云边走边道:“你跪了多久了?别是一出来就跪下了,还不快起来。”

陈大总管说了,大夫人让起,他再起。

但是他没有起。

见何然不动,林佩云和苏叶面面相视。

默了一会,林佩云叹了口气,笑了。

“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就当你是不想跟着九小姐去栖林苑,可就把你再调回陈典手下让你去管清爽斋了。”

何然不想起,听了这话只得抬头。

一看苏叶和林佩云,哪里还有方才在厅里时的不对劲,一副母慈子孝亲密无间的样子,俩人一个动作:都在掩着口笑自己。

这倒让何然一怔,心里却又特别高兴。

“瞧你傻的,”苏叶笑骂他:“平日里那精明劲儿都是装出来的?还不快起来!”

何然连忙起身,却是跪得太久双腿无力,这猛一起身倒是差点摔个大马扒,林佩云和苏叶彻底笑开了,何然的心情从失措慌乱瞬间变为释然轻松,嘿嘿的陪着傻笑。

何然到了栖林苑做事,苏叶安排他去和杨枫之一起跟着杨毅多习武,杨枫之比他年幼一些却成了他的师兄,习武人的性子豪迈惯了,倒一点也没因为何然以前是给陈典当助手而就多谦让,根本无需何然和苏叶提醒,杨枫之和杨毅直接就没客气。

杨毅和杨枫之是很简单的人,来了栖林苑做了九小姐身边的护卫,之前在哪伺候过谁,记得恩记得尊卑守着本分就是,其他的,一切都应以栖林苑和苏叶为首,甚至还编了个口号,每日训liàn

何然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大喊。

苏亦武在家小住了七八天,这两天已经开始收拾准bèi

回京了,这天和苏亦武过来和苏叶说了会子话,瞧见何然在院里又提水又洒扫的,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是哪里招了九妹妹不高兴了,把他从陈大总管身边拉下来做杂役了!”

何然在外面听见了也不反驳,反倒笑的高兴:“我一个男子汉,这些活干了就干了,累不着!”

苏亦武大笑,苏亦文倒是觉得颇有些意wài

,看了何然半晌,回头对苏叶道:“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苏亦武不解的问道。

“我意思是他……”苏亦文想了会子,觉得自己表达能力有限,含糊道:“能吃苦了。”

“一个男儿!这也叫吃苦?”苏亦武一嗤。

苏叶不禁的笑了出声来,苏亦文则很是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最后还是决定还是不解释了,转头说了些叮嘱的话,和苏亦武就离开了,算是临走前的叙别。

苏亦文要回京,那宁玄也应该走了吧。

苏叶如是想。

黄昏的时候,宁玄不出所料的来了,让人意wài

的是太夫人竟然跟着一道儿过来了。

满院的婆子紧紧张张前后跟着拥着伺候着把笑呵呵的太夫人迎了进厅里,苏叶喜形于色,一个劲儿的给太夫人又是倒茶又是剥果子。

太夫人从进门就笑咪咪的没合过嘴,连连朝着苏叶一个劲儿的摆手:“你这么大动静,以后我还怎么再来你这院子!”言罢又向站在门口立了好大一会子的宁玄招手:“来来来,快到我身边坐。”

太夫人忙着让秋华别招呼她,快给宁玄打扇端茶,简直比见着她亲孙子回来都亲。

这让苏叶不禁的侧目,强忍着才没有问太夫人怎么待宁玄这般亲。

不过,宁玄确实会来事,似乎他很擅长让别人喜欢他。

他两次来苏家,没有一次不是满车满载而来,就上次和这次之间,人没到,就算是个节气他也不曾放过,家里光是收他送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大礼,但一些特产啊果蔬啊什么的,也都是各院都送得到。就连前两天,宁玄只是去登了个小高,还从山上带了鲜枣回来,摘了两箩还不止,自己还拿衣袍接了一大堆,脸上挂着土掂着衣服就往太夫人院里跑。

这能不让太夫人喜欢?

太夫人把宁玄拉到身边,指着苏叶道:“小玄子,你不是好奇蓝嬷嬷在我们苏家?那,你还在京中帮九儿把铺子搞的有模有样的,今儿就给你解个迷,告sù

你,蓝嬷嬷在我们苏家是教养嬷嬷来着,只教一人,就是我们九儿!”又笑了一阵子,道:“我们九儿,是不是跟别家的姑娘不一样?”(未完待续……)

PS:晚上8点左右会加更

我休息一下就去写

第135章 陪嫁(粉红加更)

宁玄就向苏叶行礼,知书守礼愠雅谦逊,就像之前从来没有在栖林苑大发过脾气。

苏叶轻身还礼,淡淡而笑。

“九姑娘当然与其他姑娘不同,”宁玄话音温和,在太夫人的面前刻意表现的和苏叶有些疏离,道:“让太夫人您这么惦记在心尖儿上的,定有过人之处。”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叶一眼。

太夫人在一边高兴的呵呵笑,苏叶只觉得宁玄真是好生厉害,不过是来辞个行,竟然都能劳动太夫人亲自和他一道过来。

宁玄确实是来辞行的:“……有个同窗住在前门大街,这次来桐州,我那位同窗曾嘱咐我顺道去他家中拜访,替他问候一下双亲。”

太夫人忙道:“那一会儿子让李妈妈带你去提点东西过去,这几天过节的礼品都涨的厉害,家里多的都没地方放了,你随便挑些好的送去。”语气中满是关切。

“太夫人您这话我爱听。”宁玄笑道:“您想替我省点银子,我可不愿做那借花献佛的事呐!”

秋华和小双听闻不禁的有些讪讪然,垂着头偷睨苏叶,可自家小姐却像是完全听不明白这话的暗指似的,一副笑咪咪的样子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听了就笑,然后吩咐李妈妈拿些润喉的香丸给宁玄:“这天儿太干,你收着当个零嘴儿在路上吃。”

宁玄连声道谢。

而后太夫人还不大放心似的,笑呵呵的看着宁玄问了一堆准bèi

的如何了,有没有什么缺的想要的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等等。宁玄倒是半点都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婉拒后还反过来问太夫人有什么缺项或是喜好的就直接跟他说。他绝对想尽办法也要从京中找着第一时间给送到桐州来。

“我倒是有个族亲在京中久居,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过了。”苏太夫人不知怎么想到了这儿,颇有些感慨地道:“但是在京中是个小门小户的,想找出这么个人来,还真是大海捞针了。”

这件事苏叶有点印象,不过太夫人以前也只随口提了一下而已,当时并未见太夫人对这位族亲有多惦记,此时却突然跟一个后生提了这回子事。苏叶一时竟觉得太夫人有一种找着由头要和宁玄多走动的意思。

“那也未必,凡事不试一试怎么知?”宁玄招呼着自己的跟随去向李妈妈要太夫人那位族亲的姓名家中几人如今是做什么的等等一些资料,小厮跟着李妈妈去一边的书案前提笔记着,宁玄就对太夫人笑道:“难得太夫人您信得过我,我试上一试,没准真能寻得到呢。”

“寻不到也没事!”太夫人高兴极了,笑呵呵的盯着宁玄左看右看。

苏叶发xiàn

太夫人有些不大对劲了。

难道太夫人是要撮合自己跟宁玄不成?!

苏叶在这边思忖着,有些走了神,并没过多久,太夫人就要起身回去。宁玄跟着就要起,太夫人却是笑咪咪的把他摁了下去。道:“九儿这儿的小厨房有几道菜做的相当地道,你来我们府上一回,不尝上一尝可就太可惜了!”

宁玄听罢两眼一亮,连连点头称不走了,太夫人很满yì

的拦着苏叶不必送,由李妈妈伺候着回去了。

太夫人走了之后,宁玄半笑不笑的看着苏叶,那眼神似乎也挺无奈,大有一种你不会不管饭吧的意思。

苏叶叮嘱秋华去让灶上的安排一下,给宁玄烧几道好菜。

秋华去后折反,苏叶这才起身,一边回头跟小双等婆妇叮嘱:“好生伺候宁公子用饭,活泛点,务必伺候好了。”

宁玄惊诧:“你要出去?”

“是啊,宁公子,我晚上要去我母亲那里的,这几天我晚上都在正院陪她用饭的。”苏叶眨了眨眼。

宁玄一愣,后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挥着手道:“你去你去,你尽管去!”

一出栖林院,秋华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叶道:“我知dào

你什么心思,你就把话只管咽回去,别说了。”

秋华一听这话,当即就哼唧起来:“太夫人都把宁公子带过来了,您也真是的……”

苏叶停下了脚步,看着秋华正了神色,道:“那不然怎么着,我和宁玄在我院子里一起吃晚饭?他虽然是咱们家的客人,可又哪轮得到我单独私下请他了?太夫人把他带来未必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宁玄和太夫人相近,太夫人因着对我好,加上我确实托付了宁玄帮我打理商铺,出于感谢请人家吃饭,太夫人心思坦荡,可府里不是人人都能这么想!”她说着,语气微顿,继xù

道:“而且我说过,和宁玄不过才见过几次面,如果是年幼就相识倒也罢了,这让院里的人又要怎么看怎么想?宁家在京又是有势有地位的,再觉得是我一心想要攀附?我连自己大哥都没留下吃过晚饭,留一个外人?”

秋华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我想的太少了。”

苏叶继xù

向正耽慢步走着,和秋华挨的近近的:“不是你想的太少,是你看见有人对我好,就希望我能好好珍惜。”一句话说的秋华眼睛都红了。

“我有母亲父亲还有祖母对我好,这就够了。”苏叶淡淡的微笑。

两人进了正院,便见下人小厮们搬搬抬抬的,十几个箱笼往外搬送,照林佩云的意思,这十几个箱笼有一半都是回给宁玄的礼,怕宁玄不肯收,就和苏亦文的行李暂放在一处运去京都,到时再让经苏亦文的手转送给宁玄。

到了正厅等了好一会,院外的下人搬抬的差不多散了,苏叶这才让婆子们去书房报话,婆子过了会子便来请苏叶进去,顺便笑咪咪的把秋华叫去当帮手准bèi

加几个菜。

一进书房,就见林佩云和苏立行面色严肃的在书案前掌灯商量着什么,桌子一沓沓的纸,离的较远没能瞧清楚,苏叶无意打扰,便准bèi

在外间坐一会儿,等林佩云和苏立行商量完一块去用饭。

“……那边的景致好,”就听苏立行用商量的语气跟林佩云道:“她那院子绿植少,有个这个地方也正好补了她这些年心里的愿了。”

绿植少?苏叶想着府里绿植最少的院子就是紫婵阁了,苏立行和林佩云这是在安排给苏琼的嫁妆?

“绿植多未必就好。”林佩云似乎不高兴了有一会了,脸色不大好kàn

,“她又不用过去住,左右都是让下人过去看着,没有必要。”

“父亲说的可是田庄的那个林子?”苏叶走上前去,她是一定会跟着林佩云的意思帮衬的,“我可记得祖母很喜欢那片林子,虽然很少过问,但夏天热的时候,祖母总会提一提想要过去瞧瞧的。”

林佩云眼睛一亮,立即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那林子不能做陪嫁!”

苏立行是个大孝子,一听苏叶这番提醒,立即也有点愁了,喃喃道:“那要分哪片庄子好呢……”看着一桌子摆着的登记册,显然他找不到更合适更让苏琼喜欢的,瞧着瞧着,目光就往一个枣红锚金的锦本子上瞧……

苏叶的眉当即就皱了,林佩云更甚。

“不如就后山那块地好了。”苏叶突然抢声道:“我记得那片庄子有个小溪的,庄里的人还建了水车,听说夏天是个消暑的好去处,地界又安静,闲着没事在那儿小住都可以,弹弹琵琶读读书什么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到处走走,都有山有水的,那多逍遥自在!”

苏立行回忆着苏叶说的这个地方,可心里实在没什么大的印象,半晌后问林佩云:“咱们还有这么一处好的地界?”

林佩云刚才听了苏叶说的那片庄子时,心里就挺高兴的,可又怕苏立行觉得不好,这时见苏立行这么问自己,林佩云一时有些语塞。

苏叶说的倒是没错,可是……

“是啊,是有这么一片地的。”林佩云点了点头。

“那你回头从册上划过去,就那片吧。”苏立行一副解决了大难题的模样,笑呵呵的看向苏叶:“还是九儿记性好!”

苏立行又翻起了册子找铺面,翻了几页,越翻越头疼。

林佩云见他犹豫的地方,心里也知dào

他想的什么。

苏叶往前站了站,顺着苏立行的目光往他手里的册子上看。

看到旺铺大铺时,苏立行的目光犹豫,透着的意思却是有点舍不得。

看到一些不好的不景气的铺子时,苏立行的目光也是犹豫,觉得有点拿不出手,可却是停留的时间挺长。

苏叶心里暗笑。

不过这若是给苏倩挑嫁妆,她可就笑不出来了。

由此可见,苏立行心里对苏琼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宠爱无度了。

半晌后,苏叶的手伸到苏立行手上的账本面上,挡了苏立行的视线。

“父亲,您看您,因为嫁女儿高兴的都没了头绪了,不如让我和母亲来挑选,您在旁边听着,觉得不合适了咱们再改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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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打赏的各位亲们,容我慢慢补上……

第136章 秋后算账

“那感情好!”苏立行把册子递给林佩云,去了一边坐下,翘着二郎腿端了盏来饮了一大口,看着苏叶走到林佩云身边去,那母女二人一大一小在烛火旁一页页翻着册子,苏叶还细心的拿起了那枣红锚金的锦册——苏倩的嫁妆登记本来对照,画面甚感温馨不说,也为苏叶这般细心认真甚感欣慰。

就见苏叶盯住一个地方停留了一下,然后清声问他:“后四大街的米铺,父亲觉得如何?”

苏立行想了想,后大四街,不算太过繁华,但那间米铺生意还不错,虽然铺面小了些,但胜在老主顾还不少,思量了一下便点头:“行。”

“好。”苏叶应声,林佩云在旁边便就要着笔登记,苏叶抢了过来,“让我来就好。”

苏叶认认真真的提笔:平头巷米行。

林佩云的目光噌的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尤二大门三号铺。”苏叶面色如常,甚至都没有与林佩云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便笑的很好kàn

的望向苏立行。

“那间租给了谁来着?”苏立行一时想不起来,看向林佩云。

林佩云尚还未从苏叶方才那一举动中回过神来,便赶紧正了神色回苏立行的话,道:“租给一家衣饰行,生意还不错的。”

“生意不错的衣饰行……”苏立行回想着,“想起来了,每年都提前交了租的,这个也不错,妥。”

苏叶一笑。提笔:尤二大门十三号。

林佩云又是一大惊!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苏叶。苏叶这时才偷偷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林佩云便使劲向她使着眼色。示意她怎么可以胡来,苏叶却微不可察的冲她摇头,示意她大可不必担心。

“苦明路七号……”

一间一间又一间,在苏立行一声又一声的妥、可之后,苏叶一笔一笔的登记着完全不同的地址。

七八间铺子分过后,苏立行的眉渐渐拧了起来,停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有些尴尬的对苏叶道:“这么着快要跟你四姐的嫁妆齐平了……”

“啊!”苏叶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对。父亲不提醒这就要忘了,虽然在咱们家是不分这些的,但总是不大好。那之前的都已经记下了,不如这样,在陪嫁的衣物摆件首饰上减少些如何?这样一来,面上看着都好kàn

,实jì

内里七姐也足够丰盛,父亲,您觉得如何?”

苏立行一听高兴极了,大赞苏叶自从给苏倩做过掌事之后果然在这方面会来事了。苏叶也笑,又问:“那父亲觉得比四姐少多少合适?”

“你四姐的妆柩有多少?”苏立行问。

苏叶翻了翻。道:“约摸着有十来箱吧。”

苏立行思量了一下,想着这事上对苏倩的歉疚和苏倩受的委屈,又想了想之前划给苏琼的铺子已是很不错,便道:“那就对半来吧。”

“五箱?”苏叶问。

“嗯,五箱!”苏立行点头,十分肯定。

苏叶也很满yì

,苏倩的妆柩粗略的算下来,应该有十七八箱的样子。

从始至终话都没说一句的林佩云,几乎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最小的女儿苏叶,她几乎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精打细算的大女儿苏青。

不过,林佩云很快又不觉得她们相似。

若是苏青在,定然会先发制人大发雷霆一通,而必然会与丈夫因为苏琼的嫁妆问题大吵一通,最后一拍两散,谁也如不了谁的意,白白便宜了苏琼。

得了苏立行的准,苏叶侧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苏立行,一副与母亲详细谈些细节问题的样子,见这副模样,苏立行觉得这也不怎么需yào

自己了,女子的妆柩问题他一个大男人能懂多少,便起身要出去,把空间给这母女俩腾出来,好心无杂念的给苏琼计算嫁妆。

憋了那么久的林佩云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着急的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大吗?”苏叶毫不担心,道:“我能大得过她?她都敢把四姐的及笄事物调包,我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好在林佩云这点气还是沉得住的,连忙就要把苏叶手里的册子抢过来重新写过,苏叶一躲,正了声色:“母亲尽可把心放肚子里,这事没那么容易穿帮。”

“怎么不可能,琼姐儿是你父亲的心头肉,她要是不满yì

去质问你父亲,到时候你父亲又要怎么看你!他才不会相信是你一时手误写错了!你以为你到时撒谎说你没记清楚就能了事?”林佩云急道。

“心头肉?她要不问还好,她要是问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受父亲待见就是,反正我年纪还小,就当是我任性了!”苏叶完全没有到那一天再去扯这种低级谎话的意思,一点也不像林佩云这般慌张,淡定的就像毫不害pà

会影响到自己,道:“如果她真敢去问了,父亲还会嫌她欲求难满呢!就算我有错,可哪有女儿争着向家里要嫁妆的?你要是觉得苏琼会去开这个口,你也太小看了她。”

林佩云无言以对,可到底心里不舒服,是然她的确是不想给苏琼多少好处,苏琼可是要去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争夫君的,又私下里在苏倩的及笄礼上做了那么多的事,若不是苏叶早有防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是她确实也真心替苏叶担心,若是因为这点赔嫁,最后让苏叶都受责备,闹将起来怎生划算!

“给她多了,依傍就多了,这让四姐在齐家如何立威?”苏叶轻声跟林佩云说道:“我也是有分寸的,也是算过的了,她的赔嫁也不少,太薄了人家还会说我们家刻薄了庶女,再说了,要是让人生出这个想法来,那她去了齐家后岂不是更加容易装可怜?她当初就是靠着装可怜才让齐家少爷动了恻隐之心的。”

见林佩云依旧一副愁苦不决的样子,苏叶又劝:“你也看了,分给她的铺面就快十间了,数目都快和四姐齐平了,这数量不是挺多?这样她总不可能说我们苏家亏待了她,难道她还想和四姐齐平不成?”

“可你记的那些,都是些没什么入账,不赔钱就不错的啊!”林佩云瞪了她一眼。

“可到底是不赔的啊!我们苏家想找出一间赔钱的铺子,也得有啊!”苏叶一副若是有肯定就划给苏琼不可的样子,续道:“要是给了她好铺子,你让四姐心里怎么想?四姐因为她没气死就已经不错了,你是不是要逼着四姐在家里也闹一出自尽才高兴?”

“你可别说这种话!你四姐才不会!”林佩云叹了口气。

“四姐当然不会,那是因为四姐知dào

不想让你们做长辈的为难!”苏叶上前把林佩云搀到椅子前坐下,倒了盏茶亲手递给她,道:“可四姐的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她早晚也得把自己气出毛病来,人活着总要有个出口,这一顿顿的气憋在肚子里,四姐原以为嫁去齐家与苏琼再无关系也就算了,可苏琼却要跟着她一道儿的嫁去了,一天两天也就算了,天长日久的,你想让四姐心里憋多少气!”

听见苏叶竟然都不管苏琼叫姐了,林佩云想指责,却还是没开口。

“母亲您想想,四姐将来无非两种可能,要么郁结于心,要么到时候忍无可忍大爆fā

,若是大爆fā

倒还好,倒不至于把自己气出问题来,可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就没个停止的时候了,只要她一看见苏琼,就会有气,到时苏琼在齐家更方便作出一副可怜相,岂不是惹的齐家少爷对四姐生了厌烦之心?”苏叶苦口婆心,一心要把林佩云说服不可。

林佩云却是深深的看向了苏叶,苏叶的话让她不由的想到自己死去的二女儿苏蓉。若非郁结于心,就算苏蓉缠绵病榻,也不至于这么早就……

半晌后竟是喃喃地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小,竟然能想到那么远。”

苏叶微微一笑,叹道:“所以,就像我说的安排的这样,给苏琼的足够撑了门面就正正好,实力不足,她将来就压制不了四姐,却也不足以让她借此兴风作浪,抹黑了我们又讨到便宜。”

半晌后,林佩云让苏叶把登记的本子拿给她看。

苏叶递过去,观察着林佩云的神色。

许久后,林佩云把册子重新交给苏叶,眉间再没了之前的犹疑和担心,硬声道:“就照你说的办!”

苏叶把册子放回书案上,拉着林佩云往外走:“行了,您这边心里没有结,肯让我胡来就够了,眼下当紧的是要赶紧吃饭!我许久没有和您还有父亲一起用晚饭了!”

林佩云推开门,笑着戳着苏叶的鼻尖:“你现在倒是得你父亲的欢心了!”

二人才刚刚踏出书斋,皆是一怔,就见苏贞竟站在阶下的花池边,此时已月影微熏,月色下苏贞瘦削的身影站在那里很是突兀,身边竟然连跟脚的雨蔓都没瞧见。

林佩云的笑容当场僵在面上。(未完待续……)

第137章 扑火

“八姐姐,你怎么来了?”苏叶连忙上前走了两步,她现在心情格外的好,见到向来几乎不出院的苏贞突然出现,很有点惊喜的感觉,“正好,咱们一块去跟父亲母亲吃饭!”

苏贞在除了苏叶以外还有他人在的场合总是有些不自然,此时头也不抬,垂着眼忙弱声道:“我是来跟母亲道歉的……”

一听这话,林佩云紧张的神色褪了去,一边温声和言的问着什么事,一边向苏贞走去,同时心中估摸了一下苏贞站着的地方是不是能听见方才自己和苏叶在书房里说的话。

走到了苏贞身前,她觉得不可能听得见,但同时又担心苏贞是刚刚到,还是听完了便站在这里等。

苏叶瞧着她这副神色,心道做贼心虚也就是这样了。不过苏叶倒并不担心什么,无论苏贞听见与否,都是无所谓之事。苏琼那次调包之事,就算自己没有跟苏贞言明,苏贞心里也是有数的。

纵然苏琼不是直接害了苏贞,但确实利用了苏贞,而如果那次苏琼得逞了,苏贞也就被苏琼害了。

这些利害关系,苏贞心里自然明白。

更何况自己和苏贞向来交好,谁近谁远,在苏家根本不是靠嫡庶来划分的。

“……之前四姐姐及笄,我做了双面绣屏风给她,后来姨娘跟我提过挺喜欢,便让我也给七姐姐做一个双面绣屏风做及笄礼用,”苏贞弱弱地道,“但是……”

“我觉得送一样的也没有意思。便在前一阵子改为绣个灯罩。谁知……”

一听双面绣屏风改为了灯罩。林佩云心里的石头当即放下了。这两者的差别简直无需言明,可见在苏贞的心里,对苏琼这个亲姐姐也未必就多亲近。

不止放了心,还相当高兴。

但话还是得问,“出差子了?也没关系,要是累了做不过来,我安排人去帮你……”

“我本来已经绣好了,今晚上就拿着在烛上试了试。谁知一个不小心……”苏贞慌道:“烧了个窟窿。”

“我还当多大的事!”苏叶笑了笑,拉过苏贞的手来让林佩云看:“她这双手,早在四姐那双面绣屏风上就已经把手给扎坏了,都还没好利索这就又开始绣了,母亲,您就让绣娘代为绣一个就是了,就算手受得了,这眼睛也受不了啊!”

林佩云一看那手,当即心也软了,真心有些心疼苏贞这孩子。

苏贞向来在府里都是最温柔听话的。不争不抢甚至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向来孤僻一个人守着个院子。她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好的手艺,若不是少了很多孩子应该玩耍的时间,怎能练就得出来。想着陈妙姗一直都紧张着苏琼,对苏贞不怎么过问,苏贞又何至于这般孤僻。

不过,也正是因为陈妙姗对苏贞的冷落,苏贞才不像苏琼那般。

可叹这样乖巧让人心疼的孩子,她的听话和善良懂事,正是因为她的母亲没有关爱所至,真真是觉得讽刺。

林佩云赶忙拉上了苏贞的手,一边心疼的看着她道:“可怜的孩子,早知dào

说什么也不让你去绣那个什么双面绣屏风了!快去我屋里,让婆子给你上药!”

苏贞受宠若惊,可又觉得备感温暖,既觉得不安又不舍得就这样一个人回去,不禁的回头看苏叶。

苏叶则上前在她身后把她往厅堂推,一边推一边笑:“快走吧!加了好几道菜呢!”

苏贞的眼圈红了。

碗筷已经摆好,听见林佩云和苏叶的声音,苏立行在屋里心情很不错的出声催促:“还不快点进来,特地加了好几道九儿爱吃的菜,都快凉了!方才下人就过来说你们出了书房,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一进厅堂,苏立行竟然亲自接了婆子们的活计摆起了碗筷,可见心情有多好,苏叶上前就兴奋的跟苏立行撒娇:“爹爹你真好!”

苏立行宠溺的冲她笑,一抬眼看见林佩云身后还跟着一人,一看竟然是苏贞,面上一诧,而后脸色有些冷了下来。

虽然因为陈妙姗的原因觉得有些扫兴,但苏贞到底还是没出过什么差错的女儿,苏立行面上淡淡了笑了笑,等苏贞行完了礼,他就让苏贞跟着一道坐下用饭。

苏贞看着一桌子的菜,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落座。

这一坐下,林佩云这才发xiàn

没有准bèi

苏贞的碗筷,忙皱眉瞪向身边的婆子:“没看见八小姐过来了?这么没眼色?!”婆子赶紧上前赔笑:“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在路上了!”

苏立行听罢这才往席面上扫了一眼,不过林佩云已经责骂了下人,他也就没说什么。

苏叶则把自己的碗筷大大方方的推到了苏贞面前:“我最小,我来等就是。”

苏贞感激的向她点了点头,推了一番也就接受了。

婆子上了新的碗筷,苏立行的兴致似乎不如之前高了,道了句开席也就开始动筷了。

“贞姐儿,”林佩云往苏贞的碗里夹了块炖鸡肉,笑道:“灯罩坏了就坏了,一会用了饭,上完药回去你就别再绣了,一个灯罩而已,府里养着绣娘,让她们去绣就是,你把手养好要紧。”

“听见没?”苏叶看向苏贞,关心地道:“你别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苏贞连连点头。

苏立行这时抬眼看了一眼苏贞执筷的手,皱了皱眉:“给琼姐儿绣及笄礼把手弄破了?”

苏贞颤颤惊惊,一听苏立行说话连忙慌的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用不着这么拼命,”苏立行夹了筷青菜,自顾自的吃着,没再看苏贞:“不过是个灯罩罢了,谁绣都一样。”

看着苏贞这副忐忑坐立不安的样子,苏叶心里有点酸。

不过是个家常便饭,以往大家都在,苏贞是什么样子自己还真想不起来,眼下只有自己和她在正院用饭,苏贞要再想像从前那样跟个透明人似的显然是不可能的,真是藏也藏不住了。

没想到,苏贞连和自己父亲在一起吃顿饭,都会这样不安。

苏叶尽量让这一顿饭轻松一些,所幸苏立行倒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这桌上有苏贞没苏贞,他倒是半点都没有对苏贞过多的关注。

这让苏贞后来多少放松了些。

可这样的不关注,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苏叶暗暗决定:反正自己忙完苏倩及笄的事物已是闲人一个了,以后没事就多来正院蹭饭,而且都要带上苏贞过来。

感情总是需yào

慢慢培养的,只要去温暖,就暖得过来。

用罢了饭后,苏叶陪着给苏贞上药,苏贞内向又紧张,纵然苏叶和林佩云找着话儿的跟苏贞说,但换来的回应多半也就是嗯啊是啊这些简单的字词,但瞧着苏贞的脸色不似方才那么如坐针毡,苏叶心里已经觉得这就是进步了。

上完了药后苏叶和苏贞一起离了正院,一出厅堂,就见雨蔓在月门的边角站着,焦急的原地走来走去,一见到苏叶和苏贞出来,赶紧上前冲了过来迎了苏贞,上下不停的打量,语气都带了哭腔。

“小姐小姐,可把我吓坏了,您没事吧?老爷和夫人没有责怪你吧?”

苏贞笑着摇了摇头,被雨蔓搀扶了之后,苏叶站在她身边,明显的感觉到了苏贞整个人瞬间的放松和踏实。

雨蔓这才向苏叶行礼,一边追问着苏叶老爷和夫人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气等等。

这主仆在苏家竟然活的这么紧张。

苏叶摇头,故作轻松地道:“为什么要责怪?不就是个灯罩坏了吗?!”

雨蔓闻言竟是一惊,忙看向苏贞。

苏贞突然抢了声:“灯罩坏了就坏了,母亲已经决定让绣娘去做,让我把手养好才最要紧。”

雨蔓似乎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茫然的点了点头站到了苏贞的另一边。

苏叶有些纳闷雨蔓的反应。

苏贞一路依旧很少话,柔声细语的,临别前苏叶约了她明天晚上还来正院吃饭,见苏贞面色踌躇,苏叶便借口道:“你总要换药的,不来也得来!”

苏贞这才笑着应了。

两人在岔口分开,秋华陪着苏叶往栖林苑的方向去了,雨蔓小心翼翼的提着灯笼,走了好远才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才忍不住道:“小姐,刚才……”

“回去再说。”苏贞轻声但很快速的打断道。

主仆二人再不说话,进了淑乔阁的院之后直回自己的房里去,苏贞衣服还没换就让雨蔓把门关上。

雨蔓关上门过来,还没开口,就见苏贞把已经绣好了的灯罩拿了出来。

苏贞一言不发,看着那完完整整的锦鲤戏水图,眉心微皱。

然而下一个动作,却是把那烛台举了起来,直接刺了上去!

“小姐!”雨蔓惊呼出声,连阻止都来不及。

扑的一声,灯罩烧了一个大窟窿。

“小姐!”雨蔓大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

“你记住,这个灯罩,我们去正院之前,不小心烧坏了,我去正院,就是要找母亲原谅我的失误。”

苏贞看进雨蔓的眼里,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未完待续……)

PS:姨妈来了,真心坐不住了……今天不能加更了亲们……

第138章 新愁

苏叶回到栖林苑的时候,宁玄当然已经离去了,桌案上留了条,上书四个豪迈的大字:意犹未尽。

秋华拿起那张大字忍俊不禁的哈哈直笑,苏叶也是摇头无奈的笑了。

想到自己受蓝嬷嬷教导一事一直都被苏家有意无意的瞒着并未张扬,可太夫人却对宁玄那般轻松的提起,苏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苏亦文和宁玄一起走了,临行时苏立行亲手写了封信给苏亦文,黑着脸叮嘱他务必亲手交到白家白老候爷手里去,这无疑是变相的让苏亦文去白家勤走动,苏亦文苦着脸接过,苏立行瞧着他的眼神大有一种扶不上墙的意味,两人在前面走着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大清楚,却也感觉得到苏立行的埋怨与斥责。

来时一车队,走时又是一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出苏家的大门。

林佩云在大门前依依不舍的送别自己的大儿子,目光闪动,儿行千里母担忧。苏亦武的目光也是悠远深重,又隐有期盼之色,数不尽的向往与羡慕之色。

苏亦文和宁玄走了之后,苏家请来了一个教习先生,苏立行很是恭谨,很郑重的设了席面招待。

欧阳无柳先生是一位面相看起来有些严肃冰冷的四五十岁的老头,负责教苏亦武和苏亦诚,每逢初一十五会休息两日。

苏亦武是相当积极,苏亦诚则看不出来喜忧,一切如常,每天和苏亦武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跟着欧阳无柳上课。

可是一段日子下来。苏亦诚倒是精神越来越好。而苏亦武就有些愁眉不展之样。

苏亦武多少年在课业上都是混水摸鱼过来的。也就是苏亦文突然凭空中了个举人让他像受了刺激似的才开始攻读课业,平常像他这个年纪的,就算没个头衔什么的,也不似他底子这般薄,每天上午的功课就已经让他头昏脑涨,能听懂就不错了,还没来得及吸收,下午的作业习字作文章等等简直难以负荷。没多久就眼看着要坚持不下来,远远的看着他脑门上就是一团黑云。

苏叶就不停的鼓励他:“觉得艰难,这就说明是进步的开始,上坡路总是不好走的,觉得轻松,那是下坡路,我相信只要三哥你好好认真刻苦,定然会有收获!”

苏亦武看着她,两只眼睛都熬出了黑眼圈,很是觉得苏叶站着说话怎会腰疼之感。苦笑了一声:“若我是个女儿家倒好了……”看着苏叶的目光很是羡慕。

苏叶忙安抚他:“你可别说这种丧气话,三哥你这么聪明。这天下的东西,只要用心,哪有学不会的道理,万事开头难,一咬牙坚持过去,你将来学富五车出人头地的时候,再回头看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苏亦没有吭声,虽然不至于听了苏叶的话之后就精神一振,但面上的愁苦确是渐露坚毅之相。

因为苏叶准bèi

要在桐州城开一间铺子,这些天便与苗文初和张妈妈走的很勤,苏叶有意要让张妈妈帮着她打理铺面上的事,三请四请下,张妈妈盛意难却终于答yīng

了苏叶住进了苏府里,进苏府的那天苏叶带着她见过了府内新上任的各位掌事管事等有头脸的婆子家仆,还带到了太夫人的面前特地正式的向太夫人介shào

了张妈妈,太夫人一听是张妈妈,亲自迎到了厅里来,高兴的不行,送了一对和田玉水透的镯子作为感谢她帮衬指点苏叶当初为苏倩及笄时出的心力,不仅体体面面,还让苏叶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张妈妈怎推却得了,只得收了。

张妈妈住进了栖林苑,帮苏叶打理着京中生意上的事情,并且在何然得了空闲的时候就召到跟前来给她当个下手。何然当然高兴都还来不及,很快就跟张妈妈的关系亲近了起来,陈大总管陈典管着正院和清爽斋,林佩云倒没出声催促,他也一直没有再提个人上来给他当助手。

而一降再降的原副总管任升……

在府里的人就觉得这任升有点忒倒霉了些,头前刚刚被降了才不久,还没站稳脚根子,媳妇就被大小姐赶出了府,任升自身都尚且难保,哪还敢再因为媳妇去向大小姐求情,早已如惊弓之鸟,是一心闷头不吭打落牙齿和血吞,可他纵然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却还是被下一波风浪给卷了进去。

具体任升做了什么谁也不知dào

,就知dào

有一天李妈妈突然把他给要了去,可却不是到太夫人那里做事,而是跟着李妈妈负责的黄令门一职做下手。任升已经沦落到去给人递板子抡鞭子的地步。

现今的苏府内宅,太夫人早多少年前就已经不管事了,陈妙姗被禁足,苏琼封院,苏倩也封院,苏贞就不用提了,有这个主子没这个主子没什么差别,就连苏青现在露面都是偶尔的事,而名义上主持中馈的林佩云,忙着张罗苏倩的婚事还来不及,已是无需言明,苏叶纵然日日大半时间都在她自己的栖林苑待着,但是俨然是整个苏府内宅运转的最终决定地。

看起来像是当时划分的那样一分为三,但是人人都已经在看苏叶的眼色行事了,苏叶又是苏家子女中唯一一个有她自己独立铺子的,别管进账多少,单是当初那一万两的赔款握在她手里,这手里头有这种大钱的主子,就算不花钱,行事也比从前方便了不止一分两分。

而苏叶的目光,却根本不在苏家内宅,而是想着等过了年后铺子里的生意定然会有不少的进项,到时考lǜ

在京中或是在桐州,开间别的东西试试水。

这小半年的生意,让苏叶摸索出了点门道,她那间铺子比当铺要高一级。倒卖古代奢侈品这种生意其实并不难做。并且只要逢个大节小节。店里的生意就会比平日好上几倍。

过节,送礼收礼的好日子,有收礼的就有人往外倒,有收礼的就有送礼的,从她这里买走的主顾,有不少是转送二送的,快到过年了,这又是来财的好日子了。

“苗先生那里有没有好门路?”苏叶问张妈妈。“想找一间合适的铺子当真就这么难?”

想在桐州开一家倒卖的铺子,这又过去了几个月了,没想到竟止步不前,如此困难。

张妈妈道:“苏家要想找一间合适的铺子当然不难,以您苏家九小姐的身份当然也不会难,多少人巴不得往你手里送呢!可您要的是一间和您、和苏家没有任何瓜葛的铺子,这哪有那么容易。”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问题是就算是过了年,也未必就能有好铺子。谁都知dào

以苏家的名义或是以她自己的名义,这事当然不至于如此难办,但是这事也定然不可能以苗文初和张妈妈的名义去办的。府里的人哪个不知dào

张妈妈和苗文初跟自己的关系,到时候桐州出了间和她在京城一模一样的铺子来。根本就不需yào

联想,也知dào

幕后的老板就是她。

张妈妈沉吟道:“现在关键是找不出一个合适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要是有这么个人,我和苗先生出面,就算寻不到很合适的铺子,但是要寻一个不会让人去生事生乱的,应该还是挺容易的。”

苏叶也拧眉,关键是没有这个人。

张妈妈思忖道:“能不能小姐您出面,到时就说,就说是给别人张罗的,那人不方便露面?如果您出面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行。”苏叶摇头否了,思量了一下后道:“宁可店铺开不起来,也不能抱着侥幸心理。我开一间铺子,不是为了以后日夜担心而开,与其如此,宁可把这个念头搁置,也不能急着就草草了事。”

“那倒也是。”张妈妈叹道:“如果能有一个空户就好了。”

“空户?”苏叶都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年关将至,喜的是府里不仅已经隐隐有了过年的喜庆,也渐渐显现出要操办苏倩婚事的大喜之感,嫁妆之事自然不需yào

苏叶操心,同时宁玄从京中寄来的信中也是好事连连。

如苏叶所料,才刚进腊月,苏叶店铺里的生意就已经比中秋时节翻了整整一倍之多,再这样过上几天,不出半个月,就能至少再翻上一番。

同时,苏亦文在学府里似乎也比最初去的时候好了很多,家书中的措词很欢快,已经没了之前的怨怼后悔之意,并且还提到有明年再拼上一试的意思。

不管苏亦文的油墨到底有多少,能有这么份心思,就算取不得名次,也够苏立行高兴上好几天了。

苏立行一高兴,对苏叶和林佩云来说,每次都是件喜忧参半的事。

这天,苏叶一大早照例去正院请安,一进门礼才行了一半,就感觉有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

起身后她迎上了那道视线,就见苏立行冲她呵呵直笑。

苏叶很想面无表情转身回去,但苏立行今天却是没话找话的把她给留下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然后,就在耐性快要彻底没了的时候,苏立行开了口。

“你四姐的事情已经全部都打理好了,这就得马上着手准bèi

琼姐儿及笄的事了,过了年就是,算算竟就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时间了,看你之前把你四姐及笄的事务办的妥妥当当的,你七姐及笄的事,还是让你来吧!”(未完待续……)

PS:每一个有姨妈困扰的女孩子,都应该聚在一起抱头痛哭一场……

等三点放出第二更的时候,我看看情况才能告sù

大家是不是会有加更……

肚子好痛

第139章 表哥

苏叶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上前了两步,见苏立行手边的茶空了,上前亲手给他斟满。

林佩云早就猜到苏立行是这个主意了,几天前就已经在她耳边有一说没一说的含糊提过这事,她本想早点去跟苏叶打个招呼,但又觉得苏叶不管答yīng

或是不答yīng

,其实都不亏,答yīng

了,就当再锻炼一回,不答yīng

,她也有法子。

一见苏叶这架势,林佩云也知dào

女儿怎么想了。

苏叶道:“父亲,我倒是觉得这事应该让八姐姐去操办。”

林佩云附和:“对,对,对,贞姐儿也该试炼一番了。到时有个什么不懂不清楚的,张妈妈现在不是在九儿的院里吗?请教一番也就是了。总不能让贞姐儿一直闷着空着,她的性子虽然温柔但确实缺乏历练,将来迟早是要嫁人到婆家掌事的,再护着贞姐儿,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近来苏叶没少把苏贞往正院里带,手好了之后的苏贞帮着林佩云做过不少的绣活,虽然府里养着绣娘,但她的绣艺着实让林佩云刮目相看非常喜欢,苏贞又听话乖巧,就连林佩云都感叹陈妙姗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却是不好好珍惜,反倒什么都拱着苏琼。

苏立行也渐渐的和苏贞说的话也多了点,是以现在听到林佩云和苏叶齐齐向他推举苏贞,倒也没有接受不了的惊讶。但是苏贞在他心里,那是绝对不够去独当一面做点什么事出来的,犹豫了半晌之后看向这母女俩。道:“她行吗?”

“我当时觉得我自己是不行的。我后来不是也行了?还会派人去帮八姐姐的嘛。再说了,八姐姐和七姐姐是同出,八姐姐心里肯定也是希望能给七姐姐做及笄掌事人的吧?您怎么着也得替人家想想。”苏叶笑着劝道。

“上次就跳过贞姐儿让九儿顶上了,这次还把贞姐儿跳过,你是不是想让人说你偏心呢!”林佩云连忙道。

苏立行思来想去,觉得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就算苏贞做不好,可也不需yào

她真的去做什么。一切也有张妈妈,到时再派个嬷嬷帮手就是了,便点了头,笑道:“好,就让贞姐负责吧。”

苏琼及笄礼的掌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苏贞得知后果然连连推却,最后还是苏亦诚在一边跟着苦口婆心的一道连劝带鼓励的,苏贞才勉强点头应允了。

时间比苏叶当时要紧迫的多,这就得立即开始,苏叶把张妈妈调去帮苏贞的忙。张妈妈就叫上了苗文初,苗文初一听是苏叶的意思。二话没说就应允了,让苏叶好一番感动,还没张罗,就先给张妈妈和苗文初强塞了两个封红。

太夫人也把李妈妈调了过来,怕苏贞在府里调不动人,由李妈妈出面,没谁敢怠慢,但凡点到名的,叫人去传,跑着就出现在了李妈妈跟前。

苏贞一见这场面,又是感动又是高兴,看向苏叶的眼神感激不尽。

“我也算是半个有经验的人。”苏叶却不以为意,笑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想法直接跟张妈妈、苗先生还有李妈妈商量就是,别闷在肚子里不敢说!”

张妈妈、李妈妈和苗先生在一边都是笑咪咪的,越发觉得苏叶这样的姑娘实在是不多见。

李妈妈不住地点头,道:“九儿当时就是脸皮厚的什么都去问张妈妈,你也不用怕麻烦,只管开口就是。”

张妈妈和苗文初就哈哈大笑。

苏叶也嘻嘻笑,她心里是一早就已经决定放手不管的了,自己只管在栖林苑打理自己该打理,操心该操心的。

到了苏贞该显山露水适当的显示她的存zài

和能力的时候了,她可不想沾上一丁半点减去了苏贞应有的光芒。

苏叶思忖着,回了栖林苑。

就看见厅里桌案上摆了各种玉器玉镯子手把件等物,小双正在耐心的给何然讲解怎样断识玉器的水头及价值和真假,何然听得入神,一边拿着笔在小本子上认真的记着。

见苏叶和秋华回来了,小双忙小心的把手里的手把件放回盒子里,笑呵呵的跑了出来:“小姐,刚才大夫人那边派人过来了,让您去正院呢,舅夫人过来了。”

一听舅母过来了,苏叶心情大好,年关将近当真每天都好事不断,想着有一阵子没见着林微乔,苏叶叮嘱了何然好生跟着小双学习,便转身往正院赶去了。

才还没到正院月门,抬眼却看见花池边弯身站着一个男子,正在打量着花池里的那株快熬不过这个季的秋菊。

苏叶上前了几步,小吃一惊。

那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就回过了头来,身子还半弯着,和苏叶四目一对。

这人面若冠玉,衣着锦蓝色锚银直裰,发髻簪着白玉簪,腰间不像其他公子哥那般或是荷包或是银袋或是香囊,什么都没有却半点不失矜贵之气。

看见苏叶,他也很吃惊,双目微眯,眉心淡淡一皱,却反而让这如玉一般的面庞更显生动,不似玉般那般清冷冰凉,一对眼睛格外的幽深。

这是……

厅内的人已经看见苏叶,就听见林佩云在厅里唤着苏叶快点进去,舅母的声音也一并响起,连连唤着苏叶快快进去。

那人冲苏叶笑了笑,微微行了个礼,苏叶点头回过,不再看他,踏入厅堂。

那人便跟着进了来。

舅母一见她就欢快的笑了起来,屋里都是自家人的时候舅母就少了束缚,今天舅母似乎特别高兴,拉着她就向她指着那男子,道:“……九儿,你可还记得你大表哥?”

舅母和舅舅的独子林政,比林微乔大六岁,比苏叶大上五岁半。

苏叶讶然。

她当然不记得,这身体对这位大表哥都没有印象的。

可这大表哥不是在京多年吗?在翰林院的私下学府里叙读多年都没怎么回过桐州,怎么今年突然回来了?

她曲膝认认真真的这才行了个礼,喊了声‘大表哥。’

林政微微揖手还了礼,淡笑道:“九表妹没有印象也是自然,刚刚我也认不出她了。”

不同于苏亦文和苏亦武,也不同于宁玄,林政独自生活多年,孩子气已经半点都寻不见了。

“你舅母这回终于是给盼到了!”林佩云笑道:“你表哥熬出来了,他现在可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过了年就上任了,这次回来可是衣锦还乡了!”

苏叶惊讶不已,林政刚刚十八九的年纪,竟然就已经到了别人熬到三十岁都未必有这个资格的庶吉士!据她所知,舅舅家哪里有路子可以给林政把这层关系疏通?既然无路,那就证明了林政这是凭的真本事啊!

而今年夏天的时候,舅舅才不过刚刚中了进士而已,他儿子竟然已经比他的台阶高了这么多!

林政听罢却是羞愧摇头:“姑母言重了,不过是个头衔,我也只是虚职,运气好罢了。”

林佩云又笑着夸他谦虚,舅母在旁边倒是藏不住的喜悦和自豪,目光始终不离自家儿子。

苏叶这才注意到林微乔没来,便问舅母。

舅母听罢脸色有一瞬的微变,但很快的恢复如常,道:“你舅舅在家中,微乔缠着他不放,过几天你舅舅就要去云南上任了,那边有个官缺。”

苏叶一怔,舅舅好不容易才中了进士,他一直的心愿就是要往上一直考的。

她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林政。

为了儿子的前程,舅舅就放qì

了他自己的。

同朝为官并不是稀罕事,但对于没有什么势力的人家来说,父子还是分隔的越远越好。

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云南,苏叶不禁开口问:“舅母您要留在桐州?”

林微乔在家缠着舅舅,舍不得舅舅,那意思是舅舅竟然一人去任上?

苏叶虽然觉得这样挺好,可毕竟舅母和表妹两人守着桐州有些孤单,是以心里很是矛盾。

舅母呵呵笑道:“时间太急,家里还有好多东西都来不及规整,便让你舅舅先去任上,等这边妥当了他那边也安置的差不多了,再接我和微乔也过去。”言罢,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看向了林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林政微笑点头应着,没过多一会儿话题便就扯到了苏倩的婚事上。

舅母便让林政去找苏亦武和苏亦诚见见面去,林政应了却没有动,而是看向苏叶:“我对苏府不太熟悉,九妹妹可否行个方便,引路?”

林佩云和舅母一听竟是连连点头称好,林佩云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似的把苏叶往外赶:“你三哥他们定是不好意思过来怕被你大表哥给比下去,你正好过去笑话笑话他们。”

拒绝林政容易,拒绝自己的母亲和舅母就不太好了,苏叶应了声,便和林政出了厅堂。

二人才一走,舅母便就扫了一眼屋里的下人,林佩云心领神会把人遣散了,舅母这才温声开口:“九儿今年十三,明年也要及笄了,不知……”(未完待续……)

PS:今天还是加不了更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精神不太好~~

第140章 ‘贴心’

欧阳先生已经在前两日回家准bèi

过年去了,要到过了正月才会回来,苏亦武和苏亦诚自然是不可能用欧阳先生当借口不去正院的,此时两人打的晃子是不能因为过年就懈怠,每天给自己定的目标不完成,就决不出书房。

苏叶却感慨,让苏亦诚和苏亦武凑到一处去,竟是把苏亦武这不老实的毛病给学的挺精通。

一路和林政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说,林政问了几句苏叶在京中铺子的事,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他知dào

这事也不足为奇,况且他人在京中,能和苏叶聊上的也就这个事了。

“小铺子而已,闹着玩的,不值一提。”苏叶淡淡地回道。

林政便没再问。

到了书房后,苏亦武和苏亦诚果然在书房里避难,一个翘着二郎腿吃着蔬果,一个则拿着个诗集随意翻看,悠哉的很。

苏叶和林政进来,苏叶本就是来嘲笑这两人的,当然是压着这两人的小厮不让通报,冷不丁突然推门而入,把苏亦武和苏亦诚给惊的跳了起来。

再一看苏叶身边站着的林政,俩人的脸色当即就有些发灰。

走了个宁玄,又冒出来个林政。

这还让不让他们姓苏的活了。

林政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却是笑道:“多年不见,我可是要在桐州小住一阵子的,现今的桐州都有些陌生了,这些日子免不了要叨扰表哥表弟了。”

“你要住在我们家?”苏亦武惊的就差跳起来了。

苏亦诚则是瞪了苏亦武一眼,苏亦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哦了两声先圆圆场。道:“过年嘛。大家都那么忙……”

“确实忙。”林政突然叹了口气。却是说道:“听说大表哥今年过年可能回不来了,就算要回来,也要初三初四左右。”

连苏叶在内,都惊诧不已,又很失落。

“他有什么可忙的?他不是在京叙读吗?怎么读书读的都不能回家过年?”苏亦武问着林政。

林政把事情说了一遍。

因为苏亦文所在的学府,今年似乎大家士气挺高,头前没进腊月的时候有些人很激进,很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给家人和外人瞧瞧不是靠关系进来的。当时那伙人情绪高涨就头脑一热发了狠誓,过年不回家也要苦读,非要在第二年考出个名堂来不可。

好巧不巧,苏亦文自然就是那伙人中的其中一个。

苏叶目瞪口呆,道:“那我父亲母亲知dào

了吗?”

“知dào

,”林政答:“姑母有些心疼舍不得,不过姑父看起来倒是觉得挺高兴。”

屋里的气氛立即就有些不自然。

林政也不点破,把话题转了,开始问苏亦武和苏亦诚桐州近年可添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等等云云,苏亦武没多会儿就进入了状态。和林政很来劲的讨论了进来,并且开始相约着什么时候一道出去。

苏亦武现在对课业的那股拼劲。已与之前大不相同,热劲减了一大半都还不止,苏叶话也说了劝也劝了,总不能像妈似的天天跟着他,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事在苏叶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苏亦武是她名义上的亲哥哥对她又不错,但是什么人什么命,苏亦武肯学固然是好事,但要是真让他考个功名回来,他还真不是那块料子。

苏亦诚也挺表现的挺愿意出去玩玩的,和苏亦文苏亦武完全不同,苏亦诚在课业上似乎就是现代的那种天生就有学霸细胞,听李妈妈说欧阳先生曾在她面前说过很不好听的话。

“一个朽木难雕,一个无需我雕。”

这句话李妈妈只跟苏叶一个人说过,不敢跟林佩云和苏立行说,怕这两人生气伤心,一气之下再给欧阳先生脸子看,到时这话要是传到苏亦武的耳朵里,苏亦武难得有这份上进心,肯攻课业总是件好事,让苏亦知dào

了对苏亦武也没好处。当然更不可能去跟陈妙姗说,再让陈妙姗天天粘上苏亦诚,反而把苏亦诚给害了。

舅母和林政依然没有在苏府用晚饭,黄昏时分走的,临别时舅母拉着苏叶的手依依不舍,眉眼间的笑意简直快要视苏叶为她的亲生女儿似的,苏叶也很感动,再三叮嘱什么时候舅母把林微乔也带来。

回了栖林苑后,对于舅舅家一家的变动,苏叶总觉得林政这么年轻就能到这么高的阶上去觉得不敢相信,心里生怕舅舅家别是被人给圈了个套,毕竟舅舅家一家无权无势的,一下子升的这么高,林政又这么年轻,若是被人拿他用来顶什么包,那可就糟了。

这种事情并不稀罕,苏叶自认绝对不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没想到还没等到林政下一次的拜访,倒是宁玄从京城过来了。

这让苏家上下都惊诧不小。

大过年的,这位京城公子哥居然要来小小的桐州过年不成?

这个宁玄,到底搞什么名堂!

宁玄准bèi

了一堆东西当过年礼,苏家却没有提前准bèi

给他的回礼,林佩云匆匆忙忙的让陈典从库里挑了些像模像样的,就到了栖林苑来找苏叶,想着苏叶和宁玄关系是比较熟的,这匆忙准bèi

的礼经苏叶的手送去苏南院给宁玄,也好kàn

一些。

苏叶应了就让陈典他们把东西放下,送走了林佩云,苏叶就让小双去苏南院去叫人。

小双回来后停了一会,宁玄贴身的小厮司棋才过来,宁玄人没到却也不让自己的人空手上门的,送了苏叶两支老参:“我们家少爷说九小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切片后每天炖在汤里,对身体大补。”

苏叶不由的想起前两天太夫人也往她这里送了一堆的炖品补品,是然。她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了。

宁玄这个家伙倒是‘贴心’!

苏叶道了谢。让秋华收下:“跟你们家少爷说一声。谢过他的礼了,我这儿的东西太多,吃都吃不过来。”

“回九小姐,”司棋恭敬的道:“我家少爷还说了,这参禁得住放,您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用。”

秋华忍不住笑了出声。

苏叶无语,就问他宁玄是不是要在桐州过年。

“回九小姐,我们家少爷今年是要在桐州过年的。他跟我们家老太爷已经商量妥当了,觉得在京都过年应酬太多,每年都是老一套,觉得实在有点累,就想出去玩玩走走,然后我们家少爷就想着来叨扰府上凑个热闹。”司棋脑袋灵活口齿也伶俐,条理很是清楚:“来时也跟苏二夫人打了照面,最后决定等府上四小姐婚事过后,就回京都。”

宁玄居然要在桐州过完正月。

苏叶正在思量着,司棋就又开口。竟是宁玄相请:“……少爷说南院的春联不太喜欢,想让您过去帮把手给写一副。”

他宁玄一个案首了。居然还要她帮把手写春联?

就算他不想写,这事也轮不到她。

此时再看那支老参,顿时就觉得宁玄这人绝对不是那种喜欢白白送礼的人了,自己前先把他的礼一堆堆的全部出去果然是对的,这人一出手,必然有所图。

收了人家的参,这一趟就得过去。

让司棋带人抬上林佩云的回礼,苏叶起身,秋华在她身旁悄声道:“要不要给宁公子回礼?”

回礼?到时候岂不是又让宁玄有了再回礼的借口?

苏叶当即摇头否了,正要出门,何然来禀:“舅少爷过来了,说是顶不住舅夫人的命令,给咱们府上送春联来了。”

苏叶心里当即一亮,但还没来得及问何然细节,小双又皱着眉快步走了进来:“小姐,紫婵阁的嬷嬷过来了,在前厅门口子过来给您送新年窗花来了……”

苏琼院里的?

苏叶倒不是惊讶,而是觉得甚是烦躁。

窗花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不收显得太不近人情,收了更不是个事。

苏琼永远都是这么精明,无论自己收或者不收,她都不会落了下乘。

思量了一下,苏叶对小双道:“跟她说我厅里有事走不开,让她在外面等着。”

小双思量了一下,这寒冬腊月的,还有偏厅可以让人歇着等,一见屋里并无什么重yào

人事,小双也明白苏叶的意思了,哎了一声就下去了。

这一会子就出不去了,让司棋落座,司棋谢过不肯坐,却也不急,在一边站着等。

苏叶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司棋宁府里的人事,司棋的回答也很规矩,两人就像是在谈正事似的。

过了一会儿小双又进来,道:“小姐,我跟紫婵阁的那个嬷嬷说了,还没说让她先回去,她自己个儿说等着的,她在那儿站着,半挡着门,这么一大会子,院里的人都没法往那门口子去了。”

“那就让她一直站着等。”秋华冷哼了一声:“送些窗花来,我们栖林苑缺她这个玩意儿?”

“不缺是不缺,心意是心意。”苏叶道:“让他们别紧张,该干什么干什么。”

苏叶继xù

跟司棋聊天。

小双没多一会竟然是跑着进来的,喘着气的道:“小姐!咱们院里的,只要从那嬷嬷身边过,她就拉住人家说话,话没说两句就给打赏,年纪大的就坚持拒绝了,可顶不住有的压不住的,收了之后心里又觉得不妥当,一个个都找到我这儿来问怎么办了!”(未完待续……)

PS:二更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会通知大家有加更,立字为证!

我先去睡觉,一切等醒来再拼命

第141章 春联

苏叶正了正色,起身对司棋道:“你先回南院,我去正院和我大表哥见见然后就过去。”

司棋点头便恭敬的跟在苏叶身后。

走到厅外,便见远处月门下苏琼身边的嬷嬷正在给一个丫头笑呵呵的塞着封红,若说不是一早准bèi

好的,谁信。

苏叶平日里最见不得用这种方式拉拢人的,这和主子给下人打赏完全不是一回事,无功无禄的,更别说像眼前这样竟然跑到苏叶的院子里来给苏叶手底下的人打赏。

封了红进了腊月,就可以说是过年红包?

苏叶这边七八个人往月门走,那嬷嬷只顾着笑着和人家攀聊,竟都没注意到苏叶已经过来了的,就听见那嬷嬷对着那小丫头一口一个“好好伺候九小姐”,秋华心里都忍不住冷笑了,忍不住上前快走了两步,问她:“嬷嬷从紫婵阁这么过来,特地来照应我们九小姐院里的人,真是有心了。”

那嬷嬷一愣,连忙向苏叶行礼,道:“是七小姐的一番心意,我不过是经个手罢了。”

说着连忙就上前拿出几个窗纸给苏叶看,一边把蓝子递给秋华接着,还反复的强调:“……七小姐让我一定要送到您手上,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您可不要嫌弃就是。”

苏叶点头应了一声,随手就接过了篮子,竟是直接递给了司棋,笑呵呵地道:“我看这窗花哪里是要送给我,借着我的由头来给你家公子回过年礼才是真,宁家表哥才说了他不太喜欢北院的那些婆子剪的窗花。这边七姐姐这么快就给送来了。快拿回去给你家公子交差。”

司棋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从袖口拿了两个上等的封红来打赏给这紫婵阁的嬷嬷,那嬷嬷一接手就是大惊,沉甸甸的,别说是把自家小姐封的这些比了下去,单是人家宁玄身边小厮在院中行走就随身带着赏钱,随手就是这么大手笔,就够让人反应一会子了。

那嬷嬷果然从这封红里震惊的一时难回味过来,因着送窗纸只是个借口。来这里看看形势等等才是真,以至于这位嬷嬷已经彻底把这窗纸已经到了司棋的手上这事抛到了脑后。

而司棋这么配合,却是让苏叶想笑。

司棋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却是挺灵活。

而与此同时正院那边的林政,是等了好大一会子,等的去栖林苑通报给苏叶的小厮都回来复命又去办事了,等到手里的茶都又过了三盏,外面还是没有人过来通报那九表妹大驾。

苏亦诚是被苏亦武推过来正院坐陪的,俩人都不想过来,却不能一个也不来。苏亦武以自己为大命令着苏亦诚过来,并替他告个原由——身体不适。

林佩云自然是得替自己儿子圆谎。心里却暗骂苏亦武没个出息,难不成以后和林政就不打照面?

苏亦诚在正院坐陪,看着自己特地跑回院子换的一身杭稠直裰,此时看着和自己一样在腰间挂了香囊和荷包的林政,不知心里有多悔。

怎么都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装扮,还不如随随意意的,更不容易让人拿来比较。

苏亦诚想回去再换身行头。

林政倒是悠闲的饮茶,和林佩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林佩云见林政面上不甚在意,可她急。

连忙就要叫人再去栖林苑看看苏叶到底出来了没,怎的让舅少爷一直好等。

苏亦诚一听就道:“九儿定是有事忙,天天里里外外的张罗,这到了年根,她那院子还不忙的前心贴后背的,走不开就别催了,再出了差子,还不是给九儿添了乱!”他现在可不想让苏叶或是家中的谁过来瞧见,否则还不得又是一番比较,自己藏还藏不了。心里巴巴的希望林政听了这话赶紧打道回府算了。

林政正在饮茶,听苏亦诚这话,心里有些疑惑,忍不住问林佩云:“嗯,姑母,听亦诚这话,苏家现在难道是九儿主持中馈?”

“当然是了!”苏亦诚对苏叶是很有好感的,向来苏贞那边都是苏叶照应,苏贞现在掌了苏琼及笄事务,虽然没有明说,但苏亦诚也知dào

定然是苏叶从中说了好话的,他和苏贞关系亲近,苏叶一直帮着苏贞,他自然对苏叶感情也是有的,当即就道:“家里今年特别忙,过了年四姐就要办喜事,紧接着就是琼姐儿要及笄,家里现在大小事都得经栖林苑九儿作主,最后妥当了母亲这边过过眼把关而已。九儿要管府里各个院的吃穿用度,应酬买卖,哪样儿都得转到栖林苑让她准了才行。平日里上午还要去太夫人那里,忙的很!”

意思是,真没时间过来为了您舅少爷几副春联专程跑来这趟,她从栖林苑走过来这会子功夫,都够安置一个院里过年的进项了。

这一长篇大话听得林政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九儿她,她不是还小?”这语气,不是质疑,而是惊叹。

苏亦诚嘴快的把府里现在的变动说了一遍,林佩云在一边根本就没机会插嘴,虽然隐隐觉得苏亦诚说的有点多了,但毕竟林政是自己娘家的外甥,也不需yào

太多顾忌什么,而且,听着苏亦诚这话这语气,林佩云心里也是有点自豪和高兴的。

自豪是因为苏叶,高兴是因为虽然苏亦诚并非自己所出,但是这孩子倒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陈妙姗现在落成那样,没想到的是苏亦诚自从和苏亦武一起跟着欧阳无柳一起上课后,渐渐的与正院嫡系也亲近了起来,林佩云一直都知dào

苏亦诚好好的栽培将来一定会不错的,但以前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心甘情愿的想去好好的待苏亦诚。

有能力,也要分清是非,这比什么都重yào



就听林政恍然点了点头,让小厮过来把春联带上,起身就向林佩云行礼:“九儿这般忙,不如我过去亲自送到她手上好了。”

林佩云一听不仅不反对,反倒眼睛一亮,连忙积极的让小厮赶紧先过去栖林苑让苏叶别过来,一会子舅少爷要过去等等。林政却直言拒绝了,说直接去就好,别让下人一直跑前跑后。言罢就起身行礼往内院走去。

苏亦诚这才得以脱身,一回到书斋就朝苏亦武丧气的道:“还好你没去,不然你还不得气个半死,母亲待舅少爷比待你和我亲多了,这人镀过金就是不一样!”

苏亦武想也知dào

林佩云有多看得上林政,睨了一眼,瞧见苏亦诚这一身打扮,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亦诚一窘,低声问:“你笑什么!”

“笑你今天特别的英俊神武!”

……

林政这边却是在内宅的大岔口和苏叶一等人撞了个正着,当他一眼看见苏叶身后那个垂着头有些眼熟的小厮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顾不上和苏叶打招呼,直接就呼出了司棋的名字。

司棋正埋首在苏叶身后,想着怎么找个由头让苏叶先去南院,别因为什么舅少爷就把他们家少爷给搁在后头,冷不丁突然听见有人大呼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惊,再然后一细想这声音,便是一大惊!

他不敢相信的抬了头,失声道:“林,林公子!”

苏叶比这二人还惊讶:“你们认识?”

在南院厅堂坐下,下人们上了茶点,一屋子七七八八个人,气氛却有点静谧的不对劲。

苏叶这才知dào

,原来林政和宁玄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却谁也没想到竟然最后还能沾亲带故扯上关系。宁玄和苏二夫人是姑侄关系,林政和苏大夫人林佩云也是姑侄关系。

这两人谁也不看谁,却都是在问着对方话,眼睛看东看西看茶盏,就是不对视。

看着这二人的架势,不是有仇就是相互瞧不上对方了……不过能端出这么不客气的脸子来,想必不是有过大冲突就是很相熟……也不知dào

这二人在京中都有过什么故事?

苏叶想着,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就听到宁玄道:“九妹妹,听说你自接掌了内宅事务之后,是坚决杜绝收受任何无理由的礼的,舅少爷现今可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千金难求一字,苏府上百道门,这么多春联,舅少爷倒是有心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多副春联来,还精神头这么好亲自送来,换成旁人,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未必写得完。”

宁玄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仍然没有落到林政身上一丝半点,甚至眼睛里毫无笑意,苏叶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这话里阴阳怪气的异常厉害。

苏叶笑道:“哪有那么多,就是各主院大门的春联而已,你这边不是嫌春联不合心意?那你挑个喜欢的……”

苏叶并不指望自己能化解得了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只希望这宁玄的火苗子别把她给烧进去,对宁玄的话听一半过一半,不好听的就当没听见。

可她的回答显然让宁玄很不满yì

,他侧着面,浮现的冷笑却是半点都不遮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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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来由(平安符加更)

“我借住在苏家,就得向主持中馈的九妹妹学习,说不收就不收,这春联的事九妹妹若愿意帮,就麻烦你动动手,若不愿意,不挂也行。收礼这事,我可不敢当。”末了又补了一句:“堂堂庶吉士的血汗,可别让我给糟蹋了。”

若是没有旁人在,苏叶简直就要忍不住要吵起来了。

但因着林政在,苏叶对宁玄这副模样只能当没看见,也不打算再理他,再跟这人说几句,他还能说出更过分的来,她扭头就和林政说起话来:“舅舅、舅母他们过年可都准bèi

齐全了?微乔怎样?过完年走的话,她的及笄礼岂不是就不能在桐州办了?那还能找到合适的施礼人吗?”

林政很谦和,温声答着她的话:“自然是办齐全了,就等着过年了,妹妹挺高兴的,就是觉得要和父亲分开一段日子有点舍不得,一直吵着要先跟着父亲去任上,母亲因为这事天天训她,对于过年的事,我看她是没有多大的兴奋劲儿了。她及笄的事,母亲也没有提,不过我看他们二老估计也有打算。”

舅舅一家很简朴也很简单,两人膝下就这一儿一女,现在林政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虽然还没确定具体的负责,但前景却是不错的,想来一算,林政这个年纪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舅舅放qì

了前程而去做了候补,想必也是想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早日定下来之后,给林政寻一门不错的亲才更有点希望,而且有了职位。也能给林微乔寻一个更好的施礼人了。

“那九妹妹你及笄的时候谁来当你的施礼人?会是我姑母吗?”宁玄突然插嘴。

林政这时才不由的望向了宁玄。

宁玄的眼角眉梢都有着掩饰不住的盼望。见林政突然看向自己。他脸色立即一正:“你看我作甚!”

林政把茶盏放下,虽然依旧温和,但声音已有了些凉意:“九妹妹及笄的施礼人,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谈论猜测的,未必就是你姑母。”

这话就有点冷硬了,宁玄一听当即直了身子,声音都大了起来:“林大人这是觉得我姑母当不起?”

苏叶猛然回头,瞪向宁玄。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话越说越呛越说越过分,都知dào

林政要过了年才会有差事,他这么喊,绝对不可能是尊称,分明就是讥讽。

她跟宁玄关系再熟,可她跟林政才是有血缘关系的真亲人。

林政本来就没想接他这话,见此,便收了姿势,侧过头去了。

宁玄见苏叶瞪她,又看林政这态度。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道:“我好心问一问。不愿意听我就不说,反正这是你们苏家的地,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

宁玄这是怎么回事?

苏叶还从来没见过翩翩公子宁玄像今天这样,见着林政就像见着天敌似的。

苏叶露出对宁玄的不高兴之后,宁玄就没再说过什么话了,在这南院坐了一会,气氛诡异的还哪有过年的感觉,最后苏叶亲自选了副春联,叫司棋收起来到三十的时候记得贴到主院大门。

一看这春联是挑给自己的,宁玄又开始别扭了,说什么都不让司棋接,那样子哪还有他平日里沉着稳重成熟的模样,站在林政面前,他简直就任性的像个纨绔。

这位幼年案首,谦和温训,站到哪里都那么附庸风雅的京城有名的宁玄,苏二夫人心头肉,苏家上下无人不喜欢的宁玄,竟然会有这样的时候!

林政看着他在那里口口声声一口一句要向苏叶看齐坚决不收礼,又一口一句林政是翰林院庶吉士,他可授受不起……

林政低头又喝了口茶,唇角微微的翘起。

然后又看苏叶完全无视宁玄,强行把春联送到司棋手里,司棋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让向来机灵会应对的司棋都一点法子没有,林政的脑海里不由的回想起了方才宁玄问的那句话来。

“那九妹妹你及笄的时候谁来当你的施礼人?会是我姑母吗?”

宁玄那若有所盼的眼神……

若是宁玄的姑母苏二夫人给苏叶做及笄人,那苏叶将来很有可能就会由苏家二房的人在京都给苏叶寻一门亲事了吧……

苏叶和其他苏家的女儿不一样,她是有蓝嬷嬷教习的。

也就是说,若是同嫁去京都,苏叶的门槛儿比其他苏家的女儿要高很多很多。

原本不般配的,也会般配了。

也就是说……

林政看着宁玄,心头不由闪过一阵恍惚来。

他心中突然一跳。

难道宁玄知dào

蓝嬷嬷在苏家是给苏叶做教习嬷嬷?

念头闪过,他心中微震。

“九妹妹,”林政突然起了身,很温和的对苏叶道,“宁公子既然这般推却,这春联不如就让我直接去太夫人那里送了,省得宁公子不愿意,这样也能让李妈妈高兴高兴。”

这话虽然温和,但这意思却是相当不客气了,说是去太夫人那里送,可要让李妈妈高兴高兴,那这春联可就是要贴去黄令门了。

苏叶当然不允,这春联哪怕不给了南院,也不能这般。

宁玄的脸色果然立即冷了。

林政则是毫不退让。

苏叶想着就来气,见宁玄这般模样,这也不是那也不行,起身便要告辞:“宁公子既然这么有原则,那这南院的事,我一个北院的人就不插手多事了。”

意思是这就要跟着林政去太夫人那里了。

宁玄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那九妹妹要是得了空,记得从北院过来南院这边瞧瞧我这个孤家寡人”,然后挥手让司棋送客,林政客套了一两句,就和苏叶往外走。

二人才出去,宁玄立即把司棋叫到跟前,皱着眉问林政怎么会跟苏叶一道的过来。

司棋忙把在栖林苑的事跟宁玄说了一遍,然后说当时栖林苑的下人只说了舅少爷来了让苏叶过去,他哪里想得到这舅少爷就是林政,也是后来在路上碰见了,也是吓了一跳的。

宁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一个表哥来了,苏大夫人还特地让苏叶去正院迎,这家里谁不知dào

苏叶日里万机的,这么当回事,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林政这个舅少爷很少回桐州?

他连忙让司棋去追:“快去把九小姐给叫回来!”

司棋一听就苦了脸,吱唔道:“您刚刚把九小姐气走,我,我怎么把九小姐叫回来?”

宁玄皱眉,思量了一下,快速道:“就说我后悔了,想要那副春联了!她总不能让南院就这么什么都不张罗就过年吧!”

司棋无可奈何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硬着头皮去了。

苏叶和林政才出了南院刚刚到了水榭,就听后面有人唤,一扭头看见司棋竟然追了出来,喘着气的把苏叶拦了下。

“我们家少爷……”司棋大喘气,先向林政行了个礼,后而向苏叶和林政弯身躬了躬,这才道:“我们家少爷说,他想看看您刚才给她挑的那副春联……”

苏叶一脑门子黑线,林政则是无奈的让小厮把春联拿给司棋。

司棋感谢的接过,苏叶不好冲司棋生气,可心里这口气着实咽不下去,宁玄这是拿人溜着玩呢!越想越忍无可忍,司棋在一边谨慎的观察着苏叶的神色,就听苏叶压着火气让林政先走。

林政微微顿了顿,后而点头,和声道:“一件小事而已,别真伤了和气。”

苏叶真想回一句:伤了和气也无所谓。

但出口的却是:“他那古怪肠子,我必须得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敢对林政说担心宁玄会拿他的亲笔春联贴到亵渎的地方去,这种事情宁玄不是做不出来的。

林政面色无碍,回了正院和林佩云说了会子话告辞回去不提。

苏叶在南院偏厅里瞪着宁玄。

“这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宁玄看着那副春联,“还让你们这么重视,这不是强迫别人家现眼么!”

“那你还让司棋跑过来要!”苏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真当我稀罕呢!我先前说的,你以为我说着玩的?”宁玄无所谓的答道,转身就从茶台上把香盒拿了起来,苏叶见他这副模样更气了,宁玄真是耍着人玩的?!

“你一会说你不收礼,一会又讽刺人家庶吉士,你到底是不收礼,还是嫌人家是庶吉士!”

宁玄的手停在半空,手里捏着一张折了几折的纸,闻言竟是比苏叶还要诧异似的,道:“我不是嫌他是庶吉士,我是今天见着他,才知dào

他这个庶吉士的来头多有深意,头前京中的圈子已经觉得纳闷了,消息放出来的时候没人不惊讶怎会有林政的,现在见他竟然是你的大表哥,想必给他这个庶吉士的人,不是要给他好处,是要给你叔父啊!”

苏叶乍听宁玄竟然说林政这庶吉士的由来是因着二房叔父苏立德而来,心头当即一跳。

“大表哥在京中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跟我们提过要跟叔父有往来,这么多年下来,他自己也有他自己的人脉和动作,你可不要乱说!”苏叶有些不高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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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户

虽然本能的有些抵触不认同,但是宁玄所说的,却正是自己先前也想过的问题,毕竟林政就算有这个能力和才华,可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功名,无权无势又无任何考取的功名,突然就做了庶吉士,她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内里很有可能是有其他隐情。

可林政是舅舅和舅母的独子,况且林政一身沉稳内敛,本能的就让看见他的人忽略这个问题了。

见苏叶这副愣住的模样,宁玄的脸色到了现在才好kàn

了很多,抿着嘴笑,伸胳膊把手里的纸递给了苏叶:“你愿意这么想我也不拦着。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有这个好处谁不要呢?无论对你舅舅一家还是对苏家,有人到了任上,又有人去了翰林院寻了事做,将来混上个一段日子,谁还会去追究这位置是怎么来的?更何况,有人送这种大好的人情,这才说明你二叔父在翰林院的日子过的不错,要是不行,谁送啊!”

“不过这事,依我看你这个表哥心里不见得没数,只是估计也没机会没门路把这事跟你京中的叔父说上一说,这事上,不管他想不想推拒,他都没个推拒的机会,突然之间好运就公告天下了,他怎么退?”宁玄又看了看苏叶,咳了一声:“依我看,他这么上赶着往苏家粘,八成也想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通过你们大房这边跟你叔父谈上点交情。”

宁玄避开了苏叶的否定,可见对苏叶说的那种可能是有多不认同。

苏叶也不想多说此事,虽然这不是坏事。但是她此时也有点明白宁玄为什么见到林政之后是那副模样了。

确然。林政就算有他自己的人脉和方法。但是靠他自己,这种可能还是几乎不大可能的。

苏叶顾不上看宁玄递给自己的这个东西,抬了眼道:“怎么着,你是觉得有人都拐着弯的打听到了我大表哥和我叔父之间的关系,把礼都送到了我大表哥处也没送到你头上,你心里不平衡?也对,大表哥连个案首都不是,直接就是庶吉士了。”

宁玄一愣。却是不怒反笑,可声音却是顶着苏叶的话走:“我稀罕这个狗屁庶吉士?”

苏叶不置可否,怪怪的淡笑。

意思是,稀罕不稀罕的,你也做不成不是?

宁玄一见她这表情,当即急了:“苏叶,你别瞧不起人了!”

“我哪敢!”苏叶夸张的回道,这时才打开了手里那张纸,落睛一看,惊的快要坐不住了。

这是一张手抄件。一看就是从官衙户籍抄下来的,名字侯岑。女,出生年份比苏叶大上一岁,京城户籍,末尾除了有官衙的印章图案之外,还有这个叫侯岑的私人对证印章。

苏叶这副惊呆了的模样让宁玄是相当满yì

,这才慢悠悠的拿了个手掌大小的蓝缎暗纹的印章盒推到了苏叶的面前,语气颇有些轻松得yì

,好像这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道:“这个侯岑,还是京中的女户。”

苏叶当然猜得到宁玄的用意,之前的不快这时还哪里顾及得上,失声问道:“她现在人呢?”

宁玄咳了一声,然后正了神色,他这个人不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混账,但是每次和苏叶谈正经事的时候,又是要命的正经,认真的对苏叶言道:“死了。但是你放心,这个户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去用,而且是京籍,这让你用起来更应手一些。这个女户立了很久了,但是好像一直都空着没有用,我查过这个人,名下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那你怎么知dào

人家死了?”苏叶不禁的问道。

“几年前,这枚私人章是打钟的在京城的垃圾场捡的,当时就上交了,这种章这么重yào

,丢的人就算找不回,也要去衙门申报重新做一枚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都没有人去衙门过。而且当时这枚章又是在垃圾场,想必是这女子,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估计生活也不太好没什么亲人,否则怎么会既无田产,又无亲人料理这户籍后事。”

苏叶还是觉得不妥当,顶着人家的名头这种事,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苏叶心里总觉得不安。倒并不是怀疑宁玄的能力,事实上她现在已经非常肯定宁玄的能力。

宁玄能拿出来,必定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准bèi

十拿九稳,否则他一定不会给了自己。

苏叶心里很感动,更多的是感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也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回报宁玄,才能配得上这份大礼和人情。

说谢谢,太轻怠了这份重礼,也轻怠了宁玄。

而秋华,在一边站着早就惊讶的心潮澎湃汹涌的快要失控了,她甚至比苏叶看起来还要激动感激,双目泛着晶莹的泪光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司棋见场面成了这样,悄悄的拽了拽秋华,两人悄声的去了外厅。

“你不用太多顾忌,若是将来真有那个万一,我也有法子把这个户籍补一个出来。”宁玄道:“天底下重名的不可能没有,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

回栖林苑的路上,苏叶有些沉默。

秋华一路跟着,心里激动的很,苏叶求仁得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宁玄连这方面都想得到,就好像苏叶想要什么,他全都猜得到似的。

她小声的问苏叶:“小姐,您不高兴?”

“不是,”苏叶有些心不在焉,道:“我是觉得宁玄总是送东西给我,我却不知怎么回报才好。”

秋华这才释然,笑道:“我还怕小姐想着要把这份礼还回去呢,其实这种事情我倒觉得宁公子办起来不一定就是难事,找一个空户来,以宁公子的能力多少人巴不得给他往上送这个人情,而小姐您也是因为不想声张才会觉得困难,其实以您的身份,真要办这事,也不是办不成的。所以说,我觉得小姐您大大方方的收下,安安心心的用着,不必太在意。”

就算这对宁玄来说是手来擒来的事,可对自己,却是雪中之炭,而且是自己一直没有办法找到的敲门砖。

苏叶便笑了笑,不想说的太多而召来秋华更多的话来为宁玄说好话,心事暂且抛开了去,说起了过年的事项,一路轻松笑谈并无二恙,只是胸口贴放的那枚印章,觉得发烫。

在打理府内年终各类事项的同时,张妈妈和苗文初从苏贞那里忙完就抽出时间过来栖林苑,苏叶也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同样托宁玄在桐州朋友的关系,宁玄做中间人的中间人,由宁玄那位朋友又寻了个人,在苏叶把新铺子的装修和宣传以及日子和银项上都规整好的时候,小十天几乎没在府里露面的宁玄,一出现就直奔了栖林苑,送来的是桐州礼寺大街扒角的一家铺子的地契。

这次宁玄并没有白送,向苏叶要了钱。

苏叶高兴坏了,连忙让张妈妈去取,一边将地契收了好,唤着秋华快去布置席面,必须要宴请宁玄。

“没见过你这样的,白送不高兴,给钱倒是高兴成这样。”宁玄白了她一眼,道:“今儿个倒是主动让我再吃一回你这院里的小厨房了?”

宁玄和她在一块的时候,说话已经早成了这个模式了,苏叶已习惯,根本不把他的奚落放在耳里,笑道:“上次你不是意犹未尽?”

宁玄哈哈大笑,道:“我当时就在你坐的这个位置咬牙发誓,早晚有一天让你高高兴兴的在栖林苑正经请我一回!”

“当请则请,该请必请!”苏叶笑道,“该我的我绝不赖账,不该我的,送我我也不要!”

宁玄高兴极了,两人皆是大笑起来,这时张妈妈走了进来把银票递给了宁玄,宁玄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回想了一遍苏叶刚刚说过的话,索性痛快收了。

苏叶很开心,不仅仅是宁玄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还为着自己终于可以和宁玄公平的坦荡的往来了。

张妈妈坐下来后,宁玄就开始跟苏叶和张妈妈说起了这个铺面:“……共有三层,原先的老板早就在圈子里开始找下家,后来一直没人接,最后找了中间人倒来问去,已经打听过了,这间铺子你只管想干什么就去,那片地界儿有人,不会有地痞寻麻烦。”

“原来的老板是做什么的?这家店面还是扒着角的,生意这么差?”苏叶问道。

“名不见经传的绸缎庄,问过了,是个外地人开的,桐州虽然比不得京城,但是商户之间早就有了自己的体系,外来的人很难在桐州扎下根,坚持了几年入不敷出,哪还能顶得住,压到现在,原本非要把货物和店面一起顶了,我没要。”宁玄随意的说着。

张妈妈点了点头,苏叶见状就又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原来的店家岂不是血本无归?”

“他早就血本无归了,那些破布要来干什么?有人接他高兴还来不及,还敢强行让人连货一起接了?到时候反悔了,他上哪哭去?”宁玄很是不屑地道。(未完待续……)

PS:我先谢谢亲们的打赏……

我觉得我欠了好多加更……

我在此先不立字为证,不知dào

白天能不能加更……

三点的二更再说……我睡

第144章 肺腑

苏叶有些讪讪然:“好吧,是我疑心太重了,不过是间不景气的店面,我想的太多了。”

宁玄却不以为然,反倒笑着夸她:“疑心重才对,做生意的事就是要胆大心细,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说的言重了,我这点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只要别像原来的个外来的老板血本无归就知足了。”苏叶淡笑着抿了抿唇,地契在手里,京城那间铺子的生意是不错的,就算这间铺子养不住,也有京城的可以分衡一下,这点倒不用担心了。若到时候生意真的做不下去,再考lǜ

其它的,至少有地契在,就不会赔的太多。

宁玄知dào

她怕那侯岑的背景是外地人,在桐州也会做不下去,听罢苏叶的话后直接摆了手:“你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你这店在桐州是第一家,未必就不行,兴许比京城的不差呢!再说了,你总得对自己有点信心,在京城都办得有声有色,在桐州你的地盘还怕不能风声水起?”

“但愿吧……”苏叶点头,“侯岑在桐州毫无根基,事实上侯岑在京城也毫无根基,无论到哪都是无根浮萍,尽人事听天命,好了就好了,不好就不好,我平常心就是。”

秋华这时掀帘而入张罗着席面了,菜才摆上两三道,苏叶和宁玄还有张妈妈还没入座,小双又过了来,说八小姐过来了。

苏叶赶紧让小双带苏贞进来,宁玄揉了揉鼻子,问:“我用不用回避?”

张妈妈抢了白:“有我在呢。你有什么可回避的。八小姐也不是外人。想必也是为了七小姐及笄的事务。来问九小姐了。”

宁玄本来就是客气的问一下,听罢后更自然了,坦荡坐回了内厅,把外厅让给苏贞和苏叶说话,他则和张妈妈在内厅有一聊没一聊的说着过年的事情。

苏贞一进门,苏叶就迎了上去,忙问:“及笄的事有问题?钱上不够什么的,你让苗先生列个总。回头让苗先生过来我这报一声就行,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苏贞先是谢过苏叶的关切,然后目光往内厅落了落,见苏叶示意无碍,这才垂首开了口:“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妹妹讨个准。”

“客气什么,你直管说就是。”苏叶拉着她坐下。

苏贞看着桌上已经有席面要摆,便直言:“我长话短说不跟你绕圈子,七姐及笄的事务办的很顺利,有张妈妈和苗先生,几乎不需yào

我做什么。但是这眼下就要到了跟前了,有些事务我还是想着得问问七姐姐的喜好才好。毕竟……及笄是件大事,每个女子一生也就这一次……”

“你是想可以出入紫婵阁是吧?”苏叶一听就明白苏贞的意思,其实苏贞大可不必解释一大通,苏琼及笄,虽然规矩上及笄本人是不可以过问,但是谁家的女子及笄不去照着及笄本人的喜好去张罗的,苏贞和自己相近,一直都和苏琼挺疏远,别说是苏贞,这府里只怕是除了苏立行和陈妙姗之外,没人知dào

苏琼喜欢什么。

苏贞点了点头,很是担忧的看着苏叶,颇有些乞求之色。

苏叶心中一叹,面上却是笑着回她:“当然没有问题,别说你是要去问问她的喜好,就是没有理由,你和她是同出,大家都是一家人,想去看她一眼,怎就不行?我回头就让何然带个话儿过去,以后你进出紫婵阁不会再有人问你拦你。”

苏贞高高兴兴的谢过,然后就起身告辞:“你这里有客,我就先走了。”

苏叶知dào

留她她也不会留下来,也就不说那场面话,把苏贞亲送到厅外去,叮嘱雨蔓好生照料好苏贞,而后又对苏贞道:“等忙完了这阵子,咱们俩再好好聚。”

再回厅里的时候,宁玄和张妈妈从内厅已经出了来,张妈妈就夸着苏贞的懂事和细心,就是太柔弱了点,这样的女子若是找个好夫家懂她的,那日子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虽然没有再说,但苏叶也明白。

若是没能找到那样的夫家,只怕连眼下在府里过的这个日子都不如。

宁玄就道:“你们家的女儿真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你八姐这么温柔娴淑,听说还会得一手好女红,你呢?温柔,你肯定是不行了,那你女红怎么样?”

“宁玄你成心是要在我这栖林苑把那些不开的壶提上一提了是不是?”苏叶都快气笑了。

今天大家的心情似乎都特别好,宁玄难得的不跟她再顶嘴,笑着入了席,道:“那就提那些开了的壶!”

秋华这时也带着婆子继xù

添菜,等菜都布好了,秋华很识趣的把婆子们都带了下去,自己则在外厅守着,拿了绣活在灯下做,听着里间不断的传来笑声,秋华也跟着垂着头在灯下抿着唇笑。

……

紫婵阁里,苏贞拿着头面的饰样给苏琼看。

苏琼目光却是上上下下的看着苏贞。

半晌后,苏琼突然叹了口气。

“你都不喜欢?”苏贞不禁愕然,一边喃喃道要再让人去设计才好,算算时间也不知dào

来不来得及了……

“我是看着你现在这么漂亮,又能操办事务,替你高兴。”苏琼目光轻柔,长叹口气又道:“不知dào

将来等我嫁去齐府的时候,我们姐妹之间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苏贞微微侧了侧目,却并没有接苏琼的话,转而让春意把样板子接过递给苏琼再看,然后就要走,道:“样式先放在这里,晚上你好好挑一挑,明天我再过来。”

苏琼并不留她,却是不愠不火的在她身后道:“我想见见苏叶。”

苏贞这次半侧了身,回头看她,声音有些凉意:“她见不见你,她说了算,不是你想或不想的事,也更由不得我做主。”

苏琼站起身来,忧伤的看着苏贞,苏贞这时和她正对上,才发xiàn

苏琼这些日子竟然瘦了这么多,而整个府现在都在忙碌着喜事和过年的事宜,处处都热闹的忙碌着,但她一进这紫婵阁,气氛就像是进了地窘似的,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喜意不说,就连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苏贞突然觉得苏琼有点可怜,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告sù

她,苏琼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你一定以为我想和她对质,想和她大骂,还想和她争一争,”苏琼一脸哀色,失魂落魄的看着地面,道:“你从来都是和她相近的,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也更不想听吧。现在你过的这么好,这么体面,真是羡慕。”

苏贞深吸了口气,道:“不是我特别本事,而是因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

苏琼突然笑了,不可断议的看着苏贞,半晌后不停的点头:“好,好,你说的好。”

“明天我再过来。”苏贞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出了门让婆子把院门锁上,回了淑乔阁。

翌日苏贞直忙到黄昏才抽出空闲来,中午饭都忙得只是随便扒了两口,赶着往紫婵阁去,好早点拿来样板去做,当真不能再拖。

让婆子把门锁打开,才一进门,就看见树下蹲着的春意低声抽泣,苏贞一怔,走到近前问她何故。

春意忙抹了泪,生怕被苏贞瞧见似的,别过脸去道:“没事没事,七小姐在厅里,您直接进去就行。”

苏贞看她这样,想问几句却实在有要紧事,头面的样式今天就必须选定,一会儿要赶在晚饭前给人家送去,于是把雨蔓留下,递了个眼色让她好生安慰一下春意,自己只身一人进了花厅。

此时已黄昏,屋里极暗,苏琼却是连盏灯都掌,一进门便隐约瞧见苏琼歪躺在软榻上,整个屋里冷冰冰的,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苏琼睁着一对大眼睛目无焦距的望着屋顶,听闻苏贞的脚步声,声音半死不活的轻轻道:“你来了。”

看到这幅场景,再是铁石心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样板,装看不见直接走人。

苏贞叹了口气,去到她身边坐下,一摸苏琼的手,冰凉的吓了一跳。

连忙怒火上头要喊人,苏琼反手一握拦住了她,声音微弱地道:“是我把人都赶出去的,我受不了她们那些目光,我在她们眼里,好像多贱多不要脸似的……”

春意也是被她赶出去的吧……

苏贞想说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话到嘴边,看着苏琼眼前这个样子,还哪里说得出口。

“贞儿,我以为我为了齐铭,什么苦都可以受得了,也一直认为我这个院里的下人总不会把我轻待了,可事实上这些人虽然没有轻怠我,可那眼神却骗不了人,她们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都猜得到,可是我就算有错,我也为了自己的错承shòu了应有的责罚,我的错我都认了,她们凭什么还要这样待我?”

苏琼这般的哀色,让苏贞心里都跟着不由的发痛。

苏琼说的并不是那些要命的气话,是不是发自肺腑,苏贞听得出来。(未完待续……)

PS:所谓欠着什么就很难踏实,说的就是我了。

今晚8-9点之间加更,clover7,谢谢亲的打赏!

今晚的加更送给clover7的平安符

第145章 各怀心思(平安符加更)

“你既然已经选好了路,就应该料到这样的局面。”苏贞的话是无情,语气却是长叹:“左右都挡不住别人的口,你以后好好的安分守己,到了齐家之后孝敬公婆、侍奉好夫君和四姐,就什么都有了。”

苏琼半晌之后才无力的点了点头,苏贞见她这心如死水的模样,不禁的也为苏琼惋惜。

何苦要招上齐铭?又是嫁去做妾,这有什么好?

因着这事招了家中长辈的不喜,还伤了苏倩,最后又受罚又受罪,又哪里值得了?

她就算对齐铭有意,可是这份情又能有多深?等将来时日久了,到时父亲母亲给她寻一门就算不如齐家的亲事,起码也是做正妻的,过了门以她的性子肯定是家中之事由她说了算,那样的日子过的多舒坦,怎生都好过嫁入齐家,前后上下都要费上不少的心血,还不知要熬上多久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我并不后悔,”苏琼许久后才开口,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就能叹上好几次:“你只看见我跟她们争来抢去,却看不见我为何争来抢去。”

苏贞不置可否,不是很想听,可苏琼这副样子,她又不好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就听苏琼续道:“你是我亲妹妹,也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妹妹,实话跟你说了吧,早前二姐不在的时候,咱们都在闵家,大姐和四姐不来,偏偏让你和我相衬着苏叶过去,你说这安排有没有问题?二姐都要去了。咱们家就推了咱们三个未及笄的女儿过去。至少也得让大姐过去才坐得住阵吧?”

苏贞点了点头。而后又替苏青和苏倩开脱:“大姐和四姐也是实在抽不开身,再说了,当时咱们也没想到二姐就要撑不住的,是闵家压着……”

“就算如此吧,”苏琼冷冷的笑了笑:“就当是不巧二姐就在那几天去了,但是大姐和四姐不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姐安排了四姐和齐铭要在府上碰面,这些你根本就不知dào

……”

苏贞皱了眉:“你想多了……”

“这绝对不是我想多了。我敢发誓,只有你这么认为,你若是怀疑我的话,你大可以去问苏叶,这件事苏叶也知dào

,当时赶回苏府的时候,苏叶可是跟大姐在祈月园都摊牌了的!”

苏贞突然一僵。

“就算你不相信这件事,也无所谓。”苏琼的语气无力极了,道:“还有四姐及笄时的事情,我当时因为头面的事受罚。因为给四姐选的是芙蓉。这件事你总没有忘记吧?”

苏贞心中一跳。

“你之前说,大家都知dào

我是个什么人。”苏琼冷冷的笑了起来。听起来有种自嘲的凄凉,“你们既然都知dào

我争强好胜的,而给四姐做及笄掌事人这种大好的事,你说,我会不会傻到自毁前程?”

“我苏琼就算是不祝福四姐和齐铭,可我也不会去用那种伎俩来恶心她毁了我自己。我跟你说,那个芙蓉的头面,真的是四姐挑的,我当时反复向她确认过很多次,她千真万确选的就是芙蓉,可是到头来,却是反过来在母亲面前哭诉是我诅咒她给人做小,承shòu不起牡丹……”

苏琼还在说着什么,苏贞的思绪却跟着回忆到了当时。

她想着,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人在淑乔阁也是大吃了一惊的。她当时没想太多,只恨苏琼怎么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当时她也纳闷,这种肯定会被责骂的事情,苏琼为什么要做,难道苏琼不知dào

这样一来,苏琼就别想再继xù

给苏倩做掌事了?

“我不敢保证头面那件事一定有苏叶的参与,”苏琼咳了一声,道:“但是我敢保证,那件事至少四姐是故yì

要陷害于我。”

苏叶此时心里很复杂,听了这么多,苏琼的话让她的心乱了。

如果苏琼只是怨恨的向她抱怨或是咒骂,她听过也就过去了,可苏琼的这些话……

不得不说,不止是让她感觉真实到非常像是事情的真相,并且还很客观。

不该怨的人,苏琼没有怨,也没有因为苏叶接替苏琼做了掌事,就牵连到苏叶。

苏贞的心乱极了。

“别说那些了,”苏贞突然不想再继xù

想这些事情了,她甚至是有些落荒而逃的局促,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姐姐你把选好的样板给我,我要赶着回去了。”

苏琼眼神一黯,声音更显荒凉:“你帮我随意选一个就是了,你选什么,姐姐都喜欢。”

苏贞去案前拿了样板,这才发xiàn

这些样板竟然都没有翻动过的,昨天自己放下时是什么样,今天还是这幅模样,叹了口气,她于心不忍的最后望了一眼苏琼,思量了一下,抿唇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

转眼春节到,喜事随着鞭炮声临近,初二苏青回娘家的早晨下了薄雪,天气清清爽爽的冷,中午的时候出了太阳,下午就融化,整个天地一片清洗过的干净。从初一到十五,天气一天比一天见暖,日头一天比一天透亮,今年这个年过的更加心情极好。

年三十守岁的时候,苏叶是在太夫人那里过的,二房叔父一家今年照例没有回来,年关正是走动最频繁密切的时候,多少年下来,太夫人似乎也习惯了。

细细算来,其实苏叶对这位叔父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苏蓉结婚的时候,那时候叔父回来参加了苏蓉的婚礼,回桐州住了三日也就急匆匆的走了,之后叔父一家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今年夏天叔母宁氏带着子女回来小住的这次。

苏府过年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太过热闹,虽然家大业大,但更多的都用在对外的交际,每逢过年的时候苏立行和苏亦文还有苏亦武基本上是天天都要去和商盟应酬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因着多了个宁玄,太夫人那院落,倒是比往年要格外有生机。

太夫人虽然对苏叶格外关注,但却从来不是粘缠着孙女的老人,可这些日子却是一反常态,事事都要让李妈妈去栖林苑请苏叶过去。

宁玄不是苏府的人,没地界儿可逛,自然天天都在太夫人那里噌吃噌喝。

直到有天晚上照例从太夫人处回栖林苑的路上,听到小双嘀咕“太夫人待宁公子可真是好,还叫上小姐陪着,生怕宁玄没个同龄的作伴儿觉得孤单呢”,苏叶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难道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第二天苏叶就把苏贞和苏立诚给叫了过去,说是自己有点事随后就到,直到晚饭摆上了,小双才去了太夫人的院落,说九小姐铺子的账对不上了,要重新归整,估计得忙上几天了。

太夫人笑着没说什么,晚上等人都散了,才对李妈妈发牢骚,又起身去了蓝嬷嬷处,言语之意虽然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但显然是有些埋怨蓝嬷嬷把苏叶给教成了这副任性的性子。

蓝嬷嬷和太夫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九儿这样有自己的主意才是好的,难道您当初让我来给您的孙女做教习,就是为了把您的孙女教的跟别的女子一样?”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不该让她自己去做什么生意,在京城搞那个铺子,”太夫人有些沮丧地道,“好像从那时候开始,九儿就在这些事上特别上心,玩玩就算了,以后还是要嫁人的,总得在该上心的事上多上心才是,怎么能颠倒了。”

蓝嬷嬷则是一直笑:“现在府里的事项不都是九儿在打理?有模有样的两不误,这是好事,太夫人您应该高兴才是。”

“这倒是。”太夫人叹道:“所以我就矛盾啊,而且一点点看着九儿越来越好,我真怕她再强下去,反倒把她自己给耽误了。”

蓝嬷嬷听了之后就笑而不语。

苏倩大婚前的这段时间,苏叶逃离了太夫人的纠缠,林佩云就接上茬了,一直把苏叶带在身边,从年三十开始苏叶就已经不那么忙了,过年的应酬和走动,就让苏叶跟着,给长辈们和一些有威望的沏个茶什么的。

相比之下苏叶宁可去面对这些长辈,宁可迎着这些人笑咪咪的各式不同的‘稳重大方’、‘娴淑聪明’之类的夸奖,这总好过让她去太夫人那里和宁玄大眼瞪小眼。

每逢遇到诸如此类的赞赏,林佩云的脸上的笑容就格外的好kàn

,舅母因着舅舅过年完就要去任上的原因,今年也是头一遭的跟着林佩云在亲戚族人之间走动的频繁,林微乔也只有初一和初二的时候见了两次,样子看起来都不是太高兴,苏叶在太夫人和林佩云之间奔波,与林微乔之间的互动倒是没了机会。

林政自然是和舅母一同经常出现的,族亲长辈们很是为林政自豪,林政到底是独自在京中生活过多年的,年纪轻轻应对起这些事来倒沉稳的像个大人,因此倒是迎来了更多的赞赏。

舅母就在林佩云的耳边低声道:“你看,九儿和政儿站到一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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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压制

林佩云闻声,笑容更加灿烂,做了个嘘的眼色,舅母会意,两个人互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

苏贞这时扶了太夫人进了花厅。

平日里苏贞极少和太夫人有什么交集的,经过这几个月下来,苏贞已经渐渐不再是那个见到家中长辈还会僵硬的颤抖的苏家女儿了,此时她落落大方,一身淡粉杭稠描纹花绣长裙,小心而又稳妥的搀扶着太夫人,李妈妈跟在侧后方,太夫人则面上笑意不达眼底,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屋内的众族亲则齐齐站起,惊喜的冲太夫人直道喜拜年等等。

苏叶跟着大家一道行礼,抬眼看着太夫人平静如波的面孔,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太夫人这是冲谁而来,苏叶心里当然清楚。

长辈们说了几句,太夫人就往偏厅去歇着,让李妈妈招呼大家,她路过林佩云身边时刻意停留了一下,苏叶分明感觉到林佩云的僵硬,太夫人进了偏厅之后,林佩云便硬着头皮跟来做客的族亲说项,众人一听一家主母有事要处理,纵然说了让他们自便随意,可哪还好意思再坐下去,没多一会儿也就这个有事那个要早回去的,场面就散了。

苏叶也是心中一跳一跳的。

如果说之前她完全不知dào

林佩云的真zhèng

用意,今天眼看着太夫人这般架势的过来,又强迫着林佩云做了不懂事失礼的一家主母把族亲都给赶了走,这样已经都快要看着火星子的对持,她若是还猜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她不禁的望了望自己的舅母。见舅母一脸的尴尬。强颜欢笑的要和林政离去,心里很是有些愧疚之感,而林政倒像是无所谓的,让林佩云好好注意身体等等,便就跟着舅母走了。

送走了客人,苏叶就也打算着回栖林苑。

偏厅里一会儿太夫人和林佩云要说些什么,她可不想在场。这种事情装傻充愣蒙混过去容易,但要是揭开了。那以后就得明着必须得听从这二人其中一人的安排,想悄声的把事情抹平,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但是这事上绝对不能让太夫人或是林佩云当中任何一人占了上风,好在太夫人虽然做的相当明显,却也一直都没有跟苏叶正面提起,但不代表太夫人不会跟林佩云提,苏叶不想让太夫人把林佩云就这么强压下去,毕竟这是自己的母亲。

准bèi

走了,苏叶跟林佩云说了几句话:“……趁着这些天大家都热闹,我想着过两天挑个好日子。在大表哥和宁公子还在桐州的时候,大家约着一起去城北的秋雾山游一游。也想让四姐和七姐一道也去,左右都是咱们自家兄弟姐妹没有什么外人,四姐和七姐封院这么久了,就当是她们大婚前最后一次姐妹们聚一处,也好让四姐和七姐相处相处,早一点能化解了她们俩之间的矛盾,总比到了齐家之后她们再去磨合要强得多。”

林佩云听了之后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一丝惊诧一丝欣喜,但同时也有些觉得不太妥,可苏叶说的这个提议却是挺不错,既能有机会让苏倩和苏琼之间把怨怼减去一些,另一方面苏叶又可以和林政多些相处的机会,毕竟孩子们在一起,总好过天天面对着长辈更能容易培养出来感情。

林佩云便就进了偏厅,苏叶跟太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就要回去,太夫人这次是冲着林佩云来的,苏叶不在正合她的意,当即就笑呵呵的准了,扶着她来的苏贞见状便也向太夫人请辞,说想和苏叶一道儿说说话。

太夫人更高兴了,笑着把她往外赶:“见到九儿你就高兴,你们姐儿俩从小就好,去玩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苏叶和苏贞应了,一同行了礼便离了正院。路上苏叶跟苏贞说了自己刚才和林佩云说的提议,问她意下如何,是不是能挤出一天的时间来一道去。

还以为苏贞会拒绝,却没想到苏贞听罢后特别高兴,连连点头拍手叫好,还积极的说晚上就去紫婵阁把这事告sù

给苏琼,让她好好准bèi

一下到时候跟苏倩多说说话,别在苏倩嫁去之前两人还僵着多不好。

苏贞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胆小柔弱了,苏叶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很替她高兴。

等到自己及笄的时候,一定还让苏贞来掌事。

苏叶如此想。

“你这么急着把九儿往外带,你这是要给九儿说亲家了?”太夫人坐在偏厅,瞥了一眼林佩云敬上的茶,搁在一边尝也不尝,冷声的问:“你这么积极,这事你跟我商量过吗?”

林佩云一听这话,心底何止是惊诧,简直都觉得自己冤的慌。

苏家的几个女儿,嫁了人的和将要嫁人的,太夫人什么时候过问过?眼下又嫌自己不跟她商量,自己的女儿,要怎么跟太夫人商量?

但由此可见,苏叶在太夫人心中的不一般。

林佩云不知dào

自己该高兴还是无语,先是垂着首认了个错,然后才道:“九儿也快要及笄了,倒没您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是因为九儿现在在府里掌着事,便想让族亲们都多见见她罢了。”

“掌事怎么了?”太夫人显然并不吃这一套,根本也没打算就这么让林佩云把话揭过,道:“贞姐儿可是要排在九儿前头及笄的,贞姐儿现在也掌着一些事务,你就这么把贞姐跳过,先把叶儿带到头前来,你想让族亲们笑话咱们苏家,还是想把贞姐儿给耽误了?”

即便太夫人这么说,林佩云也知dào

太夫人不过是拿贞姐儿过来挑自己的错处罢了,虽然心里并不会因为太夫人这话而觉得不舒服,但太夫人这话倒确确实实的是这个理。

见林佩云无话可说,太夫人的拐杖咚的一声重重锤到地上,哼了一声道:“九儿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上几天,就让她好好歇歇,你这个做母亲的心急她的婚事可以理解,但是眼下还是让九儿好好歇歇,等倩姐儿和琼姐儿的事过去了之后,你再安排九儿也不迟!”

话已经放下,太夫人言罢就瞪着林佩云看。

林佩云心里却是大惊,哪里还能想到太夫人打的是什么心思,连声点头奉承着太夫人:“是儿媳想的太少了,总觉得贞姐儿性子还需yào

再磨砺,怕她见着太多长辈们心怯,也就不想为难那孩子,想等着她再停上个一段时日也就会好些,到时再把她往人前带一带,贞姐儿现在已经大有进步……”

“这我知dào

,”太夫人挥手打断了林佩云的话,脸色好kàn

了很多,语气降了下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个老太婆不是不讲理的人,贞姐儿现在大有进步比以前也活泼了很多,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替她高兴,也知dào

这里头有你的功劳……”

“我不是要什么功劳啊,”林佩云连连摆手,见太夫人的脸色终于和缓了,这才把苏叶方才跟她说的事提了提:“……不过您说让九儿歇一歇,我觉得九儿也挺高兴的挺愿意的,而且有九儿和贞姐儿在,俩人一人劝一个,到时候兴许倩姐儿和琼姐儿真能把这干戈化解了……”

至于是不是能化解,林佩云觉得这并不是最重yào

的,而且能不能化解,倒并不是她不希望,而是她知dào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着重提一提,也是希望太夫人能准了此事,别因着要让九儿歇一歇,就把这事给禁止了。

“这是好事,多带些家丁去,九儿那里不是有杨毅父子吗?护着一道儿过去,你再调些人,安全上没问题就是了,”太夫人竟是一口就答yīng

了,甚至还出乎意料的特别支持,冲着李妈妈笑道:“劳驾你也跟着一道儿过去,有个大人在,万事也妥当。”

李妈妈笑着应了。

林佩云高兴不已,想着赶紧通知大嫂那边,让林政带着林微乔一道儿的过去。

心里正想着这事,太夫人那边就又跟她说话了,明明是商量可听起来却是命令的口吻:“政儿那边就别让他们跟着了,你大哥过两天就要去云南上任,让他们一家多相处相处,这么多年没见着儿子,你也别天天让人家母子俩过来跟着你,一家人最要紧的是团聚,大过年的。”

林佩云一怔,心里当即一暗。

正准bèi

说上几句,太夫人就起了身,李妈妈赶紧扶了,太夫人边往外走边道:“虽然是一家人,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多相聚,你娘家也就这几个亲人了,别怪我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可毕竟政儿年纪也不小了,咱们苏家的姑娘出去游山玩水,舅少爷在总归也不方便,再说这几天你们也聚了不少回了,我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林佩云在旁边伺候着太夫人往外走,嘴里应着,可再也没法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就成了自己和娘家人往来太过频繁,回头再让太夫人给她安一个嫌弃夫家薄待她的由头,那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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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欧阳先生

苏叶想着太夫人那边,又想着林佩云这边,再想着这些日子见过的诸多族亲和城中与苏家关系相近的世家……

她觉得自己在这事上面做的抵抗,简直是太无力了。

若是不想个牢靠又狠准的法子,只怕用不了多久,婚事的问题及有可能在苏倩和苏琼的事情落定之后就要摆到明面上提一提了。

有苏倩为例,苏倩的及笄施礼人就是直接关系到苏倩将来的夫家,苏琼也如是。

为此,苏叶忍不住问了张妈妈这个问题,也顾不上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问及这些问题是出格的,不过张妈妈早就视苏叶如同己出一般,听苏叶这么一问,笑了她两句便认真的跟她说了一说。

苏叶这才恍然。

原来女子的婚事,大多都是在及笄之前就要说定的,当然也有不少例外的,但是也大多都是在及笄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bèi

,若是等到及笄之后再去准bèi

安排,到时适龄的公子可挑可选的范围也就窄了。

苏叶如遭雷击,心惊肉跳。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还什么都没有,她才只有一间京城的小铺子而已!

当天晚上苏叶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睁眼就跑到了林佩云的房里去,甚至有些着急的问林佩云:“……我想问问欧阳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林佩云见到苏叶当然高兴,一听苏叶问起了苏亦武和苏亦诚的先生,一愣:“你问起欧阳先生作什么?”

苏叶就道:“……我想跟着三哥他们一起做欧阳先生的学生。反正欧阳先生是咱们家的坐馆。多我一个也算不得什么。我在一边旁听,他们当我不存zài

不用管我都行。”

“你已经有蓝嬷嬷了,还跟欧阳先生做什么?”林佩云笑道:“你读书识字在苏家的女儿中已经是最厉害的了,还要跟着欧阳先生,难道你还准bèi

参加乡试,到时考个女状元?”

苏叶嘟着嘴:“欧阳先生是我们花钱请回来的,多一个人学又不会吃亏,母亲您就同意了吧!”

苏叶深深的看了苏叶一眼。顿了顿之后和声劝道:“你已经有蓝嬷嬷了,你再去跟其他的坐馆,你让蓝嬷嬷怎么办?你已经不小了,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到时候蓝嬷嬷心里该怎么想?觉得你不需yào

她了,让她离开苏府不成?”

“这怎么能一样!”苏叶急了:“蓝嬷嬷和欧阳先生教的东西又不一样,根本就没有冲突。”

林佩云这才觉得苏叶真是长大了不好骗了,摇了摇头,头痛的说道:“这事我得跟你父亲商量商量,最后还要再看看欧阳先生的意思。虽然欧阳先生是咱们花了钱请来的,但是不代表花了钱就可以不尊重。等欧阳先生回来之后,问一问再说吧。”

这是肯定的,有得商量就行,苏叶也不再强求非要现在要一个结果,叮嘱林佩云千万不能忘记之后,便回了栖林苑,

秋华很是不解,苏叶明明对那些之乎者也很头痛的,怎么竟然会这么积极非要去跟欧阳先生学习做文章不可。关键是苏叶对那位欧阳先生一直也不是很感兴趣,甚至有一阵子不知怎么了,苏叶一提起那欧阳先生,还有些不屑不喜。

不过一想到苏叶想要学点什么,秋华觉得这总是一件挺好的事,但是想着苏叶要跟一个并不喜欢的坐馆去学,八成也不会开心,思量了几日后,竟越想越觉得这事如果成了,到时候苏叶要是跟欧阳先生闹的不愉快,或是苏叶要半途不学了,对欧阳先生来说可不是光彩的事,万一再因为这样而让苏亦武和苏亦诚也学不成,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可这些话又不能跟苏叶说——她现在天天盼着欧阳先生回来。

秋华实在不知dào

这事上还能求助谁,最后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一直跟苏叶有通信往来的沈重身上去,一想到沈重,秋华瞬间便觉得这个问题通了。

沈重可是在翰林院做夫子的,找坐馆这种事还有谁能比沈重更在行?她当即就给沈重写了封信,把事简明扼要的说了后,就托沈重给苏叶找个先生:“……最好别是桐州的,学问上不仅要好,还千万别太死板,小姐最看不得那些之乎者也了,小姐这次开了口,可一定得让小姐感兴趣能学下去才行……”

信就这么在苏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了出去,就在秋华日夜等着回音的时候,欧阳先生突然提前回来了。

听苏立行说了苏叶的心愿之后,欧阳先生微微笑着抚着胡须,眉梢一挑,慢悠悠道:“女子好学是好事,明儿个就让九小姐去书斋吧,到时布上一个屏风也就是了。”

苏叶第二日起了大早,竟是第一个到的。

苏叶没有让人布屏风,欧阳无柳一到,苏叶便起身行礼,而苏亦武和苏亦诚还没有到。

欧阳无柳似乎很满yì

自己这般受重视,便和善的问苏叶都读过谁的文章,想先了解一下苏叶的底子。

苏叶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戏本子,什么游记,什么唱曲儿,什么什么蛮茺录,什么什么……

欧阳无柳的脸色越听越青,胡须直跳。

好不容易等苏叶一一数完,欧阳无柳又问苏叶可有喜欢的诗文,可曾作过小诗。

苏叶眨了眨眼,问他说的诗文可是那种五个字五个字的,七个字七个字的那种文章。

欧阳无柳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叶,声音都沙了:“九小姐,您,您真的不知dào

什么是诗文?”

苏叶一副这又怎样的表情,比欧阳无柳还要惊讶:“我应该知dào

吗?”

欧阳无柳惊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苏家重点栽培的九姑娘苏叶。

这真的是那个知书守礼的苏叶?

见他这般话都不说了,苏叶心中一笑,面上却有些桀骜之色,道:“我不会的,您教就是了。谁都是从不识字开始学起的,我将来也有像您这样学富五车的一天。”

欧阳无柳气的大退数步。

苏亦武和苏亦诚灰溜溜的进了来,还没给欧阳先生行礼,俩人就先低了头。

“先生,学生不知您提前回来,课业……还没有做。”

先开口的是苏亦武。

苏叶心头当即舒畅无比,真是天助我也。

欧阳无柳这时都快被苏叶给气的找不着北了,一听苏亦武这话,原本兴许不是件多大的事,但此时截然不同,可就这么发作也是不行的,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同样垂着首的苏亦诚身上。

苏亦诚感觉到盯着自己的那道目光,吱吱唔唔的道:“先生,学生……学生……”

欧阳无柳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说了。随后,他走到案前把东西一件件的收了起来,临出门的时候扫了屋里苏氏三子弟,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亦武傻眼了,呆呆的看着苏亦诚:“我们惹祸了?”

苏亦诚则是疑惑多于震惊:“不置于吧?是他突然之前提前回来的,我们主动认错,可不代表我们就错了啊……”

苏立行请回来的这位欧阳无柳,其实只是一个老举人,这也是苏叶听过他点评苏亦武和苏亦诚那番话之后托张妈妈打听来的,也就是说这位欧阳无柳,到这个岁数也不过就只是一个举人,早多少年前就已经止步不前了,之前也在别人那里当过坐馆,后来都不了了之,但不知怎的,也不知dào

是谁跟苏立行举荐的,到苏家来当了坐馆。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这欧阳无柳就没有学问,教不好学生。

可若是他当真一心一意认真在苏家当坐馆,苏叶是断然不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的。

就算苏亦武再不济,欧阳无柳也是给苏家打工的,怎能这样评论老板?更何况在他心中苏亦武乃是朽木,不可雕,他把苏亦武定在这个位置,苏亦武跟着他学,也是投错师门,就算命中注定不会学有所成,但在欧阳无柳的门下,想更进一步都是难事。

而苏亦诚,跟着欧阳无柳这样的先生,就算学到了学问,也学不到好的品德。

就冲苏亦诚近来的变化就知dào

了。

就算欧阳无柳是个六旬的老前辈,苏叶也不得不得罪了,与其让这样的人来苏家当坐馆,还不如让苏亦武和苏亦诚两人自学。

自己这样来上一出,也好让苏立行早日换个靠谱一点的先生来坐馆,否则苏家是别想出像宁玄和林政这样的儿子了。

欧阳无柳前脚走,苏叶跟苏亦武和苏亦诚叹了口气:“若是早知dào

欧阳先生不愿意教女孩子怕辱了他的师门,我也就不向母亲父亲开口了,是我的错。”言罢,看见这两兄弟的目光立即转忧为怒,苏叶起身回去了。

她这么快就从书斋出来,把小双和秋华惊了一大跳,惊问:“刚才欧阳先生他……”

苏叶一挥手,一副不解释的模样:“我没资格品评欧阳先生,他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的。”

小双和秋华双双愕然:小姐的意思是——竟是欧阳先生不够格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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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冲突

回栖林苑换了一身行头之后,苏叶去了正院跟林佩云打了个招呼要去采办过些天要去秋雾山的事务,林佩云这边还不知dào

书斋那边发生过什么,以为苏叶因为要张罗这件事压根就没去书斋,叮嘱了几句后,便让何然去驾马车,然后叙叙叨叨一大堆,亲自送了苏叶上了马车。

苏叶懒洋洋的靠在车厢里的大迎枕上,起了这么一大早,当真是困。折腾到现在也半上午了,秋华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马上问她怎么就从书斋出来了,就在一边给她剥栗子。

马车行的好好的,突然在何然的急喝之下猛的一停,苏叶和秋华、小双当即一栽,要不是小双眼快挡了住,苏叶的头就要碰到了车壁上。

秋华还没冲口责骂,外面就已经响起一男子张狂的怒骂:“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我你都敢撞!”

听得苏叶怒火中烧。

苏叶摁住秋华,让她别出去,不管怎么说,听得对方这种口气,车厢里她们几个女子要是出去和这样的人评理,就算占理也占不到便宜,反倒吃亏。

何然也是这个意思,苏叶几人就听见何然冲着外面那人连声道着歉,听着似乎是下了车要给钱作赔偿。

“你知不知dào

我是谁?拿这点钱出来打发我?你找死……”那男子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衣衫扑扑做响。

苏叶大惊,心里急,但听着并没有真动起手来。想着何然这些日子也是跟杨毅父子练过几下子的。心里稍安。一边沉着气听着外面的动静,同时想着要怎么把眼前的情况解决掉。

就听外面似乎是那男子的跟随把他给拦了下,声音透着紧张和拦劝:“……爷,您别激动……这是……”

“这位爷,小的只是个赶车的,若是小的有什么得罪之处,您可以去苏家……”何然谦恭有礼,纵然面对这样的人在面前。仍然礼让。

已提到了苏家,苏叶就放了心,出声吩咐何然:“问下公子的名讳,届时苏家会派人亲自送上厚礼以表歉意。”

何然在外面应了,转头就又把苏叶的话跟那男子学了一遍。

那人被自家下人拦着,心里当然知dào

所说的苏家是哪一家,听得车内的女子声音温和微凉却甚是好听,不由的就好生好奇,此时当然没什么气了,但却是走到了马车前拦臂大张。不让路了。

何然只得又跟他周旋,小声的讨好着:“这位爷。您是个体面的人,行个方便,我们苏府一定会感谢您的……”

那男子生的漂亮,一对眼睛幽黑幽黑的,何然无奈的看着他,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头,但也必然是桐州有点家底的子弟,他不禁的左右四下瞧了瞧,生怕再耗下去围来太多的人,回到苏家不好交待还是小事,苏叶可是个未及笄的姑娘,这当待被一男子拦着马车,着实不好kàn

了。

那男子似乎也并不是非要胡搅蛮缠,对着何然的脸色也同之前大不一样,语气虽然霸道倒是没有把事闹大的意思,只冲着马车扬高了声调:“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有点不打不相识之感,既然您都自报家门了,可否让在下知dào

车里是苏家哪位小姐,在下也好登门道歉。”

苏叶就要起身,秋华立即将苏叶拦住,低声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出去。”

“你觉得何然和他周旋下去他会让开路吗?到时引来路人围观,早晚还是得知dào

车里坐着的是谁,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把事情解决了,我也好知dào

他是谁。”苏叶目光坚毅,语气很生气。

秋华张了张口,不想苏叶这样出去,又觉得苏叶说的很有道理,僵持了一下,秋华让开来,和苏叶一起出了车厢。

那男子和苏亦武年纪相当,身材微瘦眼睛却很是灵动活泼,生得俊俏亲切,但脾性却是与这外貌严重不符,一眼望去上下一打量,这一身杭稠描纹直裰,腰际那满绣荷包和那水透的环形佩,真真就差把银子贴脸上了。

“不用你自报家门,这是苏家的马车,若是撞到了你,你现在马上就去官府击鼓告状,我在苏家等着你。不过我看你这副模样也是根本就没有碰到你一丝半点……”苏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露鄙夷:“你要是再拦下去,我就马上从你身上辇过去,也好让你有个去衙门告我的理由!”

她转头就吩咐何然:“不必理睬,驾车。”

对付这种人,不比他更硬气,就等着让自己吃亏吧。

秋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在一边对苏叶的话早就惊叹不已,要不是看着苏叶这般硬气,她就算硬撑也难撑得下去,听罢苏叶这话赶紧撩开帘子,高声吩咐何然驾车,然后就和苏叶跨了回去。

那男子双目一亮,听了苏叶这话不仅不气,反倒更来了劲,干脆双臂收起环胸,仰着头站在原处,喃喃的道:“好大的脾气,我就不走了,我看你敢不敢。”

苏叶在车内听了不由暗暗叹气。

这人知dào

这是苏家的马车之后立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听了自己那般的话仍旧没有发怒,这就说明苏家的大名还是让这人顾忌的,但依然敢阻拦苏家的马车,再看他一身富贵,家中在桐州必然也不仅仅是有钱而已。

苏叶在车厢内放话:“开过去。”

何然面色一紧,随后一咬牙,当即喝了一声,扬手挥了马鞭。

马蹄当即抬起,那男子脸色骤变,噌的一下赶紧跳开,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叶的马车从他身边驶过,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

身边的小厮一副苦相,拽了拽他的衣角:“别看了,人家姑娘已经走了!”

“乖乖,这是苏家的几姑娘啊!”男子失了魂似的,犹还不能从这一幕中醒转过来,被小厮赶紧拉着快走了几步,拐了个弯不见了。

距离不远处街口的瓷器店里,苏贞放下了手里的陶瓷油盏,皱着眉看着空空的街口。

顿了一顿之后,正准bèi

跟身边遮着面的女子说话,那女子却转身问那瓷器店的老板:“那男子是谁?看着体体面面的,怎生这般嚣张!”

瓷器店老板瞥了瞥眼,颇有些瞧看不起的意思,下一刻的神色却又立即转而变得微妙起来,道:“那是莫家的小少爷莫泽衡,就是咱们桐州娶了十几房妾氏莫泽义的弟弟。”表情大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苏贞一诧,目光不由的又望了望那个街口。

真是没想到,这莫家出的儿子们竟然都教成了这样,当大的荒淫无度败坏整个莫家门风,这位莫小爷莫泽衡竟也是这么霸王脾气,想必那莫家二爷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就听见那掌柜的又道:“这位莫家小爷,还是头一遭吃鳖,我看那车厢里头的小姐也不是好惹的,换作其他姑娘,只怕就要吃了亏去,这位爷要是不捉弄一番都是不可能的事。”说着,嘴角一扬,很是觉得这位莫泽衡终于算是碰上了个厉害的,活该他有今天。

那遮着面的女子还想再问两句,瓷器店老板却突然抬眼看着她们二人,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姑娘?要是有看上的物件,我让人给你们送回府里去……”

“谢谢老板了,我们再看看。”苏贞拉上那女子就走,转了个弯就摁着她上了马车,车厢里那女子把面纱一扯,对着苏贞就皱了眉:“还没挑呢,怎么这么急。”

“七姐姐,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你带出来,可千万不能让人知dào

我们是苏家的人,我无所谓,要是让人知dào

我把你带出来了,我回去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苏贞无可奈何的道:“更别提这样打听别的家男子了,我被责骂是小事,你可是不能出来的啊!”

苏贞口中劝着的七姐,自然就是苏琼,苏琼听罢后也不强求,撇了撇嘴,后而上前温声道:“我知dào

你是为了我好,我省得的,出来原也不是为了惹是生非,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只是想借着跟着你出来的机会,给四姐挑几份礼,正事我没忘记的。”

听她这么说,苏贞的神情这才好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今天这事,我是不会说的,你更不能提。”

“我知dào

,连你都不提,我怎会提,那不是等于告sù

了别人我出府了?”苏琼掩嘴笑,后而沉下声音来,认真地道:“就算我能出府,今天看见的,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九儿是我们苏家的姑娘,我还会害自己家人不成?”

苏贞听罢心安的笑了,感激的反握了握苏琼的手,苏琼则更用力握了握她。

看着苏琼这般神色,苏贞不知怎的,突然间想起之前自己在正院书房门前去见林佩云时的场景……

苏琼是真的放下一切要努力去和苏倩维和了,她已经痛改前非,也受了惩罚,好不容易这两天才从前一阵子的阴影里走出来,难道让她以后嫁入齐家之后永远都要因为娘家的薄待而在齐家一辈子抬不起头吗……(未完待续……)

PS:鼻子已经彻底不通气了,而且易困,但是躺下呼吸更加困难,我不能保证醒来会有加更……也许会有吧……哎

第149章 鬼使神差

苏贞不由有些动容。

这样的结果,用一辈子去承担的后果,对苏贞来说,是不是太严重了……

但是看着苏琼,她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来。

苏琼见她面色有异,便抬眼问她:“你怎么了?”

苏贞忙慌乱的摇头,笑的牵强:“没,没什么。”

半晌后苏琼却是别过了头去,声音有些哀色,道:“你做我及笄的掌事,我心里特别高兴,为自己高兴,也为你高兴,之前我去清爽斋娘亲那里,也劝过她让她好好的抄经别的不要多想,她都那样了,却还是为我的事担心放不下,总怕我会因此受累,到时及笄礼办的不体面,嫁妆上也会削薄。其实我倒并不在意了,不管怎么样,都是长辈们的安排,我跟大姐她们争,难道还要去跟父亲母亲争?母亲现在若是知dào

是你来做我的及笄掌事,应该就放下心了。”

这一席话,让苏贞当场就心虚了,听着苏琼这样的话,她都不敢抬头去和苏琼对视。

她不知dào

是苏琼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还是有些理解苏琼了。

她只是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不管苏琼做了多少不好的事,至少和苏琼现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苏琼从来没有问过她是怎样安排苏琼的及笄事务,也从来没有想要从她这里探探口风问有关苏琼嫁妆的事宜。

而且,苏琼固然做了许多错了许多,可是苏青和苏倩也不一定就是干干净净光明磊落的。

眼下。就连苏叶也……

在她的世界里。这个家的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但是固然争,却人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在她心里一直都唯有一人并非如此,那就是苏琼。

苏琼太阴,太狠,太不顾亲情。

可实jì

上,其他的人未必就顾及过亲情。

不知dào

为什么,苏贞又想到了苏叶。

苏琼这时突然淡淡的笑了。却像是方才偷偷的哭过,声音闷闷的:“别为我的事不高兴,不管怎么说,我跟她们之间的事是与你无关的,幸好你并没有受到我的牵连,四姐及笄时九儿还拿大钥匙给了你,她待你着实是不错的,虽然……”

一提到这件事,苏贞顿时觉得有些气闷。

大钥匙那件事,她到现在也云里雾里。

她领功领的云里雾里。挨骂也挨的云里雾里。

没错,她清楚的记得苏倩及笄的那天天气很好。自己因为苏叶的关系,跟着沾了功,在外人的眼里,她也光鲜了。

可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那天那些来观礼的外人,看着她的目光有多发亮,府里的人看她的目光就有多晦涩。

那些人的目光分明在说:你以为你这份体面是谁给的?你以为你这份体面,是你应得的?你现在的体面,你付出过什么?

她心里有准bèi

,便就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她要的不是这份体面,而是让苏叶高兴。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结束的。

后来还有下文。

后来……

后来苏青突然去了她的淑乔阁,大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把钥匙都看管不好,痛斥她已经不要她做什么了,只负责带着钥匙别的什么都不用,可就连这种三岁小孩子都能办妥当的事,她却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她挨了苏青那劈头盖脸毫不留情面的痛骂,可却什么也无法从苏青的口中得知,想去问苏叶,但苏叶又什么都不说,那一阵子,她去苏叶那里,苏叶虽然依旧欢迎,却冷情冷性,连让她开口问一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

她当时恨,恨苏琼。

因为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可能。

可是现在,她却是恨不起来了……

纵然苏琼做了什么,纵然苏琼连累了她利用了她……

可是苏琼却是从来都没有让她那样难堪过。

鬼使神差一般的,苏贞突然抬眼看向苏琼。

苏琼的目光是那么温和,俨然就是亲生血缘至亲的姐姐慈爱的看着妹妹。

苏贞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唇一张一合,甚至都不知dào

自己说了什么……

“……我那天在正院书房前,无意中偷听到母亲和九儿在分配你的陪嫁和嫁妆……”

车轮悠悠的转,车厢外有些喧闹,街上有孩子在奔跑嬉戏,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调皮,一脚将蹴鞠踢的狠了,撞了一下车厢,赶车的小厮低声喝斥了一声,车子只是轻微的震了一下,便继xù

前行。

这极轻的一震,却让车厢内的言语声骤然一停,气氛突然便凉了下来。

苏贞像是被人从梦中猛然推醒一般,有些惊傻的坐在原处,失神的望着虚无的车壁。

半晌后,苏琼的声音有些沙哑,竟是没有半点怒火与痛楚,长叹了一口气后,抚上了苏贞的手。

“好妹妹,这不怪谁。”苏琼有泪落下来,苏贞忍不住的伸手去帮她拭,就听苏琼又道:“我没别的求的,唯一就是想求妹妹这些日子能想想法子多点机会带我出来,自己平日里也存了些体己钱,原本也是为了到时候给自己添置些嫁妆用的,好让自己到了夫家能过的舒服一点,眼下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看来当时存下的钱,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苏贞一下子痛哭出来,扑倒进苏琼的怀里。

苏琼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别哭,别哭,还好你比我要好得多,你好好的在府里继xù

像现在这样生活,以后母亲和父亲还有九儿,他们都不会亏待了你的,你将来嫁的好娘家体贴,我就心满yì

足了。”

苏贞哭的更厉,好像胸口有发泄不完的痛楚一般。

苏琼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而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活的比她们差的。”言罢,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手势依旧温柔,但望着前方的双目,却是锋利如刀。

……

紫婵阁。

苏琼面无表情坐在书案前,案前的蜡烛已经燃去一半了。

春意在一边站着,不敢上前。

苏琼说要写点东西,就把蜡烛点了上,现在已经坐在案前这么久了,却像个蜡像似的,一动都不曾动过。

春意一直在院里守着,怕有什么突发情况别人不会应付,就没有跟着苏琼一块偷跑出去,苏琼跟着苏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苏贞走了之后,苏琼就成了这样。

春意不知dào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回想着苏贞并没有什么大不妥,心里也是比较放心的,应该是苏琼心里又有坎过不去了。

火烛爆了个响之后,苏琼目光一错。

而后伸手去笔架拿笔。

春意赶忙上前研磨,苏琼站起身来,一言不发,提笔蘸墨伸手落笔,沉着气息在纸上飞速的写着信笺,一气呵成迅速的让春意的心呯呯的跳。

目光很快的将苏琼写的内容看完,苏琼拿起那张纸等墨干,依旧是面无表情,春意望过去,看到最后时,惊的腿软险些没有站住。

“想办法把雨晴给我叫过来。”苏琼冷冰冰地道。

春意却面容惊诧,压低声音劝阻:“……小姐,小姐!要是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您就寻到她门上大骂大闹一通就是了,千万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啊!您忘了四小姐当时……”

苏琼慢慢的看向春意,那般冷静,让春意连劝她一句不要冲动都说不出口。

苏琼按住心中就要杀人的怒火,慢慢的把手里的短笺折了折,似是手里的信笺多珍贵一般轻言道:“如果说几句脏话痛打她一顿就能让这个人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我真不介yì

动手会带来的惩罚。”

春意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敢再劝也不知如何再劝,看着苏琼这般镇定的模样,心里也渐渐的在想也许这次就真的能成事,思量了一番,一咬牙,换了身小厮的装扮悄声的从角门溜了出去。

春意停了很久才回来,也不知一路是怎么避人耳目的,雨晴出现在苏琼面前的时候,让苏琼一诧。

尽管心里明白雨晴在黄令门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但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能让一个伶俐可人的姑娘变成这样。

雨晴的衣服已经洗的褪色严重,旧到像是一块抹布,上面的纹绣几乎都要看不出来,但确是很干净整洁,她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脏了,黑乎乎的头发泛着不干净的油光,但是却梳的一丝不苟,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任何脂粉,但面上却依然干干净净,站在那里,像是一个从一张挂了很久的旧画上走下来的褪了色的人。

她站在那里,并没向苏琼行礼。

苏琼看着她,微微笑了。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有个姐姐,但却没有在苏家做事,为了这事,你很想存个钱替你姐姐赎了身子是吗?”苏琼温和的问她。

“是有个姐姐,我也以前确实有过这个念头。”雨晴面无表情的站在苏琼面前,淡淡地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了。”

苏琼疑惑的挑眉。

雨晴盯进她的眼里:“拜七小姐您所赐,我存下的钱,早就不知dào

现在落到哪个奴才的口袋里了,替我姐姐赎身?我雨晴没死,已经谢天谢地了。”(未完待续……)

PS:明天一定加更,感冒真的很不舒服,年前店里有些忙……

第150章 雨晴

苏琼的神色不禁的沉重了起来。

“你觉得是拜我所赐,那就继xù

这么认为好了。”苏琼道:“我也没什么好为我自己开脱的,我当时的确没有保你,但是你如果觉得我是能保而不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苏琼把信笺丢到她面前,道:“我送个礼给你,你不防先听一听,再决定收还是不收。”

“你曾经风光过,如今也落魄过,人这一生没有顺风顺水扶摇直上那么美的好事,也千万别妄想自己就能和别人不一样,只有康庄大道没有阴沟翻船的时候。栽了不要紧,能爬起来才是本事。”苏琼伸手敲了敲桌子,一脸的居高临下:“你是个聪明的人,不应该在沟里认命,只是欠个机会,现在就有机会,看看你抓不抓了,你听好,不是看你抓不抓得住,而是看你——抓,还是不抓。”

雨晴本来就带着怨气,苏琼把她叫来,还这般作威作福让她气的有些微微颤抖,双手在袖中紧握着拳头,快要控zhì

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苏琼扫了一她一眼,翻了翻眼睛,道:“你可以只听,不做回应。不过,你却不能怪我说话不好听。怨有头债有主,是谁把你整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你心里清楚并不是我,你只是和我关系亲近了些,而实jì

上你并没有真的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你,是苏叶用来在栖林苑立威的牺牲品,这件事的源头,你不能归咎到我的头上来。确然。我是这府里的小姐是主子。但你在黄令门却不是被禁了的。府里现在是什么模样你心里也明白,我再是一个主子,就算现在在你面前说的话再不中听,再是咄咄逼人,但是到了他们面前,还不就是一个失了宠的庶女,只不过衣服穿的贵了一点。”

半晌过后,雨晴的嘴唇动了动。

但却是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来:“我已经不想再跟着你了。事实上我早就已经没有跟着你了,七小姐您这么些日子,无论您过得好坏,您早就忘了府里还有我雨晴这个人存zài

了,今天把我召来,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通,无非也是我让您觉得哪里能用上一用。”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就像你说的,我人在黄令门。府里什么模样我心里清楚,这些日子府上发生过什么。我也明白个大概。我是想好起来,人活着谁不是想着往上走的,但是跟着您显然不是一条好路,别怪我说话太直了些,您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在这个时候帮您做事,到时候您一拍屁股走个干净,我现在已经到了黄令门去了,再贬可就是逐出府的下场,我承担不起。您还是另寻良人吧。”

“我是要嫁人离开苏家了,所以才什么都不怕了。”苏琼点点头:“所以,要是你跟着我一道儿的离开了苏家改而去齐家,你说好不好?”

雨晴差点没反映过来。

她的眼神有些松动,咬着唇,目光落到了桌上的信笺上。

苏琼当然看得出她心里的变化,后路都安排好了,没了她的后顾之忧,又能翻身,这么好的事雨晴不可能不心动,再者,她还不知dào

要让她干什么,兴许是件并不困难的事呢?

苏琼便伸手把信笺往前推了推:“你和你姐姐,小的时候一个卖到了苏家,一个被卖到了莫家,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得,你一直都想帮你姐姐赎身,是怕你姐姐被莫家大爷给糟蹋了到时候连个姨娘都抬不上,你的事,我全都记得。”

雨晴听罢,眼泪就要往上涌。

“让你的希望一夜成泡影的人,也是我的敌人,不管你和我之前有多不愉快,哪怕你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投靠,你也可以和我合zuò

一次,就算到时候你不想和我一起去齐家,我给你一个自由也是可以的。”苏琼的声音温和,却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轻声轻语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又能让你翻身,一举两得,不应该合zuò

吗?”

半晌后,雨晴上前了两步,看了苏琼一眼,伸手把信笺拿来,打开。

片刻后,雨晴看着那信笺笑了。

“我说七小姐怎么会想到我的头上,还一直反复的跟我提起我姐姐,原来这源头是莫家少爷!”雨晴讽刺般的笑了:“这是要把我姐姐也拉下水,让那莫家少爷出来了?”

“怎么能说是把你姐姐拉下水?”苏琼不悦的摇头,看着雨晴:“你为你姐姐做了那么多,你姐姐只是顺口一两句话的事,这就算是拉下水了?我也没别的要求,让你姐姐出面引荐我和莫家小爷见面就是,其他的绝对不会牵连到她!”

雨晴显然不信任她,当场摇头把信笺还给了她,道:“我实在没这个本事,这种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只要细细一想到处都是破绽,根本就不可能成的事,我劝你也趁早死了这个心,还是老老实实的嫁到齐家做妾,本本分分吧。”

“怎么不能成!”苏琼急声说道:“我是她姐姐,你是她院里的丫头,这还不够让人相信?”

“那又怎么样?我知dào

你是想着拿我来顶,就算我说我是九小姐身边的丫头,你是她姐姐那又如何?这种事情是能泼脏水的吗?你这么说出去了,人家就算信了又怎么样?那莫家小爷脾气虽大,但可不是他大哥那种淫乱好色之辈,莫家小爷未必就当回事,再说了,莫家小爷连见都没见过九小姐,你突然就说九小姐爱慕他,他就算信了,难道就会让莫家的人去提亲?别天真了!”

“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莫家小爷已经和苏叶见过面了!有些事,就是从没有说到有的,说上个一千遍,我就不信莫家小爷能不心动!苏叶的模样生的是极好的,让男人动心,是难事吗?”苏琼道。

雨晴思量了好久。

苏琼并不催她,给她时间让她心里挣扎。

“就算你说的都会成真,”雨晴皱眉,俨然已经开始跟苏琼探讨起如何实施起来,道:“就算我姐姐可以引荐,但是你和我,又怎么出得了苏府?你连紫婵阁都出不去!”

“你怎么知dào

我出不去?”苏琼笑了。

雨晴震惊的看着她,半晌后咽了咽口水。

“我不仅出得去,还能把你也带出去。”苏琼笑的更好kàn

了。

……

“你今天第一天去书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欧阳先生请辞?”林佩云在栖林苑急声问着苏叶:“我从来没见过欧阳先生那么生气,问他什么都不退让,到底怎么了,他反复说着没资格担不起?”

林佩云的语气颇有责备之意,可毕竟她想着苏叶之前那么积极的想要去书斋,本能的觉得气走欧阳无柳的,不可能是苏叶。

但欧阳无柳在苏家也有段日子了,这次回来也是高高兴兴的没什么异样,怎么就这么巧,苏叶去的头一天,欧阳无柳就非走不可,无论怎么拦都拦不住了。

苏立行则是在书房训斥着苏亦武和苏亦诚,夫妻俩分头套话,林佩云很是担心书房那边的情况,很害pà

这次的祸事是由苏亦武惹出来的。

屋里此时就只有林佩云和苏叶,所有的下人都被谴出去了,看林佩云这神色,苏叶想了一下,决定把实话跟林佩云讲,至于林佩云怎么去跟苏立行讲,那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

整理了一下之后,苏叶便把欧阳无柳是如何点评苏亦武和苏亦诚的那番话学了一遍,在林佩云震惊和气愤之下,苏叶又简明的说了一下今天苏亦武和苏亦诚到了课堂后跟欧阳无柳说他们没做完课业,欧阳无柳就生气了。

林佩云一听,都快气炸了:“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也太过分了!他本来就是提前回来了的,孩子们过年休息几日,就算晚两天交上课业能怎么样?还让他这般瞧看不起,不当回子事,他不就是个举人吗?脾气竟然要上了天了!他当他自己是状元郎?!”

苏叶没想到林佩云竟然会气成这样,想想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说是朽木难雕,不气个半死才叫怪了。

她连忙就劝她快回书房,别让苏立行把苏亦武和苏亦诚误会了,道:“这事你思量着怎么跟父亲说吧,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咽肚子里,别让父亲再因为这件事难过了去。”

意思是把欧阳无柳这天大的脾气和气走的原因说一下就是了,至于欧阳无柳怎么评价苏亦武的事,还是不提的好。

林佩云心伤,虽然知dào

苏亦武是什么料子,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就像挨了一刀子似的,听罢苏叶这话,心里也有计较,点了点头便准bèi

离去。

“但是你和父亲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这原由却不大好传出去,说出去,就算我们占理,但也难免让人觉得哥哥们不够积极上心。不如……”苏叶一笑,道:“不如就推到我头上来,就说我把先生得罪了,反正我是个女儿家,年纪还小,本来也不应该进学的。”

林佩云面容复杂,眼睛微微闪动,临出门前道了一句:“我生下的儿子们,要是和女儿们换上一换,让我少活十年我都愿意……”(未完待续……)

PS:朋友说是因为雾霾导致嗓子痛和感冒……

我恨!

第151章 派系

晚上,张妈妈和苏叶商量起了礼四大街那间铺子的事:“……店铺快要撑起来了,宁公子着人从京中那间铺子收来的货也到了,今天下午都安置妥当,只是苗先生他并不太想去礼四大街铺子做掌柜。”

“我猜到了。”苏叶对这件事很看重,“苗先生觉得担不起,这事明天我再去苗先生家中一趟,亲自跟他说这件事。”

张妈妈点头,道:“你没觉得是他怕担责任就好——你让苗先生受惠不少,他觉得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怕影响了店铺的生意,让你白白受了损失。你要是亲自去他家一趟,他哪里还能推得掉。”

苏叶点了点头,一张张翻着看铺面的资料,校对着下午那批货,非常之忙。

张妈妈站了一会儿,然后帮着苏叶递资料什么的,几次看着忙碌的苏叶都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开口:“近来外面圈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传舅少爷那个庶吉士……”

苏叶手下一顿,抬眼:“因为叔父的缘由?”

张妈妈微微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叔父在京中那么久了,不管这是谁送的人情好处,叔父家还有堂哥苏亦臻在,再分,还有伯母娘家的族亲比比皆是,却唯独搭了这么远把这个好处送给了叔父兄嫂的娘家舅少爷头上,用脚趾头想想这事也不是单纯的送个好处那么简单。”苏叶不以为然,道:“没有点真本事,这个礼也送不出去。如果真是送的好处。那就说明叔父的直系实在担不上庶吉士的身份。如果不是,那就是大表哥实至名归,依我看,若这真是别人送的一个好处,那这人不是傻就是傻。”

“也许人家就是不想送的太明显呢?天下脚下,做什么都得隐晦……”张妈妈说到这里,语气一顿,面色有些肃凝地道:“我倒不是在意舅少爷这庶吉士的事。而是你叔父人在京中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闲职,怎的突然就有这种事情到了他身上,我是怕你叔父不是已经站了队,就是让人强送了这么个好处,而不得不站队了!”

苏叶一怔,张妈妈很少会跟她提这些事情,况且这种关系庙堂之事,张妈妈一介妇人,从内宅名媛口口相传的八卦事情能听几分,张妈妈心里当然是清楚的。

可张妈妈竟然跟她谈论起这些。

一想到关系到派系。苏叶就有些不淡定了。

“九儿,你别嫌我说的直白不中听。但是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先把店铺的事情搁置一下,把心思放在你的事情上。”张妈妈肃然的愠声道:“有人送礼是好事,可这送的太突然太匪夷所思,事有异必有妖。要是你叔父真的站了队,你们大房就算在桐州也要紧张起来啊,不为别的,起码得心里有个底才行!”

话题突然之间严肃了。

苏叶一直没说话,并非是被张妈妈的话震住了,而是在飞速的想着这其中会产生或者已经产生的微妙关系和变化。

当今的皇上年纪已经有六旬了,太子之位是封后的时候就立了的,当然这其实并不能从本质上减少皇子们的党系和内斗,太子可以立,也就可以废,尤其是一朝的太子并没有因为自身为太子就高枕无忧不思进取的时候,虽然这会让一些皇子没了争的心思,但也会让强势的皇子们越发的疯狂壮大自己丰满自己,甚至会造成更猛烈的掠取和争夺。

二房叔父在翰林院一直都是闲职,多少年都没有动过位子,是以苏叶从一开始就没有往这方面考lǜ

过。

所以,也许自己就是因为叔父一直看似无关紧要的庙堂存zài

,反而让自己疏漏了。

苏叶想到的,首先就是苏家的人丁。

苏家这边的子弟,太少了。

而且男子们的景况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但苏家大房和二房加起来,女儿却并不少。

到目前为止,没有说亲的也就只剩下苏贞、苏子岚、还有她。

苏叶突然有一种窒息感,脑子里很多杂乱的讯息空缺的讯息颠倒混乱的冲撞,她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蓝嬷嬷,当即就失声急问:“张妈妈,您和蓝嬷嬷到底是不是曾经是旧识?”

张妈妈一震,完全没有想到苏叶突然开口,竟是问了这么一句。

一看张妈妈的神色,苏叶便知dào

了。

果然,张妈妈被问到头上来,叹了口气,许久后才道:“我只是以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她还在宫里伺候太皇太后。”

苏叶浑身一哆嗦,一直以来,她只是隐约觉得蓝嬷嬷出身不凡,那一身透出的气质与面对他人时隐隐的压迫感,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可以修习得来,而且她也只是知dào

蓝嬷嬷是太夫人亲自接进府里,府里上下对蓝嬷嬷自然是恭敬如待太夫夫一般对待,但很显然,包括苏立行和林佩云在内,府里只怕除了太夫人之外,没有人知dào

蓝嬷嬷的真zhèng

来历!

“我祖母和蓝嬷嬷是怎么认识的?!”苏叶惊叹:“是祖母请她来苏家的,还是别人……”她说着‘别人’,可心里的那个‘别人’却想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叔父苏立德!

张妈妈见她急成这样,连忙安抚她:“你别吓成这样,一切只是推测,我也只是想给你敲个警钟,让你想想法子看看是不是能从哪打探出一些事情来,你突然之间问我这么些问题,可这事,我哪能知dào

?”

苏叶冷静了一下,又问了张妈妈一些问题,可是却不能再得知些什么了,心里登时有种无力与失措感。

如果蓝嬷嬷真的是叔父当年送进府里来的,那也就是说,叔父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是某位皇子派系了,只不过一直未到露出端倪的时候罢了,如果真的是叔父请来的,他都没让蓝嬷嬷去二房教导苏亦晴和苏亦岚,却是把蓝嬷嬷支到桐州大房处……

那也就是说,当年把蓝嬷嬷安排进来的时候,蓝嬷嬷要教导的那个苏家的女子,她的前路其实早在那年就已经注定要被他们左右了。

“张妈妈……”苏叶抚额,觉得浑身的力qì

都被抽干了一般,声音都发起抖来:“我,我有点怕……”

张妈妈不忍,上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几位皇子,就是最小的皇子也都立妃有了后嗣了,你倒不用担心……”

苏叶摇头,微微抬了抬眼,道:“我们苏家不可能出王妃的,背景单薄无权无势,不过就是上位者随便都可以丢弃的卒子罢了,当什么王妃,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一直都觉得家中这些争来斗去的都是不值一提之事,只要家中无门无派,哪怕让人笑话苏家不过是个土财主,我都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张妈妈待苏叶不一般,也一直很欣赏她的性子,但是听到这样一番话从还未及笄的苏叶口中说出来,心里是又赞赏又觉得窝心:“难得你竟有这么清明的心思,多少人巴不得攀上高枝巴结上王孙贵族,也就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吧……”

苏叶却没有心情接受这样的赞赏,也再没了心情去整理铺子之事,要是路早已被人安排好,她这一两间小小的铺子,除了是个笑话之外,能用什么用?

“明天还是要去找苗先生。”半晌后苏叶冷却了下来,“不能因为觉得没有机会就放qì

,哪怕到最后依然无用,至少对我也是一个依傍!”

张妈妈放心的笑了,欣慰的整理了一下苏叶的碎发,慈和地道:“能用得上我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苏叶感激的看向张妈妈,真诚地道:“张妈妈,您帮过我的为我做过的,我都深记于心,虽然我没有表达过,但是心里的感激真的是无法表达的。”

张妈妈了然的笑着点头:“是我无能,我如今没有什么能力为你做的更多,有些事情总觉得无能为力。”

“您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苏叶感激地道:“没有您,我哪能顺利走到现在?无论最后如何,我一定要试上一试!”她的语气坚定起来,目光也更加明亮,纵然心知兴许绝无胜算,但那种抵死也要一拼的气息,让张妈妈在心中暗暗的赞赏,也跟着更加坚定起来。

她喜欢苏叶。

人和人之间的欣赏,有时与年龄当真没有半点关系。

看到苏叶现在这般无畏这般有勇气,张妈妈心中很平静的没有半点不可思议或是觉得苏叶这是徒劳之感。

好像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就能猜测得到她会一步一步的越来越强dà

,越来越坚强。不论怎样的挫折和困难,她一定会迎上,而不是躲避,更不是自暴自弃或是抱怨放qì



气氛有些严肃,张妈妈就笑着给她打气:“你看你京城的铺子都要开分号,桐州这边又有了合适的女户给你用,现在马上在桐州就要开铺面了,一路的付出和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和收获,这兴许就是连老天爷在冥冥中都在帮你,日子还长,未必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

苏叶也笑,却不语。

若是张妈妈知dào

自己想掌握的命,是为了终身不嫁,不知dào

张妈妈是否还能这样帮得下去。

秋华在外面扣门:“张妈妈,小姐,太夫人院里的李妈妈来了……”(未完待续……)

PS:晚上八到九点加更,不见不散亲们

第152章 明枪(平安符加更)

这个时辰,李妈妈过来?

苏叶和张妈妈都很吃惊,两人不由的对望了一眼,就听秋华在门外犹疑地压低了声音:“李妈妈带了丁秀香过来,看样子事情有点严重……”

丁秀香?

苏叶更惊诧了,张妈妈不知这内里之事,但见苏叶面色惊诧,心里也隐隐猜到未必是善事,便手脚麻利的赶紧把桌上的资料收好,苏叶这才急声让李妈妈进来。

李妈妈平日里和言悦色的,但是在黄令门却完全不是那副模样,她一进门,几乎是用扔的,拎着丁秀香的后颈就把她丢到了厅里。

李妈妈这才和张妈妈相互见礼,面对张妈妈,她仍旧是慈眉善目。

张妈妈抱着资料夹子,向李妈妈和苏叶作别,李妈妈并不挽留,告了一句辛苦了,秋华便把张妈妈引出,从外面把门小心的合上,送李妈妈回去。

听得外面没了动静,李妈妈这才睨着地上歪着身子不敢抬头的丁秀香,道:“把刚才在黄令门跟我说的话,现在再跟九小姐说一遍。”

“……是……”丁秀香冲着李妈妈的方向作了个揖,然后瑟瑟的抬眼看了看苏叶,这才弱声的道来:“……下午我把洗好的衣服送去各个门院,每次送到黄令门的时候,雨晴总是在院子里等着,她一向都不负责这事的,但为了瞧我的笑话奚落我如今的下场,她都会特地在院子里等……”

李妈妈眉一皱:“说重点!”一脚踢上丁秀香的小腿。

丁秀香一哆嗦,连连应是。“今天下午我过去的时候。还纳闷她怎么没专程出来笑话我。就想着赶紧把衣服放下,别再和她撞上。因着不想跟她打照面,我当时就怕走正门再和她撞上,当时就走了黄令门的小门……”丁秀香说着说着就精神了起来,颇有些打了小报gào

的得yì

,道:“没想到我却在角门和雨晴撞了个正着,她正在和一个小厮说话,像是要出去。又像是刚刚回来似的,一见着我,那小厮立即把头低下,生怕我看见他长什么样儿似的,然后雨晴就对我破口大骂走了过来,等我回过神来,那小厮已经溜到月门去了!我觉得这大有问题!”

雨晴就算出了黄令门也不算什么,苏叶不由的对那小厮产生了兴趣,问她:“瞧不清脸?”

“虽然瞧不清,但是那小厮拐弯的时候我看见正脸了的!”丁秀香十分肯定的说道。唯恐苏叶不相信,坚定的道:“九小姐。那小厮就是紫婵阁七小姐的贴身丫头春意!”

苏叶一诧,紫婵阁是封了的,春意就算要出来,又怎会找雨晴?雨晴对苏琼来说,早就是弃子了,现今的雨晴,对苏琼能有什么作用?

“丁嬷嬷,你可要回想清楚了,”苏叶有些不敢相信,再三向她确认:“要是有错,你可就……”

错误的方向引导,要比知情不报的后果更严重。

丁秀香犹疑了一下,但片刻后非常肯定的点头:“绝对是春意,一定不会错!我跟她打过太多次交道了,绝对不可能认错她!”

苏叶一下子懵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

就听丁秀香很积极的问苏叶:“九小姐,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让我去查……”

“不用。”苏叶直接回绝,但话说的很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yào

继xù

像以前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让雨晴怀疑你就是了。”

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最忌对方发xiàn

自己已经知dào

了。

“下去吧,按九小姐吩咐的做,”李妈妈瞪向她,威胁一般的厉声道:“要是你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仔细了你的皮!”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丁秀香急声应是,上前给苏叶和李妈妈见礼,悄声的赶紧退了出去。

听她的脚步走远了些,李妈妈才坐下来,她似乎很满yì

苏叶的做法,轻声道:“我什么都没问雨晴,其实她和谁有什么交集,虽然是盯着的,但也真没把她看得死死的,要不是我听着这丁秀香说那小厮是春意乔装的,我可能都不会放在心上。春意和她如果以前就一直有往来,这次要真有点什么小动作,可能还真不会被人察觉异样,偏偏就雨晴自打进了黄令门,紫婵阁那边的人巴不得和她撇的干干净净,这次春意又装成小厮过来见她,这其中不可能没有问题。”

苏叶很感激李妈妈,可这其中的内里到底是什么,她真是想不明白。

事到如今,雨晴还有什么值得苏琼利用的?

“我会去查这些事,但愿她不是要算计四姐的婚事。”苏叶凝着眉沉声道。

“你为他人想的太多了。”李妈妈看了她半晌,提醒道:“七小姐现在所求所要的都得到了,唯一让她不痛快的就是虽然她得到她想要的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太大,而让她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人,其中就有你一份。况且,她要算计四小姐,应该不敢在婚事上有动作,现在只有四小姐的婚事顺顺利利,等轮到她进齐家的时候,她才能顺利,否则只要四小姐不顺当,就是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让她舒服的。”

“您是说……”苏叶一诧:“她目标是我?可我有什么能让她算计的?”

“能损害到你的,身外之物是不大可能的。”李妈妈早前就分析过了,此时便一一说给苏叶听:“你现在一点点的推到了人前,风头正劲,容不得一点闪失,无论是太夫人还是老爷和夫人,把你一点点的捧起来当真是不容易,这一年下来,中间经过了多少事,你才能有点底子在族亲面前落个这么好的名声,这个圈子里,捧红一个人太难了,可是要想把一个人拉下来,却是非常容易,只需yào

你一个不小心。”

苏叶听了之后,突然有种两只手不够用的感觉。

婚事,店铺,叔父那边,太夫人那边,母亲那边,宁玄那边还有林政那边……

就连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苏琼,现在又要浮出来了。

见苏叶不语,李妈妈觉得这事把苏叶难倒了,便起身准bèi

走:“这事,我还是跟太夫人说一声吧,让她出面调些人过去把紫婵阁封死了,索性让她连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样就什么招都无处使了。”

苏叶一听连忙把李妈妈拦下。

李妈妈皱眉,低声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法子的时候就把她的路全堵上就是了。”

“这样不行。”苏叶摇头,“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不说,必定还会让她怨气更重,她整天关在紫婵阁,有的是时间琢磨这些邪门歪道,要是再想出别的招数来,到时才是防不胜防。”

李妈妈一怔:“九小姐的意思是……”

“就当作不知dào

,封院不封人,盯死了她,总会露出马脚的。”苏叶的目光阴厉了起来,心也在呯呯的跳,不知怎的,竟有一种捕兽的兴奋感。

危险,愤nù

,却又期盼。

这种情绪让苏叶自己也觉得很莫名的奇怪,太多的事压抑着她逼迫着她,无从发泄,她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被苏琼挑衅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期待有一天能够真zhèng

的把苏琼打败一次。

让兴风作浪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不要等来世报,就在现世,这才叫报应。

李妈妈点头表示赞同,让苏叶注意休息,就去着手安排了。

翌日苏叶亲自去了苗文初的家中,惊的苗文初紧张不已,手脚都不利索了,忙请苏叶入了主座,又亲自端茶倒水,喝斥着自己的媳妇子上好茶伺候。

苏叶十分的感激苗文初,对苗文初拒绝去铺面做掌柜的事很遗憾,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表明了若是苗文初不答yīng

,她就赖着不走,天天都会过来。

有张妈妈在旁边帮衬,苗文初最终不得不软了下来。

“承蒙九小姐您错爱,老朽实在是怕担不起这个重任……”苗文初受宠若惊,觉得自己被张妈妈给架起来烤似的,“眼下我若是再不答yīng

,九小姐身边也一时提不出合适的人选来,我定当极尽全力,他日九小姐有了更合适的,就随时把我替代了吧……”

苏叶高兴不已,拿出五百两的银票给他,苗文初怎会收,苏叶却是坚持:“这是聘请你的礼金,不收也得收。”

张妈妈自然也不容他退的,道:“要是觉得收不起,就当是预付你的酬劳,好好的做你的掌柜就是!”

苏叶和张妈妈走了之后,苗文初神色复杂的把五百两银票拿给媳妇赵氏看,赵氏拿着那银票,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九小姐真是活菩萨,这钱还是留着吧,我这个病不治也罢……”

“九小姐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就是把我的命卖给九小姐,我也心甘情愿!你莫要再说不治病的胡话,多少钱也得花,你活着,我才有奔头!”苗文初叹道,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回去的路上,张妈妈微笑着看着一路不曾言语的苏叶。

很多事情无需言明多说,说了,便是施舍。不说,是赏识。(未完待续……)

PS:狼身平安符打赏加更

我嗓子已经彻底哑了……

第153章 暗箭

……

雨晴并不知dào

自己和苏琼再次勾结到一起已经被苏叶知晓,观察了两天,见丁秀香看见自己仍旧躲着走的惧怕样,心里的担忧彻底没了。

如以往每次休假一样,从李妈妈那里要了个字条,换了身便装,便出了府。

府里的下人到休假的时候,给管事的要个字条算是准许和担保,就可以出府,说清楚出去多久,到时回来就行,雨晴出了苏府大门,拐了几道弯,一路左逛右看前停后走的,拐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往墙边一贴,半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去,前后看了看并无可疑人跟着,彻底放了心。

撩帘进了一家小茶馆的后门,早有人在候着,一看见她便笑而不语的迎了上来,直接上楼,转弯进了三楼的一间小厢房,一进门便有一穿着朴素的丫头欣喜的把雨晴迎了进去,嘘寒问暖的好一通问,雨晴笑着一一作答。

这便是在莫家做丫头的雨晴的姐姐瑞珠。

瑞珠并不知dào

雨晴早就从栖林苑贬去了苏府的黄令门,见着雨晴一身漂亮的新衣,又欣慰又羡慕地道:“这件衣裳真好kàn

,是九小姐赏你的?跟在她手底下,你肯定能有大出息,苏九小姐现在已经誉满桐州了,谁都知dào

苏家九小姐在苏府里有多得宠得势……”

雨晴没有说话,而是问旁边的莫家的郑嬷嬷:“莫三小爷什么时候来?”

郑嬷嬷笑道:“三少爷是个知礼的哪能这般冲撞,差了我和瑞珠过来跟七小姐打个照面,有个什么事我回去自会跟三少爷说个只字不落。”后而端着架子。撇了一眼房门作张望状:“苏七小姐不来?”

雨晴‘嗯’着点了点头。要不是冲着瑞珠在,她的脸色只怕比这莫府的郑嬷嬷还要高姿态,虽是回着郑嬷嬷的话,却是一眼都不再瞧看她,只笑着盯着瑞珠瞧,道:“那真是没法子了,莫三小爷不来,那这事就没法谈了。我回去报个信,赶紧把七小姐拦下,别枉来了这一遭。”

郑嬷嬷一听立即紧了脸,连忙过来拦着:“这可怎么能行?七小姐都快出门了,你再把七小姐给劝回去?这成何体统?到时候你再因此受了累,让七小姐怨怼了你,那怎么能行……”

“郑嬷嬷,我和雨晴,包括你,不过都是主子们的下人。顶多就是牵个桥搭个线,我们苏家万事都是主子说了算的。万没有做下人的替主子做主这回子事,莫小三爷不来,那我家七小姐来干什么?您这是给谁落难看呢……”雨晴的声音当即不客气了起来。

“哎,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家三少爷这不是怕误了七小姐的名声,传出去不好kàn

嘛……”郑嬷嬷连忙解释。

“郑嬷嬷,话可不能这么说!”雨晴肃声厉色的回道:“尊重和失礼可不能混为一谈,我家小姐亲自来这一趟,是因为苏家和莫家的身份以示尊重,要是莫家三少爷因为要避嫌,那这事就没法说也不用说了,全且两方都当没这回事,今儿只是我雨晴和我姐姐瑞珠聚在一块儿叙叙姐妹情就算了。”

雨晴说罢,起身就走。

郑嬷嬷大惊,连忙上前把她安抚住,雨晴却懒得跟她说话,非走不可之样,郑嬷嬷无法,一跺脚:“你等等,我去跟三少爷说一声,很快回来!正事要紧,你也不是为了把事搅黄才来这一趟的不是?凡事都有得商量。”

雨晴这才坐下,提醒着郑嬷嬷:“时间有限,劳烦郑嬷嬷快些给个回复了。”

郑嬷嬷就了声就去了,屋里剩下雨晴和瑞珠姐妹俩,瑞珠上前劝她:“郑嬷嬷也是一番好意,七小姐万一真因为这事受累,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不是?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见雨晴不置可否,她又问:“你不是伺候着九小姐吗?怎么和七小姐凑到一处了?那七小姐……”

她把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看着雨晴的脸色。

苏琼要给齐铭做妾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悄悄传起了,不少人都拿齐铭当标杆,说齐铭一下子就左拥右抱的,还连娶苏家姐妹,话说的不是太好听,但是能一次娶两个苏家的姑娘,说难听话取笑的,多半是羡慕嫉妒的。

“七小姐在府里是庶出的,一直也很懂事,在苏老爷和夫人跟前是个挺得脸的女儿,这次和齐家少爷的事也是她命中的劫数吧,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们的事不能妄议,总之七小姐是个坦荡的人,也是个贞烈的女子,为了这事,在苏家受了不少的苦。”雨晴哀叹着,道:“九小姐在府上现在是如日中天,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呢,她和七小姐关系向来不错,有个什么事,自然是七小姐帮着说项。”

瑞珠听罢,根本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后就和雨晴两人聊起了各自最近的情况,说的也是挺乐呵的。

郑嬷嬷赶着去找莫三爷,说赶,还真是赶,当郑嬷嬷敲门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细算起来,这点时间连她跑莫府个来回都不够,更别说是找到莫三爷说明情况,再把莫三爷请来了。

哪有这么现成这么快的,还不是莫三爷就在这附近等着。

见到莫三爷莫泽衡的时候,雨晴当即就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行礼,说了两句,莫三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雨晴也不拆穿也不介yì



看得出来莫泽衡今天是特地打扮过的,见他这一身正式体面,雨晴的脸色这才没有太过不好kàn



他却不跟雨晴说话,只以眼色跟郑嬷嬷交流,是以郑嬷嬷看一眼莫泽衡,问一句雨晴。

雨晴能答的答,不能答的一笑而过,然后起了身跟莫泽衡一躬:“莫三爷您稍侯。”

莫泽衡一愣,看向郑嬷嬷,郑嬷嬷当然明白这意思,赶紧跟雨晴赔笑脸。

雨晴这便出去,等再进来的时候,跟她一道进来的是遮着面纱的苏琼。

苏琼也不与那莫泽衡对视,很是守礼的坐到了莫泽衡的对面去,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信笺来放在桌子上,雨晴上前把信笺拿起递给莫泽衡。

郑嬷嬷上前替他接过,然后打开来举到莫泽衡面前让他看。

莫泽衡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模样,恹恹的抬了抬眼皮子。

他其实挺讨厌这种场合,要不是因为对方是苏家的姑娘,他才不会来这一趟。尽管不知dào

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可也半点好奇心都没有。

苏家的女儿,在他的心里,那都是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人物,漂亮吗?漂亮。

但是也忒冷傲了点。

更何况,跟正经人家的女子有什么可往来的?太没意思,也没用处。有这时间,宁可逛逛秦楼楚馆,宁可和一些世家子饮酒作乐。

然而眼前的一封信笺看完,他却是双目越睁越大,竟是从郑嬷嬷手中抢回那信笺,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这是苏家九小姐写的?”莫泽衡几乎不敢相信。

“莫三爷这话说的,不然是谁写的?”苏琼面纱未掀,有些生气的瞪了他:“当日在街口九妹妹的马车差点撞了你,难道你还被苏家其他姑娘的马车撞到过?”

莫泽衡一听,竟是冷笑,把信笺一丢,道:“这信是她写的?”

他又问了一遍。

苏琼这人,不做是不做,一做就是咬死不说二话的人,当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九妹妹,还是不相信我?又或是不相信苏家?!”

郑嬷嬷方才也扫了一眼信笺的,她也很意wài

,见这架势赶忙站到二人中间去,道:“二位主子别这么容易动气,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不是?我家少爷当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这突然就有这么一回子事,换谁也觉得突然不是?”

她连忙回头给莫泽衡挤眼。

莫泽衡这才肃了肃神色,拿着那封信一直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郑嬷嬷的眼睛扫着那信,又睨着莫泽衡的神色,主子不说话,她得说。

“看这意思,府上九小姐是因为觉得冲撞了我们三爷,想给三爷赔个礼?”她说的很含蓄,但心里也很震惊,信里那九小姐字里行间透着的意思,可不仅仅如此。

什么什么三爷您气宇轩昂,什么什么小女子日夜难以忘记此事,心中愧疚,想要给您当面致歉……

苏琼还没回答,莫泽衡就皱着眉道:“不应该这样啊——九小姐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那天在街口,她真是要让那小厮驾着马车从我身上辇过去,怎么会回头就写了这么封信?”

郑嬷嬷本来并不知此事的详情,一听莫泽衡这话,心中立即一跳,她下意思就看向了苏琼。

莫不是——这位苏家七小姐要迫害苏家九小姐不成?!

“莫三爷!”苏琼再度起身站起,恼怒地一把将那信从莫泽衡的手里抢过来,当场撕了个粉碎,道:“行了,今天到此为止,这件事也到此为止!我回去就跟九妹妹说让她不用再想这件事了!您今天没来过,我也没来过!咱们互不相识,以后也永远不识!”(未完待续……)

第154章 心动

雨晴当即就起身跟着苏琼要往外走,瑞珠在一边急的就想劝,拉住了雨晴,雨晴把她的手划下去,对她道:“姐姐,这不关你和我的事,你是莫家的,我是苏家的,我伺候九小姐这么些年,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为九小姐不平过,枉九小姐日日夜夜的心神难宁,不知dào

熬了多少心,这才鼓起勇气写了这封信笺来,在七小姐跟前说尽了话,七小姐才答yīng

来这一趟,七小姐早就劝过九小姐别这样,可九小姐这人执着、倔,七小姐实在无法,这才答yīng

了过来,想了法子把你们莫三爷叫来。这可好,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雨晴!”苏琼厉声打断了雨晴的话:“还说这些做什么!马上回府!”

话一说到这份上,郑嬷嬷自然信服了,雨晴伺候苏叶很多年了,这事她是知dào

的,就算不清楚这苏七小姐苏琼和苏叶到底关系如何,但雨晴却是实打实的苏叶身边人,再一想瑞珠在府里向来都是脚踏实地的实诚人,郑嬷嬷那点疑虑已经可以说是彻底打消了,可这种事情也不能只因为苏家九小姐对自家少爷动了心,她就得去促成这事,主子们的婚事她有什么资格,这一切还是得看夫人和老爷的意思,眼下她唯一做的,就是至少不能让雨晴和这苏七小姐就这么给气走了。

她当即就把门给堵上了,声音又是激动又是踌躇:“苏七小姐,您不能就这么走了!”

苏琼隔着面纱也看得出来脸色有多难看,瞪着郑嬷嬷:“你们莫家的人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苏七小姐!”郑嬷嬷头痛地道:“这事太突然。难道我们三爷立即就能给您一个回复才行吗?突然让他知dào

了这么个事。总得给他点时间去接受吧?事前一点心里准bèi

都没有。你看我们三爷他这样,像是不尊重的样子吗?再说了,九小姐在信里不是说想要跟我们三爷见上一面以表歉意吗?我们三爷只是一直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这一时有点懵了……”

一席话已经是竭尽全力在圆场子了,郑嬷嬷没想太多,只知dào

不能让莫泽衡就这样把人先得罪了,她心里太清楚莫家现在的情况,大少爷那十几房妾室。搞得二少爷和三少爷到现在也寻不到门亲事,二少爷是破罐子破摔了,天天在勾栏院里淹着纸醉金迷,老爷和夫人也拿他没辙。这三少爷年纪还不大,还体会不到二少爷的心情,只想着多玩一天是一天,晚点成家立室也不见得是坏事。

但郑嬷嬷和这三少爷莫泽衡是亲近的,她太害pà

这小少爷将来会步入二少爷的后尘,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对三少爷有好感的世家女子,竟然还是苏家的小女儿。她心里起初当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相信了之后。尽管是希望这事能成的,但她却总不能当场就应了啊。

而郑嬷嬷这一席话,总算是让苏琼停住脚步没再硬往外走了,同时也把莫三小爷莫泽衡给震的有点醒转。

郑嬷嬷那边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莫泽衡这边的心里变化也是很快的,从不信到疑惑,随着一点点回想那天和苏叶在街口的情景,渐渐的,苏叶那白皙有些透明的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就在他眼前一点点扩大,红缨般的点绛唇,那身华丽高贵的着装,还有那乌黑的发髻和垂散在肩后的长发,那清冽明厉的眼睛,那干练又不失温雅的双眉……

苏家九小姐,她就是苏家的九小姐,苏叶。

苏叶……

她真漂亮。

就连当时对自己说那些狠厉的话时的表情,都是美的。

一想到那样冰冷美丽的女子,为了自己而茶饭不思,挑灯书信……

莫家小爷莫泽衡的心突然呯的一跳。

当时与她在街口对持时,怎么就没多看她几眼呢……

怎么就没和她多说上几句话呢……

她这样的人,想必也只是嘴巴厉害,心软得很,怎么可能真的让马车从自己的身上辇过去……

当时自己真应该站在那里不走的……

莫泽衡的心情全部都尽显于容,回想当时根本就没有多想过的事情,此时竟是觉得心花怒放一般的狂喜。

他此时这般心猿意马,苏琼和雨晴当然瞧得是清清楚楚。

俩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胜利。

郑嬷嬷当然也看见了,她一直仔细着莫泽衡的神色,就等着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了,此时心里已然明白,便赶紧继xù

游说苏琼。

“七小姐,不如这样,我们是做下人的,您虽然是主子,但咱们都是个递话传信的人,索性安排个机会,让我们三爷和府上九小姐能再见上一面,了了九小姐一桩心愿……”郑嬷嬷一边思量,一边道:“其实我们三爷是因为并没有真的生九小姐的气,才没把事放在心上,今天突然这样,自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有失礼的地方,就请您多担待了……”

瑞珠一直插不上话,听到这说和的一项,赶紧上前频频点头,“此话有理了,七小姐您可别动了气啊……”

苏琼暗暗点头,低声跟郑嬷嬷道:“我回去会跟九妹妹说的了,然后问问她是什么打算,到时再来跟三少爷传个话,虽然九妹妹那日对三少爷多有得罪之处,但三少爷胸襟宽广没有往心里去,我会让她把心放回去,这事就这么算了。”

莫泽衡走着神,冷不丁听到苏琼说‘就这么算了’,当即一个激灵。

“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莫泽衡突然跳起,直冲到苏琼跟前:“怎么就这么算了!”

郑嬷嬷赶紧就过去拉他,莫泽衡却是倔强的把郑嬷嬷甩开:“九姑娘还没跟我见面呢,你怎么能就替她拿了主意?不行。”

苏琼心里提的那口气是彻底松了,都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面色上还是要装作无奈的样子看着莫泽衡:“莫三爷,您还真的就气成这样了?”

“谁……谁说的!我不气,我不是气!”莫泽衡连连解释,急道:“你是她姐姐,你也不能替她作了主!她想看见我,你为什么就不让?我不生她的气,但不是说就这样就没了,而是当时在街口,我和她就那么着吵了嘴不是?总得安排一下,我们俩得正式认识一下,然后大家和言悦色的坐下来说说话吧!”

苏琼别过头去,一副不太同意的样子。

“莫三爷请放心,”雨晴自然是适时的站了出来,“七小姐说的也是气话,她人都过来替九小姐走这一趟了,我们七小姐可是要及笄的人了,遮了面纱出来,还是瞒着府里的,这诚意和意思还不够明白?您且先回去,等我们再安排,总得回去商量一下不是?”

莫泽衡欣然颔首。

因着不便,不然他非得亲自把苏琼送回苏府不可,心里只觉得甚是感激,也觉得浑身发热。

这种感觉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狂喜!

苏琼一走,莫泽衡就坐不住了,急着要回莫家,说着要赶紧让莫夫人去苏家。

郑嬷嬷惊呆了,一个劲的摇头猛劝:“我的爷啊,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您急什么!”

“我怎么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不是一直都发愁我和二哥的婚事?现在有这么好的,她肯定高兴!”莫泽衡正色道,完全不觉得自己心急。

“唉!”瑞珠叹道:“您要怎么跟夫人说?说九小姐那天差点让马车辇了你,然后你就要向苏家提亲?我看今天这七小姐过来这一趟,明显是苏老爷和苏夫人还完全什么都不知情,你总得让苏老爷和苏夫人事先有个小准bèi

吧?至少您也应该先给苏老爷和苏夫人面前留个印象,这样夫人过去苏家才好说话吧?现在让夫人突然之间跑去苏家,就算夫人肯去,也一定不可能成!”

莫家的少爷们,情况和别的世家子弟可是不一样的,莫泽衡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要是别的世家子弟,事先没见过的多的是,但是家风正门当户对,基本都能说成。

但是莫家的情况,被他的大哥给搅和成什么样,他以前虽然不觉得怎么样,今天可算是觉得自己深受其害了。

“都怨我那混账大哥!简直是作死,自己一个人纳了满院子妾,把他弟弟的终身大事给误到天上去了!”莫泽衡咬牙切齿地道。

瑞珠闭口不言了。

心道:头前您还感谢大少爷呢,说要不是大少爷纳的这一院子妾氏,您的小日子也不会这么快活,不然早早的就得说了亲,娘管爹管媳妇管,人间地狱。

郑嬷嬷却是眼底透着欣慰的喜意。

三少爷虽然有时候霸道了点,但总算心地并不是太坏,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能得苏家九小姐的青睐,真是谢天谢地,等时机到了告sù

夫人和老爷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高兴坏了。

三少爷若是真能把苏九小姐娶回家,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喜事了。(未完待续……)

第155章 激动

虽然郑嬷嬷跟莫泽衡打了招呼,但莫泽衡回去之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实在快受不了这种情绪了,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回到自己的屋里才坐下不到半个时辰,就直奔了正院去找她母亲。

莫夫人看他这来势汹汹的阵仗,还以为他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还没来得及问,莫泽衡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的把事情跟莫夫人说个一字不落。

莫夫人听说苏家七小姐苏琼亲自约见莫泽衡来说项,顿时有如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似的,简直要乐开了花,喜不自胜地道:“我的天哪,祖宗保佑啊!那真的是苏家七小姐?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她都说了些什么?这是不是真的?你和九姑娘见过面,这事你怎么不早告sù

我!”她连忙把近身的婆子都给遣了出去,拉着莫泽衡坐到自己跟前。

莫泽衡见自己母亲这般高兴,当即激动的把那天和苏叶是怎么初遇的也细细的说了一遍,但却自主省略了苏叶放下的那句狠话,只说苏叶当时不大高兴,八成怕在路上周旋起来不好kàn

云云。

莫夫人兴奋的脑子飞速运转。

这种事情,没人会轻易拿来开玩笑的,况且又是苏家七小姐亲自出府来说项,据她所知,苏七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也快要嫁去齐家,这个时候出这趟门那定然是十分不易,再加上听儿子提到的那个雨晴,是苏九小姐身边跟了多少年的贴身丫头,这更放心了。关键是苏家的门槛在桐州算是高的。且不说家世如何。财力如何,单是苏家的姑娘有多难求,看看现在圈子里的那些小年轻有多眼红齐铭就知dào

了,而那九小姐又是苏家重中之重,若是能和自己的儿子相成一对儿,就算给多大的聘礼,她也高高兴兴的双手奉上啊……

她仿佛看到了大红花轿和长长的礼队敲锣打鼓的走进莫家大门,高兴不已地跟莫泽衡道:“儿子。这件事你得抓住了!这苏家九姑娘现在可是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的,就等着她那两个姐姐嫁人之后就多少人得排着队去苏家提亲啊!我看这九姑娘就是看没剩多少时间了才有些心急,要不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险让她七姐姐偷偷出府来找上你?别管七小姐提什么要求,你可都得答yīng

下来!收收你那倔脾气,可得把这七小姐哄好了!你和这九小姐的事能不能成,就全在她了!”

“您,您也觉得这事靠谱?”不知是不是觉得好运突然从天而降,人都会有一丝不真实感,莫泽衡高兴归高兴,可心底多少都有一点不敢接受。要是自己母亲觉得不妥当的话,他或许未必会这么觉得。但见连自己母亲都这样,他竟觉得有些恍惚了,这时那满腔热血才冷却了几分:“这,会不会是我误会了苏七小姐的意思?其实九姑娘就是想和我认识一下而已?”

莫夫人却是当即十分肯定的摇头:“哪有人拿这种事来乱说!这坏的可是苏家的声誉和九姑娘的名誉!”

“那,那……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莫泽衡喃喃地道,这时倒是莫名其妙的想起苏叶那天的神色来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苏叶不太像是苏琼所描述的那般性子的人,不禁的就觉得这事有点虚,“要不我拒绝了这事算了,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姑娘主动去跟男子表述的……苏家的几个女儿一个赛一个的精明,这事上万一有猫腻呢,别到时候他们苏家是打了咱们家的算盘……”他越说越不沾边,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定,“我觉得还是离苏家的女人远点的好,与其让人算计到里头……”

莫泽衡的话虽然没有力度,但却是让莫夫人的心思也静了静,开始不由的认真思索了起来。

儿子说的虽然不在道,但苏家的女儿却是人人都巴巴的求之不得的,这种事情会这么好的就降到莫家的头上吗?苏家的九姑娘,难道真的不介yì

wài

面的传言,愿意嫁入莫家来吗?

还是真如圈中隐晦相传的那样,苏家的几个女儿个个明争暗斗不分嫡庶,其实这次这事就是苏家七姑娘想要坏了九姑娘的将来?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的很。

可是又觉得这是没什么道理的事,内斗归内斗,总不可能把自己家都赔进去不是?坏了自己的妹妹,也就等于害了自己家啊!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莫夫人皱着眉跟莫泽衡说着,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批评自己的儿子没脑子,鼓励在前,“这件事……”她本来想说这事先放一放,等晾上一段日子打探打探再说,可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苏四小姐和苏七小姐就要嫁去齐家,紧接着就快要到苏叶及笄的日子,一想到到时候指不定得有多少豪门世家去上门提亲,她就不舍得放qì

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了,“这件事你该怎么着还怎么着!那苏七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你呢,就多长点心眼,好好kàn

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万一这事真是九姑娘托苏七小姐来说项呢?到时候你这边冷冷的,岂不是凉了九姑娘的心?回头我想办法再打探打探就是,问问苏家大小姐。”

一说问苏家大小姐苏青,莫泽衡立即就觉得母亲这安排是很正确的,就连忙让莫夫人赶紧去孔家递贴子,莫夫人却是不动声色,面上笑的含糊:“我会去递的了,但是说这事还是得私下里,我也不能明着去直接问,毕竟九姑娘不是托苏青来找的你,苏青又早就嫁入孔家多少年了,这事未必就知情。我不好明着问,你更不能在场。再说了,这事不是八字才只有一撇吗?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早,等到你和九姑娘的事稳妥点了,找苏青在苏老爷苏夫人面前说些好话,先打个招呼就是了。”又交待莫泽衡:“这事你别跟任何人提,你父亲也别说,有我呢,知dào

了吗?”

“不先问问苏青……这好吗?”

“你这个傻孩子,”头前苏青来找过她不少回,明里暗里的提过,是想要和莫家做亲家来着,可那事还没说到重点上去,苏青就不见人了,她找过苏青不少回,苏青最后都以身体不适不宜外出回绝了,之后都再没联系过,现在回想一下,也许和眼前这九姑娘的事有关,但当时九姑娘和自己的儿子还没见过面呢,又何来钟情之说,可是若说和九姑娘的事没关系,那还能是谁?她心里没谱,这话就自然不能跟自己儿子说,万一儿子多想了怎么办?他现在心里正乱着,再胡乱想左了去,岂不是要黄在他自己手里?

莫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和你二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苏青真的一点内情都不知,谁都知dào

苏青虽然嫁去了孔家,但在苏家也仍然是说一不二的,要是她不同意,那你这事要想成也是件难事。要是最后哪哪儿都妥当了,唯独让苏青不满yì

了,你可怎么办?”

莫泽衡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颇有些费神的挠了挠头,向母亲保证了几句定会跟苏琼见面详谈,又感慨了几句憧憬的话,一副患得患失之相,眼看着翻过来倒过去就那么几句,莫夫人又耐心的安抚鼓励了他一会子,把他打发走了。

晚上,莫夫人伺候完莫老爷休息,熄了灯就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这事。

大儿子那边她管不住,一个一个的堆了十几个妾,等到发xiàn

事情严重到影响了二儿子和小儿子的时候,为时已晚不说,让他赶走几个,他还急的跳脚大闹特闹,最后实在也扭不过他,就这么过着日子。二儿子早就过了婚配的年龄,妾是有了,但却没有哪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做正妻,这事虽然二儿子口中抱怨,但她心里明白,二儿子其实觉得这样也挺好,拖上个几年,他就好开口把他那个宠妾给扶正了,是以也从来没有跟他大哥真zhèng

的叫过板,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

三儿子不一样,三儿子年纪还小,整日里只知dào

花天酒地,身边没一个正经服侍的,他自由惯了,生怕身边多个人管束他,心里也是偷着乐。

但是他早晚得成家,等到他真想成家的时候,身边却是连个差不多点的姨娘都没有,更别提扶正了。

苏家九姑娘,她当然听说过。

好长一段时间了,苏家九姑娘早就是桐州炙手可热的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又不像其他人家的姑娘被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是那种娇弱扶不上台面的小家璧玉。苏家这位九姑娘,真真是个好姑娘,可刚可柔,她清楚的记得参加苏四小姐的及笄礼时,那位九姑娘有多得脸,那及笄的事务都是她打理的,听说还在京城开了间铺子,别管生意好坏,起码这是别的姑娘不会去做的事。(未完待续……)

PS:最近可能都无法加更,年前真的太忙了,对不住了亲们……

第156章 拜访

她当时看着那九姑娘,真是打心底里喜欢。

但是因为知dào

这种高枝是攀不起的,就从来都没有过高攀的念头。她知dào

自己家的儿子们是怎么回事,但并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就配不上,而是莫家的名声配不上。

她又何尝没有在心底里感叹过,若是莫家没有出过大儿子那些要命的风流韵事,她的小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品性,配那苏家九小姐,绝对也是郎才女貌。

泽衡只是有些顽劣而已,娶到好的妻子,他一定会变得好起来。他现在这样纨绔,也是因为爱玩罢了。

想着当初二儿子尚不到好人家的姑娘时,自己夫君日日都沉着脸不说,晚上关起门来对她是恨不得动起手来,骂她把孩子惯成了那副模样,三个儿子,最后两个儿子的婚事都给搅和成这样,还谈什么开枝散叶,有儿子不如没儿子,还不如全都生成姑娘,家中也不置于让人传的那么伤风败俗。

眼下苏家九姑娘这事如果真的能成,那就大不一样了。

苏家的九姑娘嫁过来,那可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到时候得有多少人想着要和苏叶齐名,为了跟苏叶并肩齐名,也得考lǜ

考lǜ

二儿子吧?

但如果跟自己的夫君提起这事,那就不好说了。万一没成,万一他一激动赶着去问了苏立行,那苏立行肯定是还不知情的,这事肯定得黄了不说,还得两家都伤了和气!

莫夫人决定这事绝对不能让她夫君知dào



只要多留心,未必就办不妥泽衡的婚事!

到时候两家都妥当了。把这大喜事再一告sù

夫君。那才是真喜事。到时候他还不得对自己另眼相看?

一想到自己应该从哪里着手,莫夫人不由的就想到了苏青。

当时苏青登过不少次莫家的门,她也很受宠若惊,苏青在苏家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言谈之间所表露出的意思,现在想来是真想和自己做亲家的。只是一直没说个准话,当时估计也是在等着看苏夫人的意思,这事上。苏青再有权力,她也顶多有个说服力,能否执行最终还是要让苏夫人点头首肯的,因着苏青的态度虽然不太明朗,但一直没怎么间断过和莫家往来,她也就觉得不必急,苏青总会把事办妥当的。

却没想到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里,莫夫人不由的深深的叹息。

当初苏青和莫家往来频繁的时候,她真该问清楚苏青是为苏家哪位姑娘说项的。

九姑娘既然找了七小姐苏琼,可见在这事上。她最终还是把希望压在了七小姐的身上。

这七小姐眼看着也要及笄出嫁了,能出府一次已是大不易。也不知dào

在九姑娘这事上还能出多少力……

像苏家这样的人家,女儿多又个顶个的优秀,谁家尚到苏家的女儿,都是让人羡慕的事,苏青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都五六年了,别说生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肚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动静,孔家依然视苏青如珠如宝,足可见苏家在桐州有多重的地位,这不仅仅是孔家得罪不起苏家的事,五六年无后,连休妻都不会让人非议了,但孔君达一直都没有纳妾,要说纯粹是因为感情深,那也太牵强了。

无后,再深的感情也都磨没了。

所以,在这事上,足可见苏青的能力,把一家上下绝对哄得好好的,一个人,抓着孔家攥着苏家,这不是手段,这是周全。

而莫家,虽然称不上声名显赫,但胜在家族简单,家中三个儿子,也就只有大儿子荒唐了些,家底丰厚,人员干净,祖上几百年前就是桐州的大户,根基也是相当深而稳的,也有族亲在京中叙职,说白了,也就是她夫君不愿意离开桐州,否则以莫家的身世背景,换个地方,想让儿子找个好出身好相貌的女儿家,未必就是难事。

说来说去,其实两个儿子受累,也和自己的夫君多少有点关系。

纳十几个妾嘛,在京城,这算事吗?

莫夫人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势翻了个身,身边莫老爷就醒了,不耐地道:“你怎么还不睡?”他听说今天莫泽衡来正院坐了一下午,便道:“下午那臭小子又来找你要钱?”

“儿子才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莫夫人哼了一声,敷衍道:“我是看苏家的两个女儿就要嫁到齐家去了,虽然泽衡跟齐家和苏家的几个儿子都没太多往来,但这两家的喜事在桐州也算是大事了,问他可想好到时送什么贺礼没有,借这个机会也让他长进些,多和齐铭还有苏亦武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儿往来,这样也少办一些荒唐事。”

莫老爷一听这事,就清醒了,正了色道:“你总算也脑子开窍了,早几年就这么安排他,也不至于天天去外面惹是生非!齐铭这孩子一下子娶了苏家两个女儿,看看人家的儿子,人家齐正山这么一大把年纪,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多得脸!一娶就是苏家两个女儿,想我膝下三个儿子,有两个儿子到现在还寻不到好人家的闺女,我这张脸都让他们给丢尽了!让泽衡好好想想送些什么好,把那些邪门歪道的心思用到正道上去!”

莫夫人听着是又气又欣喜。

看样子,自己的夫君还是很看得上苏家的女儿的。

气的是:你现在冲我发火,等到时候苏家九姑娘站到你跟前,你别高兴的昏过去才好!

莫夫人忍不住喜上眉梢,翻了个身佯作生气状不再理会。

然而莫泽衡在家中左等右等,连着三日过去了,他天天都召瑞珠过来问她雨晴有没有和她联络,结果自然是无,三天过去后,莫泽衡有点坐不住了。

把郑嬷嬷叫来从库房提了些上等的礼盒,挑了些看得上眼的,当即就催着郑嬷嬷收拾收拾,就一道儿往苏府去了,郑嬷嬷哪里劝得动他,情急之下连禀告莫夫人的机会都没有,就随着莫泽衡去了苏府。

贴子都是上了马车后让小厮跑着去送的,等到了苏府的时候,苏立行在外面办事,林佩云也不在府上,连个接待的都没有,陈大总管陈典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忙活,赶到正院厅堂的时候,莫泽衡已经茶过两盏,陈典连忙进去连连歉意的迎了他。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是我来得太突然,叨扰了……”莫泽衡连忙起身。

陈典点头:“不知莫三爷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家中近来事务实在繁忙,已经着人去请我家三爷过来……”

正说着,外面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正是苏亦武赶了来,一进厅就瞧见莫泽衡带来的礼品,对莫泽衡这人,他只听说过也远远的见到过,但向来不是一个路子的,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可评论,苏家常年不缺乏这种登门送礼的人,若不是看在莫泽衡他爹在桐州城小有威望,这莫泽衡就算递了拜帖,也未必就进得了苏家的大门,更别说有陈典和他亲自过来相迎招待了。

面对莫泽衡热情的到访,苏亦武自然是客套的招待,两人说的也都是些不愠不火的话,在苏亦武的眼里,自然是觉得莫泽衡这是借着苏家操办喜事来攀附来的,让陈典把礼收了,又拿了些体面的回礼给莫泽衡,眼看着就要无话可说,莫泽衡却没有走人的意思。

苏家和齐家联姻,这是整个桐州城的大事,齐正山在桐州也是相当有实力的人物,苏家和齐家的联姻,可以说是强强联手,莫家想过来结识,一点也不奇怪,提前送点东西过来混个熟脸,这也是人之常情,苏亦武一点也没有想到别处去,笑道:“过些日子还要和齐铭聚上一聚,莫三爷到时也赏个脸?”

原本只是客套一句,岂料莫泽衡听罢兴奋不已,两眼都放出光来,很是激动的直点头,对苏亦武道:“届时小弟一定亲自做东,好好宴请您和齐大少爷!”

郑嬷嬷当然知dào

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一见苏亦武的脸色很是诧异,连忙在中间圆和,笑道:“是这么回事,我们府上有个叫瑞珠的大丫头,在我们夫人那边是个得力的,这两天听瑞珠说她有个妹妹是在苏府上当差的,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能见上面,想着都是在桐州,这么近的关系,却这么多年没有怎么相处过,我便跟我们三爷提了提这事,三爷一听这就让我跟着过来府上拜访一下。”

一听这话,苏亦武就问:“那叫瑞珠的丫头,她妹妹在我们家哪个院子做事?跟着哪个主子的?叫什么?”他想着,能让莫家小爷都为之专程送礼过来一趟,必定那瑞珠在这位莫家小爷心里的地位是有点的,不由的就打消了之前莫家小爷想要攀附苏家的念头,想着莫家大少爷那扬名在外的名声,看向这位莫家小爷的眼神不由的也晦涩了起来。

“是在府上栖林苑做事的,跟着府上的九小姐,叫雨晴。”郑嬷嬷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158章 喝酒

当苏叶气的快睡不着觉的时候,宁玄也是一点惊诧的听着司棋的汇报。

“莫泽衡这个混混,谁知dào

怎么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苏府里了?问了几个正院的下人,说是那莫泽衡是因为府上一个小雨晴的丫头,好像说这雨晴有个姐姐正好是在莫家做事当差的,就过来瞧看瞧看什么的。”司棋一本正经的道。

宁玄却是凭借着个人的直觉,就感觉到这事的不对劲。

这个年纪的男子,如果不是和他府上那个丫头有**关系,那断然是不可能为了一个丫头出这个头的。关键是——就算和他府上的那个丫头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通房去别人家瞧看一个下人,因为这位莫小爷并不是来替那雨晴赎身。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瞧看雨晴这事,是个晃子。

百思不得其解,宁玄这种好事之徒,不禁的追问司棋个中细节。

司棋却是说不出别的来了:“就是最后莫家小爷也没见着雨晴,陈大总管把九小姐院里的何然带过去应对了几句,莫家小爷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因着何然是栖林苑的,礼貌性的也就问候了一下九小姐,再没别的了。”

那这位莫家小爷是几个意思?

宁玄左思右想不得结果。

要不要去会一会这位莫家小爷呢?

“林政什么时候回京?”宁玄突然问司棋。

“这也不太清楚,要不要问问苏大夫人?”

“哦,那倒不用。”宁玄淡声道:“既然还没走。你去给林政递个贴子。问他有没有闲情过来。我请他喝茶。”

司棋硬着头皮去了,半晌后跑回来,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道:“林公子说,他空闲是有的,闲情一般,喝茶这事,他说他不习惯上门。说您若是又有闲情又有空闲,就去他府上,他作东,好茶伺候。”

“嗬!”宁玄一听来劲了,又让司棋去林政家,道:“你告sù

他,本少爷我也不习惯上门,让他出来!我请!”

司棋心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又跑了一趟,再回来时宁玄已经拾掇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复命赶着出门。

司棋黑着脸:“少爷,林公子说您的建议甚好……”

“那就走!他有没有约是在哪喝茶?这桐州是他的地盘。我自然是不会让他掏银子,但是地界还是得让他挑……”

“爷!”司棋赶紧跟上,道:“林公子非要跟我一道过来,这会儿他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等着把您接上一道儿过去……”

宁玄一听当即就愣住了,半晌后皮笑肉不笑的便埋头往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这个混球,在京城的时候不见他这么硬气,到了他的地盘就这般放肆……”嘴里碎碎念了好一路,待走出苏家大门之后,看到林政的马车,而林政早就掀着车帘等他,那一身锦绣,让宁玄又大笑了起来,声音大的生怕林政听不见似的:“真是好极,有人接送!”

这二人,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已有不少交集,说不上多亲近但是也是挺相熟的了,只不过也就苏叶不知情罢了。

他这话一出,林政就在车厢里回他:“宁大少,再不快点就该宵夜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连宵夜一起请了?”

宁玄心里有事,并不想与他争,利落的上了马车,司棋则跟着林政的小厮坐在外面,两个大男人共坐一辆马车,让这两个高傲的人皆是有些不自在,林政不由的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非要逞这个强要来接他,宁玄心里也是嘀咕,怎么就非要压他一压,自己的马车比他的不知舒服多少倍。

两人别扭,就索性把各自手边的车窗都打了开来,还能瞧看瞧看外面的夜景,也不管呼呼的冷风往车厢里灌。

“我有些年没回过桐州了,变化真的挺大,”一路无话的两人,在马车转了几道弯到了礼寺大街的时候,宁玄头一歪,指着扒着街口正在装修的商铺就跟宁玄道:“你看这间铺子,好生有趣,我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的,还是京城人氏,好像做的生意和九姑娘在京城那间商铺有些类似,八成是看着九姑娘京城那间铺子生意好,有样学样,没想到竟然开到九姑娘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谁知dào

呢,没再在京城开就行。”宁玄随口答道,状似漠不关心的扫了一眼林政所指的那家商铺,他下意识的并不想让林政知dào

这家店也是苏叶开的,倒并非苏叶本身不想让人知dào



林政也不甚在意,苏叶开商铺的事,他和其他家中的长辈们的看法和想法是一样的,随便开开玩玩就是了,挣不挣钱的都是次要,有人学着苏叶的模样在别处再开,倒也不是太介yì

,正如宁玄所说,只要别是开在京城和苏叶打擂台,都是无伤大雅,在桐州这地界,有商盟,有桐州自己的体系,能不能开得长久还是两可。

林政点了点,道:“去一品茗喝茶,你也别嫌桐州这地界不如京城,谁让你身在桐州呢,别到了之后嫌三嫌四的。”

一听是正经茶楼,宁玄当场就否了他的建议:“还真喝茶了?找个好去处,咱们喝酒!”

“就你跟我?”林政嘴角抽搐:“和你喝酒?”

“你再叫上几个桐州的相熟,正好也让我多认识些人。”宁玄琢磨了一下,觉得在苏叶这件事上,不管怎么算,突然杀出个莫泽衡来,虽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让人寻,但他总觉得这莫泽衡是极有可能冲着苏叶来的,要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再说了,这莫家小爷,总不可能是奔着苏府其他的女儿吧?苏倩和苏琼的事早就定了,而苏贞……不太可能吧。

所以,宁玄自然而然的就把林政划到了和他一条阵线上的,因此并没有在心里过多斟酌,就把今天莫泽衡过府的事跟林政挑着拣着的说了。

当然,这说项是极富他个人的色彩的。

比如,他是怎么分析莫泽衡是断然不可能为了雨晴这事过来啊云云,比如,莫泽衡怎么会不问任何人的好,苏家那么多的女儿他不问,怎么就偏偏让何然向苏叶问好云云……

宁玄越说下去,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太对了,之前还不觉得,此时把心里的这个思路一说出来,竟然觉得自己绝对没有想错!

林政听了之后,看向宁玄的眼神是有所保留的。

但是事关苏叶,对方又是莫泽衡,林政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起码得搞个清楚明白,这是很有必要的。

他点了点头,道:“去醉云轩!”言罢他利落的掀起车帘,吩咐小厮:“去莫家请莫三少爷莫泽衡,就说是孔大少爷孔君达请他喝酒!问他来不来!”

小厮身手灵活,应了一声立即勒马下车,另一个小厮则接替了过来继xù

赶路,车厢里宁玄诧异的看着他:“孔君达?”

“孔君达现在和齐铭就在醉云轩喝酒,好像还有几个。”林政淡淡地道。

“这你都知dào

?”宁玄一愣。

“他们叫上我了,我没答yīng

。”林政往车里一歪,也不瞧宁玄,慢悠悠地道:“咱们就且在醉云轩候着就是,要是那莫家小爷来了,那他铁定是打了苏家姑娘的主意,要是没来……”他这才瞥了一眼宁玄:“虽然也不见得就没打苏家姑娘的主意,但也得看他是以什么借口不来,才能想想是不是你和我想多了。”

宁玄一听这话,看向林政的目光就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半晌后似笑非笑的朝林政拱了拱手:“得,之前多有得罪之处了。”

林政则是欢欢喜喜的接受了,挥手道:“承让了。”

一席酒喝了个开头,孔君达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付了。

齐铭是好事临近,整个人都像个鞭炮似的红红火火,乐呵的快要找不到北,喝的是比谁都多。

旁边坐陪的是桐州城城主的小儿子季宗孝和从京中告老还乡的原参议府参议刘向东的嫡七子刘海鸿,俩人一个劲儿的往齐铭的杯子里轮翻儿的倒酒。

林政几年不归,回来之后又不来,这让孔君达心里头有点不舒服。

以前大家还小,比家产都差不了多少,现在不一样了,权力权势背景家产甚至族亲等等这些都是一个人的标记,聚在一起喝点酒,也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开着玩笑不分这些那些。

眼下,要是林政也在,自己在这一边也不至于被晾的太明显。

一个人喝闷酒,很容易喝多。

他心里颇有些自嘲起来,论家世,现在的自己哪比得上齐铭,齐铭的老爹齐正山本来就是桐州商盟会的会长,要说以前,齐正山只是个虚头,桐州最挣钱的可是苏立行,现在可不一样了,全桐州的人都知dào

齐正山和苏立行是亲家了,有个什么好处的,都往齐正山手里去送,苏立行虽然依旧是桐州最有钱的,但齐正山如今也能名列第二了。

而他孔家……

孔君达冷笑了一声,可依然没能让对面那三人注意到他的不快。

尿意袭来的时候,孔君达招呼也懒得打,起身摇摇晃晃的就开门往外走。

才刚往外一迈,呯的一下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脚下虚浮,轰的一声就歪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159章 浮夸

“给我来人!把这人的眼珠子给我剜出来!”孔君达摔成这副惨样,当场就大声怒吼。

“表姐夫,喝成这样就算了,脾气这么大!”林政语气不大,但却有着阵阵威慑之意,上前揪着孔君达的衣领把他掂了起来:“要剜谁的眼珠子?嗯?”

孔君达早就是五迷三道,这才醉眼朦胧的看清楚撞上的竟然是爽约的林政,当即换了张脸,掐媚地道:“舅少爷,你不是不来嘛!”

宁玄在一边看着,心道苏青嫁的就是这位?当即就觉得有苏青嫁的有点亏了,这孔君达看着仪表堂堂,但酒品太差,想必也不是多能耐的。

他当即就生了些嫌弃之心。

宁玄有意躲避,没想到孔君达却招呼先打到了他的身上,朝着林政挤眼,道:“这位是?”

孔君达身后的雅间里,丝竹声悠悠,宁玄一听这话,上前抢着似的抓住林政的胳膊就往里进,林政颇为无奈,回头望着孔君达,低声道:“这是宁玄,京城来的,唤苏二夫人一声姑姑……”

孔君达还没回味过来这苏二夫人的娘家是什么背景,但却对宁玄这般态度有些不爽,头前在雅间里已经极为不舒服,没想到林政带了个人过来,竟还是这幅模样。

孔君达自嘲一笑,合上门方便去了。

进来了人,那边就有人迎了过来,扯着嗓子喊“林政”。均见林政又带了一人进来,齐铭被灌的晕呼呼的,起身晃着身子啪的一下拍上了林政的肩膀。满身酒气地问道:“就知dào

你这小子不可能那么不仗义。这位兄台是?”

宁玄的目光不由的就落到了齐铭的身上去。

同时就看见站在旁边面含微笑等着林政介shào

的两位男子。

放眼一扫。屋里也就角落坐着个衣着得体埋首抚琴的女子,对这边的阵仗充耳不闻。

宁玄的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总算这些人混账归混账,也没叫那些赔酒的莺莺燕燕。

林政这时就把宁玄向这三人引见。

原本不是很感兴趣,心里还想着要不是一会莫泽衡过来要探他虚实,他才懒得和这些二世祖认识,但一听到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就是季宗孝的时候,宁玄的态度立即就不一样上。

他非常热情的上前两步,跨到了那季宗孝跟前就笑着邀请:“初次见面。给个机会让我能敬二位一杯酒。”

一句话说的让林政都不由的侧目,打量着他很是匪夷所思,心道你小子竟然也有会逢场作戏的一天。

他却不知dào

宁玄这突然就会的技能原是因为苏叶那个空户在桐州为商之事,看着宁玄和那季宗孝很快就要熟捻了起来,他也很快落了坐,齐铭和他说的急,那刘海鸿依旧是副老样子,始终似笑非笑,眉眼中带着几分痞气。

刘海鸿斜瞥着宁玄,低声问林政:“你在京都的朋友?”

林政低声咳了一下。道:“苏二夫人宁淑慧……”声音更低了一些,道:“是他姑姑。”

宁淑慧。云妃宁淑云的嫡亲堂妹,伯阳侯宁万景的嫡侄女。

刘海鸿再看向宁玄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愣了半晌才琢磨着开口:“这……这是那个手底下包揽了好几条街的那个?好像我记得伯阳侯对这个重孙……”

林政点了点头,刘海鸿不再说了,看向林政的眼神很是佩服。

走廊上正晃着身子往回走的孔君达,放了水依旧没能消去心头的火气,慢悠悠的晃着,口里碎碎念叨着:“……苏二夫人的侄子?有什么了不起,苏二老爷在京中算得了什么……”说着说着,心里慢慢的想着这之间的关系,脚下突然就停住了。

“宁……宁玄……”孔君达的眼睛噌的亮了,一拍脑门:“乖乖!”

他几乎是用跑的,直奔回雅间里去,一进门就搜寻着宁玄的身影,也不顾宁玄此时和那季宗孝正在推杯换盏,上前就把酒从季宗孝的手中抢了过来,有些木然的季宗孝赶紧让开身来,孔君达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端起酒大笑着一饮而尽。

“在下孔君达,是苏大夫人的大女婿,我们孔家等苏青是好的没话说,我们孔家和苏大夫人的关系也是亲近的不得了,苏大夫人和我母亲的关系也很是亲密,经常一起喝茶什么的,不知宁公子来桐州是私事,还是为了苏家这次的喜事?来了多久了?准bèi

什么时候回京?最近如何?可有在桐州发展的意思?”孔君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一边笑呵呵的给宁玄倒酒。

听到最后,宁玄听出点意思来了,看着这位苏家大女婿,为了强调和他之间是沾亲带故的,竟然连都唤林佩云叫‘苏大夫人’,生怕他记不起来苏大夫人和苏二夫人之间是关系似的。

林政脸色有些不好kàn

了,觉得孔君达这也太丢人现眼了。

宁玄不由得多看了孔君达两眼。

想这孔君达方才不客气的把季宗孝挤走的架势,他心里也有了点底。

孔君达和这位季宗孝的关系很不错啊。

宁玄的目光不由闪了闪。

林政却是皱眉,有些不安的看着宁玄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宁玄这人,最讨厌别人跟他乱认亲戚,在京中的时候宁玄很少参与这种场合,今天若不是因为莫泽衡之事,宁玄也不会跟着他来到这里,以前在京中的时候,宁玄被迫推不掉去赴宴,与人大打出手的事一点都不新鲜,这也是宁玄何以经常出外‘游历’的原因。

然则宁玄心里活动的变化已从季宗孝的身上转移到了孔君达的身上,毫无疑问,季宗孝是个有些木讷不喜应酬交际的,他要是真从季宗孝那里着手,很有可能还会引起季宗孝的反感,而若是从这位孔君达的身上下手就完全不同了。

当即,宁玄笑的比谁都好kàn

,好像将要操办喜事的是他不是齐铭似的,和孔君达当场来了个千里认亲。

林政更惊叹了。

心道:为了一个莫泽衡而已,要不要这么拼!

林政当然不可能知dào

宁玄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宁玄是在这事上挺上心的,不过难得宁玄放下身段,要是能从这次起慢慢的接受适应了这种交际方式,对宁玄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宁玄这人在京中本就是很受争议的名仕,若是在人际关系上如鱼得水,那整个人就可以从那负面的名声中跳出来了。

孔君达当然也不知dào

宁玄的心思,但心里却是跟放烟花似的高兴不已,很快的就和宁玄谈到了生意上的事情来,季宗孝被晾在一边,也不生气也不恼火,一个人吃菜吃的高兴。齐铭这边缠着林政缠的死紧,正经话没说几句,净是谁喝谁倒酒的词句。

“……这说起来,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苏大小姐还叫我一声表少爷呢,你可不就是我表姐夫?”宁玄端酒,高高兴兴的向孔君达敬酒,就好像对认着一个亲戚真的挺高兴似的。

林政觉得宁玄有些浮夸了,甚至觉得……太投入了。

他心里十分纳闷,如果一个人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讨厌一件事,当那个人去不得不做那件事的时候,他能有这么投入,这么好的心情?关键是,还这般熟络,就好像这种场面,他简直驾轻就熟。

有这种可能吗?

林政不由的想到了宁玄的身家背景上去,宁玄是少年案首的出身,要是想在翰林院谋个悠哉的职位简直易如反掌,如果宁玄再要强一些,再试一番,至少当个探花郎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比起这一屋子的人,简直不知dào

要强到哪里去了,再是为了想要打探打探那莫泽衡的底子,哪里用得着这般投入应付这种场合这些人?

说白了,这就好比贵妃娘娘去跟一个小宫女乐呵呵的聊着人脉关联,还得是一幅唯恐扯不上的心情。

林政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而席上那边孔君达早已站起,端起酒杯回敬宁玄,大声的极为夸张的喊了一声:“表少爷。”

这一声极大,惹得齐铭都回过头拍掌喝彩,说些不着边际,总归最后都是一句:‘喝’的话,屋里吵吵闹闹,连外面的敲门声都没人听见。

而此时,一路上忐忑不已跟着林政的小厮过来的莫泽衡,见屋里喧闹不已,却没人回应,不由的更忐忑了,问那小厮:“真是你家爷请我来的?”

这种场合,论起经验来,桐州城里他莫泽衡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打进门起到上来这三楼,路上遇到不知多少熟人,店里的小二个个点头哈腰的跟他打招呼,却是谁也没见过莫泽衡出入这种场所时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

小厮还没答话,屋里林政就吵着让他们消停消停,说是有人来了,可这话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但听脚步声靠近,门一开,竟是林政一脸无奈的亲自过来开了门。

“哎哟莫家小爷,今天可真是有幸终于能和你喝上一顿小酒了!”(未完待续……)

第160章 圈套

林政说着就把有些拘谨的莫家小爷往屋里引,一边笑呵呵的跟从人介shào

,一边心里犯嘀咕。

这莫家小爷虽然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路子的,但是传扬在外的名声可全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就算跟前的人都不认识,却也是都相互听说过的,有个引荐认识的机会,此时那宁玄在酒桌上的样子,才应该是这莫家小爷的模样才是,怎么这莫家小爷竟是这般忐忑,甚至还显得这般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林政的心不由的一沉。

莫泽衡如此这般,是不是对苏家的姑娘打了不该打的主意不知dào

,但至少对苏家,他是绝对有点小心思的。

眼前这一屋子的人,一介shào

下来,一多半都是和苏家沾亲带故的,那宁玄甚至还和孔君达表姐夫表少爷的叫了起来,齐铭又是苏家的准女婿,不出一个月就要尚到苏家两个女儿,这莫泽衡瞧着这一桌子的人,坐在那里都显得格外紧张。

若说这莫泽衡是不自在,他确实是不自在。

但是纵然不自在,他却也是巴巴的来了,而且目光中甚是激动。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那季宗孝是无所谓的态度,乐呵呵的见过酒之后客套了几句也没下文了,刘海鸿不一样,见到莫泽衡虽然有一诧的惊讶,但很快就和莫泽衡先喝了几杯,说的话听起来也是早就认识过了,这也不奇怪,刘海鸿家世背景在这儿摆着,若不是和孔君达等人是从小就相识。他这种官二代和这莫泽衡倒是一个气质的。

林政这边就寻思着要怎么把莫泽衡的话给套出来。也好把宁玄从孔君达那里救出来。在他眼里,觉得孔君达是巴着宁玄的。

还没等他开口,宁玄却是突然端着酒杯就过了来,当即就要给莫泽衡斟酒,莫泽衡连忙起身礼让,就听宁玄道:“我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苏家来着,听说今天白天莫小爷来了趟苏府,这就赶忙想着得结识一番。这才让了林政带我一道儿过来,哪想到今天这一席真是别开生面了,全都是自己人!哎,莫小爷,听说是为了一个小雨晴的丫头?”

林政险些被茶水呛到。

这宁玄倒是真直接。

宁玄却像没看见似的,那问及到雨晴的话也是说的**不已,大有一种‘我知dào

你怀的什么心思,还不是为了你府上的丫头’的意思。

莫泽衡怎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竟是惊的慌了神色,连连摆手否决:“不不不。宁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二郎当。但是这种事我和我大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今天去苏府,真的就是想递个拜帖,想着给苏老爷送份薄礼……”

宁玄听着就笑吟吟地望着林政。

林政当然会意,上前就拍了拍莫泽衡的肩膀,端起酒杯就往他嘴里灌:“哎呀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不是为了你府上的丫头,难道还是为了那个雨晴?要是为了雨晴,那更好说话了,今儿咱们就是好兄弟了,有我和宁玄两个人出面,去跟九姑娘要个她手底下的丫头算得了什么,明儿个就给你送到府上去!”

莫泽衡酒喝到口中一杯,一听这话当即又吐了回去,大退几步,急的快要跳起来:“两位爷,这话可真不能这么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哎!您二位可千万别误会!那个叫雨晴的,我见都没见过!可千万别去跟九姑娘要!算我求求您二位了,要真是您二位说的这样,我就谢谢您二位了,小弟在此求你们了,那雨晴就在九姑娘身边伺候就行了,让她好生伺候!也千万别因为我今天在苏府多了那一句嘴,就待她不一般!行不行!”

宁玄和林政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林政瞬间又换上了笑脸,向莫泽衡走过去又要灌他:“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你还害羞不成?还怕我们笑话你瞧上了个丫头?”

莫泽衡是抵死不从了,在座的诸人也是满面诧异。

齐铭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了,但见这阵仗,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这两人,把莫小爷叫来,就为了一个什么什么叫雨晴的丫头?

干什么对这个莫小爷这么抬举?

孔君达也是心里不自在的很。

他巴巴的缠着宁玄好好的,好不容易才快要说到重点准bèi

让宁玄往他的生意上投点银子,这莫小爷来了之后,人家宁玄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喝几杯,他喝了就是了,做什么端着样儿的,浪费大家时间不说,还真把自己个儿当回事了。

刘海鸿在一边歪着坐着,笑意盈盈的看着戏码,心道明儿个又有花边新闻了,圈子里又有新笑话了。

季宗孝边吃菜边看。

莫泽衡这时是夺过了林政敬的酒,一把捂笑,陪着笑脸对林政和宁玄二人道:“二位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这酒,我喝!但是——”莫泽衡脸一变,快哭了:“我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再说这事了,更不能把这话带到九姑娘跟前去,二位爷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一声就是,一定万死不辞!”说完,他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然后快步过去桌前又满上,道:“这杯,我陪不是了!”一边说,一边仰头,又是一杯。

宁玄和林政这才坐下不再提了,这才算是人到齐了,开始正经吃酒了。

席间,林政和宁玄的目光时而落向莫泽衡,皆是浓浓的探究,两人也时而对视,也是一副深思之相。

孔君达整场就围着宁玄转,一个劲儿的要跟宁玄喝,林政是了解孔君达的性子的,否则以孔君达看向宁玄的那个眼神,林政几乎都要以为这孔君达转了性喜好男风了。

宁玄怎能让他一直这么灌,孔君达上了道儿也就是了,他一个钓鱼的人,怎能让鱼饵给灌晕?宁玄自然是但凡有酒,就必拉上莫泽衡,孔君达无所谓,只要宁玄跟他喝就行,那莫泽衡却是只要是跟孔君达喝,必然一副万死不辞之相。

几杯几圈下来,林政也看出了点门道了。

他和宁玄就互相递着眼色。

“你上。”

“你上啊。”

“我喝了那么多,你看不见?”

“那是你能喝,能者多劳,快上。”

两人你一眼我一眼,最后宁玄别过了头去,才一扭头,孔君达晃着身子又来了,他索性把杯子一推,脑袋一沉。

趴桌上了。

林政一滞。

嘴角不由的又抽了抽。

他恨不得把宁玄的脑袋给盯出两个窟窿来。

赶情你装死,来让我把莫泽衡喝趴下?

林政在京中比宁玄要混的场子多的多,多少年下来酒量是有点的,但是到底年轻,一直也都是被喝趴下的,这次突然有了种使命感,感觉自己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不禁的看了看眼前这位桐州小霸王莫泽衡。

年纪纵然自己比他大些,但是自己这种业余人氏,真能把他喝趴下吗?

这种念头在心中一闪即过,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要是自己真的先倒下了,到时候宁玄定然也会‘自然醒来’接班吧。

于是他立即来了劲头,端起杯子连着向莫泽衡敬了三杯:“桐州小霸王莫三爷,我林政在京都就已久闻大名,今天却是有幸把你请来,我再敬一杯!”也不等莫泽衡反应,一口饮尽。

这酒喝的太凶了,大家都是纵横酒场的年轻人,哪顿酒不是喝归喝,但杯杯之间要间隔个好大一会子,每顿下来,都只是看着来势凶猛,其实大多时间都是些风月之事,但今天这一顿的不寻常,人人心里也有了点底。

但见林政和宁玄这冲劲,也知dào

是冲谁。

这桌上的人,除了莫泽衡之外,都是‘自己人’,很快的便也就跟着林政一起上战场,把莫小爷灌的是推了这杯就得迎上那杯。

酒渐渐慢了下去,话也越来越少。

齐铭觉得无聊,转头看见孔君达又不知dào

什么时候睡去了,各人酒后的丑态尽显,而那莫泽衡早就不知dào

东南西北了,他迷迷糊糊的想站起来结个账,起了半天,愣是没起来。

唯一有点清醒的竟然是林政,他半趴在桌上,把小厮叫了进来,让他去支会这些少爷们的小厮来把各人请回各府,听到这话的时候,齐铭的心也放下了,这酒席之事,有个能垫后收拾残局的,其他人的心就都安安的搁进肚里,神经一松,齐铭想趴一会等小厮过来,但却没等林政的小厮走出雅间的门,就已经响起了呼噜声。

宁玄这时动了一动,呼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看四座:“来,继xù

……”

林政苦笑,这家伙果然适时的‘自然清醒’了。

唤了司棋过来架上莫泽衡,林政和宁玄俩人一副醉相互相搀扶着就出了雅间,下了楼,走出了醉云轩的大门。

司棋把莫泽衡小心的安置进了林政的马车之后,林政和宁玄才一步三晃的费了好大一会子功夫才先后进去。

车帘一放,林政和宁玄两人闪电般的火速分开。

互瞪一眼。

哪里还有方才那酒后互拥好友弟恭之相。(未完待续……)

第161章 夜会

马车慢慢行驶了起来,速度很缓,在城中的街上悠悠的兜着圈子。

宁玄从暗箱里拿出一瓶酒来,还备置着酒杯,几个呼吸间便听酒入杯中的清洌之声,宁玄拿出折扇来俯下身去,往日里透着精明的眼睛斜斜的微眯望着莫泽泽,仿佛快要荡出水来。

“莫小爷,”他的声音低而沉,像是梦中的呓语一般靡靡,折扇在他手中一下一下轻轻的扇动,这淡淡的微凉让酒后燥热已半昏睡的莫泽衡感觉非常舒服,耳边宁玄的声音有着莫名的安抚感,“该你了。”说着,便把酒杯往莫泽衡唇边置去。

莫泽衡鬼使神差的慢慢饮尽。

林政在一边看的是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与方才在醉云轩时的猛灌完全不同,此时马车轻摇,微风习习,林政若不是还保持着清醒,几乎也要怀疑眼前的景致不是在自己的车厢里,而是在别有风情的水榭小馆,四周是晚秋的树丛曲水流觞的汉白玉别馆,伴着荷灯幽烛……

连他都尚且觉得有些心猿意马,更甭论早已有些不醒人事的莫泽衡。

宁玄倒是衣饰齐整,一边给莫泽衡打扇,一边慢慢的继xù

灌。

二席酒再入肚,再加上这安逸清静的环境,这莫泽衡若想保持一分清醒,不挨上一刀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他眼睛似睁非睁,迷迷朦朦,脸上的笑容有些呆傻的快活。

当然,这表情在宁玄的眼中。等同于痴傻。

莫泽衡毫不怀疑自己是在某位酒友的私人别苑上。有肤如凝脂的女子依靠在旁。一杯一杯再一杯,抱着喝搂着喝躺着喝……

在宁玄如刀般的目光下,林政乖乖的上前无声的又把酒杯斟了满上。

再一杯酒下肚,喝到这番程度,到口中的感觉也和水无二样,但莫泽衡却还是推了一推,舌头早就大了:“美人,我。我真不能再喝了……”

美人?!

宁玄的脸色瞬间一沉。

林政险些憋不住笑了出来。

苏叶怎么就让这种人给盯上了!

但这美人二字,在宁玄的脑中轰轰的滚过之后,他眼珠一转,唇边就扯出了阴阴的笑意来。

他当即掀起车帘叮嘱熟悉路况的林政的小厮:“去桐州最大最火的烟花地。”

林政一惊,忙拉了他回来,压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不是来套他的话的?”

宁玄把他的手一甩,哼了一声:“这种人,不需yào

问个清楚,他的名声也不差我宁玄赠的这一笔。”

林政皱眉,看了看车厢内彻底昏睡过去的莫泽衡。眉目中有担忧也有淡淡的嫌弃,还有一点点同情。

确然宁玄说的也没错。其实这莫泽衡对苏叶动的心思已是就差他亲自开口承认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开口或是不开口已是没什么差别,尽管并不知dào

这莫泽衡从何而起,但是纵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得在这个始端把它给掐断才是。

若是莫家派人前门说项,拒绝什么的都很简单。但若是被这莫泽衡盯上瞧上缠上,那可就完全是两回子事了。

他在桐州这么大的臭名,就算影响不到苏府什么,但要是传扬的到处皆知,一提起苏叶就会拿着莫泽衡一道说起,那对苏叶来说,是太大的折损。

他这边犹豫思量着,马车不知不觉的转了个大弯就到了桐州的烟花之地。

此刻正是烟花盛放之时,整条街的灯红酒绿,楼上楼上的莺莺燕燕及各路脂粉客络绎不绝川流不息,倚楼卖笑之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宁玄对着外面招呼:“到最红火的大门前停下。”

马车行了一会儿,悠然一停。

宁玄便去架莫泽衡,抬眼示意林政帮帮手。

林政犹豫了一下。

“你等什么?”宁玄瞪他:“等他登到苏家门上大张旗鼓的向苏二老爷提亲?”

林政一凛,沉住呼吸再没半分犹豫,伙同宁玄一人架着莫泽衡一只肩膀,把莫泽衡给架了出去,司棋和林政的小厮在外面接应,两人利落的接过之后顺手就将车帘合上。

是以,莫泽衡横空驾临这花街柳巷,究竟是哪位爷送来的,谁也没机会瞧见。

莫泽衡被丢在台阶上,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依然没有醒。

就有龟公上前,司棋当场丢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冲那龟公道:“伺候好莫家小爷!明儿个早上来接!”

那龟公两眼当即就发了光,赔着笑的招呼,司棋手一挥,转头上了马车,驾车就走。

龟公赶紧让人过来张罗,下人们架起莫泽衡,闻着那一身酒气就发了愁:“这莫家三爷醉成这样,还能怎么着啊?这送谁房里?”

龟公把银票揣好,冷冷的瞧了一眼莫泽衡,一边让人把莫泽衡赶紧架进去,一边道:“送谁房里谁不高兴啊?什么也不用做就挣钱,谁不愿意?!伺候的可是莫家三爷!给我招呼好喽!”

折腾到这个时候,宁玄和林政这才觉得困乏了。

林政把宁玄放在苏家大门前,说了几句就告辞回去,宁玄进了门就上了软轿,他是半点力qì

也没有了,轿子一路往水榭南院走,他在轿子里思量着这一晚上的事,莫泽衡这边算是摆平了,得在走之前抓紧时间把孔君达安定了,必须把那季宗孝拿下。

这轿子的晃,和马车不同,他们这些身娇肉贵的公子少爷,随便一辆私驾都是价值不菲,里面装点的比睡榻次不到哪去不说,车身本身也是极为讲究,是以人坐在车厢里,那种轻晃不仅不会让人不适,反倒让人觉得太适。

而这轿子就不同了,轿子乃是人力所控,又是府里的小轿,与那几人抬又是不能比,空间也就容纳一人的事,前后一共两人抬,这一路的晃悠,平日里还觉得晃荡着挺有情调,但今天大不同,宁玄人还没到水榭,就顶不住了。

急声喝停,轿身刚刚落地,宁玄就从轿里冲了出来,实在也顾不及哪是哪了,抱住就近的一棵树就狂吐了起来。

喝的时候尚不觉得,酒劲反上来的时候,那苦楚真是旁人分担不了的。

半晌后宁玄都反不过来劲,扶着树也是歪了又歪,司棋就过来又顺气又拍背,却是不敢大声说话劝慰,生怕自家少爷再数落他一顿,索性等他吐干净了舒服些再说。

宁玄却是缓了口气对他道:“想我都这般如此,那林政定然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心里平衡些了。”

司棋真是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儿宁玄觉得舒服了一丁点,夜风一吹整个人精神了大许,这才发xiàn

自己呕的尽是酸水。

整晚上连个菜叶子都没吃,只顾着喝了。

准bèi

转身上轿的时候,突然睨见几步之外似乎站着人。

宁玄眯着眼,实在是瞧看不清楚。

就听见那人影竟是惊疑的唤了一声“宁玄?”而后那身影就快速向自己靠近过来。

酒劲到这个时候才上来,宁玄听着这声音有些辨识不出来,看也不太能看清楚,但却是微愣,脑子还不算反应太慢,赶紧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唯恐自己的酒气被佳人闻到,有伤大雅。

司棋却看了清楚,不禁失声道:“九……九小姐?”

苏叶本就是过来这边迎他的,她左右睡不着,想着白日里莫泽衡那事,左右无果,又不知怎的想到了宁玄在桐州也是有结识的朋友,便想从宁玄这边看看他是不是能有法子打探点什么出来。觉得有点晚了,不适宜再去水榭南院,便让小双过去,想着先跟宁玄打个招呼,约上明天和宁玄见上一面,别到明天宁玄不在南院就行。

结果小双扑了个空,从留守在水榭南院的司墨那里得知宁玄竟然是约了林政去喝酒。

她知dào

后是彻底睡不着了。

宁玄那日是如何奚落林政的,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而如果林政约宁玄,这宁玄没准会故yì

扫林政的面子不去,但是是宁玄去约的林政,林政这样的坦荡君子,定然不会拒绝。

宁玄想干什么?那次的奚落还不够吗?

纵然苏叶心里也觉得宁玄不大可能为了奚落林政而有此举,但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让宁玄和林政能凑到一块儿去。

便收拾了妥当出来等。

阻止是阻止不了,但也必须问个明白。

听司棋唤着九小姐,宁玄面色一顿。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有人出现在道上,明明是觉得有些意wài

的,但来人是苏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宁玄吩咐司棋让轿夫回去。

司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叶,一副愁苦之相,叹了口气去让轿夫回去了。

“你和谁去喝酒,喝成了这样?!”苏叶上前就问。

宁玄歪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不知为何竟是出人意料的清醒,猜想苏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断然不可能凭白无故,他在苏府住的这段日子,半夜三更回来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别说碰上苏叶从来没有过,就是其他什么人影,也是没有的。

她出现在这里,好像还带着火气?(未完待续……)

第162章 被耍

宁玄歪着脑袋笑呵呵的看她,也不回话。

苏叶见他这般吊儿郎当的得yì

相,强压着怒火,上前就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

她是在怪我约林政出来喝酒?

是了。

宁玄晃着身子,挥了挥手,双目游离的看着她,道:“我,去和莫家小爷莫泽衡喝酒去了。”

“我、林政、齐铭还有你大姐夫孔君达,”宁玄数着手指头说给她听:“我们一起跟莫泽衡喝酒去了。”

苏叶一震。

“你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宁玄皱眉摇头,酒后的他说话有些僵硬,一顿一顿的,看着苏叶道:“我们兄弟几个凑在一处不容易,喝喝酒而已,你有什么可着急的,我喝的是不少,但心里有数……现在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苏叶凝眉,脑海里慢慢勾勒出这些和苏家沾亲带故的男子们,轮番的跟莫泽衡饮酒言欢的场景。

她心里不由的有些酸。

莫泽衡白日里虽然来了苏府,但到底一切都还没有明朗起来,一切都还在冰下,可是晚上他们这些人就和莫泽衡喝了酒,这算什么?

无论是谁宴请谁,这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大家都赴宴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莫泽衡心里有多兴奋。

一屋子,除了莫泽衡之外,全是和苏家有关系的人,他和苏家凭白无故的。也能成为座上宾。这不就等于暗中鼓励支持?

别人她管不着。也没有那么多的交情往来。

可这宁玄是什么意思?

难道觉得有个酒宴可以奚落林政,就不管是什么席面也要去赴约?

可他知不知dào

,今天莫泽衡就来府里拜访过了?

他知不知dào

在这件事上,他无形中也成了一个推手?

苏叶此时才突然之间发觉,自己对宁玄是不是太过相信和依赖了。

因为他帮了自己很多,走动的也甚为频繁,而他这个人平日里又没那么多教条和规矩可言,他要是想和谁关系亲近起来。对方基本上是没什么拒绝的机会的,而自己和他的关系的确是很近,而自己这么觉得了,却其实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宁玄这个人,和谁关系不近呢?

苏家二房的苏子晴苏子岚姐妹,哪一个不是让他哄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

苏叶心里不仅没有不快了,反倒觉得舒服了许多。

凭什么自己的事情,要让宁玄也必须背上。

他总归是没有义务要帮她铲平一切困难和障碍的。

“你没什么就好,”苏叶道,“早些休息。”

说罢。苏叶叮嘱司棋伺候好宁玄,秋华打着灯笼。随着苏叶往栖林苑的方向走去。

看着苏叶越走越远的身影,宁玄站在原地立了好久。

司棋也不敢上前说话,在一边站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伺候了自家少爷这么多年,少爷是怎么想的,他怎会不知dào



之所以不说明清楚,无非是不想让苏九小姐知dào

她被莫泽衡那个混帐给瞧上了,苏家九小姐已经很辛苦了,换谁也不想再给她多添一个已经解决了的麻烦,何必让她心烦。

被莫小少爷看上,还不够呕的。

长的标致又如何,家里有底子又怎样,骨子里到底是个混不吝二混混而已。

九小姐这样的人,被那样的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许久后,宁玄挥了挥手,司棋赶紧过去扶了,主仆二人这才慢慢的往水榭南院走去。

夜色越发凝重。

……

此刻城中那烟花之地,桐州最大的那间花楼前,一驾马车稳稳的停下。

一男子一身酒气,却霸气十足的迈了下来。

龟公在门前两眼再次发了光,笑的都快哭了,恨不得跪着去迎。

他心道:乖乖,今天真是吉日,一晚上能招呼这么多有钱的公子少爷。

“哎哟我的爷,刘大少,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当的一声,一块大银锭丢到了龟公的脚下,刘海鸿一身戾气看也没看那龟公一眼,大跨步往里进:“莫家三爷莫泽衡在哪?”

那龟公捡了银锭立即跟上,一边往里引路一边笑呵呵的道:“瞧您说的,来这儿都是找姑娘的,您找……”

噌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了龟公的脖颈,刘海鸿身边的护卫面色如冰,一言不发,手中的剑持的却是相当准稳。

“爷……”龟公的腿都抖了,厅内的众人惊的四下尖叫避让开来,胆小的都窜到了楼外去。

刘海鸿就像没看见似的,往身边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拿出张千两的银票在龟公眼前晃了晃,问:“再问一次,莫家三爷在哪?”

龟公颤着手指了指三楼第二间。

不用刘海鸿施令,身后立即有两个护卫窜上楼梯,一脚将那第二间的门踹了开,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昏睡不醒的莫泽衡给扛了出来。

刘海鸿冷冷一笑,丢下银票,带人往外走。

那护卫这才收了剑,凑到龟公的脸前,声音很低却是带着甚重的杀气:“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晚上的事要是泄露出去半个字,我就敢把你的头挂到城墙上。”言罢,别有深意的扫了屋内的一圈人,所有人都惊的赶紧闭上了眼,生怕看见不该看见的。

一仗人匆匆来匆匆去,整齐有肃的效率让人叹为观止。

龟公惊恐的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厉声喝道:“都他妈听见了没!别以为说是只是我,要是从你们谁的口中透出去风,你们谁也别想逃得过!那是谁?他老子可是原参议府参议!他们家的护院都能把你们祖坟踏平了!都给我仔细着点!不想死就把嘴管住了!”

刘海鸿一仗人却是又回了醉云轩。

雅间还是原来的那个雅间。

屋内已经收拾整齐,燃上了新的香。

刘海鸿看着呼呼大睡的莫泽衡。

这一路过来,他被人辗转换来换去又换回来这个地方,竟然都没有醒。

他脸色铁青,吩咐护卫:“去打盆冷水,把我们的莫小爷浇醒。”

护卫应声而去。

再折回来的时候,不等刘海鸿施令,一盆冷水哗的一下一滴不剩全浇在了莫泽衡的头上。

这寒凉冬日。

莫泽衡哮呶着翻了个身子,虚虚的挥了挥手,继xù

睡。

刘海鸿想捅他一刀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这莫泽衡的老子和他老子有点交情,早前就托他把莫泽衡看管好了,他才懒得搭理这种花边之事。

本来真是没想太多,但今天这席面忒不正常,林政虽然是旧识,但是这次带了个人来本来也没什么,可之后这莫泽衡竟然出现在苏家这些亲戚面前不说,自打这莫泽衡一进来,这宁玄就像是压根就奔着莫泽衡而来似的,而自己不过是多留了点心,这才发xiàn

林政也很不对劲。

他和林政本就多年没有怎么见过面,相熟归相熟,大家具体现在都各自是什么样子,其实彼此根本就早已互不清楚。

渐渐也发觉了,不等所有人都倒下,是不可能瞧看出来宁玄和林政是打得什么主意的。

装醉太容易了。

然后就看到宁玄和林政的人把莫泽衡也带走了。

他当时也不过就是让护卫去跟着看看他们能不能安全回府而已。

护卫回来一禀,他都惊呆了。

但是宁玄和林政这俩人为什么这么做,他真是想不明白。

他只知dào

,这俩人把莫泽衡扔到花楼里去,是断然不可能只是让莫泽衡睡的舒服一点而已,因为莫泽衡混归混,却是从来不沾色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点上,刘海鸿倒是觉得这是莫泽衡身上唯一能值得让人拿出来说上一说的优点了。

要是传出去莫泽衡流连花丛,岂不是要把他爹娘给气死。

刘海鸿觉得特别生气,这莫泽衡平日里跟人耍个横什么的精明的很,怎么也有着道儿的一天?

刘海鸿眉间骤然多了些许的戾气。

他沉声唤着护卫:“再来一盆。”

护卫自然不敢迟疑,连着给莫泽衡又浇了两盆。

莫泽衡这才‘嗯’一声,抬起了头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了刘海鸿。

“啊刘大少爷!”他笑呵呵的伸手过去就要摸酒杯,道:“要和我喝?”

“喝喝喝!”刘海鸿气的都快笑了,“你他妈就知dào

喝!”

“咦?”莫泽衡左右看了看,发xiàn

席上的人都不见了,道:“他们都喝趴下回去了?”

一提这个事,刘海鸿的气又上来了,侧头唤护卫:“再给我浇!”

那护卫迟疑了一下,开口:“少爷,这天儿,还没出四九……”

“给我浇!他这幅模样,浇死都不为过!总好过他再惹是生非把他莫家仅存的颜面丢个干净!浇死了他,他老子还得感谢我!”

连着两盆再次浇到了莫泽衡的头上后,莫泽衡顶不住了,在水里挣着身子摆手:“停停!停!”

见他目光清明,刘海鸿这才俯过身去看着在冷水中瑟瑟发抖如病鸡的莫泽衡:“莫三爷,我问你,你近来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让人家林政和宁玄两个人这么玩你?”(未完待续……)

第163章 识破

莫泽衡这才发xiàn

周围的不对劲,但之前发生过什么,却是想不起来。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玩……玩我?”莫泽衡呆若木鸡的看着周围的一众人,又有些惊恐的看着刘海鸿,声音都快变了调子。

刘海鸿压着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倒不是替这莫泽衡生气,而是看这莫泽衡的模样,觉得这桐州小霸王当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他这个名声,眼前这怂样,哪里有他平日里在桐州城横着走的半分气质。

刘海鸿示意身边的小厮给莫泽衡换身行头,醉云轩的人也被叫了来带莫泽衡先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等莫泽衡转身再回来的时候,雅间里已经别无他人,刘海鸿饮着茶半眯着双目假寐正等候他多时。

莫泽衡虽然一片空白,但这么一会子的时间也是细细琢磨了刘海鸿那句话的意思的,刘海鸿断不可能好端端无中生有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想了半天,到最后也不过是觉得刘海鸿有点小题大作。

宁玄和林政无非也就是在席上灌了他一些酒罢了,刘海鸿至于么。

但在刘海鸿面前,他向来是跟着刘海鸿走的,尽管心里头觉得自己挨的那几盆子冷水委实是冤的慌,却也只敢怒而不敢言,板着脸进来坐那,也不想说话了。

“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刘海鸿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莫泽衡犹豫了一下,自己确然是有点事情。但是现在还不太适合说给别人听啊。

更何况。这刘海鸿是因为觉得宁玄和林政耍自己。才问的这话,自己可是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啊,那件事,就更没必要说了。

“宁玄和这林政,我也是今天才算正式认识,听说林政过些日子就要回京就职了,而那宁玄是个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哪有像你说的什么得罪,还没来得及认识的人,何来得罪一说。”半晌后,莫泽衡端起温烫的茶,吹了吹茶叶沫子,边喝边道。

刘海鸿听闻后并没有起疑心,向来莫泽衡和他在一处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莫泽衡也是个压不住事的,有个鸡毛蒜皮大点的事都要说上一说的,只是一听莫泽衡之话。他心里不由的纳闷起来。

“那就莫名其妙了,这俩人把你架走。丢到花楼里去是什么意思?”刘海鸿一脸的不解,道:“难道就是纯粹的想让你高兴高兴?”

莫泽衡坐在他的下首,虽然端着茶,但眼神一惊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了起来。

他心里也很惊讶。

敢情自己挨的这几盆冷水,是因为这二位。

莫泽衡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二位爷实在太热情,喝酒的时候就要往自己手里送丫头不说,喝完之后还把自己送到花楼里去。

不过宁玄倒也算了,他对自己不知根不知底的,不知者不怪,可那林政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把自己送去花楼呢?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莫泽此番气归气,但也并非动了真气,只是觉得林政这人有点不仗义。

毕竟都算是桐州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他那霸王脾气,也总不好真的发作。

刘海鸿看着莫泽衡的脸一红一阵白一阵,猜着他心里头八成是对林政和宁玄有些不爽。

还没等他说什么,莫泽衡咳了一声,道:“今天就先这么着,我……我这就回去了,谢过鸿哥了,劳烦你帮我善了后。”

刘海鸿挑了挑眉。

莫泽衡竟然半点都没动气?

从前,就算有人在席上提一提邀莫泽衡去喝花酒的事,莫泽衡都能气的要掀桌子,今天被宁玄和林政给直接送去了花楼里去,就算最终被他救了出来,但这莫泽衡竟然不仅不追究,看起来竟然是一点都不动气?

不应该啊,宁玄和林政就算来头再大,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莫泽衡怎么可能不生气!

刘海鸿有些惊的反映不过来了。

这宁玄和林政到底是有什么可让莫泽衡这么宽容?

他望着莫泽衡的目光开始幽深了起来,探究的意味颇为明显。

莫泽衡没有注意到刘海鸿的异样。

见刘海鸿不说话,莫泽衡就起身准bèi

告辞:“鸿哥,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算了,以后就别提起了,免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不知者不怪,能在一张桌上吃饭,大家也都是自己人,反正过不了几天他们俩就离开桐州了,我也不想因为我让大家闹的不痛快。”

刘海鸿差点忍不住要把手里的茶泼到莫泽衡的脸上。

都被宁玄和林政那俩人坑到姥姥家去了,居然跟吃错了药大转性了似的学起别人顾全大局了!

平时该忍的事没见他这么深明大义,眼前到了他硬气起来就算不追究也得至少把利害关系讲明的时候,他竟然不仅忍得了,还为那俩人设身处地着想起来了!

刘海鸿不禁的开始心疼起自己刚才丢在花楼里的那些个银票了。

早知莫泽衡是这么副态度,就该让他在花楼里睡到晒屁股,闹的满城风雨!

刘海鸿纵然压着自己的火气,但莫泽衡虽然直愣愣的出了门,也不是二了叭叽感觉不到的。

他下楼,上马车,回府。

在车里他也是唉声叹气。

这种事怎么可能真的去跟林政和宁玄追究,林政是苏叶的亲表哥,宁玄是苏家的贵客,和苏叶也是关系甚好的,又是唤苏二夫人姑姑的,两人和苏家的关系算是直系了,现在又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难道真去折腾个不愉快出来?

这不是敢不敢的事,而是实在不能。

再说了,本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了干净,若是去找上门说个究竟,再有个三言两语的传进苏家人的耳朵里,那可就划不来了。

而且关键是,刘海鸿至于这么生气吗?

自己都没他那么生气,他至于嘛他?!

……

这一晚,似乎人人都有点忙。

回到栖林苑的苏叶,半天心里都反不过来劲。

确然知dào

自己的事不能强加给别人,但是想到苏家的外戚都跟莫泽衡一道饮酒,这种心情真是无法言喻的难受。

秋华当然明白她心里的感受,便问苏叶要怎么办。

怎么办?

她还在想着那天和莫泽衡当街起冲突的画面。

无论怎么回想,都觉得那天莫泽衡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瞧上自己的征兆。

况且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说,莫泽衡就算真是奔着那天的事过来祸祸她的话,大可直接带人过来提亲大闹一场,为什么要这么含蓄?为什么这么重的心机?

难道他真想和苏家结亲?

苏叶凝着眉转了转手中的杯子。

假设他是真的要和苏家结亲,那他就不应该为了一个丫头过来苏府,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他借口为了一个丫头而进府?

在他对那丫头绝无他想的情况下?

一种可能,就是只有这个由头才好说话。

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通常莫名的做一件事情,不符合常理的事,总要找个合适的说项。

可会不会这么巧,正好雨晴就最近不规矩,正好莫泽衡就找了雨晴?

难道……

一个让人抓狂的可能突然出现在苏叶的脑海里,苏叶整个人突然一直。

秋华忙问:“您想到什么了?”

一想到这件事的背后极有可能是有人操纵而让莫家小爷成了个棋,苏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至极的锋芒。

“有些人的手已经伸的太长了,”半晌后苏叶才慢慢的开口,目中的怒气已经快要化成刀锋一般,“拨乱家里还嫌不够,都要伸到外面去了!”

秋华震住。

苏叶的话不由的让她把这件事和雨晴以及紫婵阁联系起来。

难道,是雨晴让莫家小爷过来的?

这不可能,莫家小爷怎么可能会听一个丫头的话?

“小姐,会有那个可能吗?”秋华倒不是觉得雨晴不可能做这种事,而是雨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要是她打着是我身边丫头的旗号,不就有这种可能了?”苏叶冷哼了一声,想到白日里莫泽衡说的就是雨晴在栖林苑做事,她的心就堵的恨不得冲进紫婵阁把苏琼打的再也不敢生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就好像一直堵着的那堵墙突然间开了扇门一样,前后一关联,连秋华都十分的确定了,当即气的是在屋里直跺脚。

“我的天,咱们府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姐!”急的秋华一直咬牙:“她有没有想过,就算她是庶出的,可你们到底也是同一个父亲啊!就算这点也不念,总也该知dào

什么是同坐一条船吧!在府里闹闹就算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乱开玩笑?那莫家小爷可是好惹的?她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败露,那莫家小爷可会放过她!?”

苏叶凝视着跳动的烛苗,嘴角泛起一个冷冷的笑意:“她马上就是齐家的人了,就算和我同是苏家这一条船上的,她也马上就要换只船了。况且,就凭莫家小爷,你觉得玩得过苏琼?”(未完待续……)

第164章 警钟

翌日,苏叶腾出时间来,用过午饭就让小双去黄令门叫雨晴过来。

秋华在一旁再三犹豫:“小姐,不如等雨晴过来之后我们就把她扣住,上刑算了。”

当对方要做什么和想什么已经知晓的时候,那份无措的慌张感就会渐渐的淡去,从而变得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再看自己的对手,就如同看一个跳梁的小丑,又像是在看一些早已知dào

后面情节的戏本子,很难再有情绪波动了。

苏叶嘴角微撇,流露出几分狠意,转手端了盏茶,放在鼻尖嗅了嗅,慢慢饮下。

雨晴来了之后就是一副瑟瑟之相,小心翼翼先给苏叶磕了个头,然后就垂着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苏叶看着她,唇边渐渐泛起淡淡的笑意:“昨天莫家的人来过,提起你有个姐姐在莫家做事,还提了你在栖林苑。”

不出所料,雨晴惊的眼睛瞪的老大,猛的抬头看向了苏叶,惊的嘴巴张了又张,眼神也跟着慌乱起来。

这是在害pà

她的真实身份已经败露了吗?

若是纯粹担心被她姐姐知dào

她现在的苦境,目中又怎会一点悔色和哀色都无?

在背后做了不该做的手脚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果然是雨晴!

看着雨晴那惊的乱转的眼神,苏叶一眼就盯了上去。

雨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扑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哭道:“九小姐九小姐。我只是不想让我姐姐替我难过。所以一直才都没有告sù

她……。那,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全都知情了?我……我……”

“你怎么?”苏叶微笑,遥望着雨晴,温声问道:“你姐姐要是知dào

了,你怎么办?”

“我……”雨晴一震,虽然之前猜到了可能,但是哪比得上现在听到结果来得无从招架,当即整个人瘫坐在地。

这可怎么办?话都放出去了。莫家小爷可会轻饶了自己?

事情在这里穿帮,到时苏琼又岂会轻饶了自己?

要是最后那莫家小爷犯起混来闹起来,事情被揭发出来,苏家岂不是要把自己打死?

雨晴突然有一种如置冰窖之感。

而苏叶,看着她在那里做着思想挣扎,等着她的回答。

若是,雨晴在这里收住,也就算了吧。左右这件事一旦折腾起来就是太大的事。

而若是,雨晴不恳后退……

“九小姐……”雨晴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上来的,趴到苏叶的脚下重重的磕下头去。声音凄凉的让屋中的婆子们都忍不住目露怜悯之意,就听雨晴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九小姐……求求你……我姐姐在莫家过的很不好。我家中仅剩下我和我姐姐……我们姐妹俩不能相依为命……但是我一直都瞒着不告sù

她……是怕她再替我担心……实不相瞒,我姐姐瑞珠她……她曾经在莫家都有过想死的念头,……若是知dào

我在黄令门,她……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信心啊……九小姐九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我不介yì

永远在黄令门永无出头之日……我只希望九小姐能发发善心……跟莫家的人解释一下好不好……就说我还在您身边伺候着,……别让我姐姐……别让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啊……”

苏叶的脸色突然间有些失神。

不知怎的,她突然之间想起了苏倩及笄时库房里丁秀香的模样来。

这些人,做人做事,到底能到何种地步?

事到如今,雨晴仍然不知悔改。

苏叶突然有些木然,看着雨晴哭的这般真切,言语的话是那么的让人动容。

她却只有一种想要撕烂这张美丽的脸的冲动。

半晌后,苏叶忍住要一脚蹬开她的念头。

她垂了垂眼,淡淡地叹道:“你姐姐知不知dào

,我不知dào

。你姐姐昨天没有来,来的是莫家的一个郑嬷嬷,还有莫家的三爷莫泽衡,他们会不会告sù

给你姐姐,我就不知dào

了。这事也不能怪谁,若是你早就跟府上招呼一声,到时还有个人能帮你说项,昨天老爷和夫人都不在,是三少爷接待的莫家三少爷,还有些得力的婆子谁的,何然赶过去的时候,莫家少爷都准bèi

走了。”

雨晴面上哭着,心里却更加震撼。

莫家三爷已经知dào

了!

苏叶准bèi

起身,雨晴却是死死的粘住了她抱住她的裙裾,仰着头撕心裂肺地道:“九小姐……九小姐我求求你,你告sù

莫家三爷,就说我还是在您手底下做事好不好……我姐姐……我姐姐瑞珠要是知dào

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苏叶看着她,沉沉的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淡声道:“好,我答yīng

你。”

雨晴立即感恩戴德般的连连磕谢。

苏叶却是想冷笑,道:“不如你跟着秋华去一趟莫家,就当是去看看你姐姐,问候一下?”

雨晴一听这话却是连连摇头又摆手,慌乱的道:“还是……还是不要了,秋华姐去,我就不去了……”末了又急急的解释:“我这副模样,已是不想再出去现眼的了,要是被我姐姐瞧出些端倪,反倒弄巧成拙……”

她倒是想的周到!

“好。”

半晌后,苏叶微笑着点头,并亲手将雨晴扶了起来,就像因为雨晴这份姐妹情多感动似的,道:“你在黄令门也待的差不多了,等回头府上的事务不那么忙了,我让何然去跟陈大总管说一声,找个别的院落重新安排一下。”

雨晴感激落泪,再次叩谢。

等雨晴走了,秋华寻了个由头把屋里的婆妇谴了下去,凑到苏叶身边,感慨万千。

“若不是之前看穿了她们,连我都要被她骗了去。”秋华叹道:“小姐,您真的要让陈大总管把雨晴从黄令门调出来?”

“我就算是真的这么想,雨晴可稀罕?”苏叶面上半分笑意也无,胸口发堵,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咽不下这口气了,道:“雨晴这次为了苏琼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要不是苏琼许了她天大的好处,她肯吗?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死不悔改,这种人,没得救了。”

“那为何小姐您刚才不揭穿她们?这样岂不是等于又给了她们兴风作浪的机会?”秋华皱眉问道。

“总要给她们敲个警钟才行,况且……”苏叶沉默了。

把雨晴叫来,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并非对雨晴抱着一丝希望。

而是她真的很想在苏家看到一点希望。

丁秀香再恶,她再是不要尊严,但也知dào

在强者的面前伏低做小,知dào

什么时候应该及时的调转枪头,很懂得审时度势悬崖勒马,懂得怎么样才不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可雨晴,她不只是野心大。

她的恨,只怕更大。

恨一切让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和事,见着机会哪怕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试上一试。

这绝对不是仅仅一项天大的好处绝对的利益就可以驱使的。

人可以背叛所有人可以背叛所有关系,但是却很难背叛自己的心。

雨晴的心,早就和自己是对立,永远不可能扭转的了。

“总要给她们敲个警钟,她们才会慌,人一慌,就必然会出错,一出错,露的就不止是马脚。”苏叶向后仰去,看着头顶的梁柱,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感觉到了疲累,只是有些不想说话,声音也是很小的道:“她们这样待我,我如果在这个时候就把她们掐断了,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秋华在一边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不让苏琼被她自己反噬,我真是对不起我自己。”

……

然则这个慌乱,来的却让苏叶都有些惊诧。

隔了一天,一直等着动静的苏叶,在栖林苑里却等到了苏贞。

苏贞的到访,就连张妈妈都不自在了起来。

待听完苏贞的一席话,把苏贞送走了之后,张妈妈看向苏叶的眼神,都有些哀意了。

“虽然八小姐过来提议把去秋雾山的事提前一下,但我觉得八小姐定然也是被七小姐利用了,未必就与八小姐有关。”张妈妈说着这话,心里也是叹。

八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等了半天苏叶都没回话,张妈妈抬眼看她,就见苏叶的眼中似有泪光在闪。

但苏叶眨了一下眼,再抬起头时,又瞧不见了。

张妈妈心里有些酸。

苏叶笑了笑,没说什么,却是让秋华先出去。秋华欲言又止,却得听命,应了一声下去了。

“我以前不赞同大姐为人处事的方式,她曾经用很难听的话骂过我,她说不指望我帮上什么忙,但求我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都很生气,很难受。”苏叶自嘲的笑了:“后来,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多次,都很想用这句话去说八姐。若不是我知dào

这话听到心里有多伤,我早就说了。”

苏叶闭目,抚着额,像是突然之间很疲累似的:“我也相信她没有参与其中,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动一动脑子?被苏琼利用到这种地步?”(未完待续……)

PS:更的晚了,上午去打针,感冒发烧这种事……真是神烦到家

第165章 设计

张妈妈闻言就上前劝慰,苏贞是什么性子,张妈妈和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也有些了解,虽说苏贞与苏叶不至于好到无话不谈,但这姐妹俩倒是一直都相互帮衬关系融洽的,不管怎么说,苏贞本意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苏叶,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你不用替她求情,你知不知dào

,这些日子她把苏琼带出府很多次了,以为让苏琼戴了面纱装作是雨蔓的样子,称面部不适就能揭过去不被人知dào

?她怎么这么天真?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要不是我一直压着这件事,早就被父亲母亲知dào

了,到时候怪罪下来,倒霉的还是她,难到会是苏琼?”苏叶只想冷笑,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低声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擦亮眼睛?她这辈子还能不能擦亮眼睛?”

就在这时小双和秋华在外面扣了扣门,低声禀着宁公子过来了。

宁玄要去哪,不是谁能挡得住的。

苏叶心里更烦了。

宁玄比她强不到哪里去。

他等着一天到现在了,半点关于莫泽衡逛花楼的事都没传出来,派了人去打听,竟然一点有关的消息都没有,他没法在这事上多加打探,以免招来他人的疑心弄巧成拙,这才赶着过来栖林苑。

这事要是黄了,那就不一样了,还是得早些跟苏叶打个招呼,让她多仔细点才是。

此时哪还能顾及太多,防患于未然才是最重yào

的,他人再是暗中帮衬。也不能盯着苏叶寸步不离。

一进门见到只有苏叶和张妈妈两个人在。宁玄也明白了她们在商量一些挺重yào

的事。但左右也是那些他可以在场的关于铺子的事宜,当即也就不客气的进了屋,一边思量着这事要不要让张妈妈也知晓。

“酒醒了?”苏叶已从昨晚的事情中平复过来,端的是云淡风轻的笑,让宁玄看座,道:“我正有事想跟你说,之前说要去秋雾山游玩之事,本来家母之意是我们几个女儿家过去玩玩就算了。但是想着把你一个留下忒不地道,索性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便请问问你是否有时间有兴趣,并且这日子提前了些,后天就起程,大后天白天回来,在秋雾山上小住一晚,你意下如何?”

宁玄还没来得及提及自己要说的事情,听了苏叶这话,换作往常早就当场笑呵呵的应下不止。至少还得伸手忙着张罗才是,而此时却是面色一肃。

怎么会好端端的提前?

苏叶现在是要紧关头。别人在暗她在明,她这次提前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在后安排指使?

他正色问:“苏家把秋雾山包下了?”

“那倒不至于,”苏叶微微一笑:“还会些别的香客,只是已经问过了,我们住下的那晚也没有什么别家的人,大过年的,没什么人会往山里去住。”

“是你想提前?”宁玄皱了眉,道:“还是别人时间上有问题,让你把仪程提前?”

这话倒让苏叶心中一诧。

宁玄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宁玄感觉到了什么?

“那倒不是我,是我八姐……”苏叶状似轻松地道:“她身体有些不对付,想把时间改一改而已。”

“这么说,不是你想改时间啰?”宁玄打断了苏叶的话,道:“好端端的有什么可改的,身体不对付,能预知吗?一下子提前七八日,有什么病到七八日之后也好了,不用提前,就老日子罢。”

突然之间在这个时候有了变化,宁玄隐隐的有些不安,在已经不对劲的情况下,任何一种异常反常都最好不要有。

苏叶没想到宁玄这么认真,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应对方式,听了宁玄这么说之后,她就笑了:“你若是腾不出时间来,不去也罢……”

“我有时间,我就是不想那天去!你也不要那天去!”宁玄再次打断了苏叶的话,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灼然。

两人一对视,皆是有些疑惑。

好像,她知dào



苏叶也很惊。

难道宁玄这是在担心她?

宁玄怎么知dào

的?

既然知dào

,那他还和莫泽衡喝酒?

难道自己误会了他?

苏叶突然觉得有些乱。

眼看着气氛不对劲,宁玄是个什么性子,张妈妈也了解一二,苏叶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两个人说话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而宁玄这话显然又快要过了界了,张妈妈很担心苏叶和宁玄争执起来,伤了和气或是把话题揭起来,就不好了。

张妈妈上前就圆场。

“九小姐已经都应了下来,而且也跟各院打招呼了,再改变总归不大好,况且九小姐和八小姐的关系一直也挺敏感的,要是不应下来,难免会让八小姐觉得九小姐连这点小事都不肯迁就而心里不快,不过是提前了几日,我们做足准bèi

,就不怕有什么招架不及的不是?”

这话说的非常隐晦了,让宁玄听罢后看向苏叶的眼神更为探究了。

她果然是知dào

的。

张妈妈这一席话,等于就是直说了这件事与苏琼有着撇不清的关系,话中的道理也在这儿摆着,如果苏叶不应,不仅会让人有个话柄,苏琼也未必就会罢休,不动是不动,一旦出了手,怎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此事上不成,苏琼总还会再有其他的法子。

“既然如此,”宁玄也不想点破这恶心的勾当,便索性退让:“那到时我一定听从安排。”

苏叶不由的苦笑。

……

苏琼当然不知dào

苏叶已经猜到了她的头上,雨晴从栖林苑出去之后当天晚上偷偷跑去了紫婵阁跟她说了这回子事,当晚两人就商议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了。

于是在苏贞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提议要提前几日去秋雾山,谎称原订的日子自己正是葵水来之时,多有不便不说,进出庙宇总是不吉,苏贞听罢半分不疑有他,就有了去苏叶的栖林苑商议这事之说。

苏贞得了准信,就直奔了紫婵阁把苏叶同意的事转达给了苏琼。

苏贞前脚刚走,苏琼就把春意召来让她和雨晴出府去找莫泽衡。

春意应了声,苏琼沉声叮嘱:“记住,一定要仔细小心,千万别被人盯上。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方便再侨装出门,若是被人发xiàn

,就完了。”

春意也正是这个意思,换了身小厮的行头,避着人溜着墙根儿的偷偷出了紫婵阁,一路倒也顺利,从黄令门的角门猫身进去绕到后院巷子,按照暗号敲着雨晴的窗子。

窗子很快打开来,雨晴探着头跟春意对视一眼,便从窗户跳了出来,两人一路专挑人少的路走,最后从苏府倒哨水的东侧门潜了出去。

到了莫家大宅前,雨晴有些犯愁:“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进去吧,况且也是要递个拜帖的,头前也没跟我姐姐约好,这突然之间来了,可怎么把莫三爷叫出来?”

春意皱着眉,一动起脑子来眼睛就机灵的四下乱转,一下子便看到当街吃着零嘴儿互相追着跑的孩子身上,她上前拉住了一个五六岁会学话儿的,塞进他手里一把铜钱,冲他指着莫家的大门:“你进去,告sù

里面的管事支会一个叫郑嬷嬷的,她老家的晴儿来看她了,让她出来。”

孩子掂了掂铜钱,笑呵呵的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雨晴看的目瞪口呆,很是佩服春意这股子机灵劲儿,想想也是,跟在苏琼这样的主子身边,能爬到这个位置,没有点应对能力还真不大可能一直伺候苏琼到现在了。

见那孩子高高兴兴的跑进了莫家大宅的门,春意这才拉上雨晴,走到巷子口进了租赁的轿子里,悠悠的走了。

依然走的巷子,依然绕了三四道,依然掀帘进后门,默不作声上楼,进了雅间。

莫泽衡从府里直奔此处,竟是比雨晴和春意到的还早。

郑嬷嬷把信儿一告知他,他火急火燎的就过来了,见到跟雨晴一道过来的竟然不是苏琼,他一愣。

春意上前躬身行了个礼:“我是七小姐的贴身丫头,她实在不方便再出府了,莫三爷莫要介怀。”

苏琼要及笄又要过门的,莫泽衡并没多想,见苏琼本人不来不是因为事情有变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

雨晴就又将一早就编好的话儿说给莫泽衡听,说过两天苏家的姐妹要去秋雾山游玩,苏叶想借着这个机会相约莫泽衡,还望莫泽衡到时可以出现,哪怕不说什么话,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莫泽衡听罢高兴极了,连连点头如掏蒜似的愿意的不得了,问清楚了时间地点,称一定不会让苏叶空等云云……

他心里乐极,只觉得长这么大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过。

春意和雨晴见状,微微对视了一眼。

雨晴做戏做到底,也是一副替自家小姐欣喜不已的模样福了福身子,对喜不自胜的莫泽衡道:“那就到时候在秋雾山见吧。”

她当然笑,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的看见计谋得逞之后苏叶的惨样,任她再是厉害又如何,在府里只手遮天又如何?想要摔倒,还不是一样这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166章 突然

到了约定的那天,苏家长长的马车排成长队,林佩云送这些孩子们到门口,嘴里叮嘱着,但看着宁玄在后方也跟着上了马车之后,她心里不由的有些别扭。

太夫人压着不让林政一道去,本无所谓,可这宁玄才与苏家大房这边没什么关联才是,相比之下,论起亲疏来,林政自然是在宁玄之上,太夫人的意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李妈妈是替太夫人迎送的,待苏家的孩子们行远了之后,她跟着林佩云往回走,看林佩云的脸色也知dào

她在别扭什么,她并没有直接回去太夫人院落,而是请林佩云借一步说话。

李妈妈是太夫人的亲信,林佩云就是不想应酬也不好推却,面上表现的并不是很愿意,把下人们谴散,留了李妈妈在偏厅。

林佩云请李妈妈坐下。

李妈妈叹道:“夫人,我知dào

您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太夫人中意宁少爷,您中意的是舅少爷,对不对?”

李妈妈直入话题,林佩云虽然不想说下去,但问到了头上,撒谎抹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李妈妈不是家中普通的婆妇,搪塞过去反倒有可能让李妈妈心里不舒服,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别说李妈妈此番跟她这般说话的语气,很是恭敬,也很温和。

与其绝口不提,不如说出心里的忌惮,李妈妈若是能够理解那就最好不过了,到时李妈妈去劝上一劝太夫人,她一句话。抵得过自己一万句。

林佩云道:“宁公子是个什么背景。那不是我想攀附的。”

宁玄是地地道道的公子哥。性子如何先不说,单是这门弟,就已经不是可以一起谈论的。

李妈妈颇有些唏嘘地道:“确然,他祖父伯阳候宁万景的确背景雄厚,家中还有女子入了宫,宁玄这孩子父亲早逝,是以苏二夫人对宁玄看护的很周全,但是夫人您说您不想攀附。我在这里就想说一说我这个旁观者的看法。”说到这里,李妈妈有些怅然地道:“这些事情太夫人也有想过,若是宁玄的父亲还在,只怕太夫人也未必会生出这个想法来,但宁玄因为父亲已经早就过了逝,也间接的多多少少对他的前程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影响,宁家像他这一代的男丁,除了宁玄之外,最差的也是进士出身,也是等着过了庶吉士之后就可以立即分职。早些年出来的男丁,一步一个坎的。好的都从刑部给事中升到了刑部侍郎,一个个的都是得yì

门生。唯独宁玄这孩子像是被架了空似的,一直晃荡到了现在。”

李妈妈又是长叹:“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林佩云心中一动。

她一直都关注着宁玄少年有成那案首的头衔,却忽略了宁家他这一辈儿其他男子的现状和前程。算了算,宁玄这宁家背景靠山的出身,再加上他这幼年案首,按说早该有个不错的位置了,但是但凡见过宁玄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的被宁玄那玩性蒙了眼,主观的默认为是宁玄自己并不想入仕途。

不想入,和不得入,这是完全两个概念。

一想到这个中原由,林佩云也不由的替宁玄惋惜。

想到这些,她渐渐觉得宁玄这般游玩的性情,也未必就是他本性。

“其实也未必,世事无绝对。”林佩云想了想,道:“虽然对宁家并不十分了解,但是伯阳候却是很严谨的人,宁玄虽然未入仕,但做生意的事上,宁家却是实实在在的从来没有对宁玄有过干涉,可见他们家中宁玄这一辈儿上的,伯阳候心中定然是有计较的,谁适合做什么,也是拿捏准了的。”

林佩云这么一说,李妈妈的脸色果然好kàn

了很多。

林佩云微微一笑。

“李妈妈,我知dào

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想说,九儿若是和宁玄能走到一起,并不是我们高攀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宁玄的性子和宁玄这孩子在宁家的位置的关系,我们九儿未必就入不了宁家的门,而宁玄虽然没有入仕,却在宁家的地位不见得就比其他子弟低,九儿进了宁家的门,也不会过的不好,对不对?”林佩云对李妈妈那一番由衷之话,很是感激。

李妈妈欣慰的点了点头。

“但是不行,”林佩云道:“别嫌我话说的直,二夫人不会同意的。”

李妈妈一怔,随后紧接着便道:“这个事情轮不到二夫人说了算……”

“你听我说。”林佩云温言打断她,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二夫人那关过了,她也只是不能不听从太夫人的命令,她的心里不会真的愿意的,这样的亲事,我也不会愿意。二夫人对宁玄的感情,早就视宁玄为己出,宁玄在她面前也是非一般的亲近,要让九儿将来面对二夫人这个婆婆,我不答yīng

。倒并非我觉得二夫人不好,而是一个不满yì

自己儿媳妇的女人,她总会有千百种方法让儿媳妇每天都睡不好觉,哪怕她什么都不用做,她都能办到这一点。”

这一点,她太深有体会了。

看着林佩云这番感慨的神色,李妈妈一时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劝说才好,再深问下去,勾起林佩云这些年的伤心不说,要是伤了自家的和气,就不好了。

“李妈妈,我想的很简单,我只想我的女儿们都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我不求她们有多富贵。”林佩云很认真的跟李妈妈说着话,“就像苏青那样,我就知足了,孔家未必就有多好,那个时候我们苏家不像现在这么显赫,苏青嫁去孔家,孔家感恩戴德,到现在都对苏青还是那么的好,他们孔家上下都是靠着苏家慢慢有了起色的,我觉得这样的婚姻才是最好的,让他们把我的女儿供着养起来,比什么都强。”

“而蓉儿……”林佩云心里酸了起来,道:“嫁去闵家,虽然这孩子本身命也薄怨不得别人,但是闵家有什么?不过就是出了个官而已,当时老爷就是因为这个,才逼着把女儿嫁过去,可蓉儿在闵家可过上过一天开心的日子?这事也不能全怪老爷,我当年要是死活不同意,也不可能出这种事。”

“夫人……这不怪你和老爷……”李妈妈心里也甚是酸楚,安慰着林佩云。

林佩云拭了拭泪,又道:“这些年我也想开了,咱们家这几个儿子,我心里也有数,我觉得这就是命,咱们苏家对于富贵,命里只安排给了你富,而没有给你贵,就别去强求那命运没给安排的东西。我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女儿们高嫁,女儿高嫁,未必是福!娘家不如夫家的话,得受多少委屈!”

林佩云这一番话又何止是从苏青和苏蓉身上体会而来,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感受,现在总算娘家哥哥一家有了点起色,将来也不会差的,趁现在娘家哥哥一家还没完全起势到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步,苏叶和林政订下亲事的话,以林佩云的观念,倒真是正合适的时机。

但是宁玄就不同了,宁玄生来就家世显赫出身尊贵,这是真zhèng

的贵族,哪怕他平日里半分都没有勋贵子弟的架子和恶习。

“李妈妈,你也别劝我了,”林佩云道:“这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愿,说我没出息说我眼光浅都无所谓,太夫人瞧上了宁玄,可中间还有二夫人不能隔开,二房那边还有子岚也是要及笄的,太夫人在张罗这些之前,就算这事轮不到我做主,但总也应该问问二夫人的意思,问问宁家的意思,宁玄这孩子不容易,就算没了父亲也还有母亲尚在,抛开她母亲,宁玄还有几个伯父还有祖父,宁玄的终身大事,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在中间使多少力都是空想,与其您过来我这里劝导我,还是趁早在宁家下下功夫才是正经。”

李妈妈直到听到这里,才终于停止了劝说林佩云的念想。

太夫人只记着中间有二夫人在,就算二夫人不乐意也是不可能不听她的话的,想着到时候由二夫人从中说项,以二夫人和宁玄的亲近,绝对不成问题,然则到现在听了林佩云这一席话,这才方然有种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

她立即就要起身,心里噔时有些急。

林佩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李妈妈就算不向太夫人转达她做母亲的苦心,但伯阳候宁家这边的问题,她定然不会不向太夫人禀明个中难处,当下也不再留她,客套了几句就亲自送了李妈妈出去。

送走了李妈妈,林佩云回到空无一人的偏厅,心里空落落的。

倒不是为了宁玄之事。

而是这一番谈话,触动了她心里的伤处。

苏蓉,这个女儿,是她一生都无处后悔的伤疤,永远也没有机会去弥补的创痛,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宁可让苏蓉一生都不嫁人,哪怕并不能够多活多少年,但至少在苏蓉生命中最后的那几年,自己可以陪着女儿。

若是那般,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在别人的家里郁郁而终,活了一生,倒不如从来没有活过。(未完待续……)

第167章 ‘顺便’

李妈妈前脚刚走,就有小厮过来递帖子,林佩云心烦不想见客,就打发小厮去跟来人说一声家主不在,小厮犹豫了一下,拿着帖子站在那里,吱唔道:“夫人,是白家的少爷过来,说是大少爷不在桐州,也没提前跟三少爷支会,来的匆忙才……”

林佩云一听是白家的少爷,心里直打鼓,惊问:“白子胥?”

小厮点了点头。

林佩云脸色阴沉了些许。

白子胥和苏亦文之间,据她了解不过也就是泛泛之交,头前苏青和孔君达在苏家操办宴席庆贺的时候,那个请帖之所以递到白家去,不过是一个过场,当时谁也没指望白家真的会有人过来,但是那次白子胥却是突然驾到了,也正是苏叶坐着白子胥的马车回来的那一次。

那件事平平淡淡过去了,之后才得知苏亦文和白子胥之前饮过几次酒,说白了不过是酒肉朋友,她也没多当回子事,想着认识就认识,玩在一处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头前苏倩及笄的时候白子胥的到访就已经有些不合时宜,这才过了多久,年节还没过,白家这位少爷又来,是不是也忒频繁了些?

不过,这位白子胥总归是苏立行一直想让苏亦文亲近的勋贵,细想下来,虽然不喜他这般自来熟,但总归白子胥确实也没做过让苏家心惊肉跳之事,兴许他这次来只是顺路呢,兴许是苏亦文托他过来探视呢?

尽管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性不大,林佩云还是往好的方面去想的。

林佩云一边琢磨着。一边让小厮去请白子胥进厅。

片刻。白子胥在小厮的引路下背着手笑咪咪的进了来。很恭敬守礼的跟林佩云先施礼带拜年。

林佩云就笑着和他聊了几句,相互问候了家中长辈们之后,林佩云就朝着白子胥道:“白公子真是有心了,只是真是太不凑巧,今儿早上亦文亦诚和倩姐儿他们几个孩子就去了秋雾山去游玩,要等明天下午才回得来了。”她态度亲切,笑容和蔼,就好像打心底里对白子胥很是热情似的。

白子胥一听。心里当即转了个转。

他此番来桐州,也只能停留三日而已,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他也要起身回京。

月七在一边一看他的神色,当即就在心里嗤了一声。

说什么路过桐州,拐个弯顺道看看苏亦文的家人,和苏亦武也有一段时日不见聊上一聊,可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顺道’过。既然只是过来看一眼,现在看也看了,瞧也瞧了。礼也送了,年也拜了。这更加几个意思?

有什么可惋惜遗憾的?

这么着转着眼珠子,难不成还想打其它的算盘,追去秋雾山和苏亦武唠嗑不成?

“呃……秋雾山……”白子胥觉得这么问不妥,但不问,心里不妥,便就欲言又止的看向林佩云。

“事前已经打听过了的,年节期间秋雾山那边也没有外宾招待了的,只有我们苏家的几个孩子过去,算是捡了个便宜,既不大费周章也不用包下山头,给庙祝随了份香油钱,也就允了不让外姓人入内了的。”林佩云就像听不出白子胥的意思似的,依旧笑咪咪的:“不然这倩姐要大婚,琼姐儿也要及笄办喜事,到底是不方便,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让几个孩子们玩一玩。”

这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白子胥不再提这事,改而问了一些苏亦武的近况,又向林佩云说了一些苏亦文的近况。

看那二人这样聊着,月七在一边很是悻悻。

别人可能会被白子胥唬弄,但是他可不会。

从进了腊月开始,自家少爷就跟插了炮仗似的,所有安排的事项恨不得一天全完成挪腾出时间来,当时他还不太想得到白子胥有什么小九九,但是才过了初八,白子胥就开始要往外跑,一说这路线和安排,他心里当即就如明镜一般清明了。

说什么探望旧友,说什么顺便游历,说什么去买些京城寻不到的书籍……

最后不过就是为了‘顺道’来桐州一趟。

尽管白子胥什么也没跟他说过,但是却别想瞒过他。

自从白子胥知dào

京城那间新奇的铺子是苏叶开的之后,就和之前哪里不太一样了,那间铺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让白子胥摸了个清清楚楚,他毫不怀疑关于那间店铺白子胥比苏叶本人要熟悉多的多。

现在这幅模样看似不过问问而已,等一会子出了苏府,别绕着弯儿的再‘顺道’去秋雾山才好。

月七腹诽着,白子胥也起身向林佩云告辞。

出了苏府,上马车,月七一路无话,等着自家少爷发话。

白子胥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弯腰钻进车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了下去。

半晌,车没动。

月七掀起车帘,满眼疑惑的看他。

白子胥一怔,愣道:“你看什么看?还不走?”

“哎!”月七赶紧应声把车帘放下。

回过头来驾了一声后,马车慢慢行离了苏家大宅。

月七一路上的神色是非常惊讶。

这就完事了?

没有下文了?

不去秋雾山?

就这么回京了?

月七一边驾着车,直到车行出了桐州城,这才把一直崩着的那口气松下。

不知怎的,明明心里是不希望自家少爷来这桐州一趟的,虽然白子胥行事向来也没个章法可言,但一直都没有什么章法的人,自从和那苏家九姑娘切磋过几次之后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他是跟白子胥朝夕相对的,细微末节上就算抓不住痕迹,但是感觉总不会错。

而此时,他倒希望白子胥去秋雾山的,哪怕很不合时宜直接命令他直接把车驾去秋雾山都行,哪怕随便找个烂借口说顺路瞧瞧那秋雾山有什么可玩的也行,至少白子胥这次特地‘顺道’过来桐州一趟,也总归不是一声不吭连个该见的人都没见着,现在这样就回京都去,那这次的‘顺道’多划不来不说,他心里也替白子胥有点不值。

想到这里,月七心中一动。

反正都是从北门出来的,白子胥又在车里瞧看不见的,缰绳在他手里,那就‘顺道’路过一下秋雾山,不是挺正好?

月七思及此立即就来了劲,马车一路就往秋雾山的方向行了去。

等马车突然间停下的时候,白子胥正在车里似笑非笑心情好的不得了,车停了,他却笑的停不下来。

方才觉得闷的发慌,就顺手撩了撩车帘……

秋雾山简直近在眼前啊!

悄声的把帘子支起一角,他倚在车厢里笑呵呵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种一点点靠近秋雾山的感觉……

很不错嘛。

孺子可教也。

既然这是月七想要游玩一番,那他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月七跟了他这么久了,他偶尔也是应该照顾一下月七的情绪不是?

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月七请他下车,他正了正衣衫。

算了,不计较。

白子胥在车内抚了抚衣冠,觉得妥帖了,这才亲自起身掀起车帘下了车。

才刚刚出去半个身子,脚步就顿住了。

葳葳青松下,一辆奢华阔气的马车,车身前后空无一人,那做工与风格,显然是位浮夸的公子哥的。

也很明显,绝对不是苏府的。

白子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锋芒。

月七也正是因为这辆马车而在原地纳闷。

因着林佩云说了,这秋雾山今天到明天就只有苏家的子女而已,月七是个有心眼儿的,知dào

这样把车驾进去必然是不行的,就准bèi

停在山脚下,剩下的山道也没多远,走上去就是,外来的车辆一进去就会被扣下,还不如两个人轻身上路好混进去。

但是这辆马车这样突兀的停在这里,看车痕也是刚刚留下不多久,而绝非是车主要离去之意。

除了苏家的子女,还有谁会来秋雾山?

这让月七很是纳闷。

白子胥在心里冷哼,同时让月七上前查看。

车里没人,月七很快便折了回来,皱眉道:“爷,车辕子上刻着莫家的姓。”

“莫家?”白子胥又道:“莫家三位阔少呢,去看看是哪位!”

月七一听这话,当即也正了神色,沉声应是,转身又到了那莫家的马车前,这次不只是掀帘看一眼,而是轻身一跃进了去,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三抽的半截手臂长短的木匣来,当着白子胥的面一一打开。

“跌打酒,药粉,匕首,碎银……”月七一一翻着,一边跟白子胥汇报。

末了,他肃目看着白子胥,等他发话。

白子胥睨着那木匣,半晌后哼了一声。

“莫家三爷莫泽衡?!”

月七点头:“我也觉得是莫泽衡,莫家大少爷荒淫无耻,我曾经见过他在车厢里光天化日的看春宫本,莫家二爷的车厢里有不少藏书,这车厢里却一本都没见着,更别说有墨香气,莫三爷莫泽衡最爱在桐州惹是生非,他的座驾里肯定少不了跌打酒和防身的匕首,碎银子正好让他随手打发他闯的祸。”(未完待续……)

第168章 疏离

桐州莫家,狗肉上不了席面。

毫无名声可言。

莫泽衡的座驾出现在秋雾山,这会不会是巧合?

会有这么巧的事,莫泽衡不在桐州城花天酒地,跑到秋雾山来赏风赏景,跑来秋雾山这个小庙?

白子胥的神色阴沉的不象话。

月七也镇定不下来了。

苏家子女此番来秋雾山,有将要及笄和马上就要出嫁的女儿,之前做足了准bèi

工作,也不想太过张扬才没有包下这秋雾山,山中有庙,若是提出包山,毕竟不太好,可也不知苏家是怎么了,竟是让莫家的人给盯了上。

月七心里也替苏家的女儿们暗叫倒霉。之前苏家出的几次事,他也都是看过来的,苏家的女儿们他不好评论什么,但苏四小姐苏倩和苏九小姐确实也忒不顺利了些。

不知dào

这莫家的三爷莫泽衡,此番前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白子胥下车,让月七把马车驾到隐蔽的树林里去,等月七回来后,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弃了修葺平坦的山路,改而向林中深处走去。

……

“这恐怕是我嫁人前,咱们最后一次这样凑在一处好好的赏景了吧?”苏倩淡淡的,坐在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发髻,对着镜子里看向自己的苏叶道。

“可惜大姐不能来,不然该有多开心。”苏叶微笑,轻声回道。

自从苏琼和齐铭的事出了之后,苏叶见到苏倩的机会也很少,但是每一次见苏倩。苏倩的情绪都有所不同。开始时是气的摔摔砸砸。气的以泪洗面,气的怒骂诅咒,但是渐渐的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一点一点熬着平静下来,眼下看见苏倩这副终于可以淡笑着和她聊天的模样,苏叶只觉得心里有些酸。

苏倩那一对灵动的双眸,象蒙了一层雾一般。对苏琼的事只字不提,两人上下马车也是错开了时间。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提前商量过了似的,是以,明明是苏家几个子女一起来的秋雾山,也没多少人,但苏倩和苏琼,却到现在都是连面都没见着的。

苏倩原本还淡笑的面容,听了苏叶这话,渐渐起了变化。

虽然还是笑着,但不知怎的,让苏叶总觉得有一种不屑的味道。

想着苏倩的事情都是苏青在暗中助力。这次居然让苏琼钻了这么大的空子,苏倩一人被封着院子。总归是没办法与苏琼这个自由的人对抗,她这番让苏琼得了逞,心里多少是对苏青有怨气的吧。

尽管苏叶觉得苏倩委实不应生出这般的心思,苏青为苏倩做了那么多,应该被感谢才是。

兴许就是做的太多做的太好了,一旦出了错,就让受惠的人不满yì

了吧。

苏叶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能把这些话说与苏倩听的,上前便想劝慰,她对苏青,现在的情绪也很复杂,以前明明是很不喜欢苏青的行事作风的,但是随着自己在府里接掌的事务越来越繁多,竟慢慢的觉得苏青很多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和大姐有什么不愉快?”苏叶好心去问。

苏青再是脾气差又专横,却是对苏倩没得说的,总不能在自己已经感觉到她们二人出了问题后,还不去拉拢。

“大姐做事那么周全,我和大姐之间能有什么不愉快的。”苏倩垂了眼此般说道,但是语气里讽刺的气息更浓了。

“你在生大姐的气?”见她如此,苏叶也不得不直言相问。

苏倩挽发的手一顿,侧了侧目,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和大姐有过不少接触切磋了,你真觉得我们这个大姐很好?”

苏叶不由的叹气。

苏倩果然是生气了,想必还和苏青有过冲突了,不然苏青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怎么出现在她们姐妹面前过。

苏叶上前劝道:“大姐为我们做的很多了,她一人总也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别人日思夜想着去算计,就算再有防备再有能力,她也是人,难免会有失漏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为我们打算的,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有数……”

“呵……”

出乎意料的,苏倩完全不想听下去,打断了苏叶,回过身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九儿,我一定要提醒你,现在我已经如此了,你可一定要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不,你所有的事,都要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别让任何人插手,也别指望任何人帮衬助你,你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苏叶一怔。

“你想想大姐的好……”

“她有什么好?”苏倩像是终于忍不了了,声音都厉了起来:“她为我做的那么多,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我本来铁了心不让苏琼进齐家的门的,就算我现在应了,到时候我入了齐家,只要我不喝她敬的茶,她就别想在齐家名正言顺做她的姨太太!可我这话才跟大姐说了,她就劈头盖脸的骂我不顾全大局!不顾全大局……”苏倩突然冷笑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绝望,道:“她所谓的顾全大局,就是让我把这口气咽下去,不是咽下去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是咽下去一辈子啊……”

苏叶也不忍,可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她沉声道:“四姐!这件事和大姐又有什么关系,大姐又有什么错?在你和齐铭的事上,她是怎么帮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是,你只要不喝苏琼敬的茶,她就别想进门,可这件事情早晚都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你又会落一个什么名声?大姐吵你骂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她不能让你背上恶名啊!更何况苏琼不是别人家的女儿,她是我们苏家的女儿,你想想到时候传出去该有多难听?嫡亲姐姐刁难庶出妹妹?到时候难看的不是别人家,是我们苏家啊!”

更别提到时候苏立行和林佩云会有多丢人,苏家在桐州有头有脸是大姓大户,这事要是传开了,连远在京城的二叔父一家都颜面无光!

姐妹二人共嫁一夫,这新闻不算大。

但是姐姐不让妹妹进门,这新闻可就大了!

最关键的是连祖母都不得不同意的事,苏倩如果再多加刁难,以后苏倩在齐家不会让人有好脸色对她不说,到时候在齐家受了委屈,连苏家都不会有人愿意替她出头!

那样的日子,才是自找苦吃!

牌已经够差了,就不能奔着输去打啊!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清楚,但是大姐吵我骂我逼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倩怒声道:“她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孔家?我们都觉得她有能耐有本事,什么事都能摆得平,可她这能力根本就是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暗中做事得来的。她为什么撮合我和齐铭啊?还不是因为她想让齐铭记着她这份媒人情,让齐家和苏家结了亲,也照样关照孔家?我要是和齐铭的关系不好了,她还怎么和齐铭打好关系?到时再让苏琼得了空子,一两句话就足够齐铭把孔家抛到脑后去了,她能不紧张吗,她能不逼我吗?!”

苏青撮合苏倩和齐铭这件事,苏叶其实一早就有了猜测,只是看苏倩是十分愿意的,这件事也就在心里淡化了,但苏叶万万没有想过这件事苏倩心里是有数的,当下也无暇去揣测苏倩是什么时候知dào

的又是如何知dào

的,听了苏倩这番话,心里是又急又气。

你若是自己不愿意,齐铭不愿意,这番喜事又怎能成!

“四姐,不管怎么说,但是我相信,就算当初大姐有这个心思,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大姐是绝对不会强迫你什么的……”

“她当然不用强迫,这种事情该强迫的不是我吧。”苏倩又是冷笑:“那天你也是在场的,大姐早早的就把你和苏琼几个支去了闵家,话说到这儿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是我自己愿意,我早就对齐铭有意了,但是那天我穿什么衣服画什么妆容戴什么首饰,全部都是大姐决定安排的,我也是后来和齐铭通了些信才慢慢了解,原来大姐早就做足了功课,就连我衣物的熏香,都是齐铭最偏好的,那味道就是齐铭乳娘衣物上的香味!齐铭对他的乳娘感情不一般,我的衣物上有她的味道,这种看不见又不易察觉的好感,才是最重yào

的!”

苏叶几乎要无语了。

只因苏琼这一件事没有周全,先前做的一切就全被瞬间抹去不说,就连辛辛苦苦为苏倩安排打点的一切,做的所有功课,也可以在苏倩的心里变成一切都是为了苏青她自己的私心才这般在幕后帮衬。

“四姐,你不能这么想……”

“我不想这么想!是她逼我这么想的。”谈话到现在,俨然立场已变,苏倩完全就是在说服苏叶,她的五官甚至看起来都有些扭曲,道:“我不相信她解决不了苏琼这个麻烦,就算解决不了,她为什么不提前告sù

我,让我有个准bèi

?她绝对不是不忍,而是她没有脸面对我!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让苏琼进不成齐家的大门!因为齐铭想让苏琼进门!”(未完待续……)

PS:今天更的晚了些,抱歉姐妹们……

第169章 不速之客

这……苏倩是怎么知dào

的?!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苏叶当即凝眉,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苏琼的面容来。

“我现在不是在生她的气,我不是呕气!”苏倩有些激动了起来,直望进苏叶的眼底,百般强调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我知dào

!她为她自己打算着想,我没有怪她啊!但是我必须要说个明白,她帮我助我,也是建立在对她有利益的前提之下,她之所以帮了这些做了这些,其实只是凑巧我和她暂且是一条线上的,做一件对大家都有利的事,对她来说何乐而不为啊!但是我求求你,千万别把事情说的我就应该多感恩戴德似的!”

“四姐,”苏叶知dào

这个时候说什么苏倩也不可能听得进去的了,上前给苏倩挽簪,然后道:“不论你心里有多大的怨气,但说到底大姐总也没有加害过你,并且的的确确的是帮了你的,我不知dào

是不是你听了什么,是不是受了谁的暗示让你把事情往坏的一方面去想,但是今天,你必须把你心里所有的不平都收起来,今天苏琼有动作,你一定要打起精神。”

苏倩一诧,惊的看向苏叶:“她要做什么?她还有什么想要的?在秋雾山她还能做什么?”

原本并不想跟苏倩说太多,但是眼下也是不能再隐瞒了,苏叶便把这些日子以来苏琼和雨晴的动静跟苏倩说了一遍,在苏倩震惊愤nù

的目光中,她沉声道:“刚刚安置下来之后。我已经让何然悄悄下山回城里去邀请齐铭过来了。我也不能保证齐铭是不是可以来得了。但是你一定要做足了准bèi

,到时万一有个什么事发,你万万不能对苏琼表现出怒意,到时只会让苏琼更得了便宜啊!”

“她是不是疯了?她已经害了我了,现在又来害你?!”

苏叶苦笑:“我得罪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也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你看,无论怎么样,就算我们姐妹之间有再大的怨怼。但总归是不会相互加害的,这就是姐妹,如果我们之间因为这些矛盾而生了间隙,或是让人挑拨离间,那才是真让亲者痛仇者快了。苏琼设计我,你也会气愤,也会站在我这边,大姐又何尝不是如此?凡事总归是要顾全大局,只要我们姐妹三人一条心,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可要是让苏琼见缝插针。把我们三个给挑散了,那可不仅仅是苏琼在背后笑一笑的事了。她会一个个把我们挨个击破。我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把心思和时间都耗费在与苏琼这种人争勇斗狠上,我们以后的路还长,把心思放在怎样让自己过的更好,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说完,对镜中的苏倩莞尔一笑,簪已挽好,苏倩的神色终是好了许多,眉眼间也因将要面临的事而变得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须臾,苏叶合上苏倩的门,叮嘱雪荷关紧门窗,准bèi

先回自己暂住的偏院洗漱收拾一番,秋华在她身后跟着,神色从出了苏府的门到现在一直都很紧张,恨不得马上进房里问苏叶个清楚,到底如何应对才好。

秋华快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就小跑着过去开门,门开后便赶紧迎着苏叶往里进,脚步才刚刚踏进,秋华在身后门还没有掩好,就急急的低声道:“小姐,您说七小姐她……”秋华边皱着眉担忧的说着,一边掩好了门转过身来。

“啊!”秋华突然大叫,然而这一声还没冲出口,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掩住了口,她大惊之下被一男子控zhì

住瞬间便动弹不得,惊恐万分的看着同样被人捂着口不能发出声音的苏叶。

苏叶虽然心惊肉跳,一进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控zhì

住,她怎能淡定的了,但是再惊,也是不能表现出来,强行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和,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有可能放松对她和秋华的控zhì



果然,那两个蒙面的男子,见苏叶并无惊慌叫喊皆是有些小许的惊诧的,屋内光线昏暗,苏叶抬头想给挟持自己的男子一个眼色,示意自己不会大叫召来人,然而这一望,却是一愣。

纵然蒙着面,但这对出挑的桃花眼……

苏叶的目光瞬间便似着了火一般凌厉的射了过去。

蒙着面的自然是桃花眼公子爷白子胥。

一看到苏叶盯着自己的目光原本还是虽然受惊,但惊中有稳,他心里还在暗赞,这股子情绪还没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眼就像挨了一刀似的,和眼前这小女子仅仅是对视,就让他觉得浑身发寒。

女人真是恐怖,上一瞬还是温顺服从,下一瞬就变得如此锋利。

而他也分明从这道锋利的目光中接收到了苏叶的讯息:混蛋,还不放开我!

白子胥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颇感无趣,不等苏叶说话,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一边吩咐月七去把秋华带到里间去,在秋华震惊不已的目光下,月七不敢松手,生怕手下的这个丫头会因为惊讶过度失声大叫,就这么捂着秋华拖进了里间去。

苏叶此时的心情简直快要炸了,但里间有秋华和月七,自己这个院子再是无人也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当即指着白子胥,手都气的发抖,声音压的不能更低,天知dào

她这个时候有多想咆哮来着。

“白子胥,你怎么会在秋雾山?你跑到我房里干什么!”

白子胥一点也不觉得不妥,闻言竟是比苏叶还急,嘴里答非所问地道:“我刚刚在山下看见莫泽衡的马车了,你知dào

莫泽衡吗?就是有个混账哥哥的那个莫家三爷!他在你们桐州有名的很,你一定听说过!秋雾山不是只有你们苏家的子女吗,莫泽衡怎么也会在?哎呀你知不知dào

他是不可能跟你们讲道理的,要是和你们撞上,他那张脸早就丢到他姥姥家了,才不会管别人的名声不名声的,我特地费了那么老大劲,专程过来告sù

你一声,快点带着人走吧!”

苏叶简直气的要笑了:“白子胥,莫泽衡在,可总也没有擅闯别人的房间,我的门是锁着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子胥闻言看向苏叶的眼睛,不以为然的道:“我从上面来的啊。”一边指了指房顶。

掀开瓦片,潜入室?!

苏叶的头要痛死了,抚了抚额:“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感激不尽,你赶紧和月七离开秋雾山,今天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刚才说什么?”白子胥急了,“是莫家小爷,莫泽衡啊!别的人还好,懂得礼数也懂得退让,莫泽衡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再者说了,你能跟他讲道理吗?撞上了就是你们苏家折损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硬顶的,这就好比你明知前面有只狗,而且那只狗一定会咬人,你难道还想着要去驯服不成?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有什么账回去以后随时可以清算,能退一步就解决的事,非要搞大?!”

听着白子胥如此的言语,苏叶心里现在也不知dào

是感激居多还是生气居多,但这会的,听着白子胥这番为她设身处地着想的话,她怎还能说出计较的话。

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之声,竟是速度极快,白子胥一惊。

“苏叶!”

宁玄!

宁玄的声音几乎是喊着就到了门口的,声音才落就已经在外面咣咣的拍起了门。苏叶惊的几乎要叫出来,大脑和行动几乎是同时的,上前就摁住了白子胥的脖颈,强行着要把白子胥塞进桌子下面。

白子胥皱着眉,在桌下很是不满的瞪着苏叶。

苏叶却更为凶狠的瞪着他,意思是你要是敢不配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两人眼神才交汇完,苏叶素手一挥,桌布齐齐整整的掩了下,一点痕迹都无。而这时秋华也从里间出了来,慌张中点头示意月七也已妥当,便赶紧两人静了静心,秋华上前开门。

“苏叶!”宁玄叩门的手顿在半空,秋华一脸怒意的瞪着门外的他:“宁公子,您这是要把门拍烂了?您有多急的事这么急着过来喊门?”

秋华是个机灵的,一个人要想掩饰自己慌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先招架不及。

宁玄果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一边垂着头往屋里进,一边喃喃地道:“我就是有点高兴……呵呵。”

苏叶端端正正的坐在桌边,正在执手倒茶。

听了宁玄这话,脸色也正了起来:“一路颠簸,我真觉得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能不能晚上用饭的时候再说?”

她只想把宁玄赶紧送走,然后好让她再把脚底下这个家伙踢出去!

“我……”

宁玄一怔,苏叶怎么这么抵触自己?

“宁少爷,我真的累了……”苏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已经尽量表现的很不高兴被打扰的样子,言下之意简直不能够更明显了。(未完待续……)

第170章 效仿

宁玄本来没有特别重yào

的事,但是实在不放心苏叶,眼下见苏叶这副要赶人的样子,他心里立即就不乐意了,就是没个理由,也得有个正经理由才行,不管有个什么变动,只要他守着苏叶,他就不相信还有人能使出什么夭蛾子出来。

宁玄的脑子飞速的转,想着该用什么由头好让自己成功赖在苏叶跟前不离身,思量了一番,便突然问起苏叶铺子的事情来:“铺子那边,你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苏叶当场骇然。

“呃……这件事先暂且放一放,”苏叶忙道,心里却急的快要跳起来,白子胥还在桌子下面呢!她当即语速极快地道:“难得出来一次,不想谈那些生意上的事……”

不谈?

宁玄也是一怔,不谈生意不谈铺子,那怎么行!那还上哪儿去找一个正经的借口?!

宁玄当即很是正经地道:“你也不能太放松,虽然是出来玩,但是很多话在苏家也不是太方便说起的,现在在秋雾山,谈起来更方便些,你又不是拿生意做来随便玩一玩的,怎么能不当回事,要做一件事总要做到万全做到最好,这不一直都是你的原则?”

“那铺子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谈的啊……”苏叶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宁玄已经来劲了,要是自己直言现在不宜谈起,说不定让宁玄更起疑心,不如索性还是表现自己确实很疲惫,没精力谈及生意的好。因而道。“有你打理管事。我放心,有个什么事情的,不是很重yào

,就过些天再说。”

言罢,苏叶还抚了抚额,一副真的很累的样子。

宁玄觉得苏叶这是诚心要赶自己走,但是他这人的性子决定了的又哪是遇到墙就回头的,当即就道:“京城的铺子当然不用你操心。桐州那间铺子,我已经为你想过了,既然是趴着巷子口的,不如给你开个更方便的门,我打听过了,你那间铺子后面那户宅院半年前就被原主抵押了,我准bèi

当及笄礼送给你,盘下来后,你就收着,到时候你进出那宅院就可以盯着铺子。很是方便……”

苏叶快吐血了。

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抓着她的衣裙。

完了,苏叶快哭了。

白子胥什么都知dào

了。他这下岂不是等于抓着了她的小辫子?这可要怎么才能掩住白子胥的口?

其实桌下的白子胥倒真没苏叶想的那么多。

他虽然听到苏叶在桐州也开了个铺子有些惊讶,但是一听宁玄说的那个位置,他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高兴了一笔。

原来那间铺子是苏叶开的,这就是说不是什么别人盗用苏叶在京城的劳动成果,想在桐州捞一笔金了。

他之所以抓挠苏叶的衣裙……

是因为腿麻了。

“好好好,你安排的总不会错的,谢谢你了,”苏叶现在看见宁玄就备感头疼,皱着眉快要哭出来了,委婉地起身要送宁玄:“说完了吧,你先回去休息吧,咱们晚饭见……”

“那你这是收了我的礼了?”宁玄听了特别的高兴,甚至都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又要推却不肯收我送给你的东西呢!”

苏叶咬着牙,艰难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那咱们谈谈那宅院的装潢吧!你一向都喜欢在装潢上加上你自己的想法的,每次都特别有新意,我也想听听……”

“宁玄!”苏叶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咬的牙根发酸,艰难的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道:“你能不能去外面等我,或是去凉亭等我,不如让司棋备上茶和暖炉如何?我在屋里闷的不舒服,出去说,好吗?”

宁玄高兴极了,就要往外走,回头看苏叶没动静,又道:“走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叶早已将宁玄千刀万剐了。

“宁玄,”苏叶无奈的道:“我换身衣服总可以吧?可不可以劳烦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宁玄难得不好意思一回,尴尬的笑了笑,但看得出来还是挺高兴的,点头呵呵笑着应了之后,便道:“那你快点,我和司棋先去准bèi

,等你到的时候正好喝上第一泡。”

苏叶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恨笑着点了点头。

宁玄一走,秋华很是同情担忧的看着苏叶,这才上前把门再度关上。

门吱呀一声刚刚合上,白子胥哎哟叫唤着从桌子下弯着腰出来,一脸苦想的看着苏叶,抱怨道:“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在桌子底下藏着躲人,你必须得补偿我。”

苏叶杀人的心都有了。

……

苏贞的马车一路上是排在苏琼的车后的,从出府到进山各回各自的小院休整,苏琼一直都低调的不仅话没说过一句,老老实实的甚至连头都没怎么抬过,苏贞才回了自己的住处,让雨蔓把东西收拾好了,心里有些放不下苏琼,便就让雨蔓留下收拾,顺便等着要是有人过来也有个接应,自己一人去了苏琼的去处,看看苏琼有没有什么需yào

和帮忙的。

春意高高兴兴的迎了她,很是热情,一边给苏贞上茶一边感谢苏贞对苏琼的关心。

苏贞就让春意去忙不必管她:“我那边已经收整的差不多了,看看七姐姐这边怎么样了,顺便问问她这里有没有什么短缺,我去跟九儿招呼一声就行。”

春意感谢的连连说不用,正说着,苏琼从里间换好了衣服出来,神色看起来还不错,比在府里的时候看起来要轻松许多。

苏贞不禁的觉得这次出行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建议。

春意有眼色的去里间收拾了。

还没等苏琼坐下,苏贞的目光一落在她的身上,当即有些失神。

苏琼见状便伸了伸胳膊瞧看自己,问苏贞:“你这番瞧看我作甚?我哪里不妥?”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九儿也有一件衣服和你这件很是相似。”苏贞淡淡一笑,“姐姐你穿这个颜色的花案很适合啊,穿上正服,就显得整个人的气色好多了。”

苏琼笑了笑,对毫无疑心的苏贞道:“我之前就是看见她穿了一件这样的衣裙,觉得很是漂亮,便想着有样学样,凭着印象让人做了一件,一直也不敢穿,怕九儿心里不高兴。今天实在忍不住就带了出来,也是见着九儿没有穿那件衣服,我才换上了的。”

苏贞原本没想那么多,听了苏琼这话,心里觉得有些暖。

苏琼也开始为他人着想了,这是好事。

当然,这点小事苏叶自然是不会介yì

的。

她笑了笑,为苏叶说了几句话,就准bèi

帮苏琼挑发簪,苏琼从她手里拿过盒子,翻了两下后,拿出支钗来,递给苏贞,依然笑的很温和:“就这支好了。”

苏贞一愣。

苏叶也有一支钗和这支钗极为相似。

虽然这样效仿,苏叶未必放在心上,但是又是衣服又是钗,再一看苏琼这妆容……

苏琼的眉一直细如柳叶,今天却是头一回描的宽了些,少了女子的柔意,多了一份坚韧,而苏琼往日的眼角,也是从来都是拉的很长,看起来颇有几分媚意,今天却出奇的短,而眼睑处似乎抹了胭脂,淡淡的润红,眼的形状与以前完全不同……

这……

竟是与苏叶有几分相像……

苏贞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但她本能的不想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于是便没有接苏琼递来的那支钗,而是状似不察地道:“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喜欢那支荷花钗的,简单又漂亮,不如……”

“我今天就想戴它。”苏琼笑着,声音却是不容置疑。

“可是……”

“一支钗而已,我配不起?”苏琼的声音突然有些硬气了起来,语气中甚至有着倔强的寒意。

这让苏贞下意识的以为苏琼打心底里觉得比不上苏叶,于是才如此这般衣服相同、妆容相同、连钗也要相同……

这些连番的打击,让苏琼如此没了自信?

苏贞心中一叹,接过了钗,亲手帮她簪上。

这时后窗外突然响起了鸟叫的咕咕声,苏贞一听当即欢快的道:“谁说冬天没什么可玩可赏了,秋雾山有鸟哎……”说着便就起身要去开窗,苏琼一步跨了过去把她拦下:“好冷,不要开窗。”

苏琼的动作极快,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见苏贞愣愣的盯着自己,苏琼忙又笑了起来,拉着苏贞坐了回去,道:“你看你,光顾着过来瞧我,自己还没换衣服,也不让雨蔓跟着过来,定是你急着过来,留了雨蔓在屋里收拾,好了,快回去换衣服,我让春意送你过去。”

言罢,她出声把春意从里间唤了出来:“先别收拾了,去送八小姐回去。”说着话的同时,别有深意的向春意递了个眼色。

春意笑着应了,上前挽了苏贞就往外走,苏贞便笑着跟苏琼告辞,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出去没几步,春意微微的侧了侧身子,暗暗向苏琼点了点头。

苏琼微笑着站在门口目送,目光中的笑意随着苏贞的身影渐远而一点点冷却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171章 ‘好心’

苏贞回了屋,立即便跑到窗前趴开了条缝,看着春意急急的出了院子,连忙把雨蔓唤过来:“去跟上春意,看她干什么去了!”

看苏贞这么急,雨蔓便什么也没问直接悄声关上门跟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子,苏贞在屋心神难宁的坐立不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没个头绪,听得外面脚步响,立即惊回神,雨蔓一路小跑回来,一脸惊色喘着气的急道:“小姐……我……我跟着春意,春意却是没有回去,她……她去了七小姐宅院后面的小树林,我不敢跟得太近,就见树林中走出了一个男子……也不知dào

是谁,春意对那男子恭敬有礼的,说了些什么我也瞧看不清楚,就只看那男子出身想必不凡,一身光鲜的,小姐……春意难道……难道和人有了私情……”

苏贞大惊。

她忙问雨蔓那男子的容貌如何,有什么特征没有。

雨蔓回忆着,一边道:“那人倒是英俊,虽然对春意很是客气,见到春意也是一脸的喜意,像是等了她很久了似的,但是站在那里却又端着几分主子的架势,好像……好像春意在他眼里虽然挺重yào

,但也视春意为一个丫环而已……小姐……”雨蔓这一番回想,又觉得春意不像是与那男子有染了,犹疑地道:“那男子还带了个小厮,小厮倒是白白净净,但站的和他们有点距离,像是在放哨,我留意到那小厮的腰间也有环佩,这倒是挺少见的……”

苏贞认识的人其实少的可怜。原本也是毫无头绪。听雨蔓这般形容。她问起那男子的容貌和特征,心里其实也没有谱,但一听到雨蔓说起那小厮腰间都有环佩的时候,她脑中突然之间闪过了什么。

有钱人家的小厮衣着光鲜是肯定的,但是腰间佩玉的却并不多,大多也都是府弟的腰牌或是樱穗,而腰佩环佩……

她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日自己和苏琼出府时遇见的莫家小爷的小厮。

那小厮当时在拦阴莫泽衡的时候,那玉佩在阳光下还晃了一下她的眼。

她当时心里还在感慨。这莫泽衡确是对身边人不错,想必在圈中也是个争强好胜的,连身边的小厮也要看起来比别人的要优上一成。

苏贞虽然想到了莫泽衡,但心里下意识的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的。

苏琼怎么会和莫泽衡认识,她和苏琼也是在那天才知dào

莫泽衡是谁的。

从无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琼足不出户,是怎么和莫泽衡认识的?而且……

还在这秋雾山约见?

不行,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空想是没有用的。她必须去找苏琼问个清楚。

她当即出声警告雨蔓:“这件事你就权当不知dào

,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出去一下,如果有谁过来,就说我在沐浴。”

雨蔓郑重地点头应了:“小姐您一定要小心,问不出就不要逼问,七小姐她……”

是逼迫不得的。

雨蔓没有说下半句,苏贞此时心不在这儿,她和苏琼这些日子走的很近,她自认为苏琼不仅是有所改变而已,也是在这些日子她渐渐的有所体谅了苏琼,之所以要去问个清楚,她只希望得到苏琼否定的答案,来让她心里安定一些罢了。

苏贞掩上门就小跑了去,再进到苏琼的房里的时候,苏琼和春意皆是吓了一跳。

人的第一反映往往才最真实,看到这主仆二人的神色,苏贞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了。

她也不想再做什么委婉的铺垫了,上前就直问:“你和莫泽衡是怎么认识的?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秋雾山!”

苏琼脸色立僵,摒住气盯向吓的缩了一缩的春意一眼,再回头看向苏贞的时候,面色上恢复了平和的笑来:“你先坐下,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苏贞被她拉着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这样盯着才能分辨得出她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你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子有暗中的往来?”苏贞压低了声音,语气尽量放平和:“你和莫泽衡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你想到哪去了,你还记得雨晴?黄令门的雨晴啊,她有个姐姐在莫家做事,叫瑞珠。”苏琼笑她:“头前莫泽衡好像是受那瑞珠所托,来苏家送礼的时候顺便问候了两句雨晴的情况,然后雨晴知dào

了,就托春意让春意给她姐姐带两句话而已,人家莫家小爷也是正准bèi

下山回城里,又怕冲撞到咱们苏家,我这才让春意在林子里避开人耳目去和莫家小爷说几句话的……”

这话没有问题,但是苏琼的神色却十分的有问题,苏贞一直观察着苏琼的表情变化,越听下去越觉得苏琼就算这话说的不假,但也绝对只是表面如此,内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见苏贞不语,一副很是怀疑的样子,苏琼皱了眉:“我怎么可能和莫家小爷认识?你觉得我有机会和他认识吗?!”

而她这一皱眉的样子,加上这一身的装扮和妆容,竟像极了苏叶。

苏贞的心突然剧烈一跳。

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来。

苏琼对齐铭的心不可能是假的,苏琼的婚事已定,也就要嫁去齐家,苏琼不可能会自毁前程,也完全没有和莫家小爷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了什么感情……

苏琼眼下打扮成这样……

难道是要……

苏贞惊吓的手一抖,手边的茶盏被碰倒在地,倾了一杯的好茶,全都浇到了苏琼的衣服上。

冬日里穿的衣物较厚重,万没有烫到苏琼的道理,苏琼却像是受了多大的疼似的跳了起来,一个劲的拍着衣服上的水渍,春意赶紧蹲下拿袖子反复不停的擦拭,主仆二人惊人的同步,就像是这盏茶把苏琼烫到一般慌张……

“你做什么!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怎么连盏茶都端不好……”苏琼一边拍打着水渍,一边急的抱怨。

“我不是故yì

的……”

“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你好歹现在也掌事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苏贞不禁皱眉,道:“换一件衣服就是了,反正现在也弄脏了。”

苏琼的手一顿,声音竟是突然平和了,道:“不用了,换来换去怪麻烦的……”苏琼说着,擦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但明显轻了许多。

“外面还很冷,你怎么能穿着湿衣服出去!”苏贞就吩咐春意去找衣服,春意站在一边并未动,而是弱弱地道:“小姐不想换就别换了罢……反正也没有湿多少……”

“这衣服已经泼湿了,上面还有茶渍,你要让你小姐穿这件衣服出去?!”苏贞当即把春意教xùn

了一顿,然后喝令她立即去取衣服出来,“七姐不想麻烦,你就想正好偷懒不用伺候了?!”

苏琼还没见过苏贞朝谁发过火,一听这话立即就拦了春意,眼神示意她去里间避一避,转头就对苏贞道:“是我不想换,我就是不想换,我想穿着这件衣服行不行!茶渍就一点点而已,用得着这么当回事吗?这衣服颜色也深,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我自己不觉得冷,做什么非要换了不可!”

或者是一连番的反常让苏贞越发的觉得不妥,或者是苏琼竟然这么非要坚持穿着这件衣服和苏琼这妆容让苏贞不安,听了苏琼这话,苏贞不仅没有再坚持,并且之前对春意的怒一点都没有了,她皱着眉拉着苏琼坐下,再一次盯进了苏琼的眼里去。

苏琼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错了错眼神,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是姐姐你要干什么啊!”苏贞苦口婆心的劝她:“你是想扮成苏叶的样子去和莫泽衡见面是不是?你想让莫泽衡对九儿动心,到时候莫家的人会来我们家提亲是不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苏琼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见苏琼慌张的四下听着有没有动静的模样,苏贞的心彻底凉了。

“你是不是想喊的所有人都知dào

!”苏琼气不打一处来,见苏贞镇静了些,这才放下手,死死的瞪着苏贞,示意她仔细说话,才道:“我也是好心好意,想给九儿说门好亲。”

“好心好意?”苏贞几乎是用喊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苏琼不怒自威,尽管是坐在凳子上仰看着苏贞,那气势却让苏贞浑身僵硬,但却是硬着不肯坐,苏琼厉色缓缓站起,目光始终不离她的眼,一字一句的如钉子一般硬声道:“我只是好心好意从中做个牵引,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莫泽衡钟情九儿,莫家门弟不低,我替九儿跟他会会面,替九儿把把关怎么了?难道让九儿亲自过去和他见面?!”

苏贞目瞪口呆,万没想到等到的竟是苏琼这番说辞,竟是愣的不知如何回应了。(未完待续……)

第172章 心凉

“你要是替九儿去把关?”苏贞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张大眼睛看着她。

“不然呢?雨晴告sù

我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这才通过雨晴知dào

,原来那天莫泽衡和九儿在街口撞上的那次之后,莫泽衡就对九儿提了兴趣,多方打听最后知dào

是九儿的,然后也不知dào

是从哪儿得知他们府上的瑞珠和咱们府上的雨晴原是两姐妹,便就想打探一番来着……”苏琼脑子转的飞速,这一番谎话说的格外的慢,心里也是为自己这急智感到庆幸极了。

苏贞不由皱眉:“那你和莫泽衡什么时候见不好,非要现在?非要在秋雾山?你和四姐都是不能见外人的时候,这要是传扬出去,你和四姐的名声可都是有损的啊……”

“我这也是想险中求胜啊!”苏琼见她信了,心里大松一口气,接着往下编:“总不能直接把莫泽衡回绝了吧?我们谁有那个权利,谁又有那个能耐?莫泽衡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外人都知dào

他在桐州有多霸道了,但雨晴从她姐姐那里听来的却并非全部如此,听说那莫泽衡只是看起来霸道,但这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而已,在桐州,因为莫大少爷的原因,莫泽衡原先没少受人嘲笑,后来也是逼成那副性子的,才没人敢再拿他大哥的事来说项他。说来也是个可怜的,听雨晴说的那些事,这莫泽衡在莫家是很受下人们的拥戴的,说家中三位少爷,就这位三爷最为体恤下人。又孝顺父母。是个十足的好儿子!”

苏贞半信半疑。看着她,半晌后道:“那你这还是冒着自毁清誉的危险来和莫泽衡见面了?”

“我平日里又出不去,来这秋雾山是唯一的机会,当然得让莫泽衡在这个时候出来啊,我想过了,如果他确如雨晴所说那样,我就不把话说死,回头再想办法探探九儿的意思。若是他这人不行,那我就替九儿把他说的半点机会都没有,也省得九儿心烦这事!”苏琼回着话,见苏贞仍旧狐疑的看着自己,她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我最多也就是把把关而已,婚姻大事,又不是我能替九儿做主的,总还要过父母那关才是。我出面,也是为了把莫泽衡先打发了。省得他一门心思相中九儿,到时在他那圈子里四处张扬,坏的还是我们家女儿的名声。”

苏琼这一番话,才让苏贞的神色有些动容了起来,她凝着眉不语,双目也不再看苏琼,想着这其中的环节和关键。

苏家姐妹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声都很重yào

,牵一发而动全身,同气连枝这句话她时刻都记得的。

任何一个人不好了,其他姐妹出得门去或是让人谈论起,脸上也无光。

想到这里,苏贞就隐隐觉得苏琼内斗归内斗,应该不会往自家人身上泼外来的污水才是。

“我觉得我得去跟九儿说一下才行。”苏贞言道,却并没立即起身,看向苏琼,一脸正色:“事情关系到九儿,她若是被蒙在鼓里肯定不高兴,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总要让九儿知dào

。”

苏琼上前两步,面色严肃了起来。

“苏贞,我和她的关系是什么样,你应该清楚。我也不是指望将来和她能有多缓和,如果有那个缘分,那最好不过,但是在那个缘分来之前,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让我和她更快的走向极端。”她沉声道:“在我和她的关系好转之前,如果你认为把我的安排在这个时候告sù

给她合适,那你就去吧。至于她是不是会像你一样相信我不会害她而是在帮她,那你也不必操心了。”

说完她让开了路,伸手做出送客的样子,苏贞忧色的看着她,半晌后站起了身。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放心……”

“苏贞,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决定要告sù

她,我一定不会拦着你。”苏琼道:“我也不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和苏叶走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反正我和她之间的过节也不是一件两件事了,就算我曾经做过对她不利的事,但是凭良心说话,她未必就没做过对我有害的事。她是如何待我的?我现在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这是败谁所赐?就凭她在我嫁妆上动的那些手脚,我是有苦难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你和我是一个娘生的,你和她亲近你就去说,看看到你出嫁的时候,她会不会待你像待她自己一样好。说得太多也没什么意思,我自己的路已经被人断了,以我的嫁妆的陪嫁,到了齐家熬上几年也未必就有好日子可过,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多,就希望你和亦诚能走的顺一点好一点,说的自私一点,我唯一的心思就是想和你们俩亲近起来,不再做那些无用之事,到时你和亦诚好了,也会多多少少记得我一点,就足够了。”

苏琼说着,眼底就漾上了泪光来。

苏贞面色沉重的看了看她,不再说话,低头走了出去。

她才刚刚出去,春意便从里屋急急的跑了出来,以眼神询问苏琼。

苏琼也是蹙着眉,但很快便抬了眼,看向春意:“你跟上,去听听,必要的时候就敲门把苏贞叫出来!”

此时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与其让苏叶起疑心乱猜想,也比苏贞把事情都告sù

给苏叶后让苏叶防备的强!

反正一切就在今晚了,苏叶就算再聪明,又怎能从苏贞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得出来?

苏贞一路走的很慢,脚步像灌了铅似的,面色很不好kàn

,到了苏叶房门前的时候,手抬了几次,都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似的,犹豫不绝扣不下去。

春意在后面藏着,看着苏贞的动作,心里也是急。

就见苏贞沉吸了一口气后,呯呯的扣响了门。

屋内响起秋华问是谁的声音,苏贞淡声回了,半晌后门才开,秋华笑呵呵的迎了苏贞进去,一边道:“小姐还以为是宁公子派司棋过来催请,听见叩门声都不敢说话了呢。”

苏贞心在不这儿,笑着嗯了两声就跨了进去,秋华关门,扭着头朝屋里说道:“这下可好,八小姐您过来了,小姐这就有了不出去的理由了。”

屋内人似乎笑骂了什么,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春意掂着脚猫着腰的绕到了后窗,整个耳朵贴了上去。

屋内,苏叶的心里是叫苦连天。

白子胥还在这屋里。

今天她这个屋是招惹了什么了,是不是人人都得来走上这一遭?再这么耗下去,何然和杨毅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白子胥还怎么出去?难道今天晚上白子胥要在她这屋里过夜不成!

苏贞也是心思不定,明明是想过来要跟苏叶说莫泽衡那件事的,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是起不了这个话头。

苏叶陪着说了几句之后,就隐隐的察觉到苏贞似乎有点不对劲。

苏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开口,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有深意,而并非躲躲闪闪的心虚。

这显然就是知dào

了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而并非有什么难处难以启齿。

苏叶咳了一声,端起茶抿了一口,便不再看苏贞,道:“苏琼那边没什么事吧?”

既然她不知如何开口,就让自己起这个头吧。

苏贞果然一顿,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后才低声道:“她啊……她没什么事。”

苏叶看了看她,把杯子放下,轻声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苏贞一惊,目光躲闪开来,扯出牵强的笑意,道:“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yào

的,看看你这院落齐整不齐整……”

“是不是苏琼有什么动静?”苏叶无视她的说辞,直接问道:“你刚刚从苏琼那里过来?”

苏贞又是一震。

半晌后,她才转过身来看向苏叶。

苏贞看着苏叶眸中的锋利,知dào

苏叶如果真的听了自己所说的事情,不仅不会相信,十有八九会立即就去寻到苏琼的门上,更甚者会逼着苏琼去把莫泽衡赶下山不说,一定也会让苏琼把真相说给莫泽衡听,且不论莫泽衡是否会听了话乖乖下山,单是这一通折腾,就足够让苏琼丢尽了人不说,就像苏琼说的,她和苏叶之间,再也别想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且……

听苏琼形容,莫泽衡也不是传闻中那般,若不像传闻中所说那样横行霸道,他既然看上了苏叶,又这么上赶着急着过来,想必对苏叶很是有心的,若是那样,促成一段良缘也是不错的吧……

苏叶的婚事早早的订下后,家里就该张罗自己的婚事了,有苏琼做了妾,苏叶又与莫家结了亲,那剩下唯一的自己,父亲和母亲应该会很慎重的帮自己选个好夫婿的吧……

“我是刚刚从她院落过来,她有些困乏,刚刚睡下,心情似乎不是太好……让她好生休息算了,我们暂且别去打扰她……”(未完待续……)

第173章 盘算

半晌后,苏贞垂首喝茶,这一番说的,连看都没敢看苏叶一眼。

苏叶看着她。

心里一阵酸楚。

她此时也没什么气可生。

就像苏倩和苏青曾经有意无意的提点过她的那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一寸寸的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再没问一句关于苏琼之事。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像是凝固一般寂静。

苏叶没了说话的兴致,苏贞却有些受不了这要命的寂静,仿佛不与苏叶说说话就闷的惊慌难忍,甚至颇有些没话找话般的试图和苏叶讨论一些关于苏琼及笄礼上的细节之事。

苏叶面色端的是淡然如水的微笑,身姿坐的挺直,目光平和前视,光洁的额头和有别于普通女子那略显中性的双眉,还有那淡泊如水仿佛看透了所有阴谋一般的眼神,让苏贞不禁的有些七上不下,如坐针毡。

而帷幕后方轻轻一动,白子胥露出一只眼睛来,看着那如远山一般坐在那里的女子,双眉渐渐的不自察的深重而飘忽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昏暗光线,即使是这样似近犹远的看着,哪怕她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不曾动容,也分明感觉得到她身上沉着而不飘浮的稳重和意志……还有聪慧。

纵使比她大上多岁的睿智女子,也未必如她一半。

白子胥心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苏贞正牵强的说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说着张妈妈和苗文初是如何如何的有经验,而她有张妈妈和苗文初的帮衬。几乎什么都不需yào

她去操心劳力云云。

苏叶微笑地应着。应和的听起来有些随意。

然而纵然她这样一副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苏贞看在眼里,终是始终都没有问过一句。

小双在外面扣了门,秋华过去迎了,人还没进来,秋华就先朝着小双一个劲儿的挤眼睛。

小双起初纳闷,一边犹疑着一边踏进屋内,给苏贞和苏叶两位小姐见过礼之后,这才隐隐的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她跟着秋华一起近身伺候苏叶有一段日子了。虽然不如秋华那么机灵,但是也是长进了不少,瞧见苏叶这副恹恹的样子,与之前大不相同,心里虽然讶异,但也知dào

该说什么了。

“小姐,账目那边的事何然刚刚去问过张妈妈了,刚刚才回来,要不要现在把何然叫进来?”小双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撇了一眼苏贞。

意思是。提到账的问题了,八小姐您该行个方便了。

然而苏贞却是笑了笑。硬着头皮看向苏叶:“我在账目上总是糊里糊涂的,若是不碍事,可否让我在旁听听,也好跟着你学一学?”

苏叶攥杯的指尖白了白,面上无波,却并没有回苏贞的话,而是对小双道:“回头再说,让何然等着。”

小双听了苏贞那句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不对劲了。

何然出去又不是为了账目的事,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但涉及到这种敏感话题,别说是八小姐这样知进退的人,就算换成其他人,听了人家这话也知dào

要回避一下的,可八小姐不仅没有,反倒……

小双心中打鼓,只能应声退了下去。

门掩上,屋内一片寂静。

而此时在后窗偷听的春意,也是一身紧张。

八小姐这么赖在苏叶这里是什么意思?听她那语气和之前说的无关痛痒的话,不像是要把七小姐揭发出来的样子,她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让苏贞改变了主意不再对苏叶一味的跟从,但也是想不透苏贞既然决定了不说,为什么又赖在这里。

她心中忐忑,快要到了苏琼跟莫泽衡约定的时间了,自己没多少时间留在这里听墙角了……

她心里思量着,便悄悄后退了出去,往外瞧看,见那小双根本就没离开门口,正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在原地踏着步。

她当即一诧。

小双这是在想法子要把苏贞请走?难道屋里现在的情况,苏叶已经和苏贞不对付了?

若非有人给小双这样的暗示,小双怎会在门口急成如此?

春意这时心里也急,她才不管屋里苏贞和苏叶是不是已经不对劲了,那两人翻脸才好,关键是小双现在守着门口,她现在可怎么离开这儿!

春意慌张极了。

然而并未等多久,就在春意急的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开始咒骂起来的时候,就见小双一咬牙,再次扣门进了去。

春意如获大赦,屋里的苏贞不知何时才能从这里出去,一会子小双没准还得出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双前脚进门,门才刚刚掩上,春意当即窜身而出,掂着脚一路往苏琼的院子跑去了。

苏叶这边已经不用再盯着了,反正也来不及了,苏贞一时半会儿就算要说,等苏贞说出口的时候,也什么都晚了。

春意心花怒放。

“小姐,何然在楼台那等着您,让您一会儿子过去楼台那儿寻他……”

屋内的小双垂下头去,时间再是耽搁不起了,垂首直言,就差问一句苏贞要不要回去了。

“哦!”苏叶这时来了兴致了,见苏贞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她也不指望什么了,唇边端着与往日无二的笑容看着苏贞,也不在意苏贞是不是能感觉到今日自己的疏离,问她:“八姐姐……”

“何……何然在楼台?他不是……”苏贞突然懵了。

也就是说,苏叶现在就要出去?

那苏琼她……

苏贞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留下苏叶,可嘴刚刚张开,却发xiàn

自己根本就毫无理由,手也伸在半空,想要拉,却是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这么做。

苏叶盯着她僵在半空的手,瞬间觉得这只手就像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捶了自己的心脏一拳一般,她沉吸了一口气,面色又恢复如常:“八姐姐你没什么事,和我一道过去吧。”

说着,根本不等苏贞回话,侧目对秋华道:“你伺候好八小姐。”

秋华从那道锋利的目光中领会词意,温和的应了一声,便上前搀住了苏贞。

与其说是搀,不如说是架。

秋华感觉得到苏贞一瞬间的僵硬和颤抖,也感觉到头顶苏贞向自己投来的悠悠的目光。

但是。

她没有一丝的迟疑也没有一丝的心软。

尽管还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但是苏叶是这般命令的。

那就一定不会错。

小双则跟到了苏叶的身边垂着首,面色无恙,四个人前前后后的出了门。

等苏叶几人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帷幕后的白子胥才无声的走了出来,月七也紧随其后满目佩服之光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啧啧……”月七低哑着声音,一边摇头感叹一边赞道:“这位苏九小姐,真不是一般人!”

言罢,他见身边的白子胥没动静,便过去拿手指捅他,道:“这位苏九小姐可真是好生厉害,我见过那么多的千金小姐,可还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苏九小姐一根头发的!这哪像是还没及笄的姑娘啊!”

“她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需yào

别人的帮忙啊?”半晌后,白子胥很是头痛般的冲月七道:“哎,你说这位九小姐,到底有没有需yào

别人帮她一把的时候?我真是越来越想看看她求助的样子……”

“她怎么会没有?你刚刚没看见宁玄么?苏九小姐在京城的那间铺子,就是托宁玄起的家,现在在桐州开了店,看那样子也是瞒上瞒下苏家并不知情的,依我看,这里面的环节都是那宁玄帮她打通的。要不说这位苏九小姐不一般呢,人家别的姑娘有求于人的时候都是些家长里短,要不就是求着人帮着买买京中的稀罕玩意儿,瞧她这样,竟是想着怎么赚钱了!”月七说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的冷嘲之意,甚是感慨佩服。

白子胥像是有些愣神,眼珠慢慢的转。

月七又捅了捅他:“你想让她求你?你别做梦了……”

“怎么不行?”白子胥竟是很正经的道:“就像你说的,她瞒上又瞒下的,这却是让我知dào

了,要是她不肯求我,我就非逼着她求我不可!”

“不是吧?”月七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要威胁人家一个小姑娘?”

“什么威胁不威胁的。”白子胥道:“我是那种威胁一个姑娘家的人吗?我只是想和她做生意罢了,一不会害她,二不会害她,三更不会害她,怎么能说是威胁。我要是威胁她,我三番五次的想帮她脱困别中了别人的圈套,我这一趟趟的是溜着玩的?”

“再说了,我这一次又一次的,就算没帮上忙,起码也是好心提醒吧,这还不能留个好印象?很明显我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啊,就算抛开这些不说,我和她大哥三哥也是有交情的,就连苏老爷也是对我印象不错的,她不应该对我比对宁玄更信任一些吗……”

月七尚还没说什么,白子胥这边就呱哩呱啦一堆又一堆说个没完没了,月七听的头痛,连连点头应是,示意明白明白都明白,您快少说两句吧……(未完待续……)

第174章 好戏

齐铭被请进秋雾山,心情好的不得了,跟何然在楼台下聊的也是挺来兴趣。

齐铭虽然没什么少爷架子,但和一个小厮聊天,倒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想着一会子苏叶会带着苏倩过来,齐铭就连跟何然说起话来,都是笑容宴宴,连连夸赞何然有能力,这么年轻在苏府就独当一面了。

何然比他机灵得多,说的话简直不能更入耳:“齐大公子您再夸下去我这就要飘上天去了,您以后可是我们苏家的姑爷,到时我需yào

您关照的地方多着呐……”

正说着,就瞧见了苏叶几人的身影,何然连忙向齐铭招呼了一声就迎了过去,齐铭笑呵呵的看去,没瞧见苏倩的身影,心里却并无失落之感。

反正时间多的是,能有何然这样得力的手下,这一番又是经苏叶所安排,再加上之前和苏倩的事情也是因为苏叶才能说服了他的母亲,他对苏叶的信任感是非常之深。

苏叶笑着过来和齐铭见礼,身边各自都有下人在,光天化日郎郎乾坤,算不得孤男寡女,偶有山中的人路过,也大大方方的相互行礼,十分坦荡。

相互寒暄过后,苏叶就把齐铭往楼台别处引,齐铭当然不会拒绝,客气的相让。

苏贞心里震惊无比。

为什么齐铭会在?

为什么何然会把齐铭带进山里来?

不是这次来秋雾山只有苏家的人吗?

苏贞被秋华‘搀’着,跟在齐铭和苏叶几人的身后,根本不知dào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听苏叶在前面跟齐铭聊着无关痛痒的话。一边走一边跟齐铭指着两边的景致:“这边一排是石榴树。现在冬天了没什么可瞧看的。但到了应季的时候,听说每棵都会结很多石榴,会把枝头都压弯……”絮絮叨叨地,就像是真的来赏景而已似的……

苏贞木木的在后面如同木偶一般被秋华架着跟着走,惊慌莫名,却又毫无资格也毫无能力去干涉。

秋华偷偷瞧她,目光有些怜悯,但更多的。却是替苏叶心寒,也替苏贞不值。

虽然还不能知dào

苏叶究竟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也是感觉得到苏贞的不对劲的。

而苏贞的不对劲,必然是和苏琼脱离不了关系的。

不知不觉的,尽管走的很慢,但也走到了楼台的高处去,俯视下去,一片密密的林,和一些山中庙祝自己自足的小田地。

齐铭笑咪咪的往下看,笑容是突然之间僵在脸上的。

“别说话。”苏叶淡淡地道。

齐铭惊诧的看她。却是看到目光不曾转过来的苏叶的侧脸,依旧微笑。依旧无害,依旧坦然。

而那目光所落之处,正是方才自己惊诧万分之处。

浅水锦鲤池边,站着的那个男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铭突然间有一种异样的预感,直觉告sù

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未必是他想看见的,但同时心里又有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在教唆着他……

不,可以说是在命令着他,让他不得不站在这里,听着身边这位苏家九小姐的话,一语不发的看着下面的人,和那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楼台下的人,当然是莫泽衡。

秋华和何然以及小双,无声的上前,悄悄的把齐铭身边的小厮向后拉了拉,那两名小厮这时如果还感觉不出不对劲,也就白活了,看见何然递的眼色,也知dào

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乖乖的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些,楼台下如何,再是不可能看见了。

而苏贞,却在苏叶冷不丁一侧目之下,想退后也退不得,硬着头皮乖乖的上前了。

并未等候多久,树林深处就走出来一位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

苏贞的目光比任何人都更先一步露出惊恐的神色。

那人的一身穿着,还有那妆容,纵然站在几丈高的楼台,也仍然刺的她双目发痛,那痛意似乎能顺着眼睛扎入头骨钻心入肺一般,让她几乎疼的忘了呼吸。

苏叶的声音非常轻,对齐铭道:“春意你认识的,另一个你没有见过,她叫雨晴,原先在我的栖林苑做事,半年多前因为手脚不干净又栽赃给他人,便被贬去了黄令门,她和这莫泽衡府上一个丫头是姐妹关系,是一个叫瑞珠的,也是因为这个才……”

苏叶说到这里,斜眼看了看齐铭,见他目中已有愤nù

之意,便收了笑意,没有再往下说下去,目光转回楼台下,俯视下去。

楼台底下的人不知dào



如果此时苏琼不是因为怕被莫泽衡瞧出自己并非是真的苏叶而一直低着头的话,以她的性子走到哪里都趾高气扬,只要多看几眼周围的景致,对于楼台上的观众,又怎么会发xiàn

不了。而偏偏她在这个时候却是半分都不能抬起头来的,她怎么能给莫泽衡细细打量她的机会?

莫泽衡只见过苏叶一面,再加上苏琼与苏叶纵然不是同母,但她们这些同父的女儿,在眉眼上还是有些许不少的相似之处的,更何况苏琼这番刻意装扮,就算瞧不清面容,但这身衣服和发髻的样式,莫泽衡哪里会想得到眼前的这位苏家九小姐,竟是有人冒充顶替?

但站在楼台上的齐铭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他对苏琼虽然不能说有多么的熟悉,但是在容貌和身段上要比莫泽衡熟悉的多的多。

而且苏琼身后又站着春意,他当然知dào

楼台下与莫泽衡相约的人是谁。

楼台上,齐铭气的紧紧攥着手中的拳头,苏叶斜斜的看他,隐隐听见齐铭的骨节攥的发出了声响。

莫名的,竟觉得这声响很是好听。

而楼台下,这才到了精彩部分。

苏琼已经走到了莫泽衡几步前,端的是极为优雅的姿势,十分到位又含羞一般,侧过头去行了浅礼。

莫泽衡收起焦急的神色,恭敬的还礼。

春意和雨晴不仅没有靠近,反倒和莫泽衡带来的小厮不约而同极为默契的——纷纷退了开去。

楼台下有石桌石凳供游客休息,莫泽衡出声礼让,苏琼抬着袖子遮着面,仪态万千的坐了过去。

楼台上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

下面的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苏琼始终半遮面,而莫泽衡也与传言中大不相同,十分恭敬有加,垂着首每说一句就作一个揖。

苏叶在楼台上俯视着,淡淡的微笑,一直未再开口。

这种场面这种场景,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姿态……

根本不需yào

旁人解说。

齐铭的拳头越攥越紧。

楼台下的人依然不知dào



而这时,坐在石凳上的苏琼突然间说是有意又状似无意的整了整衣摆,另一只手仍不忘遮着面,但腾出的那只手里捏着的帕子却是飘然落了地。

一落,就偏巧不巧的,正正好落到脚边。

苏琼忙就要弯身。

莫泽衡却是手比眼快,急忙就上前去帮她拾帕。

手一触到帕子,眼前就是那美人的俏足。

他突然间停住了动作。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楼台上也是静悄悄的,看客们更加安静。

齐铭快要忘了如何呼吸了,如同整个人被无形的枷锁控住,胸口像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以至于他极度想要大喊,却是半个字也无法冲口而出。

就在齐铭以为莫泽衡会摸上去的那一瞬间,苏琼像是察觉到了,竟是一躲。

齐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呼吸了一些。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错觉。

就见苏琼因这一躲,似乎就整个人在石凳上失了平衡,一下子就歪了下去。

齐铭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给揪住了。

莫泽衡守在旁边,苏琼毫无悬念的仪态万千的——倒进了莫泽衡张开的双臂里。

美人在怀,悠香扑鼻,沁心入肺。

齐铭那颗被揪住的心,瞬间有如被掐了一把一般,他攥拳的手下意识的就抚向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好想对着楼台下的两个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大声喝斥。

但是揪着他的心的那双手,好像知dào

他在想什么似的,偏偏不想成全他,捏的却更紧了一些,让他连呼吸都快要无法维持。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挡住了这个世界。

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他的双肩。

他被拖离出可以看得见楼台下那片地界的范围。

何然架起齐铭,悄声的急切的往楼台后方的钟楼里去,所有人立即跟上。

苏贞仍旧被秋华架着,此时像是失了魂一般,只知dào

徒然的迈着脚下的步子。

钟楼里。

齐铭又何尝不是形如木偶,他木然的盯着虚无的前方,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力qì

,颓然极了,哪里还有方才与何然交谈时的自信盈然之样。

屈辱、羞耻、愤nù

这些情绪像雪球一样一遍又一遍从他的心头滚过,让他方才几乎快要忍不住跳下去当场把那一对男女抓个现行。

此时,他心里一片茫然。

为什么?

苏琼不是对他迷恋的吗?

苏琼不是非他不嫁,都要自杀了吗?

一声又一声。

一遍又一遍。(未完待续……)

第175章 逼迫

钟楼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苏叶没有向齐铭解释这一幕,也没有为自己这次明显是把齐铭骗来秋雾山作出任何的歉意,钟楼里一片压抑的沉静,楼外却是天公不作美,又或是上天刻意安排给一些失意又愤nù

的人,下起了毛毛的绒雨,或许可以浇灭一些心头的火焰,又或许,会让失意的人更加备感凄凉,绒绒的细雨轻拂,淡淡的雨声,钟楼里显得更加静谧。

何然与秋华等人不知何时悄然出了钟楼,站在楼口,把这一片略有些灰暗的钟楼空了出来。

齐铭慢慢抬起头来,看见苏叶站在他几步之远处,面色如水的看着他。

他不知为何,迎着这道目光,竟心中突生歉疚之间,心里明明是想问这件事,出口的却是沙哑的一句:“倩姐儿……倩姐儿她还好吗?”

他这一问,苏叶不是一点都不惊讶的。

还能分得清谁轻谁重,还能看得清,还不置于被鬼迷了心窍。

“她很好,她并不知dào

你会来。”苏叶坦白,道:“我把你叫来,不是为了要告sù

你苏琼有问题,是为了让你知dào

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你纳妾之事,四姐心里有多痛你是可以想象,但是你不能体会,尤其是对方还是苏琼。更过分的是苏琼这个人值不值得!”

齐铭有如重锤一般,身子一歪靠在了墙壁上,心如死水,深深的悔恨从他的双眼中涌了出来,问苏叶:“这不是值不值得,这是做为一个男人的责任。难道苏琼要死要活。我却要当与我无关置之不理吗?那样的人又怎能值得苏倩托付?”

齐铭心里窝火。他清楚记得与苏琼是怎么缠到一起的。却万没想到那温柔如水一般的姿态却是她惯用的伎俩。钓到了他还不够,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却还要勾三搭四!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且对方还是莫泽衡!

他不禁的想到不日前还与莫泽衡同在一席吃酒,当时觉得诧异,但也觉得没所谓,现在想来,只怕莫泽衡当时就是为了想要结识他,或许更是为了嘲笑他!

而自己现在的羞耻。全是败苏琼那个生来水性扬花的女人所赐!

她在自己面前哭的那般断肠,却原来她可以对任何男人都作得出那般可怜相。

她对自己那般情重,却原来自己并非是她的唯一!

看着齐铭这般痛苦三分,而恨意七分的样子,苏叶的心里却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淡然。

听到齐铭的这种话,苏叶只觉得古往今来所有劈腿出轨的男人,遇到此事的说辞都是千篇一律的。

也许这个时代更严酷一些,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只是附属,就像戏本子里那样。从来都是一个茶壶几个茶杯,男人是壶女人是杯。而从来没有一个杯子搭配几个壶的。

苏叶不想再说太多,点到即止,她不想做一个怂恿别人下任何决定的人,齐铭回去之后会如何定夺,也是他的事。

而最后究竟会如何,并不是她关心的,也不是她今天安排这一场的重点。

不过是还苏琼一个礼罢了。

见齐铭神情如此,这个样子见到苏倩也未必会有好效果,不如让他这样怀着愧疚回去,只有他觉得万分亏欠,这才是最好的。

她向齐铭告辞,齐铭此时也不想再留在秋雾山,何然默默的过去相请,齐铭向苏叶点了点头,便从另一边无声而去。

秋华这才走到苏叶身边来,不解地道:“小姐,楼台下……”

意思是,就让苏琼继xù

顶着苏叶的名字和莫泽衡旖旎?

苏叶淡淡的瞥了一眼,目光最后却是落到傻愣在钟楼门口的苏贞身上。

“郎情妾意,我又何必打扰?”苏叶冷冷地道。

而苏贞,惊吓的猛然把头垂了下去。

苏贞默然的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目光却是直视前方,淡然地道:“八姐姐,你不用再回头来找我,也不要再说些你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严重之类的话。不聪明不是错,但是装傻,就没有意思了。”

苏叶急着往回去,才到院门口,宁玄突然之间从门后跳将出来,惊的苏叶几人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去了?”

宁玄上前就逼问,苏叶气的翻了他一个白眼,理都不理他径直就气的往屋里才,宁玄就追,在她身边急急的走着看着她:“我问你呢,你把苏亦武和苏亦诚给整过去,别以为我会相信他们真是凑巧过去的,你知不知dào

他们俩喝了我的茶,哄他们走的时候还抢了我三两……”

苏叶的手刚刚扶上门,突然之间顿住。

不行,白子胥还在屋里呢!

她一僵,立即便收了手,转头朝宁玄看去。

宁玄也正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苏叶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心里突然觉得宁玄今天特别扎眼。

一共才进来秋雾山多久,宁玄就来了两趟了!

第一趟几乎要坏了她的安排不说,还让白子胥知dào

了她在桐州又开了商铺,并且还是顶着别人的名字开了商铺之事,这件事还没跟白子胥之间有个结果,宁玄现在又来!

她真的很生气。

哪怕宁玄是无心之失。

但是宁玄先前在屋里却是实实在在的铁了心的赖着不打算走的,否则他也不会跟她说铺子的事来拖延,她心里虽然清楚并不能全推到宁玄的身上,但是在她和白子胥之间把事情了断干净之前,她哪有闲情逸致去和宁玄喝茶,又哪里会有好心情去面对宁玄。

她眼前这个超级烂摊子,就是宁玄捅出来的!

火是突然之间冒起来的,她转头就向宁玄大声道:“宁玄,我刚刚回来,你这么逼着我是要我现在再跟你去喝劳什子的茶?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想,你游手好闲不代表别人也有空陪你玩闹!我现在哪也不想去,我想回去睡一觉,你能不能给个方便!”

她这哪里是问,明明就是命令!

宁玄还从来没有见过苏叶这个样子,也万没想到这点事却让苏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当即愣住了,也不知dào

是不是被震住了,苏叶却还气势汹汹的瞪视着他,他回头看了看尴尬的小双和秋华,而后皱着眉清了清嗓子。

“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我泡的茶都让那俩人喝了我都没说什么,我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你明明答yīng

我了,却是把苏亦武和苏亦诚给调来,你要是不想来,你直说就是,我也用不着大费周章为你张罗!”宁玄很是没趣,自嘲般的哼了一声,连看也不再看苏叶一眼,拂袖而去。

小双觉得苏叶这火来得莫名,还以为苏叶为着苏琼和莫泽衡的事而生气,宁玄又来闹这一出就受了牵连,打心里头替宁玄叫屈,便抬眼看苏叶。

秋华却是知dào

苏叶这是怎么个意思,屋里头还有白子胥在呢,刚才见苏叶直直的就往屋里走,她在后面急的又不敢出声阻止,心里只盼着白子胥和月七能有点心眼知dào

躲上一躲,幸好苏叶及时想了起来这档子事。

她心里也为宁玄叹了一口气。

宁大公子,您怎么总是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眼看着小双想要为宁玄开口求情说项,秋华及时的上前阻了住,淡笑着让小双去跟庙祝问一下晚膳之事,然后朝小双挤了挤眼睛,小双这才把话咽回肚子里,跟苏叶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小双出了院子,苏叶和秋华对视了一眼,苏叶神色恹恹,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整了旗鼓,示意秋华去开门。

秋华垂首压低了神色去了。

门开,两人状似无恙进门,门关。

屋内没人。

苏叶没什么好气,以眼色示意秋华去里间找找,不多会秋华出来,满目惊讶,冲苏叶无声的摇了摇头,苏叶一怔,思量了一下,觉得不可能,但还是伸手掀开了桌布。

空无一人。

他走了?

苏叶有些不敢相信白子胥竟然会就这么不见人影,里里外外自己去搜了个遍,最后还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房顶。

他真的走了。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苏叶犹疑不定的坐下,看着她这般心事深重的样子,秋华上前道:“也许那白子胥之前不过是玩笑话?他每次出现都是没什么正经的,小姐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吧……”

苏叶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秋华的话,她很是不置可否。

关于白子胥这人,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是那种不适感让她实在不想多想这人。

很矛盾,每次见到白子胥,她都会有种莫名的无名火,现在想来她自己也不知dào

这无名火是从何而起。但是白子胥却没有一次不是在帮着她的。

可是白子胥知dào

的真的太多了,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哪怕与白子胥这人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他都能够了解明白,而且不是只知dào

表面,他甚至看得穿苏家她们几们女儿之间相互的关系与暗中的较劲……

还有别人的目的。

不是她不认同秋华的话,换作是个其他的人,根本不用秋华说这些,别人根本就不会对他人的家事和私事插手这么多!(未完待续……)

第176章 代价

苏叶正愁苦着,无意中眼睛一瞥,目光落在茶盘上。

就见茶盘下压着一张露出一角的纸张来。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皱着眉把那张纸取出来,点上烛台打开后一看,当即脑子痛的嗡嗡响。

字条当然是白子胥留的。

说了一堆的废话,到末尾处算是说到了他的正题,大言不惭的说这次是个意wài

中的意wài

,让苏叶就当他没来过。

你还以为我会把你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了?

苏叶气的都要笑了,一把将手里的纸揉了个西八烂,狠狠的丢到墙角。

秋华苦笑,跑去捡了回来,对着烛台把那字条烧成了灰。

秋华一边清理着灰屑,一边劝着苏叶:“您别再气了,这白子胥虽然荒唐了些,但也只是玩性大,毕竟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是每次都是为您着想来着,不管怎么说,他留这字条虽然有故yì

逗您生气的意思,但也不是真心要气您,我看他也是个君子,除了玩性大了些,别的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他来时虽然走的房顶,想必进山这一路也是避开人耳目的,多少在大事上是知晓分寸的,知dào

今天秋雾山里都是咱们苏家的子女,而且进您的房虽然于礼不合,但也是悄声来悄声去了,想他出身门弟那么显赫,还不是乖乖的钻在桌子底下配合的不出声?小姐您就多想想他当时在桌子下时有多憋屈,也就没那么气了不是?”

秋华这话倒是说到了苏叶心里去。

她之所以又急又气又想笑,正是秋华说的这个理。

不知怎的。她突然对这人越来越感到好奇了。甚至隐隐的还觉得这人似乎并非不可结交之人。

但是下一瞬。苏叶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都气笑了。

荒唐,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她喃喃地道:“我真是觉得白子胥这人是不是和我八字不合,他几乎每次出现都是添乱来的,要不是他之前潜入了我房里,我也不会跟宁玄耗着,不跟宁玄耗着,宁玄也就不会为了赖着不走而提起铺子的事……我是气宁玄,可我更气的却是白子胥。但是我总不能跟宁玄去说我屋里有个男人……现在白子胥什么都知dào

了,她真是除了你以外,知dào

的最多的人了!”

秋华见她声音平和软了下来,知dào

苏叶的气消了大半,在这事儿上多说也没有用,苏叶心里什么都明白,她现在担心的是莫泽衡那边,便坐下来认真的和苏叶说起此事:“以后的事现在去想有点太早,白子胥这边将来会怎样,我们根本猜测不到。与其去猜一个不了解的人,不如想想眼前。”说着。她长叹了口气,怅然地道:“我只知dào

你一直都有所准bèi

,什么都安排好了,叫了齐少爷来,也无非是想让七小姐的阴谋无法得逞的同时,让她自己再反受其害,让齐大公子看清她的真面目……但是小姐,齐大公子确然是心里对八小姐不再视如从前,但是莫泽衡那边又要怎么办?您当时为什么不去当场拆穿八小姐?”

苏叶侧了头,没有说话。

小姐她是不屑拆穿吧?

秋华看着,在心里把苏琼是骂上了个一千遍,但是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半晌后,道:“确实,莫泽衡这人不值得您出面和他相见,但是八小姐打扮成您的样子确是顶着您的名字去与莫泽衡相见的,单看齐大少爷当时的脸色,就算我看不到楼台下面发生了什么,也猜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事……您有没有想过,您不想见那两个人,但这样会让莫泽衡以后很有可能做出不可收拾之事!”

苏叶一听到这话,心里立即又恶心了起来,很是不舒服,道:“我从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还要为自己澄清?难道莫泽衡将来会找到苏家来跟父亲母亲说他和我在秋雾山相会之事?苏家的下人不打断他的腿?!谁不知dào

苏家今天在秋雾山,是人都懂得回避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事情他是万不可能说出口的,苏琼更不会说也不可能散播出去,我所做的对应之策,不是澄清自己就好,我如果当时站了出来,莫泽衡这种小鱼小虾算得了什么?有没有苏琼这个人从中作梗他都不可能和苏家任何一个人结上亲的,既然如此我何必在意?我要的是让苏琼为了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秋华深深地看了苏叶一眼。

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自家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说她年幼,说她心软,她对苏贞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心软到不能再心软的地步。说她心硬,她今天对苏贞做的一切,虽然从未说过一句厉色的话,但却是把苏贞的心给戳了个透。而若说她任性,她真的很任性,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她自己做主,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要如何应对。若说她不理智,她今天对苏琼和莫泽衡这件事就是要多不理智就有多不理智。

明明可以一刀斩断不留后患,却因为不想看见那恶心的事情和恶心的两个人,她连去拆穿他们都懒得拆穿。

宁可以后有了麻烦再去解决。

秋华觉得苏叶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一点一点的和苏倩苏青她们接触了多了之后,那些三番五次的大吵小闹之后,苏叶的脾气渐渐的不再像以前那般云淡风轻了。

秋华有些许许的不认同,但是说服不了苏叶,现在也什么都为时已晚,听了苏叶这番话,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发的叹气。

苏叶看她这样,心里也叹。

秋华还是太小了。

如果像秋华说的,自己当场去拆穿了苏琼和莫泽衡,确然,苏琼对莫泽衡下的这份心思定然是被封死了不说,莫泽衡还要对苏琼记恨上一笔,而齐铭也看穿了苏琼的为人,听起来这样的安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一石二鸟最上策的应对。

但是秋华忽略了苏琼是什么人。

苏琼有多大的能耐能够颠倒是非黑白拨乱反正。

到时就算圆不了莫泽衡这边,齐铭那边也定然会被苏琼再次迷的五迷三道的,搞不到齐铭最后还会对自己记上一笔。

而莫泽衡那边,以苏琼的本事,再加上苏琼的手段,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再让莫泽衡相信她那个三寸不烂之舌能有多难?

当场拆穿固然稳妥。

但变数太大。

苏叶自认自己这样的人和苏琼那种没有底线的人是不适合有正面交锋的。

更何况,她确实是真的挺恶心苏琼和莫泽衡的。

事情既已如此,苏叶和秋华都不想再谈论下去,况且环境也不允许,小双跟何然回来了。

何然进门跟苏叶行礼,汇报着杨毅父子在山脚下迎了齐铭,并把齐铭送回城里去,晚一会儿会回来。

苏叶问何然:“齐大公子路上有没有问你什么?”

按道理,齐铭至少会问一问她是怎么知dào

莫泽衡今天和苏琼会有约的。

何然皱着眉摇头,也很费解,声音不由的低了下去:“齐公子什么都没问我,不只是没有问,一路上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见着杨毅父子也是恹恹的,哎……来时他一路上兴致挺高的,一点公子哥儿的架子都没有,还跟我有说有笑的,他心里也没想到这一来一去,心里落差能这么大……”

秋华一听就皱了眉。

就算不问起,总也会抱怨几句吧至少。

遇上这种事,是个男的都忍受不了吧。

让何然下去之后,苏叶也起了身,今天下午这一堆的事,让她没有什么好心情,沉着脸准bèi

去收拾一下,正准bèi

跟秋华说不去和大家一起晚饭了,秋华就已经跟进来伺候她,道:“齐公子什么都不问,他不像是不吭声闷在肚子里的人啊,还是因为是何然送的他,他觉得这事有蹊跷?哎呀!”秋华突然捂嘴,双目慌的睁的大大的,道:“齐公子不会认为这是你设的局故yì

陷害莫泽衡和七小姐吧……”

苏叶累的疲倦,听了秋华这番话,当即愕然。

秋华这么紧张自己是好的,但要是能改掉这遇慌则乱的性子就更好了……

她问秋华:“一个男人,被还未过门的女人给扣了个结结实实的绿帽子,这种事情他就算对他的手足也未必开得了口提及,怎会跟何然多说?我之前叮嘱你们全都退后,让你们看不见楼台下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这个意思,齐铭的脸已经让苏琼甩到脚底下了,甩了就甩了,可不能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甩,让人人都知dào

,他气也得气死了。”说着,见秋华不时的点头思考的样子,苏叶又道:“哎,我看他现在心里肯定乱成一团麻了,十有八九回到齐家就得想法子怎么跟齐大夫人说要退了苏琼这门亲吧。”

苏叶说罢,接过秋华递来的温烫的帕子,捂了面。

就听秋华失声惊道:“天哪,齐公子真的要退了亲……”

“他当然退不成!”帕子下,苏叶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未完待续……)

第177章 退亲

齐铭一路上都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的城。

原本已经气的快要爆zhà

,但走到山脚下时心情也与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狂怒到镇静下来,再到淡然。

在何然回去之后,杨毅便护送他回城,他让杨毅把马车停在岔口的另一道,什么也不说,就掀着车帘静静的等。

直等到半个时辰过去,看到莫泽衡的车从自己回来的路上驶过来,并且径直向桐州城里驶去。

杨毅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也不许杨枫之在一边多话,等着齐铭的脸色渐渐铁青下来,最后直到莫泽衡的马车行出视线范围,才猛的甩下车帘,命令杨毅驾车进城。

齐铭回到家里,觉得万分疲惫。

他的乳娘见他从外面回来这副模样,便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之事。

齐铭很是心慌意乱。

他问乳娘:“您觉得苏琼这个女子怎么样?”

“以前见过几次,她那阵子好像是跟着苏夫人的,没说过太多的话,看起来有些倨傲,但是上次在玉华寺再见面的时候,也不知dào

她是性子有点急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有点过于硬气,不过看她对你的那份心意,想必骨子里是个倔强坚持的姑娘,说白了,要是你娶了她来做妻子,我就要考lǜ

考lǜ

了,但是做妾也就无所谓了,而且关键是对你一心一意,这就够了。”

齐铭听了这话大急,眼下再听这一心一意之话,只觉得每个字都是往他的心上扎。

见齐铭听了这话之后似乎更加不快。乳娘有些意wài

。道:“你是不是听了外面有人说不好的话——我跟你说。外面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你根本不需yào

介yì

,名门世家向来都是坊间茶余饭后用来消遣的对象,那些说不好听的话的人,你勿需放在心上,他们说一说而已,十句就有八句是空穴来风甚至夸大其词。而那些说好听话的人,你也不要真当一回子事。没有人会把别人的日子多放在心里,说一说也就过去了,难道还能替你过日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乳娘这么一说,完全和他所思所想没有什么关联,他不仅听不进去,心里反倒是比先前更为不爽,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太草率了,纳妾这种事,对苏倩太伤了,她还没过门。我就先给她安排了个妾,她心里只怕很是难受。乳娘,我想……纳妾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拖后一些……”

“这样不太好吧?”乳娘踌躇道:“什么都定下来了,你现在再说这话,咱们家里好说,可怎么去跟苏家的人说?况且这件事已经让整个桐州城的人都知dào

了,你怎么好延后……”

“乳娘!”齐铭有些头痛地打断了乳娘的话:“我跟您说实话吧,我现在是后悔了,我想把苏琼这门亲事退掉!我觉得自己考lǜ

太欠缺了,咱们对苏琼这个人其实根本就并不怎么了解,就连我自己,对苏琼也是才见过一两次而已,当时我头脑一热,经的事太少,没有听母亲的话,现在是打心底里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咬死了避开那阵风头就好了,再说了,苏老爷和苏夫人其实心里也不愿意这事的,只是迫于当时的情况不得不应了这事而已。趁现在苏琼还没有及笄,让这事慢慢淡下去,哪怕延后我和苏倩的婚事也行,只要能把苏琼这门亲退了,到时跟散些话出去就说是有人传的谣言罢了,也就过去了不是?”

乳娘震惊不已。

当时家里因为这事都快闹翻了天了,好不容易老爷和夫人才同意了这事,现在齐铭自己居然反悔了!

齐铭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就要开口再劝,乳娘不等他再说话,已经板起了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婚姻之事是闹着玩的?你想娶你就娶,你想退你就退?要是这事一直低低的压着没有公布传出去,偷偷的退了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人尽皆知啊孩子!苏琼都为了这事要自杀了,你要是退了婚,别说她以后还能不能寻一门好亲事,她要是在苏家再闹着自杀,你这辈子可都得背着这个名声啊!你趁早把这个心思给我咽回肚子里,哪怕把苏琼娶回来,你只是摆着放着,你也休想不让她进门!而且,这件事,你一个字也不许跟老爷和夫人提起!”

一席话教xùn

得齐铭脑子疼,顿时觉得心沉不已不说,对自己也是恨的不行,要是早一点擦亮眼睛,做事不这么冲动,又怎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他试图去想象苏琼进了齐家之后的样子,他根本就设想不下去。

脑子里只要一浮现苏琼的脸,他就快要发疯。

他忍不了了,向乳娘坚持道:“我真的后悔了乳娘……我后来想了很多,本来桐州城里的人们一直都是觉得我们家跟着苏老爷才过的这么体面的,就连商盟会上,也是苏老爷走在前面,父亲就站在他的后面,现在我们和他们家结了亲,我还一下子尚了苏家两个女儿,外面的话传的只会更难听。难道到时候让人说我们齐家的男人要靠女人吃饭,要让亲家赏口饭吃吗?而且,苏倩是嫡出的,苏琼虽然是庶出的,但大家也都知dào

苏琼是苏老爷的心头肉,他两个千金嫁入我们齐家,以后我们什么事都得看苏老爷的脸色了,关键是真实情况是未必指望得上的!我们齐家白白担了这么个名声,划算吗?再者说了,苏倩和苏琼在苏家的地位,单是嫁妆陪嫁也是不可小看的,我怕话传着传着,变成了我们齐家是看上了人家苏家女儿的陪嫁啊!我何德何能,娶了苏家一个嫡女还不够,再加上苏琼之前又闹的死去活来的,假以时日,外面的人就算说出了我是先欺负了苏琼,害的苏琼只能非我不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齐铭的乳娘听着听着,眉越皱越紧。

纵然觉得齐铭这话说的太不负责任,与齐铭向来的性子完全不符,但是这些不负责任的话,却是多少都有一点道理的。

苏家相看上齐家,的的确确门当户对,齐铭和苏倩郎才女貌,关键是两个孩子还很投缘,这是门很难得的好亲事。

如果不是苏倩当时有陈曲星那个不利的传言,齐家是根本不可能拒绝推掉的。

对于齐家来说,苏立行的话就像是个命令似的,若是连这种事都说出拒绝的话,齐家在桐州城也别想好好的过日子了。

但是,两家现在结好,就算外面的人再说不好听的话,但是以后齐家越来越强之后,谁还敢对齐家说句不字。

而如果齐铭要退掉苏琼,这在苏家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极有可能是把苏立行得罪个透透的,但是他再怒也不可能让苏倩和齐铭的婚事黄了,他不可能让两个女儿都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不利的风言风语,为了苏倩,苏立行就算不会与齐家翻脸,但是以后对齐家也是不可能再多加照拂了。

“还是不行!”乳娘坚决地回道:“苏老爷和苏夫人对我们齐家一直都很照顾,做人要懂得饮水思源,而且苏老爷和苏夫人对你很喜欢,你绝对不能做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你要是跟苏琼退了,极有可能苏老爷一怒之下连你和苏倩的事都得黄了!亲事黄了,到时我们齐家就成了千古罪人,我们齐家的人在桐州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不管你有多不想让苏琼进门,但是当时千求万求的人是你,苏琼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求来的,你说退就退,这怎么可能!到时你得让你父亲母亲有多失望,多痛心!苏琼这门亲事,没有你退的资格,要退,只有苏琼退!”

乳娘说这番话,是要彻底绝了齐铭的心思,但是却让齐铭顿觉开了个窗。

他觉得乳娘说的这番话极有道理,在旁边默默的点头。

想着苏琼的所作所为,未必就像先前那样对自己有多钟情非嫁不可,而若是现在让苏琼生了退却之意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到时候两全其美,苏老爷和苏夫人没准还会觉得亏欠了齐家的,对齐家生意上的事只会更加关照了。

齐铭沉默半晌,低声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琼主动跟我退了亲?”

乳娘快要气竭了,此时万分后悔家里上上下下对齐铭太过宠爱,以至于齐铭养成了这副性子,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不想要了就绝对硬塞不得。

“这种事我没办法,我也不会帮你想办法,这是作孽啊!”乳娘气的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齐铭教xùn

道:“铭哥儿,你已经长大了,你不能事事都只想着你自己,说要苏琼的是你,多么困难多么张不开这个口,我和夫人都去帮你求了,现在你一句话又说不想了,还要让我和夫人帮你再出面?还要让家里的人帮你出主意?结亲是一回事,退亲可不像结亲那么容易!结不成没关系,但是退亲可是损阴德的,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苏琼了,但是你能不能别只想着你自己,你是齐家的人,你有没有为齐家想过!”(未完待续……)

第178章 收回

“乳娘……”

说是醍醐灌顶,不如说是句句剜心。

齐铭有苦说不出,心里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乳娘却是半分心软的意思都没有,气愤的看着他。

齐铭暗暗点头,道:“好,依你的话,我不退就是了。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不想让不知根知底的人进了家之后家宅难宁。但是苏倩以后过了门之后,无论她手上有多少陪嫁,无论她带了多少到齐家,咱们谁都别打人家嫁妆的主意,苏倩的就是苏倩的,是两码事。您把这话儿也转达给母亲,她之前对苏倩有些不满yì

,让她把以前的种种都忘个干净,陈曲星那事,苏倩已经受了委屈,别让她都嫁人到了夫家,还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乳娘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跟齐铭着过急,说过这么厉害的话,什么事都是以齐铭为先为主,是以齐铭心里有个什么事,才会事事都跟她商量,她心里也很担心自己这么不答yīng

齐铭的意思,可千万别和齐铭之间生了什么间隙才好。

但是为了齐家,也为了齐铭的将来,她必须把齐铭说服才行。

“这件事你只管放心,苏倩还没嫁过来,你就纳妾,这件事夫人心里也是很可怜苏倩的,苏倩过了门,夫人一定不会薄待她的,谁好谁不好,慢慢的就看出来了,日久见人心啊。”乳娘赶紧向齐铭保证。生怕他再反悔:“我也会吩咐府里的下人管好他们自己的嘴的。过去之事谁要是还拿来乱说。全部仗责出府!”

齐铭恹恹地,听了这话才算是多少有了一些欣慰。

第二天苏叶一等苏家子女回了府。

回程的路上一进城门苏叶就掀开了车窗的车帘,面色无波的等着马车一点一点在礼寺大街慢慢的靠近自己那间快要开张的铺子。

礼寺大街西珠胡同口,趴角的那间铺子从窗边划过的时候,工人们正在挂匾。

上书:奢品阁。

奢品阁正应了店的主营以及风格。

屋内深红的宫灯悬挂在每一个展示柜台上,即使是这样一闪而过,也隐隐看得见柜台上陈列的名贵的各色古代奢侈品。

周围路过的人皆是侧目看向奢品阁,目光充满了艳羡。

苏叶感觉很开心。这种感觉比别人夸奖她本人漂亮更要开心。

之前的铺子是她的起步,也是那间铺子给了她再上一层的机会和助力,但是京城太远,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要出个府都是难事,更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

京城的铺子生意再好,但却取代不了眼前的真实。

就好像一切飘渺的幻梦,到了这一刻才有握在了手里的实在感。而这间铺子,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一切的装潢与铺陈。全部都是她一点一点把脑子里的东西绘于纸上,最后变成实体。

这是她的心血。

马车继xù

前行。这一日一夜在秋雾山心中所受的困意与倦意,都不自觉的渐渐消去,抚平了她的呼吸。

苏叶在栖林苑的书房见了苗文初和张妈妈。

知dào

了这二人的来意,苏叶微微一笑,道:“苏贞怎么说?”

听苏叶不唤苏贞叫八姐了,苗文初和张妈妈下意识就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愕然。

苏府里苏叶最小,从跟苏琼几乎摊牌了之后,在人后就再没喊过苏琼为姐。

苏贞和苏叶的关系有目共睹,而苏叶从来都不是那种一棍子就把人打死的那种千金小姐,在秋雾山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苏叶如此,而他们也深深的觉得,尽管不知dào

秋雾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问及也没有什么用,更不用去说些劝慰的话。

就像苏叶当时评价苏琼那样:“人和人的关系就像茶杯与水,人是杯子,人情事故是水。每每遇到会让人心中有结不快之事,那杯子里的水便会多上一点,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就会溢出来不能承shòu了。”

当时张妈妈和苗文初都在,两人都觉得这话深有同感,但张妈妈当时还是劝慰了苏叶:“虽然如此,但是总也分一个亲疏,不能都同样对待,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同的……”

“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站在你这边的人,纵然会做出一些不好之事,但也会做出让你感动之事,因此杯子里的水便会多了少,少了多,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平衡,所以说凡事要有度,我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张妈妈和苗文初回想着苏叶以前说过的话,心里不由的叹了气。

秋雾山之事,恐怕也只是一个爆fā

点,属于苏贞的那个杯子,在秋雾山之事之后——满则溢了。

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苗文初和张妈妈活到这个年纪,什么都有数了的。

苗文初在心里默默的回想着,缕清了这层关系后,这才开口道:“八小姐的意思,倒是说了些挽留的话的,但是我们二人坚持,她也就应了,索性七小姐及笄的事务已经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我也跟八小姐说了,如果有个什么模棱两可拿不准主意的事,再唤人过来让我们过去就是。”

张妈妈点头,道:“但我瞧着八小姐的样子有些恹恹,而且事务上的事她也很熟练了,应该是不会再需yào

我们俩了。”

让张妈妈和苗文初回来,苏叶其实心里早有打算,原本也是准bèi

着等从秋雾山回来之后就让苗文初先生和张妈妈去向苏贞请辞的,一来事务上的事的确也到了尾声,一切又早就按部就班在轨道上,苏贞按着编整好的去做,是不会出现问题的。二来张妈妈和苗文初是打着帮衬的名义去的,但是一帮到底帮到最后一天,那就难免会分去一份苏贞的功劳,这一点,是苏叶不太希望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的。

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苗文初和张妈妈二人也是心中早有盘算,不想去分薄了苏贞的果实。

讽刺的是就算苗文初和张妈妈没有跟苏贞先行提及,就算自己之前并无这个打算,她回来之后,经过了秋雾山的事之后,她也要这么做了。

她并不是对苏贞绝望。

而且失望到不想再抱什么希望。

她不禁的开始去想苏贞到底是从什么开始被苏琼煽动了的。

她并不是后悔。

一个人如果不够坚定,会煽动被拉拢,那是必然的。所谓见缝插针,也得先有缝才行。如果她和苏贞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问题,苏琼怎会煽动拉拢得了?

她也并不是不想挽回。

而是如果人和人之间不能够相互信任,又要怎么去挽回得了?

每个人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自己一身事,她以后的路都需yào

自己亲手去一下下的铺平铺展,如果人的一生都用来不停的去跟身边的人反复强调任何事都要照顾的妥妥贴贴来以防对方背叛自己,那这一生活着的意义难道就是如此?

现在苗文初和张妈妈已经向苏贞请了辞,这本来也是自己必须要做的,只不过眼下的意义已经大不相同了。

并不是把苏贞想得多坏,而是实在承担不起万一之中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难道再等有人去苏贞身边煽耳边风,最后在及笄的事务上动了手脚,最后再推到苗文初和张妈妈的头上吗?

要去跟苏琼争苏贞?苏叶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实在可笑。

反正也是要让苗文初和张妈妈请辞的,至于这之前和之后的差别,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一样的。

结果都是一样,过程也就无所谓了,苏叶笑着点头说“是”,然后把奢品阁的新帐目册给了张妈妈和苗文初:“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别怪我不给你们放假,奢品阁马上就要开张了,苗先生,一切就交给你了。”

苗文初接过,看着手里的账目册,许久后长叹了一声:“九小姐,这以后明面上,你和我可就算是分道扬镳了……”

张妈妈看着苗文初那副哀色,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在外人眼里看来奢品阁算是苏叶的竞争对手开到苏叶家门口了,以后苗文初去了奢品阁坐镇,是断然不可能再和苏叶有什么交情了。

张妈妈就笑着打圆场:“苗先生,你别跟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真的分道扬镳了……”

苗文初一听就又笑了,眼眶里还有着闪闪的泪光,笑道:“只要九小姐还用得上我,只要九小姐还肯用我,我就一天都不会离开九小姐的!”说着,语气微顿,道:“等九小姐及笄的时候,我只怕都没机会给九小姐上礼,我这里有几幅别人转手顶账的花鸟画,觉得九小姐向来喜欢这些,一会儿子我回去了就先送过来,当是给九小姐提前送及笄礼了……”

话说到此处,苏叶就是想拒绝都难以开口,心里不由的也酸酸的,叮嘱着苗文初一定要注意身体,别为了奢品阁就不顾身体云云。

言罢,她起身,恭敬有礼,认认真真的向苗文初道谢。(未完待续……)

第179章 试探

“……白子胥确确实实是回京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半点动静,以他的性子,头前我们去秋雾山的那天他是来了府里送了些礼的,也不知dào

他是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倒真像是无意之间撞上咱们正巧往秋雾山去的,若他一早就知dào

直奔着秋雾山去寻,也就不会先来府里见过夫人了。”秋华叹道,“虽然说起来有些不耻,他进出您的房间有些鬼祟,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想造成不好的影响来着,他这么为您着想,怎会故yì

去秋雾山?想必真如他所说,就是在山下巧合的与莫家小爷打了照面,这才进了秋雾山好心提醒您的。”

“无事献殷勤。”苏叶听得认真,知dào

秋华说的是事实,但是语气却也是在替白子胥说好话,但是一想到白子胥这人行事没有章法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憋的慌,“就算是这样,但是他怎么这么巧就在秋雾山了?还不是想看看有什么热闹可凑,他几次撞见咱们府里那些争来斗去之事,他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去的。”

秋华听着,苏叶这话当真是让她再想替白子胥说些好话的机会都不给了。

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失落,屋里的气氛也随之而变得有些压抑。

半晌后苏叶笑着打破了这份沉默,道:“还好他不是桐州人,不然真是头疼。现在当紧的是奢品阁开张的事情,让杨毅他们多费点心思,他托的人情才请到他的旧识到那天去镇场子,这方面该打点的不用替我省钱。最好避开杨毅。省得杨毅又嫌给的太多。不该省的千万别省。”

秋华闻言点头应声起身下去。

苏叶吩咐秋华:“张妈妈和苗先生见面比我们方便,这几天辛苦张妈妈多走动了,回头让张妈妈好好休息几天,想去哪走走就去。”

秋华替张妈妈笑着道谢,出了屋。

苏叶让小双去打听打听宁玄什么时候回京:“……到时备份厚礼,也得提前准bèi

一下。”

小双笑意盈盈的应了,她心里一直都希望苏叶和宁玄多走动的,下午的时候过来回了话:“宁公子说是要等等。他现在还不确定。”

这一句不确定,让苏叶心里只想呵呵。

苏叶吩咐小双:“给他送去五百两银子。”

小双一听苏叶要给钱,便不大赞成,但还是应声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棋过来栖林苑把那五百两银票原封不动的奉还。

司棋还反复强调:“我家公子说,您别想偷懒,该送的礼别想拿钱打发,在您没想好送他什么之前,他就厚着脸皮一直住在府上不走了。”末了也很愁苦地道:“苏九小姐,我家公子让我把这话一字不落的学过来的。我要是少说一个字,他回去就得让我挨板子。这钱我是绝对不能再拿回去。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可别不收这五百两银票……”

苏叶也不为难司棋,让小双把银票收起来,冷冷地道:“你家公子到底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走,还是必须让我送个让他满yì

的礼才走?”

司棋一听,竟然是无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一番模样把苏叶都给惊了一跳。

“苏九小姐,您随便给他送点什么,让我家公子赶紧回京吧……”

苏叶更加讶异,道:“你家公子难道不是要等着我表哥走了之后再走么……”

“九小姐聪颖,什么都瞒不了您……”司棋说着就站在那里愁苦地道:“他人在桐州,天高皇帝远的,家中长辈拿他没法子,可主子们不能拿少爷怎么样,却是可以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家公子这次来桐州,本来就让家中的长辈们很是生气了,没人说得了他,但是已经从京中来跟我说项过三次了,我家公子再不回去,我这条命回到京城也就只剩下半条了……”

苏叶不禁的握了握拳。

宁玄走哪儿都是带着司棋的,这也不能因为没有正经重yào

的事就任性成这样,说什么要等苏家大喜的事操办完再回京,说什么等个好礼,这么些借口无非就是要等林政回了京之后。

这有什么可较劲的!

这次非得把宁玄给请走不成!

苏叶转身吩咐司棋先回去,而后让小双和秋华伺候着换了身衣服就直奔水榭南院。

一迈进厅堂,苏叶大声的叫着司棋:“我来给你家公子送礼来了!”

苏叶接过秋华手里的锦盒,亲手交到司棋的手上。

宁玄在主位上撮着茶杯盖,闻言斜眼挑眉很是不爽的看着她。

司棋赶紧把锦盒接过递到宁玄手边。

宁玄没有接,斜着眼一边看着苏叶,一边伸出一根指头把锦盒挑了开。

‘啪’的一声,随着锦盒猛然盖上,宁玄整个人也是噌的一声站起,冲着苏叶就大叫:“苏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不再退我送的东西了吗,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京城的铺子还等着让你回去帮我看着,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把这个首饰盒放进我铺子里卖了行不行?这东西怎么了,送给我了我还不能自由支配了?”苏叶声音不愠不火,眼看着宁玄被自己这话气的快要七窍生烟,苏叶一把将那锦盒拿了过来,从里面把首饰盒拿出来后,锦盒往他怀里一丢,道:“宁大公子,您想在哪儿是您的事,没人求您回报,但求您别把人人都当成跟你一样的观念,你独来独往的不需yào

交待,但是这是苏家大房,不是京城苏家二房,这里没有你的姑母,别嫌我赶你走不好听不爱听了,实在是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再在这里住着,等下次二叔母回来的时候,我怕我们正房都招呼不起了!”

宁玄一愣。

似乎之前姑母和苏大夫人是有些不对劲来着,因着姑母要给苏倩做施礼人而不成之事……

但他还是不想走。

一想到林政还没走,他是一点都不想走。

更何况太夫人对他是很热情的,也曾说过让他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的话……

但是……

他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苏叶。

苏叶却是半分不容许他有二话的意思,瞪视着他。

半晌后,他长叹了口气,掂了掂手里的锦盒:“那意思是……”

“我给你两条路,一,锦盒你收下,走人。”苏叶哼了一声,比划了一下自己手里首饰盒:“二,你不走,我转头就把这个首饰盒放进奢品阁……”

宁玄不由握了握拳。

他一言不发,转头进了里厅,人在里厅大声喊着司棋:“启程,我们回京都!”

第二天一大早,苏叶和苏家的子女们一起送宁玄。

太夫人依依不舍的亲自送宁玄到门口:“你难得来一趟桐州,之前说好了要等倩姐儿大婚过了之后再走的,这都到跟前了,你怎么就又急着回京了……”又对司棋道:“知dào

你们年轻人事忙,你路上一定要伺候好你家少爷,平平安安的到京都,这我才放心!”

司棋恭敬的应是。

司墨服侍着宁玄上马车,宁玄还没进去,突然就转回头来,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后方的苏叶。

苏叶一身银蓝素裹,围着一个雪白亮眼的貂领,冬日寒风之中,面颊泛起层淡淡的胭脂色,双目依旧是从来不曾软下来过的坚韧与睿智。

宁玄原本一直板着的脸不知不觉温和了起来。

他不易觉察的微微一叹,转身进了马车。

司墨高声喝驾。

宁玄以及他来时的车马,慢慢的消失在寒日的长街尽头。

大家淡笑晏晏的往厅堂里去。

苏叶和林佩云并行,林佩云的另一边是苏贞,耳朵里就传来苏贞和林佩云说起等苏倩大婚过后苏琼及笄的一些小细节问题,但她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

等到秋天,她也要及笄了。

半年多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莫泽衡比自己大几岁。

也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候。

她还记得那天在秋雾山时,莫泽衡看着乔装成自己模样的苏琼时那异样的眼神。

如果苏琼不是乔装成自己的样子,看到有男人那样看着她,她心里作何想?

如今回来也有一阵子了,莫泽衡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作,雨晴和苏琼似乎也挺老实的,这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波澜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迎来那起变的一天呢?

莫泽衡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点动作呢?

苏叶心里很没有底。

尽管如此,她还是让杨毅和杨枫之打起十二分精神,每次出府都会让杨毅和杨枫之紧跟左右。

如果有办法探听得到莫泽衡的交友圈里是什么情况就好了。

苏叶想做就做,趁着奢品阁开张的时候让苗文初广递贴子去桐州有名有威望的大户人家去,顺便让苗文初帮着看能不能留意到莫家的事。

小双有些不解,道:“这样好吗?咱们做的毕竟是典当的行当,别人当个东西都是偷偷摸摸唯恐别人认出自己来的,咱们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去递帖子,岂不是要遭人白眼,那不是去贴冷屁股嘛……”(未完待续……)

第180章 挑选

奢品阁做的确实是变相典当倒卖的行当,而自从京城的铺子上了轨道,苏叶的手里渐渐又宽裕起来之后,瞒着上下,她在桐州也让苗文初帮着在外面放印子钱,而正是因为这段放印子钱的日子让苏叶开始渐渐熟悉起这古代有些家底家世人的底子来。

越是有钱的世家子,越是出项比入项多的多,每月的供给哪供他们这些人纸醉金迷吃喝玩乐,钱不够花怎么着?当然是要借,而且不能明着借,自然是要找放印子的。而这种钱借来后本来就是利滚利,他们自己的钱本来就不够花,又哪里还得上,最后实在无法,就会拿点什么来当了。

送去当铺,太不划算了,还有风险。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身边的跟随也都跟着有点名气,无论是进出当铺还是和当铺的人关系熟捻都不好kàn

,而自从苏叶的店在京城开起来之后,人拉人的,经常给她带来生意的,都是没有只做一笔生意就走人的。

这种事情,苏叶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她铺子里迎来送往的,豪门贵妇也是不下少数。

只是这事里的细节总不能跟小双说那么多。

她只得笑着道:“莫家大爷不是十几房妾氏吗?莫家能有多少钱供给这么多女人,又不是都给莫家添了香火的,钱这个事,有多少都是不够花的,到时候只管让苗先生多留意留意谁跟莫家的人走的亲近就是了,在旁边暗暗点上几句,等等看就行了。”

小双虽然觉得这个法子不是太好。可她也明白苏叶的主意总是不会错的。但是心里总是觉得苏叶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便郑重的应了之后,找到了秋华说起了这件事:“我总觉得小姐不大对劲啊,当日在秋雾山,直接拆穿了七小姐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吗?就算照小姐说的那样,不想和七小姐有正面的冲突,怕引来七小姐更大的暗算,但是我总觉得小姐在莫泽衡这事上不大对劲。她那么聪明,不可能没有法子暗中绝了莫泽衡的非分之想,可却偏偏走个拐弯要从奢品阁着手去打听,就算打听得到,那也无非还是那个结果,莫泽衡肯定还是那个心思啊!小姐不是应该要绝了莫泽衡这份心思才对吗?”

秋华这时已经在暗中帮着张妈妈在幕后操控奢品阁的事务了。

她瞥了一眼小双,道:“九小姐这么些日子过来,你又何时见过小姐失策过了?”

小双认真的想了想,道:“没有!”

“那不就得了。”秋华笑道,“九小姐吩咐的总不会错的。让苗先生辛苦一些多费心思了,等到时候看看是怎么一回子事。自然就明白了。”然后对小双又道:“我要去八小姐那里一趟,你去不去?”

“你好端端的去淑乔阁干什么?”小双一听秋华要去苏贞那里,当即就有些反感,苏叶和苏贞已经有些疏离了,从秋雾山回来之后两个人谁和谁也没有往来过,此时秋华提起要去苏贞那里,又不是苏叶吩咐的,她不禁的问道:“咱们栖林苑和淑乔阁的人还有什么瓜葛?”

秋华笑道:“小姐名义上把京城的铺子也让我帮着记项,我实jì

上负责的是咱们桐州的这个奢品阁,头前小姐和八小姐商议过这事,到时候要从京城的铺子里选个体面的物件当礼物送给七小姐及笄用,八小姐也感兴趣,说等到了跟前让她也从中选一个给七小姐送去,现在虽然她们俩不对头,不管八小姐是什么意思,我这一趟还是得去的。”

小双自然是跟着她去了,她也想去瞧看瞧看苏贞现在对苏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苏贞正和雨蔓还有几个以前在府里并没有什么作为的小管事谈事,门外几个婆子借着光聊天做着喜枕,见秋华和小双过来了,连忙起身笑呵呵的招呼,她们还并不知dào

苏贞和苏叶之间的问题,笑着好久没看见秋华和小双,也不知dào

过来和她们聊聊家常云云。

看见秋华和小双来了,雨蔓出来迎了,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九小姐最近怎么样?也一直没怎么见过面,京城的铺子是不是挺忙?”

秋华和小双则一本正经的和雨蔓打着招呼。

雨蔓见她们不答话,也就不再问,热情的把二人往屋里带。

苏贞正在遣散屋里的管事。

等人都散去了,秋华这才道:“挑了些像样的体面的,拿过来给八小姐瞧瞧,您看上了哪样,回头我跟九小姐说一声,让人从京城运过来,到时候给七小姐送去就是。要是没有挑上眼的,我回去再拿些过来给您看。”

苏贞听着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来,连着说了好几声“多谢”,接过秋华手中几张图样彩描翻看了一下,一边挑选一边问秋华苏叶最近怎么样:“过些日子四小姐就要大婚了,七小姐不能出院子,到时我和你们小姐一道儿的早上过去四小姐的院子去送亲,你们小姐可挑好了服饰?”

服饰这回子事是早就安排妥当了的,苏贞这话明摆着没话找话不说,还想着找机会再和苏叶亲近起来,秋华和小双怎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但是无论秋华和小双心里是不是希望如此,苏叶的态度她们俩却是心知肚明的,听了苏贞这话,小双就有些皱眉不知如何应对才能不让苏贞面上挂不住。

苏叶对苏贞绝对不是气那么简单,这点秋华十分的确定,但看着苏贞这样热情又主动,让她说些冷脸子的话,心里着实有些难为情。

但是自家小姐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便收了笑意,低着头装作和苏贞一起挑选的样子嘀咕道:“八小姐您有心了,九小姐那边您就放心了吧,有我们呢自然妥当。”话音未落,心中一动,道:“八小姐,您跟七小姐是同一个娘亲,最近因着七小姐及笄的事和七小姐也沟通了不少,趁着这个当口,不如把七小姐的及笄礼也一并的挑出来如何?不知七小姐的喜好是?”

难得没有看见秋华对自己冷脸子,苏贞心里高兴,手里也翻的热心,道:“她对这些也不是那么在意的,心意到了就好……”苏贞不由的就顺着说了几句:“……其实七小姐这个人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她有时候会有些过激的事情,但是若是真的一心一意的对她,她总会被感动的……就像是个顺毛驴……”

秋华虽然笑着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小双的脸已经板起来了。

雨蔓的性子是有点木讷的,因为苏贞在苏家几个女儿中是最弱的,连带着她在苏府的下人堆里也总是被人怠慢的角色,就是府里别个院子的打扫,对她都是跟看不见似的,也是自从苏叶渐渐起势之后,苏贞慢慢的好了些,她在府里的日子也才好过了些。而在下人们里,秋华和小双对她是唯一从始至终都没有不放在眼里过的人,她到现在也记得纵然是苏贞的亲姐姐苏琼的下人春意,到现在对她也只是面上看着和善,但眼神里的鄙视和讽刺,她心里是十分明白的。

苏贞现在的好,和苏琼一点关系都没有。

倒不是她不愿意苏贞和亲姐姐亲近,而是苏贞的这个亲姐姐,未必值得亲近。

更不值得付出和苏叶疏离的代价。

可是这些话她总不好去跟自家小姐苏贞去说,毕竟苏贞和苏琼才是真真zhèng

正的亲姐妹。

此时看着秋华和小双的脸色,她心里很是忐忑。

连这么等着盼着的机会,苏贞都没有抓住,还在秋华和小双的面前去试图劝和苏琼和苏叶。

难道小姐忘了秋雾山发生过什么吗?

血缘,是不是真的这么重yào

?重yào

到可以无视自己恩人的感受?

现在成了这般模样,以后别说什么前程不前程了,单是和九小姐那样好的人疏远,就够自家小姐以后遗憾一辈子的。

且不说雨蔓这一番感慨的心思,秋华和小双从淑乔阁出来,碰到了苏亦武和苏亦诚。

看见秋华和小双,两人目光一亮。

苏亦诚和苏亦武自从欧阳先生那件事之后,苏亦武就像换了新搭档似的,没了苏亦文的日子有苏亦诚在左,日子过的也少了许多哀声叹气,此时见到秋华和小双,当即就把二人拦了下。

苏亦武是盯着秋华手里的图纸才两眼发的光,嘿嘿地笑着,指着秋华手里的图纸道:“花花绿绿的,这上面都是些什么?我瞅着像是……”

秋华便说了自己和小双去淑乔阁的来意,见苏亦武这副模样,也不得不把手里的图样给他瞧看:“大少爷有兴趣?”

苏亦诚也探过头来,两眼一亮很是出乎意料:“没想到九妹那里有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了不得,咱们家出了个有本事的姑娘!”

秋华和小双淡笑不语。(未完待续……)

第181章 预感

苏亦武一个劲的嘿嘿直笑,毫不客气的接过,道:“我就知dào

九妹妹最有主意,这何止是有主意,简直是绝招啊!我和亦诚一直发愁这事呢,到现在也没个想法。”说着,苏亦诚也靠了过来,俩人很快就拿出两张图样来给秋华:“这两个就算作是我和亦诚的,到时候该多少钱是多少钱,正好着和八妹妹挑的一道从京城运来省个路费了。回头我给九妹妹送个大礼谢谢她!”

秋华自然是只能点头,接过苏亦武递过来的图样,笑着说回去就让苏叶张罗此事,苏亦武和苏亦诚这才高兴的跟秋华说了些赞赏的话,而后苏亦武转身拉了苏亦诚又往他的院落回去了。

秋华和小双就继xù

往回走,小双翻着手里的图样,神色有些蔫,半晌才道:“怎么三少爷都能把主意打到九小姐的身上,现在大少爷不在府上,他怎么也算是当大的了,竟然还要从自己妹妹那里沾便宜,连送礼的事都沾,真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秋华心里也觉得这事委实有些不在道,但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当即就黑了脸朝着小双的头拍了一下:“在背后开始议论主子们的事了?你这话可莫要再说!”

“哪有哪有!”这一下挨的半点都不痛,小双佯作痛状吐着舌头,忙接过秋华手里的物件帮着拿着:“我也就跟秋华姐你说说而已,就是到了九小姐跟前,我也不会再乱说的……”

秋华望着小双纯真模样露出了笑容。道:“就是在我面前。这种话也不能想说就说。觉得不舒服觉得别扭,就在心里头憋着,九小姐心里有数,她也常教导我们吃亏是福,再说了,这点小钱咱们小姐又不是出不起,他们既然都开口了,要是九小姐拒绝。这还不让他们记恨上了?”

听着秋华这番话,小双心里更为不舒服了。

这本来就是九小姐的东西,让他们一开口,不给还是错了。

但见秋华神色也不是太高兴,她便也不再说什么,和秋华脚步加快往栖林院回了。

却看到丁秀香站在栖林苑的门口,一个劲儿的探着脑袋往里瞧看却又不进去,秋华和小双对视一眼,上前跟丁秀香打了个招呼。

丁秀香的日子比雨晴过的好一些,见了秋华和小双便堆着笑脸打招呼见礼。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的笑着,却又说不了几句有关正事的。

就像是没事过来闲聊似的。以前丁秀香也是在栖林苑做事的,和秋华还有小双也是相对挺熟,当得知她们二人刚刚是去让苏贞挑图样之后,丁秀香这才像是恍然之间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

苏琼及笄,府里隐隐在下人圈里传着要送什么好,但是大多也都是紫婵阁的人在张罗着,其他院子的倒真没有多少人在这事上多费过什么心思,大多是因为被人问及碍于面子而不得不寻思这事。

此时听着丁秀香竟然是为这个事,秋华半笑不笑的就道:“怎么走到哪儿都是在说这件事?九小姐有准bèi

,我们这些做下人,送出去的东西人家七小姐也未必瞧得上眼……”

丁秀香一听这话就拉了秋华,道:“我是问过了这才过来找你商量的,听说淑乔阁的人也都开始暗中准bèi

了,好像说是他们要凑份子送七小姐个好的……”

秋华和小双对视了一眼。

秋华和小双面色立冷,丁秀香怎会感觉不到,立即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想来跟你说一下黄令门那边和浣局是没什么动静的,要真到了那天,大家伙说随便送些什么鞋袜就可,反正七小姐也看不入眼不是?”

秋华听了这话就笑了,丁秀香到底还是知dào

该向着谁的,就算苏叶并不需yào

,听了这话也能给丁秀香加个好印象。

丁秀香现在是巴着求着能天降个机会让她好好的表表忠,等着有一天从浣局出来呢。

秋华就点头:“是这个理。”看着丁秀香的目光这才渐生好意。

丁秀香心满yì

足地笑了,道:“我准bèi

到时候送这个过去……”说着,从袖子拿出个锦盒来:“这是别人从外面的铺子里淘的,一个普通的戒指盒……”然后打开来给秋华和小双看。

描金又描银,双牡丹图案浮雕彩石镶嵌,这么小的戒指盒算是很精致了,虽然那彩石有瑕疵,但这手工和创意却是能提上不少价,小双和秋华当即两眼一直。

“这得多少银子啊,丁嬷嬷您可真是下了本了……”小双不禁的失声道,不可思议的看着丁秀香。

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多下心思,这戒指盒虽然个子小,但怎么也得花费点银子。

“才三两不多!”丁秀香看着那戒指盒,也是挺舍不得,忙把价钱说了。

秋华却是盯着那个戒指盒若有所思。

片刻后道:“是三两吗?依我看这玩意儿没个十两下不来,别是丁嬷嬷跟我们也要来虚的吧……”

丁秀香当即一哆嗦:“你可不要乱猜!十两银子我还舍不得呢!我这是从别人手里扣下的,那丫头说是在小摊上买的,花了五两,我从那丫头手里抢来的,拿了半块稠布给她抵来的……”

秋华从她手里拿过戒指盒,端详了一下后,转头在小双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双一愣看了秋华一眼,随即小跑着进了栖林苑,再出来时,手里是十两银子,秋华拿过那十两银子,笑的很是好kàn

,塞进愣住神已面露不祥之感的丁秀香手里。

“这戒指盒我看着特别喜欢,你也别送这出挑的给七小姐,别人送的都是什么玩艺,你也就跟着送就是了,你这个东西送去了,岂不是让人以为你要巴结攀附?这戒指盒就当我给你买下,你也不亏!”秋华说着,又看了看丁秀香手里的锦盒,道:“那个也给我?”

丁秀香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子才回过神来,可惜秋华已经从她手里拿过锦盒,把戒指盒都放好,揣进怀里了。

“秋华……”丁秀香欲哭无泪。

秋华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怎么,难道你还想真的在这事儿上出挑,多引起七小姐的关注?你是不是就打算着找个由头跟七小姐套套近乎,让她惦记起来你?好让她想个法子把你从浣局调出来?”然后手一挥,吩咐小双:“那行,把这个还给她,让她送!”说着就要把锦盒递给小双。

小双还没碰到锦盒,丁秀香就惊的连连推让,见小双不听她的,真的接过了锦盒并要塞给她,她吓的连忙就往浣局跑了,一边跑一边道:“你收着收着,千万别误会了我这个老婆子的意思啊秋华姑娘……”一直跑一直回头,见秋华和小双追了几步就没再追,这才松了口气,远远的跟秋华挥了挥手,终于放心了一般回过头去走了。

秋华进屋后就拿那锦盒递给苏叶,并谴散了屋里的婆子,让小双把门掩上,这才坐到苏叶身边,低声道:“小姐,您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戒指盒?”

苏叶打开锦盒,目光立即一缩。

这描金描银的浮雕宝石戒指盒,若是遇上不懂行的,很有可能会认为这只是个不值钱的手工艺普通小盒,但是这东西的价值是多少,苏叶心里很有数。

别说是三两,就是三十两也不可能买得到。最关键的是这个东西有价无市,单单以丁秀香这个等级,就算她加上以往收受的灰色收入,有钱买得起,也不可能让她遇上这么个东西。

这种戒指盒,不是人人想买就能买的。

这是宁玄送给苏青的礼物。

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对丁秀香的话很是怀疑,让秋华把戒指盒收好,又叫了张妈妈来,把事情说了一番,问张妈妈可有门路在这事上打听打听。

张妈妈听了后,一副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欲言又止地道:“让我再看看那个戒指盒。”

半晌后,张妈妈面有愁容的把锦盒盖上,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直接:“秋华,你和小双先出去一下,我跟九小姐说点事。”

秋华和小双当然放心,便赶紧退了出去,并且很有眼色的一个守着门另一个守着窗。

屋内苏叶就面有忧色的探看着张妈妈。

“……九小姐,这些话我也就是看见这个戒指盒才想跟您说的,但是您听听就算了,圈子里妇人口口相传的谣言没几分真的……”

“您只管说,我晓得。”苏叶急着想知dào

,同时心里已隐隐的升起淡淡的不太好的预感,隐约似乎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却是有些抵触不想往深里想,可又非常想知dào

张妈妈要说的谣言是什么,也不知dào

是想要印证自己的预感,还是想推翻。

张妈妈叹了口气,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关于大姑爷孔君达的事,听说他生意上周转不灵,找人合资搭伙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没有听说有人和他合伙的,就是听说好像孔君达挺着急的……”(未完待续……)

第182章 喜

苏叶听了之后眉宇间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后苏叶才抬了眼,语气中的轻快有着自己都不大相信的刻意:“也可能是大姐身边有人手脚不干净,这要是贴身的人出了手脚不干净的,那不只是麻烦事那么简单,宁玄给府上的人送礼的时候,这戒指盒是送给大姐的,当时咱们都看见的,这戒指盒才能值多少钱?更何况她哪需yào

去典当自己的东西?只是这戒指盒怎么着都是别人送的礼,流在外面不是件光彩事,我想着您能不能麻烦一下找出是谁把这个戒指盒给流出去的。”

张妈妈欲言又止,顿了顿声,道:“这肯定不是送去当铺的,当铺的人除非是小伙计,不然总能看出这戒指盒值点钱的。兴许就像你说的,没准是哪个丫头偷了出来,又不敢去当铺,又不识货,就随便找了个摊子贱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张妈妈这话是顺着苏叶的话说下去的,但是苏叶听了之后,不仅没有觉得妥当安稳,反倒心里更加有些担忧起来。

“这事……”苏叶迟疑了一下,道:“这事低调一点,也别跟秋华她们说那么多……”

张妈妈闻言立即看了看苏叶。

苏叶心里不是没有底的。

只不过有些自欺欺人的希望事情不会那么糟罢了。

张妈妈收了锦盒放进袖里,道:“你放心就是。”

张妈妈走了之后,苏叶一个人在屋里坐了许久,对着烛火。眉宇间是深深的不解的忧色。

日子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二。苏家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喜庆。

时辰还早。苏府门前的长街就已经人头涌动,婆妇在门前搭了棚子发着喜饼,后方几丈远的凉棚是各宾客小厮的歇息地,也是摆了十几长桌,茶水零嘴齐齐整整,已落坐不少下人小厮,纷纷热热闹闹的议论着这场盛大的婚事。

桐州最有钱的苏立行和桐州商盟会主席联姻,怎么可能不热闹。

府里已经没有位置可供停车。府外的长街另一侧,已是从里到外陆陆续续的停的快要看不见尽头。

三三两两的宾客有不少是相识的,有的在门口就已经聊了起来,府里人多,府外门口人也不少,等着看迎亲队伍的人大把皆是,闲来无事说说家常,气氛好不融洽。

“那辆马车好贵气!”

一辆平头的黑漆平顶马车驶了过来,引得两边的宾客纷纷侧目。

“哎哟,那不是府台大人的马车吗?”有人认了出来。笑道:“头前谁说府台大人和苏老爷关系微妙来着?人家府台大人都亲自过来了,那人岂不是要自打嘴巴?”

因为陈曲星那件事。而陈曲星的爹陈丙瑞是府台大人的师爷,那件事闹的满城风雨,就算现在人家苏家的那个四女儿都嫁人了,这个话题说起来仍然记忆犹新。

“一个师爷罢了,哪有苏老爷身份贵重……”

说这话的人语气别有深意,意思不言而喻:一个师爷,又能给府台大人带来多少实实在在的好处?哪比得上桐州首富苏立行?

“啧啧……府台大人都过来了!苏老爷可真有本事!”人群里有人赞叹艳羡不已:“苏家的七小姐听说马上也就要及笄了,依我看及笄施礼人很有可能就是府台大人的夫人!”

“那怎么可能!”当即就有人不认同。

“怎么不可能?府台大人的师爷可是那七小姐的亲舅舅,这不见得就不可能!”

“城里有名望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府台大人的夫人毕竟是官门,这个就不像你想像的那么手到擒来了……”这人这么说着,就像是给了府台大人多高的位子似的,其实面上很不以为然。

苏家七小姐?那个是个庶出的。

“……哎,你别目光这么短浅!你也不想想,那七小姐可是要去做妾的,单凭这一点,也不会去请府台大人的夫人来做施礼人了不是?”

就像搅混了一锅汤似的,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小,俨然讨论的内容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可以搬上台了。

府台大人的马车刚刚驶过去不久,这边的热闹兴奋劲还没退下去,就见到好几辆做工精良的黑漆平头马车又驶了过来,阵仗惊人的比府台大人还要排场。

人们立即不淡定了。

有人惊叹道:“我的天哪,是黄花梨,你们看见没有,打首的那辆是黄花梨啊!”

有不少有钱人会用沉香,这是真真zhèng

正的有钱人,但很多有钱人又不屑于与这样有钱的人为伍,事实上家世深厚的祖业上个百年的,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家庭,从上到下事无巨细皆是低调的很,但凡用沉香木来做私驾的,虽然会让人感叹主人豪气,但这感叹也是含着鄙视的,在世人眼里,用沉香木的,基本上都是土财主罢了。

而黄花梨不用。

黄花梨低调不易辨认,代表着主人的品味和书卷世代,但是造价也是相当之高,想也知dào

,能找到同等货色又这么整块的黄花梨来做私驾,那得花耗多少人力和时间。

“……也不知dào

这是谁家?真是了不得!”

“后面那么多马车,肯定都是贺礼!”

“这……这好像是白家?”

“哪个白家?”

人们听了之后皆是纳闷,嗡嗡的议论起来,却是没人知dào

这白家的来历。

桐州可没听说过有哪个有名气有品味的大户是姓白的。

“……莫不是?莫不是京城的白家?”

“我的天,侯府?!”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那列马车还没完全驶过去,后方又传来一阵骨碌碌的马车声,赶车的小厮白白嫩嫩,但是看着前方这些人围着前面的车队议论纷纷,脸色就很是瞧不上眼,大声喊着:“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前面的,让一让!”

“哎哟,这是苏大夫人娘家来人了。”

“要去云南上任的那个进士?”

“看这小厮,里面的应该是苏家的舅少爷了!”

“听说挺了不得的,年纪轻轻就是庶吉士了!”

“当然了不得,好像很快就要和苏老爷亲上加亲了!”

人们的目光很快的便转到这边来,走在前面的马车上,小厮探出了头来,往后方看着,目光鄙视极了。

“什么亲上加亲?”车厢里有人低声问话。

那小厮哼了一声,回道:“说是舅少爷,那就是林政了吧,要和苏家亲上加亲?难道要说亲了?他们林家可真是打铁趁热。”

待两家马车都停了稳妥,主子少爷们一前一后的下了来。

林政看着那马车上下来的桃花眸公子哥,远远的笑着拱了拱手。

然后退了半步,礼让。

月七的眼睛一直看着天上。

白子胥朝林政淡淡一笑回礼。

大步一迈,却是半步不让。

林政的小厮当即面色一冷就要上前说项。自家的少爷不过是礼让一下,你不谢也就算了,总也该让一让才是,却这么狂的!

林政不露痕迹一挡,把自己小厮拦了下。

面上端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是惊讶。

苏家,和白家的人都这般熟络了?

而此时苏倩的院落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苏叶从一大早赶过来开始直到这半上午都没个空闲坐下来喝口水,不是跑前跑后,就是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此时等着吉时到,这院子才终于清静了,她一屁股坐到苏倩对面,这时苏倩已经蒙了红,房门也已掩好,就等着喜婆过来背新娘子了。

“快喝点水,瞧把你给累的。”苏倩蒙着红,还伸手准bèi

给苏叶倒水。

苏叶连忙接了,“你可别乱动,再弄脏了衣服,我上哪儿再给你找件嫁衣去?”

连喝了两盏茶,这才觉得喉咙好了些,气息平和了些许之后,苏叶的手背突然被苏倩抚上。

“辛苦你了。”

秋雾山那件事的后续,苏叶什么都没有隐瞒全部都跟苏倩说了,苏倩对此感激不已,尽管封着院子不方便出门,但每次苏叶来她这里,总是前前后后的关切。

这一段日子下来,苏叶觉得,直到今天,苏倩对自己的关爱才是发自内心了。

“不辛苦。”

苏叶拍了拍她的手背。

门吱呀一响,苏贞走了进来。

苏叶立即起了身,对苏倩道:“我去前院看看,等喜队来了告sù

你,你也做好准bèi

。”

“妹妹还没吃过东西吧?”苏贞突然道:“我听说新娘子要到晚上洞房之前都是没得东西吃的,特地带了些喜饼过来,你从早上到现在也一直忙着没吃过什么东西,我多拿了很多,你也坐下吃点吧。”

“我不饿,”苏叶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让四姐吃点吧,我去前院了。”

说着,苏叶起身就出去了。

苏贞站在那里,看着苏叶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苏倩虽然看不到,却也感觉得到的,她声音无恙,让苏贞坐下休息,接过苏贞的喜饼,开心感动的道谢,但是却是握着喜饼,并没有吃。

秋华在门外迎上了苏叶,就知dào

苏贞一进去苏叶必然会后脚着出来,也不跟雨蔓多说话,径直跟着苏叶出了苏倩的院子。(未完待续……)

PS:写了之后,以为存了,结果……

再写一次!

这种心情没有人可以体会。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第183章 正果

苏叶还从来没有见过苏府有过这么多的人。

还没进到正厅里,就觉得人多的烦躁受不了,就索性根本没有进去,站到月门边的树下偷闲。

才刚站定,就见一个人影雀跃地像是从天而降似的突然跳到她们二人面前,惊了秋华和苏叶一跳,一看来人,秋华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月七?你们也来了?我们都不知dào

你们今天也会过来……”

秋雾山的事才过去没几天,岂不是白子胥和月七在京城待了还没几天就又回桐州来了?

苏叶立即就看了秋华一眼,秋华当即敛色,面容虽然镇定了,但是欣喜之色仍然是有的,静声道:“……呃,我们大少爷是不是跟你们一起回来的?”

话这么说了,苏叶的脸色这才好kàn

了一点。

看着白子胥向这边走来,笑意盈盈的,苏叶心里就不大高兴。

也不知秋华怎么就对这主仆二人一点都没有反感之意。

“算是一道出的城,不过我的马车快一点,你们大少爷应该也快要到了。”白子胥走到近前,看着苏叶,回答着秋华:“吉时就要到了,你们大少爷总得在吉时之前到才是。”

“我们家的马车哪比得上您白家大少爷的。”苏叶面容含笑,有着讽刺之意。

“人家白公子也是为了赶来道喜嘛!”秋华竟是接了话,眉眼笑的弯弯的。

苏叶不禁的看向秋华,眼神里已然是很想教xùn

教xùn

她了。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这白子胥的人?

秋华朝她眨了眨眼。

人家白公子又没有害你之心。一直都是你这边的。你不要总是针锋相对嘛。

苏叶的眼睛眯了眯。

这白子胥赶在大少爷之前到了苏府。这不是成心显摆他们家的马车阔气,咱们比不上吗?

秋华艾艾的撇了撇嘴。

人家白公子明明就是想早点过来和您说说话嘛……

苏叶瞪她。

秋华则一点也不怕的吐了吐舌头。

白子胥凑前压低声音淡笑着问苏叶:“开张了?”

一提这事苏叶就没好气,咬着牙低声回他:“关你什么事?”

“那我就放心了,一切顺利就好哈哈哈……”笑着催苏叶:“我准bèi

在桐州待一个月,有什么事,可就要多麻烦你了。现在你赶紧把心情归整归整,今天可是你四姐出嫁,这么重yào

的日子。你可别让人瞧见你在这儿生闷气。”然后伸出手来对着自己的嘴角往上一支,做了个笑脸给苏叶看。

苏叶朝他僵硬的苦笑,随后就听着厅堂外面的喧闹声沸腾了起来,好像是迎亲的队伍快过来了。

耳边就响起秋华着急的声音:“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大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已有宾客往厅堂前院走去,很快眼前的一片地界就清晰了起来,就看见远处角廊下林政正淡笑着和苏亦文说着话,原来苏亦文已经到了。

苏叶见了就把白子胥往苏亦文那里推:“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大哥和表哥都在,你自己去找他们。”

不等白子胥说话。她已是扭身和秋华一道的往回走。

要去跟苏倩说一声让她做好准bèi

才是,再过半个时辰就来接亲了。

才走出正院月门。却看见不远处苏青正在招呼着一些千金小姐,聊天聊的很是投缘,而距离苏青不太远的地方,孔君达正喊了苏青,和苏青挥着手指了指正院的方向,打了个口型,也不知dào

说的什么,就见苏青面含微笑的点头示意他去吧。

苏叶顺着孔君达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白子胥也要过去的方向,林政和苏亦文还有几个世家子弟。

今天是苏倩的好日子,苏青和孔君达总是会借着一切的机会来做他们要做的事。

虽然对苏青已经释然也渐渐理解,但是下意识的,苏叶觉得在那个戒指盒的事情明朗之前,不想跟苏青有太多的深谈。

苏叶就准bèi

转个方向绕开苏青。

苏青却是眼尖的叫住了她,苏叶避不过便笑着和迎着她走过来的苏青打招呼,转头正准bèi

让秋华先去跟苏倩招呼一下,一侧头就看见苏贞竟是也到了前院来。

苏青跟苏叶才说了两句,便拍了拍苏叶的手背:“这阵子辛苦你了。”

苏叶淡笑不语。

苏青就接了她的手,笑道:“莫家小爷那事我听说了,这事上你不用再操心,我不会让他掀起风浪来的。”

这倒让苏叶当场愕然。

这件事当然还不置于传得满城风雨,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传播出什么,苏青怎会知dào



苏青见她这般,而这时苏贞又快走到了她们近前,苏青便侧了侧身以后背面对苏贞,同时笑咪咪的朝苏叶挤了挤眼睛。

苏叶又愣了。

苏贞今天打探的非常漂亮,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并无特别和出众,但是相对以前低调而从来站在那里也都缩着身子的样子,苏贞这一身绽蓝描青暗绣的锦袍再加上她现在腰板的挺直,气质简直和以往判若两人。

她笑着望向苏叶和苏青,还隔着几步远就笑呵呵的跟二人打招呼。

冬梅却和秋华低语:“八小姐今天可真漂亮。”

秋华点头,并未说什么,心不在焉的听着。

姐妹三人这时齐站在一起,简直是光艳夺目分外扎眼了,苏叶隐隐的觉得有些不自在,苏青却是笑的更好kàn

,俨然很享shòu

这种被周围的人注目的感觉,而身边的苏贞,非常状似无恙,但是她努力在学着苏青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很坦然轻松的样子,苏叶分明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僵硬。

苏叶能明白苏贞的心情,但是让她再像以往一样去鼓励苏贞,她却是不想开口了。

一时间这三人的气氛有些古怪的诡异。

苏贞就开口让秋华和雨蔓快去苏倩那里报个信,就说喜队就在路上了,让苏倩把苹果一定要拿稳妥云云。

秋华听了却是先看了一眼苏叶,见苏叶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和雨蔓过去了。

不一会儿,在后方的一些女眷和一些参喜的太太们也都开始往外走。

府台大人的夫人很隆重的穿了四品夫人的礼服,因着年纪上了些岁数,即使刻意的只敷了些淡粉,但却是妆浮在面上,虽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是非常精神。

她一眼就看见苏叶三姐妹,竟是出人意料的走了过来,苏叶几人忙赶紧行礼,府台大人夫人说了几句赞赏的话后就上前拉了苏贞的手,笑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就快要及笄了?”随后不等苏贞惶恐的回答,已道:“若是还没有定下施礼人,你这件事就让我来做主了,你为你七姐及笄的事听说张罗的挺好,听苏夫人说过不少次了,是个懂事的。”

什么事情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以前府台大人对陈丙瑞这个师爷也不过就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但有可能因为苏立行的关系对陈丙瑞少有照拂,因此陈丙瑞和府台大人的关系又不完全像普通的上级和下属那么纯粹。

因为陈曲星的事,府台大人在中间夹着,最后虽然是陈丙瑞吃了亏,府台大人的心有没有觉得对自己的下属有些亏欠不知dào

,但是因为陈曲星的事差点让苏倩没了齐大夫人做施礼人这件事,纵然苏家的人没有明说,却也是圈子里人人心知肚明的事。

苏叶当时也在想,不知dào

府台大人将来会不会因为对属下的偏袒而后悔?

今天听到府台大人的夫人这一席话,苏叶心里有答案了。

苏叶心里明白,也是替苏贞高兴,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苏青听了就拉着苏贞赶紧向府台大人的夫人道谢。

这一举动让苏叶心里一黯。

自己到底还是不如苏青会做人做事了。

苏贞想着这事她总不是能说了算的,忙是依着苏青的话先行谢过再说。

这边里一片祥和。

到了吉时,喜婆把一身奢华嫁衣蒙着红的苏倩背进喜轿,一路浩浩荡荡的往齐家而去,苏叶直送到门口,看着路边的喜童抛洒着花瓣和喜糖,眼睛渐渐朦胧。

苏贞一直跟着在左,看着苏叶很是感慨的望着苏倩出嫁的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目光很是深重,几次欲言又止。

苏青却拉了她和苏叶让开了几步距离,低语道:“倩姐儿今天很漂亮,你说是吗?”

苏贞点头,踌躇道:“希望四姐以后越来越好……”

“倩姐儿当然会越来越好。”苏青笑的很漂亮,“人要是光明正大,自然就会修得正果,万不能心生歪念,更不能助纣为虐,否则将来没有好结果,也怨不得旁人,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苏贞垂下了首,半晌后“嗯”了一声,却是不敢接话。

苏青有些鄙夷的低哼了一声。

来贺的宾客有一部分去了齐家喝喜酒,还有一部分留在苏家吃席,苏亦文难得回来一趟,则是在太夫人面前尽孝,嫁女儿时父亲母亲不得见,这时双目微红的林佩云和苏立行才出来露了面,招呼八方来客。

席面一开,热闹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本来是份好亲,瞧瞧,最后还是被自己妹妹给搅和了……”(未完待续……)

第184章 争

“……有个妹妹做妾不是也挺好?总好过和别家的姑娘争来斗去……还能有个帮衬!”

苏叶才夹了个青菜,还没放入碗中,就听到了隔壁席上这么两句话。

苏贞在她旁边,脸色已现不悦,就要转头去喝斥,苏叶一把摁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青此时也看向了苏贞,示意她装作没听见就好,只管吃自己的席。

苏贞这才抿了抿唇,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然而另一桌上又传来了几个和苏叶年龄相当的千金小姐尖锐的嗓音:“说的倒是,平日里和自己姐妹斗斗嘴什么的,就当生活乐趣了……”

“……也不知dào

到时候谁来给那位苏家小姐做施礼人?”

“啊!”有人一听这话当即哈哈的笑了起来,道:“那可就不好说了,保不准齐大夫人还会再来一次也不一定呢……”

“去!这怎么可能,再怎么着也不能一视同仁了去,那位小姐是要去做妾的,怎么能跟正妻平起平坐!”

这话虽然说的是理,但说话的小姐声音却是阴阳怪气,苏青的脸色这时也有些不淡定了。

“哎呀!那苏家的姐妹岂不是要坏在这位小姐身上了?谁都知dào

苏家的女儿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这突然到这位小姐身上就降了下来,那后面的岂不是要跟着她吃亏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人家苏家的女儿好像从此就不值钱了似的……”

隔壁的桌子顿时哄笑成一团。

苏青气的呼吸快要不顺畅了,啪的一声将筷子一放。转过了头去。

但就在这转身的过程中。苏青已是换上了一张淡笑优雅的笑容。

“这位小姐是谁?吃人家苏家的席面。说话还这么不注意的,多不好。”

那女子瞥了苏青一眼,见她年纪明显比自己长了七八九岁,听了苏青这话之后不仅没觉得苏青这是好言提醒,反倒不服苏青的说教,下巴扬了起来:“我爹是马桥雄!”

马桥雄?

苏青却是笑了:“我问的是你是谁,你告sù

我你爹的名字干什么?我又没问你爹是谁!”

苏青这话一出,那女子当即面露怒容。她周围的几个女子也是纷纷对苏青表示出敌视,而这时显然那桌已有人认出了苏青,面上皆是一惊,纷纷的向那女子递着眼色。

那女子却是猖狂,一拍桌子,道:“我爹是桐州监狱长!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爹是谁!”

苏叶始终没有回头,听了这几句对话都快要笑了。

苏青还是笑:“我告sù

你我是谁,我是苏青,是你现在吃的这宴席的主家的大女儿,是桐州商贾孔家的儿媳。至于我爹是谁,还用跟你说一声吗?”

那女子当即惊讶失声。

看向苏青的眼神都变了。

苏青就一直淡淡的笑着看她。

半晌后。那女子被身边的人扯了扯衣袖,最后低下了头去,面色尴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再也不看苏青一眼了。

苏青回过头来,苏叶往她碗里夹菜,一边低声道:“何必与她争,一看年纪就还小,到时再让人议论说你以大欺小了……”

“吃着我们苏家的饭,在我们苏家的地盘坐着,我们是给她爹面子才递的贴子,他们家能收我们苏家的帖子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要是她爹知dào

他女儿在苏家的席面上这么放肆,还得感谢我帮他教女儿呢!”苏青正色,讥讽地道。

“……那苏家大小姐身边的,就是苏家小女儿?”

周围本是很喧闹的,不知怎的,突然就飘进苏叶耳朵里这么一句。

苏叶下意识就侧了侧目想去寻声音的来源。

然而却是再听不到了,半晌后苏叶放qì

,专心用着席。

吃了三成饱,苏叶苏青和苏贞三人就起身离了席,准bèi

一会儿子休息一下就该去门口送宾,三人往偏厅去,才走到门口,就听屋里的人嘻嘻的笑着什么。

“……之前是谁说那林家要和苏家亲上加亲来着?我可没听过这话,这还不止,我听说苏家太夫人可不是这个意思来着,你们知不知dào

之前苏家的几个子女去秋雾山啊?明明就都是苏家的子女,但是还有一个外姓的,你们就不知dào

了吧……听说是个叫宁玄的,也不知dào

具体的来头了……”

苏青听了就黑了脸,当即就要往厅里进,苏青却是一把拦下。

“我也听说过这么个人,我听我哥说,苏家九小姐在京城有个商铺,好像挺了不得的,就是这个姓宁的公子哥在京中帮她打理来着……”

“哎呀,这么说是一早的事儿了?那哪还能有林家什么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林政到底是苏大夫人的外甥,而且人家林政也是庶吉士了,将来慢慢熬出来后,那是多少人家都攀不上的……”

“那宁玄又是什么来头?说帮苏九小姐开铺子就开得了?他也挺厉害?”

“这就不清楚了,就是好像每次来桐州都住在苏家二房苏南院的,应该和苏二老爷有点关系,不然也不可能苏家的几个子女去秋雾山,他也能跟着了……”

“……好家伙,那估计是挺有钱的,家里没准还挺有背景?”

“……有钱?能多有钱?苏家缺钱?”突然一个从未出过声的女子低声开了口,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叽叽喳喳,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今天瞧见那苏家九小姐了,难得还能让你们这么热乎的讨论成这样,我瞧着不过如此,让你们这一说倒像是那宁玄和林政在争着抢着这位苏家九小姐了,你们有没有仔细的瞧看过她长什么样?瘦的跟什么似的,一看就不是有福的命,就算有钱,我看也是就这出嫁前的几年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个福气?不过也未必,我看那林政也就止步于庶吉士而已了,听说他在翰林院可是待了四五年才熬出了个庶吉士,能分个什么闲职还不好说呢,他爹又远去云南任上,父子俩指不定谁要靠谁照应,我看那九小姐也就和林政凑成一对才合了她那面相。”

“好利的嘴!”苏青咬牙道。

苏叶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活自己的,招谁惹谁了?

苏贞却是低声安抚她们二人:“莫要动了气,她们说的再不中听也是我们府上请来的客人,换个方式想,若不是因为嫉妒羡慕,她们哪会说出这些子混话!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们不如你们!”

这话倒是中听,也确定是这个道理,苏青的脸色这才好kàn

了一些。

那女子说完这一通话,厅里顿时噤了声。

之前所有人的议论大多都是说说罢了,却没有一个像这个女子说的那般清楚,也没有一人像她说的这么狠。

但那女子却像是一点都没有痛快不够似的,又道:“苏家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进了京连个位置都未必排得上,也就在桐州让你们当回子事罢了,一群乡下人!”

原本是苏叶拦着苏青的,此时苏叶垂了垂首,下一瞬突然就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偏厅的门口,厅内的人的呼吸当即一滞,苏青也是一惊,连忙就跟上,跟着苏叶一前一后的迈进偏厅里去。

苏叶原本还在发愁要怎么寻出那位女子。

然则她进门之后,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所有人都垂下了眼躲躲闪闪,唯有那一人,不仅趾高气扬,还特地直了直身子,好像必须要她在上,她必须要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一样。

“哟,真是白天莫说人,一说,苏九小姐就到了。”那女子伸手端起茶盏来,悠哉的喝了起来。

“我都从来不知dào

自己有这么大的名气,真是对不住,这厅里我居然一个都不识。”苏叶淡淡一笑,话说的圆乎,可面上却哪有半点歉意,一句话惹的一厅人面色难堪不说,还找不到个反驳的话来。

一句话压下几乎一半人的气势,苏叶径直到了主位和苏青一起坐下,苏贞则跟在苏青的旁边,头没抬起,却也并没有垂下,像是闲事莫理之样。

苏叶坐稳了,顿了顿,等茶送了上来,这才对那面色冷傲颧骨微突的女子道:“这位姐姐面生的很,似乎不是桐州人?”

那女子用余光瞥了瞥苏叶,随后给身边的丫头递了个眼色,那丫头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我家小姐……”

“你又是谁?”苏叶不愠不火的道:“你能代替你家小姐说话吗?你家小姐要说什么,需yào

征求你的同意吗?主子们说话,谁发过话让你回了?”

“你在你们府里再是有品级,但这里是姓苏的地界。”苏青没抬头,撮着茶盖子,抿了口茶。

“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待客之道?真是长了见识了。”那女子这时才开了口,冲自己的丫头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苏大小姐居然开始说高低品级了,不是都说您平易近人从没主子的架子?谣言果然是信不得的。”她向周围一众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姐们看去,道:“大家可得记得,苏家的小姐们可并不是有多脱俗的。”(未完待续……)

第185章 醋意

苏叶的眉拧了起来。

这个女子好厉害的嘴。

调转枪头耍的一手好太极,这么轻易就可以偷换概念,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了。

“原来这位小姐在您的家族中是没有尊卑不分等级的,”苏叶闻言一眼望向她,面色平静无波,淡淡的声音却在这厅堂里听得是格外清晰掷地有声:“那为什么你站着她坐着,你穿着礼服她却穿着平常,你挽着小姐髻她梳着丫环头,你能在这里扬着下巴跟东道主趾高气扬,她到现在连头都不敢抬?”

“对啊,”苏青在一边淡淡微笑着附和:“你为什么不像她一样站着,为什么不和她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发饰?为什么不跟她一样谦恭有礼不与人直视?”

“啪”的一声,那女子猛的把茶杯重重的放下,噌的起身。

“慕青!”

突然一个男声响起,苏叶也不由的向门前看去,就见白子胥和苏亦文还有林政等等还有一些脸生的公子哥走了进来,那一声唤正是白子胥所发出。

一看见白子胥,那女子的脸色立即收了怒容,淡淡一笑,温雅的又坐了回去,却也没有再接下苏叶和苏青的话,就好像刚才从来没有过什么对话似的。

一群公子少爷们的走进来,人人的目光就有些诡异的落在苏叶和那女子身上,白子胥走到那女子的身边,面上全然不似其他人那般尴尬,那笑容看在苏叶的眼里是有着宠溺的成分的,他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就拉她起来向苏叶几人介shào



“这位是我带来的。闺名丁慕青。刚刚及笄,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我和慕青也是从小就认识了的,亦文和她也很熟悉,这次听说了亦文的妹妹要出嫁,非要吵着来看热闹,多有打扰了。”白子胥侧着身子,看向苏叶:“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尽管直言,勿需客气。”

那丁慕青顿时如闻雷击。

然则搭在她肩头的那双手却是沉如山石,那双手的主人白子胥是什么意思,自然不需yào

直言了。

她比苏叶要大上一两岁,此时白子胥却说了这样的混话来,她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而苏叶这才认真的向那丁慕青看去。

丁慕青,就是那个由白家养大的白老侯爷义子丁炎的独生女。

苏叶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这才看清楚这位女子。

并不是十分瘦,却有着微凸的颧骨,这让她脸部的轮廓看起来很是分明。眼睛也是很大,乌黑乌黑的。衬的她的皮肤白的有些不健康,但却是生的漂亮,不过却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此女子是相当倨傲冷若冰山之感。

尽管这种面相用苏青的话来说是典型的尖酸刻薄刁钻狂傲,但却不得不承认,丁慕青的确如她面容一般,看起来非常的精明。

苏叶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的,早前对白子胥的身份不太知底细的时候让人打探过,也顺带提到白家有这么一位外姓人,而当时这位丁慕青已经有了婚朽,是悦州姚氏的二公子。

见苏叶打量她,丁慕华面上温文,但眼神却是相当锋利的回看着苏叶,也将苏叶打量了个清楚。

微瘦又有些高于她这个年纪的个头,一身装扮并不像苏贞那么鲜亮扎眼,但却是胜在合身又相衬,端坐在那里竟有种难以察觉的压迫之感,一双眼睛更是流光溢彩,有着如寒星一般的光芒璀璨夺目。

这样的年纪就有她这样锋利的眼神实在不多见。

丁慕青的眼神不禁有了些不屑之意。

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一些,丁慕青却是比白子胥想像中更要倔强,就是死也不恳去先和苏叶行礼当作言和。

白子胥皱了皱眉。

这二人的举动,苏叶看的清清楚楚。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素未谋面从来也没有过任何交集的女子可以不顾她自己的仪态和优雅,要这样针锋相对一个比她年纪小还未及笄的女子?

苏叶看见丁慕青望向白子胥的眼神。

那眼神中有愤nù

、有气愤、有不愿意、有倔强、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委屈?

苏叶在心里都要冷笑了。

丁慕青这是吃醋?吃自己的醋?

到底是谁更委屈!

丁慕青的眼神让苏叶瞬间了然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同时心里对这丁慕青也有几分不该有的同情。

丁慕青早有婚约在身了,相信用不多久就该远嫁悦州,都快为人妇了,竟然心里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甚至荒唐的还要为了这个不可能的人从京城来到桐州,莫名其妙的做些自毁形象之事。

看她那个眼神和这份倔强,纵然做了这么些,也是不曾有过半分后悔之意的,但是她这般不藏着不掖着的,不知她以后等到出嫁之后被人拿出来说项的时候,她想到今日,会不会后悔。

再聪明厉害的人,在感情之事上,未必就能精打细算多少。

苏叶不愿再待着,起身拉上苏青:“该去送宾了。”

苏青和苏贞自然是配合,总不好闹的冲突太大,到时候苏家也无光。

路过丁慕青的身边的时候,苏叶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侧目去看一眼,却不料突然间小腿一酸,心中大惊的同时,身子也向前一倾!

“小心!”有人手比眼还要快,很守礼又稳妥的扶稳了她,苏叶的心当即一沉,站稳后立即退让开来:“谢过白公子了。”

白子胥莞尔,也是退了一步,礼让开来。

一切实属情急,两人又礼数很到位,旁人见了就是想说什么,却也挑不出理来。

唯有丁慕青,手攥的更紧了。

出了厅堂站到大门处,三姐妹送宾。

苏青就道:“那丁慕青听说好像快要嫁人了,居然都不知dào

封院避讳,还大老远跑到咱们桐州来,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倒霉了。”

苏贞频频点头表示认同,拉着苏青的袖子不停的说道:“瞧她厉害的,仗着自己是京都人就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但女子是要论仪德的,她这般张扬,快出嫁的人了还乱跑,对了,她是那白家少爷带来的?”

苏青则对着苏贞低声道:“那丁慕青是白家养大的,这次来肯定是白子胥带来的了,不过看这架势,八成是这丁慕青硬要死乞白咧的跟着来的……”

“那真是好笑了,就算别人在她眼里是土财主,可总也好过她寄人篱下啊……”苏贞诧异的嘲讽道。

苏青看了看苏贞,后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没再说什么。

苏叶听了这话后觉得怪怪的。

话说的没错。

但这话从苏贞嘴里说出来,实在让人一时难以习惯。

送往的差不多了,苏叶看了看门内,对苏青道:“我的腿好痛,许是站的太久了,这也差不多了……”

苏青忙扶了她一下,关切地道:“看刚才你在厅堂的时候险些摔倒,今天确实辛苦了,你这就是太累了,快回去吧……”

看着苏青的笑容,苏叶心里很暖,但是越是看着苏青这样与往日无二的样子,她心里越是忐忑,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个戒指盒来。

但愿,张妈妈带来的是好消息。

苏叶往栖林苑回,秋华在一边搀扶的紧,生怕苏叶再像在厅堂那样摔了,才走到赏月园,苏叶突然折了个弯,让秋华跟她去赏月园去。

秋华还道她是想休息休息,却不料苏叶径直进了赏月园的书房,随后让秋华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秋华一怔,还没开口问为什么,就见苏叶站在门里侧了侧身,让秋华得已看见坐在书房桌案前的那个人来。

白子胥!

秋华险些惊喜的呼叫出声,连连频频点头,上前亲手把门关了上。

这般模样,让书案前的白子胥笑的很是感激,甚至在门关上的一瞬还朝秋华乐呵呵的挥了挥手。

苏叶无语。

沉吸了一口气后,她走到书案前,从手里丢了一个纸团出来抛到了白子胥的眼前。

“你平时都是这么叫人的?”苏叶冷声道。

她在厅堂小腿一酸而险些摔倒,那一酸,她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白子胥把她扶住,她当时是又感激又觉得尴尬。

丁慕青已经对她有敌视了,别让丁慕青觉得自己是故yì

一摔才好。

却不料白子胥就趁着扶她的当口,投了个纸团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人还没退开,心里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小腿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一酸了。

白子胥看着她,不说话。

苏叶被他盯的发毛,不自禁的理了理耳鬓,道:“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快说!”

白子胥一笑,把纸团收了起来。

“我想看看你,看看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和我好声好气的说话。”

他来桐州,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对桐州这么上心。

在他急急的忙完自己的事之后,明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却还是来了桐州,知dào

她人在秋雾山后,有那么一刹的感觉,让他突然之间有些清明。

有什么必要的事非要来桐州不可?

他当时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未完待续……)

第186章 合作

于是,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人在马车里,想着戏本子里那些荒唐的‘缘分’二字。

他觉得他千里迢迢的赶来桐州不仅仅是莫名其妙,还很荒唐。而直到听见苏大夫人说苏家的子女都去了秋雾山,他方才觉得不仅仅是不合时宜,甚至是有些牵强。

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月七却是未与他商量就把马车直接驾到了秋雾山去。

他看到窗外的景致时,那笑容是有一丝无奈的。

当心中已升起避忌之意时,却偏偏老天爷另有安排。

而从秋雾山回京之后,几经辗转,原本毫无理由,却是鬼使神差一般,他硬要跟着苏立文一道回桐州来参加苏倩的婚礼。

天知dào

他和苏亦文的交情到底是有多深。

赶在了苏亦文之前进了苏家大门,他还嫌有些慢了。

一路急行,直到踏入苏家的大门,心里的急意才缓和下来。

而在京城的那为数不多的几天,他脚一下地就让人去查了宁玄的底细。

一个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的案首,按道理也该和苏家二老爷一家频繁走动才是,怎的对桐州这般上心,帮苏叶打理在京城的铺子还不够,居然连桐州的铺子也一手包办。

他只是觉得宁玄这般做没有理由,就算是游手好闲找事做,也不必上心到如此地步,简直快要把苏叶的事当成了他自己的事。

况且,苏叶在桐州的铺子是瞒着苏府上下的,这一点。宁玄做为苏家二房的表亲。是不是和苏叶也太自己人了。

然而还没等到查出宁玄所有底细的信息。他就已经急急的又往桐州回来参加苏倩的婚礼了。

在路上,他接到了关于宁玄的一些事情。

远的没有什么意思,但是近来宁玄却是有点波动。

他这才知dào

他当时回了京都之后没多久,宁玄也回去了,而宁玄三番五次的在苏叶身上下的功夫,早就引起了苏二夫人的注意和不满,而他回桐州过年,更是惹的苏二夫人大怒。几次三番的派人来唤,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最后苏二夫人无法,也再压不下,把实情告知给了宁家,曰:和苏家九小姐苏叶来往过密。

他的心当时就皱住了。

宁玄惹了苏二夫人的注意,他知不知dào

迟早有一天他帮衬苏叶在桐州开铺子的事会被查出来,到时苏叶又要怎么跟苏家上下解释?那苏叶的心血又要怎么办?

苏叶到底知不知dào

她和宁玄之间已经过界了?

他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要提醒苏叶,可是一见到她,却又都沉回了心里。

而苏叶。为什么这么努力非要把生意做大?京城的那间不够,还要继xù

开下去?

女子从商。且不说道德和对苏叶自身的影响,苏叶并不缺钱,差不多就行了,练练手打发时间就够了,两间铺子能带来多少钱,这般辛苦可划算?

还是苏叶本身就是想借着铺子的事才好和宁玄能一直保持着联系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苏叶,她到底知不知dào

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

他此时面上笑着,心里却十分的乱,甚至有些觉得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饮了一盏茶,心才渐渐平静下来,起了身再次看向苏叶。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该兑现了。”他淡声道。

苏叶一愣:“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要你补偿我。”

苏叶无语了,没想到为了这事白子胥竟然找上门来,虽然一直也没拿白子胥这话当玩笑话,但却也没想到白子胥能这么认真的跟她谈这件事,当即感觉这个补偿,只怕没那么好打发。

白子胥现在什么都知dào

了,她做点牺牲掏个掩口费,是逃不过了。

不过想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苏叶也就认了。

苏叶在心里腹诽着,笑道:“白公子请说。”

白子胥有些傻眼。

这,这么利索?

这么干脆?

他不由的低低笑出声来。

笑声惹的苏叶很是气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月七守着后墙的窗子,此时不禁的无语望天。

少爷怎么每次遇到这个九小姐都能这么俗套。

扒在门口偷听的秋华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小姐跟白公子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吗?真是的,人家白公子都感觉到她不温和了,她从来不是这么不温和的人啊,平日里对下人从来都是慈眉善目的。

“我要入股你在桐州的这家店。”白子胥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苏叶大惊。

“不行!”她当即厉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那家店是我自己的,我不会和任何人合股。”

“我没有恶意。”白子胥笑着,眼神落在苏叶的眉宇之间,状似毫不在意的看,实则那微微淡笑的桃花眸却是闪着微光,好像在欣赏她的样子似的,他的声音却是渐渐严肃了起来:“我想入股,也是想助你。”他低声道,“宁玄帮你的事,在苏二夫人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你总不想成为苏二夫人的眼中钉吧,其实被苏二夫人盯上也没什么,但若是宁玄因为做的太多而受到宁玄的关注最终导致宁家对他采取一些非常措施,那就不好了。”

苏叶骇然。

真的吗?

这正是她一直都担忧的事。她一直对宁玄能避则避,但纵然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和宁玄保持距离,也是比其他人和宁玄的关系要相近的多,她担心的一直是苏二夫人那边,却忽略了宁玄背后的宁家。

是然,她自己确实是有些许私心,掩耳盗铃的自以为心里不与宁玄走得太近,就算苏二夫人不满也说不了什么,但此时方才觉得其实有太多的漏洞了。

这么大的阵仗,就算宁玄做的再隐密,瞒得过苏立行和林佩云容易,但是要瞒过对宁玄几乎了如指掌,又处处都很紧张宁玄的苏二夫人,那就另说了。

苏叶懵了。

怎么办?

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又用了那么久的功夫去安排去一步一步的实现,虽然未必到最后能有好的结果,可总归也是一个希望,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夭折了吗?

白子胥眼看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的心也瞬间一沉。

她这是……

因为担心不能再和宁玄往来,而伤怀?

白子胥的双目立即一缩。

“所以,我自己本身也想做些什么,你这边又有困局,我就想着名义上入股你的奢品阁,然后如果苏二夫人或是宁家的人细查下来,也有我的名字在上面顶着,水一混,他们就好打发多了。”白子胥沉吟着,看着苏叶眉间的折皱,心里一叹,又道:“当然,我也不是白帮你的,你给我按期分红就是。”说着,他竟是半点犹豫也没有,拿出了字据来让苏叶看。

苏叶目光落在那白子胥有备而来的字据上。

上面的内容清清楚楚,确实半分也没有多沾她的,只是入股扩张。

苏叶半晌无话。

确实如白子胥所说,他也绝非只是说的冠冕堂皇,而是实打实的事实。

说是入股分红,利益上的事白子胥有点不劳而获平白分享她的果实。

但是有白子胥的加入,奢品阁的资金周转将不再是个难题,这件事只有宁玄可能知dào

一丁点,宁玄之前不止一次的问她手里还有没有钱来收货周转,她不想再欠宁玄人情,一直说自己还有许多私房钱,宁玄半信半疑,但见她花钱依旧不紧不收,也就蒙混了过去。

实则她现在确实缺钱,奢品阁开起来后,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存项,可以说是她把自己目前的所有都压在了奢品阁,资金周转之事苗文初已经提醒过她好几次了,她便想着暂时先不收货,把京城铺子里的先运过来一些,借着给苏琼送及笄礼的由头一并运来先摆在奢品阁,等卖出去一些之后再慢慢缓过来。

但是她自己也知dào

这不过是解个燃眉之急,如果生意真上了门,她不收是不行的。小的还好说,大的又承担不起,这也是她心里担忧的。

而此时,白子胥入股注资,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怎的,苏叶一点也不觉得白子胥这是在分享她的劳动成果,心里隐隐的有一种直觉。

他就是纯粹的在帮自己。

但是莫名其妙的又觉得并不一定纯粹,兴许还有其他杂质,可她却是看不清楚了。

她心里有些感谢。

半晌后,苏叶拿起一试两份的字据收了起来,道:“我回去盖了章就想办法给你。”

白子胥心里知dào

她会答yīng

,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答yīng



她是为了宁玄吗?

白子胥隐隐觉得不应该,因为这也太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可还能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的为了那些钱,将来等她出嫁的时候,苏家单是给她的陪嫁也是她现在拥有的多少倍以上去了,而她将来的夫家,定然也是响当当的。

一念及此,白子胥突然一怔。

夫家?

她的……夫家?

他的脑子里要命的出现了宁玄和林政两个人的身影。

白子胥的眉突然皱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87章 茶杯论

白子胥心里闷闷的,明明心里是希望这事能达成的,但是明明已经如了自己的愿达成了,心里却是莫名的非常不适。

苏叶准bèi

要走,见他那副样子不禁又顿了足:“你还有事?”

白子胥听罢立即肃了神色,目光恢复温和之意,笑着看她:“你一间又一间的开,你缺钱吗?”

白子胥其实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想问什么,或许是很想直接问她:你是不是为了不让宁玄被宁家的人察觉,想和宁玄继xù

往来下去才和我合zuò

的。

但是出口的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么一句。

他目光温和,笑容真诚,让苏叶的防备不由的淡去了许多,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当然也想赚多点钱,也想……”

“你京城一间铺子不够?京城那间铺子生意越来越好,可以说是很成功了,你手里的钱会越来越多,这么短的时间都够你在桐州又置办了一间,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赚钱欲望,而且置办桐州这间铺子的钱已是不小的数目了,你若说你只是想多赚点钱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白子胥听不下去,抢了她的话问道。

他还有句话在心里闷着。

苏叶这般甚至于有些急攻近利的做生意法,不拖苏家自家人还要瞒着苏家上下,绝对不会是像苏叶口中说的这么简单而已。

而他更想知dào

的是——宁玄这样帮她,宁玄是不是知dào

她真zhèng

的想法?以宁玄的性格,宁玄会什么都不过问吗?宁玄又怎会相信她口口声声说的这些借口和说辞?

而且——宁玄要是知dào

。那他们二人的关系岂不是相当熟了?

苏叶听了他这一堆问题。当即哑然。

不管是谁遇到白子胥这样的人。心里都不会觉得太舒服的,宁玄已经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索性宁玄这个人玩性大,也向来喜欢揽事,对她在桐州又开铺子的事还真没像白子胥想的这么深入,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探究的问题来问她,此时听了白子胥这番话,苏叶顿时觉得白子胥是管得有点多。可这话里的意思也是听得出来,他多少也有点替自己担心的吧。

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像她这样定然是罕见的,若非不是有什么大麻烦,都应该是待字闺中,平日里舞文弄墨就算是高雅难得了,大多都是抚抚琴做做女红来打发时间,又有哪个像她这样一间又一间而且还是这么不顾后果的去做生意。

白子胥明显不像宁玄那么好打发,想着以后两人也是合zuò

伙伴了,苏叶垂了垂眼。道:“我是想多点银子做后盾来给自己傍身。”

“是吗?”白子胥笑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是这样?”

苏叶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为什么?”苏叶不想说的太深,简略地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或者我应该说我就是喜欢做生意。这样比较容易接受吗?我只是喜欢有实实在在的安全感而已,没有什么比握在手里的更实在了,与其指望将来的陪嫁和嫁妆,我为什么不可以靠自己的办法来让自己拥有的更多?”

“你拥有的少吗?”白子胥反问她,认真地看着她:“以你目前在桐州的名声和你在苏家的地位,你拥有的比谁都多,你将来一定会比你姐妹中任何一人都要嫁的更好吧,你最重yào

的事不是应该维持住你现在拥有的,把莫泽衡那件事排在首位吗?”

要知dào

,莫泽衡这件事是现在唯一不可确定的因素,据他事后的追踪,苏叶不仅没有断了莫泽衡这条路,反倒给自己留了个祸患,这让他很是匪夷所思,一个女子,像苏叶这么想这么说并不是说不通,但是苏叶的重心却是明显的偏离了,如果苏叶是这样想的,那她为什么不一刀斩断莫泽衡这条后患?

苏叶顿住。

白子胥这人为什么这么较真,宁玄都没他这么难打发。

自己之所以没有彻底切断莫泽衡这条路,确实是有着另一手的安排。等到苏琼及笄然后入了齐家的门之后,就是她和苏贞的及笄事务,到时候她和苏贞的婚事一定也就会很快的着手安排了,而她这边还没有完全踏上可以独立不婚的路,她不得不给自己做最坏的打算。

留着莫泽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宁可让莫泽衡坏了自己的声誉,到时就算不可能一步到位,但至少也足以在桐州造成一定的影响,到时苏立行和林佩云是绝对的宁可拖下去也不会让自己低嫁了,而只要哪怕只是暂时的把她的婚事拖上一拖,她就会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日。

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到时自己的名声彻底坏掉嫁不出去,她也愿意。

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本来就有着不同的观念,她也做好了被人罔议的准bèi

了。

白子胥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心里顿时更加疑惑。

苏叶此时已经不禁的想到自己这个想法会不会被白子胥识破了。

她真不知dào

说白子胥过于聪明好,还是说他实在是观察入微好。

她索性不去回答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桌上的茶具,对白子胥道:“婚约之事就像这茶具,男人是壶,女人是杯。”话间一落,又觉得自己说的还是多了,但是她还是道:“而我并不想做杯,女人总是做一个附属品,我实在是不想做这么从杯子中的其中一个,可我又不可能逃得掉做一个杯子的命运,那我就在可以的范围之内去左右其他的杯子。”

苏叶说着,把茶盘上的杯子都拨到了一边腾出一个位置来,转手把书案上的冰裂彩釉笔洗拿过来放进茶盘里,道:“这就是我心里想的。”

白子胥惊叹的看着她的举动,心不由的跳的很快,很是为苏叶的这个念头惊讶,又感到佩服。

但他也有些想笑,指着那个笔洗,似笑非笑地道:“这,这还是杯子吗?”

苏叶也笑,拿起茶壶来就往那笔洗里倒茶,而后端起笔洗来往白子胥的脸前递去,一边开着玩笑:“怎么就不是?用它来喝水,不就是杯子?”

白子胥笑着躲开,道:“那这还配套吗?一个紫砂,一个冰裂彩釉,明显不是一对!”

“管它像不像一对,要是茶壶不愿意那更好,一拍两散,水洗还怕活不下去?”

苏叶笑着和白子胥开着玩笑,白子胥也望着她笑,笑意一点点从眼底深处流淌去了眼角眉梢,桃花眸深处有着一闪而过的喜意。

白子胥觉得苏叶的话很耐人寻味。

他隐隐的感觉到苏叶和宁玄未必就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顶多也是宁玄缠上苏叶,而苏叶未必就有意。否则单是莫泽衡这件事,苏叶就应该比谁都更为着急,而不是旁人比她更急。

他突然之间觉得听了苏叶的茶杯水洗论之后,思绪也变得清晰了。

头脑都跟着清醒了。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桐州,每当他觉得自己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又牵强的时候,到最后总会出现转机,让他每一次出现在桐州都变得很有意义很有必要。

白子胥想到苏叶和她说完那番话之后的表情。

原本玩笑之间的笑意虽然还在脸上,却是让人感觉得到那笑意淡淡的在随之散去,明明还是在笑,他却莫名的感觉到那笑容背后浓浓的伤感,些许的悲凉与无奈还有叹息……但是在这些背后,却又像是有着更为强烈的勇气一般,让她整个人得以支撑,为之拼搏。

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发酸。

他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宁玄会帮了苏叶那么多。

她值得。

也让人不由自主,心甘情愿。

他突然之间很想了解她更多。

“月七,”白子胥吩咐道:“我们回京都。”

“啊?”月七错愕的看着他,“您不等九姑娘的字据了?”

“说了参加婚礼,参加完了当然要回去。”白子胥淡淡地道:“回到京都之后,我们准bèi

一下,来桐州长住。”

月七当场石化。

他还道白子胥这次怎么这么规矩了,哪一次只要和桐州有点关系,没有一次不是逾期的,他心里才刚刚觉得白子胥终于觉悟了,却不诚想白子胥这后半句几乎吓掉他半条命。

“爷……”月七快哭了。

白子胥瞪了他一眼:“我知dào

不好办,所以你收拾东西的时候低调点,就说我要春游远行一段日子,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回去京都一趟就是了。”

月七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一回到京都,月七立即去见了白子胥的二伯父白宥庭,并把白子胥准bèi

去‘春游’的事告sù

了白宥庭:“……少爷他心不在京都,天天在京都守着待着也不是个事,我也劝过拦过,但是少爷那脾气您也是知dào

的……”

月七说的含糊不明,又颇是为难,还一直另有所指的看着白宥庭。

白宥庭正在习字打发时间,听得月七嘟囔完,手一收。(未完待续……)

第188章 关系

早在白子胥之前从秋雾山那次回来之后,白子胥这个二伯父就已经察觉到白子胥往外走动的有点频繁的不像话了,而这次他又出去,说是参加好友妹妹的婚礼,他哪有理由能强行摁着白子胥,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子胥这次居然能说到做到按时回来,心里才刚刚高兴了还没半天,月七就突然跑过来告sù

他白子胥要去劳什子的‘春游’。

他沉吟道:“他要游多久?”

月七也是无奈了,半晌后道:“少爷他倒也没说个确定的时候,总归也不会太久的,他做事也不是没个分寸的不是?”

白宥庭眉间拧在一起,哼了一声。

白子胥要是没规没矩,他也就不管不问了。

越是那些混的不成样的世家子,其实反倒好管束,有点什么混事,把家法和祖宗立的规矩一端出来,什么事都能解决,而越是像白子胥这样从来都有规有矩,可却每一道规矩都让人觉得他在钻缝子又让人挑不出来理的,越是棘手。

“他游就游吧,但这么一直晃荡也不是个事,我们白家虽然要以闲散为主,但他也不能仗着这个祖训来闲散到底,等慕青大婚了之后,可容不得他再这样!”白宥庭哼了一声,把笔洗了挂在笔架上就往厅堂去,月七赶紧跟着,就听白宥庭续道:“但是他身边不能一直只跟着你一个这么乱逛了,这次必须把观言也带上。”

月七心中略定,二老爷已经是放宽政策了,他可不敢替白子胥拒绝。虽没应是却是默认了。

观言是大老爷白宥桥安置给白子胥的小厮。平日在京都的时候。从来不离身,但是只要白子胥人不在京都,无论人在哪,从来都不会带上观言,对于此事,月七不方便多言,观言年纪不大,对白子胥其实挺忠心的。也没察觉打过什么小报gào

的,更何况白子胥只要带着观言的地方,就没做过什么不合规矩标新立异的事,他也没什么报gào

可打。

月七替白子胥谢过白宥庭,便就回了白子胥那里。

白子胥刚刚洗漱过一番,正坐在临窗的太师椅上使唤着丫头婆妇们收拾行李,观言则在旁边给他时不时的端茶倒个水什么的。

见月七进来,观言忙朝着月七笑着点头,而后很是兴奋的跟月七道:“咱们这次跟着爷去春游,你可都收拾好了?”

月七才进来。听了观言这话就笑了,上前了两步先跟白子胥行了个礼。就道:“我还没过来跟爷说这个事,你可就已经知dào

了?”

观言就笑:“爷跟我说的,让我跟着一道儿过去,省得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服侍,咱俩人一道跟着,你也能休息休息。”

月七看向白子胥的眼神很是佩服。

白子胥只当没看见,让他坐,而后对观言道:“把这次我带回来的碧螺春给大伯父送去,顺便你跟大伯父说一声要跟我出几天远门,毕竟你以前是在大伯父身边的,也没怎么出过门,出于礼数,也该去支会一声。”然后转头又跟屋里的丫头道:“换一壶新茶来。”

观言高高兴兴的应了,那丫头和他前后脚出了厅堂。

待那丫头上了茶,给白子胥重新满上,这才对屋子里收拾的婆妇们道:“少爷正在喝茶呢,你们等会儿再收拾怎么了,非得荡的到处都是,扫了爷的兴致?”

婆子们立即垂了首,轻手轻脚的陆续退去。

那丫头这才对白子胥淡淡一笑,一声不再吭,也退了下去。

屋内清静了,月七这才把和白宥庭的话和态度一字不落仔仔细细地跟白子胥说了一遍。

白子胥强调的问了几处细节,这才道:“这么说来,二伯父也是心如明镜啊。”

月七点头,道:“我听庆俞说了,当时丁姑娘偷偷的跟您去桐州了之后,二老爷立即就请了两个宫里头出来的老嬷嬷住家里了,就等着丁姑娘回来呢。”

往日在京城的时候,白子胥除非是跟一群世家勋贵子弟赴宴之外,只要白子胥是只身一人或身边一两人的时候,丁慕青总会有各种要跟着的理由,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说什么她就要远嫁啦在京城待不了几天啦,没几天好日子过啦,以后要过乡下生活啦云云,总之,最后肯定是得跟着白子胥在外面逛到回府为止才行。

丁慕青和白子胥从小一起长大,丁慕青就相当于是个异姓妹妹,府里从老侯爷到白子胥这一代,没有人不疼她宠她的,与白子胥同辈份的也都成了家,丁慕青现在唯一能天天缠着粘着的,也就只有白子胥了。

眼下他打着‘春游’的旗号,之所以这么郑重的找二伯父特地禀明一声,一是为了先消消二伯父的气,然后再探探二伯父的语气。

如果是往日,不用自己去说,这边东西还没收拾一半,那庆俞就得非常有缘份的巧合的不行跑了过来,哪用得着让月七专程去这一趟。

白子胥笑道:“就知dào

二伯父还是我这边儿的。”

月七却是踌躇道:“那丁姑娘那边……”

白子胥依然笑:“她之前吵着要去桐州,不是去了吗?这才刚刚回来,脚根子还没站稳,她又要去?也得过得了大伯母那关才行,她现在还在头疼怎么打发二伯父请的那两个嬷嬷呢,只怕现在大伯母那边她还得给个妥善的交待才行,她现在自身难保,腹背受敌围困其中,先脱了身再说吧……”

“可是……”这样一来,本来白子胥在桐州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得罪丁慕青的话了,一路回京丁慕青还是头一遭的一路都没跟白子胥说过一句话,这要是在丁慕青被困的时候瞒着丁慕青又去了桐州,等再回来的时候,那丁慕青岂不是要吵吵个没完?

“无妨。”白子胥道:“她本来及笄之后就应该封院的,要不是家里人宠着她把她从小惯到现在,这事上岂能由得她胡来,还好她父亲丁炎生前有恩于她那个夫家,不然有哪家能接受得了她这个脾气的。放眼望去,她口口声声说京城里有的是千金小姐不封院子不学女红不读女训的,可你掰掰手指头数数有几个?也是因为她夫家远在悦州,否则哪能允她在这事上胡闹。已经让她自由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收收心性了,二伯父给她请的那两个嬷嬷,绝对不可能让她轻易的再给气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可能再由她胡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她的院子早封了,自是不必担心。”

二老爷请的这两个嬷嬷,很有可能是大老爷的意思,再不压一压丁慕青的脾性,嫁去姚家也不是个事。白家念着她父亲的旧情把她养到这么大,宠爱是一定的,但是若是嫁到别人家后让人觉得白家把丁炎的女儿给宠坏了,这就两边都不好kàn

了。

月七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那我就放心了。”月七笑道,这才准bèi

起身去张罗,“我是担心到时候丁姑娘追问个不停——到时候万一让她知dào

了你和苏九小姐合股的事,再来插上一脚……”

丁慕青和白子胥的感情胜似亲兄妹,俩人本来年纪就相当,虽然丁慕青比白子胥要小上两三岁,但是两人从小长大,这么些年下来,白子胥无论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丁慕青都是一眼一眼看过来的,白子胥与人把酒言诗,丁慕青在旁斟酒夹菜,白子胥与人斗棋对弈,她在一旁观棋还不止,还要霸道的替人落子……

甚至于白子胥偶尔伤个风门窗紧闭以防透风,她也要硬闯进来抢过丫头的扇子去煽热炉。

可以说,白子胥的生活里,几乎一直都有丁慕青的参与。

月七一直觉得,兴许就是因为这样,白家为丁慕青许的亲事,才会远在陕南悦州。

关于丁慕青的事,月七实在不敢也不想多议。

这时白子胥无所谓的笑了笑:“她不会的,她再胡闹也是知dào

个分寸的,生意上的事她向来都不懂也没兴趣,与钱有关的事上,她唯一精通和感兴致的就是怎么花钱,这种她根本不了解的事,她是不可能插手的……”

月七望着白子胥很是秀气俊朗的侧容,不由的暗暗叹口气。

“那你有本事别瞒着她啊……”月七喃喃地道,声音很是有些鄙夷,最后还嗤了一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子胥噌的坐直了身子,瞪向月七,啪的一声敲了一下月七的头,道:“你小子别在这儿唯恐天下不乱,让她安安心心的待嫁,别给我生事!”

月七捂着头,嘿嘿地直笑。

这件事早就已经安定下来了,没有谁会比白子胥更加不想节外生枝,他心里一直都有所准bèi

,也有着自己的计划,更是下定了决定,觉得这事不应该有差池,也不希望有差池,眼下心情正好,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他复又躺了回去,在月七准bèi

起身前,转移了话题问道:“我父亲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未完待续……)

第189章 大忌

月七则是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七老爷这次竟然真的会推举曾权来补礼部这个职缺,一开始三老爷和五老爷为了这事还找到老侯爷那边去了,不过老侯爷不管,硬是让三老爷和五老爷吃了闭门羹,正好就是咱们在秋雾山的那天曾权上任去了,然后过了这么些天,听说前两天皇上突然召老侯爷和老侯爷夫人进宫来着,回来的时候好像挺高兴,三老爷和五老爷自然是没话说了。”

“这本来就是祖父喜闻乐见的。”白子胥听了也笑了起来,“打一棒子,送一颗枣,不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七老爷有个什么动作的,根本就不需yào

担心多虑。”月七笑道:“这些日子老侯爷很高兴,还给三老爷和五老爷放了假,让他们去田庄清闲两天,七老爷和曾权走的很近商量着院校之事,曾权似乎有意要请七老爷做个参谋了。”

白子胥挑了挑眉,叹道:“曾权想要投桃报李?”语气中很是替曾权遗憾,道:“可惜白家是不可能有人入仕的。”

月七淡淡而笑。

白子胥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神色渐渐潋去,沉声道:“从商的事情祖父一直没有在这一方面有太多规条,小打小闹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我如果想长期驻扎在桐州的话,早晚有一点会被祖父注意上……为防万一,还是得有个正经的由头才是。”

月七听闻后默默的点头,半晌后抬眼道:“我觉得有个人可以考lǜ

考lǜ

。”

从前白子胥对于从商之事从来没有过真zhèng

的入过水,顶多也是借点钱给别人做生意。最后吃回个高息。找白子胥的人并不少。那些人也并不是真的就差那些钱,不过是借这个由头给白子胥送钱而已,白子胥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非常到位,该要的要,不该要的一概不参与,几次三番下来,对白家维持闲散侯府的教条把持的很是游刃有余,老侯爷问了几次之后也就放了心索性再没干涉过。

所以。白子胥要是想以赚点钱玩玩为借口是行不通的,而若是以随便干点什么玩玩为借口也是极为牵强的。

侯门世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每一个动作都是要以家族为先,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当时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必然是要考lǜ

分析到五十步甚至百步之后,对白家是否会有影响。

白子胥也在想着要怎么在这件事上维持一个平衡,继牵扯上对白家有利而无害,又能让他长期滞留在桐州变成一件理所应当有必要去做之事。

听闻月七突然有了主意,虽然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商量商量也无妨,方才笑道:“说。”

“这人是孔君达。你也见过的,桐州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谈论他现在一直在找人合资做生意之事……”

月七说着,白子胥听着陷入了深思。

孔君达这个人他不是很熟悉,对这个人没有什么深交之意,但这一点并不影响生意上的合zuò

,他心里是分得清的,他回想的是关于孔君达的一些事情。

“……既然是与苏九小姐合zuò

,难免到时会查询到苏家的头上,不如顺势与这孔君达合zuò

一下,也好打个烟雾不是?”月七看着白子胥的神色,低声道。

白子胥念头转了回来,笑看着月七:“你倒是真动过脑子了。”

“是您说的嘛,把水搅混一些别人才不好kàn

出门道嘛。”月七嘿嘿的笑:“我也是有样学样,还是爷您教的好。”

白子胥笑骂了两句,而后突然问道:“我记得孔君达似乎在找人合zuò

绸缎庄的事务来着?”

月七听罢摆了摆手:“别提这个绸缎庄了,他现在又改了,好像要找人和他做什么漕运之类的……”

“这人怎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白子胥都要笑了,却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一顿。

“至少也胜在主意多不是?”月七接了话,“正好他又是苏家的大姑爷,就算查到和苏家有关系,但是最终还是扯上的孔家,这就好说了……”

“等等!”白子胥神色一正,严肃地道:“苏叶的奢品阁好像就是接了个绸缎庄?现在那孔君达又不做绸缎了,难道奢品阁之前的那个绸缎庄,是孔君达……”

“不会这么巧吧……”月七也是一惊,“听说之前那个绸缎庄赔钱的狠,是血本无归啊……不过也未必吧,不是说之前的那个绸缎庄是个外地人经营的?”

“不行!”白子胥竖手立即否了月七的提议:“外地人?苏叶的奢品阁顶的也是外地商人的名字开在桐州的,孔君达未必就不会,这事巧合的有点过分,如果之前的绸缎庄真的是他开的,他绝对不可能有足够的本钱去做什么漕运,我和他合zuò

这还哪是合zuò

,这分明就是救人。”

月七一怔,这件事还真没有细查,知dào

是个外地人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未必会有这么巧的事,但是万一呢……

“把钱白白的拿去救他确实是有点荒唐……”月七道。

“要是个熟人倒也无所谓,但是我和一个本来就不相熟的人合zuò

,还这么凭白无故的送钱,这岂不更招人侧目?不论那家绸缎庄是不是孔君达的,跟他合zuò

都不是个好的人选,一个四处找人合zuò

的人,又不是那种生意大到一个人吞不下的那种,可见他现在的财务状况有待考究。”白子胥慢慢的分析道,越发觉得孔家有问题了。

但是他参加苏倩婚礼的时候,孔君达还是那副牛气不行的样子,苏青也依然是望族内眷受人瞩目的璀璨夺目,若真如他推测的那般,那孔家的情况似乎就很严重了,严重到苏青和孔君达已经到了必须打肿脸充胖子的地步了。

这件事,苏叶知不知dào

呢?

而此时的苏叶,正在写着信。

她埋首书案前,桌子上非常的乱,各种图纸和草图还有拟定的企划……

秋华在一边给她整理,一边低声说着话:“您这么直接给沈公子钱,他肯定是不会收的。”

“他要办个私塾,我入股一部分,他总不能不让我赚这个钱吧?”苏叶全然不把秋华的话当回事,道:“我又不是白送他钱的。”

“小姐,”秋华欲言又止,慢慢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犹豫的看向苏叶,劝道:“白公子入股了奢品阁,您手头才刚刚宽裕了一点而已,这要是马上拿来给沈公子用,您手里可就连个应急的钱都没了……”

“钱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用的。”苏叶停了一下,抬眼看她,以眼神示意自己有多清醒和坚决,不要再妄想劝服她,她看着秋华,一字一句地道:“我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赔本的事我也不会去做的,既然我并不缺这些钱,能帮上一帮,为什么不?京城的生意不错,我们现在也够周转了,奢品阁也接了几个单子,慢慢就会好起来了,手头紧只是一时的,钱这个东西是个死物,在别人最需yào

的时候能帮上一帮就不能想着等手头宽裕了再说,等到我手头彻底宽裕了,沈重的事情也夭折了,做人是要雪中送炭而不是去做那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衣。”

秋华并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但是总也要给自己留个后路和底线。

这些事情她总不能去跟张妈妈蓝嬷嬷去说,沈家这个家族在苏家都是不能提及的禁忌,她现在很是有些后悔不应该为苏叶和沈重之间传信,那样的话,苏叶也不置于如此。

在她看来,沈重与苏叶的关系再是不一般又能有多深的交情?哪里及得上白子胥对苏叶的关心和帮zhù

?不过就是认识的年头比较久一点而已,但是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也只是认识,最多就是几句莲心糖的事,虽然说这也是一种关心和惦记,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她也相信沈重不是坏的也未必就走上了歧路,但是这种事很难说的,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人都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改变的,他现在和什么人结交做着些什么样的事,也都只是道听途说纸上见,在这样几封信的往来下,苏叶就要给沈重寄钱,这件事,她心里着实是很难踏实淡定。

倒不是怕苏叶这钱被骗或是打了水飘什么的,而是这也太草率了。

尽管一直以来她觉得苏叶和沈重通信这件事是件不错的事,毕竟苏叶小时候与人的交集不多,也就沈重而已,但是做个朋友通通信什么的相互交流一下闲事趣事就可以了,眼下沈重不过是在信中提了提,并未开口,苏叶就要去雪中送炭,她心里知dào

苏叶是好心,但一下子突然把这层关系跨出了界,她怎能不再三劝阻。

“您二人通信的事情已经犯了大忌了,这要是真被谁给盯上了……”(未完待续……)

第190章 隐情

苏叶笔一停。

之前秋华送信有几次都让陈妙姗粘着不放的,若不是自己和秋华里应外和再加上张妈妈的帮衬打掩护,不知dào

要被陈妙姗这个难缠的给抓住多少回了,虽然这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谁让沈家在苏家是个禁忌呢。但是自陈妙姗被禁足,苏琼也要自身难保又忙着算计,秋华送信来往已是没有什么阻碍,但是府里早晚有恢复如常的时候,到时就算陈妙姗大伤元气不如从前,可陈妙姗在府里的根基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就算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身,但是背地里有点小动作再盯紧着她的话,并不是一点也做不到的。

而自己现在一身事务缠身,难免会有分身难顾的一天。

而且她还没有把莫泽衡的事情解决,等解决完莫泽衡还要去想宁玄这边的事,现在白子胥和她有了利益上的合zuò

关系,说个过河拆桥的话,正是和宁玄脱离的最好时机。

她并非是真想过河拆桥,而是宁玄这个人太容易过界。宁玄自己可能不觉得,可是苏二夫人未必不这么觉得,宁家的人未必不这么觉得!

更关键的是太夫人那边。

在太夫人看来,对宁玄的满yì

度已经就差直接过来跟她说个明白了,宁玄样貌英俊,做人做事没得挑,人不到礼也到,比她的几个哥哥对苏家上下还要殷勤,对她的事上更是好上加好,可是宁玄这个人对任何人都不错,他对苏家二房的人也是很好的。关于这一点。她也纳闷太夫人怎么就忽略了。

苏叶越想越远。意识到的时候连忙收了思绪,重心又回到了沈重这边。

张扬,是大忌。

谨小慎微才是处事之道。

“算了。”苏叶把写好的信揉了丢在了一边,重新换了张纸,沉思了一下方才落笔。

秋华上前把那个纸团拿去烧毁,不忘拿眼睛去睨。

见苏叶写的内容与往日的信件别无二样,知dào

苏叶打了退堂鼓,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信写好后装封。秋华把信妥善的贴身收好,苏叶则又把秋华才刚刚整理好的一堆图案和企划翻腾了出来。

秋华见她这般劳心劳力,不禁的有些心疼,不由地正色道:“小姐,奢品阁还没有完全稳当,您又要准bèi

再开铺子了?”

她眼睛瞟着那些图纸和文字,隐隐的又觉得不像是奢品阁的分铺,倒更像是酒楼一类的,却又比酒楼更繁复的多。

之前苏叶跟她说过,奢品阁只是苏叶在桐州的第一家。还有很多想法想要借着奢品阁来一步步的实现。她当时觉得苏叶说的有些飘渺也就没太往心里去,毕竟奢品阁能不能在桐州像在京城那样生意红火还是两说。但是奢品阁比预想的要好,开业没多久就接了好几单生意,最近出入的人也明显比刚开张的时候要多得多,就算大多是来瞧个稀罕的,但是门庭若市,这就是件好事,将来一定不会差。

可她没想到苏叶这么快就开始着手准bèi

当时所说的一步步计划了。

“当然要开。”苏叶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奢品阁不是我最想要开的,我想要的很多很多,只要不赔钱,我就准bèi

一直开。”

秋华不由的点头。

这样也好,到时候苏叶自身的后盾够坚实,若是嫁去……那人家,也就更加有实力有资格了。

不管怎么样,她是替苏叶高兴,也是很支持苏叶的,虽然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一概不懂,却是觉得苏叶描绘的这些东西都新鲜的很,她心里没底,不禁的替苏叶担心是不是真的能行,毕竟苏叶还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千金小姐,做生意的事情虽然是苏家的强项,可却是从来没有对家中的女儿有过这方面的教习的。

秋华不禁的多看了几眼,想要努力记在脑子里。

这些怎么也得过上一阵子才能开始着手准bèi

的了,现在的资金定然是不够的,秋华心里也是一叹:幸好苏叶收了对沈重投资的念想,否则这些想要实现的事,不知又要等多久。

而她虽然心中没底,但看着苏叶这般下功夫,几乎除了吃睡以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筹备,那入目的图案渐渐的在她的心里描绘成实景,她隐隐的相信,这些,一定会实现。

她不禁的也充满了斗志,笑道:“我去送信了,顺便和张妈妈去外面溜一圈。”说着,就向苏叶行礼告退出去。

苏叶挥手让她去,现在送信已经不需yào

秋华第二日再返回来了,沈重的小厮每次送信过来都会在桐州歇上一日,等第二日拿到秋华送出的回信之后才折回京都。

苏叶觉得并没有等多久,仿佛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秋华就折了回来,张妈妈也一并的进了屋。

张妈妈看着一屋子的凌乱,张口结舌。

苏叶抬眼笑了,就起身跟张妈妈打招呼,秋华赶紧上前把烛台点上,皱眉道:“我不在,您竟然连灯都忙的忘记点上么!这么黑,岂不是要把眼睛使坏了!”

苏叶这才发xiàn

天色已经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原来已经日落了,她也是惊叹时间过的如此之快,笑着含糊了几句过去后,张妈妈皱着眉说她:“你也不能太不顾自己的身子了,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的!”

苏叶忙站直了身子,努力敛了敛容,好让自己在张妈妈的眼里依然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

张妈妈和秋华无奈的相互对视,摇头叹气。

末了,张妈妈对秋华道:“你去歇着吧,我在跟着伺候九小姐就行了,她一个人拼命不要命的,可别把周围的人全都拖下水累垮了。”

秋华知dào

张妈妈有话要跟苏叶说,叮嘱了几句问了问几时上晚饭的事,便也下去了。

“怎么样?”苏叶拿起图纸给张妈妈看:“你看看还有哪里需yào

补足的?是不是很漂亮?”

张妈妈上下看了几眼,点点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问苏叶:“你最近见过大小姐吗?”

苏叶一愣,隐隐知dào

张妈妈有眉目了,忙肃了容,摇头。

“她最近和莫夫人一直有往来,以前是没有过的事啊。”张妈妈皱着眉,疑惑地道,“小姐,我是有什么说什么了,现在有不少人都在传大姑爷在找人做漕运的事,大小姐总是对夫家帮衬着的,孔家有不少生意都是靠大小姐的关系才牵上桥搭上线的,我真的很担心这次大姑爷要和莫家的人合伙做生意了。”

一听到这里,苏叶当即想起了什么,连忙摆手否决:“我虽然没怎么见过她,但是你可还记得那莫泽衡?头前四姐大婚的那天,大姐很神mì

的跟我突然提起了这件事,还跟我说让我在这事上万不用担心,她会帮我把这件事给拿下的。”

张妈妈一愣,思量了一下道:“那大小姐有没有说她要怎么做?”

既然苏青说了这件事交给她处理,那她总也该说出要怎么解决吧?

苏叶斟酌道:“莫夫人为人贪婪,只要是谁家有女子未出阁,她都来者不拒,不瞒您说,以前这莫夫人与大姐就是有过往来的,当时大姐想要把苏琼许给莫家的人,因着这件事才与莫夫人有了联系,但是那件事黄了之后,莫夫人也不敢说大姐一句难听的,只能硬生生的忍了。想来大姐应该也是有所准bèi

,莫夫人的贪婪与人不同,别人贪钱她贪人,看到未出阁的女子就想着法子的让自己儿子娶回家里,大姐若是抓住莫夫人这个心里,很容易就能牵着莫夫人的鼻子走,到时与莫夫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之后,无论说什么莫夫人也会信的,大姐那么聪明,只要对方肯信她,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张妈妈听闻并没有说话,头也点的勉强。

“……戒指盒的事情,有点眉目了。”张妈妈换了话题,从袖子里把那锦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道:“丁秀香没有撒谎,确实是府上的一个丫头从外面的小摊上买来的,也确实没花多少银子。”

苏叶突然之间悬起的心,立时像过山车似的噌一下回归了原位。

她甚至都感觉得到自己额间因为紧张而渗出的密汗。

但是她还没开口,张妈妈又说话了:“也寻到了那个小摊贩了,那个小摊贩说是一个姑娘非要五十两卖给他,还跟他说这戒指盒卖个八九十两不成问题,遇上个有眼光的小姐,一二百两也是一定会给的。”

苏叶微愣。

张妈妈含蓄地道:“那小贩说的姑娘是谁,我就不好再细查也不可能查得出来了,那就是人家府里的家务事了。那小贩觉得那姑娘骗他,连价都没还就打发她走了,说那姑娘也不坚持,就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问,似乎也不想声张,一直都是挺隐蔽的……”张妈妈一点点的说着,看着苏叶脸色越来越沉,却是在转动眼珠,一看就是在找着其他的说辞想着是不是另有隐情。(未完待续……)

第192章 缺钱

一听张妈妈要深查,苏叶的神经一紧。

“你放心。”苏叶向她保证:“我是被铺子的事忙晕了,不会再出这样的状况了,我会跟紧的了,你和苗先生帮我在铺子上的事多费点心就行了。”

张妈妈这才点了点头,收了神色和苏叶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就准bèi

去和苗文初着手寻楼铺的事宜。

没几日,太夫人突然叫了苏叶过去说话:“苗文初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都跟着你的吗?怎的我听说他现在去了桐州那个什么奢品阁?那是个什么铺子,李妈妈跟我说了些,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京城的铺子有点像?这苗文初该不会是被人挖了墙角?我让人查了那奢品阁的老板,好像是两个京城的人开的,这是怎么回事,我寻思着这事不像是挖墙角那么简单,恐怕就是苗文初自己去寻上门的吧,跟人家说京城那间铺子是你开的,他又了解内里的行当,就自请上门?”

苏叶顶着压力和对苗文初的歉疚向太夫人行了礼,只向太夫人道:“京城的铺子苗先生并无参与,一直都是秋华和张妈妈在帮着打理,而且我那个是小生意,与奢品阁也没什么可比的,苗先生家中需yào

用钱,他也一直都挺努力挣钱的,帮我打理及笄事务的时候一点私心都没有,处处都为府里打算很称职,并不是您想的那样。苗先生做事稳妥又有能力,外地人过来经商,难免会要找本地有名气又有实力的人来做事。苗先生人缘好。有人推荐并不稀奇。”

太夫人听了之后虽然偶尔会点下头。但是脸色依旧孳生,半晌后出了声:“苗文初缺钱,我们给他钱,让他回来帮你。”

苏叶愕然。

“呃,”苏叶顿了一下,“祖母,还是别去请苗先生回来了。”

“怎么?他不是缺钱吗?他在你手底下做事,怎么可以又去打西家?”太夫人的气并没消去。哼了一声:“他做些散事,我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他这么正经八百的去给别人做事,那怎么能行!不管怎么说,传出去别人到时候说我们苏家刻薄他还是小事,在我们苏家做事的人,除非我们苏家赶他走,否则不能就这么让他去帮别人去。”

苏叶点头,示意李妈妈去关上门说话。

“祖母,”苏叶眼睛一转。低下了头去,沉声道:“苗先生正是被宁玄给赶走的。”

苏叶也没别的办法了。心里直叹,反正这种事宁玄也会帮着圆谎的,他更不会介yì

把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

“怎么?”一听这话,太夫人一愣。

苏叶点头:“起先我是想着打算让张妈妈和苗先生一道管理京城铺子的事项的,但是宁玄却是不肯,大概是觉得张妈妈现在是跟了我住在苏家了,等于是苏家的人,但是苗先生毕竟是外姓又不可能入到苏家做下人,他觉得苗先生是外人,为了这事我和宁玄还吵了几句嘴,最后还是苗先生主动退让,苗先生都开口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因着这件事,苗先生并没有多在意,倒是宁玄处处都瞅着苗先生不对付了,最后闹的也挺不愉快的,我心里对苗先生一直都挺愧疚,人家也因为宁玄的举动受了点影响,现在有个稳定的事做,我们怎么能这么做?”

太夫人听了又惊又感慨,思量了一番后,就问:“那我们请他来做事,不让他做下人也不行?”

苏叶也是叹,状似无奈地道:“怎么请?我的铺子远在京城,难道让苗先生一家都去京都?再说了,我只是玩玩闹闹,何必让我这个小铺子耽误了苗先生的前程?祖母……”苏叶上前扶了太夫人的手,又劝又说的:“我们对苗先生怎么样,苗先生心里是知dào

明白的,就算有人说了苏家刻薄他这样的话,只怕苗先生比我们还要生气呢!更何况,放着好聚好散的事不去做,难道非得耽误了苗先生,再让人家心里对我们生了芥蒂?苗先生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他耽误不起了!”

太夫人听了这些话是连连的点头,但这事刚刚落了定,她就笑呵呵的让李妈妈去里屋拿了个书本大小的漆雕赤木箱子来,她笑着让苏叶快打开,苏叶疑惑,一掀开就见到一副金光闪闪的头面。

“我们九儿也是快要及笄的姑娘了,”太夫人宠溺的看着她,道:“看看喜不喜欢?”

苏叶笑着赶紧谢过,而后才哭笑不得地道:“您不会是这么早就要送及笄礼给我吧?”

“及笄礼是及笄礼,两码事,你现在掌着事,出入就得体面光鲜一点,以后要出席的场合多着呢,怎么着也得有几套像样的傍身。”太夫人捏着她的鼻子,呵呵的笑道。

苏叶笑着连道谢谢的话,一边垂眼看着那副头面,目光是欣喜的不得了的样子,但是眼底却是有一抹深深的忧色。

接下来要出席的场合……最近的就是苏琼的及笄礼了,这副头面的款式正适合苏琼及笄时的季节。而据她所知,这套头面要比其他姐妹在应季的头面都要贵重。

也就是说,到苏琼及笄的时候,那天除了苏琼之外,论扎眼和光鲜程度,就数她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作为苏琼及笄事务的掌事人苏贞,岂不是要被自己压下去了?

苏叶心里不由的想到了苏贞。

末了,她笑着把盒子盖上,让秋华拿住,而后撒娇的对太夫人道:“好漂亮,我都不值得戴了,不如这样,等七姐姐入门的时候我再戴好不好?”

太夫人无奈的看着她,她当然知dào

苏叶想的是什么。

她不语,苏叶就一直吵吵。

半晌后太夫人被她晃的头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应了她:“行了行了,我的乖乖,都听你的。”

苏叶连连点头,给太夫人亲手削了苹果,好好伺候了一番,直把太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笑了整整一个下午,而后和秋华领了太夫人的许可,出门逛集市去了。

苏叶要的就是现在就慢慢开始有别于别的千金小姐那样,开始偶尔有出府买东西的习惯,慢慢这样下去,她以后频繁的出府,才不会太过惹人注意,当然,她现在出府,是真的随便逛买,反正这些钱都是记在苏家的账上的,回头自有人去府里结算。

而苗文初得了月七的信,在城门口迎了白子胥后,亲自迎着到了奢品阁的老板间,好茶好水的侍候着。

白子胥闭了门和苗文初说话。

“这么说来,现在奢品阁供不应求,竟然都是为了苏七小姐的及笄礼?”白子胥沉吟道。

苗文初点头:“前两天城主大人的管家还专程过来了一趟,还有王大人也是当天下午就来了,这两天都是来问的,有不少人在店里已经挑了些东西走,和苏家的关系不是太亲近的,挑个贵重好kàn

的不难,但是那些专程过来找到我的,就是想在这及笄的礼物上出个采头了。所以月七一的信一到,我就赶紧让人快马加鞭给您送信,想法子从京城运些东西过来,九小姐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只是要等两天京城那边的铺子才好运过来,毕竟不能太显眼,若是让人知dào

这奢品阁和京城那间的货是一样的,就不好了。”

月七听了就纳闷了,问道:“我就不明白了,别嫌我的话不中听了,头前四小姐出嫁也没见有这么大动静啊!这七小姐……”月七尴尬的咳了一声,这才道:“不是庶出的吗?怎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苗文初道:“苏七小姐是苏家非常得宠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但是苏家和别的世家可不一样,嫡庶一家亲不分什么身份的,你忘了苏七小姐是要给齐大少爷做小的?要是齐大少爷的正室是别家谁的女儿也就罢了,偏偏也是苏家的女儿,还是嫡出四小姐,这等到七小姐入齐家门的时候,就不好送礼送的太阔气了,到时候七小姐脸上太光亮,那四小姐脸上就无光了。是以,大家就只能在这及笄礼上多费点功夫,等到七小姐过门的时候,就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这样一来刀切豆腐两面光,谁也不得罪不是?”苗文初也是觉得这事有意思,又道:“再者说了,四小姐嫁人的时候,咱们奢品阁还没开业呢。”

月七听的是叹服不已,甚是觉得这么一件事上都有这么深的学问,大有长了见识之感。

“啧……”白子胥听了则是目露忧色:“货不是问题,问题是我送点什么好?”

“您说到点子上了。”苗文初道:“九小姐的意思是,您得代表奢品阁来把这礼亲自送到苏家的府上去。”

要他代表奢品阁送礼,白子胥不觉得是个事,他和苏叶合股,为的也就是替苏叶挡一些必须出面的事,可是奢品阁为什么要给苏家送礼,他并不是嫌麻烦,而是奢品阁现在可是苏家的眼中钉才是……

眼中钉……

刚思及此,白子胥突然一个清明。(未完待续……)

第193章 老板

“你们九小姐可真是个从商的好料子!”白子胥大赞,笑道:“不止是有眼光,还很有头脑!”

苗文初知dào

他想明白了,便不多话,笑着招呼了两声,楼下又有小厮唤他,便行了个礼下去招待了。

白子胥默了一会儿,后而突然道:“你去问问苗先生,莫家三少爷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月七应了一声,再回来的时候就道:“苗先生说当时开业以后也给莫家递了贴的,莫家的人倒还好,但是莫家小爷知dào

苗先生是奢品阁的人之后,脸上不大高兴,连招待都很是冷漠的,还说了不少的奚落的话。”

“他倒是还真动了心思了?”白子胥闻言一怔,就准bèi

起身出去:“这小子难道还打听到了苏叶京城的铺子是干什么的?觉得这奢品阁是借了苏叶的光才开起来了?月七,跟我出去,之前让你结交和莫家小爷身边的小厮,你这事办得如何了?我现在得会会这个莫家小爷。”

莫泽衡和苏琼的那件事,苏叶一直没有明确的了断,这事让白子胥和月七都很匪夷所思,是以上次来桐州参加苏倩婚礼的时候,白子胥就给月七安了这么个任务,也是那天瞧见了莫家的人也来苏府送了礼,只不过只现了一下就随着队伍去了齐家赴喜宴,回程之前,月七也是有做过准bèi

工作的。

月七就笑道:“这事能有多难,那个叫程松的,只怕见着我之后高兴的很。”

月七故yì

卖了关子不说了。白子胥侥有兴致的笑看着他。也不问。很是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索性你我在桐州熟人不多,给苏家送礼的事总不方便去问苏亦武他们,就登门去拜访拜访这莫家小爷。”

月七会意,把苗文初叫来叮嘱了一番,苗文初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只是依着照做,以奢品阁的名义让人先去莫家递了拜贴。月七和白子胥驾车出门,在桐州城绕了一圈才向莫家驰去。

贴子是直递给莫泽衡的,他一看是奢品阁,哪还亲自迎,直接让小厮在正厅等着替他迎了就算是给足了面子了,那程松直坐到屁股发麻,这才见到来客,一眼瞧见白子胥身后站着的月七,眼睛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程松立即殷勤的连白子胥都吃了小惊,尤其是在听月七介shào

完自己是他的主子之后。程松的热忱就跟滚开的水似的,等到月七把拜访的小礼递上的时候。程松甚至主动开口,把白子胥和月七往莫泽衡的院落引去。

莫泽衡正在家里闷着头数天儿,苏倩的婚事过去了,他要掰着手指头数数等苏琼及笄,再等苏琼大婚,然后再等苏贞及笄……

莫泽衡算啊算,等到苏贞及笄,这得多少天过去,这么长时间里,他还能和苏叶见几次。等到苏贞都及笄了,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赶在苏叶及笄之前把婚事提上一提了,单是想一想,他这里都觉得舒服得不得了,虽然难熬了些,总归是个奔头盼头。

听说奢品阁的人要来,他本来就不大想见人,更别说是奢品阁的人,想着要不是得从此以后正正经经做人做事,好给苏立行留个好印象,他早就带人寻到奢品阁的门上去把他们铺子搅和了。

居然敢借着苏叶的光来桐州开店,而且还是在苏叶的眼皮子底子,这是想让人难看呢?

程松还在路上就让人赶着来给他送信儿要带人过来,莫泽衡心里这叫一个不爽,心道程松这小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忤逆成了这样,但是想到自己确实还没有准bèi

好要给苏琼送什么,放眼望去,周围的公子哥儿们都看好奢品阁,也都等着奢品阁过两天上些好货好淘一个来送礼,他也就默默的认了。

更何况,他也很想知dào

这程松怎么就把奢品阁的老板这么看在眼里。

瑞珠觉得他脾气太臭,笑道:“人家奢品阁在桐州可是个高档的铺面,背后的老板肯定有钱有地位的,多少人都巴不得能见上其人一面,人家亲自登门拜访,您避而不见不说,还板着脸,您这副模样可千万别让老爷瞧见,我看程松这次做的挺对,生意上的事不管你做不做生意,可咱们莫家可是做生意的,没有往来也不能得罪人,您今天要是招待不好这位老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您了,到时候等着老爷发火吧就。”

瑞珠说着,也不管莫泽衡的脸色跟个苦瓜似的,转头吩咐屋里的丫环换上新品好茶和茶果摆好,而后就笑呵呵的以眼神提醒着莫泽衡,去了门口等着迎了。

从瑞珠和雨晴帮衬上莫泽衡之后,莫泽衡就把瑞珠安排到自己的院子里做事了,不带过来不觉得,带过来之后才觉得瑞珠倒真是个能帮得上提点得上的,反正自打瑞珠来了之后,他倒是少挨了不少吵,就连他母亲,都夸他有眼光,这次终于挑了个机灵的丫头。

莫泽衡心里烦躁的很,挥着手不耐烦的把屋里的下人都谴了下去。

瑞珠在门口就笑。

这一笑,莫泽衡突然就混劲儿犯了上来,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我病了,我要回屋睡觉休息,你给我招待他们!”

瑞珠震惊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当场就急了:“三少爷,您怎么能这样,程松已经把人带过来了,您现在称病不见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您这是打人家奢品阁的脸呢?!”

莫泽衡听了这话却是更气,扯着嗓子叫道:“我都让程松过去前院招呼他们了,懂点礼的就应该知dào

我不想见他们,他们硬要过来我这儿,是谁先不守礼在先的?他要来,我就得见?这是谁先打的谁的脸?”莫泽衡说着,起身就出了厅堂,甩着袖子大步往自己住处走去,“老子没跟他打一架已经是顾全了面子了……”

瑞珠气的在原地直跺脚,却是不敢上前硬拽,莫泽衡眼下这副模样,这要是真和人家奢品阁的老板碰上面了,还指不定真能动起手来。

莫泽衡回了屋,越想越憋屈,在自己家里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这就被人堵得只能在屋里装病哪也去不得了,他索性真躺到床上了去,竟是真的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屋里都黑了,惊的莫泽衡一身汗,一坐起身一头就撞上了一个人头,砰的一声两人当即同时痛呼出声。

莫泽衡当即就哎哟着骂了起来,被他撞上的程松比他疼的更甚,连忙低声:“是我,哎哟爷,您怎么突然之间就醒了,痛死我了。”

莫泽衡一听程松的声音,当即也顾不上疼了,忙问程松是怎么一回事,奢品阁的老板可走了云云。

程松也是又急又气,知dào

莫泽衡又耍了二百五脾气,就知dào

莫泽衡不可能不操心这事,所以送走了白子胥和月七之后他立即就过来,却是不敢叫醒莫泽衡,就坐在床榻边等着莫泽衡醒,省得莫泽衡醒了瞧不见他,在屋里乱吵吵。

“人家不过是想找你问问情况,人家白老板对桐州没那么了解,想看看别人家都送些什么样的礼物过去,也顺便和您交个朋友,偏你这么不待见,现在却又来问?”程松无语的很。

莫泽衡当即有些疑惑不解。

他问程松:“白老板?奢品阁的老板姓白?那他来了之后还说了什么?”

“那白老板怎么会跟我说那么多,没当场甩手走人就不错了,都是他的跟随月七说的,见您突然之间就病了,人家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挺不高兴的,我说三句,人家能答我一句都觉得是为了个礼数罢了,就是这些话,也是我左问右问,人家才跟我说的,我看人家真生了退意了,您这一出也太过分了,何必啊这是。”

莫泽衡却是听得走了神,不答也不理程松的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急问:“奢品阁的老板是京城的?”

“是啊,人家是京城的,当时苏四小姐出嫁那天,人家也来了的,我就是在苏四小姐出嫁那天和他的跟随月七认识的,万没想到他的主子就是奢品阁的老板。”程松也是惊讶。

莫泽衡听了更是意wài

,道:“苏四小姐出嫁那天他也在?姓白?那他岂不就是白子胥?他们家可是侯门啊!”

“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很有门道啊,这就把人带过来了,谁知dào

你……”程松都已经无语的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那这白子胥和苏家是早就认识的啊,他怎么会在桐州开一间和苏叶对着干的铺子?这不是让苏家不高兴吗?我记得当时苏家的几个兄弟对他可是恭敬有加的,看起来关系相当熟稔的,怎的……”莫泽衡脑子转不过来了。

“少爷!”程松有些头痛地打断了莫泽衡的话:“不管奢品阁开在桐州,是不是让苏家的人不高兴,但是现在开奢品阁的老板是白子胥,苏家的人肯定不会生气,这是绝对的!”(未完待续……)

第194章 长期

莫泽衡几乎都有些沮丧了。

程松心里真想一棍子把他敲醒,但却只能苦口婆心的继xù

说下去:“而且,您也说了,白子胥和苏家的几个少爷关系甚好,那是不是可以说,他这次过来探探您这边的口风,是在替苏家的几个少爷打探打探您的虚实?现在您好久没和苏家的七小姐联系过了,那边的情况很有可能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莫泽衡惊了,眨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道:“不……不会吧……那我,岂不是把人得罪了?”

“所以我把人带过来,不管怎么样,咱们探探他的虚实也是好的,谁知dào

你……”程松听莫泽衡这么一说,都快要泄气了,“依我看,你得抓紧时间回访才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莫泽衡又犹豫了:“其实想想,苏家怎么可能会派一个外人来探我……这可是他们家里的大事,和姓白的又有什么关系……”

“少爷!”程松再一次硬声的打断了他,根本不允许莫泽衡再退缩,硬声的警告道:“这白子胥是什么地位,不用我多说了吧?而且这白子胥和苏家几位少爷的关系,也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再不去补救,就凭你今天是怎么招待的人家,就足够让人家白子胥在苏家几位少爷的面前说上一车你的坏话的,你和苏九小姐的事,别到时候过得了苏老爷和苏夫人的关,最后让九小姐的几个哥哥把你给拉下马来!”

莫泽衡被程松说服,道:“那快点让我换衣服!”

程松无语,伸手把他摁住。道:“你现在病着。你休息两天。”

莫泽衡此时真想煽自己两个嘴巴子。下午怎么就那么二百五,竟是说了这么个谎。他就连忙转了话:“那你就这两天往奢品阁多走动走动,顺便探探口风什么的,拿点礼别空着手去,先替我道了歉再说!”

月七和白子胥带着满脸的叹服之意回了奢品阁,进门就把苗文初叫到了楼上说话:“那莫泽衡是个什么人啊?”

苗文初见这二人的面容,看样子不像是和莫泽衡有了什么冲突之样,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但听白子胥突然这么一问,也是一懵。

月七就把今天下午去莫府拜访的事跟苗先生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很是好生嗤笑了一通。

月七话说了几句,苗文初的脸已经板了起来:“这莫家小爷也忒上不得台面了,莫老爷膝下三个儿子,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差,怪不得张妈妈一直让我盯紧了这莫家小爷,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就赶紧汇报给她,这换成谁家的姑娘。让这莫小爷瞧上,都是件丢不起的事!我们九姑娘这么优秀。出身正人又好,被他这种人惦记都是亵渎!现在总算是知dào

这莫家小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得想办法赶紧让张妈妈告sù

给九小姐,早点有个准bèi

,得趁早把这莫家小爷的那个鬼念头摁回肚子里!”

这一席话说的月七和白子胥心里直叫一声好,顿时让月七觉得这事得立即摆在前位马上施行,主动的跟苗文初道:“事不宜迟,赶紧把张妈妈叫来!那莫家小爷没和我们打照面,他那小厮叫程松,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待人也是十分的老成,可见平日里跟着莫泽衡这个惹祸精练了一身的油滑本事,每句问的都在点子上,笑呵呵的,但那对眼睛却是精明的很,我担心到最后莫泽衡好打发,这程松在背后再撺掇着出馊主意。”

“您二位今天这一趟去的值。”苗文初记下了,感叹地道:“莫老爷和莫夫人平日里倒是挺会做人的,莫家小爷在桐州的名气是硬的很,平日里二百五的事办的多了,今天这么怂还是见都没见过的,但这程松却周周到到,而这程松也是莫老爷和莫夫人给专程挑出来安排在他身边跟着伺候的,可见莫老爷和莫夫人不仅知dào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费了多少苦心且不说,单是识人和心术这一点也是不能小看,要是莫家小爷真把对九姑娘的心思跟莫老爷和莫夫人说了,这两位要是真的到苏家替他们儿子奔走这事,一旦黄了脸,苏老爷和苏夫人拂的可不是莫家小爷的面子,拂的可是莫老爷他们的面子,这样一来明明是苏家吃了亏受了气,到最后还落不到好去。”

月七越发觉得苗文初心思缜密,频频点头,满目赞叹。

想苏叶行事办事处事的风格,要是被人这么恶心的糊上这么个事,真是让人惋惜了。

苗文初当下就道:“我现在就着人去请张妈妈过来。”

苗文初说着,人还没出屋,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苗先生,秋华过来了……还问白公子是不是已经到了。”

一听苏叶身边的人来了,白子胥比苗文初还急,连忙出声让人进来,苗文初听了就笑道:“秋华哪能来奢品阁?说她过来了,就是去后院了,咱们过去就是了。”

白子胥这才想起来宁玄购置了奢品阁后面的宅院。

苗文初带着白子胥和月七从主梯下去,让白子胥和月七惊艳的是竟然是下到地下一层,然后有一道木门,打开后是一个长走道,穿过去之后又是一道门,再开锁,再上楼,然后直通到一间空着的柴房,出去之后,已然就已经身在奢品阁后面的宅院了。

这一天下来,月七最大的感慨就是一直惊叹。

白子胥的心里莫名其妙的高兴的不行。

想到苏叶这灵巧的心思,不知怎的就差点笑出声来。

进了厅堂,秋华已经斟上了茶喝上等着他们了,苗文初一闻那茶香当即就啧啧的赞:“秋华,你来这么多回,可从来没拿这么好的茶让我喝过……”

秋华一看见白子胥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听了苗文初这话当即又笑了:“我哪有这么好的茶,是九小姐让我带来的,对了。”秋华指了指房子的周围,道:“这些房间都空着,您二位可以随意选,想住哪就住哪……”

“那倒不用,这怎么行。”白子胥也是笑,坐下喝了口茶,心里美滋滋的,道:“我已经购了宅院,等修茸好了就可以搬进去了……”

“那这不是还没好吗?”秋华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没想到白子胥竟然会在桐州买宅院,那岂不是等于白子胥要在桐州长居?但这话她不好直接去问,心里高兴,道:“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九小姐也是这个意思来着……”

白子胥和月七是订了客栈长住的,听了这话之后月七就准bèi

替白子胥应了,却还没开口就被白子胥一个眼神给盯死了,就听白子胥坚决的拒绝着:“这院子还是留着咱们见面的好,为防万一招人注视,咱们往来也方便,我们要是住下了,你再经常过来,就不好了。”

秋华觉得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坚持。

她刚才说是苏叶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而是她存了点私心想让白子胥和苏叶关系近点。事实上她和苏叶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姐,白公子他们住哪?住客栈多不方便,西珠胡同的那个院子没人住,不如让白公子他们先住着?”

苏叶当时正在整理手里的企划,准bèi

挑选排序让她拿给白子胥看,听了她这话当即就冷了脸:“我的院子,凭什么让他白吃白住?”

“那人家又不是咱们桐州人,总不能让人家在桐州买房买地吧,又不是长住,每次来住上个几天有什么的……”

“我和他签的是奢品阁,可没有把西珠胡同的院子也签进去,他爱住哪住哪,就是给我钱,我也不让他住我的院子!”

“小姐,那西珠胡同的院子名字也是落在您那个户下的,也是奢品阁老板的院子,没道理另一个老板来了,不住那个院子反而去住客栈啊……”

“难得你还想得起那院子是落在我的户下的,就算是另一个户,那也是个女户,一个女户的院子,让另一个男老板住,你觉得传出去好听吗?”

“可是……”

“张妈妈和你也要进出那个院子的,里面住了个男人,你觉得妥当不妥当?”

“人家白公子又不是住在那里不走了……”

“那也不行!”

秋华回想着与苏叶的对话,当时苏叶以这四个字结束了那个话题,她只觉得后来的说辞不过是苏叶寻的借口,但是这话从白子胥的口中说出来,她就觉得很有道理。

哎,秋华不禁的叹。

要是小姐对白公子能不这么客观理智就好了。要是私下里也能像和白公子一起合伙做生意这样,就好了……

秋华笑呵呵殷勤的倒茶,一边和月七有聊有笑,那边苗文初和白子胥则在看着苏叶的企划图案,两人的眼睛越看越亮,兴奋的相互传换着对方手里的资料。

“九小姐……”苗文初的手都激动的颤抖了:“她,她这是……”

“九小姐是赚钱有瘾,苗先生以后可有的忙了。”秋华先是说了这么一句,显然是对苏叶信心十足,而后才看向白子胥:“我家小姐有意要与白公子长期合zuò

,不知九小姐连续几个月下来做出的计划,白公子是否感兴趣入股加入?”(未完待续……)

第195章 敲门砖

白子胥简直觉得自己飘飘然了,这简直是求仁得仁啊。

他立即让月七和苗文初准bèi

一下,明天就去桐州寻楼面,秋华听了就拦了下:“这事九小姐和张妈妈之前已经有了打算,明天让苗先生直接带你们去看就是。”

白子胥一怔,而后笑了。

他指了指那些文案,有些无奈的道:“意思是我拿钱出来就行,她早就准bèi

妥当了是吧?”

秋华笑而不语。

白子胥暗暗点头,道:“明天我们去看一下,趁着年节刚过修茸的事务最容易找,然后下午了就备礼去苏家——虽然你们九小姐说让我代奢品阁送苏七小姐的及笄礼,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在桐州做生意,必须得先和苏老爷打一声招呼,礼多人不怪,这事必须得先办妥。”

秋华很是满yì

,笑着应是。

有了苏叶和张妈妈做的功课和准bèi

,月七和白子胥第二天几乎根本就没费什么力qì

,就像白子胥所料想的那样,他不过就是出面去和对方谈谈资金的问题,一天之内就购下了三家楼面,对于此事白子胥和月七甚是感慨,张妈妈和苏叶挑中的都是很不错的楼面,格局及大小都非常合适,最大的一家有四层之高,花去了不少的钱项,仅仅一夕之间,苏叶和白子胥已经是在桐州有了四家产业的大老板了。

这一天非常的忙,上午订了两家,中午脚都没沾地就去见了苗文初联系的工队,白子胥和月七加上苗文初。三个人仔细的跟工队讲解如何装饰。下午又购了一家之后。又赶紧拿上苗文初备好的礼,连奢品阁都没回,径直的往苏府奔了去。

看着白子胥远走的马车,苗文初也是叹气。

今天一大早的那程松就来拜见了,白子胥人并不在奢品阁住,自然是没有见到,而后跟白子胥提了这事,晚上莫家小爷要设宴款待之事。白子胥听了之后就没再问过,这会子等从苏家出来,不晓得还记不记得起来。

白子胥和月七到了苏府的门口。

深红的围墙,远远的站在府门外就瞧得见府内郁郁葱葱的大树,外面车来人往,苏府这个大门他踏过很多遍,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的打量过。

不由自主的,连心情都觉得很不一样了,心里竟是有些小小的紧张,他下了马车。下意识的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和下来。

苏立行在书房见了他和月七。

一早就知dào

这二人的来意。苏立行笑着迎了来,道:“万万没想到那奢品阁竟然是世侄你经营的。”

白子胥把礼数做全了,这才开口道:“实在是失礼,早该在之前就跟伯父说一声的,因为赶着年节,实在有些忙乱,上次来参加四小姐的婚礼,看您实在抽不开身,便就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口,伯父莫怪。”

进一处地界拜见土地公,这乃是做人的生存之道,苏立行听说白子胥竟然不止是奢品阁一家之后,可是一愣。

白子胥并不隐瞒,直接将那三家楼面的地点和计划粗略的跟苏立行说了一遍,苏立行听了之后,似笑非笑,道:“是什么风让世侄看中了桐州?”

白家并不缺钱,像白子胥这么个做生意法,赚不赚得到钱是白子胥的事,但是白子胥放着熟悉的京城不做,偏偏要来桐州,而且事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连苏亦文都不知dào

这档子事,而这么大的动静,一日之间购了三间楼面,那可不是三个铺子,那可是楼面啊!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做的决定,甚至可以说白子胥很久以前就在做这个打算,并且现在一定已经做足了准bèi

了。

尤其是知dào

了苗文初离开苏叶手底下之后去的奢品阁幕后老板竟然就是白子胥的时候。

白子胥为什么看中了桐州?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他就要考lǜ

考lǜ

收不收白子胥这个礼了。

苏立行想的很简单,他喜欢白子胥,也愿意和白家的人来往频密,但是这也是有他的底限的,他纵然爱攀附,但是他攀附的目的是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才行,如果攀附的结果是自己吃亏,他这个人就算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也不会让对方吃的太舒服。

白子胥听出了苏立行的言下之意,他很爽快地道:“我知dào

府上九小姐在京城的铺子,也是看到了那间铺子生意非常不错很有前景,我也是特地把奢品阁开在桐州,准bèi

请九小姐帮着出出主意,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赋,只想着离京城远一点自由一些,生意怎么样并不重yào

,养得起请来的伙计小厮就行,要是伯父您不介yì

,我很想有机会和九小姐聊聊和奢品阁有关的事宜。”

这本是苏立行心底深处敢想不敢言的事,他纵然曾经有过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但也因为可能性微乎其微根本就没有深想细想过,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白子胥给他的答案,竟然就是这个他连高攀都不敢去高攀,高攀都高攀不起的答案。

白子胥瞥了一眼,就把奢品阁现今的镇店之宝往苏立行的眼前推了推,道:“我个人心里的重心,还是放在奢品阁的。”

月七在一边站着,听着白子胥这篇话,心里是心惊胆颤的。

他也万没想到白子胥居然给了苏立行这么一个盼头!

他不禁的大胆的猜想,这个念头,会不会也是白子胥的念头?!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总也知dào

这个时候再是不赞同也得跟着白子胥把话说全了,便在一边插了话:“我家少爷想离开京城远一点,原因嘛,这就是侯爷的家事了……”月七直接压下了苏立行探究的神色,道:“但是一间奢品阁,我们少爷是万不可能就压在桐州走不得的,这三个楼面,也是为了镇一镇而已。”

苏立行恍然。

他瞥了一眼那礼品盒,半晌后笑了一笑,把礼品盒又往白子胥的手边推了推。

白子胥神色一紧。

白子胥的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很受用,就听苏立行打着官腔一般坐直了身子轻声道:“我原先听说奢品阁是一个京城的女子开的,是你们京城的女户……”

月七头上密出了细汗。

白子胥似乎就只顿了一下,便垂了首,像是坦白一般,道:“实不相瞒,那个女户是挂了个虚头,生意上的事,有个女人就会好成事一些……”

月七险些没栽个跟头。

苏立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眨眼看着白子胥的神情,像是在检验他是不是在撒谎似的。

白子胥像是很难为情,把礼品盒又推了过去,吱唔道:“有很多事,我也是不方便出面太多的,上头给我们白家的压力其实挺大,我们这个闲散侯府的子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白子胥是彻底掌握了跟苏立行说话的模式的门道了,但凡自己把侯府搬出来,很多有漏洞的地方似乎就很容易被人接受了,他咳了一声后又道:“我在京城待着心烦,想在外头也有个长住落脚的地儿,但是总得有个名头,从商是最好的路子,但家底又在那儿摆着,小打小闹的不足矣让我扎下来,但若是我一个人整这么大个产业,又难免会引来上头的注意,万一再涉及到……”

苏立行的神色松动了些,不由的想到了深处去。

白子胥索性直说了,声音压的极低:“关于收受灰色收入之事,本来没什么的事,万一再让人说我这个白家的人挂羊头卖狗肉,说是从商,实则为洗钱……”

“明白了!”苏立行厉声截断了白子胥的话,手如闪电一般的把那礼品盒给收了下,竖手示意白子胥不用再深说了。

“当然,我们白家……”白子胥嘿嘿的笑着。

“老侯爷两袖清风一辈子,可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泼了黑水!”苏立行果duàn

地道,“行了世侄,你是个懂事的,再往深里说也没意思了,我都明白,你尽管在京城开你的铺子做你的生意,赶明儿个你定下来了,我带你去商盟会去跟大家伙认识认识……”

“不不不,”白子胥连连摆手:“我还是得小心着点的好,不想太招摇。”

苏立行想着也是这么回子事,白子胥身份不同,家世太大,勋贵家族内里的水深和日常,不是他这样的当地富商能体会得到的,当下里就向白子胥保证道:“我会跟商盟会的人打招呼的了,你在桐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有人为难你。只管放手去做!”

白子胥心满yì

足的笑了,拱手真心的向苏立行道谢。

苏立行高高兴兴的受了,他十分觉得自己受得起这份礼。面上该端的架子端的十足,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想不到白家的人也有送礼到他手里的时候。

而白子胥心里却在感叹。

苏叶真是对她老子了如指掌!

这事,也就自己能办得了,换成别人,只怕在桐州就算能开得了张,也是早晚关门大吉的下场。

这绝对不是浮夸,而是苏立行绝对有这个本事。(未完待续……)

第196章 筹谋

回到奢品阁的时候,白子胥和月七已经累的脚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想着明天的日程安排,月七都想哭。

两人瘫在椅子上半天无话,好不容易歇了会子缓过来了劲儿之后,苗文初进来了,问他们二人要不要去赴莫泽衡的晚宴,需不需yào

备车。

月七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

“我累了,回头再说这事,不去了。跟那程松说我这几天没空,不只是这几天,我很长一段日子都不会有空,我天天日里万机的,有多少事要赶着去做,哪有时间逍遥快活。”白子胥甚至想都没想,直接挥手否了。

苗文初应了,也不多问,就要下去。

月七急忙唤住了苗文初,转头就对白子胥道:“不是说了要探莫泽衡的吗?昨天他装病,今天突然就请了我们,我们不是要抓紧时间把莫泽衡这边解决掉?”

“急什么?”白子胥阖着目,慢声道:“他这么快病就好了,那就说明他比我们还急,那我就不急了。”

苗文初也是笑,示意月七听白子胥的安排,月七一愣:“这意思是?”

“意思是让他再急一点啊!”苗文初道:“他现在啊,还不够急!耐心等着!”

月七疲惫加心累,实在无法平静下来思考,让苗文初去忙了,转头凑到了白子胥跟前,低声问道:“爷,今天苏老爷都说了不收好处,怎的还非得坚持要送?您和九小姐搭伙儿做生意,虽然苏老爷不知dào

。但苏老爷是明摆着要放水给你了。你怎的非要给苏老爷塞好处?”

“人家不要。但我们不能不给。”白子胥低声道:“别人给的是白家的面子,但是咱们不能仗着白家的身份就连规则都可以无视。”

“您为这九小姐做的也太多了……”月七忍不住喃喃的低声道。

“我可是算过的,你别以为我这么奔走就是看苏叶的面子了,你也趁早打消了那不客观的念头。我告sù

你,不是苏叶运气好,有我帮她铺路搭桥,也不是我大方愿意给她砸银子。我之所以和苏叶合zuò

,一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想在京城待着。这是事实,你一直都知dào

的,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白子胥突然睁了眼,盯着月七,一字一句地道:“你觉得苏叶的运气太好,前有宁玄后有我,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月七闷声垂首,半晌后,吱唔道:“……我就是觉得九小姐运气挺好……”

“运气好的不是她,是我!”白子胥嗓音低沉。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厉声道:“我之所以这么奔走。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也不想一想,我这么扎进来投这么多银子,肯定很快就会被祖父察觉,他必然会盯着的,如果赚不到钱,那会有什么后果?这种奔忙,是投资,不是赌博,我敢跟你打赌,苏叶的这些产业一旦在桐州开起来,半年之内必然收回成本,一年之内利润会吓死你,而这些钱,以我和苏叶两个人分下来,对她来说自不是需yào

我去担心的,我担心的是那么多钱我怎么顶得住上头的压力,我必须得把这些钱花出去,留出部分来看看苏叶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另一部分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白家的户上,更不能落在我的户上,必须花到点上!你说我花到哪?”

面对这突然而降的问题,月七哪里反映得过来,他还在不敢相信的想象着到时候会不会真的钱如流水一般的涌进来。

“……花,花到哪?”

一记暴栗砸到了月七的头上,白子胥哼道:“花到哪……花哪里都不合适,给了苏老爷和商盟会才是最实jì

最合适的!到时候都高兴不说,这钱也有了个出口,哪怕再和别人去做点赔钱的买卖,我也是高兴的,起码是个花钱的事……”

月七听着这些飘渺的畅想,心里没着没落的。

我的爷啊,您这钱以后怎么办不知dào

,但是您现在可是像流水一样的先花出去了,这就开始想着以后钱多了不知dào

怎么花才好,甚至还想着得和别人做点赔钱的事平衡一下……

他真想问白子胥一句:您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这些话都不及那句他更想问的一句话,他当即就开了口:“您说要和别人做点赔钱的买卖,你指的是谁?莫不是孔君达?”

“也无不可。”白子眉轻描淡写地道。

月七一头栽了下去。

……

莫泽衡得知了白子胥和月七一日之内在桐州购置了三处楼面、又找了三个工队施工,还在黄昏时分赶去了苏家的消息,心都凉透了。

“照你这么说,白子胥今天竟然办了这么多这么大的事?”他问程松,“而且这么忙了,还去了苏家拜访苏老爷?而苏老爷今天下午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等着白子胥去上门拜访?”

“嗯。”程松点头:“不过苏老爷是不是专程哪也没去等着他,就不知dào

了。”

“我的天,白子胥这岂不是一步就跨进了桐州商盟?而且他和苏家的交情不浅,又赶在和我见面之前见了苏老爷,那他会说些什么……”莫泽衡的眉头紧皱,无助的抓着自己的发。

他昨天还那么不屑白子胥和月七,人家主仆二人登门过来拜访,他不见就算了,还扯了那么下人家面子的谎,当时恨不得把白子胥痛打一顿,而此时的他却巴不得时间重来一次回到昨天,再不然让白子胥痛打他一顿也行,只要能挽救回来赶在白子胥和苏老爷见面之前先见见他,让他做什么他都肯了。

程松此时心境和他不同,昨天他急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却是平静的很。

反正已经这样了,事后再后悔,又有何用。

但是办法还是要想的。

他眼珠子微转,低声对莫泽衡道:“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来回话的却是苗文初亲自过来的,没有随便谴个小厮过来,这也可以说明他们也未必就看死了。”

但是莫泽衡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我还以为是月七给你回的话……”

程松觉得自己实在是很难跟莫泽衡沟通,而且这个时候的莫泽衡也根本冷静不下来好好分析沟通,他想了想,起身去了莫夫人处。

莫夫人听得目瞪口呆,显然没有想到也完全不知dào

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些事,更震惊和气愤的是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到了事上儿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半晌后才压下心里的火,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处于被动了,就等等看明天老爷回来后看看商盟会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程松琢磨了一下,道:“夫人,您想过没有,这白子胥像是从天而降似的,又开了个奢品阁,听说跟苏九小姐在京城的铺子就像是活脱一样,这奢品阁会不会和苏九小姐有点关联?”

莫夫人听了之后一惊:“你意思是……这奢品阁其实是苏九小姐的?”

“啧!”程松无奈,觉得自己身为莫家的下人,但是和莫家的主子们说起话来都是这么的辛苦,他忍着不耐烦,解释道:“奢品阁的老板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全是京城人氏,这是板上订钉的事,您别乱想了。一开始我还猜想着这男的是白子胥,那女的必然和白子胥有点什么关系,但是看着今天白子胥登门去了苏家的事,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奢品阁的女老板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和白子胥是个什么关系一直都是自己主观的猜想,白子胥来了桐州就来拜访苏府,而且那奢品阁的掌柜就是苗文初,会不会是那女老板本来就是个掩护,很有可能是个长辈也说不定啊,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奢品阁就是白子胥的一个晃头,他的真实目的是要借着奢品阁和苏家的九小姐牵扯上,别到时候咱们三爷没争上,被这白子胥捷足先登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莫夫人听着竟哭了起来:“我的天,那你说怎么办?泽衡有一门好亲不容易啊!难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就什么都没了?我的祖宗啊,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要让我们莫家这么遭罪……我们莫家哪能比得上人家白家啊……”

“夫人!你壁报我说。”程松连忙打断了莫夫人的哭天抢地,莫夫人最是相信这程松的,莫泽衡有多少事都是靠着他解决的漂漂亮亮的,一听程松这话的语气,当即心神微定,慢慢静了下来听着程松说话:“这世上的事,不到最后一刻就没有绝对的,我们莫家比不起白家,他们苏家也未必就比得起。就算苏家想高攀,他们也得高攀得上才行。而且我也说了,这都是我的推测,未必就真是如此,一切还都需yào

再去观察。但是我们得有所准bèi

才行了,不能再等了,苏七小姐那边肯定现在忙得抽不得身,但是你和苏大小姐不是有交情吗?你应该去试探试探了!”(未完待续……)

第197章 癞蛤蟆

原本还不觉得,现在见白子胥突然这么一系列的动作,让程松突然之间隐隐的感觉这位苏家九小姐的不一般。之前他和所有人一样,只是觉得苏家的女儿个个金贵,就算莫泽衡没有择亲的困难,能寻到苏家的女子也是非常不错的,更何况莫泽衡现在这么尴尬的境状了。而现在连白子胥都……

不论白子胥是不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论苏立行是不是有这个心思,莫泽衡和苏九小姐的事,还是早点订下为好。

“苏九小姐在苏家现在那么受待见,苏老爷和苏夫人肯定重点都放在她身上,这件事我也有想过,最近和苏家大小姐也有联系,我也侧面观察了一阵子,但是现在苏大小姐似乎并不能做苏府的主……”莫夫人说着,挑了挑眉。

程松就道:“我们现在应该想个法子让苏大小姐在苏家重新立威,她在苏家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现在苏家什么都是苏叶说了算,她不可能不想重新掌权。到时候只要寻出苏九小姐的过错,苏青重新掌权不是轻而易举?夫人,这件事只要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苏大小姐的夫君孔君达不是一直都在寻合作伙伴和他一起办漕运之事?不如就从这方面下手?”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拉苏九小姐下马?这不等于是害了我的儿媳妇?”莫夫人的心里在挣扎着,俨然已经视苏叶为自己的准儿媳了,“她年纪这么小,还没有及笄就掌了苏府的事务。真是换了谁能尚到这样的姑娘都要烧高香了。若是把苏九小姐拉下来。这不是造孽嘛……”

“夫人,这您可就错了。”程松温声劝道:“苏叶是苏家最小的,却能掌了苏府的事务,把苏大小姐都给挤到门外去,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苏家大房这边一直都是不分嫡庶一家亲?这就说明苏家内宅嫡庶之间的争斗有多凶狠,当然苏叶自然是肯定有能力的,不过她有能力归有能力,可她毕竟还年幼。哪比得上她的几个姐姐的阅历,树大招风啊!苏大小姐心里肯定有点不自在的,不过还好她们都是嫡出正房的,但是庶出的可就不好说了,苏叶上面还有一个庶姐,与其到时候让那八小姐把苏叶拉下马来,便宜了那庶出的八小姐,还不如把这个人情给了苏大小姐,起码苏家的大权还是掌在正房手里。这件事只要跟苏大小姐说清楚利害关系,她肯定也会为了大局着想。而苏大小姐办事向来周全,定然也不会寒了苏叶的心。”

莫夫人还是有些不忍心。

程松快急了。道:“夫人,您在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您是要等到三少爷和苏叶的事彻底黄了再来后悔今天没有狠心做决定?您就是心不够狠不够坚决,不然二少爷和三少爷也不至于今天成了莫家的大难!”程松说着,“咱们莫家这么些年下来,家中是什么情况心里也都有数,大少爷那边我就不说什么了,二少爷那里您又说劝不动,现在眼看着三少爷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天赐的好机会,这可是菩萨给您的恩赐,您都不抓紧,指望着二少爷和三少爷去考取功名来解困是不可能的了,莫家虽然比不得苏家齐家,但是也是这么大的家业,难道就要在这一代上衰败下去?如果二少爷和三少爷这辈子就这样了,您有没有想过以后再下一代莫家该成什么样?莫家还有没有未来了?”程松这话说的相当重了,说完就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莫夫人一下子就被戳到了最痛处,当即失控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瞬间凄凉了起来。

……

苏青接到莫夫人名贴的时候,目中有些鄙夷,和冬梅道:“我不是已经暗示她苏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吗?”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半分的生气,只是看着莫家的拜贴很是不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到何种地步,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排位就算了,还这么连脸都不要的找到我头上来,如此不择手段的粘着,真是不知进退。”

冬梅给苏青斟了茶递上,笑道:“多少年来都是您左手孔家右手苏家的,这事谁不知道啊,您就算暗示了那莫夫人,但是装傻谁还不会呢?她这是看死了您肯定不会亲自开口承认您现在不管苏家的事了,您也说了,她连脸面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苏青干干的冷笑,把名贴随手往桌子上一丢,丢的狠了,直接滑到了地上,闻声后连看也不看一眼,任那名贴丢在地上,道:“现在知道要来找我了,当时让她硬着去苏家讨苏琼的时候,怎么不听我的?”苏青没个好气,低头喝茶,抬也不抬眼地对那来禀的婆子冷冷地说了句:“告诉她我没空,等有空了自然会找她。”

冬梅却朝着那婆子递了个眼色,然后过去把那名贴捡了起来,劝起了苏青:“您前一阵子不是还和这莫夫人喝过几次茶吗?人家来寻你,你这就闭门不见,虽然她们有些赖了些,但是也不能显得咱们太小气不是?更何况,她来找您,总比您找她强,这利益上的事,谁得利谁赚,有时候就看是谁先找谁了,人和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话一说到这里,苏青却是很舒心似的笑了,对冬梅道:“头前不是为了漕运的事吗?我看看莫家的人有没有这个眼色,我当时就把话说的很活,苏家的事我说了算还是不算,也不是那么绝对的,有的可以有的就未必。就像你说的,谁得利谁赚,看的就是谁先找谁,我当时找她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抓住机会?现在我可不需要她了,君达这几日和那奢品阁的老板白子胥结识了,商盟会的人也一起喝了几次酒,谁都知道白子胥准备在桐州大干一场,还很得我父亲的支持,而且白子胥和我大哥本来就是旧识,以前在苏家我还见过他好几次来着,他知道君达是我的夫君,二人的关系不错,君达这两天心情好的不得了,漕运的事跟白子胥提了,他似乎还有点兴趣来着,你说,放着白子胥这么好的肉不吃,为什么要去啃莫家这块臭骨头?让莫家的人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她虽然与莫夫人联系,在苏叶面前打的是要摆平莫泽衡的名头,实则是借着这个机会让莫家的人和孔君达合作,当然这种事没有绝对能够保证成的,她打算的当然是等孔家和莫家合作的事不能再改的时候,再把莫泽衡踢出局。

她怎么可能让苏叶嫁给这么一个玩意儿。

冬梅听了,心里转了几个弯,她向来和苏青都是一拍即合的,但是这次却是坚持劝着苏青:“您也说了当时您把话说的很活,九小姐的事可还没有和莫家三少爷扯干净呢,而且莫家三少爷和七小姐的那件事,八小姐可是在当中知情不报的,险些就把九小姐给害了,以莫家的两位少爷的情况,能娶到人家已经不错了,而且现在排在前头要及笄和嫁人的可是八小姐,很快八小姐就要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贞有了这第一次,以后只会越来越过分,而绝对不会停下收手的。而莫家现在的情况,就算尚不到苏家的九小姐,能尚到苏家的任何一个女儿,都足够莫家感恩戴德了。

而对于苏贞,且不论嫁给莫泽衡这样性子的会怎么样,单是以莫泽衡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女子,就够苏贞后悔一生了。

一想到苏贞,不由的就想到那个让她牙痒的苏琼。

如果当时莫家的人再坚持一点,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苏琼不想嫁也得嫁,哪还有现在和苏叶的这些事,而苏琼,又哪还有机会去齐家恶心了苏倩?

她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最后一点忙都帮不上……

苏青想着当时孔君达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酸,不过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她整了整思绪,道:“去跟前头说一声,就说我现在正在见客,回头会找她的了。”

冬梅也是默然。

她上前叮嘱那婆子:“小姐的意思是抻着她,不是要打绝她,怎么说项,你晓得了?”

婆子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小姐,您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也不会就认了命,姑爷待您总归是不错的,两口子过日子总会免不了的拌嘴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现在舅少爷回京都的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舅公也去了任上,家里越来越好,而现在漕运的事又有了希望,这就是好日子就要来了,您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自从孔家的生意开始不景气之后,就像霉运突然降临似的,事事皆是不顺,而孔君达因为生意的事情便情绪总是不对,以前一直和善的孔君达,谁想得到结婚不过几年,就有了对她冷言相向的一天。(未完待续。。)

第198章 如焚

倒不是苏青怨天尤人,而是世事的无常让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恐惧贫穷。

孔家的财务入不敷出,开始有这个苗头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紧张,但是孔君达生活富裕惯了,又哪里会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花项上依旧如前不知收敛,等到他觉得这样不行的时候,孔家的老本都吃了一半了。而自从孔君达那个时候起,在家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对过她。

不是埋怨她不知节俭,就是数落她死守着嫁妆也不贴补家用,甚至到了有一天终于开始嫌弃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哪里还有当年两人刚刚结婚的时候那般温文尔雅视她如心头之宝……,就像是一个无能无用没有本事的男人……,想到这里,苏青自己都吓了一跳。

冬梅是看着她一步步过来的,从苏府就跟着她一直到现在,怎会不知道苏青的苦。

苏青现在哪还比得上从前在苏府日子的风光,何止是说一不二,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不想要什么,谁也不可能也不敢让她不快活,然而现在……

即使苏青什么都没有说,但只要哪怕一个表情的不对劲,她也知道苏青想着什么。

她情不自禁地道:“大小姐,您是聪明人,没有您过不去的坎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前面是座山,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跃过去,只要您想着一定要垮过去一定可以过得去,从前的日子,一定会再回来的。”

苏青听着。眼眶渐渐湿濡起来。双目也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嘴唇微动,正要说着什么,有婆子进了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知道了。”冬梅应了声,和苏青交换了个眼神。

孔君达已然大步走了进来。

“听说莫夫人来拜访你?”孔君达面有倦色,显然是应酬了一上午才从商盟会那边回来,“虽然现在不指着莫家了,但是也别做的太明显。面还是该见就见,也别显得我们太市侩。我已经跟莫家的那个小厮打了招呼了,明儿个就让你登门去拜访,到时候你机灵点,别冷漠的太明显,保持适当的距离就行了,犯不着不相往来。”

苏青望着进了门后一眼都没有瞧看过她的孔君达,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不禁的冷了几分。

外人津津乐道羡慕不已的自己,有谁真正的清楚她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又是怎么支撑的。

原来,孔君达待她温和有礼。夫唱妇随,的确也恩爱了一阵子。婚后一年多那段日子过的是真的幸福,但是一年多之后她的身子没有动静,孔大夫人就开始疯狂的给她灌各种药。其实她想要孩子的心情比谁都更强烈,有多少药品她都积极的吃下,不管身体因此而产生多少不适,甚至于因为服药太过多又不是同一处所开的药方,药药相克的时候她几乎痛得死去活来,纵然如此,她也没有任何抱怨。

然而这一切,公婆的压力和脸色还不是最糟的,她都扛得住。

直到那天孔君达亲口说出了这句话来。

就像是一把刀扎在了她的心上,而她那时才知道,温文尔雅的孔君达一直都是握着那把刀的,就要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朝自己的心口扎下去。

听着孔君达如命令下人一般的口吻,苏青真的很想和他大吵一场,把自己的怨气统统都发泄出来。

自己这么些年为孔家付出了多少,这个人,自己的夫君,竟然全都看不见吗?

可她终究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至少在外人的眼里,她必须这样。

她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的松开来。

“我晓得的。”她的声音平淡而又温和,她心里突然很佩服自己这些年厉炼出的心性,只要她想压下,无论多大的怨气,就一定压得下,除非没有这个必要。

“定然不会让人有机会对我们孔家说三道四的。”末了,苏青又补了一句。

孔君达这才满意又意外的看了看她,点了点头之后就又出去了,随后让婆子送了个盒子过来。

苏青打开了盒子。

一套金光闪闪璀璨夺目,镶蓝红宝石的甲套。

苏青心里酸酸的,冬梅看着那甲套也是感慨万千,心想着孔君达到底是知道头前说的话言重了,开不了口的话就用这个方式来补偿她了。

“少爷说,等过两天让您回苏家的时候把这礼物捎带过去,算是您和少爷送给七小姐的及笄礼。”那婆子温和的说道,她的笑容有着一股淡淡的喜感,似乎是瞧出来苏青和冬梅的神色了,很快的便说了起来,但是面容和语气依旧恭敬,温声笑语的对苏青说着恭喜的话:“先跟少夫人道一声恭喜了,您娘家喜事连连,少爷说了,希望借着这副甲套,能让您和苏七小姐的关系缓和一些,毕竟还有齐大少爷在中间夹着,您付出的,少爷心里都明白的。”

婆子说完,就笑着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冬梅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后半句,是人都听得出来根本不可能是孔君达说的。

苏青慢慢的把盒子盖上。

脸色毫无生机。

冬梅在心里又暗自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让苏青重拾信心振作起来,孔君达这一盆冷水泼的可真是透心凉了。

……

莫泽衡的心情有点烦躁。

一个多月前,白子胥来拜访自己,自己作死了似的躲着没见。接着自己今天请一次隔天再请一次,可没有一次不是无功而返,现在,隔三差五就让程松去奢品阁递贴子已成习惯,而程松每次回来报的信,也已经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致去听,无非还是老样子:忙,没时间,有时间了就找你家公子了。

这一个多月下来,光是递贴子,就往奢品阁送了多少礼了也不知道。倒不是他在乎这点小钱,而是总这么石沉大海的,到底要怎么着才能敲开白子胥的门?

这白子胥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因为想见自己才进了莫家的门吗?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自己现在也主动去找他了,他怎么就揣着明白当糊涂不接招呢?

他心急如焚,他一急,一没主意,定然是让程松去想办法。

程松能怎么样,白子胥那边根本就是个铁门,这段日子他虽然没敲开白子胥的门,但是这一个月下来,他算是摸到了点白子胥的脾气。

这个白子胥,除非他本人想干什么,否则谁也别想强迫他干什么,要是他不乐意,那无论谁来,无论做什么,也别想让他改了主意。

白子胥这边没辙,程松就只能再去找莫夫人,正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莫夫人和苏青应该也见过几次面了吧。

莫夫人却是没让他进厅,只让了个婆子出来跟他说话,说是她现在正愁着苏青的事,没有心情和他说话,也没有什么事可告诉的。

程松就在外厅大声地冲着里厅喊着话,再耽搁下去,那八字的一撇也让人给抹个干净连个痕迹都没了。

半晌后莫夫人掀帘出来,让婆子们下去。

她满面愁容的看着程松。

末了伸手指向了莫泽衡院落的方向。

“你去告诉那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就自己去争回来,没那个本事就别吵着闹着的!”莫夫人言罢又指向程松:“还有你,你伺候好三少爷,那是你的本分,要是事情真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办,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当娘的不上心没本事,那你去把这事办成!你办不了,就记着你是什么身份!”

程松吓坏了,连忙跪下连着抽了自己数十个嘴巴子,莫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哼了一声拂袖而出。

程松愣在原地。

心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苏青给了夫人脸色看?

话说莫夫人转身回了厢房便头痛的躺下让婆子给摁头,这娘儿俩其实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如出一辙。

莫泽衡要见白子胥,连吃了一个多月的闭门羹,而她要和苏青见面,虽然是见着了,但是苏青看起来和往常无二样,说的话却是越来越高深,无论自己怎么百般暗示,甚至提到了漕运之事,那苏青竟是破天茺的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跟她说正经事。

之后她没辙了,想到孔君达会不会漕运之事已有了眉目,心里那个悔呀。

也只能走最后一步了,帮苏青重掌苏家的大权。

这也是她最后能暗示的极限了,她很隐晦的表达了要与苏家结亲的想法,谁知道苏青却是没有接她这句话,直到她说出了顺便可以助苏青重掌苏家事务之事。

苏青当时没说什么,而是喝了半盏茶后突然寻了个借口带着冬梅走了。

她急的心火直冒却又不能说什么,回过头来第二天就让婆子去问冬梅,想让冬梅送个口风出来,问问苏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婆子回来,说苏青此时一心要为孔家添丁,这事实在是太重要。

莫夫人立即开口,自己当年也是一直难孕,后来有个江湖郎中给了一个方子,这才连生三子,她回头好好找找一定给苏青送去,并且提到添丁之事实在是与掌权之事毫无冲突,相反以后更要为自己和孩子争取的更多才是。

苏青这次不说话了。

莫夫人却知道,苏青终是被说动了。(未完待续。。)

第199章 目标

莫夫人这才不得不真的去仔细考虑起怎么把苏叶拉下马,推苏青上位掌苏家事务的事来。

照理说,苏青嫁入孔家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孔家虽不及苏家,但也是高门大户,嫁出去的女儿还要掌着娘家的事务,这已经够骇人听闻,更别论苏青都嫁出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交出大权出来,现在再让她重新掌事,就连苏青动作起来也不是件易事,而莫家与苏家向来无交情可言,又怎有机会在这事上说得起话,又怎会有机会施展开手脚?

莫夫人派人去打听苏叶这一年来是怎样一步步从苏家的女儿中上升到掌事的。

她这才发现,原来苏叶在苏家并不起眼,几乎没有过什么大的事情可让人赞议,而且几乎是突然之间,苏叶就从苏家的女儿中脱颖而出,而她想打听有关苏叶细节上的事,竟然根本就找不到可以去问的人。

其实说真的,她自己倒是觉得苏青退下来本来就是应该的,苏家也就是女儿多,林佩云也是因着培养自己女儿的心思,不然哪有女儿在自己家里掌事的,再者说了,以苏家这些女儿的强势劲头,其他千金小姐只怕心里都不大乐意嫁去苏家的。所幸苏家是桐州首富,不然苏立行和林佩云哪能这样由着女儿们成这副样子,而她心里思来想去的,到现在为子苏立行和林佩云也没有安排苏家几个儿子的婚事,其实细细想来未必就是不着急,极有可能是别人家想着等苏家几个女儿全部嫁出去之后才肯让自己的女儿进门。

这未必不可能啊。

苏家和他们莫家不同。再是传不好听的话。也得确有其事板上钉钉才行。比如苏琼苏倩的那些子事,真正有眉有眼的外人是不会放过嚼舌根的机会的,而这种尚不到别人家女儿的话就未必有人会传扬了。毕竟苏家还是人人都想跨进去的。

她越来越觉得,最好的敲门砖莫过于给苏家的男子找个女儿家了。

有了眉目,她就把程松叫过来商量。

程松却道:“您这想法是没错的,但却并不是一个好法子,您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没解决,您突然去苏家去跟苏夫人说要给她的儿子们寻好亲事。就算您真没想法,人家也会觉得你别有用心了不是?”

莫夫人被堵的无言以对。

“那还能怎么着?我人微言轻的,和苏夫人坐在一起说个话都是巴结,说什么都不是。”莫夫人无奈地道。

程松心里早就思量过此事,看莫夫人没了辙,便上前开了口:“您为何不从苏太夫人处下手?下半月玉华寺观音忏,到时候城里信奉佛教的贵妇都会去,您和苏太夫人聊聊,总没人说您巴结了吧?苏太夫人早就不管苏家的事务了,不过是聊聊而已。谁会往左了想?”

“你都说苏太夫人不理事了,我找苏太夫人又有何用。再者说了,苏太夫人在府里有自己的佛堂,观音忏而已,她会去吗?”

程松简直就差手把手的教给她怎么做了,只得忍着,耐心地说道:“您平日里经常往来的夫人们,想办法联合起来鼓动她们去把苏太夫人请去,这能有多难?苏太夫人作为城里的老贵妇人了,在圈子里份量当然不浅,您去玉华寺支会一声,多出点钱办得体面大气一点,他们玉华寺也高兴不是?场面大了,请来老信徒苏太夫人去听佛法,这简直是太水到渠成了不是?到时候您也就是其中置办人之一了,和苏太夫人说几句话,这还不容易?”

莫夫人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连连点头,嗯着声,觉得这个法子真是太妙了,高兴的立即就要给程松打赏,程松却是个心眼儿多的,当即笑着谢过却是什么都不要,只说这事办成了比什么都好,只要莫夫人记得他的功劳就足够了。

莫夫人听了更高兴了。

程松面上笑着,却是垂了首不再言语。

天知道这事到底是不是能成,若是成了,那才是功,若是不成,那这赏钱要是领的太早,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

苏青听说莫夫人在张罗着观音忏的事,还联合了一些茶话贵妇一起参与,她就笑了。

“莫夫人这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苏夫人攀上?”冬梅很是觉得莫夫人此举有些偏了重心了,谁都知道林佩云对拜佛之事只是意思意思的,莫夫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和林佩云说上话,这就太不知道投其所好了。

“她的目的恐怕应该是祖母了。”苏青想了想,就道:“只是头前佛诞的时候她都没出面,观音忏而已,都是念半日经就过去了,根本不是什么佛教盛大日子,她此举,真是有些扎眼了。”

冬梅听了也是想笑:“那岂不是她无论到时候做什么,只要她一有动作,那别人眼里就必有所图了?”

“这样不是也挺好?她到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让人觉得太过功利,那事情就未必能成得了,这不正好让她儿子的事坏在她自己手上?”苏青很是喜闻乐见的。

“那莫夫人之前还说要助您重掌苏家的事务呢,也许她是想跟太夫人近乎了之后,要提此事呢?”冬梅担忧地道。

要是莫夫人到时候和苏太夫人说上了话,渐渐的来往起来后,提的不是莫泽衡要和苏叶的婚事,而是提的苏青重掌苏家事务,那岂不是会让苏太夫人以为莫夫人是苏青派来说项的?

那可就不妙了。

苏青听了这话只默了一下,就起了身准备去午休,道:“等观音忏过去之后再看情况也不迟,而且她未必就有那个机会开得了口。说白了,她们莫家无论做什么,在苏家人的面前都是说不上什么话的,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的人,她也不会不自量力的乱开口的。”

……

而白子胥知道莫夫人在张罗观音忏的事要大办特办的时候,他正在奢品阁的楼上闷着头整理文案。

月七在旁边说着,很是怀疑白子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默了一会子后,白子胥翻着手里的册子,头也没抬,语气也没多惊讶,和月七说道:“难道她都不知道观音忏只是善信们念经,顶多再抽个时辰派发一下经文?有的时辰不够,连派发经文都省了的,她在这事上大办,岂不是等于告诉了所有人她有猫腻?”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一闪而过可笑的鄙夷。

月七接过他递来的整理好的一会要拿去新楼面的文案,笑道:“所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就跟您来说了?”

白子胥干笑,道:“莫泽衡这边绝望了,就让他娘上阵了?别是要盯上苏太夫人了吧?”

月七一愣。

他几乎都没想起来过苏太夫人。

苏太夫人很少露面,若非必要和她个人愿意,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连自家人也未必请得出的苏太夫人,莫夫人竟然想要请苏太夫人?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白子胥说错了。

白子胥头没抬过,自然也看不见月七的脸色,继续着自己的话:“她找苏太夫人还真有可能让她给蒙着了,现在苏家苏叶掌着内务,苏夫人只是帮着参谋指点,大事小事都由苏叶做决断,而苏太夫人虽然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面,也不与什么妇人往来,但是只要苏夫人说一句话,无论上下内外,就算是掌着事的苏叶,也得什么都依了苏太夫人。不是孝与不孝的问题,而是苏太夫人压了苏夫人太多年,苏夫人之所以不掌家中之事,也是因为不愿意被苏太夫人操纵,苏太夫人对苏夫人似乎并不喜欢,是以,只要不是苏夫人掌事,苏太夫人就不怎么管家中之事。所以……”

白子胥一边看着文案,一边说着,头绪甚至是有些混乱的,听得月七觉得很是颠倒,在心里思量着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

最后意思大概是明白了,月七皱眉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怎么就不知道?”

白子胥一愣。

他看了看月七,摊手道:“感觉到的啊。”

月七一栽。

这算什么理由!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月七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示意他长话短说。

“所以,我也猜不出莫夫人是不是真的想找苏太夫人去商量苏叶和莫泽衡的事,因为苏太夫人其实才是苏家最能做主的人这件事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那莫夫人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在想,这莫夫人是不是对苏太夫人有别的事相求。”白子胥的眉也皱了起来,一时很难想明白的样子。

“那莫夫人和苏家还能有什么别的事?不就是这点事?”月七翻了个白眼。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正常,不正常又不知道的事该怎么办?”白子胥瞪他,厉声道:“要你干什么?查啊!”

“查?我去莫家查?要不这样,你不见莫泽衡,我见见他得了,我看他现在被抻成这副样子,就是只能见到我,也够让他睡上一两天好觉了。”月七嗤笑道。(未完待续。。)

第200章 太平百货

“见他有什么用,去查查莫夫人最近都和谁联系过,每一个都不要落下。”白子胥低了头,继续整理文案,低声命令道。

才过了没两三天,这天白子胥刚刚把秋华送走,月七就急急的过来扣了他的门,声音急不可耐:“爷,观言回来了!”

白子胥正笑呵呵的看着苏叶为新楼面题的名,正高兴着那‘太平百货’的名字取的极妙,还想着准备跟月七说这事,却迎来了月七这么一句,当即就有些扫兴。

然而白子胥这牢骚还没发出来,月七紧接着就道:“观言把周海山带来了!”

“他来干什么!”

白子胥当即就跳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这观言是受了谁的旨!”月七急道:“他一来就先去和苗先生说上话了,明摆着是来探情况的,也多亏了苗先生处事稳妥周到,我这借口让他们二人先聊着过来跟你通报一声这才上来,现在周海山就在楼下!”

这话音才刚刚落,门就被人扣响了,观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爷,周先生过来了。”

周海山是白子胥父亲的幕僚,与白子胥有过几次攀谈,但也只是限于较熟而已。他突然这么一来,不是他父亲的意思,就必然是老侯爷的意思了。

他初来乍到,又对白子胥只是一只半解的,和白子胥说起话来,虽没有长辈的架子,却是客气的很,他坐下后看了月七一眼。见月七完全没有避嫌留个方便让他说话的意思。他抿了口茶。说完客气的话,也就没有再吭声。

白子胥则是继续自己的事,只当周海山不存在。

“太平百货这个名字刚刚订下,今天晚了,明儿个一早你去找人做门匾,再挑个吉日挂匾,然后多印些字纸,早早订下之后好到开张的那天雇人派发。”白子眉吩咐月七道。

“现在临闭市还有半个时辰。不如现在我跟月七就把门匾的事先去办了,赶早不赶晚,明天就又能多办一件事,”观言听罢突然开口,而后又看向月七:“你觉得呢?”

月七听了之后当即就被堵住了。

周海山微微一笑。

白子胥垂了眼,挥手让观言和月七下去了。

门一关,周海山就起身上前向白子胥行了个礼,竟是出人意料的直言来意:“五老爷和七老爷让我问问您,您竟然没跟家中人商量就在桐州这么大手笔置办,还准不准备继续做京都人了。”

周海山当然是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若不是五伯父和他父亲真急眼放了狠话让他这么说,他哪会真把这话学给白子胥。

白子胥头大的很:“他们让你这么问我的?”

周海山不置可否。

白子胥一哼:“行。那你现在回去吧,替我回他们话,就说我问问他们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让我做京都人了!”

周海山以为白子胥生气了,想到白子胥在白家的行事作风,不由的欠了欠身,竟是劝起了白子胥:“话我带到了,现在就说说我想跟您说的话。爷,您将来是要承侯爵的,立您世子的事就近在跟前了,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过不去,七老爷以前几次三番的暗示过您,您打马虎眼躲躲也就算了,毕竟还没真到跟前,现在您要是真在桐州扎下来,那七老爷能不把事情早点提到案上吗?您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这次七老爷和五老爷已经给了几个选了,工部侍郎的亲侄女,或者是都察院御使的表妹,再有就是通政史司的……”

“周海山。”白子胥突然唤他。

“在。”周海山被打断,不急也不躁,垂首作揖。

白子胥微微颔首,道:“我且问你,你这次来是不是要跟着我不放了?”

周山海不语,再次不置可否。

“好好好。”白子胥点头,不怒反笑:“那你就应该在进这个门之前把思绪缕清了再说话了。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跟你走,然后回去乖乖的就大婚吗?”

周海山沉沉的吸了口气,头垂的更低了。

“就只有你一个人和观言来的?”白子胥突然问他。

周海山应是。

“那你现在想好怎么说话了吗?”白子胥笑了,往椅子里一躺,斜眼看他。

周海山垂着首,额际渗出了细细地密汗。

他脑子飞快的回想着他所了解和知道的有关白子胥的一切。

白子胥是绝对要承袭侯爵的白家子弟,没有之一,白家上下对白子胥虽然纵容,但是这也是建立在白子胥处事有道非常沉稳的前提下,但凡白子胥应做的和该做的,他虽然没有在白子胥身边,但是也是很清楚白子胥从来没有一件事办的不妥当过。

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即使现在五老爷和七老爷急了眼了,但其实一切还是在白子胥的掌控之中的?

最关键的是,他以为说了这些重要性至少会让白子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白子胥那么顾全大局的人,一定会回京都。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白子胥根本就没想过要回京都!

周海山觉得密汗淌了下来,不禁的伸手去试。

他脑子此刻紧张的有些混乱。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他开始想未来。

坐在自己面前这个自信非常的少年,他是未来的侯爷,不久后就要封了世子。

只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周海山突然明白了白子胥的意思了。

他直起了身,郑重的看向白子胥,然后重重的,深深的欠下身去。

他的声音流畅而又稳妥,十分郑重:“爷,五老爷和七老爷虽然有急于让您早日成亲之意,但是危机便也就是转机也,原本并不急之事突然急了,换言之若是不立即把您的婚事定下,这可能就意味着再任其发展下去,兴许就得只能拖下去了。”

白子胥满意的笑了,不过还不够,他温声笑语道:“说简单些。”

周海山继续着刚才的话,再次擦了擦汗,道:“爷,府上并不缺乏主持中馈的,其实您现在也并非非回京不可,二老爷为了此事也发了话的,您在桐州这个小城就算成了首富也无防,等来年了再回京城也是可以的。其实就是五老爷和七老爷有些急,担心您这性子闹的大了,到时候工部侍郎和都察院御使那边就不好再提上来和您的喜事了,他们二位的情况是不宜再与从商的世家子联姻的。是以,是以……”

白子胥挑眉看他。

“是以您在桐州其实大可安了心……”周海山彻底的把头栽下去了。

白子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说说你,还为了这事跑过来干什么,五伯父和父亲也真是的,就为这么点屁大的事把你调过来,何必?还不够折腾的!过两天太平百货开张了,你喝了酒吃了宴就回去吧。”白子胥道。

“这……”周海山拱了拱手,叹道:“爷,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他无功而返,还喝了酒赴了宴再回去,以后还在不在侯府混了?

“那你就只能留下了。”白子胥一摊手。

周海山求之不得,赶紧拜倒谢过。

“那你也不能吃闲饭不是?”白子胥把月七明天要办的事项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知道怎么做的就问月七。”

白子胥说完,竟是阖目养神不再与他多说话的样子,周海山满面愁容,硬着头皮接过,悄声退下了。

一推门,几步外苗文初正双后交叉腹前笑咪咪的看着他,见他出来便温声道:“周先生可安置了住处?”

“没,还没。”周海山静了静神色,看向苗文初的眼神与之前都不一样了。

“那就由在下给您安置,如何?”苗文初恭敬地道。

周海山当然称好,便立即随苗文初而去,随后竟是到了一处才刚刚修茸好的楼面,竟是连门牌都还没挂,但是一踏进门去,楼里不仅一片奢华,中厅一桌桌的很是分散不说,最中央的前方居然还有台阶似的舞台,而每张客桌皆是上等的绸缎铺就,银器的竹台擦的锃亮,竟是他连见都没见过的形状,很是漂亮特异,放眼望去,二层的每一个间都有各种垂珠做帘,看不太清楚里面,但是他却知道这种设计从里面往外看却是一清二楚,而三层则是姑娘用来做裙面的宫绾纱做帘,更加神秘,三层则有了门,样式相当富贵,看起来还有四楼,四楼则是清一色的黑色木门,很是低调。

周海山立即就猜到这顶层四楼应该是给老板们设计的了。

他便问为什么把他带来这里来,问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种不妥之感。

“这是白公子名下的另一个产业,还没取好名字,和太平百货同一天开张。”苗文初的声音在楼里回荡,引着他直接上了四楼。

周海山的心都沉了。

再好的心情,到这个时候也沉到底透心凉了。

如果早一步知道这里,打死他都不会跟白子胥站到一条线上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 马氏

这哪里还是和奢品阁差不多的生意买卖,且不论大小,这里将来会经营什么,他心里已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当,极有可能是那种纵情声色的场所,他所能想像到的和知道的,比这奢华百倍的有之,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更标新立异的。

苗文初把他带到偏角的一处厢房,推开一看,房间虽小但样样俱全,一个人独住倒真是挺不错舒适的了。

“您要是觉得住不惯,我再给您寻个院落,若是觉得还行,这里倒也是挺安静,房间的门窗都是加厚双层,很是隔音,就是开张后外面也吵不到您。”苗文初道,“有什么缺项也只管跟我说,别客气。”

周海山不由的皱了皱眉,道:“难道开张之后这里会非常吵闹?”

苗文初揖了揖,忙道:“那倒也未必就一定会,到时候也要看怎么经营合适,也许会看看客人的需求有所调整也不一定。”

周海山却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我的天,将来要怎么个经营法,马上就要开张了,竟然还没着落……”

这么一说,他这心里又不安起来,好像又看到了白子胥大把大把的挥霍侯府的钱项,到时候京都传出白子胥纸醉金迷生意惨败的话来,那可比白子胥是商界新秀更要骇人听闻。

不过也万幸自己留下来没走,留在桐州看着白子胥会发展成什么样,可见是非常有这个必要的。

他心里十万分的矛盾,顶着上头的压力。又觉得自己这么一夕之间就站到了白子胥这边有点冒死似的精神。

在一切明朗化之前。先静观其变吧。

……

莫夫人张罗观音忏的事可说是使尽浑身解数。把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都想了一个遍,最后甚至把稍懂些佛教避忌的田庄的管事的老婆马氏都给叫到跟前来,马氏在田庄过的好好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清闲自在,天高皇帝远的,平日里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突然听到莫夫人召她去做事,心里是一万个不意思。

但是面上还是殷勤高兴的很。到了近前听了莫夫人的吩咐后,就道:“夫人让我去张罗这事有点不妥啊……”她话才一出,斜眼睨见莫夫人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她当即就悔了,要是自己让她瞧出有推脱之意,以后在田庄的日子只怕也未必就能再像从前那么好过,她话峰立即一转:“夫人想邀上苏太夫人,这事我虽然出不上主意,但也不是一点门子都没有。不如我帮您打听一下我的认识的一个人,在苏家的田庄里做事的刘嬷嬷。”

马氏的话有几分道理。

莫夫人欣然同意。她本来也没真的指望马氏能和苏太夫人说上佛法什么的。只是自己这边实在也没什么能人巧匠可以在与佛有关的事上帮上一把,接了观音忏这事才深知自己是有多么不懂内行。

马氏去了苏太夫人的田庄。找到了那个当差的刘嬷嬷。

那刘嬷嬷听了之后很是为难:“太夫人从不出门,而且我都一两年没进过苏家大门了,一直都是李妈妈过来这边收账收钱的,偶尔派些小厮过来发发福利什么的,也都是陈大总管的人。”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何然,忙道:“要不,您跟苏家的何然见见?他年轻轻的就做了府里的小管事,一点架子都没有,这两天正要收账,今年他替了李妈妈来的,想必以后李妈妈也要退下去专心伺候太夫人了……到了他还是要去跟太夫人汇报的,但是他样子虽然和善,可年轻轻的就做事教练一定有他的机灵之处,田里的庄头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不敢大声说话,或者再不然可以和跟他一道过来的叫小双的丫头聊聊,小双温声细语的,待我们都特别体贴,而且是家养丫头很少出来,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好说项。不过……”她说着,就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道:“有一次我正好要去城里采办点东西,就搭了小双的马车进了城,她带着我这个乡下婆子去采买,倒是她买的很厉害,不过大多都是些看起来有些怪气的东西,可钱花的厉害,几两十几两的东西眼都不眨一下,看那东西绝对不是她那个年纪用的,定然是给府里的嬷嬷们……”

这就说明,这小双极有可能是苏太夫人身边的亲信喽!?

马氏听的是连连点头。

刘嬷嬷则不见外的拉了马氏唤了声妹子,便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处,然后就叫人去请小双过来。看了几盏茶又摆弄了些农家小菜,小双是高高兴兴的,如刘嬷嬷说的那样一点架子都没有,很是朴实的样子,马氏心里高兴,不多会子就和小双聊的熟了,小双的话也跟着就多了起来,说起自己在苏府九小姐的栖林苑里做的不高兴不开心,什么好事都是秋华抢了前头去,到头来明明自己出的力最多,功劳就都是秋华的,现在被苏叶给支配到里外忙活的地步了,又在栖林苑打杂卖苦力又要跟着何然往田庄里来回两头跑,她倒是真心觉得帮着太夫人办事比跟着苏叶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去,太夫人爱打赏的,瞧着她也顺眼,就等着哪天把太夫人讨好了,直接让太夫人把她从苏叶手里给要过去,那就是熬出来了……

小双说了一大通,越说越叹气,马氏似是很怜悯她也觉得投缘,小双临走前还送了小双两条精致的汗巾做了见面礼,小双感动的不行,连声谢过马氏,这才离去。

小双到了何然待的院子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气呼呼地道:“还真是让九小姐给说对了,我一跟那马氏说我在太夫人手底下,不准备在九小姐那里干下去了,她听了之后看着我的眼神都是两眼发光!你说说,这马氏真的是把主意给打到太夫人头上了?”

“莫夫人派了马氏,马氏直接来了太夫人的田庄,那肯定是这么个意思。”何然听了之后笑呵呵的,但是眼里却是浮现一抹狠意,道:“这马氏还想悄悄的从刘嬷嬷这里下手了,你这么跟她一说,她肯定得巴住你不放了,自己往栓子上套,也别怪让人牵着走。”

小双连连点头:“我听着那马氏对太夫人的事那么上心,就知道九小姐说的没错了,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在她面前说了多不愿在栖林苑九小姐身边做事,还说了现在太夫人待我不薄,我找到机会就会跟了太夫人的了。”说着,小双都要笑了:“我还当那莫夫人找了个多厉害精明的人过来,我还怪紧张的,真没想到还有比我傻的。”

何然听后大笑:“你也不想想那莫家都是什么样的,手底下就算有精明能干的也没处施展啊!”何然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在发着狠,像莫家这样下作到这种地步的,真要是传出去他们盯上了苏叶,真就要气的杀人了。

不过小双却是放了心下来,她还寻思着会是莫夫人的身边人,自己能不能应付的了,而且若是莫夫人是要接近林佩云,自己可真就不见得有法子应对了。她想的很简单,关于苏叶的婚事问题,太夫人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太夫人的脾气就算没在太夫人身边伺候,也都是知道了解的,谁想让太夫人改变个主意,那可比登天还难,最关键的是,在太夫人面前提不同的人选这就等于触太夫人的逆鳞,太夫人到时候不让他们莫家好看才叫奇了怪了。

而这马氏回去复命的时候,传给莫夫人的话是立即升了一级。

她寻思着顺着往大里说说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重点是她辛辛苦苦的来回奔忙,又不是信口胡说的,她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让听见的人更高兴一点,听见的人高兴了,给她这个跑腿的一点打赏怎么了?

马氏一想到莫夫人对她召之则来挥之则去,用完自己这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想得起来自己,她心里就不痛快,巴不得一次性多宰她几下。

“我听那小双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绝对是个偷懒耍滑的,而且这种丫头最是机灵,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够她甜头,绝对不会办实事,话谁不会说啊?看起来和我聊的挺热乎的,但这都是聊闲话不是?真用上的时候谁都精明着呢……”马氏一边琢磨着,一边低声道:“我头前听说苏九小姐在府上立规矩,就是办了她院子里两个贼精的丫头,现在这小双口口声声说她不想在栖林苑,依我看,指不定是她不想,还是干不下去了呢!”

莫夫人听了直皱眉:“那这小双到底靠不靠得住?”

“九小姐那里混不下去,太夫人那里未必不行啊。”马氏笑咪咪地道:“那可是苏太夫人的田产,要是不够信任,怎么可能让她去跟着收账?她若真是个没本事的,早就被罚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还能有后家太夫人收容?”(未完待续。。)

PS:天天大扫除,也是醉了。。。

第202章 疯了

“说的是。”莫夫人道:“只是这个叫小双的两头跑,主要还是在栖林苑做事,苏太夫人跟前她到底能不能递上话儿?听你说的,她年纪只怕还没泽衡大吧?这么小的年纪,难道就能请得动苏太夫人出府去参加观音忏?”

马氏笑道:“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有钱什么办不成啊?您不是想让苏太夫人参加观音忏而已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信佛上面的事儿您就想得太复杂了,像咱们这些信佛的人,在佛祖面前是不分尊卑的,是您太按照尊卑来了,其实这事不难办,我去跟小双说项,您就在外面放出风去,就跟圈子里的贵妇们说想着要把苏太夫人这个老前辈请来,话说的活泛点,到时这风声一扬出去,再让小双在苏太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苏太夫人就算应着广大善信们的热心,她肯定也是愿意出面的不是?关键是这风声先扬出去,然后有个合适的在苏太夫人面前得脸的人把这风声和话头的喜意递上去,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莫夫人听着笑了点了点头。

这风声很快扬了出去,都到了苏青的耳朵里。

苏青得了信儿,在屋子里有些不妥当了。

她没想到这事还真让莫夫人办成了。

其实对于管理苏家内务的事,她现在真没那么大的欲望。之前不过是顺势说了几句而已,谁知道莫夫人真的当回事去办了,还真就办成了。

之前对她来说,其实苏叶掌着苏府的内务挺好。她专心退下觉得挺不错的。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容忍不了别人在苏家说了算。直到苏叶一步步起来,她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是多贪这个权,而是只要把苏琼她们母女压下去,她心里就舒坦了,以前管着苏家,是实在看不了苏琼和陈妙姗那两个女人在府里招摇。

而现在一下子就被架上来了。

冬梅就劝她:“小姐,其实您重新掌管苏家的内务也是挺好的,毕竟姑爷是这么希望的……”她目光急切。语言中恳:“不管怎么说,您现在和姑爷的关系是很需要您现在去接掌苏家的内务的,而且现在又有这么一个机会,莫夫人承诺的事就在眼前了,您也该想想法子怎么进一步去别让这事黄了才是,再怎么着您也得有点动作让莫夫人看见您的诚意……”

苏青冷笑了两声。

“说实在的,我现在看见孔君达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想让我和他的关系再缓和好起来,见天儿的全是我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他早忘了要不是我苏青。他孔家哪能有今时今日的风光,自己无能没本事。就怪到我的头上来,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我苏青有眼无珠。”

冬梅心里也是发堵,但是又哪能不劝,不由的上前道:“人都是往好处走的,您可不能这么想……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您自己也好,您不能把日子往坏里去过啊……”

苏青现在在孔君达的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地位,两人话都说不了几句,孔君达总是一副看见苏青就烦味的样子,守着这样的夫君,换了别人早就日日以泪洗面了,在冬梅眼里,苏青已经是非常坚强了,可越是这样坚强,才越应该把日子过好才是。

“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苏青道:“指望孔君达是不行了,迟早他会再整一个进家,到时候我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若是手里还没着没落什么都没有,真是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就算不为了孔家,为了我自己的将来,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了。而那个莫夫人,看起来对我阿谀奉承的,那是因为她有求于我,若是答应我的她到时候做到了,而我没做到,她现在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到时候不狗急跳墙才怪,绝对不会对我善罢甘休。”

她倒不是怕了莫夫人,而是事情闹将出来就太难看了,话会怎么传?说她怂恿莫家的人帮她夺苏家的权?到时候她就算掌了苏家的大权,也得被这事给拉下马来。

而到那个时候再下来,可就不像现在这么风光是功成身退禅让权位了,而且还会跟娘家的人彻底全部翻了脸,现在她还有娘家可以作后盾,到那时候可就是连个靠山都没有了。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和莫夫人做这么个交易的,可事情真迈出了这一步之后,她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期盼的,能让自己重新掌苏家的权是件对自己很有利的事,而且苏叶也快要及笄了,到时候苏叶也要封院待嫁什么的,到时候若是陈妙姗再反压回来可就不好控制了,而且关键是她心里一直都没打算过让苏叶嫁去莫家,只是装装样子到时候充个傻,让嫁过去的人是苏贞而已,这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苏叶都是没有一丁点损失的事,而且还一劳永逸,也解决了莫夫人这边的问题。

这个诱惑太大了,她一点都不想拒绝了。

“这件事先拖着,毕竟还没有到需要我们做什么的那天,”苏青不禁喃喃地道:“看看到时候莫夫人用什么法子在祖母面前把九儿给拉下来再说……”她吩咐冬梅:“要是莫夫人再过来,你就跟她说现在最好和我少见面,我记得的了,大家两边做事才不好被人察出什么蛛丝马迹,让她别着急,你适当的也表现出我挺高兴的意思,我会从苏叶那边着手的。”

冬梅应了声,莫夫人再来的时候就把话传了过去。

莫夫人很信任的给了马氏一笔又一笔的钱,让她去小双那边疏通关系,不过每次换来的都是小双那边还没有给什么准话,但是已经苏太夫人那边提了几次,太夫人的意思似乎也有了点苗头等等,莫夫人觉得这事办的太拖沓了,钱出了那么多了,小双这边就像个无底洞似的,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笔一笔的投进去,而要是再想别的法子的话,观音忏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现在再找别的人,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

她也悄悄的打听着苏青的动向,得知苏青最近又出入了几次苏府,还约了苏叶和苏贞两个还未及笄出入尚算自由的妹妹出来喝茶聊天,她心里多少也算是觉得有了点安慰和动力。

然而她的夫君莫在林发现这钱花的似流水一般,而家中又没有什么添置,就忍不住问她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就不想再瞒着什么了,把事情一五一十高高兴兴的跟莫在林说了。

莫在林惊的大睁着双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着手指着她:“我以为你只是突然走火入魔不知道跟了什么风去信了佛了,还当是你知道要给儿子们积积德,却没想到你竟然是打着这个算盘!你居然天真到认为苏立行和林佩云会把他们最宝贝的小女儿嫁给我们那个败家子?!”

莫夫人还以为会得到丈夫的夸赞,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当即就皱眉了:“这不是他们俩舍不舍得的事,这是咱们泽衡的福气……”

莫在林一巴掌把茶盏挥到地上,大骂道:“你生出来的儿子会有这个福气?!”

莫夫人这个人被莫在林多年来骂惯了,说几句也扛得住,但是她最受不了莫在林动不动就骂她的儿子,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明明是件大好的事,明明是儿子和苏九小姐两情相悦就等着把苏太夫人那边和苏青说动了之后就能成的事,偏偏自己的丈夫却还要说是自己的儿子没这个福气配不上。

她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的跟自己的丈夫翻了脸,大声的回顶道:“你别在这儿说这种泄气的话,我生的儿子怎么了,难道儿子不是你的?哪有当爹的当成你这样的,儿子的事你操心过吗,你关心过吗?这么多年来我跑前跑后的给儿子张罗,不管成与不成,我有没有泄过气?你可倒好,不仅不鼓励,比外人说的话还要难听,我告诉你,你要是心疼钱,这钱就算是我的,从我自己的嫁妆里扣,我回头一个子儿也不少全给你补上,我只求你一件事——别管这事!你觉得成不了,你也少到外面到处去宣扬,别让眼看就能成的事坏到你自己的手里!”

莫在林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更加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婆。

而莫夫人则甩了袖子扭身走了出去。

莫在林惊的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的惊叹道:“真是疯了……”

而这一段时间内,太平百货开业了。

开业那天正巧苏青来府上,她笑着向林佩云要人:“那白子胥开的太平百货开业了,听说热闹的很,我带着贞姐儿和九儿去对面喝个茶什么的,顺便瞧瞧看看那是个干什么的。”

林佩云笑着挥手应了:“这姐儿俩可算是沾了你大光了,这些天的你是变着法儿的找着各种借口把她俩带出去,把她们俩的心都给玩野了,尤其是九儿,早上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未完待续。。)

第203章 开业

小双正在跟苏叶着急,她已经依照苏叶的吩咐,无论马氏有什么想法,尽量都按照马氏说的去做,她从马氏那里得到的好处上缴给苏叶,苏叶让她安心收着,她收着这个钱,心里却是过不去,苏叶看起来像是把事情最后让太夫人去解决了,可是……

她心里怎么着都觉得不安。

她正在栖林院磨缠苏叶,前院的婆子就过来,说是苏青请苏叶和苏贞去茶楼喝茶,苏叶立即就让秋华张罗着更衣准备往前院去,一副完全不再理她的样子,小双急的直跺脚。

她这边坐不住了,秋华上前就低声安抚她:“你不放心九小姐,你还不放心太夫人?一个马氏,一个莫家的夫人而已,连他们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还能把太夫人说服?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事绝对不会有节外生枝的可能,我劝你啊现在赶紧去太夫人那边跟着伺候,早点从太夫人那里套个话儿出来,订下到底是不是要去观音忏。”

小双一听这话,虽然安慰了许多却仍旧是面有忧色:“太夫人肯定是要去观音忏的,到时候还让八小姐和九小姐一道儿的过去呢,所以我这才急了,到时候莫夫人见到了九小姐,万一高兴昏了头,当着众人的面跟太夫人提起怎么办,太夫人就算拒绝她,就算骂了她,那这件事也够太多人知道了……”

苏叶收拾停当从里屋出来,看了小双一眼,平静无波地让秋华跟着她去前院。一边跟小双道:“她莫家也未必丢得起那个人。不是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莫夫人也不傻,冒冒然在公众场合下说这等事,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做不出来,她要是真这么做,那正好了,都用不着祖母去回绝她痴心妄想,单是周围人就能笑话死她,你别一着急连这点小事都考虑不到了。快去祖母那里伺候。观音忏的事我知道,大姐跟我们说过了,你做好我让你做的,就没错了。”

言罢,在秋华抿嘴偷笑中,苏叶携着秋华,两人往前院去了。

小双在她们二人身后恹恹地道:“我一会子还得跟何然去田庄,头前说好了今天下午还要和那马氏打照面,真是讨厌死那个婆子了,长的就让人不想多看第二眼!”

秋华和小双则是偷偷地笑。

苏叶姐妹们出门的时候。苏叶留意到苏青手里还提着件礼盒,再一看苏贞的手里也有个小的锦盒。一诧,道:“你们去喝茶,还自带茶果的?”

苏青和苏贞皆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苏贞道:“白家公子的太平百货今天开张,我们去对面喝茶,怎好不送贺礼,你怎么空着手出来了?”

苏叶和秋华双双愣住。

秋华想都没想就诧异的回道:“是我听差了?我怎么没听见那婆子说让我们备礼?”

苏叶垂了眼,却是淡淡的一笑:“这么一说好像是听到了这话,但是一下子给忘到脑后了,就这么着吧,送不送的有什么当紧。”

苏青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她让婆子去通知苏贞和苏叶,特地提了要备上礼,哪怕只是意思意思也可并不需要太过郑重,这本来不是件大事,要真是重要也不会到跟前才说了。

可是苏贞带了贺礼,苏叶却没有。

苏叶不是一个这么粗心的人,就算那婆子不提备礼,单是苏叶听到要去太平百货附近喝茶,也应该会备上礼并要提醒一下她和苏贞也要备上礼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婆子根本就没有跟苏叶提过要去太平百货附近喝茶之事。

那这问题出在谁身上呢?当然是那婆子。

这背后……

苏青心里真想冷笑。

她心里也很是感慨,每当她决定要盯准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真的没再办过一件可以让她心生退意的事,她打着把苏贞尚给莫泽衡的念头,可偏偏这苏贞就是如她所料的那么不争气,非得逼的她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才行。

这时苏贞垂眼提议苏叶要不要回去准备一下,苏叶摇了头:“我和白子胥又不熟,无所谓。”她说着,便也就当先上了马车,进去后就催促苏青和苏贞别拖沓赶紧走。

苏叶不生气,秋华也没什么可气的,苏叶和苏贞的关系一步步到了现在的地步,她深深的有一种就算想要伸手拉苏贞一把都找不到苏贞的手在哪里之感,再者太平百货本来就是苏叶的,而且就算与苏叶无关,苏叶也定然是不会给白子胥送什么贺礼,她心里除了更加对苏贞鄙视之外,生气这种情绪倒是半点没有。

而没想到的是,马车根本就不能驶到近前去,太平百货正午的时候就开业了,可整条街拥堵到让苏叶都很是出乎意料,三姐妹不得不下了马车沿着铺子的边道往前走,越是靠前,苏青的表情就越是赞叹,苏贞看起来也很激动,而苏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高兴了,只觉得这阵仗当真是比她预料想的还要好。

踏着地上的喜炮残留和红红的碎花瓣,沿途有人给她们派发单子,上面的宣传语,太平百货的笼统概括,让没能进去的人也知道太平百货经营的是怎么一个行当,还有开业一个月之内的折扣等等……

看着自己的第一家古代商场,苏叶的手都快颤抖了。

好不容易才进了太平百货对面的茶楼,要不是苏青早有订位,此时根本就连个大堂的位置都没有,苏贞惊了一跳,进了包厢感叹地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茶楼里像今天这么人满为患过。”

茶楼里的小厮此时上了茶,听了苏贞的话也很是感慨:“谁说不是呢,听我们掌柜说,就是我们茶楼开业的那天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高朋满座,今天的生意好的惊人,老板又高兴又无奈的,要不是沾了人家太平百货的光,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意也能好成这样!”

秋华和苏叶不禁的就想笑。

原本苏叶也有计划要在太平百货附近开一家茶楼,在现代的时候她太有这个体会了,逛街的时候总是会要找个地界喝点什么歇歇脚的,而开间茶楼最为合适不过。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苏青的眼珠转了一转。

才刚刚进来这包厢,苏贞似乎就有些坐不住了,过去把窗打了开来,立即外面喧闹的气氛就冲进包厢来,苏青就催着她快点把窗关上。

苏叶顺着窗子往外看,对面太平百货里人流涌动,像极了现代的商场刚刚开业时的热闹场面,她的面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满足的笑意来,抬了抬眼,正看见四楼那间窗子也正开着。

而那屋内的人,似乎很忙,垂着首翻腾着桌上的什么并不能瞧见,口中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眉头微皱,使得那一对平日里一向都觉得很是轻佻的桃花眸,竟有了一种因为认真而深沉之感。

而这时窗子吱呀一声关了上,苏贞听了苏青的话乖乖的闭了窗,回过头来问苏青:“什么时候去给白家公子送贺礼好呢?”

自从看见苏叶空着手来之后,苏青就没打算再送了,要送一起送,要么就都不送,而且隐隐的察觉到苏贞的小心思之后,她更是不想让苏贞讨了巧去,当即就皱眉反问她:“这么多人在里面,怎么送?难道我们抛头露面的进太平百货里面直接找白家公子?回头再说吧。”

苏贞的目光立即有些急躁,但却是不敢忤逆说不赞同的话,张了张嘴,终是闭上坐回原处去了。

而苏太夫人的田庄那边,马氏早就坐不住了,今天要是再等不到小双一个准话,她真担心莫夫人那边生了退意,到时候要是嫌花出的钱都冤枉了,肯定得算到她的头上。

然而小双却还是摸棱两可的跟她道:“我只能跟太夫人提一提,又怎么能替太夫人做决定,我要是提的太频繁,让太夫人觉得当中有猫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您现在嫌我没个准话了,我可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您说过准话太夫人一定会去,我只能帮着从小说项而已,我是真尽了力了的,您要是觉得我在框你,那我也没辙。”

马氏有些傻眼,当即就不敢再催了,更不敢说要是不成就把钱退回来的话,万一把小双惹急了,苏太夫人本来是兴许来也兴许不来,一半对一半的可能,但要是小双递上点别的话上去,那苏太夫人铁定是来不了。

马氏不由的就向中间引荐的刘嬷嬷递眼色,想让刘嬷嬷说两句中听的。

连小双都没法子,这马氏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她能有什么中听的话去说项。

马氏语塞,事以至此,除了等小双的好信儿,实在也没别的好办法,至于莫夫人那边,只能再继续拖着下去,别让莫夫人生了退却之意才好。

而小双不放话,也是受了苏叶的吩咐的,不到最后的时刻,她必须把话压住,不然要是让莫夫人现在就知道苏太夫人会去参加观音忏,极有可能莫夫人忍耐不住高兴,没准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再让人猜疑出莫家和苏家别是有什么,那可就适得其反了。(未完待续。。)

第204章 八字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小双,又殷勤又送红包的,她心想着这观音忏的事虽然说莫夫人想请太夫人去是很平常的事,托人寻个门路跟太夫人近乎一点说这个事当然是更好,这都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一来二去的,马氏这些举动有点不寻常,不过是一件小事,去就去了,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一个个的红包这么塞着?

倒不是她羡慕嫉妒这点红包钱,而是这么一来这味道就变了啊。

观音忏对莫家的人很重要,苏太夫人非去不可?

她不由的深思起这个问题来。

莫夫人为什么非让苏太夫人去不可?若真是需要苏太夫人坐阵充她莫家的门面,莫夫人直接上苏家去太夫人面前提一下也比这样强啊。

刘嬷嬷的心里不是个味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这事怎么也得先跟苏叶说一声才行。

过了两天,刘嬷嬷提了两串辣椒和一块腊肉去了苏府,说是给张妈妈送的,陈大总管立即就让她去了栖林苑。

得了苏叶的允,秋华热情的给刘嬷嬷做了几道菜,刘嬷嬷受宠若惊一个劲的推,心里更不安了,便当着张妈妈的面直言:“我也希望是我多事想多了,可我一直瞅着那马氏这段日子的阵仗,心里头觉得不是个劲儿啊,我这就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这还没去跟太夫人那里呢,太夫人也不知道田庄那边的情况……”

苏叶现在在府里掌事。她自然是得过来跟苏叶商量商量看。她一点也不觉得苏叶年纪小察觉不出这里的问题。一方面也是想着不好给苏太夫人添堵,毕竟观音忏这些佛家上面的事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要是为了这事让太夫人心里头添了堵,她更过意不去了。

张妈妈听了之后连忙就开了口:“你且放了心去,小双那边的应答什么的九姑娘这边都是知道的,谢谢你有心专程过来跑了这一趟了,马氏做什么就让她去做,莫家的人就那么大点本事。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你且放了心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察觉就是了。”

刘嬷嬷一愣,迟疑道:“那莫家真是有别的主意算盘?”

苏叶肃然道:“刘嬷嬷,你可知道那马氏在莫家田庄上的事?”她并不回答刘嬷嬷的话,而是低声问道。

刘嬷嬷点头:“知道一点,她在莫家田庄里说了算的,不少田庄上的户头都是看她的脸色的,听说她手里头这么些年捞了不少,也没人敢往上头报上一句的。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张妈妈一听苏叶这话就明白了苏叶的意思,立即就接过了苏叶的话。问刘嬷嬷:“你有没有和莫家田庄的谁关系还不错?能不能打听到确实的实事?”说着,张妈妈塞了个封红给刘嬷嬷。

刘嬷嬷入手一沉,纵然她不惯常做这种事,可这份量也是知道不浅的,她连连摆手不收,一边道:“九小姐让我做什么,直管吩咐我就是,我哪能要这个钱!”

张妈妈的笑容就更加亲近了,温和的继续往她手里塞,一边说道:“你总要给别人一些甜头,才能办成事不是?”

一听这话,刘嬷嬷的心跟着就是一沉,面色也不由的严肃惊诧了起来,道:“莫不是要我去莫家田庄寻出人来,把这马氏私相授受的事翻腾到明面上来?”

张妈妈就笑道:“那也不一定就要翻腾出来,只是多了解点这个马氏,到时候咱们手里也好多一个筹码不是?”

刘嬷嬷是个田庄的妇人,之前只是觉得不对劲才就过来的,说了这么会子话,她心里头还是云里雾里的,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九小姐是什么都知道的,而且还有着她的算盘在打,可是说了这么多,她却完全摸不准猜不着九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和心思。

不过,她却是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似乎挺严重的。

因为不知情不知深,这心里没有底的感觉,让她不由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都和苏太夫人扯上了,这这……

而此时她却是只能把这钱袋子收下。

出了苏府回到田庄,惊惧的劲头过了,她就犯起了愁来。

不告诉太夫人,真的好吗?

九小姐年纪还这么小,她能斗得过莫家吗?

这莫家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九小姐和莫夫人这一来一去的,是因为九小姐现在掌着事才盯着莫夫人,还是莫夫人的算盘是算到九小姐的身上,九小姐才……

越想越多越想越深之后,刘嬷嬷反而越来越冷静了。

不管怎么说,她心里还是隐隐的感觉莫夫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算计太夫人什么的,就算太夫人去了观音忏,借莫家的人一万个胆子,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对苏太夫人不利的事的。

也就是说,莫家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九小姐了?

她坐在门槛上想了一下午,第二天提了两条鱼去了莫家田庄。

她没找马氏,而是奔去了一个叫福头的后生家里。

这个福头人在莫家的田庄做事,但是却并不是莫家田庄里的田户,只是莫家田庄上收留的一个外乡人,在莫家的田庄里做事,却收极少的分项,大头都给了那马氏,条件是帮着马氏种田,马氏则让田庄的人管他日食。

而他平日里手头紧的时候,就会到刘嬷嬷这里做做杂事,得个赏钱什么的。

刘嬷嬷突然上门,福头吓了一跳。

他连忙把院门关死,紧张的问她过来找他有何事,这要让庄子里的人瞧见……

刘嬷嬷也不是为了连累他的,没跟他说那么多客套话,把鱼往桌上一放,又给了他几块碎银子,就神色凝重的问他:“你可知道马氏的生辰八字?”

福头一愣,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刘嬷嬷正色道:“你想办法给我打听打听。”说着,又给他塞了块碎银子。

福头看着桌上的碎银,至少说也有十两了。

他心里一咯噔,脸上却不敢表露,扯着笑意道:“您突然来了我这儿,问我这么一个事,我可上哪去打听?我至少也得知道您问马氏的生辰八字干什么用啊!”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后而低声道:“她这段日子经常去苏家的田庄,还一直想跟我们太夫人套上近乎,我觉得她是想跳到苏家田庄里做事了,但是苏太夫人最是信佛信命的,田庄是太夫人的,田庄里的每个人的八字都是让人掐算过的,要是跟主子相克,绝对不能留在田庄里,我们太夫人年事已高,身体一直都不错,她要是想来也无不可,但是这八字必须得摸算清楚才行。”

有这样的事?

在庄子里做事,还得合八字?

福头听的是半信半疑,但是一家一个门道,大户人家的避讳最是多,像苏家这样高门大院到了这种地步的,出奇一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半晌后他道:“我是个外乡人,在莫家田庄连个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我怎么能要得到马氏的生辰八字?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我跟你说,这合八字的事没人知道,苏太夫人的田庄里也就只有我知道,八字相克的都找个别的由头打发到别处去了,要是让人人都知道因为八字不合做不了事,那人心早就乱了,岂不是觉得苏太夫人这个人太迷信了?”刘嬷嬷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家里都是合计过了的,福头一问,她立即就接了上来,道:“这事连在苏家做事的人都没几个知道的,这马氏还未必能不能来,我问了她的八字,回头她再传扬出去,那我死一万次也补救不回来了!”

这话说完之后,福头惊的一身冷汗。

他立即变了脸色,都快哭出来了,扒着刘嬷嬷哭道:“都怪我多嘴,您真不应该告诉我的,这下子我这个在莫家做事的外乡人都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活……”

“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能活!”刘嬷嬷瞪了他一眼。

刘嬷嬷走了之后,轮到福头犯难了。

虽然有些发愁,但是刘嬷嬷开口的事,他是不会说二话的。

这些年来要不是刘嬷嬷见他可怜帮着他,他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天冷了添件棉衣什么的了,而且每次去刘嬷嬷那里帮忙,刘嬷嬷除了给点赏钱之外,哪次都是塞这塞那的给他,又是腊肉又是干饼的,刘嬷嬷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得的。

现在刘嬷嬷头一次开口,他怎么能不帮忙。

可怎么去要马氏的八字?

说实在的,他其实还挺愿意马氏离开莫家田庄,不管以后他去刘嬷嬷那里会不会遇上马氏觉得尴尬,但至少在莫家田庄里的人,包括他自己,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过多的多。

但是这八字怎么要,他却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躺在床上,他反复的想着刘嬷嬷的话,突然心中一动。

刘嬷嬷要找人算马氏的八字是不是和苏太夫人相克,他也可以找这个由头说给马氏批命啊!

他噌的一下子坐起。(未完待续。。)

第205章 掌事

苏叶给刘嬷嬷一个事做,其实想的很简单,不过是想消去刘嬷嬷的疑心,一方面她也确实觉得这莫夫人找了马氏从苏太夫人那里着手有点诡异,手里头握着马氏的把柄,也好威胁一下那个马氏,知道莫夫人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她绝对不相信莫夫人会试图从苏太夫人那里把她的婚事定下。

但是她又想不到莫夫人还会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要排在莫泽衡的事前面。

而就在福头用了刘嬷嬷给的那些银子找来了个算命的要到了马氏的八字的时候,月七正关着门跟白子胥言语:“莫夫人还是在忙着观音忏的事,往来的都是她圈子里的贵妇们,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着要让苏太夫人一起参加的缘故,头前跟苏大小姐苏青来往了两次,之后兴许是吃了闭门羹,苏大小姐并没和她怎么见面,之后也就没有联系了,像是不了了之了似的。”

苏青自然不是莫夫人那个层次的圈子中人,莫夫人找到苏青,看起来很突兀。

但是苏青和莫夫人以前也有过往来,这件事虽然并没有什么人知晓,但是这件事白子胥是心里有数的,当时也是苏青本着让苏琼和莫家的人结姻之事,但是在苏琼的事情定下来,和莫家的事没了下文的时候,据他所知,苏青和莫夫人就再也没有过什么来往了的。

白子胥就问月七:“那苏青一直都久居孔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前两天太平百货开张她还送了礼来,她最近又经常出入苏家了?”

月七觉得白子胥简直神了。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苏大小姐近来和苏八小姐还有九小姐经常出来喝茶的。这事秋华提过。绝对是不可能假的了。”

白子胥的心放下了。

不管莫夫人找苏太夫人何事,但是就算和苏青有了暗中的交易,那苏青是万万不可能把苏叶推进火坑的。

他一想到苏青的安排,就想笑出声来。

于是面上就真的不由自主的笑了。

月七愣了,不解的问他笑什么,让他赶紧说。

白子胥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到最后不是没了下文黄到底,莫家夫人肠子都悔青了。就是一个大乌龙,莫家盼星星盼月亮,最后盼了个大石头。”

“什么……什么意思?”月七转着脑子,还是想不明白。

“嗯,抱个石头也比什么都没有强。”白子胥笑了笑,不解释也不再提了,只让月七继续留心注意就是。

而苏青那边此时依旧是秉着办事而不实实在在办事的心思,隔三差五的约着苏贞和苏叶喝茶,莫夫人着急想知道苏叶那边的情况,打听到的也只是老样子再没什么更多的消息放出来。她心里暗急,却没有办法。知道无论怎么着也是得先让苏青得到苏青该得到的才行了。

而几天之后马氏终于得了小双肯定的答案:苏太夫人答应去观音忏了。

她当即小跑着就去把这信儿报给了莫夫人,而这个时候,距离观音忏就三天了。

莫夫人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了下,一直心心念念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思夜盼的事终于修成了正果,反倒让她觉得辛酸的想哭,忍了忍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夸奖了马氏一番,又给马氏了一个大封红。

等马氏喜滋滋的功成身退下去之后,她又犯起愁来。

自己和苏太夫人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是不是真的像程松说的,借着这次观音忏给苏太夫人造了势讨好了苏太夫人,她就能在苏太夫人身边说得上话?

其实她觉得程松这个点子虽好,但是真实施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能与苏太夫人熟络起来,可要把苏叶拉下马来,这不仅仅是苏家的家事,关键的是苏叶很得苏太夫人的喜欢,她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要是开了口,会不会惹怒了苏太夫人……

她又叫了程松过来,把心里的担忧跟程松唠叨了一遍。

对莫夫人这前怕狼后怕虎,临到关头还不敢背水一战的性子,程松听了心里就冒火,但是一路忍到现在,马上就要观音忏了,他自然没有道理不继续忍。

于是再一次耐着性子的又是鼓励又是安抚,最后利诱加威胁的说道:“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了,您难道因为怕不成功就要退下?那这些日子您忙的这些可就付诸东流了,钱也全都打了水漂了,到最后三少爷的事就是因为您做事不够果断,断送在您自己的手里,马上就要到观音忏了,与其您在这里担忧,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把观音忏办的风风光光,多在苏太夫人面前露露脸留个好印象。”

莫夫人无话可说,心里十分的忐忑,但是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上了。

冬梅这边也收到了信儿,莫夫人那边派了人过来跟她支会已经请动了苏太夫人去观音忏,并且婉言暗示苏青一定要兑现她的承诺,冬梅把这话转达给苏青的时间,垂了垂眼:“莫夫人意思是您现在应该跟九小姐提一提了,到时候让九小姐在府里也跟苏老爷和苏夫人说说是最好的。”

苏青听了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直想冲到莫夫人的面前戳着她的鼻子骂。

她气的当场拍桌而起,大吼道:“她以为她是谁啊,还使唤命令起来我了?竟然还想让苏叶自己去先跟我父亲母亲说这种事?她是不是脑子疯坏了,以为我们苏家的女儿是那么不要脸面的?且不说他们莫家给我们苏家提鞋都不配,苏叶是什么样的?她是我们苏家最受重视的嫡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止,还想让天鹅自动送上门去?他们莫家的人不要脸,就以为人人都不要了?!”

冬梅心里也气,如果不是莫夫人那边帮着苏青重掌苏家的内务,她当时就要把莫家的人骂个狗血淋头了。

别说是苏家,就算她这个丫头,也是绝对做不出那种去主动跟主子说自己要嫁去给谁的,更别说是苏九小姐了。

她气归气,苏青气成这样,她还是得劝着的,就道:“莫夫人也是想保个万全罢了……”

“保个万全?”苏青就笑了,她这时想到到时候嫁去莫家的是苏贞而不是苏叶,觉得自己真是做的每一个决定对对方都没有任何亏欠内疚了,莫夫人这么一通话说出来,这巴掌不煽回到莫夫人的脸上去,简直都出不了心里的气,她不禁的哈哈大笑,笑的冬梅不敢抬头说话,后而她收敛了笑意,道:“我能保她什么万全?她能保我的万全吗?就凭她,真的能让我重掌苏家内务?还真以为我指望着她?”

对于是不是真的能掌苏家内务之事,苏青这段日子也想通了,不管结果如何,能最好不能也无所谓,重点是她现在要做的把苏贞给整到莫家去。

“那您的意思是……”冬梅快有些猜不着苏青的心思了,见她一会笑一会气的,担心道:“若到头来莫夫人做到了而咱们没做到,那可就……”冬梅垂了垂眼,斟酌道:“要不,我们跟九小姐先打个招呼?就说不知道莫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就当作一切都不知情如何?如果到时候莫夫人办成事了,我们再依计行事,如果没办成,我们也没损失不是?至少也不会因为和莫夫人那边翻了脸之后,在九小姐那边也闹的不好看。”

“她敢跟我撕破脸?”苏青听了这话立即瞪了眼,今天莫夫人这话已经彻底把她得罪了,她恨声道:“她要是真敢做出鱼死网破的事,让我和娘家的人没了加旋的余地,我以后什么事都不做了,我就和他们莫家杠上!看看是让我没好日子过划算,还是让她两个儿子一辈子也娶不到妻子更划算!”

冬梅听的心呯呯直跳,什么话也不敢再接下去了。

不过苏青还是继续着约苏贞和苏青喝茶。

并且关切的问及苏叶这阵子在府里掌事感觉怎么样。

苏叶听了之后垂了一下眼,而后微微一笑,面色颇是有些头痛的样子回道:“不瞒大姐,现在我才真心体会到您当时的不容易,咱们家内务上的事,我真是觉得就是三头六臂也是快要顾及不过来,正准备过些日子把事务交还给母亲打理。”

苏贞却是转了转眼珠,婉声道:“妹妹年纪确实小,比起大姐来经验总是不足的,妹妹以后就快要该忙着准备及笄的事务了,家里的事务总是要有人接掌的,不如大姐您回来继续……”

苏青这才抬眼看苏贞,微笑着似乎在看苏贞这句话是否发自肺腑,这一眼望去,却把苏贞盯的发了毛,眼神当即一乱。

在苏青的面前,她总是被压迫的不敢与苏青对视的。

“我是出嫁的人,早就不该再管娘家的事务,好不容易交出去,自然是不会再接回的。”苏青平淡无波地道。

苏叶抿了口茶,眼也没抬:“不如让八姐试试?”(未完待续。。)

第206章 卸磨杀驴

“那怎么好……”苏贞当即有些坐不住了,但是看在苏叶和苏青的眼里却全然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就听苏贞续道:“我也是快要及笄的了,怎么可以掌事……”

“是啊,你也是快及笄的,还是排在九儿的前头,你当然不行。”苏青直截了当的否了她。

苏贞面上一红,尴尬的低下了头去,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苏叶在心里也想冷笑。

对于苏贞,她真是已经彻底绝望了。

苏青却是直接冷哼了一声。

她心里一直是明白的。

苏贞虽然从小与陈妙姗和苏琼并不亲近,看起来与苏叶的感情也不同寻常,但是在苏家这个环境下长大,苏贞这样性格的存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是扮羊而已,为了保全自己,暗地里做些什么好不被人牵扯上,这样的人其实比苏琼更让她觉得恶心。

而渐渐的,苏贞果然没让她失望,一点一点的露出尾巴来了。

就算苏贞隐藏得再深装得再好,她也从来没有对苏贞掉以轻心,就以为苏贞永远都是以前的样子了。

人会变月会圆,人心最是善变的东西,在苏家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又有苏琼这么好的例子在前头当冲锋,她藏在深处,简直比苏琼还要精明。

三姐妹的茶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掌事之事就没人再提。

太平百货开张半个月,让苏叶心花怒放。

半个月的时间,太平百货已经开始了第一次补仓。看着银子的进项。秋华和张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而苏叶另一间楼面也提上案了。

苏叶为那家销金窝题名为‘醉云间’。

关于开张的吉日。苏叶看着秋华送来的白子胥找人看的日子。思量了一下之后划去了。

她提笔重新写了个日子,让秋华拿去给白子胥。

秋华一看就愣了:“这不是观音忏那天?定在那天的话,您岂不是不能去看醉云间开业了?”

苏叶说过,因为京城的铺子没有机会参与,在桐州的每一家店,她都希望可以经常看见,而且还要看着它们开业,这样才有感觉。

苏叶头也不抬。府里的事务的确让她快要力不从心了,她很想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生意上,让苏青来掌苏家事务的话,她是真真的发自内心的,听了秋华这话之后,直言道:“我看不了开业虽然遗憾,但是我要的是那天白子胥别出现在观音忏。”

秋华石化了。

确然,她也知道观音忏那天必然是有点什么要发生。

也确实,几乎每次有点什么发生的时候,白子胥部是会‘巧合’的出现。

不过观音忏上会发生的事。秋华并不担心,苏叶经过了那么多事。都是逢凶化吉过来的,她早已对苏叶的处事能力毫不怀疑,而且毕竟是苏家内部之事,白子胥不在反而会好。

而就在同一天,苏青和苏叶都不知道的是,莫家田庄闹翻了天。

事情起因于一个算命的批了马氏的八字,说马氏的命格没有问题,但是最忌在田中做事,马氏属鼠,生在腊月,正是过冬积食的季节,鼠在腊月就会取主人家的粮食,也就是说,马氏若在田中,必然会成为田中鼠,上面倒米,下面挖洞落进自己的腰包。

这命一批下来,何止是莫家田庄,连四周其他几户大家的田庄里的人也都炸开了锅,也不知道是谁传扬出去的,马氏正从田里回自己的院子,手里还提着在田里时田户送的一袋子白面,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庄上的住户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压的惊傻在当场。

而旁边还站着许多不是莫家的人,她听清楚是怎么一回子事后连连摇头摆手的,却又出现另一波不知是哪家哪户的人,拎出了一个大包袱,咚的一下砸在她脚边,里面的银锭子咣当作响。

一看那包袱皮,她一身的冷汗把后背渗了个透。

就有人扯着她往外走,她哭天抢地也是无用,脚下立即死死的就是不动,两个大汉过来把她架起,往马车上一丢,直接就驾车离开了莫家田庄。

马氏吓都吓死了,知道自己这次完了,哭着喊着的说要把钱都给他们,求他们别闹到莫府里去云云,可那几个大汉显然根本就不听她的,任她哭闹,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城了,马氏不敢再哭闹,低哑着声音变成了哀求。

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跳车逃走,也不要让这几个大汉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

她还记得她和莫夫人之间的事,观音忏近在眼前,现在这个阵仗已经不是莫家出了家贼了,而是别家的人看不下去要替莫家除害,以这种方式闹到莫家去,不仅会让现在因为观音忏的事务而渐升地位的莫家有失颜面,极有可能会因为观音忏的事莫老爷和莫夫人对自己必须严刑处置了。

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跟莫夫人求情,不能让莫夫人看在她辛苦办事的份上轻饶她。

等着她的,何止是被赶出田庄,不打死都是幸运了!

她身上有银子傍身,偷偷的塞给身边的大汉:“求求你,让我先跟莫夫人见一面行吗?”

那大汉捏了捏那银子,满意的笑了:“你会做事,我自然也会做事了。”

马氏当即明白了,那一包袱的银子是没人敢收了分赃的,就听那大汉又笑,道:“可是我们这边五个兄弟,你这点……”

马氏赶紧把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全都拿了出来,都由这位大汉收了,掂了掂之后这才满意的笑了,递了个眼神过去,在后面摁着马氏的那个大汉这才稍微松了松手,得已让马氏的姿势舒服了一些。

马氏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只要在把事情闹开之前提前见到莫夫人,就都好说了。

然而那马车却并没有如马氏所想开往莫家的后门,竟是直奔大门而去,眼看着莫家大门近在眼前,马氏立即急眼了,低声对那收钱的大汉道:“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得从后门……后门……”

那大汉却是像没听到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马氏急哭了,上去就要扯那大汉的衣袖,手才伸出,后背立即就是一痛,身后架着她的两个大汉立即摁住了她掐的她肩膀痛的哭的更厉了。

才下了马车,那大汉就在莫家大门前一边上台阶一边大声喊道:“莫家老爷、夫人!您田庄里出了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我们给您抓过来了,她贪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上面吃着府上的供给,下面还要搜刮民脂民膏,您田庄上的田户个个苦不堪言,从她屋里竟是搜到了三百两的现银!这种老货真真是要不得!还查到她竟然去了苏老爷的田庄里去,把您田庄乍的差不多了,要跑去祸害苏老爷一家!”

这男子是绝对的练家子,之前只是觉得壮如牛,此时马氏才是急怒攻心险些没晕死过去。那大汉气沉丹田,说话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巨大,整条街上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那大汉站在大门前方却是不进去,冲着台阶下的乡里乡亲们大声吼道:“我今天什么都不图,就是看不了这种吃里扒外的老奴了!这个马氏还想贿赂我,但是我等是绝对不会被她这样的下三滥收买的!”

说着,咚的一声,一堆碎银子和金手镯被他摔砸在地,他指着地上的那一堆厉声喝道:“这就是这个老货在路上给我塞的好处!我分文不要!就是要把这种上坑东家下坑田户的老货给揪出来,给所有莫家的田户讨一个公道!”

马氏傻了,哭的五官都走了样,她哭哑着问旁边的大汗:“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啊,我是有苦衷的,我是莫夫人的人,我是为了莫夫人做事才……你们一定要让我见见莫夫人啊……”

她声音极低,把话说得再直接不过,只想着能最后搏回一把。

这次她身边这个架着她的大汗终于冲她笑了。

他俯下身去,手却一点都没有松,马氏竖起耳朵觉得希望来了,但是脸色却是瞬间惨白。

“别费劲了。你以为今天是谁安排的这一出?”那大汗的声音比她还要低。

马氏彻底僵了。

是莫夫人安排的???

怎么可能?莫夫人之前对她赞赏有加,还给了那么大的封红,她为莫夫人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莫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她突然之间如雷劈一般,不仅仅僵硬住了,脑子也像被劈的清醒了一般。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不是只有不再需要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为了毁灭证据的时候,也会!

莫夫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也就是说,莫夫人之前让她做的事,有不可告人的惊人目的!

她才刚刚思及此,莫家的大门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开了。

莫在林携着他的夫人还有莫家的三少爷莫泽衡,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莫家的人完全走到人前,马氏竟是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名大汉,直直的冲到台阶上指着莫夫人就瞪了眼。

你如此不仁,不给人活路,那你也别想得逞!(未完待续。。)

第207章 莫府事变

“我在莫家田庄做事做的好好的,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跑断了腿,事一办成,你就赶尽杀绝,这是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马氏指着莫夫人痛斥,在莫夫人大惊失色还来不及摆手的当口,马氏大喝一声转过身来对着众道:“乡亲们!这莫家简直是黑了心肠!这位莫夫人道貌岸然的要办什么观音忏,给了我大把的银子让我去苏家太夫人的田庄里去做说客,要让我拐着弯儿的让苏太夫人身边的丫头把苏太夫人请去观音忏不可!现在我把这事办成了,不知道这莫夫人心里怀着什么鬼胎,竟是怕我走漏了风声,安排了这么一出陷害于我,要把我往死里逼!”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想得到事情竟有这样的隐情,当即人声喧闹了起来,皆是对着莫家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而莫夫人更是惊的腿都发软,上前就连连摆着手大声的解释:“你们别听这疯妇胡言乱语!我确实是想让苏太夫人出席,可大家想想,怎么可能让她一个村妇去做说客,观音忏是佛神之事,岂会拿来大做文章,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她……”

莫在林的脸已经黑如锅底,这件事上他虽然不知内情,但也是知道一星半点,此时只觉得心虚的不行,更是后悔自己不该出来。

而莫泽衡则是气的快要炸了锅,立即往身后递了个眼色,就有人上前把马氏给架住往莫家大门里拖,就听马氏仍旧大喊大闹:“莫家要杀人啦,莫家的人要杀人灭口啦!他们要对我动私刑啦!没有王法。天理何在……”

马氏很快就被拖了进去。莫夫人神色紧张的无以附加。硬着头皮苦着脸的向大众解释:“是我有眼无珠,以为这马氏为我们莫家尽心尽力打理田庄的事务,从来不曾短过她任何缺项,今日却出了这等丑事,一切都是我们莫家的家事,现在却让这马氏给胡搅蛮缠扯上观音忏的事,真是罪过了,还连累到苏太夫人。我们莫家真是难辞其咎,请各位给我们莫家做个见证!”她指了指地上马氏贪污来的银子,对那几个大汗道:“等我把事情打理清楚,一定会还莫家田庄的所有田户们一个公道,这些年马氏昧了多少,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了他们!”

立即就有下人过来把地上的银子收拾起来,那几个大汗也不再追究,只拱了拱手,莫夫人则是准备回去,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人们神色各异,显然她的一番说辞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这时也顾及不得,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这才压住了蹭蹭冒的怒火,貌似平和的跟各位拱手道歉,往莫家大门的方向回去,路过自己夫君莫在林的时候,她被盯的身子一冷,却是一点也不敢与莫在林对视,硬着头皮快步迈了回去。

被抓进莫家里,和在大庭广众是完全不同的,马氏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被莫府的家丁丢在院子里,脚下一拌,骨碌碌的滚了两滚,一身黄土。

头发也散了几缕下来,样子十分狼狈。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她吓得脸色苍白,在地上滚着爬着到了一棵树下靠着,仿佛这样才能有一点点的安全感,迎着莫泽衡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的眼神,她哆哆嗦嗦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真的要把自己处死吗?

莫泽衡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马氏不仅面容丑陋,而他的母亲更是所托非人,竟找了这么一个破烂货来办这么重要的事,现在这马氏在外面的那些话很快就会传到苏府去了,他越想越愤恨,照着马氏就是狠狠的奔了一脚。

马氏猛的挨了一下,胸肺像是被穿透了一般痛苦,整个人痛得呜呜叫着在树下打滚,而旁边的家丁根本没想到莫泽衡会突然就上去这么一脚,那一脚落下时,他们毫不怀疑听到的那诡异的声音是肋骨断掉的声音。

而莫夫人这时也赶了过来,见自己儿子踹了这一脚,犹不解恨,上前啪啪啪的狠狠的掴了马氏数个耳光,用力过度连手臂都酸痛了起来,她才狠狠地瞪了马氏一眼,想也没想的一脚把马氏踢开,木然的离开院子直接进了内厅。

莫在林是直接进了内厅的,此时内厅的下人已经被他谴散了去,他闷头不语,神色严峻,端起茶来喝,试图把心头的火压上一压。

看见自己的妻子进来,莫在林也没抬眼,直到莫夫人闷着头走到他桌边准备坐下,隔着茶盏他突然就瞪了眼。

莫夫人浑身如置冰窖,立即退了一步,不敢再坐了。

莫在林冲着这才刚刚走进来的莫泽衡道:“你去把程松叫过来。”

莫泽衡一愣,但是立即应了声,不一会子折了回来,程松带到了。

程松却是吓了一跳。

来的路上莫泽衡已经把事情跟他说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让他单独跟莫在林或是莫夫人谈都好,这一下子出现在事发当场又有这么多人在,这让他怎么圆?

他不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应该开口,可又不知道怎么去说才好,更担心的是莫在林兴许根本就不是要他一个解决方法,而是要对他发难,此时又瞧不准莫在林的心思,这让他站在那里如针扎一般忐忑难安。

莫在林让莫泽衡出去。

莫泽衡见这架势,很担心他父亲会把怒气都推到程松头上,正思量着怎么开口好让他父亲同意他留下来,就听莫在林见他不动立即就急怒的大吼:“给我滚出去!”

莫泽衡吓的腿一颤,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出去了。

莫泽衡一出去,莫在林就对他夫人道:“你去拿着马氏那里搜出的银子,马上到田庄里按户头平分下去!”

显然是秉着尽快平定了民心,怕拖下去话传的更为难听。

这是在为莫夫人善后了。

程松挑了挑眉。

从前莫在林不管家里闹多大的事,可是从来都不去吱言一句的。让莫夫人找人去苏太夫人田庄里找出入点的主意可是他出的,当时莫夫人可是一进三退一直都想打退堂鼓的,现在连莫夫人也自身难保了,且不说莫夫人会不会保住他,单是莫夫人现在自身的情况,就已经是需要他人帮衬说话了,他自己又该如何?

他望着莫夫人灰溜溜离去的目光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安和祈求,面上再也没了之前在莫夫人面前那么自信的精明。

莫在林留意到了程松的异样。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

但是程松这个人的习惯是不让自己太被动,宁可把话说的大到无法做到,也绝不保守着等着别人发难,用他的话就是活在当下,当下不挨打,胜过万两金。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升起,他的脚就自然而然的上前了一步,躬下身去沉声唤道:“老爷。”

莫在林看着他的目光有着淡淡的深意,心里纵然已经恨不得扒了这个程松的皮,但是此时却也要为这程松这么快就能镇静下来并思索出对策的应变处事能力不得不赞。

若是自己的三个儿子有一个能像程松这样,他也就死能瞑目了。

本想把程松就地正法,给他一条活路就不错了,但是现在他突然改了主意。

莫家要是少了程松,那真是一塌糊涂了。

他舍不得。

“你把这件事情,在今天太阳落山前解决了,务必妥妥当当,要是有一丁点让莫家脸面上挂不住的,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半晌后,莫在林低声道。

看莫在林这个架势,程松知道自己刚才从鬼门关上逛了一圈,他并没有觉得惊吓后怕,而是在心中对自己佩服不已。

他立即给莫在林磕了个头,应声而去了。

他一句话也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去解释说与他无关,莫在林要的,只是让他把事情解决。

保持沉默,这件事解决好了就会就此揭过,自己在莫在林的心里也会更上升一层。

而若是推到马氏若是谁办事不利上,那他也就一无用处了。

更不要说是莫夫人识人眼光太差,到时就算莫在林这关过了,莫夫人也不会轻饶了他。

而此时苏太夫人田庄里,刘嬷嬷正若有所思的听着福头火急火燎的汇报。

福头说的又急又兴奋,说着没想到马氏还没有打通进苏家田庄这条路子,她在莫家田庄的路就已经堵死了。

福头并不知道刘嬷嬷看起来这么镇静像是完全不感兴趣是为什么,还以为刘嬷嬷不想让马氏来苏家田庄,正好如了她的愿想,不用再去给马氏批八字是不是与苏太夫人是否相克。

而刘嬷嬷的心里其实正不是个味。

她是想绝了马氏的后路,就算阻止不了太夫人去观音忏,但至少让苏太夫人对马氏没有什么好印象,连带着也要提防起莫家保持距离才好。

可是当她请的算命先生和花钱雇去的人真的把马氏揪到苏家的时候,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马氏急眼之后鱼死网破一般的把莫夫人竟然给供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208章 人命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心里庆幸,但也很恶心。

而她现在愁眉不展,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叶说了。

苏叶是问她要马氏的八字,当时虽然没有说作什么用,但是却被自己借着这个想到了把马氏拉下来的法子,现在就算她有马氏的八字,但是想必给了苏叶也没有用处了。

而且,关于八字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也就是说,马氏今天在莫家大门前的这一场风波,别人不知情,但是苏叶肯定是知道这是她所为。

福头那边说的正热乎,高兴的不得了,说这下子可太好了,再也不用受那马氏的气和剥削了,以后莫家田庄上的人也都有好日子过了等等。

刘嬷嬷没什么心情,便敷衍了他几句之后把他打发走了。

晚上她一个随便熬了些粥,在屋子里默默的吃饭,这时就听外面有人来扣她的门,她连忙去开了,一个大汗猫着身子进了来,一声不吭闷头就往屋里走,刘嬷嬷赶紧看了看外面没人这才放了心,匆匆把门掩上便急急的进了屋。

那大汗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日里押着马氏去莫府,在莫府门大声把马氏的丑事揪出来的那位练家子。

“刘嬷嬷,我一直等到天黑了没什么人才敢过来,我跟你说,下午的时候莫家夫人亲自去了田庄,把马氏贪下来的那些钱全部都分发给了每个庄户头上去,这还不止。莫家有个叫程松的。好像是个莫家的管事?他真是好生厉害。也不知道是他出的主意还是莫老爷想的招,他调了新的婆子去莫家的田庄当场就接替了马氏的位置不说,后来回到莫家之后还张扬的在莫家大门前施行家法,直打的那马氏昏死过去,眼看着就剩下半条命了,每打一下就说一条马氏的恶行,原来她可不止是在莫家田庄里为非作歹,还上下欺瞒骗去了莫家大把的银子。甚至还说马氏手里的镯子是偷的莫夫人的,最后打完之后直接把马氏送去见官了,现在马氏关进牢里了!”

刘嬷嬷听得胆颤心惊,瘫坐在椅子里。

欺上瞒下揩点油水的事在哪家都不稀奇,越是大家世族里,这种事就越是家常遍饭,可以说是一种生存规则了,马氏再是过分,可总也没有把莫家田庄里的人压迫到民不聊生的地步,马氏再是留不得。也万万不置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不禁的开始自责了。

她觉得马氏是自己害的。

就算一个人再是十恶不赦,可却也从来没有杀人放火。马氏这把年纪又挨了那么重的打,现在被关进牢里,更是不可能有人去花钱疏通关系,马氏就算不久后放出来,以后又要怎么生存。

见她这般模样,那大汉就劝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自责的,你别全推到你自己身上,这明摆着莫家人是为了要洗干净他们自己才把马氏给形容的如此不堪,最后交到官府手里也是因为有观音忏这事在眼前顶着他们不好做那明面上太缺德的事,要怪就怪马氏运气不好,还有莫家心肠太黑太狠。你可千万别自责,要是今天这事不这么办,等到莫家的人算计到苏太夫人那里去,你才真是该后悔今天放了马氏。”

这些道理刘嬷嬷心里也明白,但是真的是太过震惊,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她十分感激这位大汉,也很是沮丧,问他:“莫家有没有派人去苏家解释?”

都牵扯到苏太夫人了,他们应该会去苏家表示表示的吧。

那大汉道:“让管事的去送了赔礼,好像什么都没说,苏府对莫家的人还是很避讳的,本来就不相熟,就没让莫家的人进门,收了他们的赔礼算是揭过去了。”

刘嬷嬷又问了些什么,那大汉和她后来又说了些别的,最后见她情绪好了一点,又安慰了几句,便又偷偷的走了。

刘嬷嬷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味,哀声叹气了一晚,怎么也无法安睡了。

莫夫人这一晚却是快要急死了。

她把程松从头到尾骂了一通,程松觉得自己冤的很,可也只能受着。

程松心里明白,莫夫人生气,无非就是因为苏家的人没让莫家的管事进门罢了。

他心里冷嗤。

人和人的差别是到了事儿上才看得出高低的,苏府根本就不把下人的胡言乱语当回子事,若是人家这个时候对莫家来的人大骂或是请进门,那才是傻到要自己跳进这个浑水里惹自己一身腥。

一切都是莫家的事,和人家苏家有个什么关系了。

这事要是让他去办,他根本就不会让人去送这个礼。

这岂不是更让人说闲话,说莫家的人心虚?这还不止,这个时候去给苏家送礼,岂不是明摆着把苏家拉下水了?

苏太夫人何其无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开场合从不出现的一个宅门妇人,好端端的竟就让人给说三道四了。

而莫夫人想的可完全不是这样,她心急如焚,她想的是要是苏青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万一苏青反悔不相信她能让苏青重掌苏家内务,不跟她合作可怎么办。

那岂不是……在娶苏九小姐这件事上,再不可能有人能帮着说项了?

而且现在比之前还要糟,要是没出这件事,兴许自己还能跟苏家提一提,现在可好,闹成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跟苏家提亲事。

现在就只能指望苏青了,可万一……

她真的很想马上就见到苏青,好跟苏青仔细解释这件事。

一想到这事坏在马氏的头上,她就恨的牙痒。

第二天上午,她急着把今天一天的事都在上午办了妥当,忙的脚不沾地,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已经到了黄昏,立即坐车去了孔家。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苏青说过让她避讳一下少和苏青见面了。

苏青却并不在孔家。

她去了苏府。

她急的想哭,坐在孔家的厅堂里不肯走,说要等苏青回来,孔家的管事把嘴皮子都说破了,说苏青今天不回孔家了,要在娘家住下,好明天直接跟着苏太夫人和苏府上的小姐去玉华寺。

她急都急死了,最后孔家管事的都不耐烦了,直接叫人送她走,并说把她送去苏府,让她直接去苏府找苏青说事。

她立即吓的起身走人了。

她哪敢去苏家。

回到自己的府里后,晚饭也是食不知味,莫在林干脆就没回家,昨晚上就没跟她说话是睡在书房的,大儿子早就不对她晨昏定醒了,就连昨天府外闹成那样大儿子都没露过脸,就像不是这个家的人似的,而二儿子更甚,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外面哪个楼里风流快活,三儿子和她呕气,嫌她不会办事,晚饭也没来。

她自己一个坐在厅里的桌子前,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的委屈渐渐变了质,胸口像是要冒火。

她的手像不是自己的似的,等到哗啦啦一地瓷器砸在地摔个粉碎的声音把她惊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把桌子掀了。

婆子什么的都被她赶到厅外去了,有人就往厅里跑,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她迅速恢复了镇静,准备说是自己不小心勾到桌布……

然而那跑进来却是府里的管事,急的脸都变了色,见到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行礼就颤着声的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马氏……马氏昨夜在牢里没挨过去,早上……早上被狱卒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莫夫人惊的脚下一错,咚的一下坐倒在地,手下意识的一摁立即就是一刺,抬起手来一看一手的血,惊的她连连大退,管事的哪还顾得上有别,赶紧上前把大叫的她扶起来:“夫人,您镇静,您镇静啊!”

莫夫人吓傻了。

马氏死了!

天哪,明天就是观音忏!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但这件事在她脑中一闪即过,当即就变成恐惧。

马氏死了,马氏是她害死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了马氏的命啊……

“夫人,”管事也是傻了,向莫夫人提着建议:“我现在去把程松给您叫来?”

她一惊,下意识想到的也是马上问程松该怎么办。

可她突然间想到昨天程松是怎么处置马氏的。

那么明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程松把马氏打的吐了血。

程松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手法是一定要公开,但是现在马氏死了,是万万不能公开的!

而且,她现在对程松已经不是那么绝对的相信了。把她逼到这个田地的,是程松,所有的主意都是程松出的,但是最后却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还找程松,程松除了把他自己保全之外,对大局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不!”莫夫人肃了脸,但是面部表情还是忍不住抽动:“去拿五百两银子给马桥雄送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让他务必叮嘱狱卒绝对不可能走漏半点风声,到了两三个月后就说马氏刑满释放,我给了马氏一笔银子让她回老家了。”(未完待续。。)

第209章 观音忏

玉华寺里人头涌动,这次的观音忏来的善信似乎特别的多,有不少提着元宝香烛的信众陆续的聚集到了玉华寺。

莫夫人作为赞助人,比谁到的都早,唱经殿的偏殿已经坐了五六成人,大多都是看似穿着低调实则从里到外上上下下都价值不菲的贵妇。

莫府管事的媳妇常氏这次跟在她身边伺候张罗,远远的在门口看见了苏青过来,她连忙让人去跟莫夫人招呼一声,随后亲自迎了过去,苏青面露笑意眉眼间有些疏离,在常氏的引路下直接进了唱经殿靠前的位置。

莫夫人在偏殿门口朝着她微微笑着,眼神很是兴奋的点了点头。

苏青的目光从她面上一划而过,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莫夫人就看见被簇拥而来的苏太夫人。

她立即小跑着就过了去。

“哎哟可算是盼星星盼月亮把您老人家给盼过来了。”莫夫人笑道,“刚才见到苏大小姐,她倒是真心孝顺,先去了唱经殿给您把位置给占好了!”

苏太夫人笑的好看,笑着应是。

苏贞和苏叶一人一边的挽着苏太夫人,苏叶没说什么,就听苏贞捂着嘴的像是在打趣似的:“莫夫人可真是会说话,哪用得上我大姐占位置,难道您把我祖母请来,还没有安排好位置不成么!?大姐听到了可真要感谢莫夫人这么帮她说好听话了!”

一句话,立即让莫夫人的脸色立即尴尬的又青又黑。

苏太夫人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笑着跟周围其他的贵妇有一聊没一聊的。

苏叶没有什么情绪。

苏贞越来越像苏琼了。

如果苏青占了位置。那就是莫夫人招呼不周。而莫夫人之前就安排好了位置。那就是苏青没伺候苏太夫人。

但是看着莫夫人这表情。八成心里不知道这事该怎么打点了。

不过这都不紧要,因为苏青本来就是要故意和她们分开进来的,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她和苏太夫人心里都清楚,也是不想太招人注目,问及起苏青一些不想提起的事情。

比如关于孔家的现状。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已经隐隐有些不利于孔家的消息暗中传了开,不过无凭无据的。说的也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这些谣言苏叶有所耳闻,她觉得连自己都能得知的消息,苏立行和林佩云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苏立行。

但是家中无人提起,一切和往日没有不同,她自然也不会去揭这件事。

她心里也隐隐的觉得,有苏青在,孔家再是不如从前,也一定会慢慢好转起来的吧。

这边苏太夫人一群人才进了唱经殿。后面突然又起了一起喧闹,回身望去。竟是玉华寺的常客齐大夫人来了。

苏太夫人的眼睛立即亮了,招呼着让苏叶和苏青快过去招呼,莫夫人连忙笑着领着苏叶和苏青往外走,短短几丈远的路,竟是忍不住侧头打量了苏叶好几眼,越看心里越欢喜,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齐正山的夫人齐大夫人郭氏今年刚刚四十出头,年纪并不大,但是却是仪态十足气质非凡,苏青和苏叶与郭氏都是打过交道的人,见到郭氏之后看起来较为亲切,再加上苏家和齐家联姻的关系,更是比其他贵妇和千金要亲的多。

郭氏看见这姐妹俩非常高兴,拉着苏青和苏叶的手就急急的往唱经殿走,边走还边问苏太夫人是不是已经到了,近来身体可好云云。

苏青笑着一一应答,一路笑语宴宴。

苏叶在一边笑而不语跟着走,抬眼间看见郭氏虽然看起来精神十足,但眉眼间却是有种隐隐的倦色。

她不禁的就开口问郭氏近来身体可好。

郭氏咳了一声,笑道:“好,很好,你们四姐也很好,我们齐家上上下下都很好。”

苏青笑着谢郭氏对苏倩的关爱和照拂,后而问起郭氏现在齐铭生意上的事来:“君达有一阵子没见到齐铭了,怎么着新婚燕尔就连好兄弟都不理了?齐老爷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要让齐铭锻炼一番?君达说齐铭连商盟会都没去?”

郭氏抿嘴笑了笑,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大愿意提这些男人之间的事,道:“我家老爷想让齐铭去定州分铺学学东西……”

苏青和苏叶听了一愣,很是意外。

不过齐铭确实也该慢慢学着打理生意了,齐老爷家大业大,又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的一切都是要传承给齐铭的,而以齐铭现在的能力来看,显然还实力能力不足,手下也就只有几个铺面和生意可做,听说齐铭也不是太上心,大部分的事务都是齐老爷手下有能之人在帮着齐铭打理掌管。齐老爷这么安排是很应该很有必要的,齐铭现在也成了家,是该在事业上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但是齐铭现在还有一门亲事没了。

听郭氏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事应该是已经定的事,就算再拖,苏琼也要在夏初过门的,岂不是说就算拖得再狠,也是到苏琼一过了门,齐铭就要去定州?

那不就……

苏青忍不住问郭氏:“那我七妹过门……”

“你想到哪里去了?”郭氏低声笑道:“且放心,我们怎么会让琼姐儿进个空门,自然是等琼姐过了门之后的安排了,这件事齐铭心里也是有数的,日子定在琼姐儿过门第三天,齐铭才会起身去定州的。”

这个安排让苏青和苏叶心里很是澎湃。

面子上完全没有伤到齐家和苏家的和气不说,还让苏琼有苦难言了。

过门第三天,就是按规矩苏琼回门的日子,本来一个妾氏回门是不用夫君跟着一道儿的,但因为苏琼身份地位的问题,齐铭不跟着就不好看,可把齐铭去定州的日子订在回门那天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男子当以事业为先,这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不与苏琼一同回门了。

苏青和苏叶面上不好表现出谢意,但是看向郭氏的眼神却是感激的非常明显了。

郭氏递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们府里八小姐看着呢……”

苏青和苏叶立即收了神色。

一路往唱经殿走着,三人的步子很慢,齐大夫人面上微微笑着,像是在说着闲话家常似的低声道:“我不会让我的儿媳妇吃亏的,谁是人谁是妖我心里清楚,我儿子也很清楚。你们俩且放心,也让苏夫人放心就是,在倩儿的肚子有动静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家中出现庶长子的,这也是我家老爷的意思,你们替我转达给你们母亲,我视倩儿如己出,齐铭这次这件事,不仅对不住倩儿,还对不起苏家,无论是内宅还是外面,我和我家老爷心里明白应该怎么做的,苏大小姐,”郭氏微笑着看向苏青,道:“你当大的,帮我把话带到。”

苏青激动的点头。

她和郭氏之前有过不快,渐渐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又能同坐一条船,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是感慨,也很欣慰。

郭氏这些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内宅里有郭氏挺着苏倩,生意上的事无论齐家再是水涨船高,但也表明了态度的,齐正山必然还会如从前一样,永远都在二位,第一位永远都会是苏家的。

言罢,郭氏又对她们姐妹俩道:“莫夫人从来都不会把大把的钱砸到慈善之事上的,这次又拐着弯的请了你们祖母来,很难让人相信她一夜之间就这么虔诚。莫家更不会做这些吃不讨好的事来白白把钱捐出,一会子你们一定要盯紧了莫夫人,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随着越来越靠近观音忏,郭氏的声音越来越低:“莫夫人为了他两个儿子的婚姻大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能让她忙着张罗的,我觉得必然是要与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你们苏家现在有两个女儿还没订下来,一定要小心。有道是不怕她光明正大来,就怕她惦记着走邪门歪道。”

这番话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会说的了。

苏叶和苏青不由的对视了一眼,皆是心中佩服郭氏的聪敏。

进了唱经殿,郭氏就坐到了苏太夫人的身边,亲家相见自然寒暄客套了一通,但是齐大夫人的位置是不能坐在头排的,论资排辈的,她说了一会子话就绕了出去坐到了第二排苏太夫人后方。

不一会偏殿响起几声钟声。

唱经殿也就立即安静了下来。

身披袈裟的主持和沙弥陆续无声的排队走了进来。

住持说完开场白,讲了几个佛教经典的普渡慈航的故事之后,就开始唱经。

大家听得认真,唱经也是非常认真。

经一念就是一个时辰,第一场佛经算是唱完了。

大家坐下来闲话喝茶。

年轻人和年轻人凑在一处,没有几个坐得住的,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就都出了殿堂去透气,殿内都是一些长辈们,苏太夫人就把苏青苏叶和苏贞她们往外赶:“别围着我,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年轻人出去多认识认识。”(未完待续。。)

第210章 无知

苏叶她们前脚出去,莫夫人后脚就挤到了苏太夫人身边,笑的跟花似的灿烂:“……我真是羡慕您老人家,瞧瞧您的孙女们,一个个的又漂亮又端庄,还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听说七小姐及笄的事务是八小姐常事,而府上内务现在都让九小姐来管事了,九小姐和八小姐可都还没有及笄就这么大本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让人羡慕……”

偏殿里就有人支着耳朵听。

莫家两天前出的那事,风言风语的可都是人人都听说了的,虽然谁也没张扬,可都是抱着看莫夫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来的。

苏太夫人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身后衣着朴实的李妈妈,淡淡地笑道:“家里的事我一直都没有上过心,在我自己个儿的院子里过日子,孩子们过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谁掌事谁管事的,都有这个机会,我几个孙女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羡慕不羡慕的,日子过的好坏,也得看她们以后的福气。”

莫夫人就笑着称是,而后又道:“谁说不是呢,看苏大小姐在孔家的地位就知dào

了,您的孙女们就是不一般,这及笄之前在府里试着掌过事的姑娘,无论嫁到哪,都是打理的有声有色。”

莫夫人的话一直围绕着苏家内务几个姑娘上,周围的人自然是听出了一点意思。

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嗤笑了。

这个莫夫人,真是会兜圈子绕弯子!

可她又能有什么能耐去跟苏太夫人要亲事?真是痴心妄想。

莫夫人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苏太夫人渐渐感觉到了周围的注视,面上已经有些不太乐意来。

李妈妈在一边始终笑而不语。但心里却不由的感慨。像莫夫人这样不知深浅的妇人。就算有一天莫家地位有升,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妇人罢了。

不过莫夫人越是上不得台面,李妈妈就越放心。

这正是她愿意看见的,而且看着周围其他妇人望着莫夫人的那副瞧不上眼的模样,她的笑容就更盛了。

若说莫夫人的二儿子和小儿子是受了莫大少爷的影响,这是事实,但是这世上没有能难得倒巧妇的事,要是有一个精明的娘。莫家又不是一穷二白,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固然不容易,但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了这个样子。

李妈妈有些走神的想,庆幸这莫夫人就这点斤两,换成个精明能干的,还不好对付了。

莫夫人笑盈盈的和苏太夫人说着话,为了不太明显,偶尔也跟周围其他贵妇们闲话几句,后来就奔着自己的目的,和苏太夫人说起要说的话来:“不怕您笑话。我本来是想着直接去府上相请,可想着府上是九小姐说了算的。我也不知dào

怎么去寻九小姐说项,苏夫人和苏老爷又是贵人事忙的,不过最后总算是见到了您一面,还希望以后能多有机会和您一起探讨佛法,广做善事。看您身子骨这么硬朗,真是替苏爷和苏夫人高兴了。”

“多谢莫夫人关心,我们太夫人年纪大了,出一趟门总是要大费周章的,太夫人不喜欢劳动太多人为她忙碌。”李妈妈接过了话,而后微微一叹:“实不相瞒,就是这次来观音忏,也是想着正好太夫人想把那个玉髓把件开开光……”

莫夫人面上略显尴尬,便只好顺着李妈妈的话接下去来缓解一二:“老夫人要开光啊?是个什么把件?”

苏太夫人笑吟吟的让李妈妈把盒子拿出来,却是没有给莫夫人,而是直接双手捧着交给了住持:“麻烦您了。”

住持接手后便将盒子放在观音像前打开来,众人皆是盯着瞧看,那住持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件上等成色的兔子形状的手把件,还挂着红穗,样子份外可巧讨人喜。

这个模样的,这苏太夫人的年纪就不适宜了。

未等人开问,苏太夫人就道:“我们九儿属兔的,这个把件开了光之后我就拿给她了。”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当即恍然。

苏家最得宠的女儿,果然是苏叶没错了。

莫夫人听了之后神色间又是喜又是忧,很是不自在,心中更急了,一边想着自己儿子有福了,一边又想着苏叶在府中如此受宠,这事就更不好办了,一急,口中的话也就急了些,再次奔向自己要办的事上去了:“一说到九小姐,九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这入了秋就要及笄了啊!”

众人闻之侧目,目中皆是震惊。

这莫夫人难道要在这个当口向苏太夫人要人了?她果然是瞧上了苏家的女儿?还是九小姐?!

于是大家都秉着气息,等着莫夫人的下文。

苏太夫人的脸色也是一变。

这莫夫人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生警,看向莫夫人的眼神就没了笑意了,很是锋利的盯住了莫夫人。

莫夫人心中一咯噔,立生退意,心里也是后怕。当即就像没察觉似的,笑道:“姑娘一及笄,就要封院了,那九小姐还能继xù

掌事吗?好像八小姐也马上就要及笄了,八小姐和九小姐都及笄,府里的内务是不是又要归苏大小姐接手?”她径自说着,笑的尽量和善,道:“苏大小姐真是个得力的,以前苏大小姐掌着苏府内务的时候,很是不错,必然也会把两个妹妹的事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她的本意是要提醒苏太夫人,苏家一直都是一个顶着一个走,妹妹接掌姐姐及笄之事务,但是到了苏贞和苏叶的时候,下面可就再没有更小的姑娘了,但这事务还是得有人打理的,眼看着苏贞和苏叶就要及笄,事务上的事也该提上案了,这就得让苏青回来赶紧接手,把苏贞和苏叶及笄的事务办妥,顺带着等苏贞和苏叶封院的时候,苏青就得接掌苏府内务之事。

但是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是什么感觉,苏太夫人才不管那么多,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却是非常的刺耳烦躁。

她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笑意当即就收了,对莫夫人道:“那就是孩子们的事了。”一句话,直接把莫夫人的话给堵死不说,她眼睛闪着寒光的瞥了莫夫人一眼,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道:“刚刚莫夫人说想要多做善事,我理解。但是拜佛这种事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是临阵磨枪事到根前才来抱佛脚求个吉的,行善不一定非要捐什么功德搞什么放生。”

李妈妈在一边温声的接过苏太夫人的话:“待人亲厚,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很重yào

。”

苏太夫人说的隐晦,李妈妈这句就是再直接不过了。

所有听着的人都想到了马氏那件事上去。

莫夫人的脸立即绿了。

苏太夫人见她那样,心里冷哼了一声。

而后便转了个身,去跟主持说话去了,彻底把莫夫人丢在了一旁。

莫夫人急的心火直冒。

而后她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一般喊了一声“老夫人”,然后也不管自己面对的是苏太夫人的后背,径自笑着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看着苏大小姐有能耐,也想着多跟苏大小姐接触接触,以后想着好好向她学习学习,怎么持家有道罢了……”

苏太夫人和住持正说着话,一听这话脸立即拉了下来,转过头来已是非常的不悦了,道:“我大孙女,确然是苏大小姐,但是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经嫁了人了,早就该改口唤她孔少夫人了!”

这话一出,唱经殿内立即噤若寒蝉。

莫夫人惊在当场,她甚至还不知dào

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得罪了苏太夫人。但是苏太夫人这句话她听明白了,意思是苏青早就是孔家的人了,苏家怎么安排是苏家的事,不让苏青掌事也是理所应当。

她当即就惊的心头打颤,不知如何开口挽回这个局面了。

站在莫夫人身后的常氏一直没有出声,觉得身份不够没有资格说话,这时也不得不站出来替莫夫人解围了,赶紧陪着笑脸把莫夫人往后拽了拽,对苏太夫人陪着不是,一边道:“孔家哪能和府上相比啊,府上的姑娘个个都是在桐州城数一数二的,提孔少夫人,哪有苏大小姐的名头响亮?我要是没记错,苏大小姐自从前一阵子把苏府内务放下之后,就深居孔家没怎么出过门了,说句咱们女人之间的话,就是连回趟娘家都没了由头了,哪还像以前每次府上的姑娘出席,都是鲜鲜亮亮的……”

苏太夫人差点昏倒。

李妈妈也的气的都要笑了。

这主仆二人想一唱一合,这个不行了那个赶过来救场,可这哪里还是帮衬救场挽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简直是自寻死路。

李妈妈没等莫夫人再开口,已上前一步,将莫夫人和苏太夫人隔了开来,冷冷地对莫夫人道:“让莫夫人这么忧心我们苏府内务的事,真是让您煞费苦心了,知dào

您是出于好意,不知dào

的还以为您有着什么盘算呢……”(未完待续……)

第211章 突然

李妈妈说着,转身瞥了一眼常氏,道:“咱们做下人的,主子们有话说的时候,怎么能自己个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太夫人对府里的事一直都是全部摊手什么都不干涉了的,这话我也没必要跟您二位强调,我就想说一句——连我们太夫人都不干涉的事,您就更不好干涉了吧?”

李妈妈这句可算是一针见血,原本周围的听客只是觉得这莫夫人上不得台面不懂规矩到可笑的地步,但是经这李妈妈三言两语一提,周围的听客立即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这莫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人家苏府内务掌事之事,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谁掌事谁不掌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而李妈妈看着莫夫人和常氏无地自容的样子,轻轻的哼了一声,淡笑着又道:“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是因为玉华寺的观音忏,广大善信本着我佛慈悲的心怀来此地诵经,这次观音忏是莫夫人您安排张罗的,我们太夫人多年来一直在府内的佛堂,今次而来主要是因为要给玉兔开光,这本来是随时都可以过来的,也不一定我们太夫人亲自到来,不过是看在莫夫人一片诚意,才行了这个方便。太夫人一路上还很欣慰地说莫夫人您也感受到了佛法无边,却是没想到这才诵了第一程经文,就听到了这么些世俗之事,莫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红尘之事就应该在红尘丈外再议,而这个道理莫夫人心里一定明白。”她说着。眼睛盯着莫夫人。

莫夫人听见李妈妈为自己转弯。连连点头称是。不忘陪着笑脸,然则她还来不及开口,李妈妈又笑了:“只是老身也很想不明白,莫夫人既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为什么还要在菩萨面前说这些俗事,那就很难不忘他人揣测莫夫人您的用意了。”

李妈妈与莫夫人和常氏针锋相对,而且是占尽了上风毫不留情,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明白李妈妈和苏太夫人的用意。也都清楚了莫夫人心里怀揣的是什么用意,不由的都沉默了下来,目光皆是盯着莫夫人,让莫夫人觉得盯着自己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扎的不能呼吸。

大家都在看着她,不由的都想到了她之前一直是巴结着苏青的,但是苏青有好一阵子也没有搭理过她了,不由的都在猜想着她是不是又想着把苏青给巴结上,才这么大费周章的在苏太夫人面前反复提着苏府里掌事的事,大家看着她,很想知dào

她会怎么说——若说之前莫夫人巴结苏青。是情有可原的,那时候苏青掌苏、孔两家事务。而现在,若说莫家想和苏青攀上关系之后做些对莫家有利的事,那就是男人们生意上的事了,关于这一点,大家也是心里有底的。

孔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谁也摸不准,孔家会照拂莫家?

莫夫人心中只有急。

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这也不是她能控zhì

得了的局面。

她虽然笨,但是并不傻,苏太夫人和李妈妈的话句句扎中她,她心里自然是明白人家这不是歪打正着,而是确实看穿了她,真人面前再说假话,那就是傻上加傻,顶着李妈妈这么砸下来的一个大帽子,她压的喘不过来气,而周围人在想着什么,她也多少从那些眼神上感觉得出来。

其实她没指望着凭着自己几句话就能一次办成这件事,只是想给苏太夫人做一个引导——这也是之前程松给她说过的。

她不是非要苏太夫人一句准话,只要苏太夫人听进去她的引导就够了,苏太夫人惦记着这事,回头再看看苏青的表现得体,再由苏青在苏太夫人面前多讨好讨好什么的,这事情就能成了。

“这……”莫夫人当即就结巴了起来。

她和常氏两人已经是被李妈妈的话给逼到了走投无路之地,两人半点急智都无,一个字也对不上来,而就在莫夫人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她的丫环突然跑了进来,也没留意殿内诡异的气氛,上前就悄声的把莫夫人拉到了一边,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糟了糟了,刚才府里来人传话,有人抬着马氏的尸首到咱们府里大闹了……”

莫夫人之前就觉得如坐针毡,然而此时才知dào

什么是如遭雷击,她的腿立即软了,要不是常氏和那丫头及时扶了她,她当即就要瘫坐在地了。

众人一直盯着她会怎么应对,看见此状皆是心头各自一跳。

那丫环连忙小声唤着“夫人”,一边就急着等着莫夫人想法子。

莫夫人的心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额头冷汗密布。

明明已经叮嘱也打点过了,为什么马氏死的事还会传出来?

而且还闹到了自己家门前?

那丫环在她耳边续道:“是她的干儿子,也在田庄里做事的,是个叫福头的,口口声声要为马氏申冤,披麻戴孝的在府门前大哭大闹,老爷这会子应该已经赶回去了,您看这可怎么办……”

莫夫人吓傻了,怎么办?

这该怎么办?

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就像十个锅九个盖,哪里还顾得过来。

这会不会是谁的阴谋呢?

她虽然笨,可是莫家却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纰漏,难道真的就这么巧,就只是运气不好,老天爷安排了他们莫家永无翻身之日?

莫夫人此时不敢多想,她只知dào

自己现在得立即回府主持大局,马氏是她的人,她如果不在场,到时候马氏那个不知dào

哪里跑出来的干儿子还不知dào

要怎么把事情歪曲了去说,这件事不能再闹的更大了,否则莫家真的就是身败名裂,就算苏青重掌了苏府的大权,她也别想再和苏家做姻亲了!

一想到利害关系,她立即就清明了大半,忙扯了勉强的笑意:“苏太夫人,我得马上赶回府去,府里有人闹事,这次观音忏是我没招呼好各位,等下次……”

满场哗然。

众人的目光立即变得晦涩莫名起来。

莫夫人是寻了个由头脱身?她摆这么大阵仗,最后就这么结束了?

大家看向她的目光比从前更加不屑了。

这何止是上不得台面不够档次,这简直就是连一点办事处事的能力都没有了。

常氏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向莫夫人的眼神满是错愕震惊,那表情已是在提醒莫夫人要分得清轻重,安排了这么久的事,在这个时候退缩的话,岂不是全部白费?这次的花销可是很大一笔的,到头来什么都没办成,还和苏太夫人以这样的形式结了尾,说下次,可这样走了哪里还会有下次!

她当即就想劝,可却被莫夫人一个眼神给盯了回去,当即就阴了脸,和住持匆匆打了个招呼,立即就往殿外走去。

常氏被留下接替莫夫人继xù

张罗,且不说常氏心里头思量着要怎么跟苏青交待,也不说这莫夫人随着丫环驾车离开了玉华寺之后,苏青就立即跨进了殿来,只一个眼神,冬梅就把常氏给制了住不说,苏青更是全权接下了莫夫人接下来安排的事项,稳稳妥妥半点不慌,甚至比先前不知要妥当了多少倍。单说莫夫人一路紧紧张张的往家里赶,心里头早把苏青的事暂且抛到了一边,只想着怎么平安过了马氏这个劫,好让她别没了法子去跟自己的夫君交待。

她倒是没有完全急昏了头,一上马车就让小厮赶紧去衙门叫人来替莫家主持公道,等她急急的赶回府里去的时候,下了马车却是没有看见门口有任何围观的人,更别提马氏的尸首。

她赶紧往厅里去,路上管事的小跑着跟着,跟她说着莫在林已经回来了,把福头带来的人和马氏的尸首先安置妥了,正在厅里等着她呢。

莫夫人腿软,心里却是急,早知dào

这边已经不急了,就先把玉华寺的事办完再回来了。

可人已经回来了,就得把眼前的火先扑灭。

她才一进厅,莫在林这次却是没有等她先开口,上前就朝着她连煽了三个嘴巴子,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怒骂她是个废物,把莫家仅存的面子全部都丢光了,最后揪起她一把就给丢出了厅堂,莫夫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头发全都散乱了,想着这次丢大人了,这才注意到正院这边的下人早就被谴了个干净,她昏昏沉沉的抬起头来,眼前是天花乱坠直冒金星,一抬眼就看见一只黑靴朝着自己就踹了过来,然后肚子一痛,彻底的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厅堂的地上,后背被冻的冰凉,莫在林怒气不减的坐在主椅上瞪着她,见她醒来一把将手里滚烫的茶泼了上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再敢隐瞒,我马上休了你!”

她哪里还敢再隐瞒,狼狈的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一字不落的告sù

了莫在林。(未完待续……)

第212章 狼藉

“你吃屎了?你脑子坏死了?你是不是傻蛋?!”莫在林忍不住上前又踹了她一脚,实在是难以压下心头的火,骂道:“你见天儿的跟那些女人们打交道,跟苏青也是有点往来的,你怎么就没学到别人一丁半点的聪明!苏青是什么人,她那种女人,就是她找上你给你送好处,你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能吞得下的,你居然还主动去跟苏青做什么交yì

,她把你卖了你都不知dào

!还在背地里乐呵呵的帮人家数钱筹谋,人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丢脸也就算了,这次把我的脸也给丢尽了!还把你两个儿子的前程彻底断送了!”

莫夫人惊愕,嘴角溢出血来,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有听明白莫在林说的是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苏青……苏青?

看她这一脸呆相,莫在林的火气更大了,怒斥道:“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傻妇!我回来才知dào

,原来你昨天就已经知dào

马氏死在牢里了,还花钱疏通去买通狱长,让人家把事给你瞒住?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dào

人家苏青比你知dào

的还早,早就打点好了,就等着今天观音忏把马氏的死给暴出来让全桐州的人都知dào

?你要贿赂,也挑一挑对象啊!”

轰的一声,莫夫人浑身僵住,她失声道:“不……不会……苏青怎么会和马狱长有交情……”

“苏青是谁?你又以为你是谁?你送的那点银子,都比不上人家苏青分文不送,人家苏青两句话的事!”

“不可能的老爷!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莫夫人痛哭起来。连连解释:“苏四小姐大婚那天。好多人都瞧见了的,那马桥雄的女儿和苏青在席上就吵了起来,根本就很不对付,您别听别人乱说!再说了,苏青根本就没有道理这么做,我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着想,给她铺路,她根本没有可能断了我的路。这不等于是断了她自己的路?把我给拉下来,谁还能为她办事……”

“原来你娘跟我说你单纯天真,我真是觉得你娘会说话,你简直就是傻!”莫在林戳着她的头,恨不得把她的头戳出个窟窿来,愤恨的眼睛都暴出了红血丝,咬牙切齿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换了我是苏青,我也不会指望着你能成事,你连你自己的事都张罗不好,你还为别人铺路?就凭你的能耐。苏青要是真信了你能帮上她的忙,那她的脑子才是进水了!我告sù

你。人家苏青摆了你一道!你只知dào

马桥雄的女儿和苏青在席上吵了起来,圈子里的女人们就知dào

瞧人家这些明面的笑话,可你知不知dào

后来马桥雄带着他的女儿亲自到了苏家去跟苏老爷陪不是?这种事你们这些妇人根本就瞧看不见也听不见!马氏前脚进了大牢,后脚苏青就安排人去叮嘱过马桥雄了,马氏一死,气还没断干净,苏青就已经知dào

了!等着你贿赂疏通?马桥雄的女儿在苏家办喜事的那天给了苏家那么大的难看,这次可算是有机会报答了,会盯着你那点钱?你的钱,比得上苏立行的?苏立行一分钱都不用给,马桥雄就巴巴的粘上去了!你们这些妇人,除了花钱买东西瞎搅和,懂个屁!”

莫夫人彻底傻了,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从现在起,没我的允许,你一步也别想踏出家门半步!要是让我知dào

你背地里又搞小动作,我立即把你休了,你马上给我滚蛋回家!”莫在林痛骂一声,甩袖就走。

“老爷,你的意思是,今天的这事,都是苏青安排的?”莫夫人突然开口唤住了莫在林,她坐在地上,受了这么巨大的刺激,不知怎的反而镇静了,声音比心死还凄凉。

见莫在林不出声默认了,她的眼神暗了暗,又道:“我无话可说了,技不如人活该如此,以后我会听话什么都不敢再做了……”

莫在林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的门突然吱呀响了一声。

莫夫人如惊弓之鸟,猛地抬头,看见莫泽衡满目心疼的走了进来。

“母亲!”他哀伤的奔了过去,把莫夫人扶起,痛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个马氏死了吗?父亲何至于如此待您?”

莫夫人心里很是欣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把事情办砸了,到了这一步,她还以为自己的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儿子会像他父亲一样对自己埋怨抱怨,却没想到他竟是只字未提,首先想到的还是她这个当娘的痛不痛。

这让她心里越发的难受,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她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跟自己的儿子说别再想着苏家的九小姐,不可能了。

如果儿子过来就像以往一样对她质问,她早就开口大骂着让他死了心了。

可眼前儿子的态度让她窝心的喘不过气来,让她根本开不了口。

三个儿子里,她最疼的就是莫泽衡,莫泽衡也是三个儿子中最英俊的,虽然任性了些,可却是没有半点坏心,平日里在外面横行霸道,也是被其他公子哥拿他大哥的事笑话他太多次了,他才渐渐硬气起来,也就自然没人敢再嘲笑他。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迎着儿子的目光,她心里退缩了,突然就不敢再看进去。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在儿子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母亲,到底是为什么?”

莫泽衡看今天的情况非同一般,心里也是忐忑的不行,不由的想到母亲最近不让他去找白子胥,说她另有安排一定办妥,而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到底是不是和苏家有关?

而莫夫人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莫泽衡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母亲,有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要再瞒着我了!你是想急死我……”

莫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了心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跟莫泽衡说了一遍。但终究还是不忍心直截了当跟儿子说让他死了心。

莫泽衡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沉默了半晌,问莫夫人:“苏青就这样把您给摆了一道?然后您辛苦张罗的观音忏,现在岂不是让她全权接手?到时候苏太夫人看着苏青的能力,再加上那些贵妇们说些苏青有能耐的好话,苏青自然而然的就继xù

接掌了苏家的事务?”

莫夫人颓然地点了点头。

莫泽衡的脸色更加凝重了,拉了母亲起来:“走,我们去玉华寺。”

莫夫人却是死也不去,最后和莫泽衡都快要吵了起来:“没用了儿子,我去还有什么用?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岂不是更丢人现眼?你父亲已经禁了我的足,我不能出门了!要是让他知dào

,我会被休的!而且你也会跟着受累!”

莫泽衡气不打一处来,年轻气盛,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大斥道:“苏青想上位,您已经做了那么多尽了全力去帮她助她,她却要用这种方式踩着别人上位!她这一脚,把您给打到谷底了啊!她安心吗?她睡得着觉吗?她就算掌了苏家的权又如何?我用不着她帮忙说项,用不着她来撮合我和苏叶的婚事!到时候她拿着大权让苏叶嫁给我,我和苏叶以后还是要仰她鼻息,在这种人的眼底下过日子,早早也要被气死!”

莫夫人听了之后都不想说话了。

莫泽衡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

莫家到了这个田地,还怎么能继xù

跟苏家做姻亲!苏青上了位也不可能把苏叶嫁过来!

她死也不走,莫泽衡拉拽不动,两人纠缠了半会子,门咣的一声被踹开,莫在林踏了进来,指着二人愤声道:“你们俩,以后谁也不许出门!”

言罢,莫在林立即叫了人来把莫夫人和莫泽衡分开谴回各自的院子,亲自让管事把两个院子挂了大锁,最后下了死令:“谁要是私自未经我的允许把他们两人放出院子,一律当场打死丢到乱坟岗!”

观音忏就这么结束了。

马氏的事在观音忏的第二天闹的满城风雨。

马氏本并无几人知晓其人,乡间野妇无名无权,却是死了之后,在桐州城大火了一把。

莫家的大门半个多月都没有开过。

原本就已经声名狼藉的莫家一门,经马氏一事之后,在桐州城的名声彻底臭到了脚后跟。

而同时,醉云间的生意却是满堂红。

每桌每席,口水飞扬,莫家之事被讨论的沸沸扬扬水深火热,甚至还有人编了唱本子,驻扎在醉云间每天按时按点的说唱。

得知这一事之后,苏青就约了苏叶和苏贞去醉云间包了一个厢房听。

才听了一半,苏贞就听不下去了,脸色不大好kàn

:“这些人太过分了,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再怎么说死者为大,马氏虽然是个奴才,但人都死了,还拿来让人这样折腾。”(未完待续……)

第213章 水份

苏青有些不悦的看了苏贞一眼,低声道:“不想听就回去,没人勉强。”

苏贞张了张口,后而起了身,向苏青和苏叶告辞。

一起出来的,哪能拌了嘴让苏贞一个人先回去?苏叶只得也跟着起身准bèi

和苏贞一道回去,苏青就拦住了她,看了一眼苏贞道:“我看她脸色也不是太好kàn

,我先送她回去,你在这里等我。”

苏叶还想再说什么,见苏青的眼神别有深意,便又坐了回去,点了点头,叮嘱苏贞回去好好休息。

苏贞没想到苏叶真的就不跟自己一同回府了,脸色立即更加难堪,皱了皱眉,低头出去了。

苏青去送了苏叶后,却是去了苏太夫人处。

冬梅在院门口等着。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冬梅站在树下遮阳。

苏太夫人隔窗望着树下的冬梅,眼神并无看向苏青,低声道:“你早已为人妇,当务之急是早日添丁稳固你的地位才能明正言顺坐稳了孔家主母的位置,女人虽然要握着权才是当紧,但也不能太贪了,你都嫁到孔家那么多年了,咱家的事也让你管了个够了,还不知足啊?”她有些不悦的看了看苏青,声音却是并无责备之意,道:“你说,现在九儿不是打理的挺好?你怎的还要跟自己的亲妹妹抢了?又不是陈妙姗的女儿说了算的。”

苏青面色暗了暗,半晌不语。

苏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朝着门外的冬梅仰了仰下巴。又道:“冬梅跟了你这么久了。比亲姐妹也不差。不行就抬上来,抱个孩子过到你膝下也是一样……”

“祖母……”苏青小声的回道:“我不想委屈了冬梅……”

“你这样才是委屈了冬梅,冬梅都多大了,你既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抬了做姨娘,你这么多年没有所出,难道等着孔君达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到那时候你身边没个帮得上的,你再去抬了冬梅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让孔君达觉得你是要对付别的女人?既然总会有姨娘。与其让他带回来,不如你自己送。”苏太夫人淡淡地道,见苏青依旧不愿,叹了口气:“你说委屈了冬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孔君达委屈了你?”

“他们孔家还不敢。”苏青垂了垂眼,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祖母您的,我若说自己不是贪权,但事情也已经做出来了,不管贪不贪。结果在那里摆着,容不得我不认。但是祖母。我现在真的需yào

这个挂名,实不相瞒,孔家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我也不是想借着便利帮衬夫家,而是我现在挂了这个名,才可以在圈子里重新抬起头来,能给孔家争到一两个机会,就总归是好的……”

苏太夫人眉间升起一抹担忧之色,她凝重的看着苏青:“孔家……现在有多严重?”

苏青的眼神乱了乱,而后故作轻松的道:“没有太严重,祖母不用太挂心。”

“你跟你父亲说一说,他肯定会照拂的,生意上的事不应该让女人们出头,更何况他们孔家从头到脚都是靠着你的,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养出一家废物就是养出一窝狼,他们不会领你的情的,人人都在背后说他们孔家靠女人吃饭,他们就算锦衣玉食也不会感激你的。”苏太夫人更担忧了,拍了拍苏青的手背,劝道:“还是孔君达逼你这么做的?他要是真的逼了你,那真是吃软饭吃惯了,更不能纵容了。”

“祖母,”苏青不停的摇头,声音里都有了些许乞求之意,道:“是我自己自愿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我不是只想着我自己,正好现在九儿不是也马上就该及笄封院了吗?早晚也是要把掌事的大权交出来的,我现在正好需yào

这个挂名,何乐而不为呢?您也不想看着您的孙女过的不开心不是吗?”

她真是不知dào

该怎么跟祖母去说,孔家的财务早就有了问题,父亲查出来之后就把放在孔家的钱全部都抽走了,不仅没有帮衬照拂,可以说完全就是落井下石,以至于因为这件事,孔君达和她彻底翻了脸,说还以为求岳父就可以补上亏空,却不料岳父把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给浇灭了。

苏太夫人犹豫的看了看李妈妈一眼,李妈妈垂了首,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眼神却已是示意太夫人成全了苏青最好。

半晌后苏太夫人松了口:“我不答yīng

也不行不是?观音忏那天的事闹的还不够明显?我就是不让掌事,九儿也准bèi

退下来了,其实观音忏那天没有必要把事情闹成那样,瞧瞧莫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早在之前九儿就已经跟我提过不想再继xù

掌事,要把权交出来了。”

苏青一怔。

“九儿她……”苏青睁大了眼睛:“她真的这么说?”

苏太夫人嗯了一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九儿这个孩子,我一直摸不清她在想什么,说她不争,她也争过,和琼姐儿的那些子事折腾的动静也挺大。要说她争,拿到手里之后她又好像兴趣不大似的,你掌事的时候,不止是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已,出席一些场合也是风风光光的,可叶儿好像对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她年纪又还小,眼看着也要及笄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过不了多久就得封院……”一直都想把九儿的名声打得响响的,到时候和宁家谈起来也多个依傍,可是苏叶在这事上却是一点都不上心,越是暗示她,她越是躲的厉害,“若不是想九儿将来嫁的好一点,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掌权的事也不会给了九儿……”

苏青心里一酸,感动的同时也听出了太夫人的意思,跟着说了两句之后,她斟酌了一下。

苏太夫人抿了口茶,眼皮子都没抬:“别藏着掖着,赶紧说。”

苏青垂了垂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夫人。

……

“目前有两个地界还不错的楼面,如果我们把这两家接下之后,两三年之内桐州就不可能有人效法咱们的生意在桐州做第二家,我算了一下,你那边如果手紧的话,我这边还是可以再拿出一些来,先算你欠我的,回头慢慢还也不迟,”白子胥把文案往苏叶面前推了推,指了指上面的两处,道:“就是这两家,你可以这两天路过的时候看一看,合适的话我就拿下。”

苏叶看了一眼,却是没动。

“桐州就开这三家就够了,我暂时不想再继xù

开下去。”苏叶道:“我和你合zuò

肯定是信你的,只是我个人意愿,先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白子胥睁大了眼睛。

“嗯。”苏叶点了一下头,而后错开了眼神看向苗文初:“苗先生,你这两天抓紧把太平百货和奢品阁的账结算好,我想早两天用钱,到时候你让张妈妈转交给我。”

苏叶言罢就要起身,白子胥却一把拽住了她:“你缺钱?你要钱来干什么?”

苏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书案上的文案,道:“我跟你合zuò

是长期有效的,这些拿给你看的文案不一定非要急着全部都立即施行,一切稳扎稳打为妙,就算你有身份背景,但桐州不是你的地盘,钱是赚不完的,你一个人也吞不下,别让别人眼红了生出歹心。而且——我不是缺钱,我是想握着钱,我就喜欢把钱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心里高兴。”

白子胥还要再拦,苏叶却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要注意分寸,苗文初赶紧上前解围:“九小姐是抽着空过来的,一会子大小姐要是回来没瞧见九小姐,那可就不好了……”

白子胥这才放手,但是盯着苏叶的目光却是锋利异常。

苏叶瞥了他一眼,就冲月七道:“你家主子听不懂我的话,你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跟他说说,他现在最好还是赶紧再另找一个合zuò

伙伴干点别的才是正事,他这样一闷头的扎下去,我可不想被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给挖出来,你们到时候被揪回去顶多挨两句,我输的可是我的全部。”

月七本也是想劝苏叶几句的,一听这话,当即就没法开口了,想想苏叶说的也是这么回事,白子胥来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了,只是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忙,没时间不说,心思也不在这事上面,就一直耽搁着。

月七不由的摸了摸头。

白子胥却在心里猜测,苏叶这么要了钱甩袖子走了,她这么多想法,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急着实现才对,可她说的理由又像是无可挑剔似的,要说她纯粹为了自己着想,那是肯定不能相信的,但若是像她说的那样,怕连累到她,那……

这话里有没有水份呢?

苏叶这么聪明的人,会把实话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吗?

他其实还想把人都摒退出去,好好问问苏叶关于莫家马氏的事,他真的想问苏叶,有人带着马氏的尸首去莫家大门前闹事,苏叶到底知不知情?(未完待续……)

第214章 钱去哪了

门关上就剩月七和白子胥两人,月七看着白子胥那个神色,就知dào

白子胥想着什么。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白子胥眼前这副模样了。

他之前已经跟白子胥说过,哪能在半年之内把所有的楼铺都拿下,这么急,桐州的富商再是忌惮白家的身份,心里也是不可能没有怨气的。

而且这层利害关系,白子胥之前明明是知dào

的。但是在发生了莫家这件事后,白子胥突然就要把所有的提案都提前了。

别人可能觉得白子胥来劲了,可他知dào

不是。

白子胥想挣钱,想帮苏叶挣钱,想壮大苏叶。

“月七,”白子胥皱着眉,低声道:“去齐家递拜贴,约齐正山喝茶。”

“现在?”月七惊愕不已。

白子胥嗯了一声,复又坐回椅背里去,眉越拧越紧:“等苗先生整理出来之后,你盯好苏九小姐那边的动静。”

月七更加错愕:“你这是怀疑九小姐的钱另有用途?我说爷啊,九小姐不会跟除了你之外的人合zuò

的,而且人家就算自己想干点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您也不必要每一笔生意都插上一脚……”

白子胥却是坚持:“她很不对劲,她说的越真,我就越不相信。”

月七无话可说,点了点头,起身准bèi

出门去齐家递拜贴。

临出门,月七突然问他:“齐铭和孔君达关系不错,您不找齐铭反倒找他老子,这是何故?”

这一句问的白子胥一头雾水:“齐铭跟孔君达关系不错。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您不是为了孔君达那个漕运的事去找齐正山?”月七道。

这回轮到白子胥愕然。半晌后他道:“你到了齐家可千万别提孔君达这三个字。”

“怎么?你又改了主意不和孔君达合zuò

了?”月七一惊。道:“孔君达可是已经把你当作合伙人了的……”

“我虽然不是正经生意人,但是我白子胥就算下错注也得有下错注的道理,我不介yì

给孔家填补亏空,也不介yì

他们家是个无底洞空壳子,但是我介yì

的是孔君达拿我当傻子骗。漕运的事早就已经批了下来,鲁南这一带已经有所安排,出不了一个月,桐州就会收到文书。孔君达分明就是在骗钱。”

月七大惊:“那上头定下的人名里,没有孔君达?”

白子胥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他倒是希望有他。”

“男子汉大丈夫,输一时不能输一世,有什么不能再站起来的,为了充那点可怜的门面,都能坑蒙拐骗了,他孔君达不可能不知dào

他没有通过,但就是明知的情况下还要拉我下水,那这可就不是不仗义那么简单了,他知dào

这点小钱我肯定不会张扬。单是我头上挂的侯府这个头衔,这个脸我也丢不起。回头他再跟我说他也被人骗了,我就一点辙都没有,哑巴吃黄连啊……”白子胥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很是惋惜:“我找齐正山,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喝喝茶,你也别想多了。”

月七尤还在震惊当中尚未回过神来,半晌后出得门去,在楼道里失神的喃喃自语:“苏大小姐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人,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暴殄天物?”苗文初在楼梯口正好听到听到这一句,抬眼问他。

“啊!”月七惊的一跳:“没没什么!我说这么好的机会没抓住,暴殄天物!”

苗文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别魂魄不齐似的,仔细着点!”

月七忙正了正神色,这就出去了。

……

白子胥很想知dào

苏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想干什么。

在他和齐正山喝了三次茶之后,月七那边终于查出了一点眉目。

只因为苏叶做的实在太隐蔽,不查不知dào

,追查出来之后,连月七都吃了一惊。赶在苏叶来要这又一个月的利润之前,月七把事情跟白子胥细细的说了来。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苏叶的那笔钱项在桐州、定州以及鲁南地区转了一个圈之后辗转到了京都银号,月七当时以为追到这里就完了,还以为苏叶在京城的铺子有需yào

,还好多了个心眼让人查了查苏叶京城那间铺子的情况,结果是完全没有任何需yào

钱项周转的问题,然后月七就觉得纳闷了,让人多留意了几天,过了一周之后,竟是一个婆子去银号把那笔钱给提了走。

月七费了好大的力才查出那婆子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那婆子竟然是宫中的一个管事嬷嬷。

这让月七惊住了。要不是之前越查越好奇,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最后能查到这么深的地方去。

一旦进入宫中,这钱就没办法再追查下去,这就不是月七力所能及的范围了。他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就赶过来跟白子胥汇报。

白子胥也是惊住了。

很显然,这件事与宁玄绝无关系。

而苏家唯一能扯进宫中的关系,只有拐着弯的宁玄那边的亲戚,就这还是跟苏家八杆子打不着的,更别说跟苏叶个人有瓜葛了。

他的心顿时像翻江倒海似的惊跳,几乎快要不能控zhì

自己的情绪。

苏叶的钱到底用在了哪里?到底是给了宫中的哪位主子?

苏叶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件事到底和苏家有没有关系?

白子胥的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不仅压得他喘不过气,还让他快要无法镇静下来思考。

苏叶这样拼命的做生意挣钱,难道就是为了宫中的某个人?

到底是谁……

白子胥不禁的想到苏叶微冷的面容,每一个面对他时的表情,就算是微笑也是透着丝丝的冷意,想着她明亮如星子的双眸,悠长的双眉,还有那锋利的眼神……

他的心像是不会跳动了似的。

苏叶,她到底知不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还没有及笄的女子,她到底在做着什么让人心悸的事,她到底有多少让人震惊的秘密,她还这么小,她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

白子胥想着想着心里竟不自禁的有些怕了起来,但是却隐隐的又矛盾的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情绪一点点冒了出来。

她……为什么和别的女子这么不同?

白子胥立即让月七去把苏叶叫来,月七比他惊:“开玩笑吧主子,一直都是九小姐过来,可从来不让咱们去请的,您让我怎么开口请?我……”

“去找苗文初,让他想办法!我现在马上就要见到她!如果她不来,我立即就以自己的名义去买下楼面,马上就动工!”白子胥的心极难平静,他要是不找苏叶问个清楚,他就没法睡觉了。

月七最怕他这样,一点辙也没有,连忙下去叫了苗文初,苗文初死活不肯去:“别开玩笑了,我得罪不起你们爷,我也不能害了我们九小姐,我现在在奢品阁做事,苏家的人能放我一条生路,这已经是九小姐帮忙在中间说了不少的话了,但人家苏家的人放过我,不代表我就能横行来去,苏家的大门我早就进不去了,让我去找九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月七急的直跳脚:“那我还能怎么样,你这边说不去就不去了,我怎么跟他交待?他才不管谁有没有苦衷,他要的是九小姐现在马上来,不然就要去买楼面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他要真买楼面跟九小姐对着干,谁也拦不住。”苗文初也是气的直翻眼皮:“我就奇怪了,你们爷一直都挺镇静的,今天怎么这么不理智,过两天九小姐就该过来收钱了,到时候再问就不行?就非得今天?”

“必须是现在!”月七急死了快。

看月七这样不像是开玩笑,苗文初拉了他低问:“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七却是不说:“你要是能帮我把九小姐请到,我再说。”

“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dào

值不值得冒险去请九小姐?”苗文初一副你不说就算了,自己想办法去的样子转身就要开门送客。

月七的脸立即又苦了下来。

他看着苗文初,想着苏叶对苗文初的信任非同一般,想着苗文初对苏叶的忠心耿耿,苗文初未必就不知dào

这件事,事实上很有可能苗文初是知情的,这些钱这样兜兜转转,苗文初只要留个心就会知dào

苏叶的钱都从哪里提走了,不可能不问苏叶。

他当即就把事情跟苗文初说了。

没想到苗文初也是大惊失色,根本就不知dào

苏叶有这样一回子事。

月七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忙叮嘱他千万别声张,苗文初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他的惊,全部都是在替苏叶担心。

“不能叫九小姐过来,她一定会很生气你家主子查她!”苗文初忙道,而后就准bèi

上去亲自跟白子胥说,月七赶紧把他拉住,“苗先生,您可得想好了怎么说啊!”

“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苗文初开了门就直奔楼上而去。

门呯的一声开了,白子胥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快,就见苗文初直直的快步进来……(未完待续……)

第215章 摊牌

“这件事不能直接问九小姐!”苗文初当即立断道:“这件事我毫不知情,可见这件事对九小姐是件极大的秘密私隐,你这么查她,她要做何想?”

“事情都这么紧急了,还顾得了这么多?”月七虽然觉得不妥,但是这件事还是得趁早让苏叶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为好。

“你懂什么?!九小姐做一件事绝对有她的理由!”苗文初非常坚定的说道:“您不是查到那钱入了宫中吗?既然事以至此,挽回是肯定不可能的,依我看还是先查一下这钱到底到了谁的手上用到了何处,我这边再拖延一下,等九小姐找我要这个月的钱的时候,我拖延一下就是。”

经过这么一会,白子胥也冷静了下来。

事情可以不提,但是他现在却有一种情绪,他很想立kè

、马上见到苏叶。

见他这样,苗文初想了想后上前道:“我能做的最多就是等张妈妈和秋华谁再过来的时候支会一声,至于九小姐什么时候会来,会不会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白子胥点了点头,苗文初给月七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劝劝白子胥,方才退下。

月七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慢慢的把事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心情有些沉重,他倒觉得这个时候找苏叶不是最重yào

的。以他对苏叶的了解,这件事和苏叶说与不说其实并不重yào

,无论怎么样,没有人能改变得了苏叶的想法和决定。当务之急是在明知dào

苏叶不会听任何人劝的情况下。他需yào

适时的提醒白子胥不要插手这件事。并且最好跟苏叶保持距离。

苏叶用的女户毕竟是个空户,这钱的来历有一半与白子胥有关,而这是白家最大的忌讳,若是白家上面查出了这件事,不会问白子胥是不是与这事有关的,会直接把白子胥给抽调回去,到时会发生些什么,根本不是现在所能够预料到的。

可惜他一直都琢磨不出来应该怎么去提醒白子胥。现在白子胥这个样子肯定听不进去。

整个下午,白子胥没在奢品阁待着,像是避世一般去了奢品阁的后院,仰在太师椅里看天。

初春,绿树已成荫,清风生爽。

头顶就是有些刺目的阳光与碧洗的蓝天。

白子胥凝视着头顶随着轻风而微微摆动的树影,不安和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从他身边流逝而去,看着头顶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黑下去,看见星子一颗颗亮起,看见月亮在头顶这一方天空从这边划向那边。看见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看见太阳一点点升起。

月七站在不远处也是一动未动。

他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

他不知dào

这么长时间过去。白子胥想了些什么。但是他知dào

,白子胥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人一件事而如此反常。

苏叶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看白子胥在太师椅上晒太阳,赶紧让秋华把门关好,随后就到了白子胥身前,刚准bèi

发作问他怎么不在奢品阁,这才发xiàn

从进门到现在,白子胥竟然精神恍惚根本就没发xiàn

她,她脚步一滞,回头看向月七,用手指了指白子胥。

月七别过头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叶一愣,月七像是一夜没睡似的,精神也很是不济,秋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把月七拉到了屋里,悄悄的把屋门关上了。

苏叶看着白子胥,心里很是不解。

不知dào

这个家伙发生了什么事?

侯府那边查他了?他能遇到让他愁闷的事,也就是这些了吧。

他定然不会是为了她的事而愁苦郁闷的,关于她的事,但凡他知dào

的,都是直接找到她头上去的,连在秋雾山从房顶偷潜入室和躲在桌子底下藏身都能做得出来,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她实在是觉得白子胥的郁闷和她没有一点关联。

苏叶可以肯定,白子胥不是为了和她有关的事。

莫泽衡的事已经妥当了,而且妥当的不能更妥当了。

她的心情很好,虽然这件事的过程有些让她意wài



她在白子胥的身边蹲下,伸手在白子胥的眼前晃了晃,低声问他:“想什么呢大少爷,这么入神。”

突然之间出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白子胥只看见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红晕,随之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他一晃神,回头一看,竟是苏叶。

他一惊。

就看见苏叶冲着他捂着嘴笑:“我的天,你该不会是在这院子里看了一晚上星星?”

她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啊。

一瞬间,一夜的寒凉似乎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温暖的舒畅。

白子胥不由的跟着笑了,道:“你竟然会来,坐。”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苏叶笑道:“你有什么发愁的事?说来听听,让我高兴一下。”

对于苏叶的玩笑,白子胥一点也不生气,准bèi

伸手给苏叶倒茶,却是一碰才发xiàn

茶还是昨夜的,便又无声的悄然放下。

苏叶见状,目光一顿。

白子胥,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白子胥垂了垂眼,这时也想起了自己还是穿着昨天的衣衫,竟是觉得有些窘迫,有些刻意的掩饰似的缩了缩衣袖,道:“我没有事,就是有点事。”

苏叶不禁的哈哈大笑。

笑声惹的屋内扒着窗户偷看的秋华和月七不禁的皱眉。

两人在窗下对视了一眼。

秋华很是感慨:小姐为什么在白公子面前总是这么不解风情,一点都不体贴。

月七则更是感慨:少爷怎么一遇上九姑娘的事就乱了阵脚似的,不是抓狂就是发傻,一点形象都没了。

苏叶问他:“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我没事,生意上也没事。”白子胥笑着,目光停留在苏叶精致的眉眼之间,想要打量却是躲闪,可又舍不得少看一眼似的,表情跟着一点点严肃起来:“我想见你,我昨天就想见你,我想了一夜,我觉得我不应该问你,我也决定了不问你,但是现在却让我见到了你,我又觉得我这一夜白想了。”

他沉吟着,以为自己这一番不知所云会引来苏叶再一次嗤笑,却是没有,他轻轻的转了转头,看见苏叶渐渐凝重的表情,想着要怎么去问。

要怎么去开口问,她才不会像以前那样着急跳脚痛骂他死缠烂打。

要怎么去开口问,才不会让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温和场景回到从前水火不容。

要怎么去开口问,才不会让她重新对自己百般戒备。

然而这些种种顾忌,终究是没有一个答案的。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如此迫切的想要那么多的钱,然而现在有了条件和机会让你去实现,你却是要把钱套出来,你的每一个想法都是你的心血,我看得出来你下了多少苦心,你别说你现在已经满足了。而你如果满足了,难道你只是想要把钱全部放在手里每天看着它们?我不相信!苏叶,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难处?你才这么年轻,你有多大的困难需yào

你这么拼命?如果苏家的人让你不可信任,你能不能信任我一次?”

苏叶骇然。

她觉得白子胥好像知dào

了些什么。

首先浮到心头的是火。

自己的一举一动,白子胥是不是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他到底知不知dào

他这样很讨人烦。

但是抬手不打笑脸人,白子胥的语气不同以往,温和的让她以为换了一个人,这让她也不由的跟着慢慢的镇静了下来。

随之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种每一个动作都被人盯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古代,她简直要怀疑白子胥变态的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或是针孔摄像机。

没有人喜欢被人这样死盯着的感觉,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在另一个人的眼里是完全透明的感觉。

苏叶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火气爆fā

起来,但她的神色渐渐从凝重转为漠然。

“白子胥,我们是合zuò

伙伴,我肯定是信任你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生意上的,生意归生意个人归个人,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就是不要互相干涉和影响。你要想让我真的信任你,那我问你,你这样查我,我的所有事你都想要干涉,你不觉得你已经超过了做为朋友和合zuò

伙伴的界限?你这样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白子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的感受重yào

,但是你的处境一样重yào

。你和我是合zuò

伙伴,我更不能让你有个闪失,你和我同坐一条船,你一旦有了问题,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明不明白?”

苏叶无言以对。

白子胥果然知dào

了。

但是显然白子胥并不想把话挑明了说。

苏叶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半晌后她道:“你什么时候知dào

的?你查了我多久?”

白子胥苦笑,到这个时候,苏叶还在生他的气。(未完待续……)

第216章 温柔

“昨天。”白子胥道:“我是担心你缺钱,也觉得你不像是缺钱的人,很是矛盾……”

“白子胥。”苏叶打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很想一点点实现了我所有的希望,不管我是不是缺钱等钱用,也不管我的钱用去了哪里,我只想跟你说一句:那些钱是我应得的,我用在哪里不需yào

向任何人汇报也不需yào

任何人的同意。我那天说的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你当务之急不是应该适时的收敛一下吗?你想成为桐州富商的眼中钉吗?钱是挣不完的,你一个人吞不下那么大。不论你身在哪里,你都不可以吃独食,要给别人留一席之地才行,桐州城,怎么能让你一人独大?我们不收敛一下,早晚会在桐州寸步难行,所有的计划和希望,一个也不可能实现了你知不知dào

!”

“你说的这些我懂我明白,我可以一家都不开,我这样是为了谁啊?”白子胥急道:“我如果不是为了你着想,我至于吗……”

“我不需yào

你为我着想,我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苏叶瞪着他:“你想知dào

是吗?我没有什么不能告sù

你的,你那么想知dào

,我现在就告sù

你我在想什么,我只求你以后别再像以前那样让人把我所有的事都查的一清二楚!”

白子胥本来也急了,一听苏叶要告sù

他,立即就怔了,随之面色当即就和缓了,一脸探究期盼的看着她。

苏叶简直半点好气都没了,白子胥这个人也不知dào

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一听她要坦白了。立即就成了这副样子。

苏叶苦笑。淡淡地向他谈及起来:“我想要钱,很多钱很多产业,我想让自己强dà

起来,强dà

到以后可以不用依靠男人,强dà

到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让我和身边的人都过的很好。你明白了吗?”

不知为何,苏叶突然这么一说,白子胥竟觉得心头像是被刺到一般。

“你会有你的嫁妆,你的陪嫁……”半晌后。白子胥道。

“不是,不是那样。”苏叶摇头:“我不想有夫君,我想避过这件事,我这一辈子,不想嫁人了。”

轰的一下,白子胥呆了。

“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心里却是要命的信了。

苏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不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而已,我不仅仅是想要做一个笔洗不做茶杯而已,我想做的是一个旁边没有茶壶的笔洗。不只是没有茶壶,连茶盘都不要有。只有我自己就好!”

“你,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是不是在逗我?”白子胥都要笑了。

“我逗你干什么?”苏叶冷冷的笑了,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道:“我要是一个人可以生存的很好,我为什么要去伺候男人,还要看着他们家人的脸色生活,而他若是往家里带女人,我还得笑着欢迎,然后还要和别的女人争什么所谓在家中的地位,我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累?我每天抱着钱,数着我自己挣来的钱,靠我自己的双手来养我自己,我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奉承任何人,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话说出来之后,苏叶被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些话,她甚至没有跟任何人如此坦白过。

也不知是不是被白子胥给激的。

白子胥心里知dào

她不是在说玩笑话,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苏叶在对待莫泽衡的事情上时表现出的不够果duàn

和坚决,他神色渐渐凉了下来。

若是放在半年前,他不知dào

自己听了这话会不会嗤笑。

但是现在,他知dào

苏叶一定能做得到。

她几乎就快要做到了,因为莫泽衡险些毁了她一半的名誉。

他不由的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此……”

“那我也不想。”苏叶非常坚决:“色衰而爱驰,再好的良缘也有两看两相厌的一天,不管当时有多让人艳羡,时日长久,朝夕相对,对方什么坏毛病坏习惯都没得遮掩,当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时候,守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日子和煎熬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可以和离……”白子胥不由的顺着她往下说了下去。

“如果有孩子呢?想和离?哪户人家会允许女方提出和离?律法虽然允许,可有几个这样的案例?他们宁可休妻也不会让女子提出和离,而且——只怕女人们宁可忍着过下去,也不会和离吧。”苏叶嗤笑道。

“那是因为大多女子都没有独自生存能力,而娘家大多也不愿收容,你不一样,你有自己的产业,而且你的娘家也定然不会不收容你……”白子胥皱眉反驳。

“我既然有自己的产业,我娘家也不会不收容我,那我为什么还要走这个弯路,让自己去受那几年的罪?”苏叶笑着反问。

白子胥讶然。

白子胥说不过她,索性不与她讨论,这种事情就算苏叶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并且过的很好,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在这个时候争论还言之过早。

他含笑不再提起,而是问她:“你知dào

马氏死的时候,你有没有再查下去?”

“没有。”苏叶的眼神突然黯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像是此事是她一个心结一般,半晌后她抬头:“我很高兴你没有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

“当然不可能是你,按你现在所说,你应该巴不得莫泽衡去苏家提亲才是。”白子胥摇头叹道。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查与不查又有什么意思?是我让人去打听马氏的八字,最后马氏也是断送在她的八字上的,但是天知dào

,我连马氏的八字是什么都还没能知dào

。我若说这事与我无关,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这事情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半晌后她无奈的笑了:“我真的不知dào

,而且,我也不想查。”

白子胥不由的道:“你现在不在苏家掌事了?”

苏叶点了点头:“我只管着自己的院子。”

白子胥听着心中一动:“那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苏青……”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这样分析。”苏叶认真的看着他:“我大姐重新接掌苏家的内务,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就已经跟祖母提过自己力不从心了,并且几次向祖母推荐让大姐重新来苏家掌事,所以,你所想的未必成立。”

“你也说是未必了,那就不是绝对。”白子胥道:“如果苏青重新掌事是你自愿退下,那观音忏那天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在我这个外人看来,根本就不是你先退下她才上位,而是她争了用了不光彩的手法上来了,把你给挤了下去。”

苏叶哑然。

“你不是想不到,不然你不会不去深查。”白子胥淡淡地道:“你是每件事都要清清楚楚握在掌中的人,怎么会不想查。”

苏叶有些局促。

她不禁的看向白子胥。

郁郁葱葱的树下,白子胥的精神并不是很好,不知dào

是不是最近太过忙累所致,但那双望向远方的桃花眸却是神采飞扬,不过却总让她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苏叶有些头痛。

“我们只是生意合zuò

伙伴的关系……”

“我知dào

。”白子胥道:“我会晓得分寸的。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想知dào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也是为了生意,生意上的事如果出了问题,我就得离开桐州回京都,我不想回京都,你是知dào

的。”

苏叶点头:“明白。”

“所以,我查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白子胥道:“在我看来,我们是长期合zuò

的关系,你的暗户不能见光,你需yào

我继xù

壮大你自己的实力,我也需yào

你来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好,好远离京都。既然是长期,我希望我们不只是合zuò

而已,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不止是在生意上合zuò

……”

“嗯?”苏叶突然有点被他绕晕了。

白子胥踌躇了一下,而后抿唇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有其他的事,我也可以配合。”

“比如?”苏叶心里很感动,但是不明白白子胥是什么意思。

“没有比如,我就是随便说说,意思是有别的需yào

配合的,我也会合zuò

的。”白子胥说着,突然发xiàn

苏叶看向他的眼神很防备,当即就笑道:“只要你开的价钱公道。”

苏叶扑嗤一声笑了:“你缺钱吗?”

“价钱不一定是钱,也可以是你的各种其他的,比如你的点子,你的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白子胥也笑了,摊了摊手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

苏叶笑了。

白子胥跟着笑了。

“苏琼就要及笄了,及笄以后一个月就要进齐家的门,你有什么好礼?”苏叶转了话题。

白子胥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我近来和齐正山关系不错,到时应该就不去你们苏府了,送什么好礼的也送到齐家去了……”

苏叶呵呵的笑了起来,白子胥看她一眼:“笑什么?”(未完待续……)

第217章 空壳子

“没什么。”苏叶笑道。

白子胥要去齐家赴宴而不来苏家,那就是摆明了不给苏琼这个面子,就算他没说,苏叶怎么会不明白。

苏琼及笄的那天照旧是个晴朗的艳阳天,不及苏倩及笄时那般隆重盛大,但比起普通人家来说已是望尘莫及,来客并不多,因为是庶出不必去宗祠免了很多仪式,大家都在等着看到底会是谁来做施礼人,当看到齐铭的乳娘出现的时候,虽然这早已是公布出的人,但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悻悻。

及笄礼平平安安热热闹闹的过去之后,不出一个月苏家再次嫁女。

苏立行这次有不一样的安排,有喜娇来接其实已经是给足了排场,但到底是不能从齐家正门而入,苏立行便就安排张罗着宾客去苏家的田庄庆贺。

当然,苏立行在大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有他的用意的。

苏家的田庄地理位置极好。

东及南两个方位是小河,西边是一排山林,北边放眼望去是望不到边际的良田和住户。

能被请到田庄里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在苏家各个田庄上有威望的住户,以及一些当地的有头有脸的住民,去年的收成很不错,因为苏家大办喜事,苏立行并没有增加他们上缴的银项,反倒年末的时候发了很多分红下去,这次嫁女,又大摆宴席,宾客们个个都红光满面的真心恭贺。

难得的是往日苏立行在田庄摆席,大部分的时候苏立行都是不露面的,这次不仅仅本人到了。还让自己的子女们一个不落的全部出席。儿子们轮番的向每桌宾客敬酒致谢。把宾客们哄的面子十足,心中更是感激苏立行。

气氛这么好,苏立行也看出了他们的坚定,起身向所有人敬酒,笑道:“我来的时候,我母亲反复的叮嘱我,说大家都是在苏家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人了,不管收成有多好。以后都不会加收一个铜板,不止如此,还让我赶紧抓紧盖个良仓,让大家可以把粮食都存到一起,遇到收成好的时候,就都存放进去,能吃的就吃掉,余的多了就拿去卖掉,到时候大家一起分了过年用。而收成不好的时候,大家也可以从粮仓里去取来应付。大家回去跟各家各户报一声。就说这是我苏立行说的话,言必诺。诺必果!”

大家立即欢呼雀跃起来,纷纷的祝福苏太夫人福寿延年,又赞苏立行是个好东家云云,气氛非常和谐融洽,苏叶看在眼里也是暖暖的。

苏青坐在苏叶的身边,也是笑意盈盈的,苏青的另一边是孔君达,他面色平淡没有什么情绪,夹了块肉给自己,然后又夹了一块给苏青,凑到苏青的耳边咬着牙低声道:“你爹可真有钱,把租收上来干点什么不行?他不要,送给我也比给这些庄稼汉强!”

苏青就像没听见似的没有理他,苏叶低头抿了口茶,也像没有听见似的。

晚上回到苏家后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席后姐弟几个就去太夫人那里小坐,苏亦文没有回来,苏亦武和苏亦诚在太夫人面前眉飞色舞的形容着白日里那些田户对太夫人的祝福词,把太夫人哄的合不拢嘴,直笑骂着这两兄弟太浮夸。

苏贞在一边给太夫人捶腿,也是一个劲的跟着笑。

苏叶给太夫人剥着花生,一边给太夫人顺气,笑骂着苏亦武和苏亦诚别把太夫人给笑岔气了。

苏青和林佩云坐在离他们远一点的位置,正在说着府里近来的事项,林佩云说了好一会子,突然发xiàn

苏青许久没动静,抬眼一看脸色立即一变:“你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苏青有些头晕,抚了抚额头闭上了眼:“没事……我,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我再过来……”

苏青说着就起身,冬梅就过去搀扶,还没碰到苏青,苏青就眼前一黑,幸好冬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扶了住,险些连自己也摔了去,林佩云大惊叫起:“青儿!青儿!”

满屋的人全都吓坏了,苏太夫人都惊的起了身,喊着李妈妈快去叫大夫,苏亦诚和苏亦武两人力qì

大赶紧把苏青扶到了偏厅的软榻上躺下。

大夫给苏青抓脉,男子都在外厅等着,屋内只有苏叶苏贞和林佩云还有苏太夫人焦急的等着大夫断症。苏青面色是不正常的红,苏贞小声跟苏叶道:“大姐,是不是有喜了?”

这话的声音虽然低,但屋内的人却都是听得见的,苏叶闻言没有回答,眼睛却是盯着苏青手腕处的红疹皱了眉。

苏太夫人只是焦急,林佩云让李妈妈把苏太夫人先送去休息,别在这里站着受累,等有了结果就先过去汇报,在李妈妈的坚持下,苏太夫人这才担忧的跟着李妈妈离开了。

抓脉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慢,就算有多难的症也应该断出来了。

苏贞那句话没等到回应,便抬眼看林佩云,而林佩云的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

片刻后,大夫终于把苏青的手腕放回原处,随后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林佩云,林佩云左右看了一下,竟是准bèi

开口让苏贞和苏叶先出去。

苏贞却是急着上前问大夫:“我大姐如何了?是不是有喜了?”

大夫尴尬的拱手,道:“苏大小姐不是有喜,而是有些炎症所致,开几个方子服些药就会好……”

“炎症?”苏贞不解:“什么炎症?”

“这……”大夫为难的看向林佩云。

林佩云转身黑着脸,却像是忍着多大的气似的,原本还有些顾忌,而现在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转头让苏叶和苏贞先回去,等屋里没其他人了之后,林佩云对那大夫道:“有什么您只管说就好。”

大夫踌躇了一下,而后慢声道来。

等苏青自然醒来的时候,苏太夫人已经睡下了,苏亦武和苏亦诚也回了院子去,屋内只有林佩云在。

苏青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睁开眼坐起身后突然想起发生了什么,精神很是紧张连忙就要起身。

“你去哪儿。”林佩云不看她,冷声道。

“回我的院子,这么晚了,你应该是跟孔家打了招呼的了,我总不能在你的房里睡吧。”苏青低声道。

她是在太夫人的厅里晕过去的,醒来时却是在林佩云的房里。

“我每次出门,无论是你们姐妹中谁跟着我左右,总有人跟我说我的女儿真讲究,不管什么场合都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林佩云没有拦她,也不看她:“我一直觉得,几个女儿之中你虽然脾气不是很好,却是和我最近的,却没想到你能瞒我那么多事!”

苏青皱了皱眉,半晌后回头看林佩云:“我做事有我自己的道理……”

“你有你自己的道理?你一直服用避子汤,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因为一直没有给孔家生下一儿半女,造成你的地位一直不够稳固,我还当你身子不行,也一直暗示你要不要给孔君达也服一些补药,我却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服着避子汤!你知不知dào

女人的鲜亮是靠着丈夫和儿子来圆个体面的?你现在年轻,你能光鲜多少年?你为什么要服避子汤啊!”林佩云气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母亲。”苏青情绪并无太大的波动,她看着林佩云:“我一直都想有个孩子,但是一直都没有,我现在已经不想有了,我就不能让意wài

发生,君达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生意上的事让他顾不过来,我服避子汤是我的事,你也是了解我的,我不可能害我自己,也不可能把我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苏青说了就想起身走人,林佩云两步过去站到了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腕晃到:“好,你想不想要孩子的事我不管,那我问你,你手上,还有你脖子上的这些红疹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我吃错了东西……”苏青的脸色立即一白,不自禁的强行抽回了手,掖了掖自己的衣领。

“吃错东西?你知不知dào

你是为什么突然晕倒?大夫说你有炎症啊!我的女儿我比谁都了解,你从小娇生惯养别说是一张嘴,全身上下都是娇贵的,廉价的东西不能吃,一吃就害病,次等的布料不能穿,一穿就发痒,而你这手腕和脖子的红疹,就是你戴了假首饰!你还想骗我!”林佩云气的就差一巴掌扇上去了,恨声道:“我不知dào

孔家现在到了什么地步,我就是想看看你到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实话!”

屋内瞬间沉默了。

半晌后,苏青抬眼看她。

她的眼泪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她瞪着林佩云,一字一句地道:“对,孔家不行了,我服避子汤的目的就是怕万一在这个时候有了他的孩子,而我不要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要和离,而是我现在不得不站出来帮孔家重新站起来!孔家现在不能没有我,君达的话已经没有什么人相信了,我戴假首饰是为了什么?我不充出个门面来我怎么继xù

让人家相信孔家不是个空壳子?!”(未完待续……)

第218章 命硬

“你为什么不能跟他和离啊?你还守着他干什么啊?他对你再好,但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孔家靠着你能靠多久啊?是不是孔家一日没有重回以前的富贵,你就一天不能要孩子?难道等到你老了生不动了,看着孔君达找个年轻的进门生孩子不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啊,你一向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你再有能力你也是个女子,你能有多厉害?你能把一个家族支撑起来?!”林佩云几乎是吼的教xùn

着自己的女儿。

“我苏青绝对不会和离!”苏青气竭,朝着林佩云咆哮了起来:“你去问问,看看,有哪个做母亲的竟像你这样劝女儿和夫君和离的!”

“你愁嫁吗?以你在桐州的名声,你会嫁的不好吗?你就算再嫁第二次,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总比你在孔君达身上浪费年华要好的多!”

“父亲说的没错,你真是妇人之见上不得台面!”苏青快要气死了,连咳了好几声。

林佩云快要被她气疯了,大怒道:“你父亲都不管孔家的事了!你父亲都看死了孔家没希望了,你还在那里耗着什么!就冲着你父亲都不管孔家这件事,你在孔家能有多好的日子过?你就算天天这样忙着累到死,孔家也不会值你的情的!你娘家不帮衬,他们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你看!”

苏青大喘着气,指着林佩云道:“你知不知dào

,我苏青的名声是怎么打响的,是因为我有信誉。说到做到。还因为我的坚持!孔家现在不行了。外面因为种种原因不敢说的太放肆,也是因为有我苏青,我苏青无论站到哪里,都让他们不敢说三道四!而孔家现在有个壳子在,如果我跟孔君达和离,孔家立即就会垮,而到时候不仅仅是孔家一败涂地,我苏青的名声也就不复存zài

了!”

林佩云一怔。

苏青气愤的续道:“我会背上一个什么样的名?夫家不行了。我就和孔家一刀两断?到时候我苏青的名声还值钱吗?!”

林佩云说不出话了。

苏青却是不依不饶了,就好像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突然之间爆fā

了一般,怒不可遏:“你怎么有嘴说我没嘴说你自己啊?你这么有控zhì

欲你怎么没有能力去控zhì

陈妙姗和她的女儿们啊?陈妙姗和苏琼是谁给斗下去的?是你吗?你除了管你自己的女儿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们根本不需yào

你控zhì

?你的女儿们自己走的路比按你的安排要好的多了!你管好你自己管好你的丈夫就够了!我苏青嫁去孔家已经很多年了,就连我现在掌着苏家的事务,也是我靠自己争取来的,孔家现在不行了,我也没有开口求过娘家一句!你们要帮,我感恩戴德记在心里,不帮。我也不恨不怨,我凭我自己就是!路是我自己选的。你别在我的生活里指手划脚妄想干涉!”

“你一个妇人,你能怎么样……”

“不用你管!”苏青甩门而出。

……

苏琼嫁入齐家后第三天齐铭去了定州,按道理就算齐铭不在,苏琼也应该回来才是,但是一大早齐家就派了人来说苏琼身体不适,等过两天好些了再回来。

原本齐铭是扫了苏琼的面子,但是经苏琼这一‘身体不适’,轻轻松松的就把齐铭递去的刀子让苏琼给扎到了苏家的身上来。

苏立行一早就收拾停当在厅里等着,齐家来的人说了一堆的好听话,林佩云在一边应付,而苏立行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出,等齐家的人走了,突然一拍桌子当即就起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苏叶听说苏立行下午去了陈妙姗那里,不用问,也知苏立行去泄愤了。

苏青就和苏叶商量准bèi

去让人请苏倩回家一趟问问情况。

然而第二天没有等到苏倩,却是等来了齐家的一个管事。

当时林佩云去苏太夫人处回话,碰巧正院就苏立行一个人,管事的来的匆忙,苏立行也没人让去叫苏家其他的主子过来,就是说了几句之后就把屋里的下人全都给谴了出去,然后关起门来说了很久,等林佩云回来的时候,齐家的管事已经回去了,苏立行也不在正院。问了问其他院里伺候的下人,谁也不知dào

齐家的管事来了之后和苏立行说了什么。

苏立行没出府,他去了淑乔阁。

“你姐姐进了齐家不出三天,齐家死了个丫环。”苏立行坐在淑乔阁的厅里,并不看苏贞一眼,直直的看着门外,面无表情。

苏贞心中咯噔一下,而后惊恐的看向苏立行。

“父亲……这,怎么会这么巧……”苏贞惊怕的面容都快吓的扭曲了。

“是啊,你也觉得巧的不可思议?”苏立行哼了一声,仍旧不看她,把苏贞给他斟的茶端起,却不喝,像在说着不相干的事,“苏贞,现在家里就剩下两个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之后就要安排嫁人了。你当我是警告也好怎么都行,我就告sù

你一声,你以后要是老老实实的和苏琼断了联系,我保证你嫁个不错的人家,而若是让我知dào

你和苏琼还有任何来往,你可就没你姐姐那么好命还能给别人做妾。而这段期间,如果九儿有个任何闪失和是非缠身,影响了九儿的名誉和将来,我立即就对外宣称我家的八小姐暴毙府中,而你以后,就永远在苏家待着,一辈子都别想出你的院子半步,就是死,也得死到你自己的屋里。”

苏贞大惊失色,当即就痛哭跪倒在地:“父亲……女儿什么都没有做过……女儿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我说你做过什么了吗?”苏立行毫无可怜之心的冷眼看着地上跪倒的女儿,声音像是冰峰一般又冷又硬:“我大错特错,当年把你娘收了房,生下了你们这几个孽子,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希望家里和和气气不要太多不好的事发生,我后来想着等你姐姐嫁出去就好了,但是我真是大错特错。”

“不关我的事啊父亲!真的不关我的事!”苏贞痛哭不已,嗓子都快要哭破了,大喊着求饶着。

“你知情不报,助纣为虐,装作一副老实相,可你办的是什么事?府里有人亏待过你吗?你是怎么回报的?你不用向我解释,我没压着你阻止九儿抬举你已经是最大的宽限,我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而是因为九儿她想抬举你,现在是你不识抬举,九儿也认清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姐姐进了齐家才三天就死了人,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警告你,如果你的几个嫡亲姐姐过的不好,我算不到苏琼的头上,她现在是齐家的人由不得我说了算,但是你和你娘还在苏家待着,我只告sù

你,如果你的嫡母和嫡出姐姐哥哥们有人过的不好,我就全都算到你娘和你的头上,你们俩在苏府永远也别想过上一天好日子!”

苏立行说罢就起身,全程几乎没看过苏贞,苏贞心痛不已,她跪行着扑住了苏立行的腿,哭喊着:“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苏立行却是不听她的,一脚将她踢开,再也不说一句话,离开了淑乔阁。

直到苏立行走远,雨蔓才过来哭着将已经呆愣的苏贞扶了起来,心疼的帮她擦着泪水,却是不知该怎么去安慰。

“像我这样不得宠又不受待见的庶女,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我做过什么,父亲他要这样对我?”苏贞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我长到现在要及笄的年纪,他来过淑乔阁几次,都是数得清的,不是不说话,就是敷衍几句,这次说的话最多。”

“小姐……”雨蔓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叫我小姐干什么?我在苏家,连个丫头都比不上。”

……

齐家死了下人的事,齐家的掌事过来就是传个话,准bèi

把这件事压下去封住下人的嘴,苏立行也是这个意思,心里对齐正山也是感激,事后还专程和齐正山吃了几次饭,几天过去后,林佩云见苏立行处理得当,这才终于睡了好觉。

而直到过了快半个月,苏倩才回了一趟苏家。

苏青和苏叶就忙问府里怎么样了。

苏倩的脸色不大好kàn

,摇了摇头不想提这件事,但还是简单说了两句:“虽然压了下去,护住了苏琼的名声,但是在齐家,上下已经开始嫌苏琼命格太硬,刚刚进了齐家的门,齐铭就去了定州,然后府里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个丫环。”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她没有兴风作浪吧?”苏青担忧的问。

“没什么。”苏倩摇了摇头,随后对苏青道:“我来是跟大姐说个好消息,我公公已经答yīng

了齐铭,虽然他人在定州,但是这件事让我来决定和你们孔家合zuò

,公公以齐铭的名义注资姐夫的酒庄,你回去和姐夫拟定好之后,就来找我签字画押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219章 隐情

苏叶一听高兴坏了。

苏青也很激动,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后,有些迟疑难为情的问:“你公公……对漕运的事不感兴趣吗?”

苏倩也很遗憾,摇头道:“齐铭现在人在定州了,公公说他年事已高,漕运之事需yào

奔波,齐家不能没有家主在,他不想离开桐州,而且齐家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行当,公公也不想与官府有合zuò

关系,是以……”

“我明白。”苏青还是很感激,紧紧的拥了拥苏倩。

白子胥收到消息的那天,下着绵绵的雨。

雨点如针,落地似有若无,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白子胥站在院落的回廊下,细雨悠悠的把地面打湿,柴房的门打开,月七隔着密雨向他走了过来。

“天好不容易要暖和了,这就又下了雨。”月七说着,一面在廊下整了整有些发潮的衣衫,“九小姐以她那个女户侯岑的名义私人赠送给沈重这件事,我查的很清楚,与侯岑名下的任何产业都无关,是她以个人名义赠送给沈重。”

以个人名义,那就是别人想插手干涉也不能了?

白子胥怎么能放心。

春雨细如针,看似纤细,实则锋利。

白子胥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蹙眉进了屋。

苗文初冒雨而来。

“月七是不是回来了,怎么样了?”他的神色很是急切。

月七招呼他赶紧进屋,一边简洁的把话又跟苗文初说了一遍。

苗文初的脸色有些沉重:“沈重是不是……当年那个沈家的沈重?”

见月七点头,苗文初蹙眉想了许久。后而道:“沈家与苏家早年是有些交情的。我也知dào

一丝皮毛关系。但是沈重的年纪似乎不小了,和九小姐怎么着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才是,当年沈家出事的时候,推算下来九小姐才几岁而已,都未必记事,九小姐又怎么会和沈重有关系?”

这也是月七不解之处,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之前已经想过这件事了。和沈家有关的一切,现在在苏家都是个禁忌,也就是说从沈家出事开始,就与苏家再没有什么联系了,也没人在苏家里再提起过,按道理说,九小姐应该是记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姓氏的家族才是,更何况,九小姐都不记事的年纪,又和沈重能有什么往来?而现在很显然九小姐和沈重有着秘密的往来。这一定也是苏家的人都不知dào

的,而九小姐不仅与他有往来。还在他办学院的事上这么大手笔的送钱,关系不仅不一般,还说明他们一直都有着联系。”

“只九小姐和沈重往来是不可能的,再秘密也得有人知dào

,送信什么的总得有人去做这事吧?而且沈重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九小姐和他这样往来,中间怎么可能没有人知dào

。”苗文初叹道。

“沈重知不知dào

侯岑就是苏叶?”白子胥突然说话,目光中满是深深的担忧。

一语出,月七和苗文初都不说话了。

半晌后苗文初开口:“我觉得那沈重未必知dào

。”

“不会吧?”月七道,很是不赞同苗文初的看法。

“九小姐费那么大周章转那么一大圈子最后送到沈重的手里,又是以侯岑的名义,侯岑可是京城户籍,沈重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九小姐身上啊。”苗文初理所当然的说道。

“但是九小姐和沈重显然是很熟很熟的,你怎么能保证侯岑这个身份九小姐不会告sù

沈重?”月七反问。

“我是跟过九小姐的,”苗文初道:“你们不够了解,虽然我也不一定非常了解,但是我可以确定,侯岑这件事,九小姐一定没有跟外人提及过。”然后苗文初看向白子胥,道:“你们想一想九小姐的为人处事,她像不像是那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而且女户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可能会告sù

给别人吗?”

白子胥和月七和苏叶都不算是相近的人,若不是因为种种巧合和无奈,苏叶甚至不可能让白子胥知dào

那么多事情的,他们二人只知dào

苏叶非常谨慎小心,但却并没有像苗文初那样亲眼一步步看着苏叶走过来这样深刻。

月七直摇头,仍旧是抱着不太好的打算。

白子胥半晌无话,后而看向苗文初,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让人盯紧了沈重,最好他只是单纯的兴办学院而已,苏叶也是的,她有关系可以去查沈重吗?不管她有没有告sù

沈重她就是侯岑,就这样冒冒然把钱给了人家,就算她不缺钱,就算她不怕被骗,但是万一这钱最后并不是用在学院上呢?如果只是兴办学院,那对侯岑这个女户名下的产业来说虽然少了些钱,往长远去想却是有益无害的,我怕的是这钱最终不是用在这里。”

这话一出口,虽然白子胥没有说个明白,但是苗文初听明白了。

沈重一家是满门抄斩过的。

就算再有本事,也是敏感的。

也就是说,沈重无论现在过的有多安逸平淡,但是各方人马还是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而若是沈重有个什么动静,而那个女户侯岑又给沈重赠送了那么多的银子被人查到头上的话,不止是侯岑名下的生意会完蛋。

永远不能低估皇家的力量。

普通人或许不易,但是一旦动用了皇家的力量,查到苏叶的头上,那不是多难的事。

白子胥是怎么待苏叶的,苗文初看在眼里,虽然没说过但是心里也明白。

他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九小姐不是一个能听人劝的人,她想做的事,不是别人说几句她就会收手的。而这件事,我觉得张妈妈和秋华应该是知情的,但是劝这两个人也没有用,她们如果跟九小姐说不再在中间走动跑腿传递,九小姐就算不用她们也会再找其他人,到那个地步就更不好了。依我看,还是您安排人盯好京城那边的动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们及时悬崖勒马也是来得及的。”

“不如这样。”月七道:“我们还是得把张妈妈和秋华叫来把这件事说一下,然后让张妈妈和秋华并不转送这些钱,就让九小姐以为这个钱已经到了沈重的手上就是,到时候也不怕查了,怎么样?”

“不行!”月七和白子胥异口同声的否了。

月七看着他们俩,皱了眉。

“你以为这样九小姐就不会知dào

了?漏洞太大!而且如果九小姐知dào

了,到时候又要发火,九小姐的脾气不好,总是生气对身体也不好,别说是九小姐,换成任何人也会气个半死的,自己要做什么,别人干涉到这种地步,这可是九小姐最讨厌的。”苗文初道:“而且也未必就有那么坏的结果,不是要追查那些钱是不是全都用在校院上吗?只要用在校院上,也不是件坏事。你说的不行,行不通。”

苗文初说出了白子胥心中所想,他看了看月七,半晌道:“按苗先生说的做吧。”

三个人在心中各自思忖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时间就一点点过去,雨没有停的意思,时候差不多的时候苗文初起身准bèi

回奢品阁,顺便问了一句住在醉云间的周海山怎么打发。

周海山来桐州也有一阵子了,一直住在醉云间,醉云间的生意越好,周海山的脸色就越难看,每次见到苗文初的时候总要发一阵子牢骚,说醉云间是个烧金窟不止,还是个声色场所云云,白家的人万万不能经营这样的皮肉生意等等。

任苗文初怎么跟他解释醉云间不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周海山就是不听,一副很是难堪的样子,有一次还指着三楼雅间的几个陪酒的姑娘大声喝斥她们不要脸皮,出卖色相,最后被楼里的护卫给请回了楼上并把周海山当晚锁在了楼上不让他下来。

就这件事,白子胥不见周海山,但周海山总能缠得上月七。

月七听了也骂他:“你凭什么骂人家那些姑娘,那些姑娘只是过来卖酒的,卖出去的酒水,我们给她们分红,人家才不是出卖色相的,醉云间有那么多护卫,客人们谁也别想在醉云间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人家姑娘们帮咱们卖酒,咱们的护卫护她们周全,她们很愿意在醉云间做事,起码不用去出卖肉体,本来是人家自食其力的好事,让你说成什么样了?你还想在爷面前说这事?爷没被你气死,没让你去给人家姑娘们道歉就不错了!”

现在苗文初又问起这件事,这意味着周海山又缠着要见白子胥了。

白子胥很烦,本来就每天很多事要烦了,周海山又是个不省心的,他当即就有些急了,斥道:“告sù

他,看不顺眼马上滚回京城,我这儿正不想养他这个吃白饭的!之前是怎么着一句话就调转枪头的,既然决定做我这边的人,就放聪明点老实点,让他睁开眼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人的!”(未完待续……)

第220章 决绝

白子胥这话刚刚说完,苗文初应了声还没走到柴房,那门就忽的一下打开了,小双一身蓑衣,气喘吁吁的摘下斗笠,双眉拧紧,压低声音道:“我和张妈妈暂时不会过来了,我是来替九小姐收这个月的钱的,今天就要,苗先生请马上算出来,九小姐说就当她是预支,今天晚上务必从账房提出来,我等到多晚都得拿回府去。”

苗文初和白子胥惊的立即一对视。

不等苗文初说话,白子胥已经开了口,他上前问小双:“哪能这么快,九小姐是有多急,出了什么事要这样急着用钱?她要干什么用?”

小双踌躇了一下:“我也不知dào

,我只是奉九小姐的命过来的,其它的事我不知dào

。”

苗文初也是很震惊,刚刚跟白子胥商议过要拖延苏叶的,这小双马上就过来说要用钱,是有多急?苏叶就算帮别人也好,为了她自己也好,不管是为了什么,这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他们一致觉得苏叶太过草率了,她还太小太年轻,就算有很多的点子能赚到很多钱,这说明苏叶有经商的头脑,但不代表苏叶就精明到不会被人利用。

苗文初犹豫道:“不管怎么样,这也太急了,一个晚上就算我算得出,也不可能从账房把钱支出来,不可能的……”

小双也急:“这点九小姐知dào

,所以说无论让我等到多晚,哪怕等到明天,我也必须把钱拿到。她立即就要用。有劳苗先生了。”说完。小双还深深的弯下身去行了礼。

月七见状都急了。他看着小双的神色有些慌乱和焦急,就问她:“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九小姐有事?钱不是问题,要是真有急事,我们少爷也不会坐视不理……”

话说到这一步,这三人口径一致不可能办得到,小双也慌了,站在原地焦急的神色越发明显。

她不说话。这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苗文初斟酌了一下,半哄半吓的道:“小双,有什么事不能说?我们都是九小姐信任的人,有事不会不管的,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也很着急啊,你若是吱吱唔唔不说,我可不能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就去……”

“苗先生!”小双急的快哭了,绞着手指头看了看这三人,最后一咬牙。哭道:“我们老爷下午晕倒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去请了大夫,雨天路滑,谁知那大夫在路上摔了一下后手腕就脱了臼,不能号脉,然后又马上让何然再去请了大夫,也不知dào

是不是迟了的关系,大夫说了什么我们都不知dào

,只是我看那大夫的脸色不是很好kàn

,九小姐后来就让我过来拿钱了……”

噌的一下,苗文初、白子胥和月七三个人震惊的面面相觑。

白子胥大惊:“苏老爷怎么会好端端的晕过去?我前两天和他还有齐老爷在一起吃饭还好好的,他面色好的很,怎么会突然晕倒?!”

小双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知dào

的就这么多,说来说去还是这么几句话,苗文初也急,但是又不方便去苏府,便赶紧拉着小双去算账结钱,白子胥和月七也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两人竟一时相顾无话了。

半会过去,平静了许多,月七问他:“要不你去苏府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不方便。”白子胥皱着眉,直截了当的否了:“这件事除非苏家的人公布出来,或是苏家的人来告sù

我,不然我不能去苏家。”

月七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九小姐用钱,和苏老爷昏迷的事有关系吗?”

白子胥不语。

“苏立行在桐州的地位非常了不得,他跺一跺脚桐州都要震一震的人物,他突然昏迷,对桐州的影响甚至整个鲁南的影响都是很大的,这个消息不能轻易发出去,否则对苏家的影响将会不可估量,而苏叶突然之间要钱,不是我小人之心,而是这点钱连燃眉之急都解不了……”白子胥很是愁闷,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倒是希望苏叶是想用钱来给苏家做后盾,但是苏叶不可能不知dào

这点钱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我担心的是苏叶这么急着用钱与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苏叶自己的问题!”

月七大惊失色,声音都抖了:“不会吧……苏老爷都昏迷了,九小姐还要拿钱去给别人……”

白子胥却是摇头苦笑。

月七思量了一下,突然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苏老爷可能不太妙……九小姐不拿钱去帮苏家,是为了保全她自己?”月七似乎并没指望白子胥答他,喃喃自语失声道:“苏家的儿子们没有人有能力能接替苏老爷的,而九小姐保全她自己的产业不帮衬苏家,等到将来苏家慢慢下滑的时候,九小姐就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

“一箭不知dào

多少雕。”

半晌后,白子胥的目光深邃了起来,神色非常的复杂。

他不知dào

是高兴还是难受。

理智一点来看,苏叶做的非常对,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苏叶的选择和抉择非常漂亮。

保全了她自己,把钱也成功的投了个大人情给别人,而且不暴露自己的产业去帮苏家,因为一旦暴露了,不止是断了她自己的路,因为她是苏家的人,她的产业在外人的眼里也就间接是苏家的产业,苏立行倒下了,苏家的产业链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到时候连她的产业也会一并的被打击。而到那个时候,才是想救苏家都救不了了。

而等到那一天,苏叶的实力和势力无疑是苏家最大的,是不是掌权都不再重yào

,她的婚事会变成一桩高不可攀的大山,娶了苏叶就等于娶下苏叶的江山,就算苏叶不在意,苏太夫人和苏夫人也要重新重点斟酌再三的,婚事一旦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那苏叶就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一拖再拖,甚至她不婚,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

但是换到人情来看,就完全相反了。

苏叶自己有钱有势力,在苏家还没有受到影响的时候,拿出来宣告世人苏家的实力和财力没有问题,也是稳固人心的一个好办法,但这也是一场赌博,毕竟苏叶只是一个女子,而不是男子。

仅凭这一点,胜算就少了一大半。

可如果仅仅因为没有胜算,就不管自己的家人和家族,甚至赔上自己父亲打下来的一切……

这……是不是太没有人情了。

苏叶宁可拿钱去给别人,也不肯赌上一赌。

这是件非常矛盾的事,无论这两种情况距离现在是不是很遥远。

白子胥矛盾的想着这其间的细节,心里矛盾的承shòu着两种不同的感受和情绪。

他一方面对苏叶这样果敢的决断和聪敏赞赏叫绝,另一方面又隐隐的为苏叶的凉薄而心中沉痛。

他不禁的在想,苏叶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但是他还是很快整理了自己的心绪,去账房帮苗文初一起清算,然后在天亮时分把账房的钱全部给了小双,自己还添补了不足的,小双一夜没睡紧紧张张的在月七的护送下从苏府的后门回了苏家。

而后的两天,一点风声都没有。

第三天的早晨,林佩云去了商盟会,哭着跟各位公布了一个消息:苏立行突然中风,半边身子不能动弹,需yào

好好的休养一阵子。

商盟会的人当即就惊乱了,问候了几句之后就都看向了齐正山,示意他想个辙子,齐正山毕竟是挂名的商盟会主席,幕后垂帘听政的中风倒下了,总得由他来主持大局。

林佩云也是无法。

就在林佩云以为齐正山会站出来向大家宣告什么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的时候,齐正山开口了:“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说句实在话,全部都是因为苏老爷才有了今天这么风光体面,放眼望去整个鲁南,没有哪个城的商盟像我们这般有实力。苏老爷只是暂时不适,我决定由苏夫人暂时出面坐阵,也希望大家支持,让苏老爷在家中安心休养,我们一起等苏老爷康复归来!”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并不是很认同,但是在齐正山再三坚持下,也算是一致通过了。

林佩云感激不尽,散会后跟齐正山聊了几句。

“立行怎么会这么突然就中风?他还年轻啊!”齐正山非常感慨。

“我也不知dào

,我当时在太夫人那里,也是被下人叫回去的,我回去的时候立行已经昏迷了,谁也不知dào

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中了风,发xiàn

他中风的是我的八女儿,她正好去正院找我,结果一进厅堂,立行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林佩云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齐正山长叹:“有什么需yào

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立行不只是我的亲家,还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忙的。”

林佩云感激的谢过,之后齐正山提出要去苏府看望苏立行,却被林佩云谢绝了:“他醒来后发了脾气,觉得自己很丢人,他现在这个样子连我们都不想见,更不想让外人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了……”(未完待续……)

第221章 连锁反应

什么事情一旦突然之间发生了骤变,之前所有的一切就会完全变了模样。

苏家是桐州商界巨头,苏立行的地位和影响力毋庸置疑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千丝万缕,再掺杂上利益的牵扯,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商盟会里,林佩云每次都会出席例会,但是她对生意上的事完全不懂,有很多次提到专业上的问题让她做抉择的时候,她何止是一头雾水。

而每每到这个时候,齐正山就会鼓励她,也耐心的跟她讲解,她也确实在暗中下了功夫的,但是做生意这种事不仅仅是天份问题,让她突然之间接手苏家的产业,还要在商盟会中做决议,她真的心里很没有底。

那么多人,让她承担起这些人的利益问题,她真的不敢。

商盟会的其他人虽然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私下里也是心思各一,也纷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也不知dào

苏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这么多人等着他早日康复回来主持大局呢!”散会后,有人很是忧心地摇头感慨。

和他说话的人也是无奈:“说起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苏老爷这才办了喜事多久,谁能想得到突然就中风?”

“哎,谁说不是啊!不过有件事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我回到家,我妻子跟我说苏老爷几年前接了一位嬷嬷到府里去,是要给苏家的姑娘们做教习嬷嬷的!”

这句话当即引来了几个人凑了过来,有人小声道:“我听说了。这件事当年好像就有人提过一次。但是不知怎的没了下文。也就没往心里记,我前两天也听我妻子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有人啧啧道:“算算时间,再看看苏老爷家中的情况,我看那教习嬷嬷应该是给九小姐请的。”

有人听了之后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两天听说的好像不是,说那个嬷嬷好像不是只教了一个女儿,好像是教了两个的……”

“那意思是?”

那个人咳了一声。而后并不点明,但说的也是很明显了,道:“苏家现在就剩下两个女儿没有婚配了吧?”

“不会吧?”有人不是这么想的,道:“要是从庶女中选一人让嬷嬷教习,那也应该是七小姐才对吧?”

这话一出有人赞同,会不会是因为苏七小姐已经迫不得已入了齐家做妾氏,不想损失太大,才对外称那嬷嬷教习的不是苏七小姐?毕竟苏七小姐在苏家有多得宠,他们也是略知一二的了。

“你们算一算想一想,那嬷嬷请去苏家的时候是多少年前?而苏大小姐肯定是没赶上的。那个时候苏大小姐已经嫁去了孔家,而你们再想想苏七小姐的脾气和性子。是不是和苏大小姐有些相似?而外人是很少有机会见到苏八小姐和苏九小姐的,这两位一直都是深居浅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仔细想想,头前几个姑娘及笄的事务,这八小姐和九小姐打理的可是井井有条,而且性子都是少言寡语一点也不张扬,是不是有点相似?”

这话说到了点上,众人深思了起来。

苏立行的儿子们是指望不上的。

苏家的女儿们却是个顶个的有本事。

让这个人一说,苏贞和苏叶的性子还真是和其他几个小姐不太一样,极有可能那嬷嬷教习的另一个苏家的姑娘就是苏贞。

而苏立行现在又……

现在,苏家最优秀的两个女儿也马上就要及笄了,无论是地位还是苏立行夫妇的态度,毫无疑问苏叶是苏家女儿中的重中之重……

若是有人有这个运气能娶了苏叶,何止是娶了良妻何止是充足了面子,甚至可以说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得到苏立行的信任,将来就算接掌苏立行的家业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就算得不到苏立行的产业,能娶到这两个小姐中的任何一个,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亲事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因为苏家而水涨船高的孔家,几起几落之后,现在终于有齐家的扶佐解了孔君达的燃眉之急。孔君达那几天看见苏青就高兴的不行,鼓动苏青与苏倩没事多往来往来,勤往齐家走动走动,但却还没过上几天高兴日子,苏立行就中风了,苏青往来苏家的频率越来越高,起初还好,过了这么些天没有什么动静,孔君达有些耐不住。

按常理来说,林佩云什么都不懂,一介妇人,搞不定商盟会的事情,儿子们又使不上力,他这个做大姑爷的虽然没妄想接替苏立行的地位,但是总也该把他安排进商盟会一个差不多的位置才对。

他以为向来周全周到的苏青会安排好这件事,因为苏立行中风不是件好事,他也不好意思跟苏青直言,但是等啊等,等的他不耐烦又不安起来,眼看着商盟会中的人一天天的更加依赖齐正山,他的心思就涌动了起来。

齐铭与孔君达的关系不错,现在又成了一家人,齐家现在照顾他的生意,这些都是脱离不了的关系,而苏亦武和孔君达的关系也是苏家三个儿子中最近的,齐铭现在人不在桐州,他与孔君达也时不时的出来吃吃饭喝喝酒,三次五次下来,自然也看出来了孔君达的心思。

“我们家,我说的话向来都是不算数的,不怕你笑话,我父亲以前就在家人面前放过话的,不让我进商盟会,苏家的生意不让我碰,我是进不了商盟会的,我那个庶出的弟弟,凭良心说他是有能力的,但是我父亲那个姨娘……”苏亦武沉默了下来,轻声对孔君达道:“家里的事,我总觉得自己知dào

的很少,甚至很多事说变就变了,也不知dào

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一定是发生过什么的,不然家里人的关系怎么会一变再变?就像九儿和贞姐儿来说,她们俩的关系一直是不错的,现在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要问我她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情。是以,家中二房这边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就算亦诚与陈姨娘并不亲近,但是人心难测,我母亲不让他进商盟会已经也是有她的道理,不过也幸好他没进商盟会也没有插手苏家的生意,不然陈姨娘迟早得重新再站出来,也自然就轮不到你担心这些问题了。”

孔君达的面孔霎时涨得通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抢苏家的东西……我意思是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总不看着苏家一日日走下坡路吧……你们几个兄弟还没有成家,家中还有八小姐和九小姐没有订下,要是因为苏老爷这次的事影响到你们,到时候可真是不妙了。”他有些磕磕巴巴,神色很是扭捏。

苏亦武无奈的呵呵干笑了两声,拍了拍孔君达的肩膀:“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想过这件事,之前你想做漕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我父亲却不赞成,让你这件事没能办成白白错失了一个机会,现在我们苏家有难,你却还要帮我们,我真是很感激了。其实我个人对这些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也不想每天那么累来累去的,做生意的事我一想起来就头痛。放眼望去,最合适的就是你了,我就知dào

你是想着我们苏家的!这个时候想着帮上我们一把,这才是一家人!大姐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想必也是被父亲突然发生的这件事给吓的心乱了,走,我带你去跟我母亲说。”

孔君达坚定的点了点头,张臂揽住苏亦武的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了出去。

厅堂里,苏青在和苏叶说着话:“……你四姐回一趟娘家就这么困难?现在父亲都躺下了,齐老爷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可能不愿意她回娘家啊!而且齐大夫人都来过几趟了,我们家和齐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也算是世交了,怎么你四姐嫁了人之后就变了个样子?况且现在齐铭又不在桐州,她就算回娘家住两天又能怎么样?”

苏叶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慎重地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苏琼才过门吧,虽然齐铭表明了态度,但越是这样,以苏琼的为人,不可能就这么认了命的,你别忘了齐铭才走,齐家就死人这件事,实情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知dào

,就连四姐也不想多提这件事,我上次看她的脸色,觉得这件事未必就与苏琼没有关系,现在只怕她自身有事,否则不可能不回来的。不过苏琼的事还不算太急,她才刚进齐家,再怎么样也不会动作太大,我现在反而担心商盟会的事,是不是应该劝劝母亲考lǜ

一下让五哥去坐阵?不做什么,多个自家人在也好啊。”

苏青点了点头,认同道:“只是这件事未必那么容易办得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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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变数

在苏叶眼里,苏青是很厉害的大姐,虽然霸道爱争,但是对家中的姐妹们却是不差,是以苏青虽然霸道利益至上,却也不是没有人情在,苏叶也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对于孔家的事,她从不与苏青谈起,但是不代表心中没有底,这次还是头一次直接意义上的谈及到大利益的问题,苏叶虽然有些惊讶苏青没有力捧她的夫君孔君达,但也觉得以苏青的性子却也符合。

苏青这次这般无私起来,苏叶的心里是欣慰的。这说明苏青还没有完全失了她自己。

“家中的内务有你掌事,商盟会那边也不是让五哥代替父亲,就当是去学习一下也好,我们家是有儿子的,在这个关头总不能一个自己人都不放,这个道理母亲也会明白的,再不行的话我们去找祖母,让祖母做决议。”苏叶道。

“告sù

祖母,祖母肯定是赞成的。”苏青摇头:“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我在府里掌事,也得把陈妙姗带出来了,亦诚到了人前,总不能让他的亲娘继xù

禁着,而且亦诚不是说只是一时在商盟会,一旦入了商盟会,就没那么容易再出来,进进出出的成何体统,如果亦诚做的越来越好,母亲的地位就会一天天变薄,陈妙姗就会一点点的爬上来,这些都得考lǜ

得到才行,就算亦诚心地善良,可陈妙姗不是个善茬,而且还有苏琼呢,苏琼岂不是会因为此事在齐家的地位也跟着起来?到时候你四姐又要怎么办?”

“什么事情都不能说的那么绝对。”苏叶道:“以眼下来看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我们这边不是只有我们姐妹三个而已,别的事情不说。但是大哥那边可不能忘了。大哥现在在京。二叔父一家现在已经上了轨道。别人投的礼都已经投到了表哥那里去,大哥现在人在京中的时日还不长,所以看不出来什么动静,但是过上一段日子,一定会有起色,而且二叔父一家在顶着的,我们才是正房嫡系,从来就没有妾氏压正妻这个道理。嫡,就是嫡。”说着,苏叶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提起了齐铭:“……我们还有齐家做后盾的,无论从哪边算起,齐老爷和齐铭也是地位更稳固一些才是,五哥也是个懂事的,不会乱来。就算真的像苏贞那样和从前大相径庭,他也没有根基和实力,齐老爷和齐铭可是他不可能扳得倒的。”

苏青不禁扬眉。道:“你和苏贞彻底反目了?”

“差不多吧。”苏叶顿了顿,笑道:“不管是为了什么。让五哥去商盟会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陈妙姗想母凭子贵,你不是还在掌事?把她压的翻不了身能有多难?”说完,她又调侃地道:“以前我不认同一些过绝的手段,但是渐渐的也不这么想了,一日不忠百日不容,有的人,生来就是与你为敌的,他们都从来没有手软过,我们又凭什么心慈。”

苏青点了点头,后而又有些犹豫,道:“现在我们家有些乱,一间铺子够不够,如果你想扩张什么的,我可以做主让你在京城再开几家,之前听宁玄跟祖母说你那间铺子生意不错,完全可以在京城再开分铺的,现在看见咱们桐州出了奢品阁,我心里也是替你惋惜,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的让别人捡了便宜。”

“那倒不用。”苏叶笑道:“我很快就要封院等及笄了,顾不得那么多,京城那间铺子也是想找个事做,不赔钱就挺高兴了,我也不想让自己太忙。”

她可不想自己这边太丰满,招来他人的不平衡。

苏青会意,笑道:“你一直都是这么懂事的。”

苏叶微微的笑了笑……

白子胥望着手中的字条也在笑。

苏家二老爷苏立德升职了,这还不止,还有他的儿子苏亦臻也终于有了个体面的职位。

苏家长房这边全部都是和商贾联姻,这就意味着若是苏立行还想继xù

和商贾强强联手,就不能再指望女儿,而是让儿子去联姻,这才是最实jì

稳固的,而二房这边在京,又升职了。

苏亦臻肯定是要走政治婚姻的路线的,苏立德就这么一个儿子。

而偏偏苏立行也是不相上下的,长房这边全是商贾,二房那边又都是权贵。

这就等于马上就是一边水深,一边火热。

他笑,不是因为他看笑话。

而是他意识到,长房苏立行这边是断然不能再和商贾联手了,而二房那边也不能再与权贵联手了。

不只是如此,事实上调换过来也是一样,长房和二房剩下的没有婚配的子女都将是个不好办的事,庶出的无碍,重点就是嫡系。嫡系才是正统血脉的传承,也是众人眼中重点盯注的对象,无论是哪一房,都不宜再与商贾和权贵联合。谁让两家都这么优秀了呢?!

他不由翘了翘嘴角。

月七才不会像他想的这么‘深远’,见状就问他:“你是不是爱乌及乌?苏家二老爷的好事,你都能跟着乐呵高兴?”

白子胥笑而不语。

他才不会告sù

月七,这样一来无论是宁玄也好林政也罢,就算本来他们和苏家就是亲戚,也不可能与苏家联姻了。

他只笑着白着月七的肩膀:“我是替人家高兴啊,人家升官,当然是好事,这样一来,就算苏老爷暂时不能主持大局,也有苏二老爷做靠山,谁也不能觊觎苏家的产业不是?”

月七似信似疑的瞥了他一眼。

随后月七让观言进来服侍白子胥更衣,自己则去收拾书案,随后叮嘱了观言在屋里守着,楼铺有什么事就过去找他们,后而就叫人备车,陪着白子胥准bèi

出门。

他们今天约好了去齐家拜访齐正山,白子胥要和齐正山品茗来着。

齐家的大宅位于桐州偏南,是个三间五进的院中院,后面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是后来购下的,打通了做副院,占了几乎快要半条街,城中除了苏家的宅邸,就属齐正山的院落最为气派阔绰了。

在正院他们遇到几个商盟会的人,看见白子胥之后,远远的就分离开来,原本在谈论着什么,也不再说了,神色上笑呵呵的,和白子胥打起招呼来。

白子胥客客气气谦恭有礼的一一回了,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各随各便。

月七认出了有一个人是孔君达的人,其他的并不太相熟,也是有一次白子胥和孔君达吃酒时,那位书生似的中年男子在一旁附和着孔君达想要说服白子胥一起搞漕运的事,他才有了印象。

那男子似乎并不想被白子胥注意,说话的时候就隐隐的有藏匿之意,散去时也走的很快。

但是还是被月七注意到了。

待走远了些,月七才拉了白子胥小声地道:“孔君达这人也太现实了,你不和他合zuò

漕运,他的人现在见了你都避之不及了?当时是谁巴巴的贴上来的?做人这么短,能办成什么事?”

白子胥笑了笑道:“你可能误会他了,他的避之不及,和你说的避之不及应该是两回事。孔君达的人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齐家,虽然齐铭和孔君达有生意上的合zuò

,但是齐铭现在人不在桐州,就算孔君达想和齐家搞好关系,那也应该是孔君达本人来才对,而且要知dào

齐老爷之前拒绝过他很多次了,若非必要,他的人是不可能有理由出现在齐家的。”

月七听后认真的思量了一番,后而恍然一悟,道:“那就是孔君达现在有事情是和齐老爷有关系了?他们能有什么事?齐老爷不是看不上孔君达……”

白子胥脚步一滞,肃声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能把你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就这么说出来,齐老爷可从来没有说过他瞧不上孔君达。”

“可这是事实啊。”

“怎么就是事实了?齐老爷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孔君达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齐老爷,你怎么能说这是事实?不仅仅是这件事,所有你的猜测只能在心里去想,你可以去揣测还未发生的,也可以揣测别人在想什么,你什么都可以揣测,但是你不能去断定别人的态度和立场。不管是不是瞧得上或是瞧不上,事情是会一直随着变化而改变的,当时瞧不上,也许现在瞧上了呢?当时不想合zuò

,也许后来有了适合合zuò

的呢?”白子胥轻轻地道,一边淡然的笑着。

月七受教的点头,半晌后低着头道:“依我猜测不是什么好事,孔君达现在已经快要狗急跳墙了,他会不会要趁苏老爷不能主持大局的当会钻空子进商盟会?”

白子胥垂了垂眼,没有接话。

月七走的慢,还低着头等着前头的白子胥帮他解难,却是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刚准bèi

唤白子胥,一抬眼,不远处的廊亭下已然看得见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齐正山。

齐正山四十来岁,穿了并不是很正式的居家马袍,虽然四十,但是神色与气宇却是非常精神英俊,浑身上下很是温和,也很风雅。

这是在商贾之中很难见到的气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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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格局

白子胥一看到齐正山,不知怎的,关于月七最后问的那个问题,他的心里突然就有了答案了。

齐正山心情不错,让下人上了新茶就请白子胥入座。

“苏老爷现在不能主持大局,明天起苏家五少爷苏亦诚会进商盟会学习,还有苏老爷的大姑爷孔君达也会来。”齐正山很率直地道:“现在铭哥儿不在桐州也是好事,他若是人在桐州,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不知dào

让他帮好还是不帮的好。”

商盟会现在人心所向已经是齐正山了,如果齐铭也在,齐家也未免就一人独大的太过明显,虽然齐家和苏家联姻成了亲家,但是难保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去说齐家上下趁虚而入了。

或许是齐正山的坦诚让白子胥也有些感触,他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苏家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商盟会这边得稳定了才行,苏老爷现在最当紧的是把身体养好才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好好休养才能早日重新回商盟会主持大局。苏夫人一个人也不是个事,苏亦诚去商盟会是应该的,但是苏家的情况……”苏亦诚毕竟是庶出,苏家内院嫡庶之争非常激烈,白子胥不好言明,点到即止,又道:“有孔君达也一并进来,也是合情合理。”

白子胥不准bèi

插手这样的安排。

齐正山无言颔首,抿了口茶。

“我还想说一说莫家的事情。”齐正山又道:“莫家现在说句难听的,像落水狗似的人人追着打,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家其实挺惨的。不能把人逼到绝路去。人一旦被逼到绝路,是很容易走上不归路的,而且莫家也不应该这样惨才是。”

白子胥的眼神动了动。

“可整个桐州都知dào

马氏是被莫家的人打到半死送进的大牢,连一晚上都没有熬过去就死在牢中,这件事是不能抹去的事实,想找个冠冕堂皇的谎话遮过去是不可能的。”白子胥不是很愿意也不是很赞同,在他心中,隐隐的。总觉得莫家不是一个君子之家,无论他们多富贵和多贫贱,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这样的人,给他的权越大,做出的伤害就越大,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毫无杀伤力,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我见过莫在林。”齐正山并没有否定白子胥,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原来和你想的一样,不过是出于情面和交情去看了看莫在林。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去踩一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原本没想怎么样,只是觉得眼睁睁的坐视不理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出人意料的,莫在林并没有求我,只是希望能有个机会让他向桐州的百姓承认他们莫家犯下的错误,不求有机会改过,只希望能让他们良心上好过一点。”

“那是,在莫家操办的观音忏上闹出这样的丑闻,太讽刺。”白子胥的语气没有嘲笑的意思,末了看向齐正山:“齐老爷的意思是,莫老爷想找你当个中间人或是担保人?”

“那倒没有。”齐正山长吁了口气,道:“我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家在同一个地方生活扎根,谁也不容易,莫家已经受到了教xùn

,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做些什么,让他们自己靠以后的表现和能力来让莫家好起来。”

白子胥若有所思,看向齐正山:“不知齐老爷的意思是……”

“我想让莫在林在商盟会也有个位置,大家都是人,能扶一把就扶一把。”齐正山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心里越会懂得抓住机会,一定会有所作为珍惜这个机会,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莫在林一直都想入商盟会这件事,白子胥虽然才入桐州不久,也是知晓的。

半晌后,白子胥给齐正山亲手斟了茶,道:“您说的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宽容互助的。”

一直沉默不言语的月七却是神色犹豫地站在旁边没有动。

苏倩没回苏家,苏琼却是终身体舒适回来苏家了。

听到苏琼突然回了苏家,苏叶挑了眉。

秋华道:“大小姐寻了个借口去太夫人那里了,夫人去了商盟会,三少爷说他要攻读课业,五少爷也去了商盟会……”

意思是正院这边的人没人去招呼了。

正说着,雨蔓却是过来了。

雨蔓进了厅,请过安后站在一边踌躇了半晌,后而才吞吞吐吐地道:“七小姐回府,虽然是探望老爷来的,但是毕竟从进了齐家就没有回来过,也算是补上回门了,还带了好多的礼物给小姐少爷们,夫人和五少爷去了商盟会也没办法,大小姐那里我也说不上话,九小姐……您……”她神色有些乞求的望着苏叶,一副希望苏叶去正院走个过场也是好的。

苏叶讶然。

没想到苏贞现在都已经到了需yào

借别人的口来说项的地步了。

她道:“八姐去就行了,我这边还在等着张妈妈过来,不方便。”

见雨蔓不走,秋华补了一句:“怎么也不能让张妈妈扑个空,不然这样吧,等张妈妈来了之后,说几句话差不多了我就跟九小姐过去正院。”

雨蔓再没别的法子,最后吱唔道:“那九小姐麻烦您了,您得了空就去正院啊。”

苏叶敷衍的笑着应了,这才把雨蔓打发走了。

雨蔓前脚才走,苏叶就起了身,在屋子里头生闷气。

“全都不想见到她,这还逼着我去见?到底知不知dào

什么叫丢人难看?这可好,把我给逼的闷在院子里哪也不能去了,也别等了,现在去叫上张妈妈,咱们一块出去喝茶,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苏叶说走就走,马上就叫小双过来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张妈妈已经请了过来,无奈的看着她笑了两句,杨枫之也已经备好了车,立即就出了府。

去茶楼喝茶,自然选的还是太平百货对面的茶楼,苏叶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几句后就不想再提不高兴的,转而跟张妈妈聊了几句孔君达和苏亦诚进商盟会的事来。

张妈妈知dào

齐正山以齐铭的名义帮了孔君达一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九小姐,别嫌我多事,你就是嫌我多事,我也得说说了。齐家再怎么算也是苏家的亲家,和孔家之间的关系,无论从哪边算,也应该是苏家和孔家的关系要亲才是,孔大姑爷和齐铭的关系不错,这是件好事,但是孔家有难的时候,苏家没有帮,若是苏家和齐家没有结成亲家,齐铭帮一帮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这么回事了,虽然名义上是齐铭帮的,但实则谁心里都有数,这是齐老爷给的面子。说句不好听的,孔大姑爷心里值的是齐家的人情。”

苏叶叹了口气,并没有接话。

“其实出去一点钱而已,算不得什么。但是人心是最摇摆的,他本来觉得你应该理所应当给他的,没有给也没什么,但是若是别人轻轻松松的却给了,他就不止是值人家情这么简单了。”张妈妈很含蓄地道。

“我知dào

,大姐夫很有可能都得因为这事记恨上我们苏家。”苏叶道。

“所以说了,现在苏老爷不能在商盟会主持大局,孔大姑爷进了商盟会,看起来是苏家的人,其实不管他心里有没有芥蒂,他心里感激的,其实是人家齐老爷。”张妈妈叹道:“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应该给孔家一点好处的,首先苏老爷现在不在商盟会,而且大小姐对苏家又是尽心尽lì

的,且不管实jì

情况到底如何,大家心里又怎么想这些都无所谓,人家把事情做到明面上了,苏家也不好做的不好kàn

,落人话柄。”

张妈妈一番肺腑之言,苏叶当然晓得的,只是她不是不想帮孔家,而是她在这方面是相信苏立行的,她和苏立行所认为的一样——孔家,不能帮。

以苏家现在的局面来看,不管苏立行什么时候才能主持大局,就算苏立行现在马上就好起来,也是应该笼络人心的时候,尽管瞧不上孔君达,但是他现在已经入了商盟会了,一些决议上的事他投的票就是有效的,而齐正山给孔君达的好处对于齐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苏家也给得起。

思及到此处,苏叶心里也有了分寸,只是这一番话是要越过苏青去直接跟林佩云去商议的,苏立行之前的态度很明显,林佩云也知dào

苏立行是怎么对待这件事的,而这件事苏叶不是没有想过去说服林佩云,而是林佩云表现出来的很坚定:她要继xù

保持她丈夫苏立行的立场,对孔家不退让。

如果因为苏立行现在的状态而对孔家帮手,在这之前算是帮zhù

,在现在来看就是讨好拉拢了,苏立行的脾气难保不会再气的病更加重。

这件事还是需yào

好好想想怎么去施行才是。

苏叶跟张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这件事就揭过不再提。(未完待续……)

第224章 去世

短短几盏茶的功夫,时间过的很快,白子胥不知怎的,就好像盯着苏叶经常包下的这个包厢似的,才说了没多会话,就有小二敲门送上来上等的茶点。

不用问,当然是白子胥送的。

总是这么一样,真是没有新意。

苏叶面上不爽,心里却隐隐的觉得有点高兴。

不过她还是老样子,白子胥的茶点一到,苏叶立即起身准bèi

走。

张妈妈摇头苦笑,秋华更是一脸的灰色。

“小姐,您不是说晚饭都不回去吃吗?怎的现在就要走?不如吃点茶点?”秋华怂恿道。

“那还不如直接去醉云间。”苏叶道:“听说醉云间又添了好多新菜式,怎么能不去尝一尝?趁我还没有封院,出来一次不容易,赶紧过去占个好位置。”

秋华和张妈妈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得起身走,临出门前秋华舍不得白子胥送给苏叶的一片心意,打包了两块莲子酥,这才跟着苏叶往醉云间走去。

而就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就有小厮找到了茶楼里,火急火燎地问掌柜的苏叶在哪个包厢。掌柜的见是苏家的家丁,连忙招呼说苏叶前脚才刚走,八成是走岔了已经回了府,那小厮赶紧又往回跑去。

而就在苏叶人已经进了醉云间,叮嘱了小二把马车停在隐匿的位置之后,从偏僻的角梯去了三楼的角厢去,为了不引人注意,还让人少点了几根烛火照明。自然是一桌子新菜式。张妈妈和秋华看着都心疼:“明明是自己的地方。还要花钱来吃,真是太浪费钱了。”

时间还早得很,苏叶不急,笑呵呵的让她们二人别拘谨,没有什么主子丫鬟,只当姐妹。

苏叶这边自然不知dào

自己前脚走了后脚就有小厮找到茶楼,话说那小厮在茶楼没寻着苏叶,并没有急着往苏府回。他确实以为苏叶直接回府了,立即便直奔去商盟会。

一进楼,他急急的就让人赶紧去叫林佩云。

林佩云正在严肃的跟苏亦武拿文案给他讲解说明,苏亦武要进商盟会,太多东西要学习,总不能让他一问三不知,更何况她自己也有许多东西要学习,正关着门和苏亦武大补功课。

关于孔君达进商盟会的事,林佩云有些感慨。

这本是家中内务之事,现在却扯到了商盟会里来。虽然自己仍然没有松口,苏家名义上确实没有帮过孔家什么。但是实jì

上孔君达入了商盟会,这已经是很大的宽限和帮衬了。

以前,苏家的声誉一直都很稳妥的向上走的很踏实,虽然与苏立行偶尔会吵架,在家里的时间过的也并不像外面想象的那么体面风光,但是直到苏立行中风倒下,她开始不得不走到人前来,她才突然之间体会到苏立行这个一家之主给她和她的子女带来过什么。

苏立行,他就像一把大伞,平日里她只注意到有风会吹的她寒冷,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xiàn

这把伞一直都为他们挡着多大的雨。

此时,她才知dào

苏立行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心里很是懊悔。

如果以前不与苏立行吵架,该有多好。如果早一点可以多想一想,多体会体会他的压力该有多好。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报说府里的小厮似乎有急事过来要找她。

她想起今天苏琼回府,便有些不高兴,左右也跑不了苏琼心里觉得没面子在府里大吵大闹。

苏亦诚也很是不悦。

两人目光一对视,便都决定不理会,让那人去把小厮打发回去,就说他们二人有要事商量,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那人应了声就去了,可没多会儿,外面却是吵闹了起来,门咣的一声被撞开,林佩云和苏亦诚当即就皱了眉,齐齐站起准bèi

喝斥。

那小厮却是急红了眼,上前就给林佩云跪下了,声音发着抖:“夫人,少爷!你们快回去吧,老爷他……老爷他……他又昏过去了!大夫已经请过去瞧看了!”

林佩云的脑子轰的一声,险些也跟着晕过去,苏亦诚连忙扶了一把赶紧叫人去备车,这时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就扶着林佩云急急的离了去。

马车里,林佩云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的如此不安如此快。

眼泪不知怎的就在眼眶里疯一样的涌动了起来,她心头慌的直犯恶心,虚汗一层一层的出,婆子在她身边坐着,感觉到她在微微的发抖,不禁的出声安慰:“夫人别急,老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林佩云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中滚动,却终究是咬牙忍住了。

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泪不能掉,就好像一掉下来,就会有多不吉利似的。

小厮就坐在马车外面,林佩云一直都没有问过他是什么情况,婆子知dào

她是不敢问,便掀了车帘低声去问,那小厮却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让林佩云的心更乱了。

回到苏府的时候,林佩云从马车上慌张的下来,险些栽倒在地,立即就有下人过来拥着她往正院里走,但却没一个人敢说话的。

林佩云心里更不安的,心里有一万句话要问,可却是怎么都不敢开口,可不说些什么又更憋的喘不过来气,她脚下急行,张口道:“七小姐人呢?”

就有下人回话:“回夫人,七小姐下午就回齐家了。”

“老爷是什么时候……”林佩云的声音终于哽咽了。

下人们并没有把她往苏立行白日里在的偏厅引,而是引向主卧,她的心突然就好像停了一拍,脚步都乱了。

她看见大夫在房门口和太夫人说着什么,李妈妈扶着太夫人,她看不见太夫人的表情,却看见大女儿苏青突然间上前猛烈的晃起了大夫,大吼着什么。

林佩云脚下突然像踩了棉花一般,眼前的整个世界整个天地都在剧烈的旋转。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踩空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dào

了。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发xiàn

自己躺在偏厅里。

苏青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连忙就扑了上去。

林佩云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些失神的看着双眼红肿的不像话的大女儿苏青。

林佩云的眼睛模糊了,抚上了苏青的脸庞:“你怎么哭成这样,你一直都最爱美的,快别哭了孩子……”

“母亲!”苏青失控的大哭起来,伏在林佩云的身上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一时间,屋里除了哭声,再无任何声音。

林佩云不敢问。

她双目空洞的看着房顶。

屋内没有下人。

她想忍,可是眼泪根本不受控zhì

,半晌后,她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静,道:“你祖母呢?”

“祖母昏倒,大夫过去瞧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苏青哭道。

“你三哥呢?”

“三哥……三哥他和五哥……现在陪着父亲……”苏青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你父亲他……他走之前……”林佩云的眼泪猛然间就像绝堤了一般狂涌不止,语不成句:“他走……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苏青也是泣不成声,悲痛地道:“我赶过来的时候,父亲……父亲已经不行了……他,他甚至都没有再醒过来……就……就……”

林佩云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像失了魂似的呆望着虚无的前方,半晌后抱住苏青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好了很多了,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今天还跟我开着玩笑话,他还说他很快就可以不让我这么累了……他说以后会看清楚谁是人谁是鬼……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受委屈了……”

苏青也是悲伤的要失了控:“母亲……迟了都迟了……父亲已经走了……他走了啊……”

苏叶回到家中的时候,下了马车时吓了一跳。

府里今天很不一样。

她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还在想着别是苏琼又搞出了什么花样。

才进了二道门,苏叶就震住了。

落目之处,尽是白幡。

夜,漫长而又寒凉。

不知为何这时突然刮起了穿堂风,明明已经暖了很多了,却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

家族兴衰,人力并不是能够完全左右得了的。昨天的保护伞,极有可能第二天就会变成压死人的大山。

莫在林进入商盟会并没有多少人反对。

苏立行的突然逝世,商盟会急缺可用之才,无论是不是有苏立行的能力,多些有财力的人进商盟会,就多个主意,况且又是乔正山举荐的,新进富贾白子胥也支持,自然没有多大的反对意见。

莫在林正式进入商盟会的那天,苏立行午时下葬。

所有商盟会的成员全部出席送葬,看着奢华尊贵的红棺入土,丧乐在耳边萦绕不停,哭声与纸钱绵绕不绝,主事人在前方主持礼事,莫在林和齐正山在后方,两人皆是惋惜之色。

莫在林叹道:“头前听说苏老爷中风,后来也听说好了很多了,可谁想得到……哎,我还想等入了商盟会之后好好的去探望一下苏老爷,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了。”(未完待续……)

第225章 不利

齐正山也很是感慨,长吁短叹的。

三七才过,苏倩突然回了娘家。

家中的白幡刚刚撤去,上上下下一片哀色,暖春和煦,却是毫无生机。

家中的气氛像凝固了一般,苏倩坐在厅堂也是哀哀的,不时的擦着泪。

林佩云依旧在商盟会,屋里只有苏青和苏叶在,苏立行的头七过了之后苏贞就封院了。

注定苏贞和苏叶的及笄要低调的办了。

姐妹几个默默无语的呆坐着。

一直都没有提起过的事情,苏倩忍不住开口问了:“因着是新妇,这过了三七我才能回娘家看一眼,可惜却是连和父亲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苏倩抹了抹泪,红着眼道:“我来的时候我婆婆反复的叮嘱我,说齐家能有今天离不开父亲的照拂,若是家中有什么需yào

的,一定会帮忙的。”见苏青感激的点头,苏倩才又道:“父亲走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前父亲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会……”

“那天是苏琼所谓的回门,我人在祖母的院落,不知dào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了父亲。”苏青恨声的别过头去。

“我看未必。”苏倩劝道:“不能凭意气说话,那天苏琼回齐家之后父亲才出事的,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这样。”

“那和她也脱离不了关系!”苏青的眼睛还是肿的,愤声道:“怎么会那么巧,她一回来见过父亲,父亲就出事?”

“大姐。”苏叶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出事。我们都很难受。苏琼再是混账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吧?她才多大。害死自己的父亲,我不相信她会做得出,而且父亲以前有多疼她宠她,她再是不满父亲现在对她不如从前,也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也赞同四姐说的,我不认为和苏琼有关。”

苏青说这些是有气在内的,听了苏叶的话后还是生气。别过了头去,又抹了抹眼泪。

三姐妹又陷入了无言之中。

在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去想以后苏家怎么办。

就这么坐了一下午,谁也不想说话,天快黑的时候苏倩才起身回府,苏青也起身往孔家回,出门时叮嘱苏叶打起精神,待这二人走后,苏叶才一身疲惫的回了栖林苑,小双早在房里点好安神的熏香。秋华伺候了她沐浴,服侍着。

水一点点哗哗轻响。人在浴桶里有轻微的失重感。

苏叶闭上双眼,有种不真实的轻晃感。

她想着苏立行出事的事,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她总觉得苏立行出事,不是偶然。

心里隐隐觉得,像苏立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中过风就不可能复原康复,以苏立行的为人,应该是多大的挫折都不会影响他的坚定才对。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他二次中风呢?

其实她和苏青所想差不多,就算不是苏琼直接造成,也与苏琼多少有点关联才是。

她想起当时林佩云把苏贞叫来质问逼问,甚至还动手打了苏贞,苏贞却只是哭,只咬死了说什么都不知dào

,而且哭的那般痛。

苏贞也不像是在隐瞒着什么或是说着假话。

想到这些,接连几日都没有睡过好觉的苏叶,觉得头更疼了,不禁的伸手摁了摁额头。

门外隐约有什么动静。

苏叶一惊。

最近神经衰弱的厉害,苏叶的神经特别的敏感。

“秋华,”苏叶睁开眼,警觉的道:“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

秋华心疼的叹了口气:“您忘了刚才您找张妈妈过来了?应该是张妈妈过来了,外面有小双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张妈妈跟苏叶打招呼的声音。

苏叶吁了口气,让秋华赶紧帮她起身,迅速的整理好了之后,去了厅堂,就见张妈妈和小双正在坐在桌前小声说着话。

见苏叶过来了,小双起身去烫了一壶桃花酿,酒香扑鼻屋内浸满了香味,让人的心绪更快的安静了下来。

张妈妈起身让苏叶先坐,她安慰着苏叶:“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你可千万得保重你自己的身体。”

苏叶随意的点了点头。

秋华给二人倒酒。

张妈妈这才坐到了苏叶的旁边,声音很低地道:“上次的钱已经转过去了,但是好像沈重有点怀疑了,我打探到他现在人不在京都,但是一路好像很隐匿似的,很难查到他的行踪,不过方向上却是往鲁南这边来了。你说,他会不会想要来桐州看看这幕后的老板侯岑?”

她的话音刚落,苏叶就皱了眉,看了看跳动的火舌,道:“无所谓了,他就算看也不会明着去奢品阁找,就算去,也不会把他的来意说出来,不见到侯岑本人,他总没办法跟人直言,否则又怎么解释他是怎么查出侯岑?这件事不担心,而且我也不能再继xù

帮他了,钱上的问题已经帮他解决了大头,那些小头自然会有人主动补上的。”

张妈妈迟疑道:“今天下午四小姐回来了?”

关于给沈重钱的事,张妈妈早盼着苏叶收手,只要苏叶这边停住,她的心就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能少提一个字就是一个字。

“嗯。”苏叶的疏通又皱了起来:“齐家那边又有事?”

张妈妈面色凝重:“四小姐什么也没说吗?”

苏叶摇了摇头,追问张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张妈妈叹了口气:“四小姐可能是报喜不报忧吧,但是我依稀听着有人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说的挺隐晦的。你可还记得七小姐进齐家之后死了个丫头的事?”

苏叶心里一惊,道:“这事不是给压下去了吗?”她的声音有些紧绷。

现在一提到死人的事,苏叶就觉得毛骨悚然。

张妈妈连忙让她喝了口温酒缓一缓情绪,这才轻声的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你也别太相信。就是这件事不知dào

是怎么着被传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齐家那么大,难保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嘴巴不严,但是谁家还没死过下人呢,阎王殿前无老少,大家说三道四的并不是齐家死了下人的事,而是……”张妈妈的声音满是担忧:“而是有人说那丫环其实是死在四小姐院子里的水池里的……”

苏叶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她的额际瞬间出了一层密汗。

张妈妈心疼的赶紧上前揽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张妈妈也很震惊,她见过苏叶的冷静、睿智、聪敏和理智,甚至还有冷漠,却从来没有见过苏叶这般惊恐。

她的声音立即温柔了下来:“你别担心,别担心……只是有这个谣传而已,我也是来向你求证一下,四小姐有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你们知不知dào

那个丫头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叶很快的镇定下来。

这件事,苏家上下全部都忽略了。当时事情一出,一是生气,再者就是齐老爷给了明确的态度,这事会被掩下去,因为每个人的心里对齐正山肯定是很信任的,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打心底里也不想探究太多,能掩下去,何必再去触苏倩的痛处。

但是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那丫头死在苏倩院子的水池里,而后来再传出来,不用想也知dào

现在外面的人肯定认为这件事与苏倩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而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苏立行已经死了,又把这件事挖了出来,俨然已经错失了最好解决的时间,这……

秋华和小双也是震惊非常。

“外面的传言是不是对我四姐很不利?”苏叶抬眼问。

张妈妈点了点头,表情不太乐观:“现在传的还不太厉害,我担心的是现在齐大少爷不在桐州,府里只有四小姐和七小姐在,我怕四小姐一个人压不住七小姐啊……”

苏叶神色微凝。

末了苏叶起身让秋华伺候她出府去孔家找苏青。

秋华和小双连连阻止:“不行,您现在本来就应该是封院的时候了,就算是白天出府都不是件多好的事,这大半夜的,有再急的事也得放到明天。”

“我的声誉重yào

,还是苏家重yào

?!”苏叶喝斥着二人:“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件事已成定局不能再修改补救了,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出一个对策来,否则一旦传出去,我们苏家三个少爷可都还没有尚婚事,苏家在这个时候可禁不起负面的消息了!”

小双和秋华面面相觑。

张妈妈就劝着秋华和小双:“听话,我们一起陪着,又不是去乱七八糟的地方,直接就往孔家去,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现在夫人还没有回来,当务之急也只能找大小姐商议,夫人在商盟会的事已经够头疼了,不能再给夫人添麻烦了……”

秋华点头。

小双服侍苏叶穿了衣裳,又拿了件披风给她,后而给苏叶戴上遮面,在张妈妈的陪同下,悄声的和杨枫之会合之后绕过回廊从角门出了府。

半道上杨毅先去了孔家打招呼,等苏叶到的时候,冬梅在胡同口把苏叶的车截下,从孔家的后门急急的进了府。(未完待续……)

第226章 周全

苏青在二进门等着,见到苏叶忙就悄声的把苏叶往屋里带,苏叶无意中发xiàn

苏青却没有引她去厅里,而是直接进了苏叶的睡房,但是也顾不想那么多,只当苏青觉得睡房里说话才方便,便进了去。

苏青遣散了下人后,苏叶就把事情快速的跟她说了一遍。

苏青的震惊不比她差。

听了苏叶的意思之后连连点头,镇静地道:“你做的没错,这件事不能让母亲知dào

,只是四妹也是的,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现在家里太乱了吧,咱们家现在都是事,你这里也有很多事,我想四姐应该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苏叶叹道。

一路上苏叶想过这些事了,镇静下来之后就没那么多担忧了,她突然之间发xiàn

自己现在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总是会想着一件事发生之后怎么去解决,而这次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遇到了一件无法去解决的事,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并非去怎么解决,而是要怎么破解。

苏青被这新添的麻烦惊的未能镇静回过神来,缓了一会儿之后,苏叶就开口说了她的打算。

“想把流言盖下去是不行的,欲盖弥彰只会传的越来越过份,齐铭虽然之前算是看清了苏琼的真面目,但是时间久了,苏琼又是个会做戏的,过日子这种事,难保齐铭不会心软心动。在逢场作戏上,四姐绝对斗不过苏琼的,我怕的是现在这件事齐铭早就已经知dào

了。齐铭可是从来都没有跟四姐说过他的态度的。也就是说齐铭一直以为四姐并不知dào

苏琼做过的那些事。无论怎么样,就连你和我也未必相信苏琼真的敢去杀人,但是死人的事是千真万确的,我们都不相信,齐铭更不敢相信。我担心的是人是死在四姐的院子里,这不是吉利不吉利的问题,这是巧合到让人不由自主的都会往坏里去想的事。”苏叶一口气的说了一通,苏青的脸色也是跟着越来越不好kàn



苏青揉了揉连日来没有休息好而有些不适的脸。问苏叶:“我们苏家现在禁不起连番不利的事了,这件事必须得压下去,不能再让人说下去,就算是颠倒是非,也得这么做。我想着不如找人去把这件事推托到齐家的某个人身上,只要与我们苏家的人无关就可以了,你觉得怎么样?”

苏叶摇头:“不行,这样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且如果这件事情穿帮了,到时候再去解释更加麻烦。也更不会有人相信我们了,一旦撒谎。我们苏家这个姓氏就没有信誉了!与其得不偿失,不如转移重心。”

张妈妈是支持苏叶的意思的,闻言就插了嘴,为防苏青坚持己见,她及时的问苏叶:“你有什么打算,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苏叶这一夜先是惶恐,然后失措,接着又慢慢冷静镇静下来,已经想了很多了,听到张妈妈问,立即就跟苏青和张妈妈商议:“之前不是传开蓝嬷嬷在我们家教习吗?既然这件事已经传了起来,不如就把这件事情扩大。”

苏青一听就冷哼了:“这件事肯定是苏贞做的,现在府里就剩下你和她快要及笄没有婚配,这种谣言这个时候传出来,对她的利益是最大的,除了她没人会这样做,真是小看她了。”

苏叶坐直了身子:“反正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盖住一个谣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传出一个更大的谣言,我们苏家现在需yào

的是有利的,正面的,不如就把这件事扩大去。”

苏叶说的没有错,说的很对,苏青打心底里认同的。

但是一想到这个谣言一旦默认,由苏家的口宣扬出去之后,苏贞就等于白捡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苏青一想到这样一来苏贞的身价立即不知要上升多少倍,她就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苏贞的脸撕烂,让她有个好身份也没个好将来。

看着苏青眼里的恨意,苏叶就只能婉言相劝:“大姐,你是最明事理的,这件事我没有跟母亲说也没有跟祖母说,我只找了你一人,是因为我知dào

你一定会顾全大局,无论有什么恩怨,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的,不管我们自己怎么斗,但是前提条件是一定要保全我们家的情况下,大事当前,是不是应该一致对外,保住我们苏家才是最重yào

的?”

苏青缓缓的沉沉的点了点头。

苏叶和张妈妈吁了一口气。

回去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下起了春雨来,雨点敲打着车顶啪啪的作响。

秋华伸手撩了车窗的车帘,雨水清新的味道立即蔓进车厢里来。

路过醉云间的时候,门外两排护卫看场的依旧站的笔直,隔着这么老远也听得见楼里的热闹,灯红酒绿。

苏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刚才进孔家的时候。

她没有进厅堂,当时也没太留意苏青的卧房。这时才猛然想起好像苏青卧房里的摆设少了很多。

她心里有些酸楚,想起上一次进孔家的时候还是大半年前,那时孔家兴许已经有衰败的迹象了,但是比起现在来,至少当时还是有些皮表的。

她吩咐杨枫之把车驾的快一点,这个时候她没有什么心情去感慨醉云间的生意有多好。

赚的钱再多,心里也是难受。

苏叶刚刚准bèi

重新倚回靠枕里去的时候,正巧马车从醉云间的门前驰过,就这么一闪即过的当口,苏叶隐约似乎瞧见大门里有个一晃而过的人影有些面熟。

她噌的一下坐直了些就扒着窗往外看,秋华大惊连忙就拉住她,低声唤她不要这样,被人瞧见不妥。

苏叶却是坚持,但是再去看,不仅看不见醉云间的大门了,那个人影自然也是未能瞧得清楚。

张妈妈觉得不对劲,就问:“你看到什么人了?”

苏叶不好说出口,敛了敛神色,靠了回去,闭上眼休息:“没有,我是想看看里面有多热闹。”

秋华就微微的一笑:“醉云间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之前老爷还说醉云间开的非常好,还说醉云间打破了现在的娱乐格局,是个突pò

呢。”

这话一出,连张妈妈都朝秋华使眼色了。

苏叶示意无碍:“父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能得他的认可,也算是个圆满了。”

翌日,苏叶是个说做就做未防夜长梦多的人,她一早赶在林佩云去商盟会之前就去了正院,把昨夜里和苏青商讨的结果说了一遍。

这让林佩云大惊,并且严厉的否决了。

苏叶也不与她争论,但却也坚持自己的意思,不退让也不让林佩云走,直到拖到了苏青过来。

林佩云一见到苏青就急了,连忙就把苏青吵了一通,说这事不能这样办,倒不是不想便宜了苏贞,而是这样会让苏叶的身价跟着降下来,毕竟蓝嬷嬷过来苏府教习,只教一人和教导两人,意义是大不相同的。

这样一来,苏叶可就不如从前金贵了。

这让苏青也为难了起来,不禁的看向了苏叶。

苏青原本打心底里就不是很愿意抬举苏贞的,林佩云的话让她越发动摇。

“母亲,大姐。”苏叶正了神色,一字一句的强调:“现在是我们团结一心的时候,大河没水小河干,如果苏家整个降了下来,我的地位再高也是没用的。只有保持住我们苏家的整体地位,我们才不会受影响,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只不过这个人碰巧是苏贞,碰巧是陈妙姗的女儿,如果这个人是四姐、是大姐,你们就不会这样抗拒了。”

林佩云和苏青垂了眼。

“这件事,必须这么办。”苏叶斩钉截铁地道。

林佩云和苏青对视了一眼。

后而林佩云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起了身看向苏叶,肃声问她:“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

苏叶摇头。

“就算因为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也可以?”林佩云又问。

苏叶依然保持己见。

“好,”林佩云起身向门外走去:“你们都长大了,做的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无论难过也好高兴也罢,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顾此就会失彼,你既然承担得住,那就按你说的做。”

苏叶回去之后就叮嘱了张妈妈,另一边苏青也暗中推动了此事,等又过了将要月余之后,突然有一日苏太夫人让李妈妈过来请苏叶过去。

苏叶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太夫人那里了,她自己的事和府里的事让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太夫人偶尔会来栖林苑看她,也很体谅的样子,失去儿子这件事没有人会比太夫人的心里更难受。

而且,就连苏立行的去世和下葬,二房叔父那边也只是叔父自己带着嫡子苏亦臻回来添了把土而已,第二天也就回去了,京中事忙都很无奈,而且现在苏家就剩下叔父了,他的担子应该比谁都更重。

但是只露这一面,无疑对太夫人来说也是雪上加霜了。(未完待续……)

第227章 需要

时风日下,苏家不知多少次成为了桐州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标杆,这次自然又久居不下。

外面不知有多少在谈论起苏家八女儿苏贞,无论是大庭广众还是私底下,皆是纷纷感慨苏立行的深谋远虑,把自己的女儿们一个个的培养到最好,真是无论是哪家能够有幸和苏家结了亲,都是面上增光的事。

苏贞的院子还在封着,但却并没能阻止谣言的传入。

雨蔓觉得又惊又喜:“这……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了?”

苏贞不禁笑着翻了个白眼瞪她。

雨蔓当即收声捂了嘴。

苏立行尸骨未寒,再喜也不能形于色。

不过雨蔓的心情却是真的好,讨好的给苏贞斟茶递绣绷,示意她该给她自己绣些及笄的事务了。

苏贞微微地笑。

见她开始专心绣了起来,雨蔓就去外间收拾找事情做怕打扰了她,待雨蔓一出去,苏贞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自从苏立行那次来淑乔阁发完脾气之后,她一直都担心自己的将来问题,不得己之下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可等谣言真的传出去之后,她又后怕了起来。

她怕被人发xiàn

是她散播出去的,到时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还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谁知……

现在外面传的可不止是谣言,而是苏家承认了这个谣言。

这也就是说,林佩云和苏青,认可了那件事。

她不傻。她何尝不知dào

这是权益之计顺水推舟。

但是她还是心怀感恩。

她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她仿佛看见自己未来的明亮耀眼。想着想着,眼泪就要止不住的痛哭出声来,她捂住嘴,紧紧的咬着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惊动外面忙碌的雨蔓。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想要的未来,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换来?

如果那天父亲不与她争吵,如果父亲曾经向她许诺过哪怕是个谎言的未来,那天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一想到那天。她的脸色就惧怕的发白。

父亲从椅子上摔倒在地,浑身抽搐……

她就在旁边跪着,惊呆在当场泪流成河。

明明可以立即唤人来的,可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只记得,当时像是全身都不听使唤似的,有个声音在心底深处不停的煽动着她:这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就不会有人知dào

,就不会有人把你锁起来,就不会有人把你的将来都打到地狱里去……

“啊……!”

她突然头痛欲裂,失声尖叫起来。

雨蔓惊慌的跑了起来。见到苏贞一头冷汗连忙跑了过去:“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苏贞想收住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收不住,雨蔓心疼的抱住了她,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老爷这一去,你们都很伤心,但却是这样,就越应该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才是,不管怎么样,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你心里难受,我都明白,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八小姐不是也说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事,人都要往前走下去的,伤心归伤心,一次哭个痛快之后,好好的过日子,你快要及笄了,再过不久夫人就会把你往外带一带了,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好好表现,你是苏家的千金小姐,不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苏家,都要争口气才行啊!”

苏贞却只是哭,似乎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压抑都要发泄出来,雨蔓的眼眶也红红的,心疼不已。

许久之后,苏贞才渐渐平静下来,目光哀泣,却是有了些许坚定。

“说的对,人总要向前看的。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体面是九儿和大姐给我的成全,我是该好好珍惜。”苏贞说着,不禁的想起自己从前和苏叶的种种来,心里又酸又涩,只觉得悔不当初。

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绿叶,夏天就快要来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日子总是向前过的。

就算过去有多大的不是,只要自己重新好好的脚踏实地,心怀感恩的去补救,总会挽回的吧。

然而并没有等多久,林佩云不去商盟会的时候,就开始渐渐的把苏贞往外带了,和城中一些贵妇们喝喝茶什么的,起初林佩云对此事有些敷衍的意思,但是几次下来,苏贞不仅在外人面前举止得当表现不错,在细节上对她也是照顾有加,斟茶倒水什么的做的非常不错。

有几次林佩云甚至恍惚的想:若是苏贞也是自己的女儿就更好了。

见林佩云渐渐喜欢上苏贞,苏青和苏叶对此也没什么感觉。

秋华感觉也很一般:“不管怎么说,家和万事兴,这也是件好事。”

苏叶微微地笑。

是的,家和万事兴。

张妈妈的情绪不是太好,神色凝重,面容有些憔悴,看着苏叶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看得出来张妈妈有心事,像是最近一直都有什么想说,却一直压着没说的样子。

她让苏叶谴散了屋里的人。

“沈重现在好像没有在京城。”张妈妈沉声道:“钱上面的事已经停下了,但是送去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音。”

她当然不会认为苏叶被人骗了钱,只是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叶一愣,凝声道:“你怎么知dào

他人不在京城?他没跟我说过要离京,而且这个时候他更应该守在京城才是啊……”

张妈妈沉默半晌,低声道:“我担心的是沈重会不会要来桐州一查究竟啊,到时候若是去到奢品阁,岂不是要和白家的那位少爷对上面?白公子这边你要不要先和他串个口信什么的……”

苏叶闻言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重会来桐州吗?按常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苏家的地界才是,而且兴建学院之事,怎么可能不盯守。

她半晌无话,张妈妈叹了口气,犹疑的又道:“也许真像你想的那样,沈重未必会来桐州,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再来桐州这个伤心地了。”

“伤心地?”苏叶不解的反问。

张妈妈愣了愣:“他和你二姐是青梅竹马,而且当时还是被你父亲赶出家门,这件事桐州有不少的人都知dào

的……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回过桐州了,之后再不久,他们家就出了事……”

苏叶闻言脸色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天哪,沈重和苏荣竟然是青梅竹马!

就在她还没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妈妈又过来请她过太夫人院落去了。

苏叶应了一声之后就让秋华进来服侍她更衣,张妈妈在一旁帮手,突然问道:“最近李妈妈经常请你去太夫人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叶垂了垂眼:“兴许是父亲的去世让祖母心里难受吧,想找人陪陪她,府里也就我得闲……”

张妈妈点了点头。

太夫人的院落依旧静悄悄的,有些压抑的沉静,等苏叶进了厅堂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很久没有见到的蓝嬷嬷。

“蓝嬷嬷要走了,叫你过来,算是作个别。”苏太夫人说着,一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苏叶讶然的抬起头来,看着蓝嬷嬷微笑淡然的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她的心突然就抽痛了起来,失声喊着“蓝嬷嬷”:“您,您为什么要走?”

苏太夫人见状,起身悄声去了偏厅。

蓝嬷嬷神色不改,喃声细语道:“九小姐,我年事已高,每逢变天都会身体不适,在府里也是个拖累,等明后个,我就准bèi

走了。”

苏叶心神恍惚,哪里肯信蓝嬷嬷的这番说辞。

她想的是蓝嬷嬷这番举动的原由。

“是不是因为我和大姐对外承认了那件事?”苏叶的眼泪滚了下来:“如果您不愿意,我可以改口的,我马上就去对人说那些都是谎话……”

“九小姐。”蓝嬷嬷笑着打断了她:“我走,是因为你已经不需yào

我了。”

“我需yào

!”

蓝嬷嬷垂了垂眼。

“你做的没有错,你做的很好,你做的每件事都很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离开你。”

苏叶呆呆的站在那里,两眼发直。

蓝嬷嬷决定的所有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离开我……”苏叶失魂落魄地道:“让我彻底的独立起来,在精神上再也不需yào

任何支柱是吗?”

“是让你再也不要去依赖任何一个寄托。”蓝嬷嬷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事实证明一切,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其实你已经不需yào

我了,你觉得你需yào

,是因为你太过依赖,你觉得只要有我在,就算你有多难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你自己也看得见——其实你已经不需yào

了。”

“可是我还没有及笄……”

她知dào

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留得住蓝嬷嬷的,只想着现在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她很久没有好好和蓝嬷嬷相处过了,哪怕只能拖到及笄,她也能多高兴几日,也至少有一个期盼。(未完待续……)

第228章 威胁

“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个期限和准bèi

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预定时间的。”蓝嬷嬷温言道:“你父亲的突然去世,苏家眼下的局面,你的将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可以让你提前有所准bèi

的。人这一生就是要学会怎么去应对那些措手不及,来让你成长的更强dà

。”

这一句,是蓝嬷嬷对苏叶上的最后一课。

蓝嬷嬷走了。

蓝嬷嬷甚至固执到不让苏叶为她送行。

蓝嬷嬷走的时候带走了很多的财务,在苏亦武不满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踏出了苏家的大门,在蓝嬷嬷的马车走远之后,苏亦武忍不住嘟囔:“这么多的钱,她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这么些年我们府里管她吃管她住,待她薄过吗?现在我们苏家不顺,她就这样拍屁股走人了,也不说帮着我们出出主意什么的,这是嫌我们家不行了?走就走了,少个这样的吃饭也是好事,可她居然还带走了这么多钱……”

林佩云当即就瞪了他一眼,她尚还未从感怀中缓过来,听了儿子这话当即就怒了:“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蓝嬷嬷带走的全都是她应得的,你祖母和我另外要给她的,她一个子都不收!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见得到比蓝嬷嬷更坦荡的人!”

苏贞跟着林佩云出外,苏叶封了院。

苏叶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做别的事,在这个时候封院,正和她的意。

她之前只想着怎么赚钱,怎么去帮zhù

沈重。除了生意上的事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直到苏立行出了事。她为了她自己,也不得不顾全苏家了。

倒不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声誉,而是苏家这棵树不能倒下。

但是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力量真的太单薄了,苏立行走了之后,苏家长房这边再无可接替之人,就算几个子女做的再多,也只是顶多可以延缓一下这个期限而已。苏家的女儿们都太强。却无人对做生意上的事有研究,而儿子们……

仅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力挽狂澜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苏立行会倒下。

她以前只是想着她自己,直到那天回到府里,得知苏立行去世之后……

她才知dào

苏立行对于苏家意味着什么。

近来天气越来越暖和,苏叶是体寒之人,别人在太阳底下都需yào

打扇的温度,她却觉得暖的很舒服,每日最爱做的事就是躺在太师椅里在院里晒太阳。

这一天,却是苏贞走了进来。

平日里若是没有应酬,苏贞也是封着院子的。是以苏贞的到来让苏叶吃了不小的一惊。

“妹妹。”苏贞在她几步外停下。

苏叶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不知dào

苏贞到来何意。但是她也一点都不想知dào



“……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贞这般直接,让苏叶有些意wài



放眼看去苏家的几个女儿,做事做的一个比一个狠,像苏贞这样直截了当的,倒还真没有。

苏叶淡淡的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真是没有意思。”

苏贞垂眼,思忖了一下,后而诚挚地道:“我知dào

我做了很多让你失望的事,我也不想为我自己解释开脱,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苏叶直了直身子:“那你以后想做什么事就做好了,其实用不着来我这里表忠的。”

“我不是表忠,我是受不了这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每个人都互相别扭着的日子了,九儿,我们家现在是需yào

团结一心的时候,父亲不在了,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不管我七姐怎么样,但是我是想和你们一样的,我想为苏家出一份力,尽到我这个做女儿的义务和责任,为苏家做些什么……”

苏叶这才朝她望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

是的,现在苏立行死了,苏琼也不在府里,陈妙姗人在庄子里,没人会让她出来了,内宅风平浪静,可是苏家的家业却是一头乱麻,没有人可以接替,青黄难接。

如果继xù

这样下去,苏家败落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可是团结起来又有什么用。

但是团结起来至少让日子过的不那么难熬煎心。

看着苏贞从来没有过的懊悔,苏叶发xiàn

这一阵子苏贞真的瘦了,虽然经常跟着林佩云出去应酬,却也没有多为她添上多少华采。

不知是不是血脉到底是相连的原因,苏叶的心软了软。

“坐下,喝点茶吧。”

暖暖的春日里,苏叶温温的笑了。

苏贞喜极而泣,连忙坐了下来,像往常一样给苏叶剥起了干果,这时脚步响,一抬眼,苏青竟然来了。

看着苏叶和苏贞这副模样,苏青也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表情不置可否,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却也终是没有扫苏叶的面子和兴致,难得的没有说难听话,坐了下来和这二人一起坐下喝茶闲聊了起来。

春风和煦,阳光普照。

苏贞走了之后,苏青这才问起苏叶是怎么回事,苏叶把来龙去脉跟苏青说了,不出所料的,苏青呵呵的冷笑了两声。

“我看她不像是作戏,而且也没有必要做戏,她现在的风光,是我和你给的成全,她心里有数,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可能不为所动,她与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恩怨,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家的的确确是需yào

团结在一起,这是真的。”苏叶叹道。

她这话自然是劝不了固执的苏青的,她也没指望劝得了苏青,苏青听罢后淡淡的一笑:“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该防还是要防的。”

“我知dào

。”

……

苏贞心里暖暖的回了淑乔阁,才到门口,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春意站在淑乔阁的大门前向她笑着行礼:“八小姐回来了,我和七小姐过府来看你了。”

苏贞的心咯噔一跳。

她忐忑的迈进门去,就见苏琼正在院里拨弄着她新春刚栽下的月季。

听得脚步响,已挽了妇人髻的苏琼转过了头来,笑眼看她:“你终于回来了,和母亲去应酬到这么晚啊?”

苏贞面色不悦的看了看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问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你回娘家太频繁不太好吧。”

“我在齐家过的不知dào

有多舒心,出入哪里自然由我自己说了算,回娘家而已,有何不好?我又不是四姐……”苏琼的面容得yì

到有些狠意。

苏贞眉头紧锁,警惕的看着苏琼:“你有什么事?”

“来找你,当然是有事。”苏琼给春意递了个眼色,春意立即越过雨蔓把院子里的婆妇都赶了出去。

苏贞的眉皱的更深了,认真的看着苏琼。

“莫三少爷还在生我的气,”苏琼说道:“为了这件事,他几次都找到我,再这样被他缠着,我可就有麻烦了,你也知dào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的……”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苏贞的脑子一炸,当即就快要吼了出来。

“你当时可是帮了我的。现在你想洗干净?”苏琼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别有深意的围着苏贞转圈,一边像看笑话似的看着苏贞,阴阳怪气地道:“你拒绝的也太早了点,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是一个娘生的,谁是什么模样,都清楚的很。你非得逼我说出来?”

苏贞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都有些抖了:“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苏琼压低了声音,靠近到苏贞的耳边小声而清晰地说道:“你以为父亲死的那天,没有人知dào

发生了什么?”

“啊!”苏贞像被雷击一般猛然跳开,不敢相信的看着苏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少揣着明白当糊涂了!”苏琼突然发起狠来,咬牙切齿地道:“人人都说我苏琼铁石心肠,我才知dào

你才是良心被狗吃了!你把父亲气的再次中风不说,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见死不救!父亲在你面前再次中风,你居然放任不理,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咽了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出声去唤人过来!你是要让我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吗?我再是狠毒,哪里比得上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救!”

苏贞被逼的连连后退,快要发疯一般瞪着眼睛捂着耳朵,嘴里无声的喊着“不!”。

“要不是因为我也是苏家的人,我真不介yì

把你做的坏事宣扬出去!我们家竟然会出这样的丑闻!为了让父亲安息,我才把这件事瞒到现在,念在你和我姐妹一场,我好心好意现在才过来提醒你,你居然还不领情?!”

苏贞无力的跪倒在地,失神的看着脚下:“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苏琼的脸立即变了。

她笑呵呵的到苏贞的身边,温柔的把苏贞扶起。

“这就对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苏琼道:“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促成一桩好姻缘,莫家小爷对苏叶一见钟情误终身,此等好事若是没有缘份就太可惜了,但是生米若是能煮成熟饭,就万事大吉了……”(未完待续……)

第229章 媒人

苏立行死的突然,苏家和一切就算再是手足无措也要继xù



苏家二房苏立德升职的消息在桐州传了开来,因着苏立行去世之事,很低调的没有大摆宴席,这一消息的放出,无疑让风雨飘摇的长房这边有了暂时的缓口气得已喘息。

商盟会的情况也随着苏立行的去世而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莫在林和孔君达的加入,人们不禁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商盟会的门槛已然是越降越低了。

莫家在桐州的位置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又是饱经流言蜚语,不过随着莫在林进入商盟会之后,不知是不是身份得到了肯定,谣言也渐渐随之飘散了许多。

莫家的这座宅院是个老宅,三进的老院,种着石榴树和山楂树,庭院中间还种着葡萄,以前就有去莫家做客的妇人拿莫家的院子打趣,笑称莫家的上下会享shòu

,种的果实直接自己消受了,不过这倒是给宅院添了几分和气。

莫夫人和常氏坐在庑廊下晒太阳做绣活打发时间,听着偶尔响起的鸟鸣,心情也算是不错。

常氏见她终于算是平淡了下来,这才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这个心态就很好,没有过不去的砍儿,咱们家现在也好起来,依我看再这样过上一段日子,等老爷的地位稳固起来,绝对不用发愁少爷们的事。”然后又道:“其实要是早料得到会有这一天,当时也就用不着那么奔波……”

莫夫人却是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是有些深邃了起来。

莫泽衡翻过这个年就真的该说亲了。再不说。就没有什么好亲事了。

而三儿子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原本和她还有商有量,就算说的并不多,有时候还吵吵嘴,但是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不仅与自己不说话,就连和程松也是少言寡语的,偶尔见了面,对白几乎就是那么几个字嗯啊什么的。

她和丈夫莫在林之间也是疏离了很多很多,原本就不算是一条心。这下就像两人之间隔了一条鸿沟似的,她有几次顶着挨骂的风险去跟丈夫说起现在小儿子莫泽衡的事,但是每次换来的都是一通白眼,对这些事莫在林完全不评论不发表意见不说,还说让莫泽衡冷静冷静更好。

“是他自己生出了不该生的非份之想!”莫在林声音没有太大的怒火,但却还是极气的:“这么大的事,你们母子俩张罗的时候有没有跟我商量过?等到让我知dào

的时候,都没法挽回大局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荒唐到家!苏家的姑娘不比其他的闺阁小姐,你见过有哪家的姑娘像苏家的女儿这么硬气。这么厉害的?苏老爷在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放松过招女婿的门槛,更别说人家九姑娘可是蓝嬷嬷教导出来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dào

那是咱们三辈子也攀不上的关系!你现在知dào

儿子受打击扛不住了。你早干什么了?你把事情闹成这样,外面没有传出去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已经是给了他足够的脸了,这要是传出去,别说他别想得逞,让他难堪的事多了去了,他就是扛不住憋屈死了,也是全桐州的笑柄!”然后瞪了她一眼,高声道:“这都是你给惯的,一点小事就扛不住,简直不像个男人!”

一想到这些,莫夫人就觉得有个椎子在钻她的脑袋,嗡嗡的疼。

早知dào

这样,当时就不该脑子一热就帮着儿子张罗才是,也免得到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说,偷鸡不成还反被蚀了把米。

莫泽衡虽然这样精神不济如遭重创似的,他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让莫夫人心疼中不禁的又不舍得起来,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当初是怎么挨了莫在林的痛打,她已经忘到脑后了,眼看着自己家在苏立行去世之后反倒好了起来,她不禁的觉得也未必就没了戏。苏家顶头的已经去世了,不管苏叶的身份多尊贵,但是苏家是在走着下坡路的,不一定不成。

不过她也不是一点教xùn

都不长的,亏也不是白吃的,苏青这个人她是不相信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巴巴着苏青,想跟苏青做什么地下的交yì

和勾当了。

她正思索着,小丫环来报,说莫在林回来了。

莫在林已经很久在晚饭前回来了,她高兴不已,连忙整了衣襟,让人去备饭,高兴的迎了出去。

莫家往上走,莫在林最近的心情也不错,但是看见自己的夫人,还是有些恹恹的,不过通常只要莫夫人不提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他的语气也都还算说得过去。此时看见自己的夫人殷勤的迎了上来,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暖的,觉得只要内宅安宁,就都会好起来,以后两个儿子都不是难事。

“泽衡呢?”莫在林坐下喝了两口茶,就问起了莫泽衡,他心里还是关心莫泽衡的近况如何的。

“刚刚在习字来着。”莫夫人的声音才刚落下,外廊就响起了脚步声,莫泽衡形容憔悴的站在厅堂外,反映有些迟钝的往厅里看了一眼。

似乎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早回了家让他吃了一惊,他一愣过后,就反转了个方向往回走去。

看见自己的儿子一见到自己就调转回去,再好的心情也得破坏了。

“去哪!”莫在林的脸黑了一半,厉声喝道。

莫泽衡的脚步停下,后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进来,慢的真是够可以,走到厅前弯了个身:“父亲。”他恭敬地给莫在林行礼。

举手投足间少了从前许多戾气与痞态,竟是出乎意料的,虽然有些颓然,但却是多了几分内敛与沉稳。

这让莫在林的心中又高兴了几分。

挫折让人成长,这也未必就是个坏事,自己夫人没教好的儿子,倒让别人给上了一课。

莫在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问起他近日习字和课业如何。

莫泽衡没什么兴致,随口说了几句。

还好莫在林从来没指望过自己的儿子们能考个什么功名,听了之后倒也不气,便转了话题问他想不想学着做做生意什么的。

莫泽衡想到和他年纪相仿的白子胥来。

白子胥现在可是桐州的大能人,他深居宅内,就算想不知dào

白子胥的事都做不到。

人都是在对比之下才会有羡慕和妒嫉心的,想着白子胥的风光和体面还有地位,他咬了咬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莫在林非常满yì



两个人在厅堂里就商量起了什么时候让莫泽衡收拾好心情跟着他过去学做生意的事来。

常氏拉了拉莫夫人的衣襟。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嘴角微翘,打心底里的高兴。

莫在林今天非常高兴,谈了一会儿子之后就笑着出了厅堂去换衣着衫准bèi

用饭的事宜。

莫泽衡目送莫在林离去,虽然不似方才那般恹恹,但是眼底却是没有半点笑意。

莫夫人见状不禁的长叹了一口气。

待莫在林梳洗过后,她不由的问起莫在林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现在才进商盟会,要和他们都搞好关系吗?今天不用应酬了?”

莫在林笑着摇头:“今天齐老爷有事,要去帮人说媒了。”

“齐老爷去给别人说媒?”莫夫人诧异非常,“这是谁?竟然让齐老爷去说谋?好大的面子啊!让齐老爷去说,岂不是准成?”

齐正山如今在桐州是什么地位,自不用多说,商盟会虽然看起来还是由林佩云作主似的,但是正经的商盟会会长一直都是齐正山,这次苏立行去世了,虽然还是按照以前那样来,但是谁也都知dào

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苏家没有人可以接替的,林佩云一介女流妇人罢了,而且还毫无经验,迟早也是要把大权交还给齐正山的。

说到底,齐正山才是明正言顺的。

“是林大人。”莫在林道:“他远在外地,但是这次却是托了齐老爷来为他在翰林院的儿子说媒,说来也是绕了个大弯子,林征与苏夫人林佩云本来就是兄妹,这次他们也是要娶苏家的女儿,亲上加亲想要找个合适的人来做媒人。”说完,又道:“听齐老爷的意思,好像林大人怕这事过不了苏太夫人那关,所以让他出面,也说了这件事苏夫人那边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攻下苏太夫人那边,让他要想尽办法把这事说成。”

一提起过不了苏太夫人那关,莫夫人的眼皮子就跳了起来:“苏家的小姐?苏家现在就两个女儿没说人家了,林大人相中的是哪个?”

“这事我怎么问?头前和苏家已经扯的不高兴了,事关苏家,我躲都来不及,哪还能问?”莫在林道:“不过听齐老爷说亲上加亲,应该不会是那个庶出的,怎么也得是嫡亲的老小,才算是亲上加亲吧。”

“老小?”莫夫人错愕,惊道:“那岂不是苏九小姐苏叶?”

“应该是吧。”莫在林皱了皱眉,“要不然一个庶出的也用不着让齐老爷出面,再怎么说齐老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未完待续……)

第230章 临头

莫夫人的心像掉进了滚汤的油锅里似的快要炸开来。

莫在林让她和儿子断绝了这个念想,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都没敢挂在嘴上过,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过着日子,今天她还在想着再熬上一阵子没准这事就能成,却没想到齐正山竟然要去给苏叶说媒了。

亲上加亲,还说苏夫人林佩云那里不是问题,这当然没有问题了,林大人的儿子林政在翰林院也有了一官半职,这是多光彩的事,苏家长房这边还没有出过当官的,而且又是林佩云亲哥哥的儿子,林佩云当然愿意了!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听门咣的一声被推开,莫泽衡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惊呼:“你说的都是真的?!”

夫妻俩不禁的都朝莫泽衡看去。

看见莫泽衡像受了惊似的瞪着眼睛呆愣在门口。

莫在林的眉立即就拧了起来,莫夫人赶紧一个劲儿的朝儿子递眼色,可莫泽衡这会儿哪还看她,大步的跨了进来,大声道:“怎么可能是苏叶?林政早就走了,他爹也早就去了任上,这事当时怎么不说,现在回过头来又要齐老爷来提亲?他们是看苏老爷现在不在了,就想沾苏家的便宜不成?这是要让齐老爷去苏家施威?让苏家不行也得行?这也太过分了……”

莫夫人看见儿子像是被刺激的要发疯,连忙过去拦住他就往外推:“不是不是,你听错了,怎么可能是苏九小姐。苏八小姐的亲事还没有订。怎么可能跳过去八小姐就先订下九小姐的。这不合礼数的!肯定是八小姐,不管怎么说八小姐也是蓝嬷嬷教习的姑娘,身份也是挺尊贵的,齐老爷去说项也是合情合理……”

“对,对……”莫泽衡听了这话才有些缓和过来,但是眼神还是有些异样的亢奋和愤nù

,连额头都布满了汗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起来。但声音却是大有喜出望外之感,道:“苏叶对我才是有感情的,她不可能看上别人,也不可能喜欢别人,她亲口跟我说过的,肯定不会是她,就算是她,她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莫在林听罢脸色立即大变,他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给我滚回去!那是苏家的事,和咱们莫家没有关系!以后再也不许在府里提苏家的事情!你给我出去!”

莫夫人强行把儿子给推了出去。一边打眼色让外面的常氏过来把莫泽衡给拉回去,随后把门合上之后。回过身来,便是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竟是怕的不敢上前了。

莫在林气不打一处来,连连大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平息了一些,坐回椅中后也不看自己的夫人,颇为头痛地道:“你儿子刚刚说什么苏家九小姐跟他才是有感情的,有这回事?”

莫夫人点头。

“哼,林大人想要娶的儿媳妇,恐怕就是这个苏家九小姐。”莫在林沉声道:“今天在会上,苏夫人的脸色又高兴又不高兴的,也不知dào

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能让她这么矛盾的,肯定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不会吧?”莫夫人震惊地道:“不是说苏夫人这边不成问题吗?我之前似乎也好像隐约听过有这个眉眼的,但是苏太夫人瞧不上苏夫人的娘家舅老爷,这事没念叨几句也就没下文了,但是当时好像有人说苏夫人是乐意的。”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沾沾自喜的,若是连林佩云都不大乐意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的儿子就更有希望了?

“苏家今非昔比,苏老爷和苏太夫人肯定是想着每个子女的婚事都要稳赚不赔的,但也不一定必须如此,就比如苏七小姐,她是去给人做妾的,对苏老爷和苏太夫人来说这个女儿就是白养了。那个时候苏太夫人和苏老爷是希望锦上添花的,苏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不太看重这个,想着顺带着还能扶助一下自己哥哥,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可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莫在林说着,不禁的也想笑,觉得有些无奈的可笑,道:“现在的苏家哪里还能和当时的苏家相比,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苏夫人就算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她很需yào

自己的子女能结个好亲,来帮他们苏家,现在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林家能帮苏家什么?什么也帮不了啊!”

莫夫人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里复杂的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这边说不出话,莫在林可还是有气的,才刚刚觉得莫泽衡上了点出息,这就又露了底,他简直觉得自己家祖坟的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家中三个儿子不知dào

有多少人羡慕,可却是一个比一个的没用。

而任常氏怎么拖都拖不走,死赖在窗子底下听得一清二楚的莫泽衡,眼神也是复杂的很,又高兴又绝望的。高兴的是林政想娶苏叶是没什么戏的,但却有齐正山去说媒,就不那么好推辞,不过应该总能推得掉的。绝望的是林政可是苏夫人的亲外甥,这都成不了,那他的胜算又能有多少……

跟在他身边的常氏也是无声的心疼的摇头。

苏叶听到舅舅林征委托了齐正山来为林政说媒的时候,非常震惊。

赶在这个时候来提亲事,这无疑也是打了苏贞的脸了,毕竟苏贞比她要大,怎么着也得等到苏贞的婚事订下之后才能轮到她,现在突然跳过苏贞,就算外面的人信了苏贞也是蓝嬷嬷教导出来的,但也一眼就看得出到底谁更受重视了。而且苏立行在的时候不提,舅舅一家没离开桐州的时候不提,现在才提,是个人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叶之前分析过这个问题的,因为二叔父的升官,以至于苏家长房这边不宜再过扩大,所以是不适合与权贵结亲的,但是因为苏太夫人之前已经否了舅舅一家,苏叶便也没作深想,但是现在不得不想,一思量下来,舅舅一家可算不上权贵,林政眼下的官职根本无足轻重,结了亲也不至于树大招风的地步。

是以,按身份和前景来看,和林家结亲,倒是不会把苏家推到危险的高处的。

这件事让她立即头疼了起来。

张妈妈是不太赞成的,秋华更不用多说,见苏叶这副模样也知dào

苏叶当然也不赞成。虽然苏叶曾经表示过她不想成家,但是张妈妈和秋华对这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苏叶遇到合适的夫婿人选之前,苏叶说什么就让她说去,想做生意壮大一点自己的实力也不是件坏事,也就没有跟苏叶过多的讨论过这件事。

眼下林政突然冒了出来,这让张妈妈的神色都跟着凝重了。

几人在厅堂里半晌无话,各自思量着。

苏叶却是越想越远,她完全不认为林政是因为喜欢她。

既然不是喜欢,那就是有别的原因,唯一能想到的,有牵扯的,就是二叔父一家了。那林政看中的就是想亲上加亲对林家有好处?可若是这样,那林政大可以直接去向二叔父家的姑娘提亲,难道绕过这个圈子就是因为是表哥,不好拒绝?

这在苏叶的眼里简直是不能想象的,放在现代,那就是luan伦啊!

苏叶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林政想借此和苏家彻底绑在一起,好让二叔父在京中对他可以放心的照拂?”

张妈妈神色凝重,肃声道:“要是你说的这个意思的话,倒是说得通了。他若是直接去向你叔父提亲,也太唐突了,攀附的也太明显了不是?”

想到林政,再一想叔父的女儿中就剩下和她年纪相近的苏子岚,连苏叶都觉得若是这两人成了一对,那林政倒是委屈了。而若是换个角度去看,苏子岚是个聪明的,若是一心跟着林政,对林政的帮zhù

倒是挺大的。

张妈妈担心地道:“我怕的是现在这个情况,太夫人那里都会认真的考lǜ

起这个问题。”

“我猜到了。”苏叶没有那么悲观,神色轻松:“之前祖母否了舅母,是因为祖母不仅仅是瞧不上舅舅一家,还因为祖母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她说到这停住了,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来:“但是我觉得舅舅这么急的直接找了齐老爷来说项,肯定他心里也没有底或者另有隐情,否则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母亲说这件事?我看母亲的样子不像是事前有心里准bèi

的。”

张妈妈眼神一亮,道:“让你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你舅舅就好像很急,必须一击即中似的。这么急必然是有原因的……”

苏叶心里有她的大胆猜想,但是到底只是猜想而已,她思量了一番,这才道:“您能不能想办法打听打听林政的近况如何,最好也打听到我舅舅现在的近况,以现在他们的局势来看,和苏家结亲并不影响什么,但是如果我舅舅或是林政有人要升职调任什么的,那就另说了……”

张妈妈看向苏叶的眼神已经不是一亮了,听了这话之后,又有些震惊了。(未完待续……)

第231章 搭讪

她真是不敢相信苏叶这个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么深处去。

看着张妈妈异样的目光,苏叶心里一咯噔,随后面上无恙的叹了口气,随口道:“事关我的终身大事,容不得我粗心大意。”

“我尽量。”张妈妈没有再生疑心,苏叶说的没错,以苏叶的性子,事关她自身的大事,她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让人称赞的。

张妈妈刚要走,苏叶突然又唤住了她:“白子胥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想着有关自己的事上,白子胥就像百事通似的,她这次不禁的先问了张妈妈。但是话一出口,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妥当。她自己的婚姻大事,竟然问及白子胥一个男子的情况……

张妈妈像是没有想那么多似的,道:“他没跟我提起过,兴许,还不知dào

吧?”然而心里也是觉得一亮,白子胥是京城人氏,这件事打听起来,还得是找白子胥更安全才是。

张妈妈有些感慨人手不足,但是苏叶是需yào

隐姓埋名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想着在人手这件事上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找白子胥帮忙,却也知dào

这个打算还是不告sù

苏叶为好,心里思量定之后,便往外走了。

张妈妈出去,小双后脚走了进来:“小姐,您猜我刚才在前院见着谁了?”

看小双这焦急的样子,在这个时候还卖关子,苏叶赶紧就要问,小双却是急的自己说了出来:“我见着莫老爸莫在林了!好像是来和五少爷有事要说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上马车走呢!”

秋华也被吓了一大跳。看了看有些发愣的苏叶一眼。急急的问:“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你见过莫家老爷?”

“绝对不会错的。”小双的表情有些古怪,“我看莫老爷走的时候趾高气扬的,就多等了一会儿,后来看见从书房出来的五少爷脸色不是很好kàn

,好像挺无措的……”小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踌躇了一番,道:“您看,要不要去把五少爷叫过来问问是何事?”

现在事关莫家。苏叶的态度和先前可是完全不同了,苏家现在的状况可不比从前,以前她不介yì

自己被抹黑了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依然不想结婚,但是却不能再利用莫家抹黑自己来达到目的,她若是降了下来,对苏家整体也是有影响的。

她猜想着会有什么事能让莫在林和苏亦诚相对的时候,莫在林会趾高气扬。

“不用了。”以她对苏亦诚的了解,越是问。他越是不会说的,而且反而会更加小心。以防被人瞧出异样来,与其如此,不如暗中派人盯一下苏亦诚的近况。

苏叶吩咐秋华:“你先去奢品阁给白子胥打个招呼,我随后就到。”

一听苏叶说要去见白子胥,秋华比谁都跑的快,立即就出门了,小双服侍苏叶更衣,杨枫之已备好马车,非常利索并没耽误多少时间,很快就到了西珠胡同。

不管怎么说,白子胥还是有点用的。

苏叶突然之间这么觉得。

秋华早就备了好茶笑的跟朵花似的等着她来。

小姐终于知dào

白公子的好了,这就是个大进步,只要小姐的态度渐好,开始注意到白公子的优点,这就有戏。

苏叶一看她的笑就知dào

她在想什么。

她完全不介yì



无论是宁玄还是白子胥,她都不介yì

。她已经越来越明白了,放着可用资源不去利用,那才是傻蛋。

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用的坦荡用的公平,又不是出卖色相的,也从来不会给任何人虚假的暗示来让别人为她做事,一切都是现金利益来去,大家互惠互利。

但是她也不想去跟人说的这么直白,至少这话让秋华听了之后会不太高兴吧。

苏叶坐下等了一会,却一直迟迟不见白子胥过来,秋华在一边都替白子胥着了急。

难得小姐约了他来,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迟到?而且就这么近的距离?

正思量着,柴房的门开了,月七黑着脸进了来,向苏叶行了个礼后,道:“我家公子脱不开身,莫家的大少爷莫泽树死缠着他不放。少爷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我才赶紧过来跟九小姐汇报一声。”

莫泽树?那个荒淫无度的莫家大少爷?他怎么会来?而且还缠着白子胥?

苏叶才不会认为莫泽树只是想在奢品阁挑个物件就把白子胥抓住不放,若非另有目的,怎会如此。

想着今天莫泽树的父亲莫在林去了苏府,此刻莫泽树人又出现在奢品阁,苏叶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叮嘱了月七几句之后,苏叶起身让秋华跟着她出了西珠胡同,马车绕了个圈子之后,让杨枫之停在了奢品阁的大门前。

秋华是不赞成苏叶与莫家的任何人打照面的,而这个莫泽树又是色中恶鬼似的家里十几房妾室,可她明着暗着的提醒了苏叶数次,最后自然是无果,只得紧紧的跟在苏叶的身边向奢品阁的大门走了进去。

莫泽树正端着一个蜜蜡佛手,姿势很是随性,和白子胥说的却是与手里的物件完全不相干的。

见到苏叶从正门进来,白子胥的心差点没跳出嗓子眼,莫泽树也闻声望来,看见苏叶后,两个眼睛立即就直了。

白子胥瞥了一眼莫泽树望着苏叶时的目光,立即心里就犯起了一阵恶心,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步就挡在了两人之间,笑呵呵的迎了苏叶:“苏家九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来我们奢品阁有何贵干?”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个劲儿的朝苏叶挤眼色,示意她快回后院去。

苏叶就像没瞧见似的,拨开了白子胥往深处走动,一边装作很兴趣的样子打量着店里的商品,道:“白老板不必招呼我,我就是随便瞧看瞧看。”

白子胥朝秋华皱了眉,秋华也是无奈的很,挤了挤眼示意她也没办法。

白子胥立即又是一个箭步拦在了苏叶的前头:“这可不太好吧,你在京都也是有铺子的,怎么说你和我也算是同行,您这样大逛特逛的,这是不是不太好?”

苏叶笑眯眯的看他,眼神却是像根针似的刺的白子胥浑身发疼。

“我京城那间小铺只怕被白老板早就逛到比自己家还熟了吧。”苏叶淡淡的笑着,眼神也往店里各个角落里飘,意思是你这个奢品阁开的,若是没有去过我京城里的店铺,哪里做得出这么相似的另一家来。

白子胥当即哑口,瞪向苏叶。

你做戏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

苏叶也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

不演的真点,有人怀疑可怎么办?

这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外人看起来自然是针尖对麦芒似的,莫泽树就是那个外人。

“哎,白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莫泽衡笑呵呵的过来不露痕迹的隔开了白子胥和苏叶,笑道:“苏九小姐来店里看一看又怎么了,进门就是客,你的待客之道可是大有问题!”说着,他也不理白子胥作何反应,竟是很有礼的引开路来,“苏九小姐这边请,我来给您一一详细介shào

来……”

白子胥刚想跟上,冷不丁苏叶突然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跟着。

白子胥知dào

她定然是冲着莫泽树来的,在他的地盘,索性就由着她胡来。

不过他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眼神死死的盯着莫泽树的一举一动,以防他不规矩。

“您看那个……”莫泽树用扇子指了指长案上的琥珀扇面桌摆,“这么大的完整的琥珀可不常见,够通透。”又指了指阁子上放着的一个琉璃瓶,“瞧瞧,这种货色的,我见过的洋货还没有这么漂亮的……哎我说白兄,你这家店的东西可真是个个新鲜珍贵的很,咱们桐州可是很少见到啊……”

一抓着机会,白子胥赶紧上前:“这都是我个人私藏来着,从京城运来的。这些东西苏九小姐哪瞧得上眼,是不是?”

苏叶淡淡一笑不想理他。

但这个淡然的笑,在莫泽树看来就很有一种不屑之感。

莫泽树心里一跳。

都说苏家有钱,难道真的有钱到连京城侯府白子胥带来的东西都瞧不上眼的地步?

莫泽树陷入了深思,想这店里的东西,有一大半他都不太识货的,但却知dào

这里面的东西个个都是宝贝,而苏叶却是完全不屑的样子……

他眼神有些狼狈了起来,觉得自家真是穷的在苏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不过他转头想起当时苏青还想着让苏家的姑娘和他三弟结亲这事,他的心又活了过来。

他突然很是近乎的笑了起来:“对了,九小姐,说起来,我们小的时候应该是见过的!”

这话不用深说,也让人觉得十分的轻佻了。

苏家的千金,岂是他可以随便搭讪的?

白子胥的火快冲上来了,但还有理智在,咳了一咳。

苏叶头也没回,甚至都没看他一眼,道:“是吗?我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232章 风水轮流转

莫泽树立即就尴尬了。

原本还想说大家都是同城的,父辈又认识,肯定在某个场合是见过的云云,却没想到这苏家九小姐是这么个冷性子,当即就像一泼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张了张嘴,没话接了。

白子胥才不会让他就这么算了,竟是还嫌不够似的,专程问道:“莫大少,莫大少?九小姐不记得了,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莫泽树的身子一抖,清醒过来了似的。

当即就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急急的向苏叶行了个礼,道:“在下莫泽树,刚刚忘了自我介shào

了,我父亲是莫在林,现在也进了商盟会的,和你父亲母亲还有你五哥都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呢!所以小时候我们肯定是……”

“哦,原来是莫大少爷。”苏叶像是这才知dào

他是谁似的,让莫泽树的脸更红了些。

莫泽树这样的人,再是张扬高调,但是这种半瓶子醋,有钱是有钱,最怕的也就是比他们这样的人更有钱的人,无论对方是小孩也好老妇人也罢,总是觉得抬不起头来的,现在见苏叶这般态度,顿觉自惭形秽,当即就拱手陪着笑脸说还另有事,先行告辞云云。

秋华和月七却是觉得莫泽树这突然而来的举止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子胥瞥了一眼依旧平静淡然的苏叶。

出门而去的莫泽衡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大门前。

后而连滚带爬的起身,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秋华和月七看着他的背景。很是怨怼。

“苏九小姐。您有何贵干。不如请楼上贵宾房详谈?”白子胥不好在这里说得太多,拱手相让。

苏叶自然点头配合。

上楼的当会儿,苏叶想着这莫泽树。

典型的溜须拍马,有奶便是娘的主。相比之下,莫泽衡比他这个大哥,真是要好了许多去了。

她还在想着莫家的事,一路便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可白子胥却是觉得很不舒服。

苏叶来。为什么?若说是来帮他开脱的,可这架势完全不像,她更像是想要接近莫泽树似的。

一想到这里,白子胥就快淡定不下来了。

这莫泽树是个什么东西?下三滥都不如的玩意,多看苏叶一眼都要玷污了苏叶。

他总觉得苏叶的目的不简单。

苏叶对莫家已经不止是宽容了,好像还很感兴趣似的,这完全没有道理啊。苏叶不可能连这点识人的能力都没有,这莫泽树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苏叶不知dào



他很生气。

苏叶为什么从来没对他这么感兴趣过?

进了贵宾室,白子胥的脸就彻底阴了。

“你突然进店里干什么?你现在不怕被人发xiàn

了?”白子胥上来就逼问。

“当然是想看看莫泽树是什么东西。”苏叶直截了当地道:“他来找你干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吗?我来找你是有事的。今天下午莫在林去了我们家,还和我五哥谈了很久。最后五哥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太对劲,我想知dào

现在莫家在桐州到底到了什么地位了。”

苏叶这般坦荡,让白子胥的气消了一大半。

见苏叶心里明晰,白子胥虽然还是有些不乐意她和莫泽树说话这事,但是说到正经事上去,白子胥也知dào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决定缓缓再慢慢说这些。

她一个女儿家,有什么事情想做,让他来做就好了,何必抛头露面的。

未免自己不满的情绪导致苏叶更大的不满,白子胥笑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知dào

到底是几个意思,大概也就是想攀附一下而已。莫家现在在商盟会确实很有前景,莫老爷不像他三个儿子那么没用,是有点能力的,只是财力不足和受了三个儿子名声的拖累才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现在进了商盟会,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认同他的能力,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

苏叶皱眉点了点头。

和她想的果然一样。

“我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白子胥正了神色,道:“你知不知dào

孔家生意上的事出了问题?”

苏叶一诧,突然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齐家不是注资了?生意又失败了?”苏叶有些慌了。

白子胥的眉深拧了起来,半晌后才低声道:“齐家那边没有问题,至少目前是这样。但是孔家一大半的生意都是和苏家有关的,你知不知dào

现在因为你父亲去世的事,间接影响了很多方面,你可能感觉不到,但是这些事你母亲和你五哥是知dào

的,苏家现在有点麻烦,不过还好,毕竟你们苏家底子雄厚,但是孔家就不一样了,孔家多半都是由苏家在支撑着的,现在苏家这边……”白子胥含糊了过去,后而续道:“反正现在孔家的资金很难周转了,问题非常严重,如果过不了这关,极有可能就破产了。”

破产……

那苏青……

苏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不敢相信和震惊。兴许是很久以前就隐隐的预感到会有这一天,以至于她现在所想的,就是苏青会怎么样。

“照这样下去,孔君达一定会缠着齐老爷不放的。”白子胥看着她的脸色,小声地道:“我不担心你,你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苏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那一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沉船还有三千丁,你五哥是有能力的,就是入会晚了,假以时日他接上手了,苏家再起势不在话下。我担心的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孔君达肯定不会认为还能指望上你们苏家,必然会成为齐老爷的副属,这是孔君达的唯一出路,而如果这样,你大姐的日子也不会差,但是……”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了。

白子胥不说,不代表苏叶不明白。

“但是这样的话,齐家就一人独大,到时候苏家就要仰他鼻息了。”苏叶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白子胥也叹。

秋华更是不敢相信。

是啊,怎么会这样?

万万没有想到,孔家受了苏家的影响竟然扛不住风浪要破了产,而如果连孔家都成了齐家的副属,那就等于不仅仅是在势力上壮大了齐正山,还在情面上也扇了苏家一个大巴掌。孔家可是依靠苏家起势的,最后却要甩开这个大山另投明主,再怎么说孔家与苏家才是直系的姻亲,虽然齐家与苏家也是这样的关系,但他们两家到底是没有直接的关系的。

这真的是挺让人难堪的。

月七也是替苏叶犯愁。

这样一来,因为孔君达的另投齐家,而把苏家拉下第一位来,无形中苏家才是受了拖累,可孔家这么做却也没有错,真是让任何人来评论,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拖累了谁。

苏叶是一头乱麻。

她想起已经有一阵子都没怎么见过苏青了。

这个时候让苏青和离的话,苏青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以苏青的能力,为孔家锦上添花绝对不是问题,但是苏青毕竟是女人,怎么可能扭转得了这个局面。

“劝你大姐跟孔家脱离关系……”白子胥试探的小声开口,一看苏叶立即抵触和坚决的表情,他的话立即就转了:“我觉得也不太可能。”

若不是这个话题严肃,月七都要被呛到了。

他无声的翻了自家主子一个大白眼。

苏叶垂了眼,又是一通长吁短叹。

苏青既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孔家脱离关系,而孔君达现在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现在要想办法的方向,就必须是孔君达要走的路上。

孔君达只能找齐家……

苏叶的眉渐渐的舒展了一些。

其实未必啊。

还有一家忽略了。

不是忽略,而是他们打心底里不想考lǜ

那家。

莫家。

莫在林现在正是要广结善缘扩充自己的时候,其实孔君达若是真找上莫家的人,那才是正合了莫家的意,巴不得帮上别人一把,一方面能证明他们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好在商盟会更快的站稳脚跟。

可是莫家却未必有这个实力。

关键是孔君达投到莫家的名下才是最好的。

对苏家是最好的。

不用担心壮大齐家的势力让苏家没了颜面。

白子胥似乎看出了苏叶在想什么,他一想到莫家那三个儿子,他的心就抽了一下。

不等苏叶说话,他就先开了口:“其实风水轮流转这件事都是那么回事,谁也不能在高位做一辈子,总有此起彼伏的时候,看开一点,其实也没什么,没有必要做太大的牺牲,尽人事听天命……”

苏叶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说什么,甚至是抵触的,道:“不是有个酒店的文案没有实行?你挑个日子约出来莫泽树,问他有没有意向跟我们合zuò

。”

如同晴天霹雳,不止是白子胥,站在旁边一直没有插嘴的月七和秋华听后都震惊了,连声喊着“不行!”

苏叶抬眼瞪了这二人一眼,白子胥也是诧异的看着这两个深知他心思的家伙,眼神是诧异的,但是表情是赞赏的。(未完待续……)

第233章 求人

“行不行我说了算。”苏叶硬声道:“这文案是我提的,我有权考lǜ

跟谁合zuò

,你挑个日子最好就在这两天,必须跟他谈,瞧他那架势也猜得出来想挣点外块体面一点,我没什么特别的条件,他钱不够也没关系,我要的是让他得好处,但是公平在前,我也不会多给他钱,唯一必须的条件就是让他以他自己的名义去助孔君达。”

这是削自己的利益去补贴大姐夫的无底洞了。

白子胥的嘴角都气的抽抽了。

真是华夏好小姨子。

而从奢品阁出来的莫泽树坐着自己的马车往府里回,原本一直引以为豪的阔气座驾,这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寒碜。

回到家之后放眼一望。

他的眉不自禁的就皱了起来。

从前不觉得的,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寒酸?

莫泽树的心里很不是个味,埋着头背着手往里走,回到自己的院落,有几个姨娘在院子里坐着说闲话,一看见他回来了立即笑着扑了上来,莫泽树一惊,抬眼再看自己带回家的这群女人,不知怎的竟突然间觉得他当时是怎么看上这些庸脂俗粉的,一个个的让他几乎快要心生恶心,连忙调转枪头直奔了他三弟莫泽衡的院子里去求个安静。

而莫泽衡正一副失意至极的模样在屋里发傻,见到自己大哥冲了进来也不想搭理,抬了抬眼皮子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发呆神游天外。

莫泽树翻了他一个白眼,见屋里没别的人在。这才上前走了两步到了莫泽衡跟前坐下。低声道:“我之前隐约好像听过你和莫家的九小姐挺有缘份?这事是真的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泽衡心里一痛,脸色更白了些,没有理他。

莫泽树一见他这模样就惊了:“可是真的?我今天见着莫家那九小姐了,生的可真是漂亮啊!你要是能把她给娶进门,什么都不用做,也都给咱莫家添光,算是光宗耀祖了!”

莫泽衡自嘲的哼了一声,也不看他大哥。道:“两情相悦有什么用,齐老爷要去苏家提亲了,齐老爷可是要替林政说媒的,你知dào

林政是谁吗?”

莫泽树一愣:“苏九小姐的表哥?!”

莫泽衡哼了一声。

莫泽树眨了眨眼,脑子转的飞快,半晌后他嘴角一斜扯了个阴阳怪气的坏笑来,凑到莫泽衡的耳边喃喃的低语了好大一会,莫泽衡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快要发紫了,手也越攥越紧。待他哥哥说完后,胸有成竹的得yì

的看着他笑时。他一个立起。

咣的一拳直接打在莫泽树的脸上。

稳准狠。

莫泽树眼冒金星,嘴角都流了血出来,他先是一傻,再然是勃然大怒,指着莫泽衡怒斥:“你简直是榆木疙瘩!傻蛋一个!老子教你一招,你还不领情了!装什么正人君子,男女之间不就是那点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和苏九小姐是两情相悦吗?两情相悦做这种事有什么的?她要是真喜欢你,根本就不用你来强的,自愿就送上门了!我房里的姨娘们哪个不是上赶着到我被窝里来的!我居然会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弟弟!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苏九姑娘嫁给她表哥去吧!”

莫泽树说完,恶狠狠的呸了一口,甩门而去。

莫泽衡的气还没消,抬手就把茶盏丢了过去,又是咣的一声,茶盏摔到门上又砸到地上,成了稀巴烂。

齐大夫人郭氏当年生下齐铭的时候险些难产而死,自那之后也是元气大伤,身体的状况就不是太好,是以两人膝下至今也就这一个儿子而已,听说当年郭氏几次想要给齐正山纳妾都被齐正山否了,后来郭氏还偷偷的把人往齐正山的房里送,最后都被齐正山给赶出了门。几次大吵之后,郭氏也就弃了这个念头,此事让不少圈中贵妇对郭氏都很是艳羡不已,齐正山的形象也是更加让人敬佩不已。

放眼望去,何止是桐州,就算是整个鲁南,有头有脸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就连桐州首富苏立行,也有一个姨娘。

苏青再次进齐家大门,颇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之前踏这齐家的大门,是为了苏倩及笄礼的事,后来和齐大夫人郭氏不是很愉快,甚至都没个和解酒,就不了了之了,虽然后来没有什么芥蒂,但是这次再来,她打心底里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别扭。

坐在厅堂里,她比上次为苏倩的事更加忐忑。

外人瞧她苏青到哪里都是那般自信光鲜,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知dào

那些自信也不过是充个排场,她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了这么多年,气势是个什么东西,有多重yào

,她真是太清楚不过了。

她不想来,可她不能不来。

因为她夫君孔君达拉不下脸过来,把这个包袱就丢给了她。

路上的时候,她也觉得委屈。别的女人嫁人,哪个不是丈夫给妻子安全感,可她却是完全相反。

孔君达这个人,看起来派气,让他请客行,但这个请客的前提下也得是他做大,一但他有求着别人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不是不做,就是把事情推给她。

苏青有时候不禁在想,自己现在看着他,有时候都觉得陌生的像是个不认识的人了,扪心自问,对他的感情还剩下多少,她这么理智,算的自然清楚,与其说是对孔君达有感情,不如说她对孔家有感情。孔家是她一点一点给打下来的,说实话,孔家整个家产都应该是她的才对,不过是挂了孔家的名而已,若不是不想看着自己争取来的一切全部都没了,她真的不想再帮孔君达了。

郭氏进来的时候,有个嬷嬷在身边小心的搀扶着,帕子捂着嘴还在咳。

苏青起身行礼,吓了一跳。

上次观音忏的时候,郭氏的脸色不大好,她是记得的,可是现在再看,却是相当不好了。

她关心的问及郭氏的身体状况,郭氏在咳着,嬷嬷代着答了,“老毛病了,换季的时候容易这样,这阵子也就一直没出过门,要不是苏大小姐过来做客,夫人都不出卧房的。”

苏青连忙再起身行礼。

因为孔君达的事,这样劳动齐大夫人,她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郭氏摆手示意无碍,坐在旁边跟苏青说起话来。

原本还想有个铺垫什么的,但是看郭氏这个状况,苏青不想耗着她,没说两句就把来意说明了。

一听苏青是来为孔君达生意上的事说项的,郭氏也很无奈,咳了一阵后道:“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从来不闻不问,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在这些事上什么都不懂,也不可能做得了主,更何况咱们现在是亲家,我绝对不是不想帮你,是真的这事跟我说没有用啊,其实你可以跟你母亲商量一下的,她总不会不帮着你的啊?”

苏青听了这话,面色尴尬的扯出了牵强的笑意。

父亲说过不管孔家的事,母亲是必须执行的,母亲也不敢乱来,而且她自己心里也隐隐的不希望再让自己娘家倒贴给孔家了,但是这些话总不好去跟郭氏说。

“母亲在生意上也不在行,我娘家这边已经够乱的了,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苏青只得这么说道。

郭氏又咳了一阵,脸都红了,后而顺了顺气,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她道:“不如你直接去跟我家老爷谈?”

一听这话,苏青的眼神就黯了。

她知dào

郭氏不是推搪之意,只是就事论事。但是她却是不能直接找齐正山的。

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去试的了,然后就起身告辞,郭氏身体不好,她真是不好意思再耽误郭氏的时间了。

从齐家出来,苏青看了看天。

天还是那么蓝。

但是她却觉得怎么都有点透不过气来。

让小厮把马车赶回去,她决定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冬梅要跟着,她却是不想身边有任何一个人。

但是她又扭不过冬梅,最后答yīng

让冬梅跟在后面,这才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起来。

她路过奢品阁时停了停,看着那如同店招一样奢华的店内陈设,她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如果当时知dào

苏叶在京城那间铺子这么有前景,就自己在桐州开一家了,哪还轮得着让别人沾了这个大便宜。

而后她又走到了太平百货,这里更是门庭若市,上次她来对面喝茶,茶楼里的老板还说这一条街的铺子都涨了租,还是太平百货的老板有眼光,先把楼面盘了下来,不像他现在还要顶着高租继xù

卖茶。

苏青想到这里也觉得想笑,以前这茶楼的老板还快要干不下去了,现在涨了租都没说不干。

太平百货把整条街的生意都带起来了。

白子胥这么有钱。

可他也拒绝了孔君达,拒绝了孔家。

她还记得当时孔君达是怎么在家里对白子胥大骂特骂。

她却并不生气。

人家不和孔家合zuò

,这不是命,单看这奢品阁、太平百货、还有醉云间的生意如何就知dào

了,人家当老板的这么有眼光,又怎么会瞎了眼去跟孔家做生意。(未完待续……)

第234章 君子

她的心越来越沉重,直到突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一抬眼,竟看见几步外站着的齐正山。

苏青一怔,这才发xiàn

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商盟会的后巷来。

冬梅跑过来到她身边,连忙拉着她向齐正山行礼。

齐正山和善谦逊的回礼,随后便问苏青怎会在此,是不是来找孔君达的,还说孔君达今天很早就回府去了。

苏青有心事,也觉得尴尬的不行,向来能说会道,竟突然间觉得手足无措,对不上话来了。

冬梅赶忙替她回了:“刚才陪了我们小姐去您府上看望了一下尊夫人,出来之后我家小姐说想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

齐正山没说什么,看向苏青的眼神若有所思。

后而他道:“这里距离孔府还有一段路,天色也晚了,既然大小姐想散步,天黑了我又不放心,不介yì

的话,我远远的跟着送你们回去如何?”

冬梅赶紧替苏青谢过。

齐正山算是长辈来的,总不好推辞,而且天色确实也有点晚了。

她更希望苏青能抓紧这个机会,向齐正山提出不情之请。

按辈分来算,苏青怎么也要管齐正山叫一声齐伯伯。

“齐伯伯……”苏青终于平静了下来,轻声唤道,正要再说下去,齐正山却手一竖。

他笑的很温和,给人的感觉暖暖的,苏青一愣看着他。就听齐正山温声道:“嗯。你叫我齐老爷就好。我这个人就是有点不太服老,你可别笑话我。”

齐正山一席话让场面轻松了起来,苏青也跟着笑了,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许多,便点头道:“……齐老爷。”

齐正山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他背着手和苏青隔着一步的距离听苏青轻声说话。

“……齐老爷,您可曾想过,现在商盟会有白子胥的加入,而白子胥在桐州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些?”

齐正山想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dào

。但是他对苏青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来似乎觉得很惊叹,他认真的看了苏青一眼,道:“我觉得他虽然发展的快,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确实很创新也很有胆识,和他接触过一阵子之后,就会觉得这个人一步步升的这么快,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青没再说什么。

“看你似乎有心事?”齐正山还是温和的笑,轻声问苏青:“是不是因为你丈夫的事?”

齐正山说的是‘你丈夫’而不是‘你的家’。

这让苏青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是在齐正山的面前,她藏着掖着是没意思也没必要的。她点了点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我知dào

齐老爷不帮君达也是有原因的。只是我自己觉得随着我父亲的去世之后,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困难过,而孔君达就把这个天大的难题丢给了她。

事关孔家的生死存亡,孔君达都要这样不负责任的丢给她来解决。

苏青这样想着。

然而齐正山的话让她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个世上谁都有难题,你所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光鲜亮丽的和贫穷的,谁没有难题?你有你的难题,我也有我的难题。”

听着入耳的这些字眼,苏青几乎就要觉得齐正山简直就像是能听到她在想什么似的。

她干干的笑了笑,“在齐老爷面前,我简直就像个三岁稚儿,心里想什么都瞒不住您。”

齐正山就谦虚的笑了:“你也可以换个方式理解,比如可以说这是默契、缘分、或者是心有灵犀。”

冬梅跟在后面,听不到她的小姐和齐正山说了什么,就看见她的小姐脚步突然一滞,有些失神的看着齐正山。

而齐正山则仍旧是和蔼可亲的风雅,他伸手让了一让,笑着道:“贵府到了,苏大小姐慢走。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只要苏大小姐给出可以说动我的理由,我一定不会推辞。”

一进府门,冬梅就急急的问苏青怎么样了,苏青低声让她别问,回房再说。

等进了房间,冬梅已经急不可耐了,要知dào

局面已经迫在眉睫,她还没开口,孔君达在正院已经知dào

苏青回来了,这时已经跑着过来问她事情是不是办妥当了。

别说苏青,就连冬梅见到孔君达这个样子也是心里生出了火来。

一点主意都没有就算了,还把事情全推到妻子的身上,从来没有关心过苏青最近连夜睡不安稳吃不下饭,还嫌苏青不想办法,现在苏青才从齐家出来,就指望着苏青报个好消息,看他那个表情模样,只怕要是没办妥,还不知dào

要发多大的火。

苏青皱着眉让冬梅先出去。

冬梅拉着脸退下了。

看着孔君达那张脸,苏青别过了眼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慎重地道:“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指望齐家了,我也不准bèi

再去齐家找齐大夫人谈这件事,她根本就不管生意上的事,这个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今天去找齐大夫人走这一趟,也是让你死了这条心,齐大夫人这边根本行不通,她也是这么回绝我的。”

孔君达却是不耐烦的挥手:“你先别说这些,我刚才听小厮说是齐老爷送你和冬梅回来的,你在路上有没有跟他提起这事?你父亲生前和他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他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向他开口总不会拒绝你的吧,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

苏青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和憋屈:“没有。”

孔君达一愣。

随后他就怒了:“你为什么不说?你都见到齐老爷了,你为什么不说!你现在不说,你准bèi

什么时候跟他说?!”

“我刚刚说过了,我们断了这个想法吧,齐老爷这边行不通的!”苏青也快急了。

她到现在才觉得,孔君达不仅是在做生意方面没有脑子,在人情事故上也是一点都不通,话是张口就来,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层层关系还有利弊。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找齐家的话是不错的吗?你不是说齐老爷也需yào

多点人投靠他吗?说行的是你,现在说不行的还是你,那你想怎么办!”孔君达声音大极了,后而眼珠突然一转,上前悄声的激动的问苏青:“你是不是说服了你母亲,苏家肯给我们钱了?”

孔君达现在已经开始直接提钱了。

苏青只觉得头晕眼花。

“我觉得我们还需yào

时间再想想办法……”

“你也没有去你娘家跟你母亲提?”孔君达冷笑了。

“我娘家这边不行!”苏青被逼的都快哭了。

“好,你娘家那么有钱,我孔君达本来已经快好起来了,其实已经好起来了,因为你父亲死了,连累我孔家成了这样,你娘家不应该补偿我?你这个时候开始想着你娘家的利益了,真是像外面说的那样,人人叫了你这么多年的苏大小姐,你也从来没有否定过,看来你果然从来就没有拿你自己当成是我孔家的人。”孔君达也不看她,自顾自发起牢骚来:“你不帮,我也无能为力了,既然这样,那就等着我孔君达破产好了,到时候是要饭还是流浪,你自己去想吧,不过要是以你苏大小姐的面子去乞讨,讨到你娘家门前的时候,多赏点吃食也是个好事……”

他说着这样堵心的气话,苏青是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继xù

说下去了。

就连吵架,她都懒得去吵了。

但是她却不由自主的去想象孔家破产之后的生活。

她的心越来越慌了。

齐家不行,娘家不行……

商盟会剩下的都和他们没有交情。

唯一有点往来的,就剩下莫家了。

苏青不由的开始分析莫在林现在的情况。

她越想下去,越觉得莫在林这边其实挺有戏。

莫在林现在也是在商盟会广交益友的,他是商盟会新起来的,而莫家之前受了重创,现在也正是做善事来给他们莫家贴金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莫家的人来雪中送炭,那在商盟会可是会留下相当不错的名声的,有个什么好项目,谁不是想着和可靠的君子合zuò



莫家现在需yào

的就是这个好名声啊。

孔君达却还在抱怨个不停,苏青也不生气,突然就打断了他:“我去找莫家。”

“莫家?”孔君达一听是莫在林,当即又是不解又是否决:“莫在林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行不行。”

一说到钱,苏青也犹豫了。

但她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没有办法,她也能想出办法,只要有空,她就要试着钻一钻。

“莫家没有钱,但是只要够诱人,莫在林筹钱能有多难?”苏青认真地道:“我们得抓紧这个机会,而且我们也不是要一次性让他们拿出很多钱来,只要他分期供给,他不成问题,我们也会周转得过来……”

孔君达不是很看好,但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便很不上心的敷衍道:“反正你想试你就去试,莫家这边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单纯,里面都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也明白,当时你是怎么得罪了莫家的,你现在又要去找莫家的人,呵呵,我就不多说那些丧气话了,反正你把事情办妥就行,随便你找谁。”(未完待续……)

第235章 尘埃落定

这样下去,得死多少脑细胞。

苏叶看见齐正山的马车后,回到栖林苑就心情沉闷。

齐正山这阵子已经来了苏家有四五回了。

不过能一直奔走,这也说明林佩云还没有答yīng



可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白日里齐正山和林佩云在商盟会也是要见面的,齐正山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说动林佩云了,按照常理,如果林佩云当真不想促成这桩婚事,就应该直接把球丢到太夫人那里去才是。但是林佩云至今都没这么做,是不是就等于暗示林佩云心底里其实还是有点希望这件事能成的?只不过现在苏家这边的局势不太适合,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应对下来?

真是伤脑筋!

张妈妈却是笑着走了进来。

“九小姐,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张妈妈笑呵呵的走进来,与苏叶的一脸愁郁完全相反,道:“真是好事了!”

苏叶的心情立即好了一大半,这个时候张妈妈来送的好消息,肯定是与她正担忧的相关的,当即就赶紧拉她坐下,先倒了盏茶:“不急,先说好的。”

张妈妈笑道:“好消息是——你舅舅果然要升职了,是京机的候缺,已经订下了,而且明年开春就去上任,这也是因为他才去云南不久的原因,不然下半年就可以回京机了。而且你二叔父也升了,你二叔父这边很快,就在下个月。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了。”

苏叶一时险此没绕过弯来。

但她很快的就激动了起来:“那也就是说。快则拖上一个月。慢则到了开春,只要在这段日子把齐老爷拖住了,我和我表哥的婚事就黄了?!”

张妈妈和秋华都苦笑了,真是没见过哪家的姑娘像苏叶这样知dào

自己的婚事要黄,还这么兴奋的。

张妈妈点头。

感慨了下高兴了一下,苏叶想着想着,就心里暗了暗。

二叔父升了职……做了内阁大学士,这个等级……

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看向张妈妈,示意她说坏消息。

张妈妈面色静了下来,道:“坏消息是——贺阁老的儿子被人弹劾纵情酒色败坏门风,还收容大量学士夫子纸醉金迷不修私德难以表率,称贺阁老连儿子都教不好又如何有识人之目……”

“怪不得二叔父升到了内阁大学士!”苏叶撇了撇嘴,道:“这么一个要职,贺阁老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不让他的人上位。可是内阁大学士这个位子也太突然了,二叔父再熬上个一阵子,岂不是都可以和贺阁老比肩了?”

“你说的太远了。”张妈妈怪怪的一笑,似乎并不是很认同。随后她就别有深意的看着苏叶,低声地道:“你二叔父之前只是都察院的闲职而已。突然间就直接一步连跳这么多级直接做了内阁大学士,这可不是碰巧贺阁老这边门风不正就可以捡到这个便宜的,贺阁老的儿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过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捅出来弹劾?而且你不觉得你二叔父突然之间连跳这么多级太突然,也太不应该?”

苏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这时听张妈妈说起来,才觉得确实有古怪。

“二叔父可能是站队了。”苏叶叹了口气:“而且二叔父这么多年一定不是白熬的,不然就算站了队,也未必就能突然之间升这么快,有多少人向上面表忠,多了去了,排队也排不到我二叔父。”

最大的可能,就是二叔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给他自己铺路,然后就等一个契机。而铺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表了非常大的忠,而表忠最好的方式就是——钱。

皇位更迭的事,就是烧钱的事。

苏叶的心突然呯的一跳。

二叔父哪里来的钱?他如果这么多年都在为他自己铺路的话,这就说明日子过的很艰难了,可要是能让他一步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子的话,他又哪里还有更多的钱来换取这个位子?

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但是她却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对你们苏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你个人来说也是好事,这样一来,你和你表哥林政就永远都不可能了,而且——”张妈妈抬眼注意着苏叶的神色:“你很有可能与宁家的亲事也会擦肩而过……,如果在这期间你祖母没有把这事提起的话。”

小双听不懂这些朝堂上的来来回回,但是张妈妈做的这个总结她是听明白了,当即就有些慌。

“小姐,您可以直接找太夫人去,跟太夫人说现在舅少爷要向您提亲了,让她想想辙子……”小双当即就插嘴道。

秋华皱着眉一把将她拉开:“做什么做什么呢,婚姻大事怎么能自己开口去议?你脑子昏了头了?”

这两人一个中意宁玄一个中意白子胥,苏叶和张妈妈对视一眼,都快笑出声了。

根本不需yào

苏叶自己去说小双,秋华就会去管教了。

苏叶这才突然想起,张妈妈还没有说完这个坏消息。

她问起,张妈妈的脸色就慢慢的阴了下来,斟酌了一番后,道:“贺阁老被人弹劾他教子无方无德育人,但是沈重是贺阁老的义子,连带着也就被人查了,后来查到他兴办学院的事上,说沈重大把的钱财来路不明……”

且不说张妈妈是如何打听到的,听到这个消息后苏叶立即有些发傻。

“我怎么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苏叶一拍脑门,随后又道:“那沈重现在……”

“有人说他可能私相授受,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都说他受贿了,这可是大罪,他大可以把责任推出去,说是有商贾捐的,侯岑这个人让他查出来一点都不难,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提这事,也没有认罪,但是圣上问起他这些钱是哪来的,他就是闭口不言……”张妈妈不解的看着苏叶。

“难道沈重查出侯岑的真实身份是我?”苏叶也很不解:“这更不可能,其实他说就说了,就算把我给揭出来又怎么样,侯岑是真实存zài

的,捐钱兴办学院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花钱买官,而且侯岑是女户,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张妈妈一摊手:“要说他不想把侯岑说出来是为了让他自己独揽这个功劳,打死我也不相信沈重是这样的人,而且现在都事关重大了,他都快要自身不保了,还抢什么功!”

“他要是这样下去,那我就不能再继xù

捐钱给他了。”苏叶愣了愣。

“不能捐也不是坏事,你现在正需yào

钱呢小姐!”秋华适时的插嘴道:“而且你现在确实不能再给沈公子钱了,弄不好还会害了他!到时候再把您的身份给揭露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叶无奈的剜了秋华一眼。

秋华早就不想让她给沈重钱了,从第一次给沈重钱开始,秋华就不乐意,对沈重这个人,秋华一直有所保留的,而且现在又出现了白子胥,秋华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把白子胥和她牵在一块,哪看得了她还继xù

给别的男人钱。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如秋华所说,不能再给了。

而且她也确实有点给不起了。

“我懂的。”苏叶有些意兴阑珊:“都惊动到皇上问他话了,也不知dào

这些消息可不可靠,头前还说沈重不在京都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到底是沈重先离开的京都,还是皇上先问了他话……不过这些都不重yào

了,钱给不了也不能给了,一切见机行事吧。希望我母亲的立场能再坚定一点,把这个月耗过去,等着我二叔父上任。”

小双和秋华皆是觉得苏叶厉害的很,朝堂上的风向都能预知到她自己的将来,对苏叶是钦佩不已。

“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苏叶不以为然,甚至笑的还很苦涩,道:“换作你们任何一个人变成我,你们也会和我一样的,没有人不关心自己的将来,我不过是希望能达成我自己的目的活下去。”

“可我确实没见过谁像小姐您这样啊!”小双很是羡慕地望着苏叶,道:“看看咱们府里的其他小姐,都是在内宅和生意的事情上厉害的很,可您的目光连庙堂都看得到呢……”

苏叶依然是苦笑。

她的位置在这里,她想做的事情也摆在这里,容不得她不多想。

正说着话,何然突然敲了门然后挑了帘子进来,皱着眉对苏叶道:“小姐,刚刚我看见齐老爷走了,但是今天很不一样,笑呵呵的,走时夫人还送到了大门口,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只怕……”

苏叶噌的一下坐起,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天哪,她这边才想着要怎么让林佩云再拖上半个月,却没想到这边说话的功夫,正院那边的情况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林佩云到底是没坚持住,她打心底里到底还是希望能和她哥哥结上亲家的啊!(未完待续……)

第236章 大喜

秋华和小双脸色刹白,急急的看向张妈妈,失声道:“张妈妈,这可怎生是好?!”

张妈妈也紧张了,对何然道:“齐老爷现在肯定是立即给舅老爷写信报喜,你想办法去拦下看看齐老爷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来不及了!”苏叶心一横,道:“这个时候就算拦下齐老爷的信也没有用,我们总不能把信的内容改掉,更不能拦着不让信发出去。”她一咬牙,转头就对何然命令道:“你去跟我母亲报喜,去之前先到水榭那边找管事的去,让他们去帐房领银子给二房院落里的下人打赏,扫地的擦桌子的,还有小厮和所有有等级的丫环、婆子、媳妇子,一个也不要落下,一定要让他每个人都打赏到,不要太小家子气,我们苏家有大喜事,按等级打赏,就说二老爷升任内阁大学士了!这个钱项,你让陈大总管先用府里的钱垫上!”

张妈妈和秋华,小双还有何然听的目瞪口呆惊在当场。

何然聪敏,看得出来苏叶不是在撒谎,但他是没听到这个消息的,足可见苏叶得知此事是另有途径,但是在这个时候报出来不是不行,关键是二老爷那边还没有信儿过来报喜啊!

一时之间,何然都不知dào

为二老爷突然升到这么高的职位这件事高兴好还是不高兴的好。

见何然呆傻,苏叶一跺脚:“去呀!就说是我说的!有什么责任,我来扛!”

何然哪里还敢耽误,赶紧撒腿向水榭二房的宅院跑去。

剩下张妈妈和小双还有秋华傻在当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苏叶。

苏叶哪还顾忌得了这三人异样的目光。急的吩咐秋华赶紧去太夫人那里报这个喜:“问及起来。就说是宁玄给我的信中提起的!二叔父一家的喜报一定就在路上,这等好事,我们苏家在这个时候才更应该好好庆贺庆贺!”

是的,二老爷升职,也会连带着长房这边水涨船高的,苏家现在的情况,是真的挺需yào

这个好消息来压压阵的。

秋华前脚走,苏叶就吩咐小双也别闲着:“去准bèi

银子。等二叔父那边的管事过来报喜的时候,我们也要照着二房南院的一样的打赏给咱们北院的下人。”

小双一愣:“这银子要让小姐出?”

张妈妈也是有些舍不得苏叶存下的辛苦钱。

苏叶却道:“南院那边的打赏用的咱们北院的钱,这个钱二叔父八成是不会给的,就当是咱们孝敬他老人家了,这也是咱们应该的,现在咱们大房这边有难正是需yào

二叔父这个好消息来冲一冲的,这点钱算什么,以后都会赚回来,但是何然那边让陈大总管一把钱分下来,哪里还有那么多现银马上提来打赏。我出就我出吧,谁也都知dào

我京城那间铺子的生意不错的。”

想着京城那间铺子赚来的钱一直没有动过。到现在也是个挺可观的数字了,苏叶一直不用就是想哪一天来应个急周转,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却不是用在她自己的生意上。

而桐州这三家的生意比京城的要大,可是赚来的钱苏叶却大部分都赠送给了沈重。等于就是苏叶现在手里,还真不剩下什么钱了。

想到这里,小双和张妈妈也是一脸的惋惜。

她们俩是真没见过像苏叶这么大方的。

不过苏叶说的没错,这个钱还真是不能省,小双应了声,便下去准bèi

银子铜钱去了。

过了一会,南院的人过来报喜了。

“去跟八小姐说一声。”苏叶让小双过来帮她收拾打扮:“我们现在去祖母那里。”

小双不乐意,转头就往下吩咐婆子去,在苏叶的目光下,她撇了撇嘴:“等秋华姐回来之后,她陪您去太夫人那里,我还得跟着何然他们去打赏咱们北院的下人,何然一个人万一张罗不过来怎么办。”

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婆子去通知了苏贞。

回来之后悄悄地跟苏叶道:“……我跟八小姐说了,可不知怎的,八小姐的脸色不大好kàn

似的,我就说了一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回头我来跟九小姐您说一说什么的,现在府里上下都喜庆高兴着,让她别在这个时候去太夫人那里落不是。结果八小姐原本还没怎么只是脸色不好kàn

,一听我说完这话当即就恼了似的,九小姐……”婆子哭丧着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真没说过分的话,语气也是掂量着说的,我是一心为她好来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八小姐生气的样子,她竟是甩了脸子让我回来了。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着了,问雨蔓,雨蔓也不想跟我多说什么似的,可我去的时候,已经瞧见八小姐更过衣了,看起来也是准bèi

要出来一趟的,怎么我一去八小姐就又改了主意了?您看这事……”

苏叶也是正准bèi

出门,就等着婆子过来回话就去接上苏贞,一听这话也是一怔。

这婆子是她栖林苑出了名老实本分的,平日里跟谁都没有吵吵过,连大声说话都是有数的,更不可能去跟苏贞说难听话挤兑,而且她和苏贞不和的事,也就只有身边的小双、秋华和张妈妈还有何然他们几个知dào

,这些婆子们一直都以为她和苏贞像以前一样的,毕竟从来没有发生过正面的冲突,而且也因为府里的事多,她和苏贞往来的少了,并没有让别人生出异样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怪罪这婆子的意思,后而让她退下了。身边就剩下她们几个了,张妈妈这才踌躇地道:“莫不是八小姐看见去通知她的人不是小双和秋华,觉得气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一直以来和淑乔阁有什么往来的,不是苏叶亲自过去就是小双和秋华跑腿。

苏叶听了这话立即就气了。

她起身就往外向苏太夫人的院落走去,边走边硬声道:“那就让她在淑乔阁待着别出来!”

正巧秋华这时回来,忙跟到苏叶身边去,同时向张妈妈和小双挤眼,她不知dào

苏叶这气是哪来的。

小双得守着院子等何然,对着秋华朝张妈妈呶了呶嘴,示意问张妈妈,张妈妈就悄声的把秋华拉到身边,慢步跟在苏叶身后,悄声细语的把这事跟秋华说了。

两人跟在苏叶身后,表情都是悻悻的。

不怪苏叶生气。

苏贞要是为了这个事而恼,那她真是太不应该了,不管再怎么说,这是整个苏家的喜事,过不了多久二老爷苏立德在上任前还要回乡祭祖的,在这么大的事面前,苏贞还耍这个小姐脾气,一点大局都不顾,哪里还像以前那个从来不生事的苏贞。

而且,就算这事放在苏琼的身上,苏琼都不会傻到不以大局为重。

秋华真是打心底里越来越瞧不起苏贞了。

一路上所见的下人们个个都洋溢着喜气,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在苏府出现过了,苏叶的心情也跟着变好,等进了太夫人的厅堂,苏叶这才发xiàn

人都已经到齐了。

太夫人正和林佩云商量着要怎么庆贺。

见苏叶来了,苏亦武和苏亦诚很自觉的让开了位,太夫人也就在这时招了手让苏叶去她身边坐,问她:“你说,是等你叔父回来之后搭戏台,还是挑个日子咱们府里先把这戏台子搭起来?”

太夫人的脸色依旧憔悴,长子的丧期还没有完全过去,这次子的喜事就来了,这在外人看起来,才死了小儿子就要搭戏台子给大儿子庆贺,实在是太现实太冷血了,大概是因为这样,苏叶从太夫人的眼里看到了莫大的哀伤。

可是这个戏台却是非搭不可的。

苏家现在,必须要大肆庆贺,来向桐州所有人宣告这个喜事,以此来稳固苏家的地位。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林佩云的眼睛也是湿湿的。

苏叶听罢就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有些酸楚,道:“我们自家人围着吃顿饭庆贺一下就好了,也不是不搭戏台子,我听说叔父下个月就要上任,现在还有半个来月,估计不出十日叔父就该回来祭祖,就在叔父回来的前两天搭台子就好,日子也别太长,大戏唱个十天就好,不过我觉得还是别在府里兴办了,这对叔父影响估计也不大好,宁玄给我的信里提到贺阁老被人弹劾,说他教子无方无德育人,现在朝中对这事也应该是盯的挺紧,父亲刚刚去世,但叔父一升官就大肆喧闹,难免被有心人说叔父不近兄弟之情,这个大戏,不如搭在我们苏家的田庄那边去,还可以慰劳庄里的户民,我们苏家是应该感谢他们的,而且父亲之前也是在田庄那边请过酒的,还许诺要在田庄修建粮仓,正好趁这个机会也可以安抚一下田户。”

苏太夫人看着苏叶,眼眶越来越湿濡,沉思了片刻后拍了拍苏叶的手背:“还是蓝嬷嬷说的对,我们家就九儿是最通透的。”

太夫人话音还没落,门帘被撩起,竟是之前说不来的苏贞,一身齐整得体的由雨蔓陪着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237章 高处

苏贞进来跟长辈见了个礼,太夫人嗯了一声,看了苏贞一眼后就拍了拍苏叶的手,道:“你现在还没封院子,不如就这几天帮着家里办几桌酒席吧。”

这对闺阁女子来说自然是一个难得的锻炼的机会,但是苏叶哪里有时间,而且就算有这个时间,她也没这个心情,关键是这种对她这种早就可以主持中馈的人来说,也锻炼不了什么。

她自然是当场就推了的。

“还是让八姐姐来帮把手吧。”苏叶笑着拒绝:“我最近身体不是太舒服,总觉得咳嗽又要上来,怕到时候临阵再倒下误了事。”

太夫人和林佩云立即担忧的问她是不是旧疾又犯了,苏叶笑着摇头示意无碍:“已经瞧过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换季容易这样,休息好了多注意一下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听苏叶都这么说了,太夫人和林佩云总不能再坚持,这事也就顺了苏叶的意思,交由苏贞去打理了。

如苏叶所想一致,齐正山那边果然打了退心,林佩云在接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就登门去了齐家,至于说了什么已经不重yào

,重点是林佩云面上的阴霾再看不见,而听何然说,盯守着齐正山举动时齐正山确实有往云南去信,而交信给小厮的时候,面上也是惋惜的很。

等苏立德一家再次回到桐州,全家吃过了庆祝宴之后,京都那边又传来了消息:林征要被调去京机就职。

苏叶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云南的信件。

是林微乔写的。

她信上的内容很哀愁也很失落,问苏叶为什么林佩云会拒绝这桩婚事。本来还高高兴兴的以为以后苏叶就可能做她的嫂子了。

苏叶搁置在一边。让秋华把信拿去烧了。

小双一怔:“您不回信给表小姐?”

“就当信件丢了没收到吧。”苏叶道。

小双叹了口气。秋华却是松了口气。

这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二老爷苏立德一家又返回京都的那天,苏二夫人宁氏在晚宴上有些出乎意料的安静,席间总会不自然的拿眼去看苏叶,苏叶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感受到这样的目光不止一次,但却没有一次迎上去过,却也没有觉得这饭吃的不自然,等到宴席结束。太夫人叫了苏叶去说话。

苏叶过去了,太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正等着她。

见苏叶进来,叫李妈妈去沏壶龙井来:“你过来坐。”

苏叶坐到了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看着苏叶今天这一身行头,家中办喜宴,穿的却还是旧衣裳,她想到苏叶乖巧聪敏的样子,心里突然酸酸的。

“九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太夫人喃喃的感慨道:“有的事不该说,也得让你心里有数了,你二叔父这次升职。对咱们苏家来说是件特别适时的好事。”

见苏叶乖巧的点头,太夫人叹了口气。又道:“可你二叔父一下子升的太高了……”太夫人的眼眶都湿了起来,帮着苏叶缕了缕耳际的碎发,道:“他突然之间升到内阁大学士,再加上有蓝嬷嬷……”

苏叶心头突然一喜。

这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当时形势太紧急了,现在经太夫人这一提醒……

也就是说,苏家无论长房还是二房,所有没有婚配的子女都会再升一阶了。

也就是说……

“你的婚事还没有定下,这就放眼望去,整个桐州,已经没有可以能和你身份匹配的人了。”太夫人叹了口气:“你和老八的情形不同,她是庶出的,身份再高也不是嫡系,从来也不是咱们苏家重点关注的,你父亲生前时最遗憾的就是你大姐和二姐的亲事不如他意,虽然他没说过,但是他是我儿子我心里清楚,你父亲看的很远,他也一直很努力才让我们苏家做了桐州最大,早在多少年前就让我把蓝嬷嬷给请来,挑中了你。”

苏叶听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父亲这一支在桐州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是聪慧的,不用我多说你也猜得到,确然谁也没有想到你二叔竟然会这么突然升到这么高的位子,一下子这么看去,整个桐州,你竟是谁家也嫁不得了。”

太夫人叹道:“我也不知dào

该高兴还是……”

回到栖林苑后,苏叶也是一片茫然。

这样的结果,其实她应该高兴不已的。

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其实就是不用嫁人。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成全了她。

她更没有想到当愿望实现的时候,会听到这样的话。

在这期间,她和白子胥之间约定的事也在轨道中了,莫泽树和白子胥已经签了协议,他拿出的钱不值一提,因着这事,月七不止一次的长吁短叹称这是笔亏到家的买卖,白送便宜给莫泽树等等,这样送钱给莫泽树,苏叶心里虽然也不乐意,可却是唯一能帮到苏青的办法了。

而苏青那边,因着苏立德回乡祭祖之事,一切计划都暂时搁浅,现在苏立德回了京都,她不得不再次去登那极不想去的莫家的大门。

莫夫人正和常氏说着闲话,有婆子进来,报说苏大小姐苏青来访。

以前苏青也算是有一阵子常在莫家走动的,婆子压根就不知dào

这些日子内里发生过什么事,还想着苏家现在又起势了,苏青来访对莫家也是件好事才赶紧过来报,哪知dào

看见莫夫人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是锁了眉,婆子心里直纳闷,怎么夫人一副不想见到苏大小姐的样子?

莫夫人不是不想见,而是她一想到苏青,心里就发怵。

还是常氏机灵。

她眼珠子一转,就先让婆子去前院把苏青请过来,后来才凑到莫夫人的耳边低声道:“反正苏大小姐也知dào

您是在家的,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不如咱们就端着架子看看她这次是想来干什么。再说了,她苏大小姐出面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要是有个什么谋算那更求之不得,咱们莫家现在可是没什么可求她的,您还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下下她的面子,她也风光的忒够久了!”

莫夫人听了之后皱了眉:“这怎么行,苏家现在又起势了,我们莫家虽然比以前强,但哪比得上人家家大业大的,现在苏二老爷还做了内阁大学士,我怎么敢得罪……”

“这本来就是她欠着您的啊!”常氏道:“她之前是怎么对您,是怎么对咱们莫家的?把您和莫家害的还不够惨吗?做的那么绝,您就是下下她的面子怎么了,不然她还以为您有多好欺负呢!越是她的背景厉害,咱们才越不能软下来,否则咱们莫家还得被她给坑了!”

莫夫人皱着眉,半晌后点了点头。

常氏说的有理。

苏青由婆子领着进了厅堂,跟着伺候的冬梅这次没进来,而是站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下等着,常氏在屋里见状,也寻了个由头出去了,在门口子掩门的时候朝莫夫人挤了挤眼,提醒她千万别输了阵脚。

苏青坐下后,看了一眼冷着脸的莫夫人,随后微微一笑,硬着头皮顶着,也不提旧事,直奔主题:“我本来是想和莫夫人谈一谈的,但是想着还是和莫夫人您有交情,是以有个什么事,觉得还是找您这个闲内助才好。”

一句话,莫夫人听着,知dào

苏青是在抬举她,但是心里却觉得像扎进来的一根刺似的。

闲内助?

只怕你心里其实当我是傻子好骗吧。

外面,常氏和冬梅干干的站着也挺尴尬,天气有点势,常氏就和冬梅在树下说起了话来。

“苏大小姐有一阵子没来了,”常氏笑呵呵地道:“不知苏大小姐怎么突然就想着过来瞧我们夫人了?她不是现在又在苏家主事了?没想到还能挤出空闲来……”

“是因为苏二老爷在京中升职了,谁也没想到突然就做了内阁大学士,而舅老爷也要调去京机,但是苏大老爷却是英年早逝,是以原本要好好庆贺的事,也就低调的过去了,我们大小姐想抓住这个机会,顺便也借这个机会感谢莫夫人了。”冬梅道。

感谢?

常氏听着,嘴角都快抽抽了。

明明是对不住莫夫人,现在让这主仆二人的嘴一说,成了感谢了。

这要是不接受,岂不是到最后还要莫夫人落个不是,小肚鸡肠了?

拿你们苏家的红白事出来说事,死者又是当大的,谁要是不卖这个面子,那还不得让别人的口水淹死?

常氏觉得自己实在不是这个冬梅的对手。

但是话是她自己挑的头,又总不能不聊下去。

“不知苏大小姐这次来……”

冬梅奇道:“难道莫夫人不知dào

我们姑爷孔大少有好的生意要和莫老爷合zuò

?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常氏一愣。

之前她也是有所耳闻孔君达做生意亏钱的事的,但是后来齐家的帮zhù

,孔君达似乎也是好起来的了,可是冬梅口中所说的这个什么稳赚不赔的生意,虽然她隐隐觉得不太可信,可若是背后有齐家做靠山,未必不是真的,但是这么好的事,苏大小姐真的会关照莫家吗?(未完待续……)

第238章 不可攀

“你说你丈夫孔君达想跟我家老爷合zuò

?”莫夫人听了之后几乎没绕过这个弯来,她还以为苏青又对她打了什么歪主意,却没想到苏青竟然越过她丈夫来跟她说这个生意上合zuò

的事情。

不过她这次可是学精了的,她丈夫给她的教育不是没用的,事有异必有妖,她不相信苏青会白白送她这么大的便宜,也觉得苏青这个人是不太可能因为之前做的事而借此机会向她道歉什么的。

苏家现在可是起势了,苏青这样的人,哪里还会顾忌她这样的人的感受。

难道孔家现在并没有好起来?

难道,其实苏青所说的合zuò

,和送莫家便宜的事,其实是因为苏青非常需yào



莫夫人心中这个念头一升起,再看苏青,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这就好像你觉得一个人是贼,于是那个人的一眉一眼,无论做什么,都像个贼。

莫夫人瞧了几眼,几乎已经认定就是这么回事了。

天知dào

她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她咳了一声,高深了起来:“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既然是生意上的事,对我们莫家有好处的事,苏大小姐你大可直接跳过我去跟我家老爷谈,而且你丈夫和我的丈夫都在商盟会,天天都会见面的,他们也可以谈啊,让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做这种事,不太成体统。”她淡笑着抿了口茶,道:“我们莫家不像你们孔家,女人是绝对不会主外的。”

苏青听了这一席话。简直都要对莫夫人刮目相看了。

时隔几日不见。莫夫人竟然也会耍这个太极了。

这姿态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苏青气。

若不是孔君达不争气。若不是孔君达的没有,她哪里用得着坐在这里受这个老婆子的气。

她听着不喜,这莫夫人的话也很揶揄了,意思还暗指孔家的男人没用,才会让女人出来主事。

苏青的脸黑了黑,道:“莫夫人,你和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不想我夫君把这件事给办砸了,你做不了主没关系,你可以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跟你家老爷说一遍,我们这次找莫家来,不是凭白无故的,但是也绝对不会坑了莫家,我苏青开出的条件值得莫老爷好好考lǜ

,你可以为难我你也可以和我过不去,但是我劝你最好把我开的条件和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跟你家老爷说一遍,否则你就不是和我过不去了。你家老爷若是知dào

你和钱过不去,和他的将来过不去。到时候你们府里有个什么动静闹腾起来,那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莫夫人一听,气的快要闭过气去,当场就想要跟苏青吵起来,要不是碍着她也算是苏青的长辈,她真是要把苏青很很的训斥一通了。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苏叶这个人,明明有求于莫家,还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

她气的直想哭,但却知dào

绝对不能再在苏青面前输了气势。

她气息难稳,大哼了一声,然后瞪着眼看着苏青:“你这是来我们家生事的?你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找事的!”

见莫夫人忍着气没发作,苏青也不是不知dào

找台阶下的人,毕竟莫夫人说的没错,她确实有求于莫家。

“莫夫人知dào

我是来谈生意的,我说的也是事实,也希望你认真的考lǜ

一下。”苏青别过了头去,声音也平和了下来。

莫夫人看着苏青这样跟变脸似的,心里直想冷笑,后而冷嗤了一声,突然怪怪的一笑:“我这么跟你说吧,既然大家都明人不说暗话了,咱们今天就把话摊开了说白了。”

苏青眉一挑:“什么意思?”

“你苏青今天有求于我莫家。”莫夫人看着苏青突然瞪眼,立即抢在苏青开口之前硬声道:“你别不承认,你要是真想事成,就别端着你那个架子。你想谈生意,还找到了我,那就用我的法子。”

苏青忍着气,咬牙道:“你说。”

“我不傻,苏青你若是有别的法子,你绝对不会找到我头上来,你巴不得这辈子都别求到我的头上呢。”莫夫人继xù

奚落:“你既然想让我去跟我家老爷谈,那咱们就按照你苏大小姐惯用的法子,咱们公平交yì

,想让我跟我家老爷谈这件事,你得做到我让你做的。”

苏青的脸越发的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做了之后你家老爷就会注资给孔家是吗?”

“你别这么说,世事无绝对,你苏青以前跟我做交yì

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向我保证过什么事都一定能成的!”莫夫人眼睛瞪的比苏青大,之前她在这事上没少吃苏青的亏,以至于到后来事情没达成,她也挑不着苏青半点理,因为苏青之前从来没有向她保证过一定能成。

苏青气的都冷笑了:“好,你意思是,你只能做到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你丈夫是吧?”

“这个我当然可以保证。”莫夫人见到苏青这样,心里别提有多爽快,她甚至心里异常的激动,要知dào

,别说是在苏青的面前,就是她活到这个岁数,在任何人面前也从来没有这么耀武扬威过。

“行,你说说,我先听听。”苏青不看她,冷声道。

“我还是那件事,你知dào

我有什么心结的。”莫夫人道:“我小儿子莫泽衡,跟你九妹妹的事。”

苏青噌的一下站起:“这个事免提!别的什么都行,就这个事不行!这个事我做不了主,你现在像模像样的,你能不能多动动脑子说点像模像样的话?”

莫夫人也怒的站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我大儿子或是老二,我也不会替他们这么忙活,也不会去祸害你们苏家的九小姐,我家泽衡就是好就是优秀,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家九小姐,我也不是那不明是非的娘,我的三个儿子哪个是哪样,我心里有数,要是真害了九小姐,我也不会执着到现在了!你现在说这种话了,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这么说过?我找到你门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让我死了心?!”

苏青急都快要急死了,真是觉得和宅门内的妇人交流起来能把人急死,她一字一句地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九妹先前是有蓝嬷嬷在教习,单是这一条,你们莫家的人就匹配不上……”

莫夫人顾不上这话有失脸面,插嘴道:“你也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莫家当时确实也不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家老爷现在……”

苏青都要笑了,很是同情的看着莫夫人,抢过话来:“莫夫人您别只把目光盯在您自己身上行吗?我之前还跟你强调过我叔父现在是内阁大学士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知不知dào

内阁大学士是几级几品的官员?你知不知dào

我们嫡系长房这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桐州商贾了?我们是权贵了,权贵啊莫夫人!加上我们这一系在桐州打下的根基,整个桐州,已经没有人家能和我们苏家门当户对了!”

莫夫人惊的连退数步。

她掩着口失声道:“什么……什么……怎么会……那你九妹妹……”

“你绝了你那个心思吧!让你小儿子也趁早断了这个念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苏青就差笑出声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无知到如此可笑的地步。

莫夫人如遭雷击似的瞪着眼,不知dào

想了些什么。

苏青不急,让她想。

许久之后,莫夫人一屁股坐回椅中,苏青也跟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挑眼看了莫夫人一眼,轻声道:“这总不是我唬你吓你吧?”

莫夫人的眉皱起,脸上的表情就这么一会儿也是千变万化够看的,苏青心里得yì

,然则并没得yì

多久,就听耳边莫夫人的声音像是从五脏六腑深处钻出来似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要是想让我丈夫注资,就必须让我的泽衡和你九妹妹的事成。”

苏青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刚要再说些什么,莫夫人却是瞪向了苏青,声音听起来竟然有股子狠意:“我赌你苏青现在已经没有别的人选可以选择,虽然我不知dào

是为什么,但是你现在绝对是除了我们莫家之外再没人能够在这件事上帮得了你,我赌你苏青已经走投无路,你若不被逼到绝路怎会来我面前求我?苏青,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要是帮不了我,我要是看不到应该看到的,你休想让我帮你传达,就算你想了其它的法子直接找到我家老爷,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中破坏,一定让你无法得逞!”

看着莫夫人目光中的狠厉,连苏青的心都颤了颤。

在她面前的,就像是一只保护幼崽的母狼,豁得出一切。

她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能谈成这样。

她现在不帮莫夫人都不行了。

“你静一静,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你为我想想,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苏青温了声音,劝道。

莫夫人却是两眼发光地道:“生米如果煮成了熟饭,还有什么不可以。”(未完待续……)

第239章 花宴

春季赏桃花,今年的赏花宴由齐家主办。

一方面因为苏家接连事务繁忙,另一方面也要因为庆贺一下桐州近半年来商业上的飙升,齐正山出资要举办今年的赏花大宴。

说是赏桃花,但其实大部分都是一些名贵的各色花式品种摆在齐家的花园中,下午赏花,晚上酒宴。

到了赏花宴的那天,苏叶原本是不想跟着去的,但是听说苏贞突然申请要一同跟去,她便就没有推辞,到了齐家之后看到满园的花红叶绿,心情也是不错的。

那天晚上清酒醇菜,园中几乎人满为患,还请了伶人来唱折子戏,向来不喜欢听这些儿女情长的苏青都在一旁听得泪眼汪汪,还不时的与作为东主的苏倩交头接耳,点评戏文。

苏倩穿着低调的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叶总觉得苏倩的眉宇间并不是很开心。而苏琼作为新妾,竟然都没有露面,这让苏叶和苏都很是惊讶,没想到向来爱抢风头争上游的苏琼,也有这一天。

苏家没有了苏立行,一早早的就也准bèi

退了席,林佩云与商盟会的人喝了几杯酒就去坐了女眷席,本以为会自在些,这才发xiàn

原来一直都混迹的贵妇圈也让她别扭了起来。

在商盟会那里别扭,现在她因为商盟会的事情与城中的贵妇往来的少了许多不止,话题也参与不进去,这一坐下来,才发xiàn

竟然也是这么的格格不入。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们时,苏叶和苏贞挨着。看似和谐实则一点交集都没有。大女儿苏青与苏倩坐在一处说着体己话。也只是有说而没有笑。

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想着日子的艰难,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好过一点,再一想现在幸好有二房那边苏立德升了内阁大学士,至少给苏家争取来了更多的时间。

虽然想早一点离去,但到底是代表着整个苏家的,离去的太早又要担心被人非议苏家大势已去,连这个赏花的场合都要早早离席,于是硬是干干的撑到了快到最后。

这天苏家的女眷回去的都很晚。等到苏叶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因着前晚饮了酒,竟已是日是上三竿了。

她一醒来,看见身边没人,但是也知dào

时辰不早了,头还晕晕的,就喊人进来,秋华就在外厅候着,一听苏叶醒来了赶紧就跑了进来服侍:“您可醒了,头还疼吗?早就让你昨天别喝太多来着……”

苏叶随口应了几声。穿好衣服刚刚下地,秋华的嘴就没闲着:“张妈妈等了您好半天了。”

苏叶一愣。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前一天约了张妈妈:“怎么不叫醒我!”

秋华无奈的道:“张妈妈不让啊!听说您昨夜里睡前喝了酒,更不让我叫您了!”

苏叶赶紧洗漱,然后匆匆的去了前厅。

现在的栖林苑也是极漂亮的,百花争相吐艳时节,苏叶是个喜欢气氛的,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逛一些小清新的咖啡小馆,对绿植什么的虽然没有太多的照顾经验,但却非常喜欢,是以到了花期总是会让她院里的人倒腾的满院子花花绿绿的,就冲着她倒腾的一些些微景观似的小花盆鱼盆,就够赏心悦目的,而且她还整理出了一间花棚出来,而此时,张妈妈就在花棚里一边帮苏叶照看那些绿植,一边等着她。

听见动静,张妈妈看见绿植中穿着薄棉轻衫长裙的苏叶向她走来。

苏叶的目光平和,虽然是赶来,但却是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少了许多急躁和不稳。

张妈妈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就抿出了笑意,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也看得见苏叶的聪慧和敏锐。

就是她见过的比苏叶大很多的女子,似乎也没有谁比得上啊。

张妈妈正想着,苏叶进了花棚。

张妈妈正了正色,沉声道:“九小姐,可能事情真如我们所料想那般,沉重可能真的来了鲁南,究竟他人到底是鲁南的哪里,就没那么容易查到了,而且鲁南这片地界,您仔细想想,他到底有没有可能去除了桐州以外的地方?”

苏叶的眉也深凝了起来:“之前让苗先生多留留心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奢品阁,苗先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如果沈重真来了桐州,也是会先去奢品阁吧。

毕竟侯岑这个女户可是从奢品阁起家的,而且奢品阁经营方式和项目和她在京城的铺子那么相似,若沈重真是为了侯岑而来,也一定是先去奢品阁打探才是。

“我已经跟苗先生打过招呼了。”张妈妈道:“但是没有什么消息。”

苏叶抿了抿唇:“如果真出现,那就立即再去给他汇钱,这次就不要再那么隐秘了。”

张妈妈忍不住道:“不隐秘?你的意思是想让别人知dào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人知dào

侯岑这个人了?你不是想隐藏的深一点的吗……”

“总得把沈重受贿的罪名清掉才行。”苏叶浑不在意地道:“而且,他要是来桐州查我,我马上给他汇钱,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他怎么着也得立即赶回京城看看是不是侯岑本人去了京都吧?”

苏叶虽然浑不在意,但是语气却显得有些急促,这让张妈妈越发的起了疑心来。

难道苏叶对沈重心生爱慕?

一思及此,张妈妈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的。

一个女子,和对方非亲非故,凭什么可以为对方倾尽自己所有?这样不顾忌自己的去帮zhù

对方,除了一个情字,还能为何?

虽然这样想,但是她却本能的想打消这个念头。

她想着沈重和苏家的关系,沈重不再与苏家和任何往来的时候,苏叶那个时候才几岁而已,那个时候别说情窦初开了,连心智恐怕都未见得全,怎么可能对沈重生出什么爱慕之心,而且她一直没有言明的事情苏叶也是知dào

的,沈重与苏叶死去的二姐苏荣才是青梅竹马。

最多苏叶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对沈重比较有感情,能帮一下才帮一下吧。

可是她突然又想到苏叶一直反复提过不想嫁人的念头。

会不会是因为苏叶心里有一个不能嫁的人?

张妈妈的心呯的一跳。

苏叶这时瞧着张妈妈的神色也感觉不太对劲了,她也知dào

自己对沈重的帮扶有点不同寻常,不由的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对沈重的感情,又怎么去跟张妈妈说?

她怎么能说得出她和苏荣之间的感情?

到底还是做的太多,估计就算放在现代,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这样不顾一切的帮zhù

,也是要有非议的啊。

她只得言简意赅地道:“我总觉得我们苏家欠沈家太多了,虽然沈家败落与我们苏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在沈家一落千丈几乎灭绝的时候,我们苏家都没有帮上一把,我心里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我们苏家做的未免太过绝情……”

张妈妈沉沉的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苏叶也不会向自己这样解释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张妈妈在心里自嘲了一番,问起苏叶将来的打算:“莫泽树那边,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让他守口如瓶就行了。”苏叶觉得,这件事不能张扬,以莫家的名义去帮苏青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dào

越好,苏青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那就最好就当作大家都不知dào

,等孔家慢慢缓和过来,到时候苏青自己也会把莫泽树甩下的,因而道:“留心一下齐家那边我四姐的情况,如果能知dào

苏琼现在在齐家是个什么状况就好了。”

昨晚上的花宴,她还是觉得苏倩的日子或许不像苏倩口中说的那么轻松好过,而几次都没有见过苏琼,她才不会相信苏琼会踏踏实实在齐家乖乖的做妾室,有苏琼在苏倩身边虎视眈眈,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够苏倩闹心不得安宁的。如果苏琼真有什么小动作,也好及时防范,逼不得已的话就告之于齐铭,让齐铭想办法寻个由头把苏琼隔离起来也好。

张妈妈道:“你的意思是……约一约齐大夫人?”

“齐大夫人心如明镜,要是能见到她就更好了,之前听人恍惚提过齐大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昨天晚上花宴的时候她也早早就离了席,夜色暗,又都是红灯火烛,瞧不出齐大夫人的脸色如何,”苏叶委婉地道:“我就是想问,我也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母亲的心思全在商盟会上,也一心扶植五哥早点接手苏家的产业,我一个都没及笄的女子,约见齐大夫人,实在找不到借口和由头。当下也就您能往来出入这些圈子了,如果真有什么消息,也不至于让我四姐在齐家太过被动。”

“明白。”张妈妈笑了起来:“我会想法子的了,齐大夫人知dào

这些层层关系,我打着苏府的名义去看望她,也是合情合理。”

苏叶笑着点头。(未完待续……)

第240章 宁少

张妈妈后来接连几次过来,给苏叶报的都是好消息。

“依你的意思,我托人在京都以侯岑的名义直接给沈重汇了钱,后来没多久苗先生那边就给了话,沈重在京城亲自去了汇钱的那家钱庄提的钱,听说还跟钱庄的老板聊了很久。”坐在花厅里,喝着微暖的胎菊茶,张妈妈的声音很是松了口气:“他果然是在打探侯岑这个人。幸好你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一下子就把他引回了京城了。”

沈重果然开始调查了。

苏叶道:“齐大夫人那边说什么没有?”

“倒是没说什么,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这些,毕竟我也不是你们的母亲。”张妈妈道:“不过齐大夫人的性子我是了解一二的,若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一定会先跟我说的,不需yào

我直接去问。”

这倒是真的,那次观音忏的时候,齐大夫人就是温言好心跟苏叶和苏青说过很多体己话了的。

苏叶点了点头,正要再开口,张妈妈就先道:“全部都依照你说的去办了,莫泽树也给了孔君达好处,这件事还叮嘱了莫泽树让孔君达也要保密……”

苏叶很高兴:“对,我大姐夫也一定要把这件事瞒住才好,一个嘴巴不严,极有可能这个消息就会传出去,我们苏家和莫家的关系实在太尴尬了,也不想和莫家扯上什么关系……”

张妈妈却是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虽然有些生气,但语气却还是疼爱的:“你现在知dào

和莫家这样的人保持距离了。知dào

不能被莫家抹了黑了。早前在莫泽衡那件事上。你可是心软的不行!”说是心软,这都是好听的,她怎会不知苏叶是准bèi

着让莫泽衡把名声抹黑的意思,好不用嫁人。

苏叶低了眼,喃喃道:“我们苏家现在可不一样,由不得我胡来了,而且我现在也不需yào

莫泽衡来抹黑我了……”

张妈妈一怔。

是啊。

苏叶现在就算真想嫁人,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前前后后的。也许外人会觉得苏叶为了达到目的不管别人的死活,但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太多事都身不由己了,不可能有人可能大公无私的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公平,一念心慈,就是换来自己的万劫不复。

看看着这一年来的风云变幻,几乎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忍不住提醒苏叶道:“莫泽衡现在下去了,但是莫泽树这个人你也要多加小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泽树是个泼皮无赖流氓。和他打交道,不怕被他沾便宜。怕的是被这个人赖上粘上,我担心的是这个人胡作非为啊,今天他可以应承你,难保明天哪根筋不对就犯起了浑……”

“我知dào

啊!”苏叶笑道:“我能跟他合zuò

,也可以随时和他拆伙啊!”苏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无所不作的奸商,垂了垂眼道:“当时跟他合zuò

,只是一时而已,等我大姐那边解了燃急之眉,自然有我的办法让这个合zuò

继xù

不下去,到时候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张妈妈听了这话更惊了,连忙问道:“你这是要把他逼到死……那岂不是他更会狗急跳墙了……”

“我不会让他赔钱,这就没问题了,到时候给他一笔可观的钱当作遣散有什么的,做生意的事有赚有赔,有谁能保证做生意就能赚一辈子吃一辈子的,合zuò

这种事,还想合zuò

一辈子?哪有这样的事。”苏叶很轻松地道:“给他足够的钱,他求之不得,当初没怎么花钱就赚了钱,最后还连本带利的给了他,他何乐而不为?”

张妈妈皱眉,无奈的叹道:“你这个妹妹,做的也真是太够格了,有你这样的妹妹,也都是三生积来的福气了。”

时间慢慢的恍到了六月底七月初,期间沈重来过两封信,问苏叶的近况。苏叶一一作答:“等着及笄,混吃等死,叙夫子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五哥苏亦武在商盟会的日子越来越好,苏家的事务接手指日可待,所有如麻的乱章一点点的快要重新复位,京城铺子的生意也不错,正在准bèi

再开一家,就是快到中元节了,家里的气氛又有些哀愁,这是父亲不在的第一个中元节,准bèi

全家都去玉华寺上香,但是祖母似乎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为父亲上香祈福……”

这封信寄出后,却是比往常更久都没有等到回信。

但是却是把宁玄给等了来。

宁玄这次来,竟是又没有提前知会的。

他依旧大车小车的不停的往苏府里送礼,每个人都有份,送给苏叶的是一个红漆描金的大木箱子,看着就沉的让人发怵,何然找了两个小厮去抬的时候都是冷汗涔涔。

要知dào

,宁玄以前怎么给苏叶送,那就已经够招人注视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宁玄虽然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依旧还这么和送给别人的如此与众不同,那可就……

好不容易抬回了栖林苑,秋华看见的时候差点没黑了脸。

小双却是高兴的不行,笑道:“宁家表哥送了什么好东西?我刚刚看见淑乔阁的人过去了,好像才拿了巴掌大的小木匣子……”

秋华狠狠地瞪了小双一眼,小双当然也知dào

苏叶现在在这种事情上是很敏感的,也知dào

现在苏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是宁玄也与苏叶没有缘份了,但是看到宁玄还这样惦记着苏叶,自然是高兴的。

要是一看见没了希望,就与先前的态度大相径庭,那才不是真的对一个人好。

小双想的就是这样的单纯。

就算被秋华瞪了,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因着宁玄到来,下午的时候苏倩、苏琼还有苏青也都回苏府了。

这出嫁了的三姐妹自然也分到了宁玄送的三个匣子,落手的时候微沉,苏倩和苏青都高高兴兴的接过连声谢谢然后就让冬梅和雪荷收了起来,就唯独苏琼像是很兴奋很稀罕似的一接手就兴致勃勃的打了开来,一看是个成色不错的玉葫芦。

看着那玉葫芦,苏青和苏倩估摸着自己的那份也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样的礼虽然不能说是大礼,但是对于把苏府上下全都打点送礼的宁玄来说,又是经常有事没事就送一送的,已经很让人高兴了。

可苏琼的眼里却是立即闪过一丝不喜来,随手就把盒子丢给了春意,一边冲着苏叶道:“我听说九儿得了一个两人抬的箱子呢,也不知dào

宁大公子这次又送了些什么稀罕玩意儿给我们九儿?”

苏叶一听苏琼这个语气就知dào

苏琼没安什么好心,明知dào

现在不可能再和宁玄有什么,偏偏要拿出来说宁玄对她的与众不同。

再一想,以前宁玄也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太夫人都是愿意宁玄的,那个时候却不见苏琼过来说?!

越是这样,苏叶越是要顶着走不可。

她立即命令秋华回栖林院,让何然叫那两个小厮把抬回去的箱子再抬回正院来。

屋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苏叶这是质气了,连林佩云的眉都皱了。

可又不能去出声阻止了。

苏叶让何然打开。

箱子里装着像是有几块木头似的怪东西,但是看着木质一般,并不是多珍贵。

屋子里的人都不由的望了过去,连林佩云都探过了头去,毕竟宁玄的古怪玩意儿是挺多的。

何然把那堆东西让人搬了出来,随后在苏叶认可的目光下,把那个古怪木棍子撑开来。

是一把折叠躺椅。

宁玄一直在一边没有插过话,等这椅子撑开来,才走到跟前,也不管一屋子女眷惊叹的目光,大刺刺坐躺了下去,还笑着拍了拍扶手,帮帮的响。

椅子发出非常结实牢固的声音。

“很有意思吧?”他笑吟吟的看着屋内的一众女眷:“这是九姑娘设计的,我当时还笑她这是个什么破玩艺儿,后来拿给工匠师傅看,一直找了很多个师傅也没人看得明白的,后来我自己在家研究了研究,好不容易才弄懂了点,就赶紧叫人过来做,最后做好了之后真是让人拍案惊奇……”

他说着,目光并没有落在苏叶身上,好像苏叶与他口中的九姑娘是两个人,“就连我家老爷子也是爱不释手,给他也做了一个,见天儿的躺在上头晒太阳,别提多高兴。”

屋内的人都释然的跟着乐呵,一些小丫头都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把椅子,大有一种很想上去坐坐试试的感觉。

苏叶看着苏琼一阵黑一阵青的脸色,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

随后她就让何然把椅子收了起来。

她这边像是没多大兴致似的,宁玄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落没,但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愉快,向林佩云介shào

着她另外特地专程给林佩云带的绣缎:“……这个颜色和花纹,最适合您现在的身份用了……”

天青色缎底,藏青色绣纹,带着枣红的暗绣。

确实,林佩云现在的身份,真的最适合这块锦缎了。

宁玄,真的很有心。(未完待续……)

第241章 疏离

林佩云高高兴兴的笑着收下了。

而宁玄这次给太夫人带的礼倒是的的确确别开生面,是一对会学舌的八哥,一只会说福如东海,另一只则是跟着另一只顺着能说出富贵吉祥。

这是个新鲜玩意儿,连苏亦武和苏亦诚都逗了那对八哥半天,一屋子的人听着笑着,气氛很是融洽。

唯独苏琼的脸色虽然笑着,但是却是没有半点笑意抵达眼底。

苏贞及笄的事近在眼前,苏叶不想再封院子,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在府里她比谁都更自由,但也不是没得分寸的,如非必要她几乎不出大门,平日里其实除了栖林苑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说不封院,也是为了让秋华和张妈妈出入方便一些。

但是宁玄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这一天苏太夫人又叫了她过去。

等苏叶到的时候,宁玄已经一身正衣的在太夫人跟着陪着说话有一阵子了,见苏叶进来,谦恭有礼的让开位置来给苏叶过去,笑道:“好一阵子没见九表妹,越发的高佻了。”

宁玄很是大方得体的看了她一眼,竟是有种淡淡的疏离之感,这句之后便也就没了下文,竟是连一眼也没有再多瞧看苏叶。

苏叶打心底里是感激宁玄的。

太夫人也把苏叶招到了近前,笑道:“以前一直没有特别给你们俩介shào

过,现今自然是用不着了,你们俩相熟,宁玄叫你一声九表妹。你就叫他一声宁表哥吧。”

苏太夫人这一出。看起来是很多余没什么意思的。

但是苏叶明白。这是太夫人正式宣告她与宁玄之间再任何别的关系的可能了。

苏叶心里有些感动。

太夫人一定是想着以后能多有宁玄的照顾,而且自己现在在桐州很难说到满yì

的亲事了,这目光放到鲁南,也是没什么意思,若是有可能,太夫人的心里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嫁得更好,而宁玄这样的姻亲,如果做不成苏家的女婿。也是极好的姻亲,又是在京城有名有地位的,多多往来总也是好事一件。

苏叶很诚心的喊了一声“宁表哥”。

宁玄也很认真的喊了她一声“九表妹”。

大家相视一笑,便就坐下喝茶,两盏茶见过之后,宁玄起身向太夫人辞行:“我这就动身回京了,您可要好好的照顾好身子,等我下次再回来看您的时候,一定给您带些更新奇好玩的东西!”

苏叶没想到宁玄这么突然。

从前别说宁玄每次回来没有一次不去找她的,像今天这样突然之间辞行都没有跟自己有过什么交集。真是空前绝后了。

苏太夫人就让李妈妈去送,宁玄推了几次推不过。便也就应了。

李妈妈和宁玄一走,屋里就剩了苏叶和太夫人。

太夫人拉了苏叶的手,叹了口气:“我没别的事,就是看宁玄这孩子要回京跟我辞行,我知dào

他这次回来后一次也没有找过你,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没提,甚至都让人瞧看不出来,但是我这个老太婆就是想自作主张把你叫来,让他临走前见上你一面……”

苏叶垂了眼。

苏太夫人的这一番话,她实在没有勇气去反驳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宁玄还会再来桐州,真的没想到。”苏太夫人深吸了口气,道:“你知dào

的,我一直都喜欢宁玄这个孩子,希望他和你能……”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俩竟是有缘无份的。”苏太夫人遗憾极了,“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也让我这个老太婆挑不出他一丁点的不是来,知dào

你要及笄也知dào

你现在的地位,还有咱们苏家现在的情况,他来这一趟,完全没有影响到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不高兴,就像是真的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来安慰我似的。”

“你知dào

不知dào

宁玄他对你……”苏太夫人抬着眼,眼眶有些发涩,看着苏叶。

“祖母。”苏叶抿了抿唇,眼也不抬,静声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既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不是更好?人总要向前看的。”

苏太夫人一怔。

半晌后她抹了抹泪,别过了头去,让苏叶回去了。

李妈妈回来之后看着太夫人微红的眼,便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苏太夫人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九儿是个懂事的,可她就是太懂事太清醒了,这都本不应该属于她这个年纪,她这样,明明就是我和立行想要看见的,可现在真的看到她这般优秀了,我的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苏叶回到栖林苑的时候,何然过来跟苏叶禀报:“您刚才在太夫人那里的时候,陈大总管那边找了人过来问您有没得空闲去一趟商盟会,头前二老爷回来的时候给伶人结的钱数目不太对,人家班子的人找了来,但是这个钱陈大总管还真没管着,是大小姐和大夫人才清楚的事,陈大总管让那人回去等信儿,但人家说明天就要离开桐州了,这钱今天就得结清才行,陈大总管那边也走不开,但是为着这件事把大夫人从商盟会叫回来也不是个事,可总也不好让个伶人进商盟会去找大夫人……”何然皱着眉,很不高兴,觉得这个伶人也忒小家子气,苏家可能会欠下他这个钱真的不给么,后而又道:“苏大小姐今天午后吃过饭就出去了,也是有事还不知dào

人在哪,现在府里唯一能做主的就是您了,让我问问您这个事儿怎么办,要不要先把钱给支出来,回头再跟大夫人说一声就是。”

按常理是要这么办,得主子一个口头应允,把钱给了那人打发走了就是,找到苏叶也是合情合理,要的也就是苏叶点个头的事,再说了原本以前苏叶在府里也是掌过事的,现在林佩云和苏青都不在府上,自然是要问她。

要是往常,这钱苏叶垫付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今天,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出府走一走。

她跟何然道:“让那伶人在前院里等等,你去备车,我去一趟商盟会,把这事跟母亲说一下。”

何然和秋华一脸的诧异,但也很快反映过来苏叶的用意,八成是想去城中顺便绕个圈子看看她的生意。

于是何然立即下去安排了,苏叶回房收拾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何然已经一切准bèi

停当,杨枫之依旧负责保驾,坐上车后便直接向商盟会行去。

进了商盟会在厅里等了一会就见到了林佩云,把话一说,林佩云就皱了眉:“就这件小事,竟然让你亲自过来?别人都干什么去了?”

苏叶赶紧把事先让秋华准bèi

好的桃花糕拿来,撅着嘴的塞到林佩云手上:“女儿好久都没和母亲说过话了,就快连个吃饭的机会都没了,难得有个借口,我出来和您见见面怎么了?!还不领情了!”

秋华在一边笑着帮衬:“小姐前两天刚学会的,就赶紧做好了送给夫人您当零嘴的。”

林佩云立即喜笑颜开,高兴的快要合不拢嘴,要不是碍于在商盟会还有很多事要做,真是舍不得让苏叶就这么回去。

下楼的时候遇见了齐家老爷齐正山,看见苏叶的时候齐正山微笑的直摇头夸赞:“小女儿如今都这么大了,这样的气质容貌,只怕苏夫人您家的门槛不久就要被人踏薄了。”

林佩云与有荣焉的笑了。

从商盟会一出来,秋华朝何然和杨枫之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在城中苏叶名下的楼面兜转一圈就是。

结果何然还没朝秋华点头表示明白,苏叶就让何然先回苏府:“你先回去,就说大夫人已经首肯,让陈大总管先从账房支出这笔银子,再备上歉礼给人家。先让人家回去,别在咱们府里好等。”

何然一诧,但也应了,随后就嘱咐杨枫之路上注意安全。

何然往苏府回了之后,苏叶上了马车,秋华进来后刚刚把车帘合上,苏叶在塌上就轻声开了口:“我想去祖母的田庄看一看,天色还早,我们现在过去,黄昏前就回来。”

本来已经行驶起来的马车骤然一停,外面响起杨枫之不妥的声音:“九小姐,这不太好吧,出门前可没跟府里打招呼呢,而且这个时候出城,现在您身边只有我和秋华……”

“我去自己家的田庄,能出什么意wài

岔子?放着你这么好的身手是摆设?我就是去转一圈而已,能怎么着?!”苏叶没好气的打断道:“马上去。”

秋华欲言又止,她在车厢里,苏叶现在是什么情绪她看得一清二楚,别看苏叶的声音气恼,但是神色却并不是生气的,不过是吓一吓驾车的杨枫之,好让杨枫之听话赶紧赶车,虽然她想不明白苏叶为什么心情不太好,竟是突然冒出要去田庄的心思,但是她向来也是对苏叶的话不仅仅是服从,更多的是宠溺,于是掀起了车帘一角,吩咐杨枫之直管听苏叶的话就是。

杨枫之再无话可说,敛了敛神色,大喝了一声驾。(未完待续……)

第242章 旧案

出了城门行了约摸半刻钟的路程的时候,一直阖目不语的苏叶突然问:“现在到哪了?”

秋华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道:“快到岔口了。”

“去京城的那个岔口?”苏叶道。

秋华扭头看着她,眉心渐渐的皱了起,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紧接着试探的问道:“要停下吗?”

苏叶这才睁了眼:“为什么要停?”

秋华立即笑着耸了耸肩:“没什么,我以为你坐车坐的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苏叶摇了摇头,继xù

阖了目。

秋华放下车帘,背对着苏叶,唇角渐渐翘了起来。

苏叶一直没有说话,偏偏在这个时候问起,秋华本来就觉得苏叶今天突然要去田庄有些反常,而在这个岔子口又突然开了口,更是加深了她的疑心。

要知dào

,宁玄不多久才刚刚从这里走过的吧,如果宁玄在府里或是在桐州城里见个朋友什么的耽误了时间,现在把马车停在这里,还是极有可能把宁玄的马车截到的。

不过苏叶的回答让她也放了心。

只是凑巧而已罢了。

而苏叶这时像是一个姿势久了有些乏累,便翻了个身过去。

背对着秋华,她睁开了眼睛。

宁玄。

再见。

到了田庄口子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苏家的马车,立即就有人进去赶紧通报了,是以苏叶下了马车的时候,刘嬷嬷并没让苏叶等多久。跑着就迎过来了。

她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一大伙子田户妇人和媳妇子。

苏叶抿了抿唇。让杨枫之过去把人疏散。

她来。可不是为了要兴师动众打扰田户的生活的。

刘嬷嬷见苏叶是真的不喜,立即便想着别是有别的什么事,又见苏叶这次竟是只身一人只带了个护卫和丫环来,猜想着极有可能苏叶这次来是突然决定的,说不定连苏夫人都未必知dào



否则以苏叶的矜贵,苏家上下谁会放心苏叶就这么着来了田庄。

她向苏叶行了个礼之后就赶紧往回跑,帮着杨枫之把田户们又劝了回去,随后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的又朝苏叶走去,一边邀着苏叶去庄里坐。

路上,苏叶先是问了些粮仓的情况,刘嬷嬷提起这件事就高兴的不行,一个劲的感激苏家感激苏立行和苏太夫人的,虽然没说,但也看得出对苏家现在的状况还能兑现当初的承诺很是感激。

到了刘嬷嬷的住处,刘嬷嬷要去烧几个小菜,苏叶摁住她让秋华去了,随后让杨枫之去外面帮忙。屋里只剩下她和刘嬷嬷之后,苏叶还没问什么。刘嬷嬷就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苏叶垂了垂眼,心里有了数。

但她还是小声问道:“我之前不是让您打听马氏的八字?”

刘嬷嬷的反应是苏叶万没想到的,就发xiàn

刘嬷嬷微不可察的浑身一个激灵。

刘嬷嬷身子一僵,苏叶就向她看了过去,这一眼,让刘嬷嬷当即觉得有些无所可藏。

她只知dào

苏叶不是个简单的千金小姐,之前去苏府的时候与苏叶也短谈过几句,但那时与此时是全然不同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叶这般小小的年纪,竟会有如此锋利的目光。

这让她发觉自己竟然如芒在背一般。

她一时竟忘了回话。

苏叶就一直看着她。

半晌后,刘嬷嬷坚持不住了。

她一松气,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夏日的田庄有几分凉爽,外面有蝉在鸣,偶尔会传来秋华在厨房动作的声音,苏叶坐在短杌上,一言不发也不出声,听着刘嬷嬷从轻声渐渐变得激动,最后几近崩溃的回忆。

刘嬷嬷打探到了马氏的八字,就找人去莫家的田庄装作算命先生,还托了一个在莫家田庄做事的认识的小伙子去办这事,她说她当时只是想把马氏从莫家的田庄拉下来,并没有像后来发展的那样从马氏的家里搜出几百两银子,那些银子到底是不是马氏的,她也不敢保证。

毕竟,如果真有几百两,马氏肯定也不会放在家中,早就去买个院子,这笔钱足够她自己一个人养老享清福了。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钱如果不是马氏的,还会是谁的。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马氏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马氏太贪,还想还存更多的钱,捞个够本再走。

她找了几个大汗,那几个大汗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钱,也是后来告sù

她事情怎么样的时候,看到她的惊讶才知dào

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原本托的那个小伙子只是在马氏那里意思意思搜出几十两银子就算了。

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是几百两。

这几百两一压下来,马氏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事情最后果然是这样了,马氏被莫家打了半死,最后送进了官府。

她当时以为这事就暂时算完了,想到马氏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莫夫人半个亲信,又在莫家做了半辈子,等风头过去,就算不再让马氏继xù

在莫家田庄做事,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老死算完,一定也会给些补偿让马氏过完下半辈子。

却是没想到,马氏死了,更没想到的是,马氏的死是在观音忏的时候被人揭出来。

这一大篇话说完,刘嬷嬷已是老泪纵横泪如雨下。

苏叶一直在听,也一直都不动声色。

待刘嬷嬷平稳了些,她才又低声问道:“那个小伙子,你后来还有没有再和他见面?”

刘嬷嬷摆了摆手:“没有了,我虽然老了,但也不傻,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差错,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后来给我写过几个短条来着,说是没想到莫家田庄的人对马氏如此不满,一见马氏要倒,都要踩上一脚,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马氏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苏叶点了点头,觉得想问,可又觉得问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最后她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大小姐有来往吗?在那段时间?”

“没有。”刘嬷嬷语气坚决地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只跟着你们一起来过田庄。”

苏叶抿了抿唇,又问:“那个叫福头的,他现在怎么样?”

刘嬷嬷道:“听说在莫家田庄里还是老样子,不过就算是老样子也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得多吧,毕竟他也没再找过我来我这里打个零工什么的,而且他在莫家田庄也很难融入,毕竟是个外乡人。”

那福头最后没有得到最大的利益。

也许他也并不是真zhèng

的幕后人吧。

……

“你是从哪里叫来的算命先生?”

莫家田庄,福头的家。

就在苏叶与刘嬷嬷在苏太夫人的田庄里说着一些苏叶觉得没有意义,但是又想活得清楚明白的事时,莫家田庄里,好巧不巧的,这件事也被人旧账翻起。

福头瑟瑟的坐在草墩的一个边角,虚虚的坐着,眼睛不安又不敢直视的时不时的抬眼偷看坐在上首那个衣着整洁面容英俊的男子。

那男子翘着二郎腿,喝着自己小厮端进门的茶,坐着自己小厮搬进来的椅,衣不沾尘,从进他的门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此时更是居高临下的冷声冰问。

福头愣愣的,没有回答。

那男子清秀的眉皱了皱,突然一道凛冽的目光就朝他身上射了过来:“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拖到莫家大门里才说?”

福头身子一僵。

“还是想让我带你去衙门,让你去马氏住过的牢房里待上一宿你才肯给县老爷说?”那男子的眼眯了眯。

福头吓的一抖,竟是从那不到一尺高的草墩上摔了下来,他手忙脚乱的折腾了几下才又虚虚的坐了回去,再一抬头竟是满头大汗,他目光惊恐的看着这个男子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厮,声音抖动的语不成句:“你……你们究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一个眼神递过去,“司棋”。

被唤作司棋的小厮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朝着福头脚底下一丢,扑的一下荡起一圈黄土尘来。

“我家少爷问你话,你老实回答,问完我们就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你要是不说,或者有半句假话,立即就把你带到莫家去!”那小厮连哄带吓的厉声喝道。

福头吓的嘴角都抽抽了,哪敢去捡地上的钱,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钱,但是该有的眼力架还是有的,就算他猜不出这男子的严厉和身份,但是这两个小厮是什么样他可是看得出来的,那个一直没坑声的,绝对是有两下子的,而且这两个小厮年纪都不大,却都架势十足双目炯炯有神,说话也是掷地有声,普通人家哪里能有这样的小厮。

他额际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把话回了:“那个算命的,真的是过路过来的,我给了他一笔钱,他才肯听我的,我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男子眉锋一挑:“你哪来的钱?”

这屋里破烂成这样,连个喝水的碗都是豁口的,这个福头,怎么可能会有钱去收买别人?(未完待续……)

第243章 男子

“那个算命的是哪里人,现在可还在桐州?”那男子又问。

福头都快哭了:“爷,那个算命先生真的只是个过路的,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里人,我真的是和他从来都不认识啊!就算他现在人在桐州,我也不知dào

人在哪里啊……”福头就差给他磕头跪下了,道:“后来那马氏都死了,出了人命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在桐州了吧……”

司棋皱着眉,见自家少爷还想再问,这才凑到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宁玄的眉拧了拧。

这是无头公案了?去找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一个算命的,可以说是完全不太可能的事了。

“那几个抓走马氏的大汗,是哪里人?”宁玄突然想到一个切入点,厉声问道。

福头又是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道:“当时太乱了,我也不知dào

那些大汗是哪里人,还以为是田庄里的人,但是后来在田庄里也没见过他们,我也不知dào

他们是哪里的人……”

见宁玄又瞪眼,福头直接就吓的跪了:“我是真的不知dào

啊,我知dào

的都说了……”

司棋不由的又看了宁玄一眼。

那眼神有些暗示宁玄还是不要再深究下去为好,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了,没有什么意义。

宁玄只当没看见,对福头道:“去叫你们田庄里说了算的人过来,我想在此借宿两三日,赶路有些辛苦想停留两天,该给多少钱一个字儿不少。”

福头只觉这个决定像是泰山压顶似的,艰难的起了身。作了个揖下去了。

屋里一空。宁玄扭头就吩咐司棋去收拾物品。后而叮嘱司墨:“这两天想办法把那几个大汗的身份查出来。”

……

从田庄回来之后,林佩云找了苏叶,让她把苏贞及笄的事务归整归整,虽然因为苏立行去世的原因要从简,但是现在苏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苏贞的地位也提升了很高,就算再是从简,也与之前的预定不同。规模怎么着也得比先前计划的要大一些。

而苏贞之前与苏叶相谈过,对于苏贞的态度,虽然苏叶也隐隐的察觉到苏贞似乎是真的想从回以前,也在努力去做的更好,但是就像是一句俗套的老话说的那样:已经破了的杯子,再怎么去修补,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模一样。

苏叶一直都是不喜欢的就很明显的开口回绝,但是这件事上,她说不出口。

便随便寻了个由头,隔三差五的便让杨枫之和秋华陪着她往苏太夫人的田庄里去跑。说去盯着察看粮仓。

林佩云怎会不知她的意思,苏叶没说出拒绝的话就已经算是顾了面子了。她便也不拆穿,直接转手把事情交给苏青,任苏叶像她说的那样,索性就让苏叶真的去负责粮仓的事务了。

往田庄走的勤了,几来几往的就和田庄里的田户关系相熟了起来,每次苏叶来的时候都会带上点东西送人,不值什么钱,都是些平常府里到处可见的茶糕,这些放在府里摆着,通常都没什么人吃,隔上一夜就丢的东西,苏叶让秋华和小双都收了来,送给田庄里的孩子们吃个新鲜。

刘嬷嬷和苏叶的关系也在这几日下来熟络了许多,苏叶在粮仓的事上又是挺上心的,她自然心里喜欢苏叶,更别说苏叶还帮着她做些轻便的活计,此时苏叶和秋华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正剥着花生,刘嬷嬷看着苏叶纤细白皙的手指,就觉得心疼,劝说了几次都无果,苏叶只是笑道:“又不是天天做,不当紧,你就当我是图个新鲜。”

刘嬷嬷旁边坐着的是对门的新媳妇子,很是羡慕的看着苏叶,仔细的打量,笑呵呵的凑到刘嬷嬷的耳边,低声问道:“九小姐一看就是个福相,一辈子都含着金汤匙的。”

“这还用说。”刘嬷嬷是整个田庄里和苏叶关系最近的,当然心里也是喜欢苏叶的,笑道:“九小姐绝对是个有大福气的,你们不知dào

啊,九小姐年纪还小的时候太夫人那时还偶尔会来田庄,就跟我一个劲的夸着九小姐,当时为了给九小姐寻个嬷嬷,可是费了好久的心思。现在二老爷又升了官,九小姐的门槛就更高了,就咱们桐州,没有人家能配得上的!”

那个新媳妇子听了羡慕不已,也是为苏叶高兴的不行的样子。

秋华却暗暗叹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九小姐的将来……

不能寻商贾子弟,白子胥现在可不是商贾子弟,他自己就是个商贾。

又不能寻权贵,白子胥就是权贵。

两边都不行,单说个人来算,这两人倒是门当户对了,可是这外在的局势因素却是……

而那媳妇子已经开始跟苏叶聊起了女人养颜的妙方来:“九小姐生的这么漂亮,真是比花还美,要说这持家有道固然重yào

,但是女子生的漂亮这就绝对是个福气。”

这话引得周围的人都掩了嘴笑,这媳妇子本身也是个漂亮的,年前才嫁到对门来的,整个庄上谁都知dào

她男人有多疼她宠她,平日里也就干一些轻便的碎活而已,就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苏叶也跟着笑,却并不回应什么。

一个女子的姿色,应该是重yào

的。

比如苏琼可以魅惑得了齐铭,所以齐铭在得知苏琼的真实之后,选择了不去面对。

苏叶想着,若是换成了她自己是齐铭,无论苏琼做了什么,当那张如花般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泪如雨下,心怎会不软,想要不颠倒是非,都是不太可能做得到的事。

男人看女人,看的也就是这个了。

而一个女人如果生的漂亮,路自然是要好走一些。

想到这里,苏叶不禁觉得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其实不都一样是看脸的社会。

于是便越发的抵触起婚姻之事来。

她这边意兴阑珊,抬眼一看,秋华倒是竖着耳朵正经的听。

苏叶心里想笑,便就觉得自己和这个话题格格不入,像是从这个聊天的圈子里跳脱出来一般,抬眼看向了别处。

这一抬眼,就见大门口突然走近一个相貌清秀,甚至看起来有些微寒的高瘦男子来,那男子看着一圈子聊在兴头上的妇人,一副想要开口却又插不上嘴的模样,站在门口半笑不笑的等着机会。

苏叶在人堆里扎着,人又瘦小,不是很显眼,她就抬眼打量了这个陌生的过路人。

这男子穿了件天青色的直裰,眉目清晰如画,皮肤相当白净,容貌乍一看之下不起眼,但一打量下去,非常清秀不止,带着薄薄的疏离之感,越发显得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仙人一般不沾半点凡尘之气。

这是什么人,竟然随便就能遇到这样优秀的陌生人路过。

作为现代女性,苏叶甚是觉得很饱眼福。

苏叶这样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就没注意到旁边秋华的浑身一颤。

很快就有人留意到这个陌生的过路之人,院子里有未及笄的苏叶,立即就有几个婆子匆匆站起挡着那男子往外送,一边和声跟那男子问些来意之类的话,才一眨眼的功夫,那男子就被恭送出了门外,门也吱呀一声的合上了。

刘嬷嬷就笑着让苏叶先回屋里再说。

秋华的动作慢了几拍,这引起了苏叶的注意,要是正常情况下,秋华早就过来护着她了。

一进到屋里,秋华的脸都白了:“小姐,小姐,那个男子……他……”

苏叶一震,突然有种异样的预感。

就见秋华嘴角抽抽的道:“我看那个男子……他,他真的好像沈重沈公子……”

苏叶脑子一轰,一片空白,惊问:“不会吧,你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末了突然想起秋华和自己这个身体最后一次见沈重都是同一年的,自己都没太大的印象,难道秋华记性就这样好?她立即又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也是瞧着眉眼有点像,我也不敢说一定就是,但是……”秋华现在也不太确定了,刚才也只是晃了一眼而已,但是想着前一阵子还在担心沈重是不是会来桐州这件事,她突然之间看到一个感觉有点像沈重的人,当然心里惊叹。

不过沈重就算真的来了桐州,也不可能出现在苏家的田庄里才是。

沈重对苏家,也是有顾忌的才对。

而且,如果沈重离开了京都,应该苗先生那边也会提前知dào

吧……

苏叶和小双都是这样想的。

苏叶本身对沈重的印象几乎为零,就算是秋华,对沈重的印象也是停留在多少年之前。

两人又互相自我安慰了几句之后,一致认为是秋华多心太过紧张所致,沈重就算真来了桐州,出于对苏家的忌讳,他也绝对不可能到苏太夫人的田庄里来,才刚刚心里落定,刘嬷嬷就敲门进来了。

苏叶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问她:“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怎会在桐州?”

“名字不知dào

,人家不想说我们乡下人也不好多问,只是路过,想和他的小厮在田庄里打扰几日而已,不当紧。”刘嬷嬷道。(未完待续……)

第244章 亲事

刘嬷嬷没有问出来,苏叶更不好开口让刘嬷嬷非要去一问究竟。

田庄里有了外地男子借宿,苏叶早早的就和秋华回去了,一路上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没人提及此事,但却都心知肚明彼此心里都有些不安,当晚秋华就出了府去奢品阁让苗先生着人打探一下京城里沈重的近况。

苏贞及笄的事务推到了苏青的身上之后没几天,在一天晚饭的时候,苏青特地把苏贞从院子里请了出来,一起和家人吃饭。

席间苏青像是一家之主似的说了很多话,一通铺垫和总结就是苏家的上下要团结一致云云,兄妹姐妹一条心,一定会越来越好等等,最后又说了她现在非常的繁忙,如果不是因为苏叶也要及笄,她根本就无暇再接掌苏家的内务,可是林佩云现在的重点必须放在商盟会上,她也是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不想因为自己太忙而把事务搞的一团乱,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家越是不能出任何差错,是以在贞姐儿及笄事务上有所调整这方面,我实在是无法胜任,索性咱们家的子女都是有能力的,贞姐儿以前也负责过琼姐儿及笄的事,虽然咱们府上还没有这个先例,但是我觉得不如贞姐儿以后和九儿一样,别封院了。”言罢,她看向苏贞,道:“你及笄的事务,你自己掌事吧。”

苏贞一愣,有些没反映过来,但随即面上就因为尴尬而泛了红。

一个女子。及笄的事务没人帮着打理。这是件很下面子的事。

但是苏青说的冠冕堂皇。苏青本身也是忙的团团转。

可是她心里却是觉得,苏青就算再忙,以苏青的性子,恨不得所有大权都在其手中掌握才对,说是这么说,若不是根本就不想管自己,苏青怎会放qì

管事的机会。

可苏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作为本来就应该接掌自己及笄事务的苏叶本人。眼下席上苏青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可苏叶却都没有开口说要主动把这件事揽过来帮着自己打理一下。

苏贞有些气不顺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怀有希望的看了一眼苏叶,指望着苏叶能应承下来。

却看见苏叶在自己的目光望过去的同时,竟是低头喝茶躲着。

苏贞抿了抿唇,再抬眼时却是懂事的笑了笑:“其实何必呢,我是家中庶出的女儿,就按原定的计划去安排就好,临到跟前再归整实在是给大家添乱,索性不如就按以前的走就是,父亲才刚过世。就算排场小一点,也没人会拿这个事嚼舌根子……”

苏青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正要点头答yīng

,苏叶这时抬了眼,冲苏贞点了点头:“八姐姐有心了,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咱们都长大了,应该懂事,等到我及笄的时候,也会尽量从简。”

苏贞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席饭这样过去之后,林佩云在看茶的时候问起苏贞屏风绣的如何了,如果差不多了就拿来收入库里,到及笄的时候再分下来。

苏贞及笄的绣灯,也是她自己绣的。

苏贞便开口说好了,然后吩咐雨蔓回去拿。

苏青就道:“让冬梅跟着一块儿去吧,帮个手,一个人拿过来路上都没个帮手的,别再出了岔子,到时候又要重绣。”

这让大家不禁的都想起了当时苏贞给苏琼绣的灯箱来,当时苏贞就给弄破了重新绣的。

苏贞面上一红,有些尴尬。

苏琼那个绣灯的事,让她想起了很多不安的事来。

比如当时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其实后来想一想,听到那些话,其实不能不说是天意。

到现在在一想,她也不好说,那究竟是应该听还是不应该听。

不过她可用不起苏青身边的人,冬梅在苏青身边有多得力,根本不需yào

去估计,在府里的地位比她苏贞还要高,这种跑腿的事,她可用不起冬梅。

正好此时因着灯箱之事觉得心里发堵,她就借了这个由头起了身:“还是我和雨蔓回去取吧。”

苏亦武和苏亦诚就道:“让丫头们去做就行了。”

苏贞心里谢过这两个哥哥的好意,可她确实想避避,就道:“我也正好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差不多可以一道儿取过来的,丫头们也看不准。”

她这才脱身。

苏贞前脚才走,苏青就和林佩云攀聊了起来。

不只是聊,还专挑些女子家的话来说着,一边还拉着苏叶一道儿的聊,不一会子就把苏亦武和苏亦诚给整的有点多余,苏叶不知苏青这是什么意思,就只是跟着说下去,果然如苏青所愿,苏亦武和苏亦诚寻了个要去看书看账的由头,借口离去了。

这两人一走,屋里就剩下这娘仨儿了。

林佩云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儿子们一走就瞪了苏青一眼,声音却是宠溺的,她在商盟会现在主外,家中事务有苏青帮着打理,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现在就是苏青做什么,她都觉得苏青有苏青的道理,自然不会气恼:“你想说什么,那兄弟俩可是给你腾出地儿了。”

苏青笑了笑,嘿嘿道:“你给贞姐儿寻着合适的人家了没有?”

为了表示她的热心和好意,她的眼神很是温和。

苏贞一及笄,说亲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苏青之前除了说要把莫家的人和苏琼安排在一起之外,还没有对妹妹们的亲事插手过,想着苏青和陈妙姗这边两个女儿的不对付,林佩云正了正色,道:“你有什么合适的人?你现在不是忙着孔家的事吗?贞姐儿的性子和琼姐儿不一样,她没那么……”

“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看中合适的人家,”苏青打断道:“咱们九儿是实打实的金贵,不管贞姐儿是不是和苏琼一样,但她这个名确实是虚的,这个咱们都心知肚明,当时说蓝嬷嬷教习了她和咱们九儿的事,与她脱离不了干系,没拆穿罢了,那也是因为咱们苏家需yào

这样,不过现在和当时也不一样了,二叔父做内阁大学士了,贞姐儿她毕竟是没受过蓝嬷嬷教习的,我只是提醒您一声,别以为谎话说了一千遍就真的能成真事,寻个好亲固然重yào

,但她要是嫁的太高,到时候肚子里又没那个料子,可就不只是丢咱们苏家的人这么简单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苏家,现在想要攀附苏家的人,比以前更多了,这点苏青虽然没守着林佩云,但也是知dào

的清清楚楚的。

一个女子最耀眼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了,苏贞命好,赶在这个时候及笄,可苏贞是什么样的,苏青早就认死了这个人了,不管是出于她个人还是为了整个苏家,她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压着苏贞,是绝对应该,有这个必要的。

听了苏青这话,林佩云的眉就皱了起来,她看了看苏叶。

苏叶不置可否。

苏叶想的很简单,于情理来说,苏青可能有她个人情绪,但是于大局和长远来看,苏青说的很有道理。

她也是一个看大局的人,当然认同苏青所言。

她本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但是林佩云看着她,那眼神分明是让她摆个态度出来。

苏青也看着她,自然是让她帮着说几句。

苏叶清了清嗓子,就道:“大姐说的有道理,我们苏家不是混一时的,就是跟祖母说这件事,祖母也会赞同大姐的话的。而且,我觉得八姐如果嫁的不要太高,让对方认为是高攀了,那样更好,到时候八姐过了门日子过的肯定不会差不说,那人家还得依附着我们苏家过活,如果八姐觉得委屈,多给些陪嫁就是了。”

林佩云陷入了深思。

“母亲,没什么可犹豫的,就单看这次这件事,就知dào

贞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她不过是个庶出的,放在平常人家,能做正妻就够她感恩戴德了。”一想到苏贞的同系苏琼,苏青就觉得陈妙姗的女儿们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如今现在苏家当大的是她,她自然是抓住机会就不放手,说话的声音也是非常坚决:“刚刚吃饭和后来看茶,您也看着的,贞姐儿她有那个气质吗?嫁到高门大户,她能行吗?她压得住吗?!”

林佩云听了这话才认真的看向苏青,后而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她的亲事确实不能嫁的高了。”

“对呀。”苏青趁热打铁:“您能想通这一点就够了,她及笄完了亲事定了之后,紧接着就是我们九儿了,您要是给她的亲事订的高了,之后来跟九儿提亲的,就得筛掉一大堆,起码在背景上得比贞姐儿的夫家高吧?还得是容貌好的,出身正的,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在这里面还得再筛掉一堆,您想想,还能有多少让您能挑一挑的?这要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一拖没准就得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还不是把我们九儿给耽误了?!”(未完待续……)

第245章 拆穿

话一说到会牵扯连累到苏叶的亲事上,林佩云立即就坚定了,点头应允了苏青的建议,苏青这才满yì

的笑了。

外面站着的苏贞浑身僵硬。

雨蔓也是满目忧色的看着苏贞。

苏贞站在那里,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她死死地咬着唇,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发泄出不该发泄的情绪来。

比如痛哭。

她突然在想,为什么自己总是会不合时宜的听到这些她根本不想听见的话。

如果什么都没有听到,至少还能傻傻的以为一切都好了起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的好。

那次如果没有听到苏贞和林佩云在书房商议苏琼陪嫁的事宜,她后来也就不会和苏琼搅在一起。也就不会和苏叶疏离……

而这次,为什么又让她听到?

说什么如果她的婚事嫁的好了,就会影响苏叶?这是什么歪理?难道让苏叶嫁的更好,这是不对的?说的那么好听,不还是为了让她嫁的惨一些?

苏贞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讽,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从小到大她身为庶出的女儿,却一直都没有和同出的姐姐和娘亲近过,认为她们做事太绝,认为嫡系这边的人才是磊落光明。

可却没有想到,她一心一心,别人却未必把她当自己人。

听着屋里又聊起了有的没的闲话,苏贞又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归整好了心情之后。面上复又出现了她惯常温和的笑意来。敲门进了去:“我还拿了两个荷包。大姐和九儿你们一人一个……”

苏贞如常进了屋,屋内的娘三个也是笑的好kàn

,林佩云甚至亲和的拉了她的手过去,说是过阵子就不要封院了,白日里张罗一下她自己及笄的事,说了要添置就得添置,都是苏家的女儿,不会偏了心云云。还说等及笄之后,一定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苏青少不得和林佩云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和。

如果没有听见之前的话,苏贞真的会很高兴。苏青对她很少这么关心,这次却说了很多亲密的话,苏贞觉得自己的笑都僵硬了,却不得不佯装下去,还要高高兴兴的对这二人表示谢意。

林佩云和苏青眉开眼笑,喜不自已。

苏叶一直没怎么参与,坐了一会子之后就起身说要去田庄了,苏青和林佩云就笑着让她早些回来。何然也备好了车,苏叶和苏贞行了个礼之后就带着秋华出了偏厅。

看着苏叶离去后空空的座椅。苏贞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想冷笑,可是眼神却是羡慕感叹不已。

苏叶到了田庄上后,才刚刚迈进刘嬷嬷的院子,脚步突然一滞,她看见了站在院子枣树下的宁玄。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叶震惊非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早就回京都了?”

若是换作平常,宁玄定是嘻皮笑脸的随口瞎编个借口什么的搪塞过去,但是今天却是非常的严肃,他看了一眼苏叶,随后就示意让秋华等人先回避,秋华这才注意到刘嬷嬷并不在院里。

秋华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看了一眼苏叶后,在苏叶的点头示意下和杨枫之退了出去,并没有关院门,而是远远的守着大门不让人靠近。

宁玄的小厮也不在近前,苏叶就皱着门问他:“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我祖母的田庄?”

宁玄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地道:“你知不知dào

马氏的死是另有文章?”

苏叶听得发愣,其实宁玄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先前已经有种隐隐的预感与此事相关——他宁玄是什么人,对她的事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哪次不想插手的。

苏叶只想扭头就走:“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人已经死了,也不是非要追究不可,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来这里,那你就请回吧,我不需yào

……”

“你需不需yào

知dào

马氏的死是另有文章是一回事,但是我要告sù

你的是另一回事!”宁玄却拉上了她的衣袖:“你这个人,为什么该清晰的时候要装糊涂?连我都能查到的事,我就不信你查不出来,你是不想查还是不敢查?去莫家田庄算命的先生是你大姐买通的特地从莫家田庄路过,再故yì

安排让福头收买的!连从马氏那里搜出的银子,也是你大姐让人事先藏好的!你到底知不知dào

!”

苏叶快要气结,甩着衣袖,道:“宁玄你够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个人还有没有意思?这些事就算是真的,也应该交给官府去处理,再不合适,也是别人家的事,你这么上心干什么?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就专门去挖根究底?这事和你有关吗?”

宁玄忙松了手,也是急了:“你在苏家掌事掌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下来了,然后你大姐就又掌了你们苏家的内务,还是在这件事上!我是要让你知dào

,你大姐为了掌事,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么凭白无故的就被人拉下了马,我是不想让你被蒙在鼓里!”

苏叶不敢相信的看着宁玄,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敢确定宁玄到底是爱管闲事,还是爱管她的闲事。

她心中感激,可这些事情不是她想要让之公白于天下的。

她甚至觉得宁玄此举非常的多余。

“你为我的事奔波,我很感激,”苏叶静了下来,看见宁玄因为她这句话而目中跳出明亮的闪动,但她话锋很快就是一转:“但是我并不感动。”

宁玄目光一震,苏叶分明看见他眼中那团亮光在微弱下去。

“你这样跑过来跟我说这些,你总是这样。”苏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从来都是把你想给别人的,强行送给别人,把你想说的,强行说给别人听。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想不想要,想不想听?”

宁玄目光一缩,受伤的看着苏叶。

苏叶却是铁了心要一吐为快了:“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家里的事务本来就应该交出来让大姐打理,这件事我早就跟祖母和母亲说过了,这件事你不知dào

吧?真是笑话,这是我家中内部的事,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你解释?!”

苏叶说着,自己都要气笑了,那边宁玄却是盯准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道:“你说的这些我信,但是你大姐却是用了她自己的办法来掌苏家的大权,不管怎么样她就是抢了你的权!而且还用了这么狠的方式……”

“就算是!”苏叶怒声打断了他:“又与你姓宁的何干?!”

宁玄的眉越皱越紧,他瞪着苏叶,摇头道:“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你不贪这个权,我信。但是你大姐害死了一条人命啊!你竟然也可以无动于衷?!”

“你说话要小心了!”苏叶道:“马氏是受了莫家的家法,在大牢里没有挨过才死的,我大姐没有动过她一根指头!”

宁玄语塞,但他的目光始终不离苏叶的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苏叶软下来。

然而没有。

许久后,宁玄哈哈的大笑起来,让苏叶都跟着打了一个寒颤,就听宁玄笑道:“我真是忘了,你也是姓苏的!”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下巴,清晰地道:“那就请宁表哥记清楚,别再忘了。”

宁玄很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门外,司棋立即迎上来跟着,秋华才刚刚跑着进来,司墨就在门口露出了半张脸。

他看向苏叶的目光,异常复杂。

……

“我把苏贞许给你,是极限了。”

莫家,苏青翘着腿,撮着茶盖子,垂眼吹着气,轻声道。

莫夫人见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回道:“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拖了这么久,到现在等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话,如果要是换成以前,她还有可能考lǜ

一下苏青的话,但是现在她莫家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现在的人谁不是拜高踩低的,等她莫家过两年起势了之后,谁还敢说三道四,到时候主动上门来提亲的人只怕也不会少了去。

若是这样的条件才只能娶苏家一个庶出的女儿,那她真是觉得划不来,也甚是觉得苏青不仅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把莫家放在眼里,不过是拿莫家当个跳板,解一解她苏青的燃眉之急,这交yì

的事,自然没有下多少功夫。

她觉得苏青没诚意,自然也是不打算帮着了。

苏青听了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简直觉得莫家登鼻子上脸了。

就莫家这样的门弟,别说是现在的苏家,就是之前苏立行刚刚去世、苏立德没有做内阁大学士那会的苏家,莫家也配不上。

更别说她苏家现在这样的地位,把庶出的女儿下嫁过来,已经是莫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了。可这莫夫人竟然还不领情,还不稀罕了!

但是苏青心里是知dào

的,和这样的妇人,说这些道理没用。

“那我没别的法子了,既然莫夫人不同意,那不如这样,你想办法,你教教我该怎么办?”苏青哼了一声,很是鄙夷地道:“你说,我听。”(未完待续……)

第246章 黄雀

“简单的很,想个法子让泽衡和九小姐单独相处一会的事,这种事能难得倒你苏大小姐?”莫夫人讥讽地道:“要是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妥当,那咱们之间还做什么交yì

?苏大小姐如果办不成这事,那你夫君就不应该找你来说项,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别的事也别想办成了。”

莫夫人一语双关,听在苏青的耳朵里,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求人办事,低人一等,偏偏对方还是这样不入流的东西。

可自己还就是不能发泄出来,还必须得忍着。

她这些日子不是没想过退缩,但是一想到孔君达看她时鄙视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以前不拿莫家当回事,现在求莫家办事,却行不通,一副“天下竟然也有你苏青搞不定的事”的嘴脸。

而且,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了。

此时听到莫夫人还是这样的说辞,苏青就差开口大骂了。

但是她还是忍了,呼吸都有些不均匀:“这样不太妥当……我九妹妹是怎样的,不用我说那些好听的话,她年纪还小,名誉和声誉都传名在外,如果发生了抹黑她的事,对你们莫家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最大的可能是更让人非议,说三少爷多难听的话都有可能的……”

“你说的这些我后来想过了,确实也是这么回事,我跟泽衡说过这事,真不是我夸我的儿子,泽衡一听我想让他生米煮成熟饭,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莫夫人叹了口气。硬声道:“泽衡是真心喜欢九小姐。生怕九小姐受了委屈。也铁了心要按着规矩一步步来,还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了九小姐……”

苏青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些,皱了眉:“那你的意思到底是……”

“寻个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两个年轻人见见面也是好的。”莫夫人道:“到时候让泽衡亲自送九小姐回府,路上小小的宣扬一下,桐州的百姓们都知dào

这件事就行了。这样一来,两家人都好kàn

,也能成全了这一对年轻人。”

苏青寻思着苏叶与莫泽衡之间,莫泽衡是受了苏琼的骗才会以为苏叶对他是有意思的,实则是怎么回事,莫泽衡和莫夫人其实完全不知情,听莫夫人说的这样,这莫泽衡倒是个死心眼,而且据她的观察和了解,莫泽衡对苏叶倒还真是规规矩矩。也是为苏叶着想的不少,不然以莫泽衡所认为他与苏叶是两情相悦这件事。他要是像他大哥那样,早就登上苏家的大门直接去向苏家求亲了。

但是如果那样做,一来他与苏叶这事按他的想法自然是就成了,但这样一来也他俩也就成了无媒苟合,传出去他不介yì

,却是要伤了苏叶的名誉。

莫泽衡到底是一直都没这么做的。

这一点,苏青心里不得不承认,如果说莫家的门弟高一点,莫家的名声也不像现在这样,如果莫家和齐家不相上下,单论莫泽衡对苏叶的这片心,倒是挺值得让她说上几句好话的。

不过这些假设都没用。

思量着莫泽衡的为人,再听莫夫人这一番还算是中听的话,苏青想着苏叶如果和莫泽衡见面,必然是莫泽衡以前所有的认定都会被打破,两人见了面,莫泽衡的心一定会被苏叶给封死。

如果莫泽衡本人断了这个念想,那莫夫人再想什么,就不重yào

了。

到时候莫泽衡和苏叶的事不成,也怨不得她苏青了。

莫夫人自然也就没了不帮她的道理,到时候这个合zuò

就单纯的变成利益之间的合zuò

,对莫家有利而无害,莫夫人当然不会再从中作梗。

苏青思定之后,便算是点头应允,跟莫夫人说了一声等她通知和安排,莫夫人就高高兴兴的把她送走了。

苏青一走,莫夫人就兴致勃勃的去跟自己的三儿子莫泽衡把这些日子压着一直没开口的事前前后后的说了。

莫泽衡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苏大小姐肯帮我和苏叶见上一面?”

“这还能有假?”莫夫人喜不自胜:“你就等着安排吧,这些天好好的休息,打好精神,光光鲜鲜的去见九小姐,娘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怎么安排,你就且去与九小姐相会,你不想先斩后奏没关系,反正你们俩不是互相喜欢吗?到时候你俩说些体己话,你也可以跟九小姐说一下这些事,然后让九小姐配合一下就是了,重yào

的是你俩能单独在一块儿就成,然后娘会安排人去‘碰巧’遇到你们俩单独相处,你本来就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也不怕什么,到时候就亲自把九小姐送回她府上,然后再和苏夫人见见面什么的,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莫泽衡听的心潮澎湃不已,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起苏叶来,两只眼睛都亮了。

看见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垂头丧气的儿子一瞬间就变得神采奕奕,莫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心喜。

莫夫人走了之后,莫泽衡的心情大好,写起字来都哼着小曲,还准bèi

作副丹青到时候送给苏叶,他这边哼起了小曲儿,那边过来上茶的瑞珠见状也是心情极好,她可是很久没有见过莫泽衡这么高兴了。

“爷,您今天可真算是晴天了!”瑞珠笑道。

莫泽衡听了就笑呵呵的问:“这不是一直都晴着天?哪天阴了?”

瑞珠咯咯地道:“我是说您头顶上的乌云不见了!您的心晴了!”

莫泽衡听罢也是哈哈直笑:“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爽……”他看着瑞珠,这才突然想起瑞珠的妹妹雨晴来,这便抬了眼,道:“你明天就去齐家找雨晴,跟她说一声,我和九小姐的事不用苏七小姐操心了,她前两天不是还让雨晴过来传话给你?你带点礼盒过去别空着手,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瑞珠疑道:“您之前不是还让苏七小姐想想法子?”

莫泽衡想着苏琼一直都是帮着他和苏叶的,也算是他这边的人,但是这件事苏大小姐苏青和他母亲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苏琼已经做了齐铭的妾氏,出入又不像苏青这么方便,之前想让苏琼想办法也是实在没有别人的可寻,现在用不着苏琼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把他母亲跟他说的话,简要的跟瑞珠学了一遍,末了叮嘱瑞珠千万要保密。

瑞珠自然是保密的,沉着的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齐家找雨晴和苏琼去了。

瑞珠保密是保密,但是也是分人的。

对着自己的妹妹,和同是站在她主子莫泽衡这边的苏琼,她当然没想过要保密,而且她心里觉得这是个大喜事,巴不得早点让苏琼知dào

,在她看来,苏琼可是一直都操心着这件事的,苏琼都为人妇了,这事当然得告sù

苏琼,也好让苏琼早点放了心,好专心做齐家的姨娘。

她觉得她很有分寸。

雨晴和苏琼听了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后这两人就像是在替莫泽衡和苏叶高兴一般,苏琼更是双掌合十对着西方拜了拜,道:“阿弥陀佛,这两人终于是要修成正果了!”

瑞珠开心的笑了。

送走了瑞珠,雨晴就给苏琼倒茶:“这下就行了,剩下的用不着咱们了。”

苏琼很高兴,之前进齐家门的时候,她把雨晴带在身边,雨晴跟着她觉得她兑现了承诺,比以前在苏家没过门前明显要忠诚的多,她倒是觉得其实无所谓,她把雨晴带过来,也是怕雨晴到时候把她出卖了,而到现在,她才发xiàn

,当时自己兑现这个承诺,真是明智极了。

“怎么用不着,现在才是我们需yào

帮上一把的时候!”苏叶咯咯的笑着,她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好心情过了:“如果苏叶和莫泽衡单独见面,听瑞珠说的那样,莫泽衡只是跟苏叶说说话,那这事可就得黄了!”

雨晴惊道:“怎么可能?到时候有人瞧见他们单独相处,这还能赖得掉?”

苏琼冷哼了一声:“你真是不够了解我们苏家的人,何止是赖得掉,到时候让莫家永不番身都是有可能的!”

她脑海中不自禁的想起当时苏倩和她表哥陈曲星的事情来,当时的局面是怎样的,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她真是一幕都不曾错过。

以现在苏家的地位,想把莫家整死,简直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这种事,怎么可能还会在苏家发生第二次。

雨晴也不由的想起了同一件事。

她皱眉道:“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先盯紧我大姐那边是什么情况吧!既然是她安排的,那就盯死了她的举动,我们提前准bèi

好,到时候就知dào

怎么办了。”苏琼抿了口茶,淡声道:“这件事,必须一次一击即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雨晴点着头,有句话在她心里忍着没说出来。

其实苏琼现在已经进了齐家了,既然没有损失,其实完全不用再去害苏叶了。(未完待续……)

第247章 悔过自新

她没说,也是因为她知dào

自己是怎么想的,因为她自己现在脱离了苏家的黄令门,仇恨这件事,她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平安安也就算了。

不过她能出来,也都是苏琼帮了她一把,用到她的时候,她自然没理由拒绝。

“明天我就跟管事的说一声放你大假回老家省亲,你这几天先住在外面,记住别让熟人看见你,你一定要盯紧了我大姐,最好想办法知dào

她的计划。”苏琼这时又道:“我会每天下午都回娘家一趟,到时候你想办法每天和我见面汇合就是。”

雨晴记下,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细节上的事,苏琼就让雨晴下去收拾东西,准bèi

明天出府。

桐州城日渐喧哗,尤其是有了太平百货之后,似乎整个桐州的消费都上升了许多,人们不需yào

再一家一家的铺子去采办货物,太平百货依照苏叶带来的现代大型超市的概念,吃穿用度几乎样样俱全,而醉云间更是人满为患疯狂的很,白子胥一时间成了商盟会的大红人,每日应酬不断,他这个外地人在桐州捞了大把大把的钱,没被挤兑也多亏了他的世家背景,也因着他背景更为显赫,与他合zuò

的另一个商业伙伴京城女户侯岑,倒是被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不计了。

白子胥饮酒较少,酒量也是很浅,这天下午才刚刚散了一个局,马车才驶进奢品阁门前的的礼寺大街,他人在马车里,晕晕中就听见有人高喊:“快去苏家领赏钱!”

白子胥听到‘苏’这个姓总是很敏感的。惊了一下就冲外问:“要领什么赏钱这是?这么大动静!”

月七乍听也是奇怪的很。思忖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周围跑动的百姓说的话,就笑着冲车厢里回道:“应该是苏夫人的哥哥林征升官之事,八成是人没回来,先报喜了。”

“他居然不回乡省亲?”白子胥听着就掀了车帘,催着月七,“你去问问。”

马车一停,月七下了车就拉了个路人来问。

“听说是京城来了人过来报喜,这才知dào

林家在苏州已经没留人了。就只有苏夫人一个妹妹在,是以就去苏家报了喜,现在苏家三少爷正张罗着在苏家南院大门前撒钱呢!去了晚了就没了,你快松开我!”那人匆匆地说道,撒腿就往苏家南院跑去。

“了不得了!这京城都派人过来报喜,可见林征这次真是光耀林家的门楣了!”月七笑道:“苏家现在连连出喜事,是好事!”

白子胥听着微微疑惑,心里纳闷会是谁来报这个喜。

苏叶从田庄回到家中,就听说了南院撒钱的事,她没当回事。毕竟是早就知dào

了的事情,但是总也得去太夫人那里走一趟一起意思意思高兴一下。苏叶回到栖林苑准bèi

了一下,就去了苏太夫人的院落。

苏亦武和苏贞已经在太夫人跟前了,见苏叶来了,脸上都笑开了花,笑呵呵的跟苏叶说着这件喜事,说着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钱,场面很是热闹云云。

苏亦武说的兴奋激动,太夫人到时候该让大夫看诊,就放了话去了偏厢等大夫来,屋里兄妹三人开着玩笑话什么的,就属苏亦武高兴。

但是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没多一会,苏叶听的都麻木了,斜眼一瞧,苏贞面上虽然笑着,但是眼神突然不屑的撇了苏亦武一眼。

苏叶突然这么一瞧,苏贞立即感觉到,忙收了视线,这一匆忙间与苏叶的眼神冷不丁的就对视了一下,然则因着心虚似的,苏贞迅速就躲开了苏叶的视线。

苏叶心里立即一堵。

她寻了个借口:“三哥,你去偏厢看看,大夫一直给祖母看诊,最近情况怎么样,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去问个详细来,我和八姐姐要及笄的人,不太方便……”

苏亦武连忙应了声,起身就出去了。

苏贞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苏叶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告sù

她:“算来这是我们正房嫡系的喜事,你觉得和你攀不上关系,大可不必来,你每天那么多事,完全可以随便寻个要打理你及笄事务的由头就可以不用来。既然来,就请你作戏也作的像样些。”

苏贞面色立红。

她一副委屈之相,正要开口,苏叶却又瞥了她一眼,盯着她僵硬的面容,道:“别在假惺惺了,若是换成一年前,我信你,但是现在就省省吧。你老老实实的去及笄,等着嫁人,就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其他的,别在这现眼。”

苏叶是真的生气,以前还想着继xù

这样不挑明不说破不是坚持不下去,只要苏贞好好的,见好就收一切都可以就这样熬过去。

但是苏贞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没有那么圣母,去做一些事情试图感化苏贞。她也不想做白莲花,再去面上一套里子又是一套。

林征升官之事,对林佩云的子女当然是喜事,但是林征不是苏贞的亲舅舅,苏贞的反应瞒不了她的眼。

至于她以前对苏贞如何,她现在也不想计较。

她只想在眼下提醒一下苏贞,家中已经很乱,好不容易才因为二叔父和舅舅升官的原因才又安稳了下来,别再做出让家里人伤心的事。

听了苏叶这话,苏贞的面色沉了沉,很不好kàn



她索性不接,半晌后思量了一番,往苏叶跟前凑了凑,低声地道:“我听说祖母的田庄前阵子有外来男子路过,好像还住了些日子,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的好心提醒你,你这一阵子可都是经常出入祖母的田庄的,别让别人知dào

了之后拿来非议。”

她语气倒真有几分诚恳。

这让苏叶有些惊讶。

苏叶不止是惊讶苏贞的语气,她更惊讶的是苏贞竟然也会知dào

的这么清楚。

苏叶退后两步,头一遭这么认真的打量起苏贞来。

“苏贞,我不知dào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大能耐的,也不知dào

你现在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但是我也跟你明人不说暗话,那男子在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去田庄,庄里的人知dào

让我回避一二的。再有,连祖母和母亲都不知dào

的事,你却知dào

了,我不管你是怎么知dào

的,但是我也提醒你一句,这件事很有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知dào

,是以,如果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放出风来,那我也就只能找你算这笔账了。”苏叶沉声道:“你如果是盯着我过日子,我也没什么好劝你一二的,但是你最好还是把重心放在你自己的身上,人生是自己的,总是盯着别人,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她不由的想起宁玄来,但是宁玄再是缠着,也比不上那个白子胥。

白子胥的盯,才是真的盯啊……

他像是有个针孔摄像机,又像是有个疏而不漏的情报网,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似乎从来都没有瞒得过白子胥的时候,还有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每次她周围的人有什么动作,白子胥总是会知dào



苏叶的眼神不自然的有些让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温柔来。

这次宁玄出现在田庄里,白子胥头一遭的没有找到她头上来,是因为宁玄他有他自己的护卫保护,还是因为白子胥知dào

她当时是怎样对宁玄的,是以才很是放心的没有追问?

苏家现在这个情况,她当然要与宁玄保持距离。最好是越远越好为好。这一点,白子胥应该早就已经想到了吧……

苏叶身子坐的直挺,却让人感觉随意之级,唇边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这让人有种淡淡的轻蔑之感,而那一番出口的话,则是句句都像刀子似的扎进苏贞的心上。

尤其是苏贞直唤她名字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

“我真没想到,原来那天我找你,竟都是白费了心思,”她忍不住喘着气的道:“现在想来,那天我去找你,在你眼里,岂不是同傻子一样?”

傻子?

你哪里傻?

苏叶淡淡的扯了个笑,随即面色就冷了下来:“你那天找我,我信你是真心真意,但是你后来到底还是改变不了你自己,你也怨不得任何人,是你自己演技不够!”

“我……”苏贞立即就想争辩,但却是无言以对。

苏叶说的,没错。

苏贞的神色突然间有些恍惚了。

因为苏琼,她不能再做她想做的人。

是以,渐渐的连自己的心态也跟着在潜意识里慢慢改变了吗?

可是,她当时是真的想改过自新的。

但可是……

为什么永远都骗不过苏叶?

为什么苏叶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所有人都宠着她?为什么?

自己和她明明同年出生,为什么她就是光环闪耀,而自己,从来都没有被人重视过……

而现在。

自己这般连地缝都窘到没地方钻,她却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了?

苏叶凭什么这样轻视她!

她很差、很弱、很傻?在苏叶的眼里,她竟是连被苏叶抬举一下也不值吗,哪怕视她如苏琼那般,也比这样无视要更好些吧!(未完待续……)

第248章 摇摆

苏贞气愤的直哆嗦。

她的手渐渐攥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扎的她手心生疼。

齐府的后花园,荷花池内绿意深重,露珠如豆,荷花生香。

苏琼的妹妹过来探望,齐夫人便就让出了荷花池来让苏贞和苏琼赏景,丫环们在亭内给这姐儿俩打着扇,丝丝凉意分外清爽。

苏琼喜意蒙面,很是满足的赏着景色。她的亲妹妹苏贞一直都没有和她亲近过,此时却坐在她身侧,她一脸喜意得yì

,苏贞是面色镇静,甚是从容。

雨蔓在荷花池边和几个齐府的丫头采露,时而面色担忧的看向角亭的方向。

春意和她在一起,就笑着低声让她专心些,别一不小心掉进池里。

苏琼微微的朝春意点了点头。

从前苏贞和苏叶走得近,并且还拖着苏亦诚也跟正房的兄妹们走的近乎,苏琼看着雨蔓笨手笨脚的样子,就掷着扇子指着雨蔓,低声凑到苏贞身边道:“死的那个丫头也经常在荷花池采露的。”

苏贞的面色一白。

她一听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

她不爱说,但是不代表她心里不明白。

苏琼这是在提醒她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还是在提醒她做人做事不要摇摆不定?

“苏贞,”苏琼似乎并没想等她回答什么,自顾自地道:“我和你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你就算和别人走的再近,也不能阻止别人的防人之心。你要怨。就怨我们的娘是个姨娘。姨娘这个身份,无论是在哪家哪户,永远都是不受待见,是唱反角儿的!”

荷花池那边不时的传来几个丫环的嬉笑之声,夏季露重,尤其在这几日雨水刚过的时候,采下的露用来泡茶洗面是最合适的,齐家的荷花池很大。每日这样采下来,有时候一天能采出一壶茶的量。

苏贞不想听这些,却也不好去打断苏琼,看着荷花池,就有些失神。

“你做的好,没人会像夸他们嫡系一样的夸赞你的,但是你做的不好,那就是等于证实了他们心中所想——庶出的,就是这样上不得台面也做不出好事。”苏琼道:“你和他们走的近,你最后又换来什么了?你现在有的光鲜和体面。不还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他们谁帮过你?别人就不说什么了,苏叶和你一直都很近乎。她以前身子不好的时候,你可是跟个丫头似的伺候的她周周到到,她到最后有没有值过你的恩情?她又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的地位,虽然离不开咱们苏家上升的原因,但是却大部分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这个不需yào

我再强调了吧?”

“你也别嫌我说这些剜心的话扎你。”苏琼叹道:“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清醒清醒,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贞的眼渐渐垂下,始终没有说话。

“人家苏叶是个有福气的,你跟她同年,可却不能同命。自小就有蓝嬷嬷在身边跟着教习,就算她和长辈们因此都不亲近而粘着蓝嬷嬷了,也寒不了父亲母亲和祖母的心,再看看咱们……”苏琼摇头啧啧地道:“管自己亲娘也只能叫一声姨娘,这要是一不小心喊错了,那可了不得。”

“外人都说咱们苏家的女子金贵,嫡庶一家亲不分彼此,这都是作给外人看的,他们也是希望咱们庶出的将来无论嫁人也好娶媳也罢,能寻一门好亲来给咱们苏家带来更多更大的好处罢了。实则咱们庶出的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说是不分嫡庶,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在府里过的这十几年,你觉得苏家是你的家吗?反正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跟活在别人家里似的,这不就是寄人篱下嘛。”苏琼拿眼看着苏贞的脸色,道:“说到底,我才是你的亲姐姐,到最后互相扶持的,就是你和我。她们是一伙,你和我是一伙,这就是事实。”

苏贞咬了咬唇。

“她们说……在我的婚事上,不准bèi

让我嫁的太好。”半晌后,苏贞的声音如蚊讷一般低声道。

苏琼一愣,随后瞪大了眼:“她们竟然这么说了?”苏琼眨了眨眼,都失声笑了:“她们说的这还是好听的,说白了,不就是要把你往差里嫁去了?!”

苏贞的眉皱的越发的紧了。

苏琼气乎乎的喘了口气,道:“你知不知dào

,当时大姐想要把我嫁去莫家的?!简直是混到家了,你别看大姐名声好的不行,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她管着孔家还管着咱们家,这也亏得咱们苏家有权有势,没人敢说三道四,都往好听里说是大姐有能力有能耐什么的,其实人家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咱们苏家没有规矩!哪有嫁出去这么多年的女儿还倒回娘家掌事的!她想掌事,就是为了把咱们庶出的往死里折腾往死里头整!要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今天,我现在肯定就已经嫁去莫家了!大姐和莫家的人走的可亲近了!”

“不会吧?”苏贞不太敢相信苏琼说的话。

“我就猜你什么都不知dào

!大姐和莫家的人走的近,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现在又能重新在咱们苏家掌事,也是那莫夫人给搭的桥!马氏那件事你总听说过一点吧?莫夫人可是对大姐忠心耿耿,只是没想到最后把马氏给害死了,借着马氏那件事,让人都看见大姐的办事能力,把观音忏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大姐自然顺势把苏家的内务重新接掌了!这件事这么大,大姐得欠下莫家多大的人情啊!”

苏贞的脸色惨白,失声道:“说要把我的婚事往下里安排的,就是大姐说的……”

“你看看!”苏琼瞪了眼,急道:“她欠下莫家这么大的人情,肯定是要还的,这还能怎么还?不得把当时黄了的亲事给填上?你现在又声誉这么好的,在桐州也是难求的好亲事,要是把你给送去莫家,什么人情都还清了!”

“天哪!”苏贞就像如梦初醒似的,急的快哭了:“我……我不要嫁去莫家啊……”

“那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啊!”苏琼也是无奈的摊手:“我本来就人微言轻,现在又是个妾,我一个齐家的姨娘,说话哪有份量?!”

“那我怎么办啊!”苏贞的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了。

“这得靠你自己啊!”苏琼无奈地道。

气氛一下子像是紧张了起来似的。

苏贞心头像是滚了锅热油似的,感觉随时都要翻滚出来,备受煎熬。

嫁去莫家,那和人间地狱有什么两样。莫家就算现在形势渐好,可莫家的三个儿子是什么东西?就算她嫁给那两个没有说亲的儿子做正妻,那也是丢死人的事。

莫泽衡她是见过的,当时在秋雾山是怎么对装成苏叶的苏琼,她可是知dào

的。

莫泽衡在桐州的名声,她就是足不出户也知dào

,那样霸王性子的人,到时候又没有娶到苏叶,岂不是天天会让她没好日子过?他心里想着苏叶,又怎会对她好脸?

莫泽衡的心里可是只有苏叶的。

而莫家的二儿子莫泽川……

是,是很少有他的横行事迹。

但是这个莫泽川……

是好男风的啊!

虽然一直都压着没有宣扬的那么厉害,但是这件事她却是听苏琼说过的!

苏贞觉得自己无路可走了。

“……哎,人家莫泽衡心里是有苏叶的,你要是嫁给莫泽衡,虽然不用忍受莫泽川的喜好男风这事,但是嫁给莫泽衡的话,他天天看着你,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厌恶你,看着你,更忘不了苏叶,只要一天忘不了苏叶,你就一天也别想有舒心的好日子过……”苏琼的声音在一边适时的飘来,“依我说,其实苏叶嫁给莫泽衡才是最合适的,既解了大姐欠莫家的恩情,你也能从这场祸事中解救出来……”

对啊。

苏贞心头一跳。

莫泽衡那么中意苏叶,一定会待苏叶极好。

而且莫家也起势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就算莫家名声不好,但是苏叶的名声好啊,她要是嫁给莫家,肯定不会有人瞧不起苏叶的。

想到这里,苏贞的心动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苏贞心里也明白,这样到底是有点对苏叶不起。

“这样……对苏叶不太好。”苏贞直言。

“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做好嫁去莫家的准bèi

吧。”

苏贞一听这话,眉又皱了,扭捏了起来:“总不会只有这一个法子吧。”

“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是这么护着苏叶,那苏叶有没有护着你?大姐说要把你的婚事往下压的时候,苏叶有没有帮你说过话?”苏琼看见苏贞低了头,立即冷嗤了一声:“我一猜就是没有!我跟你说,大姐当时要把我嫁给莫泽衡的时候,苏叶就是知dào

这件事的,她不帮我说话很正常,她不帮你就说不过去了吧?你和她再是有不快,也不置于如此吧?你和她又不像我和她那样势不两立,她用得着让你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吗?你这样护着她,她这样护你了吗?”(未完待续……)

第249章 故人

苏贞听得发怔,苏琼的话无疑说中了她心中深处的怨怼,她那些从来无处抱怨也没有机会开口的质问,一字不差的全让苏琼说道了出来。但是她心里也隐隐的有种想笑的感觉——苏琼再是她的亲姐姐,但是苏琼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怎会不知,如果没有用处,苏琼怎会跟人说这些看似推心置腹之言?不过是为了苏琼也有想要达到的目的,来借她加以利用罢了。

但是纵然如此,她也觉得很想去做。

“我不知dào

自己能做些什么,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想害谁,就算是苏叶也不想,你想做什么?”苏贞低声道:“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苏琼听了她这话心里就鄙视,心道你都当了婊子还要立什么狗屁牌坊。

她心里不屑,面上却不动声色,招了手让苏贞凑耳过来,后而低语喃喃说了好一会子,苏贞的眉渐渐皱起,挑眼看她:“……这……能行得通吗?”

“能不能行得通不用你管,你到时候配合就是了。”苏琼信心十足地眨了眨眼。

晚上苏贞回去的时候,苏府里气氛不是太好。

林佩云今天回来的很早,苏青也没有很早回去,苏贞没有看见苏叶,看着林佩云的脸色似乎在跟谁生气似的,就上前问了一下情况。

林佩云面有忧色的看了苏贞一眼,随后又看了看苏青,竟是不知说还是不说。

苏青见状就替林佩云答了:“舅舅升任这件事,京里不是派了人来咱们桐州报喜吗?也是今天才知dào

。有一个礼官是沈重。”

苏青想的很简单。这沈家是禁忌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去提。但是当时对沈家没有帮扶一把的苏家,如今要接待的、不得不接待的就是沈家唯一的后人,再是禁忌也不能再躲着,越是这样,越是应该让家里上下都把当年的情况了熟于心才是,也防止到时候出什么差子。

苏贞一时没想起来这个沈重是谁。

事实上她真的对这个沈重没有印象。

当年沈重跟年幼的苏叶有几次送莲心糖的往来时,她还没跟苏叶走近。

再加上她从小到大在府里很少露面,当年苏家和沈家的事情。她兴许有一两次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却未必就记得住,因此,沈姓是个禁忌这件事,她虽然是知dào

的,但是沈家到底是哪一家,又是当年曾经来过苏家的哪一些人,她真是对不上号。

见她一脸懵懂,苏青就把这些利害关系跟她说了一下,毕竟现在苏贞也是要抛头露面的。总不可能不去见人,当年苏家对沈家的事。帮扶这一说其实不是重yào

的,因为苏家当时也帮扶不上,朝堂上的事苏家怎么可能插得上手,在桐州还差不多,那时候的苏家连庙堂长什么样儿都不知dào

。但是毕竟当时沈家落魄倒台之后还留了沈重这根独苗在,按情理来说,要是换成沈家任何一个人,苏家也是多少应该帮着照顾一二的,更何况是与苏家走动的很勤的沈重。

但是到底是为了保住苏家也好,为了什么别的也好,苏家在当年,是跟沈家划清了界限的。

这个界限当时是怎么划的,他们几个儿女自然不知情,讲到这里,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是苏家当年做的有点短。

说到这里,苏青就把她知dào

的说完了,便去看林佩云。

林佩云很是头痛,半晌后长叹了一声,道:“你们也都大了,也没什么可再瞒你们的,沈重与荣儿的事,如果不是沈家突然之间不行了,他们也不会黄了。不过这也证明我和你们父亲当年拆散他们俩也是正确的,荣儿嫁去闵家没多久,沈家就满门抄斩了啊!要是荣儿当时嫁过去了,她还能再活那些年吗?而且我们苏家也会因此受累,以我们苏家当时的地位,虽然不像现在这般,但也是高门大户,怎么可能撇得干净?到时候岂不是全家都要赔进去送死?”林佩云说着眼眶就湿了进来,道:“当时沈重和荣儿的事,桐州圈子里都知dào

这回事,我和你父亲能不跟沈家断绝关系吗?在那个时候要是收了沈重过来帮扶,那怎么可以?”

苏贞一怔,听着这些陈年旧事,依然觉得是心惊胆颤的。

“可满门抄斩却还是把沈重留下了啊,这也说明皇上也觉得沈重不该死,我们家也不一定非得做的那么绝不是?”苏贞忍不住道。

“你说的简单,”林佩云叹道:“你以为沈重活着,他的日子能好过多少?皇家可是杀了他全家的,就算他活着,皇家那边可能就让他自由自在的活着吗?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只要他有一个不对劲,那就是杀头的大事,我们家是商户,收了他,万一他真有那些不该生出的心思,他肯定也不是会跟我们商量的,到时候他要是被查出来,头一个陪葬的就是我们苏家!”

苏贞无言以对了。

林佩云说着,眼泪就扑扑的掉了下来。

她真是万分感慨,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dào

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她当时能预料得到沈重会好好的过日子,脚踏实地的生活,现在又到了礼部,她也就不会让荣儿嫁去闵家,当时在熬上几年,等沈重缓和一些除了孝,让他们两人结婚过日子就好了。

那样的话该有多好,荣儿也不用在闵家郁郁而终,现在人家沈重做了礼官来沈家报喜,她也不用如此难堪。

“那你就是还没见着沈重了?”苏青也是静默了半晌,心里的感慨不比林佩云少,而后抬眼问道。

林佩云提起这个更是头疼,真是觉得见着也不是,见不着也不是,道:“我本来根本就不知dào

会有沈重,京里来的人,我说要请他们吃饭,说让他们到时候一定赏脸都要到,后来其中一个人就说还有个人没出面,到时候看看他来不来,我就顺口问了一句,这才知dào

没出现的那个大人,就是沈重。”

苏青瞠目结舌。

“这……这可怎生是好?”苏贞道:“是不是得去拜访?”

“我也是苦恼这件事。”林佩云满面愁容,别提有多心烦:“你们说说,这让我这张脸往哪放?我怎么好意思去请?我要是不去请,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不是?!”

其实不是不行。

由子女们出面也是可以的,林佩云毕竟现在在商盟会已经够抛头露面的了,要是事事都这么着,也会让人说闲话的,总得分担一些给子女们去做,这样也显得苏家上下都在做事,而不是林佩云一力承担,更不会让人说闲话,说林佩云一个寡妇抛头露面的太严重。

念头闪过,苏贞下意识的就看向苏青。

难道苏青这个时候不主动申请去做这件事吗?

苏青这时脑子里当然也想到这件事,只是她现在还有更重yào

的事在身上,别人不知dào

,她自己是知dào

的,哪边轻哪边重,她心里矛盾的很,一边是苏家,一边是孔家,她要是现在把这件事揽到身上,那她和莫夫人之间计划的事难道又要往后拖延不成?

可若是不管沈重这件事,难道再让苏叶去做?

总不能让苏贞去办啊!

交给苏叶,不是不行,可是万一以后慢慢的苏叶再因为这件事开始接掌苏家内务可怎么办?

如何抉择?

苏青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在冒汗似的。

要是能两全双顾就好了。

半晌后,苏青静了一静,当务之急是先把事情安定下来再说,不管到时候怎么样,眼前、此时是不能让苏叶去接管沈重这件事的。

她抬眼,斟酌了一下,道:“母亲您先别急,这件事让我想想办法,三弟没什么经验,还是别出面的好,你就还像以前一样,和五弟照常只管着商盟会那边就好,我已经嫁为人妇了,这件事由我出面也是正常,也不会让人说什么闲言碎语的,等我想到对策再说,反正一时半会的他们也不会走。”

她想着到时候实在不行,再让苏叶出面。

“那就先听你的,”林佩云点头道:“我明天就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参加祭祖之事,这样就能再拖延上一段日子,你且想想该怎么和沈重见这个面。”

林佩云说着,一边把桌上的纸往苏青面前推了推,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是我今天想到的一些礼单,你这些天照着安排一下,抽空了差人先送过去一部分,最后备一份大的,单独送给沈重。”

“嗯。”苏青应着声,把上面的字扫了一遍,没有问题之后就小心的收了起来,随后就向林佩云叮嘱道:“这些日子咱们府里也别留人了,你和五弟去商盟会忙,九儿不是这些天在张罗田庄那边粮仓的事吗?就让她每天午后都过去吧,”她说着看向苏贞:“九儿出去,你也出去,不是在办你及笄的事务吗?你就只管出去办。至于三弟那边……就让他闭门封几天院子作作样子,对外就说想让他参加明年的乡试好了。”(未完待续……)

第250章 前兆

苏贞听得又心慌又激动。

心慌的是她突然之间觉得全家都十万分的紧张这个沈重,这样的安排,全家人都要躲着,以防万一这个沈重突然来访来不及招架招呼不到应付不及。激动的是苏叶会天天都去田庄,她也可以天天都出府……

这就意味着,苏琼的计划更加有机会实行了。

她心跳不已,以至于苏青和林佩云后来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她已经几乎听不进去了。

“那我们……我们这样躲着,要到什么时候?”苏贞问苏青:“我快要及笄了,这要到什么时候?”她说完之后才又补了这句,到底是因为心虚,生怕被精明的苏青瞧出端倪来。

“用不了几天,”苏青哪知dào

要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问的她心里更虚,她心里何尝不是激动的很,刚才说的那一番安排,她也是很怕过不了林佩云的关,让家里的人全都出府,这简直是太大的动作了,她这也是在给她自己和莫夫人争取时间,好让她和莫夫人的计划在近期就实行起来,林佩云的关过去了,却没成想这苏贞竟是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她急忙宽慰道:“等我备完礼,万无一失了,我见过沈重,把沈重这边摆平之后就好了,绝对不会拖到你及笄的时候的,再说了,人家京城来的官员也在桐州待不到那个时候。”

苏贞点了点头。

对苏青的话,她完全没有作多想,只想着要赶紧和苏琼见面。把时间上的事跟苏琼说一下。一定要赶在苏青备完礼摆平沈重之前把事情搞定。不然再之后的话,她想要再出府去配合苏琼,可就要再寻借口了。

寻来的借口,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难保不会引人疑心查到她的头上。

事情一定下来,苏贞就回了淑乔阁,留下苏青和林佩云在厅堂里商量事宜不提。

第二天苏贞就去了齐家见了苏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苏琼说了一遍,苏琼听罢之后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苏贞问她:“那也不行啊,你不是说要盯着大姐的动静吗?大姐有时间吗?万一大姐要等沈重的事情过去之后再说呢?”

苏琼就笑她傻:“行了吧,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大姐要是真的准bèi

等沈重的事情过去了之后再去解决她和莫夫人的事,还用得着把沈重的事情往后拖吗?她一定是想就在这几天把这件事办了的!”

苏贞一咯噔,立即就想到苏青马上就要算计自己去嫁到莫家了,她的心呯呯乱跳心慌难忍,急声道:“那可怎生是好?!”

“包在我身上,按计行事就行!”

安抚完了苏贞。让人送苏贞出府后,苏琼就立即让春意伺候她更衣。随后就跟齐大夫人招呼了一声回一趟娘家,要为她舅舅林征的喜事回娘家露露面,齐大夫人对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时候的态度是处于不愿意搭理,苏琼有个什么想做的,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抬了抬眼皮子就算是应允了。

苏琼也不生气,上了备好的马车,出了府。

去苏家不过是走个过场,家里又没有人在,只有一个苏亦武在封院读书,她露了个脸就借口家中无人就先回齐家,而后在拐了个小路上的巷子里,和雨晴碰了面。

两人在马车里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子,雨晴才悄悄的探出脑袋来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悄声的离去,苏琼的马车停了半晌,才从另一头绕路回了齐府。

苏青这边采办,购置着货物,跟她一道出来的冬梅就问她怎么不去太平百货采买,苏青撇了撇嘴,道:“太平百货虽然齐全,但是我的身份怎么能出入那样的地方,与市井妇人进出同样的地界,有失身份。”

采办一路下来,马车最后就绕着弯的停到了一处巷子口,苏青让小厮等着,说要带着冬梅去取样东西,小厮这一路被溜的早就没了精神,应了声之后就半靠在车辕子上闭目养神,苏青和冬梅在密麻的巷子深处左穿右进,最后悄悄的进了莫家的大门。

等再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快黑了。

而苏太夫人田庄那边,苏叶也正上马车准bèi

回府。

刘嬷嬷笑呵呵的送她上车,一边道:“九小姐,您真是太周全太周到了,每次都来送这么多的东西,您现在这天天都过来,就不用每次都拿那么多了,人到了就行了,粮仓那边的伙计被您赏来赏去的,天天都在我跟前夸您的好,一个劲儿的说做了那么多大户的活计,有的甚至连东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您可倒好,千金之躯,竟是这般用心,庄上的田户们,都说等您及笄的时候非得要在庄上给您摆上几席不可!”

“您也知dào

家里有多浪费了,这些东西,拿给孩子们吃着玩都高兴,不然也要被丫头们都丢掉,实在是罪过,你们不嫌弃我带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就挺高兴了。”苏叶微笑,道:“粮仓的事,也是我父亲的遗愿,既然交给了我接手,我打心底里希望能够顺顺利利,我父亲在天之灵也会看着的,家里上下平安,让所有在苏家做事的人也能高高兴兴,我父亲他也就高兴了。我能力有限,能为他做的不多。”

说到这些,刘嬷嬷听了也是感动不已,挥了挥手让苏叶路上注意安全,就散了。

还没到岔子口,路才行了不过几分钟远,外面就又响起了熟悉的车轮声。

难得这么窄的道上,还能并行两辆马车。

杨枫之跟何然就在车厢外面笑,一边冲另一辆马车扭着头道:“月七,今儿你出现的比昨儿要早啊!”

月七和白子胥这些天都是在半道儿上截着苏叶的马车,跟着像是护送似的一直到城门前的岔路口再前后进城的,听了杨枫之跟何然这话,月七就撇了嘴:“能不早吗?你们今天也出来的太晚了,这天儿可都要黑了!我这才把马车往田庄那边又赶了赶。”

外面赶车的几人说笑,车厢里秋华这时也笑着把车帘掀了起,朝着一臂远的另一车马车的车窗道:“白公子,我今天给小姐带了乌梅,你要不要尝尝?”

白子胥早就迫不及待的把车帘掀起了,闻言笑着连连应是,随后就接过了秋华丢给她的纸包,解开来,溜黑的乌梅个个满肉,捻一个进嘴里,嘴甜适中,甚是可口。

苏叶在车厢内直了直身子,冲着白子胥道:“你怎么天天都这么闲?那么多事情,你都处理完了?你天天花这么多时间在道儿上截着我是怎么个意思?要是生意上的事下降了,你可得赔我钱了!”

白子胥不屑地道:“……你也太小看人了,我能让你赔钱吗?就那些子事,一上午的时间足够处理了,你知不知dào

这世上有一种事情叫做分工合zuò

,要是所有事情都让我一个人亲力亲为,那我早晚也得过劳死,我挣钱是图一个享shòu

的过程,不是为了让我英年早逝。苗文初和张妈妈都会帮手的,一个明一个暗,而且现在几个楼里的掌事也分了级和层次,一层层过到我手里,已经没什么太多的事需yào

我亲自处理了,他们自己就能解决。”

苏叶听的是又惊叹又无语。

我的天,这白子胥也知dào

给手下分等级和部门经理了?

不过他说话的这个语气,也忒自大了些吧。

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似的。

“你家中过来的那个周海山怎么样了?”苏叶想了想,专挑白子胥头疼的事问。

“在醉云间给他安排了事做,”白子胥一边吃着乌梅,一边两手一摊,道:“我早说过我这里不养闲人,要是想留在这儿,那就得自力更生,我凭什么供养他白吃白喝,还时不时的给我塞两句添堵?那不是有病吗?我寻思着,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也上点心有点危机感,不然还不得闲的天天只惦记着我的事?”

苏叶听了想笑,好奇道:“你寻了什么差事让他做?”

“我让他去了你说的那个广告部。”白子胥大言不惭地道:“我分析过了,广告部是压力最大的地方了,让他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他现在脑子里净是怎么给几家楼面做什么推广和拉客户,和我见面的次数眼看着是越来越少,前两天苗先生还跟我说他现在干的不错呢,而且很努力,看来已经不止是适应,也喜欢上了。”

苏叶差点呛着。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看着白子胥:“你真狠。”

“月七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白子胥却是很认真地点头,道:“因为当时给周海山订的目标挺高,说好了如果他完成不了就卷铺盖回京城去,别在桐州拖我的后腿,结果后来他不仅完成了,后来还做的挺好,月七觉得我有点虐待周海山,去偷偷瞧了他几次,看见他虽然忙的有点焦头烂额的,但看起来挺满足,也就不觉得我狠心了。”(未完待续……)

第251章 汇集

这话惹的秋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很快两辆马车并行到了该分岔的路口,月七、何然和杨枫之他们打了个招呼后,月七就减了速准bèi

停在一边让苏叶的人先进城去。

然而车还没停稳,就见从前方行过来一辆马车迎着他们就过来了,月七皱着眉,天色已经有点偏黑,瞧不太清楚,就只看见苏叶的马车和那辆马车在交错的时候都停了下来,紧接着那辆赶过来的马车的车窗探出个脑袋来,似乎是要与苏叶说话来着。

月七神经一紧。

心想着千万别看过来。

那辆交错而来的马车,不是别人,正是苏家的八小姐苏贞。

苏叶和苏贞说了几句话,然后苏贞的马车就调了个头,和苏叶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城里回了。

白子胥一直掀着帘子一的角瞧看着,待再看不见也听不见马车的动静后,他低声喃喃道:“你说,那苏贞看见我们了吗?”

月七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嘴角有些抽搐:“应该是没有吧……不然怎么也得打个招呼才是吧……”

白子胥的眉皱了起来,随后放下车帘,让月七驾车。

回了奢品阁后,白子胥在楼上等到很晚,也没等着苏叶派人过来传话,天色越晚,他的眉就皱的越深。

月七道:“兴许是真没瞧见,那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要不然九小姐肯定至少也会让秋华过来叮嘱一下让我们注意注意的。”

白子胥摸了摸眉毛,有些疑惑。

苏贞不可能没看见他们。

她总不可能不认识月七。

但是为什么没有提?不仅是当时没有打招呼,应该是回了苏家以后。她也没跟苏叶提这事才对。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他才不会认为苏贞故yì

视而不见是为了帮苏叶隐瞒。

“不管怎么样吧。明天起我就不去接她每天回田庄了。你自己一个人去,也别用马车了,隐匿一点为好。”白子眉道。

月七点了点头,后而又道:“你还是担心九小姐啊?”

“不能不担心,”白子胥眉头深锁:“沈重都到了桐州了,还有宁玄先前还守着莫家的田庄莫名其妙的住了几天,现在苏青和莫夫人之间也有走动,苏贞和苏琼又也来往着。想不替她操心,都难。”

望着这样的白子胥,月七不自禁的长叹了一口气。

白子胥则是心事重重的很,月七让他去睡,他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让月七先去休息,月七怎么肯,最后僵持不过,便去了里间小休。

白子胥看着燃着的火烛,心里总觉得越来越不安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苏家的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后来实在顶不住。也不知dào

熬到了什么时候,连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的都不知dào



鸡鸣的时候白子胥突然惊醒。眼睛火辣辣的发疼,浑身酸痛麻疼难忍,艰难的起身才准bèi

伸展一下,月七听到动静就起身出了来,看看天色已经快要亮了,月七看着白子胥这个样子,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两人默了一会洗漱了一番,才坐下准bèi

出门吃个早茶,就隐隐的听见楼下似乎有人在叩门。

两人对视一眼,后而一起下了楼,楼道里还很黑,就听那叩门声越来越急。

月七上前开了门,正要着急,目光一望,当即浑身僵住了。

白子胥的声音有些沙哑,见月七这模样也是一怔,随后就亲自走了过去:“谁啊这是?”

他人才走到门边,面上的不耐如月七如出一辙,彻底一僵,随后白子胥的嘴角就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是牵强的很:“你,你怎么来桐州了?”

周海山半黑着脸,看样子也是被人强行从被窝里给抓起来的,他身后站着冷着脸的丁慕青,对白子胥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么不想见着我?你果然在桐州过的是如鱼得水,早把我给抛到脑后了吧!”

白子胥头皮一麻,月七见状就赶紧解围,把周海山和丁慕青一道来的下人往楼里请,陪着笑脸地道:“慕青姑娘这话说的,您大老远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人给报个信儿?爷这不是太惊讶么……”

丁慕青往楼里走着,一边打量着格局和物件,似乎是觉得东西还都不错,这才没有什么奚落的话说出来,随后在月七的引路下往楼上走,一边道:“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少爷这生意做的可还好,也不是哪个老爷给派来当眼线的,用不着堤防。”

月七点头连连应是,就把人往贵宾室引,白子胥在后面跟着有些灰溜溜的,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琢磨着丁慕青这话的潜在信息,这也就是说丁慕青极有可能是偷着出来的,不然要是得了谁的允许,必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让她当眼线是不可能的,而她自然是向着他说话的,那边口头应允了这事,现在见着他本人,也一定会把这话给说出来。

他不由的就看向跟着丁慕来的都是谁,这一望过去,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推测。

贵宾室的门这时打了开来,丁慕青只瞅了一眼就皱了眉,冲月七翻白眼:“来这里做什么,带我去你家少爷住的房间!”

“这……”月七的下巴都想掉下来,这里可不是侯府,虽然以前丁慕青出入白子胥的院子和房间都是自如的很,但是现在这可是在桐州,住宅环境可和侯府比不得。

见丁慕青没有半点退意,月七硬着头皮,委婉地道:“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丁幕青绷着脸,向自己身后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后就指着自己带来的一众人等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自己过去。”

月七险些没哉个大跟头。

这个丁慕青,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

月七求救似的看向白子胥,白子胥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只随意的点头允了,示意上去无妨。

反正这奢品阁的楼里也只是暂时休息的住处,又不是让她去参观后院。

白子胥想的很简单。

一进顶楼白子胥的房间,丁慕青先是里外三间屋子巡视了一遍,皱着眉嫌小,而后就拨弄着屋里的摆件和装饰等物,那表情是越来越难看,最后坐在外厅的凳子上,才一坐下立即像受了惊似的站起,指着凳子道:“这么难受的凳子?!我的天,你在桐州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白子胥就拉过旁边的一把凳子很自然的坐了下来,道:“我一个大男人,没你们女人那么娇气,我来桐州本来也不是享shòu

来的。”

丁慕青撇了撇嘴,去里厅的椅子上拿了椅垫,放在凳子上左右调整好,这才小心翼翼的轻轻坐下,刚摸上杯子准bèi

喝口茶,她的手就是一僵。

随后她像是看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把杯子拿到跟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左右端详,半晌后,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还是两根手指捏着,在白子胥眼前晃悠:“你,你竟然用这种玩意儿喝茶?这,这是什么垃圾?”

月七在一边站着,觉得快要撑不住了。

他索性别过了眼去看向屋里任何一个地方,也试图让自己的耳朵去听些这间屋子之外的任何声音,只有这样,他觉得他才能在这里继xù

陪下去。

白子胥一把从她手里把杯子抢过来。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的?”白子胥没笑意了。

丁慕青哼了一声,见白子胥不高兴了,也不再追着杯子的事不放,但她也没回应白子胥的问话,而是扭头就喊了恨不得此时变成屋里的一件摆设的月七。

“哎!你!”丁慕青皱着眉不客气的冲月七看去,硬声道:“一会我列个单子,你今天什么都别干了,去和周海山置办齐全,把该换的都换了去。”

月七忍着。

在心里默数了七下,然后笑意才上来,笑的僵硬极了,轻声道:“您想换掉什么?”

“换掉什么?”丁慕青像看一个不长眼的奴才似的上下打量着月七,道:“这屋里除了你少爷之外,全都得换掉好不好?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月七在心里又默数了七下,这才勉强没让脸上的笑意耷拉下来,他僵硬着笑着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道:“这也太浪费了!什么叫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不是住的好好的?”

“行了吧!”丁慕青冷笑着:“我没让人把房梁给你换了就不错了!嫌浪费?用我自己的钱!我出钱给你换,还不成吗?”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你说了算。”

月七正准bèi

用这个借口先出去喘口气,就听丁慕青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他立即就望去,就见丁慕青扯着白子胥的衣服,花容失色的尖声道:“你穿的这是什么?竟然不是京都一品绣做的衣服?你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出门?!”

月七实在是要忍不住了,看着丁慕青那揪着白子胥衣服而翘起的兰花指,嘴角抽了抽,道:“慕青小姐,这件衣服是一品绣的,只不过这是桐州分号……”(未完待续……)

第252章 慕青姑娘

“这要是都一样,还能被我看出来吗?”丁慕青又瞪了月七一眼,冲着白子胥道:“你瞧瞧你,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邋遢成这个样子!看你这住的,穿的,用的,也知dào

你吃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现在我来了,绝对不能让你再这么着下去!像什么话……”

白子胥不露痕迹的动了动手臂,把自己的衣服从丁慕青的手中给挣了出来,就像没听见这些话似的,温声问道:“我就且问问你,你好像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到我这里来,你这样,家里人得有多担心……”白子胥说着,一边招呼月七:“你赶紧让观言写个短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就说丁姑娘在我这里,马上就把她送回去。”

“我不回去!”丁慕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首饰随之叮当作响,她妆容精致,纵然是这么一大早的就出现在人前,也是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精致,硬声道:“我下个月才要出嫁,我回去这么早干什么,你也不问问我舟车劳顿累不累,就这样赶我走?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白子眉叹了口气,安抚她道:“我这边根本就走不开……”

“那我下个月就要嫁去那个穷酸地方了,你这话的意思,竟是都不回去送我?”丁慕青气的皱眉问质问他。

“我……”

“你什么你?”丁慕青一扭身子,气道:“你要是不亲自送我去陕南悦州,我就不嫁了!”

月七在门口冲着白子胥挤眉弄眼。用手悄悄的指了指门。示意他想先出去避一避。白子胥就冲他翻了个白眼。瞪着他示意他若是敢出去,立即要他好kàn

,月七的脸立即苦不堪言。

白子胥则是坚决不放行。

兄弟之谊,怎能这般不顾情义?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在这熬着,甩屁股走人?

丁慕青却是耍起了小姐脾气,见白子胥不说话了,硬的不行换软的,嘟着嘴就往书案前走。执起笔来在纸上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嘟囔:“……就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见天的跟着我来回跑着玩,我要是不理你,你还不愿意,现在可好,长大了就不管我了,我可是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以后还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竟然都不送我,你若是不送我。那我还有什么意思……”

丁慕青说起这些的时候,虽然是在抱怨着的。但是这一通话下来,受累听着的白子胥和月七却是一脸头痛之相。

这话,丁慕青近年来是拿来当挡箭牌似的翻来倒去的,白子胥只要有什么事没带上她,她就得说上一遍。

这两人头痛着,也不知dào

丁慕青说了多久,过了一会就听裙摆脚步声响,丁慕青走到月七跟前,把手里的纸往月七跟前一递,道:“按照上面写的,今天先置办这些,等我回头再写些出来,你再去置办。”

月七拿着一看,头都快炸了。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让丁慕青先把这东西让白子胥过过眼什么的,就见丁慕青又是一脸震惊的上下打量起来了他,随之又是嫌弃的直摇头:“月七,你一会子顺便也给你自己收拾收拾,你穿的这叫什么啊这是……”

月七顾不上头疼,听了这话如获大赦,连忙小心的收起,对着丁慕青行了个礼,赶紧称自己要去置办事务,借了这个由头,脚底一抹油,走了。

月七出了门之后,就赶紧先让观言给京城去信。

白子胥要想送走丁慕青,这次显然没那么容易了,要么白子胥跟丁慕青一起回去,否则除非是京城那边来人。

月七觉得,这丁慕青其实也未必就是真指望着白子胥和她一起回京,无非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而已,信去到京都,再从京都派个有份量的过来,这一来一回,也就够丁慕青在桐州折腾个够本了。

出门前他又在路上截住了正要去奢品阁的苗文初,让他赶紧想办法找到张妈妈,让张妈妈去通知苏叶这件事,还千叮万嘱让苏叶这两天千万千万别来奢品阁。

然后他就不急了,慢悠悠的去置办了。

中午在外面吃了饭,白子胥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接苏叶从田庄回城了,正好昨晚上他和白子胥已经商量过了这件事,可怜的月七像个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捧着个面饼站在大石头上等着苏叶从田庄往城里返。

但是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天黑。

月七慌了,想着白子胥昨夜里的担忧,他心跳如鼓。

当太阳彻底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月七彻底等不下去了,他立即起身快速的向苏太夫人田庄的方向赶去。

路上,他越来越惊慌,因为根本就没有截到苏叶的马车。

等到他人到了田庄的时候,他顾不得休息,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奔去了刘嬷嬷的住处。

刘嬷嬷已经做好了晚饭,听到有人敲门她疑惑着就去开,一开门竟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子喘着气的就奔了进来,吓的她差点惊叫出声。

“刘嬷嬷!”月七赶紧解释自己的身份,说他是来找秋华的,路上他已经想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实在是情急,他哪有那么多鬼主意,立即就道:“之前我跟秋华说想跟杨枫之习武来着,她说今天给我信儿的,让我来这里找她,我在田庄外面没敢进来,但是等到现在她也没出去,我就等不及了,想亲口问问她这事能不能行……”

刘嬷嬷听罢就笑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月七,看月七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能直接找到她住的地方又说得出人名人姓的,就放了心,道:“你昨天跟秋华约的?我看你这事可能是要黄了……”

月七喘着气,他哪有心情跟刘嬷嬷说这些他编的谎话,但是又没别的再可说,便顺口说下去:“您这话怎讲……”他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脑袋往里瞧看,寻觅着苏叶几人的身影。

“别看了,我这里就我一个人!”刘嬷嬷笑道:“我还在想着今天九小姐怎么没过来,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你啊小伙子,秋华跟你约了今天,今天九小姐和她都没来,我看她是不想再让你缠着,这才没来的!”

“什……什么?!”月七瞪大了眼。

刘嬷嬷道:“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杨枫之那孩子是苏家的护卫,也是九小姐的护卫,你要想跟他学,你除非去到苏家做事才行……”

月七头更大了……

他赶紧打断了刘嬷嬷:“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赶紧回城里去,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月七说着就赶紧又往回跑,一身的大汗还没落下这就又动了身,刘嬷嬷就好心的想喊住他让他再急也得喝两口水,但月七哪还留得下,刘嬷嬷话还没落完,月七已经跑远了。

回去的路上,月七如风一般,连功夫都使出来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苏叶每天都会来的!

为什么今天没有来!

难道这么快,这么快就出事了!

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的事!到底又是在哪里出的事!是谁做的!

他一路上都思索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想象苏叶在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他只知dào

跑,拼命的跑……

等到他赶回奢品阁的时候,白子胥正在楼上记账登记,见月七跑成这幅模样,先是一愣,随后面容有些不安,但是心底里很抵触的不让自己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他面容有些僵硬,说的是完全无关的话:“你跑成这样,怕黑?”

月七哪还有功夫和他开玩笑,嗓子干的要喷火,连白子胥递过来的水也顾不上喝,道:“九小姐今天没去田庄,我等到天黑都没见她回来,便去田庄找了刘嬷嬷,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才从刘嬷嬷那里得知九小姐今天根本就没有去!”

“啪”的一声,白子胥手中的杯子失手摔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只有今天一天没有去接苏叶而已,就这么巧的就是在今天?!

他不知dào

这是懊悔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他只知dào

他现在快要憋疯了。

他这般僵住,月七就沉声续道:“您最好现在赶紧去苏家看看,九小姐是不是在家!”

“她不可能在家!”白子胥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慌乱,道:“苏家现在所有人都在白天的时间外出,为了躲开沈重的突然拜访,苏叶更不可能在府里待着哪里也不去……她不可能不去田庄的,粮仓的事她一直很上心,而且连刘嬷嬷都在奇怪她怎么没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七分析不出来,眼神一扫,发xiàn

屋里只有白子胥一人,便疑了一声,顺嘴问了一句:“慕青姑娘呢?她都来桐州了,会舍得让你不在她的视线范围?”

白子胥胡乱地回答道:“她午饭后说要去逛逛太平百货,还说不用我陪着,我就赶紧回来了,她到现在也没回来……”(未完待续……)

第253章 风波

这时楼道外面就传来动静,似是有几人正在说着话上来。

白子胥站起身来。

月七也有些奇怪,两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就在那些人走到外面时,月七一把将门打开来。

白子胥就探着头一脸焦色的往外看,这一眼就看见丁慕青打在头前笑盈盈的往屋里进,身后是几个跟着她的丫头婆子,苏叶正和苏青半侧着头说着话,苏贞跟在半步后方,有些委屈似的低着头跟着。

月七冷笑。

看也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白子胥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他盯了苏叶一眼,随后轻声看向丁慕青,道:“你下午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丁慕青往椅子里一坐,就像是到了她自己的地方似的,马上就使唤着月七先去倒茶,而后招呼着苏氏三姐妹让她们随便坐别客气,喘了口气这才很随意的回了白子胥的话:“买东西这回事,当然是得叫上别人陪着一起才开心,我想了想在桐州也就跟苏家的姐妹们还算比较熟,就约了她们三个。”末了脸色突然苦了起来,呼着腿痛,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抱怨道:“太平百货好是好,但是也太大了,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真是累死我了……”

她身后站着的三五个婆子丫环的,人人手里捧着的各种盒子已经是多到不能再多的地步,白子胥扫了一眼,声音很平和:“要去逛买的是你,嫌累的还是你。你买这么多东西。你在这里待上几天。等你再回京都的时候,专门给你再派辆马车都不够你用的。”

丁慕青翻了他一眼,却一点也不着急:“你当我今天都是为了我自己啊?”说着,她扭头就招呼着婆子们过来把盒子放下,她一个个的打开来,神色很是高兴,一边把东西往外拿:“今天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买的,我买的这些不放心交给月七。就没给他列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拿下来一样旧物,就把手里的新买的放置上去,就好像屋里的人都不存zài

似的,几个来回下来,屋里摆的一些日常已经全部都快换了一个遍,这时她走到书案前,伸手就去够那个天青冰裂的梅竹笔洗。

白子胥的眉一皱。

还是月七眼疾,一个箭步过去把那个笔洗抢先拿到手里。捧的稳稳的,对丁慕青陪着笑意。道:“这个也用得着换吗?少爷他用惯了的……”

丁慕青莫名其妙的看着月七,道:“这个成色倒是可以……”

“那就留着,别麻烦了……”月七就要把笔洗放回原处。

他手才一落,丁慕青却是更快的把那个笔洗拿起,紧接着就道:“但是我不喜欢。”

她说着,就走到盒子边去,拣出她挑的枣红芙蓉釉笔洗拿来放去了书案上。

月七再是不能阻止了,下意识的就往苏叶那边瞥了一眼。

那个天青冰裂的梅竹笔洗,正是苏叶送的。

也是这个屋里苏叶送给白子胥的唯一一样东西。

而此时,那个笔洗被丁慕青随意的丢在一边,歪在礼盒里。

看着月七那道目光,丁慕青没说什么,但却悄悄的去看了一眼白子胥。

不过白子胥此时只是在打量着桌上剩下的一些她新置办的物件,倒是不曾看向他人。

丁慕青的眉间有些微皱。

但是她很快就复了笑意,走到被换下来的那些摆件前,招呼着屋里待着的婆子和丫环过去,连带着苏青苏叶她们身边的丫头也一并的叫了过去。

白子胥这时的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

就听丁慕青笑着跟下人们说:“这些统统都不要了,都赏了你们,你们看看有喜欢的就都拿走,别客气……”

秋华和冬梅笑着谢过,却摆手表示不需yào

,丁慕青再三要求也无果,只得作罢,这才把目光放在雨蔓身上来,“过来挑,快来!”

秋华和冬梅都拒绝了,她心里再是想,也得跟着秋华和冬梅一样,嘴里说着不要说着谢谢,但是眼神却是出卖了她的好奇心。

“秋华,去把那个天青的笔洗拿来,我看上那个了。”苏叶的声音像是突然之间打破了屋内的气氛似的,有些突兀,让屋里突然之间一静。

这可是丁慕青赏给下人们的东西,苏叶竟然要跟下人们抢?

这……

但是没一个人表现出不悦的,唯独一人不同。

苏贞站在苏叶后方,听了苏叶这话就斜眼看她,目光很是复杂,好像觉得苏叶今天实在是有点不像她,苏叶向来清高,见过的好东西比自己不知多上多少倍,怎么可能对这个笔洗就入了眼,而且就算真入了眼,又怎么能去跟下人们争这个?

苏贞有些想冷笑。

苏叶这也未免有些有失身份。

秋华面色未动,上前了两步,但却并没走到近前去挤,而是看向丁慕青,先是行了个礼,后而才转身对白子胥恭恭敬敬地问道:“白公子,不知您可否愿意割爱?”

白子胥额上的青筋这次是真的冒起来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半晌后才沉着声的道:“九小姐喜欢,我哪有不送的道理……”

秋华正要伸手去拿,就听白子胥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刚才也看见了,月七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才会有刚才那么一出,这个笔洗月七早就看上了,我也请九小姐承让一番,等到时我一定寻一个更好的亲自送给九小姐,如何?”

他说着,就赶紧向月七使着眼色,月七连忙就苦着脸上前一把将那个笔洗抢到怀里,哭丧着脸向秋华和苏叶乞求:“九小姐,您就成全了我吧……”

苏叶微微一笑。

她点了点头。

她轻轻道:“不过让白公子再送那就不必了……”

“就是啊,你还送什么!”丁慕青就笑着把话接了过来:“都赏给月七了,你还要再送九小姐一个,那岂不是九小姐要和月七用一样的笔洗?”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可是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好听了。

就连月七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在白子胥身边做事,也是跟着白子胥一起长大的了,别说是白子胥拿他当亲兄弟似的,就连整个侯府,也没人把他当下人看过。而且白子胥也允过他自由身,等到他成家立室之时,就还他自由身的,他在侯府早就不算是什么下人了。

唯独就丁慕青。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还好,府里有伺候的下人,等级也很分明,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丁慕青就算使唤人,也轮不到他头上来,但是现在在桐州了,身边的人手有限就那么几个,之前为了把白子胥身边的东西全换了什么的,让他跑跑腿也正常,可是现在因为这个笔洗说的这个话,就有些不入耳了。

月七倒并不在意被丁慕青当成低人一等的下人,他是有些生气丁慕青借这个来奚落了苏叶。

丁慕青这时站在白子胥身前,倒是让人瞧不见白子胥是个什么情绪了。

屋里一片静谧,半晌后就听苏青接了口:“……一个笔洗罢了,让人争来争去,要是惹了心里有了不快,多不划算,就算嘴上不说,万一要是哪个心里生了芥蒂那还能行?”她冷笑了一声,对着月七道:“把笔洗砸了!”

屋内的人立即噤若寒蝉。

若说之前是不敢表现出在猜疑,此时苏青这话听了之后,那各人的心就是直跳了。

“……这,这是干什么,月七喜欢就让给他就是了,九小姐也让了,难道九小姐会因为这个笔洗,心里就不舒坦了么……”丁慕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难保到时候心里生出芥蒂的是谁呢!”苏青却是要把苏家的人撇清撇干净,道:“一个笔洗,我九妹看上了,这边赏给月七,要是之前赏也就算了,偏生我们九儿说了之后再赏,这一来,九儿就算以后再瞧上跟这个差不多的,也是不能收到自己手里头了,你觉得是我们九儿心里生了芥蒂,可要是因为这件事,让九儿心里不舒坦,你觉得月七用起那个笔洗来,就能舒坦?”她说着,就拿眼看向月七,眼神像根针似的。

月七觉得自己现在简直要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屋里这么多女人,每个人都向他看来,说是万箭穿心有点过了,但是让他觉得扎的难受倒是实实在在的。

丁慕青语噻,最后一撇嘴,非要争下去不可了,直接把问题丢给白子胥:“笔洗是你的,你说吧,人家苏大小姐现在要砸了它呢!”

从小到大,她的话,白子胥从来没有不应的时候,月七一看见她的眼神,一听她的语气,就想挠头。

白子胥头都要炸了。

他头疼的想哭。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今晚还没说过话呢!

好端端的,怎么着就成这样了?这些女人们怎么个个都这么有本事?

尤其是苏叶,简直让他恨的牙痒痒。

那笔洗送都送了,怎么就好端端的非要在这个时候要回去?!(未完待续……)

第254章 针锋

月七在心里也是快要受不了了。

丁慕青,现在说这笔洗是白子胥的了,之前拿这些东西大大方方的康他人之慨要打赏给这些丫环婆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这回事?

“苏大小姐别太认真了,不过是个笔洗,让人听见瞧见的多小家子气,打赏就打赏了,九小姐心怀宽广,不可能那么严重的……”白子胥打着圆场。

“我也觉得还是砸了的好。”苏叶这时开了口,接了苏青甩的包袱,对月七道:“月七,这个笔洗,你和我都看上了,不如就砸了算了,回头我送个更好的给你,我觉得这是最妥当的了!”

丁慕青心里越发的觉得蹊跷了。

这个笔洗,到底是什么来头?

眼看着丁慕青的脸色不对劲,月七在白子胥跟前混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脑子转的极快,赶紧上前冲几个小姐少爷的行礼,随后就抱着笔洗出去了,速度快的根本不给别人拦他的机会:“我这就去把它砸了,秋华要不你跟着我来,你看着我砸,也当个见证了!”

月七拽上秋华,这就让外人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也都相信月七更不可能把这笔洗偷偷藏起来什么的。

虽然大家心里也都觉得不置于,这也有点小题大做的太厉害,但是要听这些话,倒还真是没什么理可挑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揣测着这到底是谁和谁之间不对付,今天借了这个笔洗来搞挤兑。

别人挑不出的理来,丁慕青和苏叶这两边自然也不能说这不合适。而置于秋华……

她当然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开玩笑。这笔洗可是九小姐送给白公子的。还好月七够机灵,把笔洗拿了出来,叫上她来做见证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下笔洗不用争了,也不用砸了。

丁慕青满目疑惑的看着秋华和月七出去摔笔洗,一个没注意,白子胥就朝着苏叶得yì

的笑了笑。

等月七和秋华再回来的时候,自然是空手而回,丁慕青看着这两人就问:“摔了?碎片呢?”

这一晚上。把这屋里待着的婆子和丫环们都给惊的不轻,深深觉得这些做主子的们也太那个了,真是不对付就不对付吧,何必让她们这些下人在跟前候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

月七摊手:“摔了啊,还要碎片干什么?!”

秋华一副解了气的模样,哼了一声:“我包起来了,就势顺着墙头扔到后巷子去了。”

苏青和善的点头,道:“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就是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府了。夜晚风大,丁姑娘也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丁慕青这才没再追问下去。苏青领着苏贞和苏叶走了,苏叶头都没回一下,倒是苏贞很是疑惑的垫后,回首时看了白子胥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她回想着白子胥望着苏叶时的那个眼神。

她总觉得不一般。

事有异,能让人察觉出异样。

那必然有猫腻。

再回过头来看着状似毫无所察的苏青的背影,她眉头一拧,很快又松了开来,沉着的跟在后面走出了奢品阁。

苏家的人一走,丁慕青就静了声,自己一个人在一边鼓捣着新买的玩意儿。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苏家三姐妹一走,她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要说她之前不是作给人家看的,谁也不会信。

想着今天下午月七紧张的寻找苏叶,白子胥就憋着气。

他忍着,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对丁慕青道:“你要是没人陪,就把观言带在身边,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就是……”

丁慕青没有做声。

苏叶这样在桐州城逛,要是真和沈重遇上可怎么办。

白子胥在担心这个问题。

“苏家现在里外都很忙,每个人都有她们要做的事,苏大小姐掌着苏家内务的事,还要顾及夫家,八小姐及笄的事近在眼前,她们府里都没有人有空闲帮她打理及笄的事务,她自己得亲力亲为,不然早就封了院了,还有九小姐……”白子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道:“她现在在张罗她父亲的遗愿,每天都要去田庄里为粮仓的事情奔波,你不要因为逛街这种事情,耽误人家苏家小姐们的时间……”

月七在一边也是诚恳的点头应和。

丁慕青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眼看了一眼白子胥,后而僵硬而又夸张的点了点头,像是很生气似的,道:“我不过是借着找她们逛街的借口来请她们喝个茶见见面而已,又不是天天都叫她们出来的,她们不累,我还嫌累呢!”

不等白子胥开口说话,丁慕青已道:“我知dào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听说了。这些不重yào

,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去了太平百货,我觉得你还可以再改善一点,比如有些东西太过廉价了,你堂堂侯府的子弟,做生意也得做高门槛的,那些个便宜的货就让那些小商小户去做,你卖的东西便宜了,这进出往来的人就是些平民百姓,我这样身份的人进去,都觉得跟逛菜市似的,就算有看得上眼的东西,也都不愿意买了,太掉身份。”

月七道:“太平百货的东西有高有低,适合的人群也比较广,做生意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丁慕青道:“醉云间你们不让我去,但我今天也了解了一下,那里就和太平百货完全不同,那里好像能去得起的,一晚上怎么着也得花个大几十两银子的,那里出入的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太平百货也可以这样,这样岂不是很好?那些平民百姓本来也没什么钱,能挣着他们什么钱啊?不如就卖高档的,便宜的全部都丢掉算了。也让来太平百货采办的有钱人,花起钱来也高兴一点,看不见那些穷鬼,给钱的时候就更高兴了不是?”

月七还想再跟她解释,白子胥已经竖了手,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lǜ

一二的了,只是也没那么容易就实行,还是得先安排计划一番的。”

“你听进去就好。”丁慕青这才作罢。

苏叶往栖林院回的时候,路上会和苏贞一道走上一段路,和苏青作别之后,没走多远,苏贞就让雨蔓和秋华到后边跟着,意思是有话要跟苏叶说了,雨蔓和秋华自然是应了声便与她二人隔开了段距离。

“我看那丁慕青似乎对咱们苏家的人很有敌意似的,是不是和咱们家中的谁有过什么过节?”苏贞问道:“今天大姐和她都快要明刀明枪的对着争了,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丁姑娘真的对我们苏家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我们不如跟大姐商量一下,能化解最好,不能化解的话,我们也礼让一下,一方面也显出我们苏家的气量,另一方面主动向人示好,也不是件坏事,起码也能知dào

原因出在哪。”

大中午丁慕青在苏家饭桌还没撤的时候就来拜访,说是拜访,要不是十万火急,谁会在这个时辰这么没有礼貌的拜访?

丁慕青显然不是那种没有家教的人,能这么做事的原因无非是出于她骨子里的霸道。

可同样身为女子,苏贞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可以这样任性妄为的人,也不想做一个这样的人,但是同样身为女子也同样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有一点她心里是清楚的。

若非实在不想忍,在任何的场合下,都是不应该这般失礼的。

一个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背后的家族和姓氏,还有他自身的声誉。

丁慕青在侯府长大,在府内如何不知dào

,但是苏贞相信,丁慕青平日里在京城的圈子里,未必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其实说白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丁慕青她发自骨子里的一种优越感,丁慕青来自京城,又在侯府里当千金小姐般供着长大,就算是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是让人不能怠慢的身份,来到桐州,可以说桐州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份和出身能把丁慕青比下去。

然而,越是这样的优越感,才应该表现的更为高贵,与她们这些入不了丁慕青眼的女子不同才对。

可丁慕青两次与苏家交集,却偏偏完全相反。

若不是与苏家有什么过节,苏贞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然而这别的可能会是什么,以前她猜不到,但是今天白子胥那个眼神,还有那个笔洗的事,她觉得她心里的疑团就差一点就可以解开了。

她很想看看苏叶的反应。

而苏叶,听了苏贞这几个问题,对苏贞关心这件事和苏家整个家的声誉之事还是很欣慰的。

不过她也不是听不出来苏贞的暗指。

尽管苏贞说的相当隐晦。

若苏贞真的只是单纯担心,大可不必只和她一个人单独商量分析,苏青在的时候,苏贞又不说?

苏叶笑语晏晏地垂了垂首,道:“我和丁慕青今天也只是见第二面而已,出于礼貌,人家来了,我们总不能拒绝,大姐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也用不着我们三姐妹整整一天都陪着丁慕青了。你问我,我哪知dào

?”(未完待续……)

第255章 打散

苏贞脸色微白,苏叶不说,她又不好往下问,可偏偏苏叶的神色就是这般的镇定,让她想寻个猫腻追问下去都不能。

在苏贞有些尴尬的目光中,苏叶扭头唤上秋华,回了栖林院。

待到了淑乔阁的小路上,雨蔓这才小声的嘟囔道:“也不知dào

九小姐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以前还只是觉得九小姐性子冷些,但是现在也未免太傲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看在以前您照顾她多年的情分上,也不能这样瞧不起人。”

雨蔓的话让苏贞眼眶微湿,但是眼神中却渐渐透出一丝狠厉来。

她嗔了一句让雨蔓少说这样的话,雨蔓立即伏低,她这才婉声道:“既然是她不念旧在先,那我也没必要再保留什么,更没必要再心软。”

雨蔓听了之后面色有些担忧,半晌后踌躇道:“其实您要不要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其实只要您和莫家没机会结亲就可以了,让九小姐去,这是不是有点狠了?毕竟这也是一辈子的事……”

她虽然觉得苏叶现在有些傲的无法接受,但是要让苏叶去和莫泽衡走到一起结亲,同样身为女子,她实在是觉得惋惜,这可不止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而且,一旦这样做的话,将来九小姐要是知dào

了,那苏贞和苏叶之间就真的是半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了。

况且,还有一句她没有说。

她总觉得,苏琼虽然现在是和苏贞一体的,但是苏琼这种人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以苏贞的为人。什么做不出来……

“我会错吗?”苏贞气道:“她和大姐还有母亲在讨论我的婚事的时候。她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本来就是家中庶出的,又不像七姐那样可以嫁去显赫的齐家,就算是做小的,也总好过我去嫁给到莫家做正室吧?她当时和母亲决定七姐的陪嫁时就是如此,我当时就应该料到我也会有今天的。”

雨蔓顿时无言以对。

苏贞说的确实是挺让人心寒的。

苏贞却是收不住的气,脸色都白了许多,厉声地道:“她都这么对我了,我如何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再怎么着都是她算计我在先。让她自食其果,也是她应得的!”

接下来的几天,丁慕青偶尔还会时不时的叫苏氏三姐妹以饮茶的名议坐聊,因着白子胥这层关系,加上白子胥现今在商盟会的重yào

性,苏青她们就算想推拒,林佩云也不恳。

“我知dào

你们和丁姑娘不对付,但是她能在桐州待几天?我知dào

她用不了一个月就要远嫁了,撑死再熬上几天,白家肯定会来人把她接走。在这期间,她也总不可能天天找你们。能陪着就陪着,毕竟还有白子胥在,我们苏家现在不能不给他面子。”林佩云如是道。

白子胥依旧忙着生意上的事,也正想借此机会好好忙一忙,以免再发生那次的笔洗事件。

丁慕青朝出昏归的,她见天的累个半死,身边的丫环也是够呛。

云碧是她的贴身丫头,几天下来不见丁慕青有什么动静,不免就有些嘀咕:“小姐,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在巷子外头瞧见那天青笔洗的碎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您不再追究了?”

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丁慕青心不在焉的撇了撇嘴,她伸着手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暗紫色蔻丹,似乎不是很满yì

,道:“这不用问,明摆着是苏叶和子胥之间有问题,与其追问,让他心里烦了我,还不如装着不知dào

。”末了她自信的哼笑:“不过,他们不知dào

我知dào

了,这不是挺好?”

云碧点头,随后探问道:“我看她们三姐妹挺一条心的,看着就让人眼睛不舒服,小姐您想把她们打散?”

丁慕青这才慢吞吞地道:“用得着我打散她们?她们自己只怕就已经内斗的水深火热了。”

云碧惊诧,道:“……可是我看那天她们三个……”

“一致对外的时候当然是这样。”丁慕青不屑地哼了一声:“越有外人和她们针对,她们就会越团结,放任不理她们,她们就斗的不成样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看她们怎么斗就好,然后适当的配合一下。”

丁慕青这话是关着门在奢品阁的贵宾房只当着云碧一个人说的,她觉得够隐密,觉得这是白子胥的地方,但却不知dào

这里还有个苗文初。

苗文初一直都对这个丁慕青持有保留的态度,也见识过丁慕青是什么样的女子了,这些日子也隐隐的觉得这个丁慕青似乎对苏家的姐妹有敌意似的,说是有心关注,实则让他在门外不小心听到这么一出,也是无意的意wài



苗文初听见了,这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苏叶的耳朵里。

苏叶就冷笑。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白莲花,装可怜卖同情的事,她还嫌累的慌。

让她对着几个姐妹们演戏已经是看在血缘关系并且确实也有亲情的份上了,能容忍苏青苏倩,那是因为有亲情,有姐妹的情谊所积累,她们之间不是只有算计的,也有很多开心和感动的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过,对于丁慕青……

从来没有交情,为什么要忍?

苏叶冷笑,就一点都不想再应付这个现代俗称的绿茶婊,吩咐秋华和小双:“以后只要是丁慕青过来请,就说我实在没空奉陪,她闲着没事喝喝茶聊聊天,我还有正经事要做,我父亲的遗愿是头等大事,让她自便!”

小双和秋华原本还担心苏叶没准会哪天忍不住,像以前忍不下苏青的时候那般直接翻脸,此时见苏叶做出躲的态度,心里已经是松了一口大气。

这话自然立即就递到了正房管事处。

不过几天的时间,苏叶照常往来田庄的时候,苏叶回到栖林院,就会有礼物已经送到了她的院里。

先是一套金器步摇和耳坠子,样子看起来相当的漂亮,秋华和小双看见之后却是脸色一黑。

丁慕青送这东西来,明摆着是在指苏叶平日的首饰和她的相比不够档次了。

然后又是一个天青的笔洗,样子看起来居然真的跟那晚让秋华和月七摔砸的那个笔洗有些相似。

秋华和小双的脸色更黑了。

那天已经说了不要了。

这意思就是说苏叶的眼光止于此,也就和一个小厮不差什么。

苏叶暗笑。

秋华则是气的都笑了,道:“我还当她有多大的能耐,结果也就会拿这些小事来让人不痛快。”

小双就气的不行,道:“不然她还想要怎么样?难不成还真要害九小姐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丁慕青这样添堵,总也好过七小姐,起码丁慕青没有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也不像八小姐,明明已经这样了,还要在面子上装的多好多好似的,相比之下,丁慕青倒是坦荡了。”

小双这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所以就说,八小姐这样的其实才最让人添堵,就像小姐和夫人她们商量的那样是最妥当的,以八小姐这样的性子,最好还是别嫁得太高,不然她这样越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越是有可能捅刀子捅的最狠的,到时候还没把柄抓她说她,还不如像七小姐那样,起码她是什么样,人人心里都明白。”秋华感慨道。

屋里只有她们三人,小双说起话也开始肆无忌惮,道:“我反正是越来越不喜欢八小姐了,现在一看见她,就觉得她阴阴的。”

“那你也不能表现出来!”秋华叹道:“她不招惹小姐,就随她去。”

小双点头:“不然还能怎么样,你都说了,没有把柄又没话柄的,难不成我去找雨蔓的麻烦?”

确实没有苏贞的把柄和话柄。

她从来没有参与策划过,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的。

苏叶不去,苏贞和苏青可推不掉,林佩云的命令不是摆设,这二人隔三差五的就得去坐陪,看那个丁慕青炫优越感,耳朵都起了茧子,使得苏青陪完丁慕青再回苏家总结事务之后,待她回到孔家,有几次连孔君达都已经睡下了,根本没有时间交流。

她都快没有时间跟莫夫人见面了。

和孔君达说不上话也好,说了也是千篇一律的抱怨和催促,苏青觉得这样也不错,宁可忙一点,也不想多看一眼孔君达那个样子。

苏贞的情况也是一样,她要采办的。

这一下子,竟是也几乎没了和苏琼再见面的机会。

偶尔几次也是短短的说上几句近况就赶紧走了人……

栖林院落得清静,苏叶是逍遥自在,丁慕青在奢品阁,苏叶就不用再惦记奢品阁还有几家楼的生意,秋华和张妈妈都得了空闲出来,苏叶干脆放了张妈妈的假,让她好好休息几天,等丁慕青走了再恢复正常。

眼看着又是好些天过去,各人忙各人的,苏贞这天照常刚刚拾缀好准bèi

出门,冬梅最是火急火燎地来了淑乔阁,气喘吁吁地道:“八小姐!大小姐让我赶紧过来拦住您,她刚刚得了消息,沈重yào

去田庄看看粮仓的事,让我赶紧把您拦住!”(未完待续……)

PS:这章有所改动,之前写错了,赶紧改了过来,大家可以再看一下,动的不多,不过很关键。

第256章 无情

苏贞吓了一跳。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苏青要有动作了!

但是她心慌、心惊、都比不及她心底的愤nù



苏青,她果然要算自己了!

这些天她和苏青见面并不少,陪着丁慕青的时候,她也在场,一直也在暗中观察着苏青的动作,心里也隐隐的忐忑,因为她知dào

就在这几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措手不及的紧张,也让她措手不及的愤nù



她立即也不上马车了,问冬梅为什么沈重会去太夫人的田庄,冬梅也不知dào

详情到底怎么样,此时只是急着让苏贞赶紧出门:“大小姐说了,沈重似乎是知dào

九小姐每天去田庄是固定的,说是借口看粮仓,其实很有可能是因为找不到苏家其他人,就只有去田庄找九小姐了,谁也不知dào

沈重到底是什么态度,让您也千万别在府里待着,说沈重yào

是在田庄没有截到九小姐,没准就会来府里硬等了……”

沈重……

这是真的吗?

苏贞只想冷笑。

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苏青拿来当契机了。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哦了一声,随口道:“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要出外采办的,前些日子跟着丁慕青陪来陪去,我自己的事务都快来得及采办了,我在外面采办就是,不用管我。”

冬梅就急了:“哎呀八小姐,现在都这个时候了,采办的事明天再办也不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商量出一个对策呀。大小姐就是想商量一下。她这两天也是心绪乱的很,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沈重这边的事,您就跟我走吧!”

苏贞说的那些推搪的话,也不过是气不过而已,她自然还是要跟着去的,不然,这个计中计,还怎么继xù

下去?

听冬梅这么一说。雨蔓也不高兴了:“这让八小姐去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而且,沈重既然是直奔田庄去的,也就是说明他想找的是九小姐,和八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冬梅急道:“我也是这么跟大小姐说的,大小姐却说沈重这个人谁也不了解,但是一直都沉着气没跟咱们苏家的打照面,可今天突然要去田庄,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做了准bèi

了,怕就怕他是一击必中的性子。既然箭已出鞘,就没有再塞回去的道理。只怕今天他很有可能就非要见着苏家的人不可了……”

冬梅说着,见苏叶几人还是有些迟疑,都快哭了:“八小姐,您快跟我走吧,大小姐人刚刚还在路上,这会子估计已经到大门口了,她让我赶紧过来先通知您,让我把您接上,先躲躲再说!”

这一番话下来,冬梅额上的汗是密密淋淋的,苏贞看见就想冷笑。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担心这话里漏洞太多给吓的。

没关系,苏贞暗中嗤笑。

只当没看见没听出来就是。

“好吧。”苏贞道:“但是让我去换个衣服。”

苏贞动作并不慢,再出来的时候,冬梅见状一怔,苏贞换的这套衣服看起来总觉得和苏叶的一套服装有点相似,这让她心里突然觉得纳闷起来。

不过时间紧迫,她什么都没说,苏贞却像是比她更急似的,催促着她赶紧着快点走,于是立即上了自己的马车,到了府外,果然迎上了苏青。

苏青看见苏贞这一身穿着,心里大喜。

太好了。苏贞今天竟然这么巧的穿着和苏叶有些相似,到时候更容易让莫泽衡误认了。

远远的,苏贞就瞧见苏青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的心立即就闷的她恨不得当场拆穿了苏青。

苏青立即上前急急的把事情跟苏贞又说了一遍,和冬梅说的差不多,为了不在门口拖延时间,苏青就赶紧先上了苏贞的马车,准bèi

边走边说,一边让冬梅坐在自己的马车在后面跟上。

苏贞上车前叫了陈大总管过来,问过之后才知苏叶还没有出府,苏贞赶紧就让陈大总管去把苏叶也叫出来,让苏叶跟着她和苏青一起出去。

苏青面色瞬间惨白。

她还没想到怎么去圆,苏贞就状似担忧地道:“大姐你真是慌了乱了阵脚了,沈重yào

去田庄,不赶紧让九儿出来,那她一会子去了田庄岂不是要和沈重对上面了?”

苏青皮笑肉不笑地道:“瞧我这慌的,就想着别把你给忘了,知dào

你出门早,怕拦不住你,就让冬梅赶紧去通知你了,这才……”

“我省得!”苏贞很理解地道:“大姐你事务繁忙,难免也有忙晕了的时候。”

苏青见苏贞并无疑心,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在这里等着苏叶,这就不行了。

不过不等,更是不行。

她脑子飞速的转,冬梅就机灵地道:“我留在这儿等九小姐出来,大小姐你不是之前说去玉华寺避一下吗?那里最安全了,你和八小姐先过去,等九小姐来了,我带九小姐赶紧跟上你们就是,而且三辆马车也太显眼了不是?”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及时雨,根本让人挑不出刺来,苏青喜不自胜,正要开口让冬梅留下,苏贞却是抢了话:“冬梅你跟着,让雨蔓留下!你还得照顾大小姐的马车呢,让雨蔓留下等九小姐就是了!”

冬梅和苏青怎么可能答yīng

:“那怎么行,你身边就带了雨蔓,怎么能没个跟着伺候的!”

苏贞就表现的更为急迫:“这个时候还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们还不放心雨蔓不成?她是没冬梅你机灵,但是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妥,那我还要她有什么用?”苏贞说着,就厉色对雨蔓吩咐道:“你务必把九小姐带到!”

雨蔓立即领会,坚定的应了声,就赶紧把冬梅往苏青的马车上推:“你们快点走,我没问题的。”

话以置此,再没有办法,苏青临合上车帘之前,赶紧朝冬梅使眼色,冬梅立即领会,点了点头,等马车行出了大街之后,冬梅悄声的下了车,赶紧奔去了莫家。

计划被苏贞打破了,就必须赶紧变一下,要是苏叶去了玉华寺,那到时候可就乱了套了。

但是冬梅可是不能直说的,毕竟莫夫人以为苏青送去的是苏叶,而实则却是苏贞。

话分两头,苏叶那边让陈大总管带出大门之后,苏叶这才问了雨蔓详细情况。

雨蔓自然是一字不落的把冬梅和苏青的话学给了苏叶。

一听到果然是沈重,苏叶的眉不露痕迹的微微皱了起来。

提起这个人,苏叶觉得,自己虽然与他保持着通信的联络,也不是不能与他见面,但是毕竟通信之事还是不能让他人知dào

的,而且她也没有做好要见沈重的准bèi

,这一下子不能去田庄,又不能在府里待着,她更不能去奢品阁后院,她竟是突然间发xiàn

自己没地方去了。

她并不想和苏贞苏青她们去玉华寺。

本来还想着见着苏贞和苏青之后拒绝一下,但是此时一想自己并无其他可去之处,再加上苏贞和苏青已经过去了,她的话就不好开口了。

雨蔓还在这儿等着,总不能让雨蔓跑着去玉华寺回话吧,而且也不能让雨蔓留下,苏贞就带了这么一个丫头。

去就去吧。

她吩咐了秋华两句,秋华比较机灵一些,留她在府里等着看看情况比较稳妥,然后还留了杨枫之,以防到时候有个什么不对劲,杨枫之会点功夫,腿脚也比别人要快,她让何然和小双跟着,捎带上冬梅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

就往玉华寺行去。

而苏青和苏贞那边,冬梅已经回来了,她直接奔到前方让苏贞的马车停下,随后就掀帘对苏青道:“大小姐,刚刚大姑爷的小厮过来拦了车,还以为您在车上,说大姑爷去玉华寺了,还说沈重现在就在玉华寺,他们二人对上面了,让您赶紧过去解围!”

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戏码,冬梅现在找借口让苏青离开,这就说明冬梅刚刚已经跟莫夫人说过了改后的计划,苏青立即大惊失色状:“他们俩怎么就碰上了?我的天,君达根本应付不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像是在思考似的,后而转头就对苏贞急声道:“你不能去玉华寺了,不如这样,你现在马上去秋雾山,那里沈重是一定不会去的。应付沈重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冬梅留下在这里等九儿的马车,一会让她也去秋雾山。”

苏贞这次没有再出声。

她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她希望自己的懂事和完全的信任,能从苏青的眼里看到一丝不忍。

哪怕并不会影响苏青已经做好决定。

但是……

没有。

她看到的,是苏青眼底闪过的极大的喜悦,和头也不回的掀帘而去。

苏青去了后面她自己的马车,在路口分别,苏青的马车去了玉华寺的方向,而她的,只能向着秋雾山而去。

苏贞在一晃一晃的马车里有些恍神。

秋雾山,会有什么?(未完待续……)

PS:前一章急急的发了,最后人名写错了,后来改了过来,看过的亲可以直接再看一次,改动不大,不会再扣起点币。虽然改动不多,但是挺关键的,那个……原谅我的疏忽

第257章 陷阱

她知dào

,苏青的马车会从另一个方向向秋雾山而去,苏青做的计划,她怎能不亲眼看着计划成功?

半晌后,苏贞的声音很平静的对外面的小厮道:“找个巷子口,停进去。”

她索性什么都不再去想了,下了马车在巷子深处站着,让小厮去外面截苏叶。

这是去玉华寺的唯一道路,苏叶的马车很快就被截了下来,苏叶见是苏贞的小厮,就下了车,苏贞在巷子深处向外走来急急的跟苏叶道:“九儿,刚刚听说沈重现在在玉华寺和大姐夫给碰上了,大姐急着赶紧去了秋雾山那边张罗打点,让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咱们现在一起赶紧去秋雾山。”

听苏贞这么一说,苏叶根本就没作多想,道:“沈重怎么现在会在玉华寺了又?他这飘忽不定的,真是让人着急……”

苏贞也是急的不行,道:“要不说呢!大姐也急的不行,秋雾山那边得先去通知一声才好,我只得在这个巷子里等你,咱们快往秋雾山去吧,见了大姐再说!”

苏叶叹了口气,不疑有他,上车前看了一眼苏贞的穿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想问,小双就道:“八小姐也有一身这样的衣服?”

雨蔓就抢了白答了小双:“先前八小姐不是一直都被夫人带出去吗,后来带八小姐去做衣服,那制衣坊的给八小姐量好了之后问了八小姐喜欢什么花色,小姐就说了个大概,谁也没想到最后做好了却和九小姐有一套衣服相似了……”

小双无话可说。

既然是这样。那也总不能去怪怨铺子老板。

而且。苏贞穿上。以为就可以胜得过苏叶?

小双心里嗤笑,觉得很有一种东施效颦之感。

两人很快的就各自上了马车,出了城之后行了一段路程就到了秋雾山。

下车的时候,苏叶突然发xiàn

雨蔓没在苏贞的车上,不由的就问。

苏贞道:“我让她回府了去通知一下府里的人,让他们知dào

我们来了秋雾山,别到时候有了什么事再追去玉华寺找我们。”

苏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并没有多想。

当下和小双就打在头前往深处走去了。

苏贞身边的婆子就很担心的拽了拽苏贞的衣袖。道:“小双跟着九小姐那么紧,要是支不开那可怎么办……”

这婆子姓王,是前不久才调到苏贞院子里的,以前和苏琼的关系非常不一般,可以说是苏琼的亲信了,到了苏贞这院子里,也是为了帮苏贞出出主意。

“一会儿你见机行事就好,看看七姐那边有没有什么准bèi

。”苏贞低声道:“雨蔓已经通知了她了,我们等着就好了。”

王氏默然。

苏贞就悄声叮嘱她:“这件事一定要隐密,苏叶肯定会不放心。她现在身边就小双一个人跟着,一会何然安置好马车也会跟来的。她身边没有杨枫之,她不会放心的,难保要和我待在一处,届时你帮我打掩护,务必要让我和她分开。”

“这不难。”王氏不以为然,道:“到时候您就配合我就是。”

苏贞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自禁的抬眼看向苏叶的背影。

话说苏叶一进去没多久,尽管这秋雾山不小,她也发觉了苏青并不在这里,她眉心一拧,但纵然是这样,她也仍然没有作多想,便道:“大姐莫不是和我们走了岔路?她不是先来的吗?”话音一落何然正好进来,她立即就冲何然道:“正好,你去问一下,大小姐有没有过来,还是已经来了,现在在哪。”

何然领命而去,苏叶和小双就坐在大殿的偏厅,这时王氏就道:“不如两位小姐先行去休息一下,还像上次那样休息在你们原先休息的院子可好?”王氏说着,就要去张罗此事。

小双觉得妥当,毕竟坐车也挺辛苦的。

苏叶却道:“先不急,见着大小姐再说,而且雨蔓还没有过来,八小姐身边没有雨蔓不行,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院子里休息,我不放心。”

苏贞听了就忙道:“我确实有些累了,不是有王妈妈在吗?她跟着我就行了,让王妈妈去跟山里的人说一声,等雨蔓到了让她直接去我的院子找我就是。”

说着,苏贞就准bèi

起身了。

王氏就道:“这事让我一个人跑腿就行了,你们两个小姐就坐在这里等着就好。”

苏叶点头,转头吩咐小双:“你和王妈妈一起去。”

小双领会,应声而去。

先前的事情都是苏青张罗安排的,苏叶不得不配合,苏青不在,苏叶就自然而然的要占主动权,这也是一种习惯,无论是什么事,还是得让她自己信得过的人去亲自操办才会放心。

苏贞一咯噔,不过见王氏并无异样,便就沉住了气没说什么。

这偏殿不止她们俩,也有庙中的人会过来看茶。

苏贞想了想,她一直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也没有收到王氏的暗示,这就表示她现在可以按兵不动。

两人闲着无事,苏叶又不想没话找话,苏贞更是心中有鬼很是心不在焉,苏叶提议去后殿上香,苏贞自然点头应和。在后殿上过香之后,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王氏和小双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苏贞就借口自己有些劳累,早点去院落里休息,休息边等何然的信。

苏叶本来也并不想与苏贞单独相处,便应了。

不过她并不想立即就回院落,而是让苏贞先回去,她留在偏殿等小双几人。苏贞求之不得,赶紧离了偏殿。

苏贞一回到属于她休息的院落,关上门就不安了起来,在屋子里左右踱着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窗突然扣响,她赶紧过去打开,雨蔓利落的翻了进来,告sù

她苏琼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着就好。

而偏殿那边,苏叶等了许久都不见小双和王氏回来,不禁的有些纳闷,正担忧着,王氏就急急的过了来,见只有她自己而不见小双,苏叶一怔:“小双人呢?”

“庙里的人说您的那间房今天上午才刚刚有个香客走了,小双怕庙里的人收拾的不利索,我索性就让她先过去给您收拾,这边我就赶过来跟您和八小姐说一声,让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歇着了。”王氏笑呵呵地道。

苏叶一阵犹豫。

思前想后,她还是坐了下来:“让小双去收拾,我在这里再等等何然,他还没到。”

王氏神色一怔,又催促着道:“我在这儿等着何然!您直管去歇着就是,刚刚还听说有人要来进香,这偏殿没准一会还会有人来歇脚,咱们进山之前没有提前支会,人家也不好把香客拒之门外,您也是快要及笄的大姑娘,怎么着也是能避避就避避……”

苏叶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生在这个时代,就得遵从这个时代的教条,她更不能去跟王氏较劲,只好应了,起身就往院子走。

王氏自然是要客套一下说送送苏叶的,苏叶就婉拒了:“你留在这里等何然吧,从这里到住处应该不会有什么外人在的。”

王氏立即笑着应声。

苏叶一个人往院子走,路上果然如她所说没有人,她突然之间觉得很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她本能的以为是因为她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身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伺候的人所致,眼下她独自一人走在山道上,突然间竟是觉得很不舒服,一时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安,还是不适应。

等到了院门口时,有些泛旧的木门果然已经开了锁,她一边唤着“小双”一边往院子里迈,脚才过了门槛,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一窜,她立即察觉出不对时,几乎是同时,脖颈就是一痛,眼前当即就是一黑。

等月七察觉出来苏叶不见了的时候,苏叶已经离开苏府一个多时辰了。

从上次他往返田庄找苏叶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学精了,安置了个人去苏太夫人的田庄口子的借住房住下,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看看苏叶当天是不是去了田庄,然后过了往日惯常的时辰如果没去,就进城来通知他。

苏叶没去田庄,而此时丁慕青今天也没有和苏家的姐妹们相约。

月七没急着向白子胥汇报,反正丁慕青此时正在他房里缠着他不放。

月七找了正在放假的张妈妈,让张妈妈去看看苏叶能去哪,张妈妈回来了一趟才知,今天不止是苏叶没在城里,就连苏贞和苏青也没在。

他和张妈妈两人当即就觉得不对劲了。

又让张妈妈奔波着去了苏府,从陈大总管那里得知苏叶人在玉华寺。

可当他和张妈妈兜兜转转到了玉华寺,发xiàn

根本没有苏家的人时,这才彻底慌了。

月七吓的脸色发白,再次问起张妈妈从苏家打听到的细节。等知dào

了竟是躲沈重的时候,他急的不行了:“沈重今天下午在商盟会啊!为了这件事,我家少爷也是躲在奢品阁哪也不去了,还叮嘱了苏夫人让她也寻个由头去别处为好,因为提醒了苏夫人,苏夫人还疑心重重的猜疑我家少爷怎么会知dào

她在躲沈重呢!”(未完待续……)

第258章 书生

张妈妈听了这话简直就要崩溃了,这也就是说,苏青根本就是在撒谎了!

天哪……

她不敢去想苏青为什么要撒谎,也顾不得苏青是不是有别的用意,更不管是好是坏,她只知dào

现在必须找到苏叶人在哪!

她赶紧让月七去找白子胥想办法,当下赶紧和月七分头行动,她走来窜去,几乎动用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甚至挨着相熟的铺子轮着的装作无恙的样子去问苏叶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在城门的金铺打听到有人瞧见苏叶和苏贞的马车出了城。

至于去哪,她真的没办法再查下去了。

正着急着,就见白子胥和月七已经急色匆匆的赶到了城门口,他有他自己的渠道,和张妈妈打听到的一样:苏叶出了城。

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还是被自己亲生姐姐给诓骗出府的,身边最得力的杨枫之都没在身边,最机灵的秋华也不在……

张妈妈很机敏的并没有把事情跟秋华和杨枫之言明,尽管现在很需yào

这两人,但是如果这两人出了府,岂不是会让府里的人胡乱猜想?

苏家现在的水正浑,苏叶又是在快要及笄的时刻,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利的消息散播出去。

思前想后,张妈妈觉得这件事的后果真的太严重,太不敢想象了,咬着牙还是跟白子胥商量决定告sù

苗文初,让苗文初去调来醉云间的护卫,这时已经耗去了太多的时间。所有护卫听了也是懵了。他们根本就不知dào

苏叶也是他们的大老板。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苏叶长什么样子,桐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苏叶还出了城,这要找一个人,可要上哪里去找。

苗文初画了几张苏叶马车的样子给他们,让他们分头去找,图案里还有苏叶车轮子的辙印,月七见了之后都万分感慨苗文初的细心周全。白子胥此时也更是对苗文初刮目相看,自愧不如。

且不说白子胥早就快急的心角发痛,这般混乱之际,他想起苏青和莫夫人最近频繁不正常的往来起来,还有苏贞和苏琼……

他不知dào

这件事与苏贞到底有没有关系。

眼下看来,苏青骗的苏叶。

他一面吩咐观言带人去齐家查苏琼,一面和月七直接去追苏青的踪迹。

“……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拼了命,今天天黑之前也务必要把九小姐找到!”

月七和观言当然知dào

厉害。

观言不敢想太多,但是月七是真的急。

就冲着白子胥刚才硬是把丁慕青给撇下冲了出来。以前再是含糊莫明的,他现在也看明白了。

张妈妈被安排留在奢品阁的后院等消息。

一个人静下来之后。就越想越不对劲。

就算苏青要把苏叶骗出去,可这样对苏青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刚才她也听见白子胥提起苏青和莫夫人之间的猫腻了,她想不明白,苏青和苏叶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无间,也有过争吵和不快,但是就她看来,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苏青再是怎么样,也断然不会害苏叶才是,难道苏青真的要把苏叶往莫家的火坑里推?

苏青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苏青到底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让苏青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秋华那边说苏叶是跟着苏青一起去玉华寺的,但是玉华寺根本就没有苏家的人去过。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贞和苏叶的马车同时出城,却没有苏青的……

张妈妈不由暗暗地叫了声“不好”。

只怕是苏叶最后着的,是苏贞的道!

那现在白子胥和月七去寻苏青的下落,岂不是……

她顿时冷汗涔涔,她真想赶紧去追白子胥,可是又一想也不行,她得留在这里等消息,而且就算跟白子胥说了,一时也难以查得到苏贞的下落,苏贞毕竟是和苏叶在一起……

张妈妈头都快要炸了,急的眼泪都快要忍不住。

可是苏叶着的是苏贞的道,那苏青之前为什么又要把苏叶骗出府呢?

那最后……最后到底会不会和莫家的人有关呢……

苏叶身边只有一个小双跟何然而已,苏叶是聪明的,可是她真的会时刻防备着苏青和苏贞吗……

想到这里,张妈妈不禁的浑身发冷。

苏叶吉人天相,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可如果……万一……真的让这些人得逞了……

张妈妈被自己胡思乱想的给吓着了,头晕目炫腿都软了,扶着墙边才勉强没有跌坐下去。

咣咣咣三声,门被扣响。

在这个时候门被扣响是很刺激神经的事,张妈妈急着就往门外赶,一边希望着的是白子胥他们带来的好消息,另一边又很是害pà

是坏消息,她抖着手把门打开,却是一震。

门外一个双眼狭长透着几丝冷意的清秀白净的书生,这男子身材瘦削高佻气质非凡,浑身上下却透着丝丝凉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息。

那男子见开门的是个婆子,似乎也很惊讶,左右看了一下似乎确认自己没有敲错门,这才疑道:“这里,是不是白子胥所住之地?”

张妈妈不知来人的底细,又不能替白子胥推了,只得婉拒道:“您没走错,确实是,不过他现在人不在,他出去有点急事,不如您留下名讳,等他回来我汇报一声,到时让白大爷亲自登门拜访……”

“那倒不必,”那男子说着,像是听不明白张妈妈的推拒之意似的直接就进了院,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道:“比我想象中的要简陋了些许,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他说着,不顾张妈妈的拦阻,竟是直接就跨进了厅堂,大刺刺的坐在宾客位去。

人已经落座,就万万不能再赶客了,张妈妈只得去赶紧热了盏茶先伺候上,随后就寻了个由头说是去外面等白子胥,便脚底一抹油赶紧站到了大门前,希望等会来人汇报消息的时候,能及时递上眼色阻止住。

然则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门呯的一声被推开,这一撞险些没把站在门后的张妈妈给撞倒在地,张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观言直接压着声音低喊道:“苏七小姐不在齐家,齐家的人说她急匆匆的就出去了,是被八小姐身边的雨蔓给叫出去的!苏九小姐和八小姐在一处,我怕是爷他猜错了,九小姐这次可能最后会是被八小姐和七小姐联手给设计了……”

张妈妈的脸都变了样了,也没能把火急火燎的观言给制止住。

就听身后脚步声响,那书生走了出来,看了看观言,又看了看张妈妈,神色很是镇静,有些尴尬地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那我就择日再来。”

他言罢,直接穿过观言和张妈妈,径直出了去,速度快到让张妈妈喊都来不及。

观言脸都白了,他腿抖的不行,失声道:“我的天哪,这个人是谁……”

张妈妈气个半死,这个时候真是体会了又急又气是个什么滋味,她狠狠的拍了观言数下,仍旧不解气:“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冲动!我一直给你递眼色,你怎么就是看不见!这下可好,让一个连名字都不知dào

的人听去了,九小姐今天寻着了还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九小姐以后还怎么活……”

观言此时早就不知dào

如何开口了,听着这话,脸色霎时比得知苏叶失踪的时候还要难看。

他咽了咽口水,此时担心这些也无用,当务之急是立即找到苏叶,他赶紧低声道:“……按着苗先生给的车轮子的印,我们推测着九小姐和八小姐很有可能现在去了秋雾山,而且……我还打听到雨晴近期在城里花了大笔的钱雇了十几个雇工,我推测着没准有什么关系,如果七小姐真的这次设计了九小姐,九小姐身边就算有杨枫之在也未必能抵得过……”

张妈妈的心刹那间凉飕飕的,说话都抖了:“苏七小姐,她真是一点姐妹情都不顾了……”

观言赶紧拍了拍张妈妈的肩,劝慰道:“这个时候感慨这些没有用,我现在赶紧追上去秋雾山,你在这里等我家爷回来,万幸刚才把醉云间的护卫带上了,我得过去到时候让他们认人救人才行,现在不能乱,等爷回来,你把这些事一定要告sù

他!”

张妈妈重重的点了点头。

难得观言年纪这么小,就能这么快的镇静下来。

这个时候感慨什么都是没用的。

苏琼当时可以这样对苏倩,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对苏叶。

其实相比之下,苏琼心里真zhèng

恨的,很有可能就是苏叶才是。

苏叶不知dào

坏了她多少事,就算她现在成功进了齐铭的房,可从中阻拦的最厉害的,也是苏叶。

张妈妈悔恨不已。

真该一早就时刻提醒着苏叶务必要提防苏琼的……

但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苏贞竟然会和苏琼一起!

想到以前苏叶有什么好事都头一个想到苏贞,张妈妈都觉得整颗心彻骨的发寒。

本是同根生。

何至如此狠毒!(未完待续……)

第259章 无路

秋雾山。

苏叶揉着脖子醒来,一边揉着,一边警觉的打量着四周。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当时苏琼休息的院子。

此时说什么后怕的心思,都比不及她心中的寒凉。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是被谁给算计了,她也就白活了。

如果杨枫之和秋华在,恐怕不至于如此吧。

不过人生说这些如果的话是没什么用也没有什么意义的,她觉得自己很庆幸,屋里现在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她立即起身去察看窗户和门,果然都从外面锁死了。

她不知dào

自己晕过去了多久,只是这秋雾山就这么大,何然和小双不可能寻不到这里来,除非——他们二人也被控zhì

了。

苏叶是很快就镇定下来的那种人,她原地站定,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愤nù

,努力让自己抛去那些杂念和担忧,思绪一点点的去分析拆解造成这样的原因和对方的目的。

很显然,这件事和苏贞有脱不了的干系,没有苏贞,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秋雾山。

如果苏贞之前就安排好了在秋雾山对她下手,可今天把她叫出府的,却是苏青。

半路拦截下她让她不要去玉华寺转而来秋雾山的时候,只有苏贞在场。

苏青为什么会离开?

这件事,她很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证据,至少证明这件事与苏青是无关的。

可是如果没有苏青,她怎么会出府。

越是安静。越是冷静。她一点点的感觉自己的愤nù

在慢慢的转变为另一种情绪。

她猜不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心里隐隐的对苏青仍旧存有一丝丝希望。

如果是苏青安排的,无论怎样,也不会让她无法再翻身无法再转还吧……

因为不安,因为是无法掌握和控zhì

的,她沉静的坐定下来,双拳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怨恨,一点点攥握了起来。

她恨,恨的是她自己。

她恨自己还是这样天真的对别人如此信任。

她恨自己一直以来的优越感。以至于连身边最亲近的人早就在安排算计,她竟然一无所察。

窗棂紧闭,天色不知不觉越来越黑,屋内没有掌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射进来,纵然是夏日,也依然给人一种冰冷如霜之感。

苏叶的心虽然沉静的跳动,可是如此安静,神经也是惊人的敏感。

因此,外面一丁点的响动都会让她立即警觉。

尽管那脚步声极低。也让她警觉的听到了。

苏叶不由的支了耳朵听。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妥。能不能把九姑娘唤醒,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怎么像话……,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九姑娘的声誉,这样也不大好……”

苏叶顿时气的恨不得抽把刀砍出去。

这声音,尽管她只听过几次,但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到头来还是这个莫泽衡!

既然来的是莫泽衡,是个什么安排,苏叶心里也有数了,只是气不过这就解释清楚了苏青怎么会和莫夫人秘密往来了!

苏青啊苏青……

有莫泽树给你孔家资助还嫌不够?

苏叶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天大的傻子。

她绕着圈子的给苏青递送好处,知dào

苏青只有莫家这一个选择,连苏青会担心和莫家有资金往来会对苏家影响不好都替苏青想到了,她为苏青打算的这样周详,却没想到苏青竟然安排了这样的一出戏在这儿等着她!

“哎你话怎么能这么说,九小姐和你见一次面有多难你也是知dào

的,你要知dào

这秋雾山可是还到处都有其他人的,又不像上次那样把山包下来了,而且秋华和何然也是很难才避开的……”

说这话的,是雨晴?

连番的刺激让苏叶有种颓败感。

雨晴是苏琼的人,这也就是说,苏琼,苏贞还有苏青,她们各有各的不同的算计……

苏叶有些腿软,但还是很理智的轻手轻脚的去了床边装作先前醒来时的样子躺了下去。

门锁这时被人打开,就听莫泽衡道:“……怎么还落了锁……”

他这话的语气很是疑惑不解,甚至是门开了,莫泽衡都犹疑着没进去。

雨晴就把他往屋里推,一边道:“就是上了锁,才不会被人找到啊,你可快进去吧,见一次面不易……”

莫泽衡半推半就的被雨晴推进屋,不好意思的不行,还正要再推拒一下,雨晴已经面色一硬,在外面咣当一声落了锁。

莫泽衡此时方才意识到不太对劲,一看屋里苏叶正在床上躺着,他吓的心惊肉跳,连忙就去拍门:“你干什么,快把门打开!”

“莫家小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好好享shòu

吧,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就是苏家的女婿了!”雨晴在门缝里低声的笑着回他,不等莫泽衡再说什么,她甩着钥匙就出了院子。

屋里没有掌灯,莫泽衡的心呯呯的直跳。

经过窗子,他的影子被月光打在地上,清晰而又迟缓。

苏叶心里燃着熊熊烈火,手边是从桌上顺手拿过来的茶壶,就等莫泽衡过来如果图谋不轨就和他拼了。

而随着莫泽衡的靠近,她也隐约的听到院外传来的细碎的动静。

她心中不禁的后怕起来。

任她再理智,也不可能不后怕。

方才果然不只是莫泽衡和雨晴过来而已,她也一直在踌躇要不要趁雨晴开门的时候冲出去,现在看来没冲出去是对的,那时如果冲出去了,就算过得了雨晴这个槛,也过不了门外那些人的槛。

得逃!

而且还要等外面的人都散一些之后,她才能逃!

她现在在心里只是一个劲的祈祷外面那些人能知dào

避忌一下,等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才好!

苏叶咬着牙,黑暗中她微微睁着眼,眼看着莫泽衡向她靠近了过来。

因为光线原因,莫泽衡并不能瞧见苏叶睁着眼。

他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也不是不动脑子的。

他站在离床一米外不动了。

苏叶的神经早就绷到了极限,可恨外面的人依旧没有离去的动静。

“九……九小姐?”莫泽衡的声音有些抖,也不知dào

是兴奋的还是怕的。

“这可怎生是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泽衡急的在原地团团转,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声音喃喃自语没有个头序:“母亲之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啊,九小姐怎么会好端端的被人锁在屋里?就算是要和我相见,也不置于昏睡不醒……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莫泽衡急成这样,又这样说话,苏叶的神经渐渐的松懈了下来。

看来这莫泽衡还不至于混账到和他哥哥一样。

苏叶悄悄的起来,心里也是忐忑不敢确定,更不敢把莫泽衡惊到惹得外面的人现在就进来‘捉奸’。

但是那莫泽衡此时的神经也是万分紧绷,一见苏叶有动静,立即惊的险些跳起来,月光下,莫泽衡脸色刹白,随之便是通红,他瞪着眼睛看向苏叶,抖着声的道:“九……九小姐……”

他没大叫,让苏叶心中稍安。

她想往里缩,和莫泽衡保持距离,可是这是床……

她踌躇了一下,便站起身来。

黑暗中,苏叶的声音十分的冰凉:“莫三少爷,我觉得你应该看出来这是有人设计好的圈套了。”

莫泽衡一听这话,正中他此时所想,但却是本能的不想承认,立即就否了:“不不不,九小姐,这是你约我来的……是苏大小姐在中间牵线搭桥……”

“你心里明白的。”苏叶的声音有乞求、有恳切,她一字一句地道:“莫三少爷,你心里明白,如果我约你,不可能连门都要锁上,更不可能你进来之后还让人从外面再锁上门,你听听,外面有多少人在看守着?”

莫泽衡突然不敢看她。

他心里在受着煎熬。

他不傻,只是秉着对苏叶有一种不想亵渎的敬重,才抵触着这样的安排。

但是现在听着苏叶的声音,他已经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了。

这声音,和那天在街口说要驾着马车从他身上辗过去的声音,是一样的。

与上次在秋雾山时,他始终没有见到面的苏叶,是不一样的。

而且,纵然他未经世事,但是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就算不清楚不知dào

,但是他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是苏叶现在这样。

苏叶在求他。

求他放她一条活路。

可是……

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那他与苏叶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脑海中不禁的想起他大哥莫泽树说过的那番话来:“生米煮成熟饭,那才跑不了……”

看着莫泽衡像是在做着心理斗争的样子,苏叶也很害pà



这莫泽衡要的是一个希望和一个机会,那她就给他!

但是绝对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苏叶脚未动,指着门外。

莫泽衡看着她,似乎适应了黑暗,看着苏直的容貌,竟是有些神不守舍,发起了愣来。

看着莫泽衡那快要失控的眼神,苏叶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未完待续……)

第260章 命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一试,莫泽衡心里有斗争,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十恶不赦,不是没得机会转还:“莫三少爷,我们苏家现在禁不起大风大浪,我父亲已经去世了,现在我母亲独力担着家主的责任,你若是真想和苏家结亲,你大哥光明正大的去跟我母亲提,若是用这样的方式,就算达成,可我的名誉也就毁尽了,就连你,传出去也不会好听的,别人会怎么想你?趁人之危吗?”

“九小姐,我只想知dào

一件事……”莫泽衡突然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

苏叶听着他的声音觉得他很冷静了,可是看着他的神色,却是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你说。”她必须表现得足够冷静并且毫无畏惧才可。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轰的一声,苏叶脑袋一炸。

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觉得如果自己现在照实说的话,以莫泽衡现在这样的状态,极有可能就会冲上来了!

想了想,苏叶额间冒出一层细汗,她抿了抿嘴,扬了下巴,道:“你可以努力让我喜欢你。”

莫泽衡眼神一亮,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

就在莫泽衡沉默的久到让苏叶以为他已经调整好了他的心情的时候,莫泽衡突然扑上来握住了她的手,惊的苏叶连连后退,大惊失色!

就听莫泽衡像是失了控似的哀声道:“九小姐……九小姐,我是真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啊!你不是被你的姐妹们薄待吗?她们对你不好算计你。我不会的。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我不会辜负你的,我和我大哥不一样,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要你……”

苏叶的手腕被掐的发痛,任她怎样使劲都无法挣脱莫泽衡,她吓呆了,只低声喊着:“莫泽衡你冷静冷静。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说你和你大哥不一样,那你就不要做和你大哥一样的事!你别让我恨你!!”

莫泽衡骤然一停,他似乎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连忙把苏叶松开来,急的都快要哭了:“九小姐……我求求你,你答yīng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虽然没有再扑上来,但仍旧是一副快要不受控zhì

的模样,苏叶喘着气,惊恐的看着他……

“呯。”

莫泽衡应声而倒。

苏叶瞬间一软。险些栽倒,一个手臂及时的将她挽住。把她摁到了胸前。

闻着这个熟悉的味道,苏叶的眼泪这才不露痕迹的流了下来。

月七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莫泽衡,恨的牙痒,正要再狠踹上一脚,苏叶突然抬眼:“别伤他。”

月七气愤:“他对你险些做出那样的事,你还要替他说话?”

“他也是被人设计了,本意并不是这样的。”

苏叶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先前莫泽衡的一举一动和他进门之前与雨晴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只是在周围所有人都在帮他做一件坏事的时候,意志力要有多强,才能抵得住诱惑?

还好,还好……

她此时只觉得万幸。

还好在莫泽衡就快要失控的时候,他来了……

她现在,只想马上、尽快——离开这里!

白子胥一言不发,也不管苏叶是否同意,面色冷峻到是苏叶从未见过的凉薄,他打横一个将苏叶抱起,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时的窗子小心的抱着苏叶翻了出去。

苏叶不挣扎,倒不是不想,而是实在腿真的发软,而且这个时候,白子胥和月七是练过的,如果她坚持自己走,恐怕动静会引来人不说,极有可能还是个很大的拖累。

她也不说话,倒并非是太过受伤。

她是那种就算受伤,也不伤到人尽皆知的那种。

一路上她不知dào

白子胥挑的是什么路,可以说似乎根本就没有路,而是穿林而过,后来渐渐听得身后细碎的声音哗哗轻响,苏叶这才知dào

这二人带了多少人来。

苏叶很想哭,虽然已经哭过。

但是她咬牙忍住了。

只此一次。

她再也不要第二次,再也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被人算计的如此彻底,再也不要这样依靠着他人才能将她救赎。

她不禁的回想起她这一年多以来做过的所有事情,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甚至连这身体亲生父亲的死去,她的眼泪是流了,可是有多少是发自内心,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清醒。

说到狠毒,她比照那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相距真的太远太远了。

那些所谓的姐妹情深,那些所有看起来亲热和善的笑容……

面上对着你在笑,可是内心里早就将你算计在内。

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

不知过了多久,在辗转的车轮停下之后,苏叶下了车,发xiàn

已经到了奢品阁的后院。

张妈妈一看见她,眼泪就再也不受控zhì

的淌了下来。

看见张妈妈拥着苏叶哭的那样歇斯底里,连月七都不忍。

“要是做一个千金小姐要承shòu这样的事情,还不如寻常百姓过的日子……”

苏叶却是安抚起张妈妈来,拍了拍张妈妈的后背,听了月七这话之后,她一点点转过身来,脸上镇静而又从容的微笑让月七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安然享shòu

荣华富贵和家族声誉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厌恶和辱骂这一切的。”苏叶的声音凉薄而又清冷:“享shòu

多大的富贵,就要承shòu多大的危险。”

冷月凄凉,苏叶的身影明明还是那般的瘦小。

可是一直未发一语的白子胥,目光却从哀伤与无力渐渐因着苏叶而变得发亮和坚韧。

他就这么在月色下看着她,陡然间觉得她瘦削而又软弱的背脊,一定足以为她自己撑开一片天地。

有些东西,生来就已经注定了的,就像血脉,就像命运。

就在苏叶回到了栖林苑的时候,秋务山的莫泽衡也被人给晃醒。

看着破开的窗,苏青眼神很是复杂。

她不知dào

是该庆幸,还是该暴怒。

苏叶没有去玉华寺。

而她之前安排好的人也全部被人控zhì

截住,当她费尽lì



赶来秋雾山的时候,见到的,尽是一些全部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知dào

有人在她之后算计了苏叶。

可是没有她熟悉的面孔。

让冬梅去打听,才知下午和苏叶一起来的是一个小姐,也不知dào

是不是苏家的小姐,去庙里找人说项的,是一个婆子,以前也没有见过,只跟他们说还要以前苏家小姐休息的那几个院子。

然后她的人就在后山找到了秋华跟何然。

秋华哭的不成样,嗓子已彻底哑到快要不能出声,就连何然一个大男子,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从这二人口中得知,苏叶着的,是苏贞和苏琼的道。

苏青突然之间不知这一切要该怎么收场了。

还好,她进来的时候,只有莫泽衡一人。而莫泽衡衣衫齐整,这就也说明他并没有做出不该做的事。

窗子察看过,是从外面撬开,也就是苏叶被人救走了。

此时看着莫泽衡失魂落魄吓傻了的一张脸,苏青一肚子的火,突然之间就安稳平静了下来。

苏青身后站着一众人等,人人皆垂着首,等苏青放话。

她突然抬起手来。

莫泽衡吓的立即就抬手臂挡脸,一边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求饶。

苏青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的又放下了。

“打你?”苏青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怎么都没办法把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给发泄出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压抑到了极点一般,“我恨不得杀了你!”

莫泽衡吓傻了,连连退后一边大喊着不要不要。

苏青摇头,咬着唇道:“如果你不是姓莫,你今天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莫泽衡觉得,他没和苏叶发生什么,反而还让苏叶被人截走了,但是如果是因为苏叶失踪了而让苏青这么生气的话,这是不是也太过了……

他却不知dào

,苏青原本的计划和安排根本不是如此。

但是苏青这个样子太吓人了,他根本就不敢问,只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废物!”

甩下这句话之后,苏青带人走了,把秋华和何然送回了府去,秋华听了苏青的,在路上就把妆容修饰过了,以免被府里的人瞧出端倪来,下车时见苏青不进府,便问何由。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们回去千万别让人瞧看出来,快回去伺候九小姐。”苏青很和善,说完就走了。

而莫泽衡这边就不同了,等苏青走了很久之后,他才敢动地方,出山的时候惊讶的发xiàn

自己的小厮也不见了,本来他来的时候就只带了小厮一个人,其他的都是苏琼的人,现在不止小厮不见了,连苏琼的人也不见了。

天太黑,他不想住在秋雾山里,又不敢乱走去找人,只得摸着黑自己沿着山路借着月光往山下自己的马车那边走。

却是两个黑影在山道上截住了他。

这两人出现的突然,竟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莫泽衡大惊!(未完待续……)

第261章 大劫

本能的直觉也知dào

来者不善了,莫泽衡双腿抖了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拦着他的这两个黑衣男人后面不太远之处似乎还站着一个一身浅衣的男子。

莫泽衡很害pà

,可从心里冒出来的这一天压抑的气有些让他消散了点怯意,今天这些事邪乎的很,这几个男子也绝对不是凭白无故的,若是换作往常,他还会想想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哪路人,但是现在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三人绝对和白天的事有关。

他抖着声音,也不知哪来的底气:“你们,你们别乱来!就算我看不见你们是什么人,但是要是在这儿动了我,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否则你们就等着吧!”又嚷道:“你们要是求财,我有的是,我许你们五百两银子,放我走,到了桐州一定不会少了你们……”

远处那个浅衣男子似乎侧了侧首,但是天色真的太黑了,莫泽衡探着头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也瞧不清楚那男子到底是何人。

对方没人说话,这让原本有点勇气的莫泽衡此时立即害pà

了起来,还想再说着什么,可是却不争气的再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字词来,喉咙里发出因为害pà

而咕咕的怪声。

他一边瑟瑟的往后退着,一边惊的胡乱摆着手,那两个男子则是他退一步就进一步,不急不徐,愣是生生的把他逼到了树丛中去。

一棵大树抵在了莫泽衡的背上。让他再也退无可退。

就见其中一个黑衣男子从腰后抽出一个长匕来。另一个男子在莫泽衡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当口。猛的窜到树后把莫泽衡的双臂背过树干给制了住。

而那执刀的男子,以迅雷之势,一刀就向莫泽衡的跨间划了过去。

“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穿透了树林,惊起一群飞鸟,扑棱着翅膀叫着冲天而去。

可他的这一声尖叫也只是才刚刚冲出喉咙而已,很快就被一双手大力的捂住了嘴。

莫泽衡目眦欲裂,拼命地挣扎。奈何那男子的手像铁钳似的,让他不管怎么挣扎也是无用。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刺激的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要怨,就怨你不自量力。”那男子的声音冰冷,竟是不带有一丝情绪。

……

“……莫大少爷,您别这样……”

“大爷我花了钱的,还不能摸一下?那这钱岂不是白打了水漂儿了?!”莫泽树喝的快要烂醉,一个劲儿的把身边的姑娘往怀里拉,臭哄哄的嘴就要凑上去亲。

一只手强而有力的将那女子一把从他怀中给拽了出来,随后很快的便递了个眼神。这偏厢里所有的姑娘如获大赦,赶紧陆续的全都出了去。

莫泽树正做好准bèi

一亲芳泽。怀里突然这么一空,立即就睁着醉眼看向四周是怎么回事,待瞧清楚了是醉云间的护卫的时候,他抬手就把酒盏朝那护卫的脸上砸了过去。

“大爷我有的是钱,老子没给钱吗?嫖你们楼里几个姑娘算什么?!”

魁梧的男子瞪视着他,一只手就接挡住了向他面门飞来的酒杯,也不急,也不气,只把酒杯轻轻的放回桌上,道:“我们醉云间的姑娘们只是卖酒而已,既不卖身也不卖艺,莫家大爷要是想找乐子,花楼多的是。”他道,“还有,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莫家大爷要是摔摔砸砸不是不可以,钱给够了随你的便。”

“混蛋!”莫泽树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么多姑娘,你跟我说不卖身也不卖艺,那要她们有何用?抛头露面的不就是为了让男人睡?你们这样简直就是在骗人!把人骗过来喝你们的酒,竟然不让姑娘陪睡!”

那护卫不为所动。

莫泽树从怀里抽出一沓子银票来砸到护卫的脸上,大声怒斥道:“爷有的是钱!给我叫姑娘来!”说着,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踢翻了脚凳:“敢这样和我说话,活的不耐烦了你……”

护卫依旧不急不徐的弯了腰把银票捡起,然后抽出莫泽树应给的钱来,剩下的全都揣回了莫泽树的怀里,随后一招手,三五个大汗过来当即就把莫泽树给架起,就要往外带。

莫泽树两腿悬空,扑棱着乱蹬乱踹,可每踹到护卫的身上,就像踹到石头上一样生痛,疼的他呲牙咧嘴。

就在他人被架到大门口时,他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他没想那么多,正指着架着他的大汗骂人家的祖宗八辈,就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冲天的尖叫声。

他眯着眼往外一看,就见一个人被丢在地上,面朝下,浑身是血。

架着他的大汗见状也把他松开了,赶紧过去瞧看。

莫泽树一看见这么多的血,又是恶心又是腿软的,还在想是哪家的短命鬼,就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提到了莫泽衡的名字。

是莫泽衡?

是三弟?!

莫泽树瞬间酒醒了大半,当他跌跌撞撞的扒开围众扑到跟前,确定了地上浑身是血的男子真的是他的三弟莫泽衡的时候,他整个人全部清醒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惊怕过。

尤其是当他隐约感觉到莫泽衡的下半身的血迹尤其严重的时候。

他的脸色早已大变,比失血而晕厥过去的莫泽衡的脸色好不了多少,满目的惊恐。

……

苏贞脸色发白,两眼发直的坐在床上,像了失了魂的人似的,又惊又怕。

雨蔓担忧的都抹了泪。

秋华衣衫齐整的站在淑乔阁的厅堂里,冷眼隔着帷幔看着如若呆鸡的苏贞。

没有什么比她现在好端端并且如此笃定的站在苏贞的面前更有说服力了,就像苏叶说的,只要她人出现在苏贞的面前,比什么打击都要大。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受九小姐的吩咐过来看看八小姐近来休息的可还好,顺便问问及笄的事务办得怎样了。”

秋华的声音清冷的从厅堂传了过来,听在苏贞的耳朵里,比鬼怪还要让她更怕。

苏贞哪敢不答,赶紧道:“差……差不多了……”

“那就好!”秋华硬声将她的话打断。

她转了个身,看了目光惊恐的苏贞一眼,似笑非笑的一望,连礼都没有施,扭头出了淑乔阁。

秋华走后,苏贞绷着的神经彻底断了,一身虚汗让她头晕犯恶心,两眼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奢品阁的后院里,月七和观言正在给白子胥行礼。

观言皱着眉,沉声道:“少爷,我已经照你的吩咐把这件事压了下去,醉云间那些护卫也都叮嘱好了,他们知dào

轻重的,苗先生说,今天下午丁姑娘很生气,把您在奢品阁睡的那张床给砸了,不过他很快就补了新的,不会让丁姑娘认为您晚上不睡在奢品阁,您且放心。”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大事已经解决,总算没有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的神经也松了很多,因着并没有想得太深,说起丁慕青砸了白子胥东西的事来,有些无奈的想笑。

“有劳苗先生了。”白子胥的思绪并不在此,问起月七来:“刚刚你说看见醉云间的人过来敲门,然后让人跟着,那人去找了苗先生,那人现在是不是快回来了?”

月七嗯了一声,知dào

白子胥这是不放心,便起身去追看。

不消一会,月七回来,神色很是焦燥,进来就先急急的掩了门,随后就把白子胥往屋里引:“出大事了,刚才有人驾着马车把莫泽衡给丢到了醉云间的门口,正巧今天他大哥莫泽树就在醉云间,因为闹事被护卫赶出去撞见这一幕,听说莫泽衡昏死过去,也不知还有没有得救,一身是血!”

“一身是血?!”白子胥一惊,震道:“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是他带去的人做的,当时所有人都撤了的,而且没他的命令,其他醉云间的护卫更不知dào

苏叶也是他们的老板,跟苏叶没有什么情分,根本就不可能是醉云间的人下的手。

他的目光不禁的就看向月七,很是恼怒。

“别急!这也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月七道:“醉云间的护卫回来之后,我们的人也早就回来了,谁会想把事情闹大?这是谁干的还不一定呢!莫泽衡这个混账在桐州不知dào

得罪了多少人去,没准谁看见他一个人走着山路就着了道了……”月七说罢,见白子胥的愤nù

消了些,这才踌躇的道:“关键是——”

“什么?”白子胥看月七神色不对劲,心头隐隐升出不太好的预感来。

“醉云间的护卫说,这事虽然看起来和咱们没什么瓜葛,毕竟莫泽衡是在外面出的事,那么多人看着莫泽衡是被一辆马车给抛到醉云间门口的,但是莫泽衡他浑身是血,那护卫说,血渍大部分都集中在他下半身,看样子……”

白子胥的头轰的一声。

月七就又说了下去:“像是,像是被人阉了。”(未完待续……)

第262章 整治

翌日,一切如常。

苏青一早来了苏府将事务理出了条理之后,就借口孔家那边有点事,处理完就回来,林佩云没有疑心,用过早饭之后和苏叶等人打过招呼,就和苏亦诚去了商盟会,苏亦武则是照旧回去封院攻课业。

苏青和林佩云是同时出的苏府,还没等苏青和林佩云各自上马车,苏贞就借口头晕,让雨蔓扶着她回淑乔阁休息,苏青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苏贞一眼,听了这话也是就像没听见似的,林佩云就吩咐她别太忙碌要顾着身子云云,随后和苏亦诚赶紧去了商盟会。

就剩下苏叶一个人之后,她不急,她没回栖林苑,而是到了苏府后宅的大堂里去坐着喝茶。

秋华和小双给苏叶准bèi

茶点和脚榻,不一会何然进来给苏叶行礼:“九小姐,已经照你的吩咐跟李妈妈招呼了一声,李妈妈说,只要是您办事,她一定会跟太夫人说好的,太夫人心明如镜,今天无论您做什么,闹出多大的动静,她都不会出面的了。”

“谢谢李妈妈了。”苏叶很是感激地道,问起王氏来,“她可说了什么出来?”

何然苦笑:“跟没说一样——王氏只说她什么都不知dào

,就只是离开了一会去跟山里的人说一声您和八小姐要休息用房子,还说当时也是您和八小姐让她去的。”

苏叶沉静了一会。

过了一会子,苏叶不提这事,抿了口茶。道:“这件事让杨枫之去麻烦张妈妈一趟。”苏叶沉吟道:“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去找人。别让人引出非议才好。我不想这件事传扬出去,也不想让家中的长辈们操心,更不想这件事最后是从外面的人口中的流言蜚语让家中人知晓。苏贞这个样子,现在也不适合封院,我准bèi

让她去祖母的田庄里休养休养,不是一直头疼不舒服吗?昨天秋华也问过她及笄的事务办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我来接手,让她今天就收拾收拾。下午就出府。”

何然大惊,但是心里却是觉得大快。

当下里,也不管苏叶这样突然安排会不会闹得家宅大乱,立即就带人去了淑乔阁去。

随后苏叶又让小双去找了陈大总管过来。

陈大总管是个机灵的,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昨天一整天都不大对劲,虽然今天一早看起来几位小姐都像没事人似的,但是他那一对眼睛,可不是白长的。

而且,他打心底里对苏叶其实是有几分敬重的。苏叶的言必诺诺必果。行事的果duàn

和果敢,让他有时候都自叹不如。而且堂堂正正,从来没有过主动害人之意,他这么一段时间看过来,只有别人对不起苏叶,从来没有苏叶愧对过别人。而且,苏叶只有京城的一间铺子,虽然说苏家没有什么用得着苏叶出钱的地方,但是一些小事上需yào

正房或二房哪哪出些碎钱的时候,苏叶不知dào

垫付过多少次,这钱对苏家来说是小钱,可是对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姐来说,却是很难拿得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都是苏叶自己挣来的。而且苏叶对待下人是什么样的,她很少对人惩戒,但是一旦动了,就是狠的,虽然狠,可她对人好的时候,却从不宣扬,光他就不知dào

多少听到府里的下人在私下里议论苏叶的好来。

因此,苏叶很少找到他,而现在又这么正式,他心里是隐隐的有些激动的,很是爽快。

“我要让八小姐去祖母的田庄去休养,到她及笄、到她出嫁为止。在她嫁人之前就别回府了,府里现在也挺乱的,也照顾不及她。还有关于淑乔阁的下人们,我要动一动,留两三个年纪大点的,以前在正院当差过的跟着八小姐一块回去,再从府里调几个护院过去就行,雨蔓就别跟着了。”苏叶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不带一点情绪,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不是这样大动到连陪着苏贞一起长大的雨蔓都要调开。

陈大总管抿了抿唇,但还是沉声应了“是”,他打心底里愿意站在苏叶这边,也就直言,提醒苏叶道:“八小姐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雨蔓,她的性子又不是刚强的,要是她哭闹纠缠,再加上万一雨蔓太死脑筋,这事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苏叶就冷笑:“不是还有大小姐吗?”

陈大总管不解。

苏叶又是一阵怪笑:“忠心自己的主子是件好事,但是也得适度,也得分清是非善恶。等会把雨蔓带过来之后,你就叫人去把大小姐请过来。”

陈大总管一愣:“大小姐不是回孔家了吗……”

秋华哼了一声:“就说是九小姐有请,她会来的。”

陈大总管看这架势,不敢再深问下去,看也看得出来苏叶这是要大动苏府内宅事务了,忙起了身告退,让人赶紧去把雨蔓给带过来。

雨蔓来的时候,见到苏叶眼泪就刷刷的流,直接在厅堂的门口就跪下了,然后半趴着跪行到苏叶的脚边去,秋华和小双一挡,这才阻了她去抓苏叶的裙裾。

苏叶不看她,只道:“我不跟你浪费时间,一会牙婆就会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带,我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里面还有二十两银子是白送你的,你带上之后就跟牙婆走吧。”

一看苏叶这个神色,雨蔓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看着小双抛过来的包袱,也是不去拿,只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哭。

苏叶挥了挥手,示意婆子把雨蔓拖去等牙婆。

两个婆子会意,立即挽了袖子就推搡起了雨蔓,顺势就把她给架了起来往外拖。

苏贞双眼红肿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一下子就扑了上去阻止那两个婆子,两个婆子对雨蔓可以不客气,可却不能动苏贞,让苏贞抓了几下也不得不放了手了。

苏贞就紧紧的抓住雨蔓的手走到了苏叶的面前:“九儿,我知dào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了,你让我去祖母的田庄,我去就是了,你要打散我淑乔阁的下人,我也认了,可是我只求你一件事,雨蔓在我身边尽心尽lì

伺候了多年,和我情同姐妹,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只要你肯让雨蔓留在我身边,别把她交给牙婆,你就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说完,她竟是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苏叶人坐着,目光敏捷的一眼就盯上了她的膝盖,几乎是同时,她抬腿就用脚给摁了上去。

苏贞愣是没跪下去。

“我告sù

你,你今天就是把头磕烂了,也不可能改变我做的决定。”苏叶看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地道:“她在你身边跟着你这么多年,再是忠心自己的主子,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盲从害了她自己的主子!我把她交给牙婆已经是极限了,像这样的,没把她打死她就烧高香吧!”

雨蔓这才回过神来。

苏叶这番话,明着在说她,实则说的却是苏贞。

如果苏贞不是小姐身份,做出昨天那样的事来,真的打死都不为过。

“八小姐,你别替我求情了。”雨蔓抹着眼泪道:“您待我的好,我都记得的,九小姐说的没错,是我没用,是我糊涂。九小姐没动家法,我已经感恩戴德了,要是换成夫人或是太夫人,您只怕现在都已经见不到我了……”

“你走就走,别把夫人和太夫人也拖进来!”秋华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雨蔓连连磕头道歉,后而甩下了苏贞,头也不回的跟着婆子去前院等牙婆了。

这边雨蔓才刚刚出门,苏青就神色焦急的赶了过来,正撞见雨蔓哭丧着跟着婆子往正院走。

她一到内宅的厅堂,就看见苏贞像是失了魂似的待在那里。

陈大总管也跟着来了。

陈大总管不太放心,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苏叶这样,别说是苏叶,就是府里其他几个小姐,他也没见过有哪个这样急着摆威的。

他不知dào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dào

苏青把苏叶和苏贞骗出了府,毕竟之后张妈妈过来问过一二,他猜也猜得出一点皮毛。他没想多打听,只是不放心苏叶这样和苏贞较劲,还怪怪的把苏青也给叫来,怕出什么大事,这才跟着。

他没什么可插嘴的,只是叹惜苏青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没有道理,就算有再急再大的事,就不能亲姐妹坐下来商量?干什么要骗呢?

半晌后苏贞才察觉到苏青也来了,她斜眼一看,立即来劲了。

骗苏叶的,可是苏青在前的。

她突然怪笑起来,指着苏青就大声道:“……算计的人,不是你吗?凭什么都让我一个人扛了……”

“雨蔓要走,她走的该!”苏青突然厉声喝斥,震的苏贞当即一缩。

她向来都是怕苏青的,刚才也是气急了,眼下被苏青一喝,当场就泄了这口气,缩了缩不敢再言。

苏青见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未完待续……)

第263章 连消

何然很快过来了,说是淑乔阁那边的事务已经处理好了,言罢就斜眼睨了一下苏贞。

苏叶立即就表现的不想再提这些事的样子,挥手让何然带苏贞赶紧走人。

苏青这才知dào

发生了什么,目光有些震惊,但却是没有半点异议。

苏贞下去之后,苏青就忍不住劝她:“她马上就要及笄了,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府,让外人可怎么看……”

“外人怎么看?”苏叶道:“你说的也是,她一个未出闺的大姑娘就这么住到田庄上去不好kàn

,那就索性把陈姨娘也接去祖母的田庄,让她好好的教养一下她的女儿。”

苏青哑口无言。

见苏青面色尴尬,苏叶就很不客气的直言:“大姐来回两边跑实在是辛苦,以后苏家的内务还是我来接手,大姐就专心把你家的事务打理好就是了,你家内外都是要依靠你的,别顾此而失了彼!”

苏青面色涨红。

苏叶一口一个“你家”“苏家”的,让她根本就没法反驳。

“大姐事忙,我就不送了。”苏叶把茶盏一放,起身先走了。

屋里的一众婆子非常整齐有序的跟着苏叶而去,厅内很快就剩下了原本就在厅堂里做事的婆子还有苏青。

冬梅上前扯了扯苏青的衣袖,眼神很是怜悯与心疼。

就算不合时宜,也不得不提醒苏青:“姑爷还在等着您呢,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孔君达今天是真的有事召她回去,但是她还没等到孔君达从商盟会回来。她就被苏叶给叫来。出门前正巧与孔君达走了个对脸。见她要出来,当时就有翻脸的意思,但是苏叶找她,她怎么能不来。

苏青心里也明白,不会是好事——可是她不能不来。她也预料到苏叶很有可能会对家中的下人整办,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现在只想着,希望这样,苏叶的气能消去一些。

从内宅的厅堂出来。苏叶开始整顿整个苏府的人。

让何然从陈大总管那里拿来了人事簿,扫了几眼之后,按着人名依次点了足足有接近三十有人余。

点出来的人散的散走的走,苏太夫人那里很快就察觉出了异样。

直到下午都清理的差不多了,苏太夫人叫了苏叶过去说话。

苏叶抿着嘴把苏贞和苏琼勾结的事告sù

了太夫人,并道:“……要是以前还真不觉得,现在想想苏贞真是留不得,我让她打着去看管粮仓的事务让她去您的田庄里了,到时候刘嬷嬷也会看紧了,我也打过招呼了。陈姨娘也给安排过去,在您的田庄里。她们才会老实点。”

苏叶只说了苏贞和苏琼勾结,还没说具体的事,怕把太夫人给气着,但是就这么一句,就把太夫人气的快要闭过气去,李妈妈赶紧给苏太夫人顺了半天才顺过气来。

“混账,混账!”苏太夫人气的咳嗽了好几下,骂道:“我就知dào

这陈妙姗生不出个好东西来!”又问苏叶:“她可做出什么混账事来没有?”

这也不喊贞姐儿了。

苏叶赶紧摇了摇头,一个字也没说。

苏太夫人见状,觉得有些酸酸的,知dào

苏叶是个懂事的,但也知dào

肯定是没出什么大事,不然也兜不住,当下也不想逼着苏叶,连连点头,握着苏叶的手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听李妈妈说了,那些人虽然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做事一定有你的道理,让他们走就走吧,也让咱们府里清静清静!”言罢又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这也都是你父亲种下的孽根,都是他惹出来的……”

李妈妈在一旁咳了一声。

苏太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就转移了话题安慰了苏叶几句,还问苏叶有没有什么不好实行下去的,如果有人不服气,就直管来找她。

苏叶的话在府里还是响当当的,但有了苏太夫人这话,她一点也不觉得多余,倒是觉得很是欣慰和感动。

苏太夫人就道:“不过,苏贞是马上就要及笄的,身边连贴身丫头都赶出府了,这要是只让几个婆子跟在身边去田庄显得有些不合适,我看这样好了,你就发话下去说是我说的,一会让李妈妈把玉香带过来,让她跟着苏贞一块去田庄里过日子去,那边有陈妙姗跟着在,我到底还是不放心那个腌赞货再扇风点火,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处理,一会让李妈妈走一趟,就说这事是我处理的,你年纪还小,又是做她妹妹的,也还没有出阁,别把你牵扯得太深。”

苏叶感激不已。

但同时也很佩服。

当初陈妙姗能进得了苏立行的房,也是苏太夫人点的头,当时因为林佩云在家中掌权,而那时候苏太夫人还不像现在不理世事,当时太夫人年纪也并不太大,被儿媳那样管制,心里自然是希望多个人来消消林佩云的锐气,可以说当时林佩云再三坚持不恳退让,如果没有苏太夫人的力挺,陈妙姗这辈子也就只能到一个通房的位置就不错了,而就算有所出,也不会有庶出二房这一说,孩子小小的就会过给林佩云去养,哪还有后来嫡庶之间斗成这样的状况。

而等到孩子们大了之后,苏太夫人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下陈妙姗的脸子,在把陈妙珊赶出庄里去这件事上,苏太夫人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现在,苏立行过了身,林佩云的娘家哥哥一家也光耀了林家的门楣,现在苏家上下里外都得靠着林佩云支撑,商盟会那边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到底是林佩云去扛的,而这个时候,不论她是真疼苏叶也好,别的也罢,至少目前在苏家未及笄的女子之间,她无论是论排位还是别的,都是会站到苏叶这边来的。

更何况,陈妙姗的孩子们也是真的够呛的。

让人抓住话柄也好把柄也罢,都是苏贞的技不如人,苏太夫人若是不趁这个机会把陈妙姗给铲了,简直就觉得没有存zài

感了。

当天晚上林佩云回家之后知dào

了这件事,大惊失色。

她不自禁的就看了看苏亦诚。

苏亦诚可是陈妙姗的儿子。

现在把苏贞赶去了田庄,而苏家将来的生意几乎可以说必然是要交给苏亦诚的。

她急的直想哭。

晚饭也没怎么吃,留了苏叶训话。

“你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给她说个亲事就直接滚蛋走人了,你连这几天都等不了的话,你可以跟我说啊!”林佩云急的气上心头,道:“你若真咽不下气,看不了她了,马上封她的院,到时候随便给她找个亲事,让她一辈子后悔去不是更大快人心?”

苏叶不想跟她吵,听了这话一点也没觉得这是安慰,更没有因为林佩云向着她说话而就高兴,只是觉得讽刺的可笑:“这事是祖母决定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去找祖母……”

“你少拿你祖母来当挡箭牌,她都不管府里的事多少年了?前些日子还念着苏贞的好来着,我就不信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突然之间冷不丁的就要把她孙女赶出田庄里去!”林佩云怒声道,末了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软言相劝:“九儿,你是个懂事的,你年纪小小就通了人情事故,有些事情非得让为娘的点明不可吗?你五哥他不是我生的,他娘去了田庄也就算了,毕竟他打小也不跟陈妙姗亲近,可是贞姐儿不一样,他俩从小就亲近,感情深厚不一般,你这样做,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你是怕我寒了他的心,还是怕苏亦诚他以后不好好的向着你?”苏叶听了都冷笑了:“内宅的事是我做的,他要算也会算到我的头上,你真是多虑了!你既然那么爱想,那你就好好想想你的大女儿,你知不知dào

你的大女儿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你只关心苏家还有多少钱,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女儿为了钱都要走投无路,就差杀人放火了?!”

林佩云震惊不已,哪还顾得及苏贞的事,忙就问苏叶到底怎么了。

苏叶起身冷冷了嗤了一声:“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去打听吧!”

林佩云还有别的话想跟她说,却见苏叶一点也不想久留,直接甩袖子走人了,她心里真是又酸又愁,不由的开始乱猜想苏青那边到底有多严重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叶把精力全放在了生意上。

她足不出户,为的是镇宅,但秋华却是把她下的命令和对策来来回回的替她全办了个妥当。

秋华问她要不要让张妈妈消假回来,苏叶摇头说不必,等苏府内院安静稳当了再让张妈妈回来也不迟。

她没出门,也没跟任何人商量,秋华就把那间和莫泽树联合办的楼面给整治了。

也没找白子胥、苗文初和月七,而是绕过这三人直接找的观言。

观言和苏叶没有那么相熟,和秋华也谈不上近乎,听了秋华的意思之后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是非常支持。

撤消那间楼面的资金。(未完待续……)

第264章 带打

和莫家的人断绝关系,这是观言求之不得的事。

几天下来这事办的人不知鬼不觉,当白子胥知dào

的时候,还是从莫泽树的亲随那里知dào

莫泽树有撤股的意思的。

听那小厮来转告莫泽树的意思,还带了当时的协议过来,很显然,莫泽树认为,当时莫泽衡出事,不可能有人那么凑巧是因为他在醉云间才把莫泽衡抛到醉云间门口,纵然他自己也没有证据,但是就是觉得莫泽衡出事,未必就与醉云间没有关系。

而若是与醉云间有关系,那和醉云间的老板莫泽衡还能脱得了关系?

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不好直接杀上门来罢了。

而白子胥还不知dào

苏叶已经在动作这件事了。

对于莫泽树的意思,白子胥又头痛又表示理解,想着先拖一拖再回复,毕竟跟莫泽树合zuò

这件事主要受益人是苏青的夫君孔君达,尽管他心底里对苏叶帮zhù

苏青这件事已经觉得寒了心,可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再怎么说苏青也是苏叶的大姐,就算做得再不好,只要苏叶不提,他是不能提的。

他这边想拖一拖,那边莫泽树的小厮还以为白子胥是本着想要挽留,非要跟莫泽树合zuò

不可。

他心如明镜,纵然是给莫家的人做事的,也看得清楚白子胥和莫泽树合zuò

就是在白白的给莫泽树送好处,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而且现在是莫泽树要撤,白子胥却不肯,他不由的觉得白子胥这样拖延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陷阱在等着莫泽树跳。

他立即就不依了。反正他主子莫泽树就是这个意思了。他就咬死了必须得给个结果。而且是马上。

月七早就巴不得莫泽树滚蛋了,对苏青是失望的透透的,现在莫泽树主动要求撤掉,他高兴还来不及。

但是再是巴不得,当时合zuò

还有商有量计划了好些日子的,说撤就撤,哪有那么现成?

“应了你家主子就是了,买卖不成仁义在。难道还非得马上就拿钱走人?哪有那么现成的!”月七不满的就要打发他走人。

“你们主子经营了那么多生意,我家少爷那点钱不过是个皮毛,连您九牛一毛都比不起,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小厮也是不呈多让。

听了这话,别说是月七,连白子胥都听不下去了。

苗文初就截了住:“得!你跟我过来,我现在就把钱点给你!”

那小厮跟着去,月七自然也跟上,生怕苗先生不够仔细多给莫泽树一毛钱。

拿了账目这一算。苗文初立即傻了眼。

除了他和月七还有白子胥之外,也就只有观言才能看这些。月七和白子胥刚才什么样他也见过了,当下立即就让月七去把观言叫来。

观言一来,就看见了莫泽树的小厮,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出声让那小厮在门口等着去。

小厮嗤了一声,不肯。

观言就面含微笑的讥讽道:“就你们爷出的那点钱,我都出得起,还会赖上你们不成?!我们说的是我们内部生意的事,那是你听得了的?别说是你,就是你家爷过来了,也得乖乖的去门口候着!”

小厮无言以对,指着观言就不客气地道:“我出去不是怕了你们,是礼数!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别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拖拖沓沓丢不丢人!”

他说完就要走,观言气的就要让前拦住他理论,月七一把把他揪住,等那小厮合了门出去,月七和苗文初就冷着脸问他账目是怎么回事。

观言很是坦然的把苏叶让他做的事一一交待了清楚。

月七嘴角一抽:“九小姐真不是一般人,我还在想着怎么跟爷开口提这个事,爷还担心他提出来不好kàn

,毕竟是亲姐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咱们觉得该这么做,但是九小姐毕竟还年轻又是个姑娘家,真是没想到九姑娘做起事来,还真是当断则断。”

观言听了之后觉得这话很是入耳,相当好听。

可这事痛快归痛快,苗文初却是苦了脸:“可是这样一算下来,我觉得只把本钱给了莫大少爷,都是抬举他了。”

月七一哼:“他没挣到钱吗?不然他还想怎么样?拿了本钱滚蛋还不够?”

苗文初摇了摇头:“你没看那小厮拿的解除合zuò

的协议?上面写的清楚,说现在和刚开始不一样了,生意比以前好了也比以前大了,要撤资就得另有说法,往银号里存钱还有个利息呢,更何况是越来越好的买卖,当然不能只能他当时的价。”

观言竖了眉:“反了他了!还敢从老虎嘴里拔牙了!”

苗文初无奈的一笑:“可关键是就算是只拿他当时投的本钱,现在也不好凑出来,那天莫家三爷出事直接被人扔在醉云间门口,从那天开始,连带着醉云间和太平百货的生意都凉了些,这几天太平百货刚刚补了货,要是醉云间的生意好也不是给不了他,可是问题是现在确实拿不出来……”

月七和观言听明白了。

要是苏叶没有提前撤钱,倒也不至于拿不出这个现金来。

月七就悄声的出了门,也不理那小厮,去楼上问白子胥。

白子胥听了之后一愣,显然是万没想到苏叶的动作竟然如此快。

不过愣归愣,这种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当即就让月七去银号取了他私人账上的钱,马上就按那小厮带来的协议上写的,在莫泽树当时本钱上再加两成给了他。

观言看着那小厮得yì

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月七也很是不平。

苗文初就劝道:“就当花钱送瘟神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能这么好好的走人也是好事,多给点钱不怕,怕的他搅事。”

对苗文初这话,白子胥深感认同,他也正是此意。

这边莫泽树一撤,白子胥扭脸就叫了张妈妈来,让她去跟苏叶传个话,让她再回资过来,反正莫泽树已经滚蛋了。

张妈妈休息了好几日,这次得见白子胥之后,先是应了下来,然后左右看了一下,就问起白子胥近日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白子胥一愣:“什么人要找我?”

张妈妈一见白子胥这样就有些慌神,忙道:“就是一个清秀的书生似的,感觉冷冰冰的……”

白子胥心头一惊,忙问张妈妈那人容貌细节,听罢之后心头大跳,又赶紧问张妈妈是在哪见过的这个人,又怎会知dào

是要找他。

“就是那天九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在后院等消息,冷不丁突然有人敲门,我就以为是你们,结果就迎来了这么个书生,他根本不听我说的,就直接坐进厅里了……”

难为张妈妈见多了大风大浪,半辈子过去也是经过大起大落之人,此时竟是慌的不成样子。

“那他……”白子胥更不安了。

张妈妈急的快哭了:“是啊,我没法赶人走,观言正好又回来,说了一大堆的话,全让那人听见了,那人听见之后就走了,看起来跟与他无关避嫌似的,我想他既然有这个风度,就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人,所以这些日子也就没过来跟你说……”

白子眉脑袋一轰。

他瞬间想起了一件事。

他一直想不明白莫泽衡到底是遭谁的毒手。

苏青不可能这么做,苏琼应该不会这么做,苏贞就更不可能。

而知dào

那件事,知dào

莫泽衡在秋雾山的人就那么几个。

而且事后还让月七专程又去了一趟秋雾山,带人把山里山外能想到和想不到的地方全部都搜索了一遍。

虽然对方处理的很干净,但是哪经得住月七那样的搜查,最后还是在秋雾山的山林处找到了痕迹。

是以,莫泽衡在秋雾山出事,那肯定就是知dào

莫泽衡人在秋雾山的人所为。

而且这些天他也对知dào

这件事的人暗中观察过,大部分的人根本就不知dào

莫泽衡出了这样的事。

此时突然听到张妈妈这话,莫泽衡的脑袋都要炸了。

这个人是谁?

张妈妈去苏叶那里之后,就把莫泽树撤资的事说了。

苏叶听后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随后就让秋华择日去跟张妈妈走一趟,把钱再汇回去。

见苏叶心不在此,张妈妈思前想后,虽然来时白子胥再三嘱咐让她别跟苏叶说莫泽衡的事,但是她觉得这件事到底是个不小的事,而且又是在同一天发生的,不管到底有没有牵扯,苏叶这样的性子,不把她自己的事情掌握在手里,怎么会放心。

可是想着这事这么严重,张妈妈又担心苏叶知dào

后会深查下去,好不容易这件事才压着没有传扬出来什么,要是因为再去深查而把这事给翻腾出来,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她这边犹豫不绝,很快就被苏叶瞧出点端倪。

“张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苏叶探问。

张妈妈一慌,当即就赶紧道:“没有没有,我是在想着九小姐你断了莫泽树这边的生意,那大小姐那边以后会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265章 翻脸

苏叶这边正要跟张妈妈解说这事,那边栖林苑的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

苏叶听着不大对劲,就让张妈妈先避一避,近来府里难免会有些争执和不服气的,张妈妈不完全算是苏家的人,以免到时候受到众怒的牵连,苏叶选择让张妈妈回避。

她这就出了厅堂,过了回廊后声闹越来越大,绕了月门往外一探脑袋,竟看见一众婆子围着个人在拦着,隐约可见有几个婆子已经被攘的乱了发,苏叶皱眉大声喝止。

成何体统!

随着苏叶这一声喊,那边厢的动静立即没了,婆子们赶紧让开道,有几个脸上都抓了红痕出来,让开道之后,苏叶也快走到了近前,这才震惊的发xiàn

来闹的,竟然是苏青。

看苏叶来了,苏青也不闹腾了,但看那眼神和气势,苏叶还在纳闷她哪来的这么大的气,就先让人把院子里的婆妇先遣散了再说。

“把下人赶走干什么?敢做不敢当?”苏青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声音大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在这府里伺候的下人们,他们见过苏青的温雅有礼,见过苏青怒中含笑,也不是没见过苏青发过脾气,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苏青如此失态,如现在这般难以控zhì



苏叶木然的看着她,半晌后才道:“那你有什么事,要闹这么大?你如果不嫌事大,要不要我把府里的人全都给你叫过来?”

苏叶这般不让,如此顶着走,连秋华都觉得不妥当了。

毕竟都是家中的主子。千金小姐。有多大的事关上门说不行吗?哪怕摔摔砸砸的。也比这样当着下人的面闹成这样要强多了吧……

她想劝上一劝,苏青却是气的跳脚,两眼赤红,指着苏叶就道:“你叫啊!你叫!最好把全桐州的人都叫出来,让大家都知dào

你是个什么人!”

苏叶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我是什么人?我比得及你万分之一吗?!”

她还没找苏青的事,那件事她甚至提都没提,苏青倒是找上她来了。真是可笑至极!

苏青冷笑:“我做的再狠,我也没有谋财害命逼的人走投无路毁人一生!我跟你说苏叶,你年纪才这么小,别做太多缺德的事,小心你遭报应天打雷劈!”

秋华和小双默然,万分震惊苏青怎会说出如此恶毒诅咒的话。

小双当即眼睛就红了,当时她和何然是怎样被人给暗算又被捆绑在秋雾山,险些害的苏叶……

这件事,虽然后来是苏贞所为,就算没人提起过。可她事后不是没有细想反省的,要不是苏青最先骗了苏叶出府。哪会成了那样……

她当即就哑了声,替苏叶委屈报不平:“大小姐说话要仔细些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九小姐都留着一线的,您现在说这样的话,难道就因为九小姐重新接掌了府里的内务,把原先留在您院里伺候的婆子也给谴出了府,就急成这样?就算如此,您也不用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赶走我的人,我拦得住你家小姐吗?她要夺权,我让给她!谁稀罕!”苏青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小双的话:“别卖乖了!秋雾山的事就算大家都对不起你,就算你不信我苏青,没关系,可你做了什么?你让白子胥的人把莫泽衡给阉了,这是什么事?你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你把人家一辈子都给毁了!就算你恨他,可又没怎么样你,你这样做,和杀人有什么分别!”

“你说什么?”连苏叶都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惊诧的看向苏叶。

“你少装蒜了!”苏青挥了挥手,根本就不想听苏叶说什么,道:“别在这里装不知dào

,就算不是你授意,也与你脱不了干系!莫泽衡当晚被人丢在醉云间的大门口,这事多少人看着呢!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不知dào

?”

不止是苏叶,所有在院子里的下人都震惊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苏叶更是震惊不已。

来不及细想这些细节问题,她只是突然之间明白苏青为什么会这样大闹了。

也就是说,莫泽树一定跟孔君达翻脸了。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因为莫泽树已经和她没有再合zuò

的关系了,莫泽树自然不可能再暗中给孔君达好处。

只是她却没想到,之前张妈妈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莫泽衡多多少少也跟莫泽树说过一些事情,以至于莫泽树也不想再和苏家有什么好的关系往来才会主动也想着要撤资,不再帮苏青。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莫泽树要撤资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在那天之后,莫泽衡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她努力回想着那天白子胥的神色。

那天白子胥应该是极度的生气的。

因为白子胥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

和以往完全不同。

可是……

她到底还是不相信白子胥会做出这样狠的事来。

看苏叶这样,苏青更是一口咬定她心虚才会不说话,一边大声的嚷骂着苏家出了这么一个狠心的小姐,一边指着苏叶痛斥她装的真像,就好像和她真没关系似的,假仁假义……

“住嘴!”苏叶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怒声反驳道:“我不跟你争辩,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太丢人难看!莫泽衡被人阉了,你怎么这么上心?你至于会为了莫泽衡被阉的事找到我的头上来在这里大闹大骂?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何至于此?!”

一句话当场把苏青给噎住。

冬梅在一边这才赶紧扯了扯苏青的衣袖。

来之前她就已经劝了苏青一路了,可是苏青的脾气一上来,哪是能劝得住的。

因为孔君达在家里对苏青动了手,回到家的时候把莫泽衡被阉了的事跟苏青说了一通,两人吵吵了几句,这才相互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好多原本不知dào

的事。

原来莫泽树之前给孔君达好处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根本就不需yào

苏青再去与莫夫人做什么交yì

,再撑上一段日子也就过去这个难关了,却偏偏莫泽树突然间和孔君达翻了脸,孔君达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路上把莫泽树给截住了,原本还想请莫泽树喝喝花酒把事情好好说说,却没诚想反遭了莫泽树一顿打,打完了他之后,就把这事跟孔君达说了,还说让孔君达别再找他,要怨,就怨他娶的好媳妇去。

苏青听了孔君达说的话后,简直要气死了,也恨死了。

她忙里忙外,做了多少事,简直都快把她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连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也失去了。

她怎么能不恨,放眼望去,谁会去把莫泽衡阉了?谁有那个胆,谁有那个本事?

而且还就在那天?

莫泽树能这样做,肯定是认准了这事离不开苏叶的关系。

莫泽树不知情,但是她知dào



能救走苏叶的,除了白子胥没别人了!

她早就觉得白子胥和苏叶的关系不一般,想起那天那个笔洗的事,她心里全明白了。

孔家完了!

她也完了!

还顾什么姐妹情谊,连家都败了,还顾什么!

听了苏叶这话,如果剜心一般,让苏青简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她先是神色呆滞的回忆,然后猛然间就指了苏叶,尖声厉叫道:“我为什么这么上心?你知不知dào

你害了我们孔家?你知不知dào

现在莫老爷已经退出了商盟会?他有什么打算我不知dào

,但是如果他要跟苏家势不两立是绝对的!如果到时候要跟我们苏家拼命,你是不是担当的起?”

苏叶不是不知dào

这些连带的后果,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与白子胥未必就有关系,而且只要不是事实,就一定可以深查得出来,可是她另一方面又很担忧,莫泽衡这事出的太蹊跷,就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莫泽衡被人阉掉是不是与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本能的不想这么认为,可是莫泽衡出事出的太巧了……

“我不想跟你在这件事上争论太多,你的本意也不是来追究我关于莫泽衡的事的,你不过是气愤因为莫泽衡的事让孔家无路可走了是吗?”苏叶沉着脸,如果苏青真的是气她做事太绝,她也就认了,大不了让苏青骂一顿,可苏青能气成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她?

若不是孔家面临着要破产,永久的退出商盟会,甚至退出桐州的圈子,她苏青会这样跳脚?

她,苏青,会在乎一个莫泽衡?

会在乎莫泽衡被人阉掉?!

“我有错吗?我这样有错吗?谁不是为了自己家活着的!你不是为了你自己吗?你做什么事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公无私!你让人阉了莫泽衡,不就是为了对付孔家对付我?你这样赶尽杀绝,你一定会遭报应!”苏青气的恨不得上前跟苏叶动起手来。(未完待续……)

第266章 家散

苏青就要往前冲,周围一众如雕塑般的婆子这才活了过来,赶紧连拉带拽的,一个劲儿的劝着苏青自家人不能打自家人,千万别冲动,有话回去先冷静冷静再说等等。

苏青根本就听不了劝,苏叶这边看见苏青那样子,就觉得讽刺的可笑,她心里压着太多的话说不出口了,要是说出来,苏青的脸还往哪放。

其实在她看来,现在苏青做什么,她都不会太怜悯了。

这也是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的。

她只是不屑。

像个小丑似的互相辱骂,让这么多下人婆子看着,成何体统。

她扭身就准bèi

要走,这时就听身后脚步急响,苏青挣脱了婆子们直冲着苏叶的后背就要抓了过来。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让所有人为之一震,苏青都惊的站立在了当场。

苏叶也是惊的一身冷汗,暗叹林佩云回来的及时。

定是有人偷偷的去商盟会召林佩云回来压阵了。

林佩云两句话就先把所有下人都给遣散了去,随后让冬梅和秋华她们也别跟着,直接让苏青和苏叶去正院她房里训话。

问了个大概,林佩云已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青,你都多大了,你比九儿大多少岁啊,你怎么能这样当着下人们的面这么说你妹妹。”她沉声道,很是痛心地看着苏青:“你说是九儿让人把莫家三爷给办了的,你有证据吗?就因为莫家大爷那几句话?你也不想想,莫家三爷犯过多少事得罪过多少人。万一就是那么凑巧呢?”

“我知dào

。我知dào

。我就是知dào

!”苏青凄厉地喊叫着:“不然以莫泽树那个货色,怎么敢对君达动手,还放下那样的话来,这让我可怎么面对孔家,怎么面对君达?!以后孔家可怎么办?!”

听着苏青这完全没有理智的话,林佩云直接无视苏青的叫唤,而是很心疼的看着苏叶,眼眶都微湿了:“你这个孩子。那天出了这样大的事,要不是今天闹成这样,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是准bèi

瞒着我一辈子?!”

苏叶忙就有些不耐烦的对林佩云说了句“没发生不好的事,我也不想再提,巴不得早点忘了干净,要不是今天闹成这样,我真想一辈子都不想想起来那天我是怎么被着的道。”

苏叶的语气和目光甚是讽刺,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多看苏青一眼。

“你当然不想被提起,你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你巴不得所有人都别提!”苏青目眦欲裂。五官都快要跟着扭曲了。

“苏青,你是不是疯了!”林佩云急的满头大汗。上前一巴掌就扇到了苏青的脸上,痛心疾首地道:“你清醒清醒,你再是嫁到孔家,一辈子也是苏家的大小姐,是苏家的姑娘!你这样跟你的亲妹妹说话,你就不怕遭报应的是你?!”

苏青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这一巴掌一点也没让她清醒,但多少让她冷静了下来,双目依然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的盯着苏叶。

“你与其在这儿说些肮脏卑鄙的话,不如好好想想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林佩云见她这副模样,气的头都疼了,苏叶这边那天秋雾山的事她还想再多问一些,可这苏青却是现在死咬着苏叶不放,她心里简直是疼的都要滴血了。

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女儿,现在成了这样!

“你是我娘,你是我亲生母亲,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走投无路,你都不恳伸手帮我一下吗?你女儿马上就要去当街乞讨去要饭了,是不是非要等到那一天你才开心,你才满yì

!”苏青咬着唇,硬是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林佩云这句话说的太伤人了,让心高气傲的她,觉得脸皮都被林佩云踩在了脚下。

“苏青啊,你醒醒吧,孔家已经不行了,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了,长贫难顾,你自己也知dào

孔家现在是个无底洞,扔多少钱进去也是打水漂,求急不求穷,他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为什么还要硬撑,要是早就破产,早点退出商盟会,把现有的不行的早点出手找下家,也不至于亏空到如此地步!是你自己不肯认清现实,是你非要硬撑!我现在真的觉得你父亲的决定太对了,还好我当时没有心软去支撑孔家,否则连我们苏家都会被连累!”林佩云一字一句,说着苏青,但这每一句又何尝不是扎在她自己的心上,“是你过惯了优越的日子,是你自己贪恋高位,不想下来!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你不想合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有点差别,但是也比普通人家好过百倍,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就这么死要面子呢!”

当着苏叶的面,听着林佩云这样的一番话,苏青的心都快死了。

半晌后,她呵呵的冷笑了起来。

她失神的看着地面,如同脱了力一般道:“这个世上不是我要计较谁高谁低,不是我想过好日子,不是我贪恋权势。而是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是有高低的,以前我们苏家没这么显赫的时候,不是也经常被人瞧不起?无所谓,那个时候穷,穷的时候就用本事赚钱,等我们苏家有钱了的时候,再用真本事去赚更多的钱,而到了那个时候,不止是赚来了钱,还赚来了势,有钱有势的日子过的久了,就忘了以前没钱没势的日子了……”苏青又冷笑了一声:“可是我为什么不计较呢,我为什么不要面子呢?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父亲的遗愿不帮我,不帮孔家,你们这样,不也是为了保住苏家的权势和财势?你们为了权势为了钱,都能亲眼看着你们的女儿走投无路,你现在来教xùn

我?”

林佩云听得直摇头。

为什么自己的大女儿现在成了这样?

她怎么能把两者相提并论?

孔家是没得救不能救也不值得救啊!

可是看着苏青的眼神,她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见她不语,苏青却有话:“你说的轻松,让我认了,让孔家认了,其实以后吃什么住什么,你不是我,你怎么知dào

我就一定是因为在意才会如此?我有时候也想过,能比普通人家过的好,其实已经不算最差了……我只是害pà

,害pà

以后真的会有一天,连饭都吃不上……”

“你不是怕有一天吃不上饭,”苏叶突然开了口,声音异常平静:“你是怕有一天吃不上现在这么好的饭。”

苏青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去跟苏叶再吵起来。

“不管怎么样,你们不帮我,我也不稀罕了,我不求你们,以前没求过,以后也不可能。”苏青抹了抹眼泪,起身就往外走去:“以后大家各过各的,反正谁也不曾管过谁。”

林佩云满脸的惊骇,任她怎么喊,苏青就是不回头,林佩云气的头发晕,一屁股栽倒在椅子里。

苏叶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异常的平静,既没有追苏青,也没有去关切林佩云。

林佩云在椅子里喘了好一会子气才缓和过来,她看向苏叶。

她的眼神很是难过。

苏青走了,就该苏叶了。

苏叶知dào



“你,真的让人把莫泽衡给阉了?”林佩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明明是不敢相信的问,但听起来却更像是不敢相信却是信了的质问。

苏叶冷嗤了一声,“他要轻薄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命中不该有此一劫,我已经被他污辱了。”

苏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波的看着林佩云,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凉薄,也异常的坦然:“不管你们信或是不信,我只能说我也是今天才刚刚知dào

这件事,再有——我心里现在觉得这样也不错。”

林佩云震惊的有些怕意的看着她。

“能让大姐早点和孔家决裂,比什么都强!”苏叶甩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林佩云在想着苏叶这话的言外之意,以为苏叶的心里终究还是向着苏青的,苏叶说的没错,苏青还是早点和孔家决裂不可调和才是好的,哪怕最后被孔家休了,也可以回娘家。

就在她才刚刚这么认为而心里有些高兴和欣慰的时候,苏叶的声音从门槛外又响了起来:“这样她就不用再为了那扶不起来的孔君达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防得了一防得了二,我就算全部都能防得了,也够恶心的!我真是受够了!”

“你……”

林佩云又急又气又心疼,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她真是不知dào

自己作了什么孽,这两个女儿是来讨债的吗?!

当晚,苏叶就不去给林佩云请安了。

她再也不在乎府里的婆妇们是不是会在背后议论她不孝或是别的了。

她是真的受够了。

不过她还是在晚饭后让秋华去给林佩云捎了话,见到秋华的时候,林佩云好不容易才平复一点的情绪,不由的又冒了上来。

秋华行了个礼,就道:“九小姐让我跟你说一声,趁现在莫家退了商盟会,最好要联合商盟会的人把莫家打压下去才是最好,莫老爷是个有能耐的,别让他起了势之后到时候跟咱们苏家抗衡,到时就为时已晚了。”(未完待续……)

第267章 来了

苏叶的话传到了,林佩云有没有听进去,她也不知dào

,她现在掌理着苏府的内务之事,苏贞及笄的事也就在这两天就要举行了。

一时间府里上下又都忙活了起来。

张妈妈和小双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苏叶和秋华在内室说话。

“陈姨娘气的不行了,没等我出门就把茶杯砸了,差点没扔到我身上来。七小姐去了太夫人田庄去看八小姐和陈姨娘她们,在旁边煽风点火好生厉害,语气阴阴阳阳的,句句都在指桑骂槐,说夫人这边好狠的心肠,老爷不在了,就把二房这边全都赶出了府,还说根本就是在利用五少爷,要是五少爷像大少爷和三少爷那样没用,肯定早就净身出户了!当场就把刘嬷嬷给气的不轻,差点就要闭过气去,春意还在旁边连刘嬷嬷都给奚落了,说刘嬷嬷虽然是太夫人田庄里的人,却不过是个走狗,刘嬷嬷和那对门的媳妇子就跟春意也吵吵了起来,那媳妇子都和春意对骂起来了。”小双进了门后,气不打一处来的咋舌道:“以前看那媳妇子我以前看着挺和善的,可真是没想到牙齿那么厉害,就是春意都愣是骂不过她,要不是她在,刘嬷嬷这口气还真是没地方出,非得气出个好歹来不可!连着骂春意不分尊卑,主子们说话她在旁边不是劝却是火上浇油的,而且刘嬷嬷比她要地位高了多了去了,怎么着刘嬷嬷也是太夫人的人,她春意算个什么东西!几句话就把春意和七小姐还有陈姨娘给噎的脸都紫了。说到尊卑上。她们哪有什么身份!?当时我在旁边听着。别提多痛快了,那媳妇子的声音忒大,也不知dào

这得多少人都听见了去。”

这原也就是在苏叶的预料之内的。

苏贞怎么着也是苏家的小姐,把事情闹大了掰开了去较劲,虽然可能会让苏叶受损,但苏叶损的是名誉,苏贞损的却是德行,甚至还会连累到苏琼。这件事陈妙姗她们肯定也是衡量过的,但就是因为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她们多不受待见似的,让她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不叨叨几句来显示一下她们的无辜和清白,那是不可能的,于是苏琼才带了春意赶着和陈妙珊一起去见苏贞,在苏贞那里闹了这么一出。

陈妙珊人虽然和苏贞在一个田庄里,但却并没有让她们娘儿俩住在一处,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都做的这么明显了。陈妙珊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不骂上几句。不能给太夫人顶撞,还不能拿太夫人的人出出气?

不过,她们却没想到,刘嬷嬷因着太夫人的原因不与她们顶撞冲突,但是阻不了左邻右舍看不过眼,这一点,让苏叶有点意wài



不过这些不重yào

,她只关心莫家现在的情况。

苏叶问张妈妈:“白子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莫老爷一家是真的要离开桐州了?把在桐州的田产真的全都变卖了?”

“这个真不知dào

,一切只是有点风声而已,现在外面已经隐隐有人在传莫家三少爷现在不能人道的事了,顶着这样的风声,莫家现在大门紧闭,说莫家全家要搬走,我看也多半是猜测,就连白公子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是事实,而且莫家在桐州是百年老户,未必就真的会离开桐州,毕竟莫家的名声不好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连这么多年来都影响到了他儿子们的终身大事,莫老爷都没舍得搬走,眼下这种情况,真不好说。”张妈妈道:“莫家这边的事急也没用,事以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有件事我倒是要跟你说一下,丁姑娘过两天可能就该回京都了。”

苏叶点头,对这事没多大兴趣似的。

张妈妈却是挺想好好的跟苏叶说说这件事的,想着白子胥特地把这件事告sù

她,无非就是想借她的口赶紧传达给苏叶,因为丁慕青这段时间在桐州,苏叶连奢品阁那边也不去了,甚至没有什么重yào

的事也不让她和秋华过去了,连生意上的事也暂时先不闻不问了。

张妈妈当然不是担心苏叶不管生意上的事,而是苏叶这么一直不去那边,就不能跟白子胥见面不是?

秋华在一边当然知dào

这言外之意,当即就眉飞色舞的,看起来比苏叶高兴多了,就好像这话是说给她听似的。

秋华就笑盈盈的问张妈妈:“她终于要走了?她早就该走人了,哪有姑娘家像她这样,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在外地玩的……”

张妈妈就低了声,道:“听说好像这次还是京城白家来了人,不然也未必就能把丁姑娘顺利的带回去。”

秋华和小双听了就嗤了一声,很是不屑。

多大的面子啊,寄人篱下还这么不给主人家省心。

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有婆子过来禀:“杨毅来了。”

杨毅之前被苏叶派去莫家的田庄那边打探,她曾悄悄的嘱咐杨毅,一定要知dào

宁玄的下落和现状。

苏叶立即起了身,去了外厅。

杨毅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回来之后匆忙洗漱了一番这才过来赶紧见她。

外厅没有外人,苏叶直接问起他来:“宁玄现在在哪?”

“宁公子一切安好,只是一直没有回京都,现在人在定州住下了。”杨毅肃声道:“后来我还是登门拜访了他一次,他见是我,就很不高兴的问我是不是你派来盯着他的,我没承认,就说自己家里有点事路过定州,偶然一次在街上见到司墨,这才过来拜访。他听了之后似乎更不高兴了,不过也没说什么。我随口问他何时回京都,他说他还有事要在定州待上一阵子,我再想问问,他就有些敷衍不想说了。”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道:“不过,我在拜访他之后就说我要回桐州了,我想看看他到底在定州要干什么,然后过了两天之后,我看见司棋去了闵府递拜贴。”

闵府?

苏叶震惊的有些恍惚。

定州闵府?苏蓉的夫家?

苏叶有些回不过神来了,自从苏蓉过世之后,苏家和闵家几乎就断了所有的往来和联系,苏家无论喜事白事,闵家后来甚至连个贴子都没有递过来过,若不是现在突然听杨毅提起,她几乎都快要忘了还有闵家这个存zài

了。

闵家急着和苏家撇个干净,这在苏家来说其实也有点求之不得的感觉,因此从来也没有去寻过闵家的不是,更没说过闵家的是非,不过苏家的人不提,但是苏叶心里不是没有芥蒂的。那个时候,闵家是怎么待苏蓉的,闵安作为丈夫,又是如何对苏蓉的,苏叶简直是太清楚不过了。和闵家脱离关系,苏叶也是巴不得的,可是突然此时听到宁玄竟然和闵家的人有往来,这让她心里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宁玄结交面太广,和闵安认识并不奇怪,可是就算抛开苏蓉这一方面,单是两家来说来相比,闵家对苏家是个什么态度,宁玄怎么着也算是苏家有关系的,不可能不知dào



苏叶在心里劝着自己要平常心。

不能让自己和别人之间的矛盾,就指望着身边的人也和别人决裂。

杨毅见苏叶这神色,就也不再提这事,这时何然进了来,道:“九小姐,刚刚有人过来禀,说有人来访,但是陈大总管那边把人给送走了,说夫人现在不在,那人留了贴子,说择日再来,陈大总管让我把贴子给您送来过目。”

家中的事既然苏叶全部都接了手,这种有人拜访的事,苏叶也一早就跟陈大总管打过招呼了的,何然拿过拜贴后,苏叶就直接打了开来。

一入目,苏叶瞬间僵住。

看苏叶这反应,何然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莫非是……”

苏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重都来了桐州那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在苏家的人面前出现过,眼看着京都的来人也该回去了,其实早就该回去了,就在大家都有些懈怠以为他不会出现的时候,他怎么就突然之间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了呢?

苏青现在不主事了,自然不可能再指望苏青出面去应付沈重。

那家中现在的苏亦武又怎么可能指望得上?不乱说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苏亦诚就更不好说了,他对当年的事情印象太浅了,最好的办法是他都别露面,就算露面也尽量少说话。

再然后就是女眷了,也不可能不出席。

可家中现在只有她了。

还有,如果只让林佩云去应对沈重,虽然可以借口是要说些事情,可是林佩云到底有没有做好这个准bèi



关键是,沈重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在来之前,完全没有与她通信提过此事!

她真的很想把这事接过来,可是家中人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和沈重相对的。

她不由的沿着沈重的拜贴看下去,看到下面,她愣了。(未完待续……)

第268章 路窄

沈重竟然……

他竟然只见林佩云!

沈家现在只剩了沈重一个,而且近来他有日益渐好的趋势,再加上沈家的事情早已平反,也就是说将来沈重收回沈家的财势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勋贵之家的沈重,是如今水涨船高的苏家,也比拟不及的。

而且沈家就剩了他一个,他自然是沈家背后所有势力的发言人和代表人,将来如何,不可小堪。

现在看起来只是朝中的喜官与林佩云话事,可是沈家与苏家纠缠太深太久远,往后的日子更是不可料想,沈重到底会如何,苏叶她这些日子以来和沈重的那些所谓的‘交情’,是不是能够让沈重心中的怨愤少一些许……

沈重又与普通承袭的子弟不同,将来沈家的兴衰可以说是从沈重这里刷新从新开始新的一章,以沈重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混吃等死之辈,经lì

过家族那样的大起大落,他的心智怎是同龄人同级人比拟得及。

他不仅仅是肩上的责任重,他要想把沈家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复苏起来,就得有开山之力才可……

苏叶越想越偏离。

最后思定,既然苏家的子女不可在场,那至少也得有张妈妈在跟前,不为别的,哪怕是听听沈重的意思也是可以的。

张妈妈做为府里的下人在场,沈重总不会说什么吧。

反正沈重也没见过张妈妈,应该不会出纰漏才是。

苏叶如是想,晚上就去找了林佩云亲自说了这件事。

因为先前和苏叶吵架。苏叶连晨昏定醒都没了。突然间苏叶主动来找她。林佩云心中很是欣喜,尽管苏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苏叶到底没有摆脸色,而是很正经很严肃的跟她说这件与沈重相关的事情来,府里现在得力的婆子就是李妈妈了,但是毕竟不想惊动太夫人,张妈妈虽然勉强算半个府里人,但是对苏叶却是真心实意。听了苏叶的安排,想着张妈妈也是经过不少事的,林佩云觉得此举甚是妥当。有张妈妈在她身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对劲的,张妈妈就算不能帮着圆,至少也能听出些弦外之意。

当下应了之后,林佩云就让人去沈重所住的地方递回贴,约了次日下午在府里相见之事,下人出去了之后,这就等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林佩云这才觉得有些忐忑紧张不安了起来,如临大敌。

但是就像苏叶说的。该来的就总要去面对,越是躲着,越是让人更觉得苏家没有底气,虽然并不需yào

这个底气,但是总不好让人觉得苏家太小家子气,也显得心虚。

翌日下午,苏叶寻了个由头,在约沈重来府的时辰之前出了府,也一并的带走了秋华和杨枫之,留了小双等信,后而出了府才发xiàn

不用去太夫人的田庄之后又不能去奢品阁,她当下这才觉得真的没地方能去的时候,真的挺气。

想着近来一直也没怎么注意生意上的事,她索性去了奢品阁对面的茶楼,她不想再像原来那样坐老位子,可一问才知,除了那间老位子空着之外,再无其他包厢。

踌躇了一下,苏叶决定坐到四楼的外角去。

她宁可坐大堂。

不过四楼已经是没什么客人在的,并不多,苏叶觉得这样也不错。

她带了戏本子来,就倚着栏杆翻看,听着楼下街道的熙来攘往,觉得也别有一番感觉。

杨枫之是坐靠外的椅凳上的,四楼这边本来有两桌书生和小姐,本着不想进来太杂的人的想法,杨枫之准bèi

好了银子,等小二过来看茶的时候准bèi

打点一下,让人别把杂乱的人往四楼带。

正想着,就听楼梯间脚步有响,杨枫之机灵的就起身准bèi

去接小二上的茶点,一到楼梯口子,突然就怔住了。

“大,大小姐。”杨枫之面色立显尴尬,赶紧恭敬的先行了个礼。

苏青的人已经上来了一半,见到杨枫之也就知dào

苏叶在此了,她约了人过来谈事,好巧不巧的和苏叶想到了处去,都不愿去以前常去的厢房,免得想起以前的事心里犯堵,这才来了人少些的四楼。

她理都没理杨枫之,甚至都没看杨枫之一眼,直接扭头就往下走:“咱们换个地方。”

后面跟着苏青上来的贵妇就有些好奇,听这人直接喊苏青大小姐,她也猜得出杨枫之是苏家的人,这也就是说四楼定是有苏家的人在,可苏青却连个见面礼的招呼都不打。

她不禁的就像是好奇,又像是半看好戏的样子看苏青:“四楼不是挺清静?怎么就非得换地方?”

苏青一听这语气,就已经不高兴了,可还是压了下去:“哪儿还不能坐下喝个茶?我不想在这儿行吗?”

那贵妇却是绕过苏青偏要上楼:“我觉得这地界挺敞亮,苏大小姐请人喝茶,不应该问问别人的喜好吗?换地儿不是不行,那我可就不高兴了,不高兴了可就没准愿不愿意了!”

这时苏叶也是看着这边楼梯口的动静的,不禁的就多看了那贵妇一眼。

这女人,她没见过。

她没见过的贵妇,可想而知,也贵不到哪里去了。

孔家这么快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贵妇坚持,苏叶觉得自己强待在这儿恶心别人的话,自己心里也一定是及其恶心的。

于是她干脆起了身,叫上秋华准bèi

离开。

那贵妇看到苏叶起身,立即就望了过来,当即就是两眼一亮:“哎呀,这不是苏九小姐?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别走啊,咱们一起喝茶聊聊天……”

苏叶刚要说话,苏青站在楼梯口就哼了一声,半笑着冷声道:“既然王夫人这么喜欢这里,那你就和苏九小姐在这里好好聊聊,我不奉陪了!”

被称作王夫人的贵妇脸色立变,她本是端着架子想下下苏青的面子,但是她来时可是还记得她丈夫表的态——能和孔家攀上关系,就算吃点亏也是划算的,毕竟说出去有面子,咱们家又不是没钱。

她立即就跑过去挡着苏青,面色急的哪里还有方才那傲气凌人的样子。

苏青看见她这样就冷笑了:“王夫人,你继xù

端着你那所谓的架子好了,现在就算你想跟我走,我偏偏心情不太好,不想看见你了。做生意这事虽然讲的是利益,我苏青现在的名声也是如此,但是我还就告sù

你,不是什么人的钱,我都收的,你和你丈夫,抱着你们的那点可怜的钱,慢慢花吧。”苏青冷笑了两声,很是鄙视的上下瞧看了她一眼,道:“穿成这样,没有人告sù

你这样只会显得你像个乡村里的地主婆吗?真是俗到骨子里了,冬梅,我们走!”

苏青这最后甩下的话,连四楼里另外两桌外人都忍不住笑了出声来。

王夫人面色窘的快要哭出来,皱着脸像个苦瓜,上下瞧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扭头问自己的丫头:“我穿的怎么了?不好kàn

吗?”那丫头自然是连连摇头,也不知是真觉得挺好,还是不敢。

这么一出下来,王夫人的脸面都丢回姥姥家了,哪还有脸再跟清雅脱俗的苏叶坐在一席,看了苏叶一眼,眼神里都是透着仰视的羞愧,一扭头跑着就走了。

这么一来回,苏叶甚至连一个字都还没说过。

苏叶想叹气,她复又坐回了原处,思量了一下又觉得无奈。

苏青为什么还这样为了孔家奔波。

据她所查,孔君达对苏青真的很不好,很差。

孔君达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根本配不上苏青。

可是就算想要扶人一把拉人一下,她却觉得都找不到苏青的手。

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用在苏青身上又不太适合。

苏青很争,可是她争的不是地方。孔君达这样的男人,早该甩他几条街才是,可是苏青骨子里却还是有着这个时代女人骨子里的那种性子。

而她,真是的太希望苏青与孔家脱离关系了。

她让秋华去把张妈妈找来,随后就去了包厢,杨枫之一愣,前头苏叶还不想进去,现在就又想了。

秋华拍了他一巴掌,悄声道:“当然是和张妈妈有事说,那还能坐在大厅里说?!你去跑这个腿吧,我去包厢里伺候小姐,你在里面也不合适。”

苏叶这才觉得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就由着秋华跟着自己去了包厢。

张妈妈一到,苏叶就急急的直接问了张妈妈孔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妈妈摇了摇头:“孔家真的不行了,现在已经有不少圈子里的妇人都在提这件事了,而且听说大小姐现在也不在圈子里交际了,前两天还有人见她找那个王夫人,天知dào

,那个王家是哪门子的有钱人。以前见都没见过的……”

王夫人,刚刚才见过了。

苏叶就简单的把刚才的事情半叹息的跟张妈妈说了一遍,张妈妈一怔:“哎,这个时候大小姐虽然该忍着,可是换成谁能忍得了!”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两天去找一下白子胥,我要让孔家是个空壳子的事马上让桐州城的人知dào

。”苏叶肃声道:“我要让孔家,立即破产。”(未完待续……)

第269章 相见

张妈妈听了之后都要被吓着了,是想着劝的,可是她也知dào

苏叶这样做也是为了苏青好,这么多事发生过去了,苏青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

就算不做伤害苏家的事,也难保做不出别的惊人的事。

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不是没道理的。

她心里叹着,嘴上又劝不下去,只得无奈的应了。

杨枫之就在外面扣了门:“九小姐,小双过来了,夫人让您现在回府去……”

小双进来之后就道:“我也不知dào

是不是有别的事,就是出门之前问了陈大总管一声,这才知dào

沈公子还没有离开,而且夫人好像还叫了人去请七小姐和大小姐……”

“刚刚才和大小姐碰了个对脸……”秋华恹恹地道。

小双眉一皱:“没出什么差子吧?”

“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反正大小姐现在和咱们府里上下不对付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心里有数了。”秋华道:“夫人既然让回去,那就且回去吧,没特别叮嘱你什么,八成就是咱们之前都太杞人忧天了……”她说着,就拿眼看苏叶。

苏叶没什么别的想法,沈重yào

单独和林佩云见面,现在见也见过了,提出什么要见见苏家其他人,也不是不合情理,毕竟以前幼时也都是认识的。

“该来的躲不了。”苏叶起身叹道:“我倒是不担心面对沈重,我最担心的是母亲要怎么面对沈重,现在相安无事那我就放心了。两家把矛盾解了。比什么都好。”

人还没进院。陈大总管就在门口等着迎她了,一边往里引,一边急急地道:“夫人没说这事,但是九小姐,到底要不要让人去田庄里把八小姐也请回来?七小姐都请了,到时候和四小姐一道儿的过来,那要是独独缺了八小姐……”

苏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不过也不是没缝子可钻。

苏叶一边走。一边就让陈大总管只当不知这事,林佩云又没有提起苏贞,干什么去请,要是林佩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呢?再说了,就算不是这个意思,林佩云也是把苏贞给忘了,那岂不是正好?

秋雾山那天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声誉太坏,早就安排了下去统一了说法,说是苏家姐妹一起去进了香而已,不管是谁问起。都是这么一致的口径,而求签时。大师解签说苏贞的八字适合在及笄和大婚之前都在外养,是以才会去了苏太夫人的田庄暂住到结婚为止。

未及笄的姑娘搬到田庄去,这可不是姨娘被送去田庄那么好kàn

的,要是没个正当的理由,可以说这不止是难听就算了的。

其实不只是苏叶不想见到苏贞,就连林佩云,也不想看见。

不过苏亦诚和苏亦武对实情则是知dào

的并不多。

整个正院的院落都飘散着金银花的香味。

进了正院的小院,苏叶就吩咐杨枫之:“你先回栖林院。”

杨枫之就表现的不是很愿意,苏叶身边这下来就只有秋华一个人跟着伺候了。

府里大清洗换血之后,新进府了不少的下人和婆子丫环的,有不少新来的已经隐隐的对苏叶有着发怵之意,不用想也知dào

定然也是听了一些老人说过一些旧事,觉得苏叶是看不了其他主子的下人这才都打发了出去,虽然都是教过了规矩的,但到底对府里的人事没那么熟悉,再是循规蹈矩,却怎么也不如以前的老人用起来灵活,现在正院里又有沈重在,就算有个什么不对劲,那些新来的又怎么会瞧得出来,瞧得出来也不敢乱走动,更不知dào

该怎么去禀明,杨枫之当然不会放心。

“等会苏琼来的时候,也是只带个丫头的,大姐和四姐就更是了,我这边怎么能把你带进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太气势?”苏叶怅然地道:“如今虽然我管着府里的事,但是方方面面还是得注意到才行,以前这正院胟àn

蔚搅嘶ㄆ冢?加胁簧僭鹤永锏娜宋ё判?呛堑模?铱刹幌朊看卫吹氖焙颍?伎醇?蠹亦淙艉?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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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之想了想,是这么回事,便深看了一眼示意苏叶小心,便回了栖林苑。

“九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喊了苏叶。

彩砖小径上、金银花树旁、盛放的茶花中,郁郁葱葱的老树下,苏叶下意识都没去想这声音的主人,第一反应就是先回过了头去。

苏叶回过了头去,就看见一身天青色书生长衫的高佻白皙到细腻的男子。

沈重。

苏叶非常的坦然,规矩的行了礼,微微笑了起来:“沈公子。”

沈重不动,却是笑了:“这几天来到桐州,一直都忙得很难抽得身出来,九小姐可莫要怪我。”然后看见站在苏叶身边微垂着首的秋华,道:“九小姐的身子这些年可好些了?”

沈重说的还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已经好了,就是四季交替的时候偶尔会不舒服,不过也是一年比一年轻了。”秋华回答的也很得体。

“沈公子一来,才说了没两句,就问起你来。”林佩云笑呵呵的从厅堂走了出来,对苏叶道:“他还记得你小时候总吵着他要莲心糖吃,这次也带了来,可他还担心着你现在都长大了,会不会已经变了口味,不喜欢吃了!”

苏叶刚刚才准bèi

谢过,一眼就睨见林佩云的神色来。

林佩云很是兴奋和激动,和先前与沈重相见之前的忐忑不安全然不似是一个人,那眼神甚至还有些巴巴的,而且还不断的暗示着她,让她赶紧说喜欢。

因为看懂了,所以抵触了。

纵然是她这个身体的母亲,纵然这一年多的相处也有过感动,可是——

这样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攀附,让苏叶真的没办法不去心生腻味。

但是她和沈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于她而言,可以说是第一次真zhèng

的与沈重相见,长达一年来的知遇,让她不能不欢喜。

“喜欢。”苏叶还是微微的一笑,弯身谢过。

林佩云从眉宇间透出的喜意,是挡都挡不住。

沈重也笑,但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闲着聊起院里的花草来,夸奖着苏府里的生机勃勃,林佩云赶紧就巴巴的笑道:“向阳苑那边更多,还种着茶花,也要应季了,有好多都是九儿自己栽种的,”说着就赶紧催着苏叶:“你带沈公子去看看啊!”

就连秋华,都想嗤笑了。

头前不是很不想和沈重相见吗?头前不是很抵触沈重吗?头前不是恨不得沈重把苏家忘的干干净净吗?

“可是大小姐和四小姐七小姐她们都还没到,是不是不大好……”秋华跟着苏叶久了,没什么不敢说的,很是时候的递上了话。

林佩云悄声的瞪了秋华一眼,随后又是笑:“不当紧不当紧,一会儿她们就到了,让她们去向阳苑找你们就是,年轻人在一处比较自在,你们也都算是发小了,哪那么多规矩!”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重抢了话,温声说道,同时向林佩云行了个礼。

林佩云简直是满yì

的不得了,赶紧催着苏叶快点带沈重去向阳苑。

苏叶只当不觉,大大方方的请沈重一去。

一边往向阳苑走着,苏叶一边聊着闲话:“沈公子平时对花花草草的也有兴趣?”

沈重笑道:“天天闷头读书和那些翰林院的事,着实是挺乏味,遇到好天气,是会去有花草的地方散散步的。”然后看见了向阳苑的月门,隐隐已经可见绿绿葱葱的树植,道:“九姑娘果然好逸致,很不错。”

苏叶苦笑:“你别全信我母亲的话,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理这些,大多都是府里的下人在管着,说我栽种,我也只是当时栽了几棵而已,打理之事,我就真的是没这个空闲。”

沈重不以为然地道:“那也是不错的,有的人,连种都不会去播,就想着要别人的果实。”

听了这话,秋华深有同感。

“所以,我们九小姐现在掌着内务的事,不仅仅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也是我们九小姐自己努力所得来。”秋华道。

沈重笑了笑,道:“我看府里有不少的下人好像都有点怕你,神色看起来还有点紧张,看见你来了,我竟然发xiàn

有几个小丫头站在廊下都身子僵硬不敢动了。”他笑的很温和,温声问道:“别是才刚刚把府里的下人都换了一遍?”

苏叶很是感叹沈重的洞察力,目露惊色与赞意,沈重的话语轻松,她连带着也放松了起来,毕竟本来就不生疏。

“家里不整治不行,让人怕,总比让人不怕的好。”苏叶无奈地道。

“那倒是,我一直没见着八小姐,难道真的在田庄里住下了?”沈重拨弄了一下身边的花,俯身嗅了一下,面容更温和了。

“不然呢?不安全的人又不能拴在腰带上,索性放远一点。”苏叶苦笑:“你别嫌我母亲那样子的,她……她一直都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啊……”(未完待续……)

第270章 温暖

沈重抚花的手一停,收了笑意,可是他这样看着苏叶,让苏叶觉得,他面容不止是生的好kàn

,甚至是这样不苟言笑,看起来也像是在温和的笑着似的好kàn



“这话不假,可是还有一句叫做天高皇帝远呢。”

“那还有一句叫眼不见为净。”

“这也太武断了些,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那岂不是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心力去盯守?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再怎么,也翻不出你的视线范围,那人做什么,想什么,逃不出你的眼,又还能兴出多大的是非?”

苏叶不由的都笑了起来:“沈大少爷,您这也太认真了,我这不过是些家宅小事,未出阁的姑娘家家,又不是政治权势!”

沈重撇了撇嘴:“天下大同。”

苏叶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下大同可不是这个意思吧?你可莫要骗我书读的少。”

沈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天下之事,大概相同?”

秋华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进了向阳苑。

沈重忙就回身行礼。

苏青来了。

见着这二人独自在向阳苑,苏叶的眼珠子转了转,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屑,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了礼。

苏叶问沈重:“可还好?”

“还好。”沈重含蓄地道:“在京中这些年,有贺阁老的庇佑,一直都很好。”

苏青点头。

她这话,问的倒是发自内心的。

而且其实与沈重之间有间隙的。是苏立行和林佩云。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重就笑着缓和气氛:“没想到大小姐倒是认得出我。”

“我何止是认得出你,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来找我二妹,二妹每年都会给你绣个新荷包。”苏青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的荷包可有着落?”

这话说的很隐喻,问的也是相当的隐喻了。

沈重却是坦荡,两手一摊,难得这样一个动作,让他做起来都觉得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道:“我一穷二白的,身无长物,哪里还用得着荷包这等事物?!”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解了局,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青和沈重说话,苏叶就微不可察的往深里慢慢去走,把地界给腾出来,听得身后两人说了没一会子,苏青就道:“我来了就先过来赶紧和你打招呼,还没去跟祖母请安,我先过去一趟。一会一起喝茶!”

沈重躬身笑颜相送。

“大小姐近来很忙?”沈重走近了苏叶两步,就问她。

“不知dào

。不知dào

她忙不忙。”苏叶随口道,本来还想问他怎么知dào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

“大小姐不是一般人,不该在孔家困着的。”沈重摇着头很是惋惜:“孔君达当年就配不上大小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有长进,反倒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当年。”

苏叶听罢,也听得出来沈重知dào

些什么,便叹了口气:“是她自己不清醒,怨不得别人。”

“三岁看老。”沈重静声道:“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性子,现在自然也不会改变多少,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看到悬崖,她根本就不知dào

怎么勒马。”

“可也不能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秋华听罢,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苏叶立即瞪了她一眼,秋华这才缩了缩头,闭嘴不言了。

“话不能这么说,”沈重却是看向秋华,肃声温语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自己心中不清楚不了解也就认了,可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最后还是吃了亏,那就不能赖别人。只能怪自己不够清醒,不够理智,不够仔细。”

“可就算知dào

,那谁会想得到一直都看起来和和善善的站在咱们这边的人,最后竟然做出了那些事来,谁会想得到,她那样对别人,也会那样对我们……”秋华不悦地道。

“秋华!”苏叶厉声喝斥。

秋华不满的又缩了缩头。

沈重看了看苏叶,半晌后又看向秋华,道:“那也不能赖别人,如果自己防备的足够,时刻都不曾掉以轻心,怎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说的不好听,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完善,那人能那样对别人,就一定有可能有一天会那样对你,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一直装油的罐子,不会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装了水。只不过要看局势和利益要到什么,才会让那人在你面前的时候,露出他是油罐子的本质。”

秋华听罢,目光中的不愤渐渐平息了下去。

沈重说的没错。

确实是这样。

事后她和小双何然还有杨枫之不是没有反思懊悔过,现在想想当时谈及的大多都是懊悔为什么没有更小心一点,多一点防人之心。

苏青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们其实并没有震惊到无法相信,这就说明从一开始,他们心里就知dào

苏青怎样的人,而关于苏贞,已经有一段日子就已经对苏贞没有什么希望了,更何况苏贞以前也背叛过苏叶一次,那时就相当于和苏琼联手了,再做出一次这样的事来,有什么稀奇。而至于苏琼,更不用多说了,秋雾山那件事上,他们几人事后甚至都没去对苏琼多言一句,可见苏琼做这样的事来,简直太正常了。

原因,就是因为她们自己,做的还不够。

苏叶听了之后,神色也有些不太愉悦了。

不是不高兴,而是沈重说的太正中她心。

不知dào

是不是这一年来通信往来的原因,这次见面才不过聊了几句,可是沈重的话,总是这样直指她心中所思、所虑、所忧。

这段时间,她的确是生气。

气苏青?不如说她是在气她自己。

她气自己为什么这么掉以轻心,她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谨慎。

看见苏叶的神色又忧了起来,秋华就赶紧笑着把话题往旁了去引,看向沈重的目光与先前不大一样,而是非常的感激与亲和,道:“沈公子这次在桐州会不会多停留一些日子?”

“我其实挺想留在桐州的,我对桐州也有感情。”沈重道:“这些天忙,也是忙着这件事,刚刚购了一间小宅院,准bèi

以后学院那边休假的时候,就来桐州休假。”

“那真是好极。”秋华高兴的拍起手来。

苏叶听了之后就喜道:“购宅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先来找我们?有苏家搭线,绝对比你这半个外地人要便利!”

“不当紧。”沈重笑道,同时已经走到了苏叶的身前,弯身又抚了抚一朵快要绽开的茶花,道:“只是一间小宅,不至于兴师动众的。”

“那你就是每年都可以来桐州避暑和过年了?”苏叶笑道:“过年的话,那你可就不能不来我们家了,你一个人来人去的,多孤单,来苏家过,就当凑热闹了!”

沈重听了之后这才侧了目,目光深邃的不见底,笑容依旧:“我还能在苏家过几个年?你及笄之后,不是很快就要嫁人了?我哪里还有热闹可凑?”

这话一出,苏叶的神色立即就是一黯。

她抿了抿唇,思量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的婚事没那么容易定的,你没准还真能多凑好多年热闹。”

沈重沉默,半晌后低头去嗅了手中的茶花,声音小到苏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但愿年年岁岁,都有你能陪我过年。”

苏叶脑子一白。

秋华在旁边正准bèi

修剪一株绿植,没听清楚,扭了头笑问:“沈公子你说什么?”

沈重笑看向秋华:“我说你人比花娇!”

秋华面一红,窘的不行:“您怎么还取笑人呢!”

沈重并没有在苏家用晚饭,在向阳苑停留了一会,没等到苏青再回来,也没等到苏倩和苏琼,沈重就借口有事就要走,林佩云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家中人不齐整很失礼,连连跟沈重陪着不是让沈重下次一定要来用饭,客气周到的不行。

苏叶没拦着也没说什么,就像是与沈重并不相熟似的,目送了沈重离去,送沈重走的时候,苏亦诚正好从商盟会回来,算是和沈重也打了一个照面,总算也是赶上了,不过苏青说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却没见到踪影。

苏叶懒得问,但苏亦诚回院了之后,林佩云的脸就有些冷的问苏叶:“你和你大姐说什么了,她从向阳苑出来就直接回孔家了?”

苏叶本来就攒着气,沈重在的时候,林佩云恨不得让她粘上去,沈重走了,又开始寻她的事,问她是不是惹了苏青不快,给苏青添了堵。

天知dào

,到底是谁给谁添堵。

“差不多就行了,”苏叶低低地道:“沈重没提当年的事,不代表心里就真的一笑而过,你别想那些不该想的。大姐那边,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你怎么不问问她是不是惹了我不快?”

林佩云被噎的痛心。

她当场就要勃然大怒,苏叶却是冷冷的站起了身:“你在我面前别这样,我算是知dào

大姐以前为什么总是跟你吵来吵去了,要是你一个女儿这样,兴许是你女儿的问题,但如果你每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对你,我觉得你真该想想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271章 添堵

苏叶前脚才踏出厅堂,何大总管就急的往厅堂这边赶来,见到苏叶出来,连忙就拦了住,急的不行:“九小姐,您看这是怎么子一回事,八小姐突然从田庄那边过来了……”

“什么?”苏叶一怔,她非常确定并没有让人去通知苏贞的,她下意识就看向秋华和陈大总管,两人赶紧的又摇头又摆手的:“不知dào

她是怎么知dào

的!”

苏叶点头,憋着气,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林佩云也是一脸不悦之色,她更加确定苏贞是另有渠道了。

苏叶此时只想冷笑,听陈大总管说苏贞还在路上,只是小厮过来提前报个信,现在应该也就快到府门前了,苏叶立即敛了容,到了大门处。

才刚刚迈出大门,就看见了苏贞的马车已经驰到了门前大街,苏叶凝着神,胸口气的发堵,这么着盯了一会,突然秋华往后面一指:“小姐,你看后面是不是刘嬷嬷?”

苏叶这才往苏贞马车的后方看去,就看见刘嬷嬷气喘吁吁的在苏贞的马车后面追着,还伸着手想够到车厢,可是体力显然已经快要到了尽头,快要上不来气了还在愁苦的对着马车说着什么。

苏叶当即大怒,赶紧让陈大总管去把刘嬷嬷给接住去。

陈大总管见状别提有多气了,刘嬷嬷都五十多岁了,看这架势竟然是从田庄追着到了府门前?

他赶紧小跑着过去,气的看见苏贞的马车也没打招呼,直接就把刘嬷嬷给扶了住。刘嬷嬷气喘的不行。喉咙快要冒了火出来。夏日里,虽然到了傍晚时分,可是她这把年纪,在这个温度下,是一身的汗不说,此时被陈大总管一扶,整个人立即就要脱了力身子就往地上滑。

咯吱一声,苏贞的马车在大门前稳稳的停下。小厮下来后看了苏叶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先是掀帘让苏贞下车,这才上前跟苏叶行礼。

秋华当场就冷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小的叫任乔。”那小厮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回道,话说的规矩,可是语气却很不客气。

秋华都呵呵了,直接从袖子里丢了两块碎银子到他脚前:“拿上银子,从现在开始。你不是苏家的下人了。”

任乔一愣。

苏贞就上了前来,不急不徐的先是看了任乔一眼。这才看向苏叶:“妹妹这是要把我身边的人全都赶走不成?任乔也是新调来的,不过才见了你一面,这就容不下了?”

苏叶瞧着苏贞这一身精雕细琢的打扮,再也与记忆里以前如林黛玉一般清秀的苏贞无法合成一人,她也不回应苏贞带刺的话,直接就道:“我负责府里的事务,就得负起全责,谁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不是凭我个人喜好,而是看下面人的办事能力,他有没有资格继xù

当小厮,你这话问的,意思是你能代替我接掌府里的事务了?”

苏贞面色一黯,回头瞪了任乔一眼:“还不快跟九小姐陪不是!”

“用不着。”苏叶冷声的命令道:“你马上走,别让我找人去拿你的契子来,到时候可没银子打发你!”

苏叶在府里说话做事是什么样的,任乔虽然没进过苏府,可是作为任升的亲戚,他怎么可能不知dào

,这个年纪小小一言九鼎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姐,他自问自己可得罪不起,很显然,眼前自己跟着的这个庶出的八小姐,也得罪不起。

放着有银子不拿,难道让人把他净身赶出府?他可不傻,被赶出府,以后就算再去别的大户人家做事都不好寻。

他立即捡了起来,连对苏贞拱拱手的礼都懒得行,直接甩袖子走人了,苏贞见状,气的脸都红了。

“陈大总管,让杨枫之过来,把八小姐送回田庄!”等任乔一走,苏叶立即下令吩咐。

陈大总管这才刚刚应了声,苏贞就面红耳赤的喝道:“苏叶!你莫要太过分!在家门口,你竟然就要这么硬来?我是苏家的女儿,我到了家门口,看看母亲,看看祖母都不让了吗?!”

“等你及笄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你一个未出闺的姑娘这样招摇过市抛头露面,当咱们苏家的礼数是耳旁风?你要是不顾着苏家有仪面,就别指望别人顾着你的面子!”说着,她厉声命令陈大总管马上去把杨枫之给找来,陈大总管立即应是,赶紧往院里跑去。

秋华扶着刘嬷嬷,心里的感受别提多难受了。

苏贞也太狠的心肠了,以前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苏贞咬着牙,硬就就要往台阶上迈。

“你想让我用家法?”苏叶斜斜的看着她。

苏贞的脚下当即就顿住犹豫不敢上前了。

她抬眼看苏叶,表情明明是委屈的,可是那眼神却是透着恨意。

“你这么精心装扮真是白费力qì

了,沈公子已经走了。”苏叶轻描淡写地道:“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回去也不委屈了?”

苏贞的脸气的都红透了:“你!”

苏叶道:“我教你一点人生道理,做人千万不能贪得无厌。做好你的份内事,千万别眼高手低,贪心不足蛇吞象。”

杨枫之迅雷之速赶了过来,立即就上前请苏贞上车。

苏贞紧咬着唇,苏叶看着,心里想的却是她这样会不会气的把嘴唇咬破了。

“好,我走。”

杨枫之亲自赶车,沿着来时的路,又把苏贞给送了回去。

刘嬷嬷这时也缓和了许多过来,喝了任大总管递上的茶水,面色这才好了许多,眼泪汪汪的看着苏叶:“九小姐,老奴办事不利啊……”

“快别这么说,她也够可以的,怎么可以让您在马车外面一直追到家门口,她一路上都没停过一次吗?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秋华心疼的道。

刘嬷嬷摆了摆手:“这不当紧,我就是觉得怎么都拦不住八小姐,实在是无能了。不过好在九小姐您在府门口把她给拦住了,这要是没经府里的传召,她就这么私自回来,岂不是让人瞧了笑话,说苏家的姑娘及笄封院不过是个摆设?说真的,她这样作,我不觉得替她惋惜,可是您也是未出阁的,要是因为她的举动连累了您,那就……”

苏叶点头,示意秋华赶紧先带刘嬷嬷去府里休息一下,等一会让何然把刘嬷嬷送回去。

回到栖林苑,苏叶就气的快要喝不下水了。

苏贞在田庄里封着院子,谁告sù

她今天沈重yào

来的?

最气的是苏贞竟然也下作成这样,穿成那样过来,她想的是什么,简直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到底是她太天真,还是她把别人都当傻子?!

随后她立即让何然过来,叮嘱他好生再挑两个护卫跟着他一块过去田庄,送刘嬷嬷回去的同时,顺便把苏贞的院子封死了。

她咬着牙喝令道:“要是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让那些苏贞院里所有跟着伺候的婆子下人都给我听好了,全部都给我卷铺盖滚!”

何然立即肃声应了,随后赶紧去张罗此事。

秋华就上来劝慰:“真是一点都不能省了心了。”

“沈重说的没错,兴许这样的,真是得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才安生了!”苏叶叹道,抚了抚额,深感头痛。

她虽然这么说,可到底也没这样安排下去。

秋华知dào

,苏叶宁可多派些人手把人盯死了,也实在不愿意再朝夕和苏贞相对,想着距离不远就住着苏贞,别说是苏叶,就是她,也觉得心里腻味。

翌日苏叶用过早饭就收到了短笺拜贴,是直接给她的。

拆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沈重。

内容简洁,说是有请苏叶和秋华一去,言之他在京城见过苏叶的铺子,风格什么的他很喜欢,新宅已经到手,希望苏叶能帮着看着置办一些摆设。

苏叶吩咐下去,让午饭后不要安排别的事,午饭后她收拾了一下,和秋华就要出府。

没想到今天林佩云竟然是在家的,路过正厅的时候,苏叶行了个礼没多说话,正要走人,林佩云突然唤住了她。

“你要去哪?”林佩云的眼神中有一丝隐隐的期盼的亮光,问苏叶:“是不是要去沈重那里?”

苏叶当即就要翻脸了,猛的回过头来看着林佩云:“人家递给我的拜贴,你竟然拆开看?”

林佩云很是不以为然,甚至看向苏叶的眼神觉得自己很理所当然:“送到府里的拜贴,我过目不应该?你虽然掌着事,可我也是一家之主啊……”

“那上面写着是我个人的拜贴,你再是一家之主,你就可以随便打开了?我怎么不见你私自打开祖母的?”苏叶见她不仅没有觉得不对,反倒理直气壮,不由的更气了。

“我是你母亲!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林佩云气急了:“啊,你一个未出闺的大姑娘,有人给你递贴子,我过目一下天经地义,你去问问别家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苏叶气极反笑,道:“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未完待续……)

第272章 古怪

“你知dào

就好。”林佩云撇了撇嘴道。

苏叶没好气地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佩云皱了眉:“我还没说两句呢,你就又着急了,我是你母亲,总不会害你的,咱们对沈重是知根知底的,这是个好孩子,你可上点心……”

若不是自己快要及笄了,苏叶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现代面临着长辈的催婚了!

真是前一件事情还没消了气,这就赶紧又补上了。

苏叶实在是懒得再说下去,直接跟秋华出了院上马车走了。

才一拐出街去,苏叶就掀了帘吩咐杨枫之:“去太平百货!”

杨枫之和秋华齐齐一震:“怎么?不是去沈公子那里吗?”

苏叶没好气,原本没什么的事,临出门让林佩云几句话说的搞的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了。

她就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去赴沈重的约,就像是成了林佩云的扯线木偶似的。

“不去了!反正也没回他,改日再说!去茶楼!”苏叶气道,甩下帘子就倚在车厢里不再说话了。

秋华见状也不敢去劝,只得掀起帘角,朝杨枫之递着眼色,让他赶紧去茶楼就是了。

进了包厢,照旧像是偷闲似的,苏叶又翻起了戏本子。

秋华找了茶楼里的丫环来伺候,便跟苏叶说想去楼下买个闲嘴儿吃。

秋华一直都是挺爱吃甜食零嘴的,茶楼下一排小贩都是卖零嘴儿的,对面又是太平百货。有不少逛街的姑娘也会买来吃。说起来这太平百货还把楼下的小贩的生意也一并的带起来了。

苏叶应了。就让杨枫之去外面守着,说不用叫茶楼里的姑娘过来伺候,屋里有陌生人不自在,等她回来再让杨枫之进来就是。

秋华应了一声,就行礼退了下去,杨枫之在门外把门合上。

屋里一清静,苏叶翻了一页,心思就沉静不下来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现在林佩云又把目光放在沈重身上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以前设想过很多种沈重再和苏家的人相见相对时,会是怎样的开场,最后又会是怎样的收场,她这一年多下来,从最初与沈重往来只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沈重起势了别成了苏家的绊脚石,到一封封信往来下来,渐渐和沈重有了难以言说的默契。以至于后来她很愿意去助沈重一臂之力,帮沈重在他的路上走的更轻松容易一些。

她帮沈重。不是因为苏家欠沈家的。而是因为她就是想帮。

其实要认真算起来,她也算是两世为人了。年纪和沈重倒是不相上下,一封封信传来递去,沈重就像她的哥哥似的,事实上比她的几个哥哥要亲近的多。

关于她的婚事,因为不会是桐州人氏,这就让她高兴不已,可是她觉得还没高兴几天,沈重就突然出现了。还正好挺符合,不然也不会让林佩云这么巴巴的不放。

她气林佩云,其实不是不理解林佩云。

她现在的婚事是件大难事,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像林佩云这样吧。

可是她真是快要受不了林佩云这样现实到接近市侩的样子。

以前林政那件事,至少还有个法子解决了,现在出现了沈重,她真是不知dào

该怎么借力打力。

她不由的想起那天在向阳苑时沈重那句话来,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清楚了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看出来了林佩云的意思,沈重那样聪敏,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关键是,沈重没有抵触,并且还很快的就约了她单独相见。

她本意是不抵触的,可是……

门突然响,门外似乎有小声的交谈,苏叶抬眼看去,门一开,让她两眼当即一瞪。

白子胥猫着身子进了来。

“你是不是疯了!”苏叶紧张的都站了起来。

“别紧张别紧张!”白子胥合上门,赶紧悄声的安抚着苏叶:“我很谨慎了的,你这个包厢苏大小姐早就不来了,现在也就是你偶尔才过来,前后也打点过了的,放心吧。”

苏叶白了他一眼,本来还想问白子胥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但看他这幅样子,却也不像是有什么正经事。

她坐下喝茶,白子胥看了看桌子,思量了一下,选择了坐到偏厅里的椅子上去,去之前还给自己斟好了茶,端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的原因,也不知是不是除了正经事和吵架之外没有和白子胥正常说过话的原因,苏叶坐在椅子里,白子胥在她身后的偏厅,就是这样背对着,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总觉得后背一直有两道目光似的,盯的她浑身不舒服。

立时就觉得这整间包厢都不舒服了。

苏叶有些纳闷,以前怎么不觉得这桌子有些小?以前也没发xiàn

这主厅竟然这么窄来着……

“来了多久了?每次你们都包下这个厢房,这房间可还舒服?”白子胥有些没话找话,他喝着茶,不知苏叶浑身不自在,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有点虚的慌,没有什么正经事就和苏叶这样单独相见,他不由的担心起苏叶会不会一会发个脾气什么的,要是摔门走人可怎生是好,是以,因着心中算是有鬼,其实从进了厅之后,还真没敢抬眼看苏叶。

哪怕是苏叶的背影。

“我这坐下还没喝两杯茶,你就消息灵通的过来了,我什么时候来的你不知dào

?至于舒服不舒服——还凑和,就是这房间有点小了些。”苏叶道。

这说话的模式不禁的又成了老样子。

白子胥一听,心里有些来气。

好家伙,你昨天和沈重在你们花园子里说话的时候,不见你这样的语气跟人家说话?

秋华说是去买零嘴,实则去了奢品阁找白子胥了,反正距离也不远,几步的事。难得出一次府,秋华又是一直都向着白子胥的,自然是把这两天苏叶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全都汇报了一遍的。

他一听,眼都绿了。

林佩云这是想撮合沈重和苏叶?

这也就罢了,反正苏家的长辈想给苏叶找门好亲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可是他是真没想到能这么快,更没想到林佩云竟然和沈重能把前尘旧事这么快的就抹了个干净。

据他所了解,这沈重当年的青梅竹马可是林佩云的二女儿,苏叶的亲二姐苏荣。

虽然这种事情在大家世族里算不得什么,又没有过文定什么的,可是毕竟当时也是两家都认可了的事,就算后来反悔了,可是都出了那么多的事了,现在绕了一个大圈,林佩云竟然可以当作以前什么都没有似的,把苏叶和沈重再安排在一处?

就当这些都可以说得过去,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更气的是,苏叶不是口口声声说对儿女私情不感兴趣吗?不是号称想要当女户自立门户吗?人家沈重一约,怎么就收拾利索赶过去了?

要不是出门前和林佩云翻了个脸,要不是他听明白了秋华转达的苏叶当时为什么和林佩云吵那几句嘴,他真是觉得自己就算过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跟苏叶说话了。

不过,他想,苏叶这样的,和别的女子是绝对不一样的。

她和沈重通信一年,听秋华的意思也是坦坦荡荡的,当时也是为了苏家着想而已。

若是换了平常,白子胥也就认由苏叶说这些噎人的话,笑呵呵的打发过去了。

但是今天他的情绪很不想让他就这么听了算了。

他当下就哼了一声。

“是啊,这房间真是小,我们俩一个主厅,一个内厅,中间居然还能再站下五六个人,这厢房委实是太小了些!”他一边哼着,一边抿着茶。

白子胥这样的反讽,让苏叶吃了一小惊。

以前白子胥或许会顶嘴,或许会跟她吵吵,再不然就是笑呵呵的打马虎眼,可像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听起来感觉竟像是她在跟她自己对话似的,她本来就带着气来的,听了白子胥这话,这气,自然就更不顺畅了。

她决定不跟白子胥继xù

对抗,瞧他这样八成肚子也里不知去哪受了冤枉气,苏叶想的很开,两个各自生着气的人,就还是不要相互添更多的堵才有益身心健康。

她清了清嗓子,就当自己没听见。

“你最近不忙?”苏叶也开始找话,她突然间发xiàn

,好像还没有和白子胥这样坐着过,两人都闲着,这该聊些什么?

“我有你忙?又是宁玄又是林政的,现在又冒出来个沈重,”白子胥接的倒是快:“你二姐的青梅竹马怎么样?”

苏叶立即觉得自己错了。

她想着别相互添堵,可别人却显然没有这个思想认识。

她立即皱着眉回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丁姑娘好像还没走呢,你居然都能坐到茶楼里喝茶?你重新修茸过的房间,你可还满yì

?你那些里里外外连床单都换了的小房间,你看着可还高兴?”苏叶越说越高兴,都快笑了出来:“要是满yì

,不如让丁姑娘把奢品阁后院也一并给你从新拆了再盖一遍……”(未完待续……)

第273章 清醒

“你说这些有意思吗?!”一口浊气堵在白子胥的胸口,他瞪着苏叶:“我不过是过来坐会偷个闲喝个茶,哪儿又招你不待见了!哪次看见我,你给过一个好脸色的!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就柔声细语,要是看见我就没好气,苏九小姐你就直说,以后没正经事,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是啊!

自己怎么就说起丁慕青这个人了?

苏叶自己也有点骇然。

丁慕青可是白子胥的青梅竹马,自己这样在他面前说三说四的,岂不是惹白子胥不高兴?

她看着白子胥气急败坏的表情,突然之间觉得白子胥其实长的真的挺漂亮的。

那一对桃花眼,在这个时代不知dào

是不是招人喜欢,要是放在现代,当个偶像明星什么的,绝对走到哪儿都是尖叫不停粉丝不断的,可今天、现在,这对桃花眼微微拧着皱着,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是的,就是不耐烦。

不是别的生气或是烦躁,就是不耐烦。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凉薄的只知dào

赚钱和狠心的人?

苏叶看着白子胥的目光变得异样了起来。

白子胥的心却是砰砰的剧烈的跳了起来。

苏叶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难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语气太重了,让她接受不了?

还是,还是让她给看出了什么?

苏叶问他:“丁慕青什么时候走?”

白子胥微微一愣。

这个话题转的有点突然。

他不禁的在想苏叶这么问有什么用意。

可是想来想去,他能回答的。也只是这个问题而已。

想到苏叶和他之间一直也都是直来直去的。兴许苏叶这么问。并没有其他用意,因而略略有些防备地答道:“明天应该就走了,怎么?”

管她什么时候走,关我什么事。苏叶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下去。

她猜到白子胥是秋华带来的,现在肯定也就在门外面,就起了身:“你难得偷个闲,我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没什么不能偷闲的。你想休息大可休息,随时都可以,本来也是,我只出了主意也没出力就坐享其成,让你忙前忙后的打理,本来也就不太公平,所以你也别亏待了你自己,我每次分红少拿点无所谓。”正好现在也和莫家撇干净了,少了一桩要打理的,以白子胥这个职位。在现代至少也是五险几金节假日长假短假的,她顿时也觉得白子胥的确挺辛苦:“苗先生能顶得了的。你休息一阵子也无防,”她脑子一转,又道:“正好丁姑娘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她嫁到那么远,不如你就休息一阵子,去送送亲什么的……”

她这话说的是掏心掏肺的,深深的觉得丁慕青这样跟妈似的青梅竹马,是离不开她视为儿子似的白子胥的,要是白子胥能送亲把丁慕青亲自送到悦州,那肯定能让丁慕青高兴高兴。

不知dào

是白子胥不爱听,还是没揣测明白苏叶的心思,要不就是压根就肚子里还是有点气,闻言后目光闪了闪,眼睛一眯,竟是阴阳怪气地道:“你最近是不是都要去和沈重见面?昨天下午沈重去了你们家,你们两家的问题看来是解决了?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苏叶听到这里就觉得不自在了。

敢情是只要她问起丁慕青,这白子胥就一准的提起沈重。

她想不明白白子胥这是什么脑回路。

苏叶腹诽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本着坦荡的心思,而且跟白子胥这种什么都知dào

的鬼灵精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就略略提了两句。

她这才提了没两句,白子胥就突然插了话:“你一说这些,我就想起来孔家的事来了,我已经决定这两天不去商盟会了,未免太招人碍眼,我更是不想让人仇视,我觉得我是时候躲躲了,别等到孔家破产的事一张扬出去,苏大小姐头一个恨的就是我。”

苏叶就顺着他看过去:“我这是为了让她清醒清醒,可不是为了让她恨谁。”

白子胥点头表示理解:“苏大小姐是该清醒清醒了。”

苏叶的面容这时温和了起来,竟是从白子胥进屋之后终于笑了一回。

白子胥正觉得心情突然之间好了点,就听苏叶笑道:“沈重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你们倒是意见一致。”

面子胥的心情噔时又觉得憋闷了起来,声音像是捏着发出的古怪:“是吗?”

苏叶心情不错,连连点头。

白子胥凝视着她。

一双桃花眸没有皱起,而是异常的波澜不惊,深的仿佛像一口古井。

苏叶不由的觉得有些发怵,强笑了笑:“你怎么了?”

白子胥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莫泽衡被‘那个’的事情,你知不知dào

还有一个人知dào

秋雾山的事,那个人就是沈重?”

苏叶一诧,当即就失了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dào

?”

“这件事细节问题你可以问张妈妈,当时张妈妈在奢品阁的后院等消息,就有个书生似的人过来说是要找我,然后就直接进院了,张妈妈没有拦住,等观言过去的时候不知院里还有外人,把事情全都说了,然后那个书生就走了。”白子胥垂了眼睑,声音更显得低沉:“我等了很久,这些日子那个书生都没有再找过我……”

“那你怎么知dào

是沈重?”苏叶只得这么问道。

“查啊。”白子胥见苏叶这反映,心里不知怎的,比刚才不知dào

要堵多少倍,难道自己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诬陷别人吗?还是在她心里沈重就是高高在上的正人君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她对沈重才了解多少啊!

“就算他知dào

,也不一定就是他,他没道理这么做不是?”苏叶道:“而且他在桐州没有根基也没有人脉,你要说莫泽衡的事和他有关,这是不是也太……”

“我没说一定就是他做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他那天莫名其妙的要找我,而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莫泽衡不想再听下去,强硬的打断了她。

没有证据没有动机,他也知dào

不能妄论。

可是直觉就是让他认为,这件事未必就与沈重脱离得了干系。

苏叶立即噤声。

苏叶抿了抿唇,然后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

白子胥看了看她放下的空杯子,扭过了头去:“茶早凉了。”

白子胥俊朗的侧面看起来有几分赌气倔强,苏叶甚至能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分布,眼前的人,和往日里没有什么正经,不是和她吵来吵去就是一幅精明的生意人的模样。

半晌后,苏叶道:“查查他吧。”

并没有如她所料想,她这话说了出口,白子胥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好了,你怎么今天莫名其妙的!你这还生了气了?我和沈重再怎么说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伤人的事来,有什么不对?他确实不是那种人,你也说了,张妈妈形容他是个书生似的,他本人确实是很温和的,在我们家向阳苑连枝花都不忍心摘,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苏叶连珠炮似的,她深深的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低头了,可白子胥却就是不下台阶。

白子胥就想冷笑,不过面上很配合的微笑了,苏叶这才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看着苏叶,白子胥的眼神渐渐深了起来。

他其实很想说:其实就冲你们从小就认识,他看不得你被莫泽衡觊觎,做出这样的事不是没可能的,我当时都恨不得把莫泽衡千刀万剐,他沈重未必就不想。

气氛一下子就不太对劲了,此时这种气氛,还不如之前针锋相对,苏叶觉得没意思,这次起了身就真要走,白子胥竟也没留她,只嘱咐了让她好好休养,过两天可就没什么太平日子可过了。

苏叶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有点乱糟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三天之后的午后,夏日的午后是非常静谧无声的,风吹过院中的树枝,哗啦啦做响,连蝉鸣在今日都很少,一切都非常的安静谦和,苏叶午饭用的有些饱,此时两盏茶过后,已有些困意袭来。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正院的婆子过来,神色很是焦急,看得出来也是小跑着过来的,明显是有很急的大事,但是进了栖林苑后就很规矩的静了声,礼数全部都规整的行了一遍,待秋华问了,她这才缓着气息地传了正院的话,让苏叶赶紧去太夫人那里,夫人现在已经在往太夫人那里过去了。

苏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来了。

并没有再繁琐的更衣换衣,苏叶直接带上秋华跟何然,随着那婆子就往太夫人那里去了。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dào

的,中午这都没赶回来,去了孔家一趟,已经在清算了,也没见着青儿……”林佩云的声音从厅堂里带着哭声的响起:“头前青儿跟九儿闹的不太愉快,她会不会想不开啊……”(未完待续……)

第274章 悬崖

苏叶不由的脚步一顿。

孔家已经开始清算了?

怎么会这么快?!

这才几天?!

苏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事情与她所想象的发展的速度完全不同,这太不正常了,孔家怎么说也是有底子的也有苏家做亲家为支撑,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到了清算的一步?再怎么着也得至少停上一两个月才会到这一步啊!

她思及此,立即有些慌了,赶紧就进了厅堂。

林佩云一看见她,就彻底的哭出了声来,拉了苏叶到太夫人身边一起坐下,哭道:“九儿,你可莫要再与你大姐较劲了,孔家完了,孔家什么都没了,你大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可不能再给她雪上加霜了啊……”

苏叶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她看见太夫人眼角泛起了泪光。

“这是作了哪门子的孽啊,青儿怎么这么苦命,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太夫人的声音哽咽,抹着泪地道:“青儿打小就不容易,小的时候比不得别人家的千金小姐,走哪儿都让人嫌弃,听够了那些冷言冷语,渐渐的成了这么个要强的性子,孔家有多难日子有多苦,她从来没在咱们跟前抱怨过一句,这之前之后的张罗忙活,到最后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以为她以后等生了孩子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苏叶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孔家突然之间到了清算的地步,竟然快到如此的地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是想着孔家破产的消息放出去之后。距离清算必定至少还有月余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以孔君达的性子,绝对会做尽伤苏青的事,到时苏青与孔君达和离,就不可能再心软,苏青就会彻彻底底的死了心。

可是这么快就清算了,纵然孔君达依然会伤尽苏青的心,可是苏青若是马上跟他和离,这让外人可怎么看?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也不知dào

是哪放出的消息。虽然孔家早就衰败了,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快,我今天到了商盟会知dào

这件事后,差点没有背过气去,还是亦诚跑前跑后的打探到了一些事来,说这件事幕后有推手,还查出有莫家的人放出的消息,说孔家早就负债累累……”林佩云哭道:“真是作孽了,我们苏家怎么就和莫家结了这么大的梁子……”

苏叶顿时浑身冰凉。

对啊,苏青得罪莫家不是小事啊!

她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太夫人听了就气喘不停:“……那莫家小爷的那件事是真的?那孩子……”太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毕竟苏叶还小,不好直接说出来。就跳了过去:“那件事他们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凭什么就怪到我们苏家的头上,我们苏家坦坦荡荡的,怎么可能做这种卑鄙的行当!再说了,他们怎么不找找他们自己的原因,若是他们教养的好,能出这样的事嘛……”

林佩云就摇头不停:“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孔家牢不可破,也不会让人捅出去就不堪一击……”说着,林佩云突然眼泪疯狂的涌了上来:“可是我想不明白,孔家成了这样,青儿以后的日子还没着落,可是倩姐儿怎么就这么急急的把齐家投在孔君达生意的上的钱一下子就全都抽走了……她这个时候不帮衬没人怪她,可她这个时候把钱都抽走,不是要了孔家的命啊……”

“这事也不能全怪到倩姐儿的头上,她下头还有琼姐儿跟她对着干,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太夫人说着,一边有些尴尬的垂了垂眼,要不是因为她也是苏家的,她真不知dào

该怎么说这些事了。

当时她儿子苏立行坚持不帮持孔家这事,她也是一力支持和赞成的,现在林佩云来责怪苏倩把钱抽走,可是她心里清楚的记得,苏倩起码还帮了孔家,不管多多少少,意思是到了的,可是在孔家这件事上,苏家作为苏青的娘家,又不是没有能力,却没出过一个铜板,有什么资格去怪苏倩这个时候雪上加霜。

苏太夫人的神色似乎让林佩云也记起了这事,顿时也收了声不再说了,只是却还是哭个不停。

而苏叶。

她觉得自己在颤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凉凉的,一摸,竟然是泪水。

她背过身去,赶紧掏了帕子擦着眼泪。

难怪很久都没有见过苏倩,难怪苏倩很久都没有和她们姐妹们相聚。

只怕很久之前,苏倩就已经有这个意思了吧。

只是世事变的太快,只是世事太难以让人掌握。

人可以控zhì

自己掌握自己,却真的太难掌握全局了。

苏叶完全没有想到,苏青从那样的高处不止是跌落,更是一摔摔得粉身碎骨。

虽然这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造成这样严重这样迅速的后果的,的的确确有她推的那一把。

兴许苏青确实是那种不看到悬崖不懂得勒马的人。

可是自己推苏青的这一下,会不会正是苏青已经勒了马之后的那一下……

现在孔家在清算了,清算之后呢?苏青怎么办?只怕还得赶紧越快越好。

现在孔君达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到处欠着钱,如果苏青不立即跟孔君达断清关系,极有可能以后苏青也成了被人追债的对象,更有可能,会让人讨债讨到苏家来。

苏叶担心的倒不是别人来要钱,而是钱可以用在任何地方,但是用在孔君达身上,她真是觉得一个铜板都浪费。

“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把青儿领回来。”苏太夫人静了静心,也不哭了,收了哀色,肃声道:“让她赶紧和孔君达和离,孔家现在一穷二白,反正也还不起,债多了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压人了,可是我们苏家可受不起这个连累,现在立行已经不在了,孤儿寡母的,很容易被人欺负,一个两个不怕,就怕有人煽动他们凑到一处来,硬是让我们苏家替孔家背上这个债务。”

林佩云连连点头,哽咽地道:“现在想想,青儿没有孩子,倒是件好事了。”

一听这话,太夫人又哀了起来:“我苦命的青儿……”

这种事,林佩云和苏太夫人召了苏叶过去,也不是要让她帮着出主意的,只是作为家中的一员应该知晓而已,苏叶从头到尾没说过什么话,大多是在安慰太夫人和林佩云。

而且她自己也被这些消息给震住了,早就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她甚至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到栖林苑的。

恍恍忽忽的在想,自己是不是成了一个侩子手。

秋华之前一直在外面侯着,太夫人的院里都是亲信自己人,没什么遮掩可藏的,她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路,她的心里也很复杂,看苏叶的样子,想安慰,却是觉得说什么都无力。

回去坐了一会,夏日里太安静,让她越来越不舒服。

起身让秋华收拾一下准bèi

出门,她叮嘱杨枫之去孔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若是态度不好也别强留,重点是找找苏青的下落。

杨枫之应声去了,苏叶就起了身,出府前秋华问她是不是要去太平百货的茶楼。

苏叶摇了摇头。

她今天不想见到白子胥。

事实上,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去玉华寺吧。”

苏叶上了马车时,脑子还是一阵阵的空白,不知何时,马车停到了玉华寺前,她一下车,竟是一抬眼看见了树荫下站着的那个瘦削的微微淡笑的人,那人见她下车,温雅的躬身行了浅礼。

一阵轻风袭过,明明应该是滚烫的不舒服的,却不知怎的,苏叶觉得非常的温暖。

“沈公子。”苏叶沉着面,唇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事重重的回了礼。

敬香、祈福、点灯。

仪程下来,便去了玉华寺的后园。

“……我看大小姐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苏夫人也是太过担心才会胡思乱想,其实我倒觉得未必。”沈重的声音隐约有种回忆的味道:“其实,当一个人的天塌下来的时候,外人的眼里会想很多,会想那人可怎么活下去,可怎么再坚持下去,但其实只有真zhèng

经lì

过的人可能才会明白,其实自己的天真的塌下来的时候,可能比想象中比外人的眼中,要镇静的多,反而更清醒,也更坚强。”

苏叶不由的侧目看他。

“我家当时发生那样的事时,一夜之间,就是一夜之间,全家人都入了狱。”沈重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远方,声音亦很轻,甚至纵然回忆着这样的往事,他的声音也是温和的:“大家可能都以为我会死,我就算不自尽,也活不长久,但是其实并不是,我反倒非常想活下去,从来没有过的想要活下去。”

他的嘴张了张,像是吞下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似的,半晌后嘴角轻轻一扬,看向苏叶,温和地笑道:“所以,我相信,没有什么比天塌下来更能让人清醒,大小姐不是软弱的人,她一定挺得过去。”(未完待续……)

第275章 落井

苏叶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不善言词的人。

可是想想自己和人争辩,倒是话都说得上来,可是此时看着沈重,听着沈重回忆着陈年旧事,她是真的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发xiàn

,对于赞美和安慰,自己的身边好像从来都不需yào

这些,而且大多都是让人压抑的只想发怒之事,好听话,还真是不会说了。

她觉得沈重说的也有道理。

她不由的就暂时先把孔家的事放了下去,忍不住的朝沈重看去,在当年的那个时候,沈重是怎样一天天走过来的呢?

沈重本是沉默着,突然探了探眼神,苏叶顺着望过去,却是一愣。

就瞧见前方不远处的亭下,苏倩正在亭中纳凉,雪荷在一边伺候,此时正好也看见了苏叶他们,就赶紧低头跟苏倩说了什么,一边往苏叶这边指了过来。

苏倩正愣愣的望着亭边的竹林子,脸上有些许的落寞和无法掩饰的愁容。

看见苏倩这样,苏叶的心里稍稍有了些许的安慰。

孔家出了事,原本就是迟早的问题,苏倩原本也就只能帮得了一时而已。

正如沈重所说的那样,苏青果然不是那样软弱的女子,和苏倩聊了几句这才得知,苏倩之所以这个时候会在玉华寺,其实是因为苏青闹到了齐家找到了她的头上,她来这里,一是图个清静,二就是想要避上一避。

苏倩见到沈重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相互行过礼之后并不像苏青那般还有几句交谈。沈重以前和苏家走动的时候。苏倩的年纪也还很小。他们二人倒是并无什么交集。

她没有什么话要和沈重说,但是沈重却是把她当半个妹妹:“我记得以前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追着大小姐满院跑,七小姐当时还想缠着你一起玩,但是总是不能如愿。”

苏倩听了之后,似是回忆起来了,听了之后却不像沈重语气轻松的那样,而是嗤笑了一声。自嘲道:“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琼姐儿可是真缠上了,我和她二女共侍一夫,她一辈子都和我缠到一处去了。”

苏叶听了之后就叹息。

沈重则不认同苏倩的心态,道:“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未必就是坏事,不管再怎么样,你们俩都是姓苏的,都是苏家的姑娘,有个什么事……”

“不可能相互照应。”苏倩淡漠地道:“就像我大姐现在,孔家败了。她也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可以照应她。就算是她的娘家,那也得等她干干净净了,才能得到该得到的所谓的‘照应’,而我和苏琼,不自相残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照应?她的照应,我可不敢接受。”

沈重朝苏倩望去。

“你和八小姐在齐家……”

“她进门没出三天,齐家就死人了,”苏倩提起这些事来,竟是出奇的没有半点怒意,而是异常的平静:“你说呢?”

“这件事我知dào

,那个丫环是齐大夫人身边的小丫头,那个丫头是偷了你屋里的东西……”沈重道:“那件事不是凑巧正好赶上八小姐进齐家而已么……”

苏倩和苏叶同时震惊的向他看去。

苏叶震惊不已,就连她,都并不知dào

这些细节,更不知dào

那个死去的丫头的身份和背景还有原因。因为当时问及的时候,苏倩只是轻轻的带过,她们就以为并不重yào

,根本就没有再细问下去。

这时听到这些真相竟是从沈重的口中说出来,苏叶立即就心惊肉跳的。

“你怎么会知dào

这些?!”苏倩当即就瞪大了眼睛,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正视了沈重。

沈重莫名其妙:“这是秘密吗?前两天我见过苏大小姐,聊起你们姐妹几个,我和她之间也只能聊聊过去和现在,话题当然离不开你们,后来我问起你现在在齐家过的可还好,她就把这件事告sù

我了啊……”

苏倩脸色瞬间惨白。

苏叶不由的朝着沈重挤眼睛,可是沈重却压根没看她,只是在看着苏倩,等苏倩的反应和回应。

“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苏倩说着就立即起了身,脸色非常的难看,雪荷赶紧扶着她向沈重和苏叶行礼,立即就急匆匆的出了亭。

苏叶想留,却是没忍心,沈重一点懵懂,看着苏倩走远,不解的问苏叶:“我是不是说了不应该说的事?我不知dào

那丫头的死会是这么大的忌讳,我也是想让四小姐看开一些,毕竟和七小姐同在一片屋檐下……”

苏叶长叹。

“不怪你,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从我大姐那里知dào

这么多。”苏叶面色凝重,纵然沈重不解,可她也不想说得太多。

她要怎么跟沈重说,难道说这些连她都不知dào

的,苏倩明显是刻意想要隐瞒的,苏青本来根本就不应该也不可能知dào

的事,让沈重两三句给说出来了?

对于苏青能知dào

这些,现在想来虽然惊讶,却也不是无法解释的事,无非是苏倩的身边,有苏青安插的眼线罢了。

一想到现在苏青的境况,现在又让苏倩知dào

了苏青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的事……

苏叶都觉得头大。

她什么心情都没了,坐了不到一会儿,就起身和沈重分别,回了府。

一路上,苏叶在马车里不由的暗暗揣测。

苏倩这样急着回去了,她会怎么做?

如果换成自己,肯定是气的要炸啊,上次苏贞因为沈重过来了就私自回了府,她还气的当场就把那赶车的小厮给赶走了不说,还把苏贞给彻底禁了足,苏倩的性子是她们姐妹中比较温和的,可到底也是看着这些长大的,做为苏家的女儿,她骨子里在遇到无法忍受的事时,肯定也不会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

府里一切照旧,林佩云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神色恹恹的,得知了苏青今天下午还去了齐家和苏倩见面的事,似乎心情缓和了很多。

在林佩云看来,不管怎么说,虽然苏青现在明显是气着娘家这边的人不恳过来,但是至少还是和苏倩相近的,不管是不是因为苏倩撤资的事才去找,但是她听说苏青并没有在齐家大闹起来,她心里还是安心了很多的。

苏青也不是小孩子了,和其他的女儿不同,苏青早就已经独当一面懂得很多事理了,苏倩也是身不由己,苏青应该也是能体谅的,去找苏倩,大概就是想说说体己话吧……

林佩云并不知dào

苏倩下午为了避开苏青而去了玉华寺之事,苏叶也是回了府之后听林佩云说起苏青去了齐家之事,本来想跟林佩云说,可是看着林佩云才稍稍缓解下来的情绪,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午饭过后,林佩云早早的就从商盟会回来了,最近正好苏亦诚渐渐上了手,她的担子轻了许多,因为苏青的事,她早早就回来,希望能等到她的大女儿回娘家。

她一进厅堂,却是看见苏琼正在厅里喝着茶水等她。

只这一抬眼,两人的目光才一对上,还没等林佩云开口说话,苏琼已道:“母亲您可算是回来了,发生大事了,我可等了您好一大会子!今天一大早的天才刚刚亮,四姐就在齐家要正家规,实不相瞒,我当时真以为她是作给我看的,我还在房里纳闷我到底又哪里惹了四姐不高兴,可是到了半上午的时候婆子进了我的院,吓的脸都白了跟我说话都哆嗦,说四姐她今天上午正家规的时候,竟是把两个丫头给活活的打死了!”

林佩云进门时一眼就看见苏琼,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不太好的预感,此时一听苏琼说的话,当即脑袋一嗡,脸色瞬间一白,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想着苏倩从来不是一个狠心的孩子,便厉声问道:“你真不知dào

还是假不知dào

?你给我说实话!”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指苏琼别过来说风凉话,让苏琼老老实实把来龙去脉说一遍。

苏琼脸色立冷,正经地道:“我敢对天发誓,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齐家的日子过的好好的,齐铭过两天可就要回来了,我能做什么事?”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明显的在暗示林佩云,齐铭要回来了,她当然要做足了样子给齐铭看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得罪苏倩。

林佩云皱眉急道:“那倩姐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打死了人,但是那也是签了死契的丫头,像咱们这些大户,家中家法仗毙几个下人的事太常见,算不得什么,而且死的也并不是齐家的下人,您也别着急,不会惹了齐大夫人不高兴……”苏琼就不冷不热地道,她一边看着林佩云稍缓的脸色,一边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又续道:“但是四姐打死的这两个丫头,好像听说是以前和大姐身边的冬梅关系不错……”

林佩云脑袋一轰,但是很是不解:“和冬梅关系不错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276章 风浪

“这我就不知dào

了,我只知dào

昨天下午大姐来齐家找四姐来着,但是四姐不肯见她,就出了门,可是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的难看,摔了门就休息了谁也没见,今天上午一起来就出了这事。”苏琼道。

林佩云倒抽一口凉气,咬牙瞪着苏琼:“你明知她昨天回家后就不对劲,今天上午你为什么不拦着!”

苏琼听了之后是一脸的委屈:“母亲您这话可就忒偏心了吧?我进了齐家之后,一心一意的想讨四姐高兴,可我无论做什么她都嫌我碍眼,把我当眼中钉一样!我在她面前,那是能说得起话的?我在她眼里,连雪荷一个下人都不如,让我去拦着劝着?我还在想着是不是我哪里惹了她不高兴,我还在想我如果出去,会不会让她更生气,到时连我一起打了!您可要知dào

那是齐家不是咱们苏家,她在苏家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在齐家打我,身份上合情合理,可让齐家的人怎么看她这个少夫人?我不是为了她好?!”

她永远都是这么有理!她永远都是这么能说会道!

林佩云气不打一处来,此时更不想看见苏琼这样明明是幸灾乐祸却装可怜的样子,她袖子一挥:“你马上回齐家去,私自回娘家,别让人说了是我苏家的不是!”

苏琼抖了抖袖子,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把林佩云气成这样,她的目的当然也已经达到了,扭了扭身子朝林佩云草草行了个礼。唤了一声春意,扭头走了。

人都走到门外了,苏琼又突然回过头来,道:“对了,昨天下午四姐不见大姐,我觉得不好kàn

,就和大姐说了两句话,我想不明白,其实大姐来齐家真不是为了想让四姐跟齐家商量一下帮帮她夫君的,她心里已经认命了。也知dào

孔家不可能起死回生了。不过是想来跟四姐说说心里话来的,我想安慰安慰大姐,可我和大姐又一直都关系不怎么亲近,看她那样怪可怜的。也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现在又出了这事。我想跟你说一声,若是大姐回娘家来了,您就劝劝她。让她在这事上也别怪四姐……”

春意也频频点头,看着多诚恳似的:“现在四小姐把人打死了,这事不知怎的传的特别的快,齐家的人脉上我和七小姐人微言轻又没关系的,到现在也摸不清楚个一二三来,大小姐只怕现在已经都知dào

了,夫人您也别怨七小姐,她做事一定也有她自己个儿的道理,打死人,她肯定也不想的……”

“给我滚!”林佩云的声音都尖叫了起来。

苏琼打了个哆嗦,拉上春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次扭了头,是真的溜走了。

这两人一走,林佩云的手猛的扶上了椅背,整个人都倚了上去,这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滑倒下去,她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的血色,半晌后才有了一点力qì

,抚着自己的胸口,强行让自己顺顺气。

这件事真的传的很快,才不到下午,就连闭门足不出户的苏叶,都在栖林院得知了此事。

她惊的坐起:“四姐打死了大姐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张妈妈也是愁,她来跟苏叶说这件事,也料到了苏叶得怒急攻心,说之前就让秋华先备上薄荷菊花茶,此时秋华深深的明白了张妈妈的用意,赶紧端到苏叶手边让她顺顺气。

秋华看着她喝茶,一边抚着她的背,见苏叶急的直喘,不免就嘀咕了起来:“说实话,四小姐虽然做的狠了点,但是昨天您在玉华寺也是见了的,换成谁不得气啊!”她叹道:“说真的,小姐您想想,这事若是四小姐和大小姐两个人掉个头儿,大小姐只怕都得气的找到四小姐的头上去……”

张妈妈也是顺着秋华的话劝:“是啊,四小姐那性子可不是能做这种事的人,这肯定是气到头了!不过换个方向想,其实在这个时候,大小姐如果不和孔家断绝关系,最好在这个时候谁也别去找,这个圈子都是这么现实的,您现在年纪还轻不了解,这一个家族要是倒下了,没钱又没权了,那真的是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以前天天跟在屁股后头追着送好处往上贴的,有的是冷脸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人都是这样的!孔家现在都这样了,谁见着不得躲着走啊?说真的,因为大小姐是苏家的姑娘,很多话很多事都因为是自家人也就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了,大小姐现在还出门,可人家孔家的人,早就足不出户了!这个时候出门,那就是找着丢人现眼,您也别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大小姐现在还真是最好别出面,不然真的会寒透心的。”

见苏叶脸色越发的难看,秋华赶紧缓和地道:“四小姐在齐家并不舒坦,还有七小姐在顶着,她日子已经够难了,而且先前还让齐家在孔家生意上投了钱,说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后来把钱要回来,看起来是挺凉薄的,可是孔家确实已经不行了,四小姐就算不这么做也救不了孔家,还会让钱打了水漂,嫁出去的姑娘就是人家齐家的人了,她在齐家又不好过,不再想办法稳固她的地位,以后的日子更难,这么多利害关系,谁也不能为了不可能的事把自己也搭进去啊!而且,四小姐这么帮大小姐,最后还得知了大小姐在她身边安插了人,这口气谁能咽得下?”

苏叶听得心不在焉。

她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变了一样。

不,又好像没有变。

一切就好像是沿着原来的曲线发展了下去,到了现在,发展成这样,都是有迹可循的。

无论她现在觉得谁做的不好或是谁谁做的更不好,可这些所有发生的事,所有的结果,都是有因的。

一个人,种下了什么样的因,就要去承shòu什么样的果。

平静下来之后,她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很失望。

半晌后,她淡淡地开口:“四姐这样做也好。”

张妈妈和秋华不禁的对视一眼。

“你们说的都对,大姐也应该清醒清醒了,她现在确实需yào

和人说说话,不然心里该有多难受啊。”苏叶长叹了一口气,想着在苏青身上发生这些大起大落,万分的感慨:“可是她和人说体己话,也得想想人家现在的身份和背景是不是能陪着啊!她真想和人说话,把姐妹们约出来不行吗?跑到人家家里去,外人会怎么看?外人不会觉得她是去找姐妹说话的,外人只会觉得她是想让齐家救她孔家,若是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极有可能把人家齐家都拖下水,就算不至于如此,至少也让齐家卷进是非里,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见她想通了想开了,张妈妈欣慰地笑了。

秋华抿了抿唇,心情也比之前放松了很多:“所以说,我们现在就等着大小姐回府就好了。”

苏叶不置可否。

苏青会回来吗?

这件事苏叶都可以这么快知晓,自然很快的也就传到了苏青的耳朵里。

她冷笑,她闭门不出。

孔家现在已经没了,她和孔君达的父母一起住到了一个没有挂名的田庄里,这是她当年许给冬梅的陪嫁,因为冬梅一直没有嫁人,这田庄非常的小,一共也就五个田户,反正孔家的下人也全都打发走了,一道过来的也就七八人,住在一个新腾出来的人家里。

说是田庄,其实这地界还是不错的,难得的连桐州城门都不用出,虽然小了些,但却是价值不菲,当时孔君达知dào

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可以容身的时候,高兴的非要逼她把这块地卖掉,说换了钱之后全家走人搬到外地去,怎么着也能置办一处不小的宅院,还能请得起下人伺候他们。

若不是她咬定这是冬梅家人在这里做事才可以收容他们,并不是她的田庄,孔君达真的就要逼她拿地契出来了。

她吩咐冬梅:“以后只要是关于我那几个妹妹的事,全都打探的清清楚楚,还有,别让他们任何人知dào

我在这里。他们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那就划的清清楚楚。”

冬梅原本还在担心苏青会找到苏倩替那两个死去的丫头讨个说法和公道,此时见苏青非常镇静,不由的松了口气,在这里虽然穷了些,比起以前的生活是天地之别,但幸在不会被人找到,不会有人上门寻债,她也希望苏青和孔家的人最好都不要出门,以免被人发xiàn

他们的下落找上门来。

林佩云病了,低烧难退,说是病来如山倒,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出了这么多劳心锥心之事,到现在才病倒,已经很不容易了。

婆子和下人里外的伺候煎药,所幸商盟会那边不像苏立行刚刚去世时那样离不开她了,苏亦诚担下了林佩云的担子,整日忙的很难见到人影,而苏叶,彻底的完全的,接掌了苏家的内务。(未完待续……)

第277章 清洗

学院那边马上就要招第一批学生,沈重回了京,关于汇钱和侯岑这个人的事,沈重总算到最后也没有问苏叶头上,这让苏叶大松了一口气,不过沈重在桐州那片院子的修茸之事却是落到了苏叶的身上,沈重很不客气,这让苏叶也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觉得麻烦或是沈重太不见外,事实上沈重不跟她见外,她也挺高兴,只是沈重只知她掌着苏家事务,让她有空闲就去看看就行,却不知苏叶现在看起来不忙,也正是因为沈重现在在桐州而已。

之前有丁慕青,后来又来了沈重,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问过生意上的事情了,现在白子胥放了小假回京,她就真的得去坐阵了。

在沈重走之前,她让苗文初在醉云间通了个后门,反正醉云间有那么多楼梯,从里面封住一个楼梯口让人把守着别让客人通过不是什么难事,她准bèi

以后去醉云间的顶楼办公。

不去奢品阁是有原因的,虽然那边清静点,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间屋子被丁慕青翻新过,她就不想再进了。

而且就连白子胥也没有在醉云间盯着过,她也有些担心,像这种场所,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最易出问题的地方,她倒不是怕账目出现问题,而是担心这种场所经营得久了,难保会乱了风气。

林佩云一病倒,苏叶彻底的把内务全部都接掌过来,以前也只是管着她的院子和苏家子女的院子。正院这边倒真是从来没有涉及过,就连以前苏青掌事的时候,也并不是全面的,现在一接下手,苏叶顿时发xiàn

了很多人员上的问题。

和以前掌事时有了很大的区别,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苏叶在府里不止是地位上升而已,下人们更是眼皮子比谁都更活泛的,苏叶一上马,立即就有婆子和丫环过来投诚表忠。经过几天的筛选。一共从各个院落中挑出了管事的就有三人,婆子七人,丫环十一人,点了名之后。年轻的丫环全部让牙婆带走。那些婆子则送去了苏家偏远的田庄里去。管事的那三人,直接开除。

这般雷霆之势,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是心有余悸,之后越发的规矩了。

小双很是高兴:“真是太舒坦太清静了,陈姨娘这些年在府里攒下的势力,终于连根拔起了……”

秋华也挺高兴,笑了笑跟着说了两句之后,面色就有些担忧地对苏叶道:“可是小姐,这突然之间就把陈姨娘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的根基拔起,她不会急的……”

“她人在田庄里,早就没什么好处给她养的这些人了,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爷也不在了,谁还会把陈姨娘接回府?那些下人心里也都有数的,与其在府里耗着,还不如早点寻下一家,反正在咱们府里也不会有出头日,而且陈姨娘又回不来,她在田庄里也是封着院子的,她还能干什么?”小双毫不担心。

秋华不置可否,还是有些担心,不禁的提醒道:“可是毕竟还有七小姐……”

“四姑爷已经回齐家了,七小姐怎么敢乱做事?不为别的,她总得为她自己想想吧,毕竟她已经离开咱们府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以后的日子可是要在齐家过下半辈子的,她那么现实的人,气一阵子还能怎么样,难道为了这件事,还要闹上一闹,让她在四姑爷面前失了仪态?”小双非常的自信。

苏叶闭上了眼睛。

不管苏琼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事情必须得按照这样的步骤去走。

她有生意上的事必须去做不能不管,而林佩云这时又病倒了,府里绝对不能留那些不清不楚的人,但凡只要出了一个有异心的,林佩云的安全都是问题,这个时候陈妙姗应该是最想回府的,若她真的豁出去了拿出了她所有的家当来赌,不管成事不成事,都是件大风波。

苏叶自认自己绝对做不到面面俱到全部顾及,双拳难敌四手,再谨慎也难防身边日夜伺候的下人。

她出门前吩咐着小双:“以后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就在正院守着,不许有任何不亲近的人近夫人的身,若是有人打着我的名义或是任何少爷小姐的名义,立即扣下,若是敢说难听的话,马上让何然和陈大总管过来把人拎到柴房,等我回来发落。”

听苏叶这么紧张郑重,小双立即敛了神色,沉声应是。

几日下来,果然还真扣下了一个漏网之鱼,看着那婆子哆嗦在柴房里的样子,秋华上前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包药粉出来,当场先打了那婆子二十大板之后,找了大夫去查这药粉,竟然是罂粟粉,让苏叶大发雷霆,何然上前狠狠的连抽了那婆子几个耳光,直到见了血,才让人拖去了衙门法办。

这件事在府里闹出的动静非常大,连太夫人都惊动了的,足不出院都亲自到了正院去,把那婆子骂了个足足,那婆子却是死活都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对林佩云早就心生恨意,看着林佩云病倒之后没人管着她刁难她,就想让林佩云多躺几天罢了,并不是要谋害人命。

即使后来她被带去了衙门,受了刑罚,也依然咬死了这句。

对此事,太夫人亲自让李妈妈出面打点,让人把那婆子判了个流放,不许再回桐州才算了事。

事后李妈妈很是感慨和后怕,和苏叶坐到一处说话时道:“真是反了天了,老爷现在不在了,家里竟然能成这样,那姨娘何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知她花了多少钱,那婆子竟然咬死了话,都不肯把她给供出来。”

李妈妈觉得很是惋惜,若是那婆子能把陈妙姗给供出来,真是再好不过了,也就有了把陈妙姗彻底赶出苏家的理由了。

小双却不这么想,她道:“我倒觉得这样也不错,而且老爷现在已经不在了,把陈姨娘赶出府也不是好听的事,毕竟她也为苏家开枝散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这话并不是同情和可怜陈妙姗,而是现在商盟会那边还是苏亦诚在撑着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者,陈妙姗做出这样的事,纵然没有把她给捅出来,可未必大家心里就没有数。

李妈妈知dào

,她知dào

,苏叶知dào

,太夫人也知dào



人人都猜得到,苏亦诚不可能猜不到。

苏叶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苏家现在由她主事,她可以让人说她手腕狠,说她容不下人,把人大把大把的赶出府,但是她不希望传出去的话中,有苏家的丑闻。

无论是妻与妾之间的争,还是嫡庶之间的斗。

在别人口中耳中,都是笑话。

沈重是个很喜欢享shòu

的人,在桐州城置办的院子是选在偏北一点的大胡同深处一幢三进的宅子,宅子虽小,但在他没走之前,就与苏叶简单的提过他的想法,想象的是花园锦簇的,说是看到苏家的向阳苑之后就忘不了了,非要也给自己的院子布置的绿绿的才好。

而置于陈设器皿,他说稍过一阵子会让人从京都运来一些,到时候还想请苏叶过过眼,瞧看瞧看把把关。

苏叶觉得,缘分这个词真是很微妙的东西。

她和沈重一样,都是那种挺喜欢享shòu

喜欢舒适的人。

白日下午处理完府里的事后,苏叶偶尔就会去沈重的宅子那里规划规划什么的,一段日子下来不知不觉也进入了角色上了心,让何然请了人来修了一个小花圃,甚是漂亮。

到黄昏的时候,苏叶照常会回家看看林佩云,林佩云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只是精神恹恹的,整日也不爱说话,见到苏叶偶尔会说上几句,问问府里的情况之后也就不再多问,关于苏叶帮着沈重整理宅院的事,她挺乐见其成的,但是知dào

苏叶不喜欢她提,也就不多问,但是看得出来,每次听到苏叶说一说沈重院子的修茸进展时,精神还是不错的。

见她这样,苏叶也不好和她吵吵,只要林佩云心情能好一些,她也不介yì

让林佩云自己去脑补一些空有的事。

看完林佩云,伺候完林佩云喝完药和粥之后,苏叶就回栖林苑,等在院里用完晚饭,就会从府里的后门悄悄去醉云间。

夏天天黑的比较晚,出府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但是街的人已经明显少了很多。

杨枫之赶着马车,挑着人少的小路走,偶尔也会穿过一两条大街,听着外面车轮的响动,苏叶想着白子胥前两天来的信,说是近期就要回桐州了,丁慕青已经远嫁悦州而去,还特地提及他并没有去送亲。

这封信苏叶没太大的反应,秋华倒是挺高兴。

觉得快要到了,苏叶就掀了车帘,看了看天色,已经黑透了。

这一望,目光突然一定。

好巧不巧的,正正看见苏琼和春意从一家铺子里出来,春意怀里抱着好几匹上乘的稠子。(未完待续……)

第278章 宁静

苏叶刚想让杨枫之赶紧避开,苏琼倒是眼尖,立即就唤了杨枫之。

这下躲无可躲,杨枫之也很无奈,车子行到这里,正巧苏琼出来,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碰上。

苏叶不得不掀开了车帘,与苏琼算是打个招呼。

苏叶还在想着怎么解释,苏琼却是心思完全没放在苏叶是不是要出门,只似有若无的暗示着苏叶几人往春意怀里的稠子上看。

这是在暗示宣扬她现在在齐家过的不错了。

以前苏琼没有嫁人的时候,苏琼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府里的小姐们个个都是这样挥金如土,但是还真没有谁像苏琼那样爱花钱。苏琼得宠,在苏立行面前可以说是长盛不衰,得宠到连她的娘亲陈妙姗都比拟不及,所以陈妙姗对苏琼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而苏立行更是有个什么事怪到陈妙姗头上都很少吵苏琼一句,林佩云有时见到苏琼那样花钱,就拿着店家拿来结账的单子给苏立行看,总觉得是苏立行对苏琼宠爱的太过份,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把苏琼给养废了。但是苏家当时的情况不同,对于苏琼那样大手买东西,苏立行倒觉得这是挺长面子的事,甚至因为这事还跟林佩云吵吵,很是荒唐。

现在苏琼是齐家的人了,齐家现在到底有多风光,已经不是苏叶这个局外人可以想象得到了,她只知dào

近来齐家很低调很低调,低调到她都很少听到关于齐家的大小事。而苏琼。毕竟是齐铭的一个妾氏,据苏叶所知,苏倩以前在苏家的时候虽然花钱花的也厉害,可是自从进了齐家,还真是收敛了很多,且不管在这方面苏倩是不是觉得舒坦,苏叶认为,苏倩能这样,就说明苏倩长大了。

可苏琼现在……

现在苏琼这样招摇显摆,看到春意身后还有两个家丁。也是大包小包的抱着拎着的。苏叶看着就觉得有些扎眼。

而苏琼今天这一身的装扮,也是够高调的。

苏琼歪头瞧了一眼苏叶,似是在看苏叶的穿着,不由的就捂着嘴笑了:“都换季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穿着去年的夏衣?这都当家做掌事了。也不给自己备点上等的?”

苏叶上下看了她一眼。道:“人的眼光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是有钱买就能穿得起,没这个身价。穿上,没人说是偷的,也有人说是假的,看来有些人就是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苏琼听了就像听到多没水平的回应似的,嗤笑道:“笑话,我堂堂齐家大少爷的姨娘,会让人说我穿的东西是假的?”

苏叶也笑:“我看你不止是不明白道理,就快要听不懂话了。什么是身份?就像当年的芙蓉和牡丹,你就算戴着金镶玉的芙蓉,也永远都要向个木雕的牡丹低头作小。”

苏叶言罢,余光睨见苏琼的脸色黑的不像话,笑着把帘一合,道:“我们走。”

马车缓缓的行远了去,苏琼气的浑身哆嗦。

春意上前安慰道:“她这是嫉妒,小姐您犯不着跟她计较……”

“咱们走着瞧!”

苏琼咬牙切齿,回头怒骂那两个家丁没眼色,不知dào

去把马车赶过来,害她在这里等。

那两个家丁一脸慌张,赶紧去了,春意就在一边顺着苏琼的气:“现在姑爷回来了,别管别人怎么看,日子是自己的,您现在日子过的好了,管别人怎么想呢,反正在齐家,现在四小姐也不敢拿你怎么着,谁让她在姑爷回来之前就打死了人,有理也说不清了,这么心狠手辣,姑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了,您消消气,可别就这么回去让姑爷看见……”

苏琼敛了敛容,点头认同:“趁着现在苏倩在齐铭面前说不清楚她自己,当务之急我得赶紧把齐铭的心拽过来才是,不能让苏倩有机可乘!”

言罢,她心情好了起来,面上复了欢喜之色,抚着春意怀里的稠子道:“我给齐铭挑的这个图案才是真好kàn

,苏倩她太笨了,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讨自己丈夫欢心。”

春意也笑了,轻声道:“是啊,九小姐在府里把您和陈姨娘的人都给送走了也没关系,这有什么的,苏家现在也就那样了,哪比得了齐家这棵大树……,只要您和姑爷感情越来越好,以后哪还有四小姐的好日子过……”

提到这事,苏琼面色微冷,面上虽然笑着,但那笑容也凉了下来:“她动我的人,动我的根基,我也不会让他们嫡出的有好日子过!”

春意一听自知失言,赶紧又劝:“小姐,您只要和姑爷关系好就够四小姐受的了,我看平日里还是跟四小姐和和气气的好,四小姐已经找姑爷闹过两次了,那两天因为您和四小姐的事,姑爷都去睡书房了,可别因为您和四小姐之间斗,到时候惹的姑爷对您和四小姐都不满就划不来了……”

“我没让过她吗?”苏琼道:“之前我是怎么容忍她的?我都在府里避着她走了,她黄昏时要在花园散步,难道我不想散步吗?我都一直避开让着她,吃饭也是全部都由着她的口味,我从来没跟厨房抱怨过一句,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了吗?”

春意无言以对。

“让我让着她?也得她识相见好就收才行啊!”苏琼道:“反正现在齐铭已经被她吵的烦了,都是她自找的,也别怨别人见缝插针捡便宜!”

醉云间依旧歌舞升平,没有哪天例外。

在顶楼,房间都是隔了音的,只隐约听到楼下的闹腾非常热闹,人声鼎沸的。

前几日赶着做功课,这些日子已经相当轻松了,几乎只要看看当天的账目和了解一下醉云间的人事,很快,当天要做的事就完成了,可苏叶还是不想回府。

反正也是偷溜出来,苏叶倒不担心。

秋华扒着窗缝,看着楼下的动静很是新鲜。

自从苏叶来醉云间之后,苗文初晚上也会过来,因为不放心苏叶自己,而且这里楼下还住着周海山,苗文初还是很担心苏叶的身份暴露的,平日里与苏叶没有什么交集,晚上在醉云间就一道的把在桐州的几家生意上的事都与苏叶商量着怎么运行了,苏叶每天都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也就每天晚上与苗文初讨论生意上的事时才会特别的投入和兴奋,偶尔也会把张妈妈叫来一起讨论,事事都能谈在点子上,每天都能有不小的收获,三人凑在一起说说谈谈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而苗文初和张妈妈也很高兴,毕竟以前他们俩都只是和白子胥聊这些,像这样三人凑在一起,还是很久以前在苏府的时候。

三人说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是苗文初的助手,压低了声音让苗文初出去一趟,周海山找他。

说的很急,像是如果苗文初不赶紧出去,周海山很有可能就上来了,苗文初一激灵,赶紧先出了门,随后灭了一根蜡,让室内暗了些之后吩咐张妈妈一会儿最好赶紧和苏叶从后门走。

张妈妈应了声,等苗文初走后不一会,又有人扣门,说是可以了,张妈妈就叫苏叶。

苏叶却不愿意。

她还不想这么早回去。

时间上虽然比以前要早些,但是今天谈的也差不多了,张妈妈不解的看向秋华,秋华就凑到张妈妈耳边轻声道:“前两天白公子信上说这两天就要回来了,算算时间今天也该到了,若是今天白公子不过来,那就要明天晚上才能见着白公子了,就让九小姐等等吧。”

张妈妈一笑,目露喜意,叮嘱了秋华几句就悄声出了门从楼梯后门走了。

苏叶不是没听到秋华跟张妈妈说什么,屋里就她们三个人而已,声音再小也照样能听得清楚,但是她并没嗔怪。

她确实在等白子胥。

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有点过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苏青的动静,她真的很想有个人可以和她一起说说话,哪怕并不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苏青这件事上,到底应该怎么下手,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有点晚了,苗文初也还没有回来,苏叶也担心周海山会不会和苗文初一起上来,虽然苗文初一定不会让周海山进屋,但是门外走廊暗处还守着杨枫之,若是被撞上,也是件麻烦事。

既然想等上一等,她就让秋华去把杨枫之也叫进来。

杨枫之进来之后就把门关上,进来之前也听秋华说了苏叶不走的原因,进了门后看苏叶在半闭着目养神,他也就不多话,和秋华坐到角落悄声聊着天。

气氛太安静,这闹中取静的温室,外面隐隐的闹腾倒有了种催眠的效果,三人都有些倦了。

苏叶不知不觉有点昏昏沉沉快要入睡之意。

烛光微微的跳着。

不知何时,楼梯外响起不大的动静,屋内的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都忘记了这间房本来就是很隔音的。

是以,其实楼梯外面的动静已经非常之大了。

昏暗之中,一个喝的东倒西歪的人撞来撞去的往楼上走来。(未完待续……)

第279章 危机

这人身后急急的跟着几个护卫,压着声音的唤着让他止住的话,他却完全当没听见,只挥着手一个劲儿的往上迈着步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着什么。

“这位爷!这里不是客人的区域,您不能再往前走了!”有个护卫腿脚快,已经顾不得许多,扯上了他的衣袖。

他不耐烦的回手就是一巴掌,醉眼朦胧地骂道:“混账!连老子都敢管!这里就是吃喝玩乐的,老子给了钱,想去哪去哪!”

“不要!您不可以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

咣的一声,门已被一脚踹开。

苏叶噌的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她身子都僵住了,烛光正照在她的面上,冲进门来的那人似乎一愣,摇晃着身体往前走了两步,从暗处渐渐走到了亮处来。

身后的护卫急的暴跳如雷,上前一个擒拿再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他给架了出去。

门立即又合了上。

烛火下,秋华和杨枫之早就醒了,只是碍于不敢动作,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外面的动静远去,秋华怔怔的上前看向苏叶:“……那人,看清您了吗……”

“我倒是看清他了。”苏叶有些反应不过来,抚了抚额头,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杨枫之你去把苗先生叫来。”

杨枫之一诧:“我现在下去找苗先生?若是被周海山看见……”

苏叶苦笑着摇头:“没关系,你去叫就是了。”

杨枫之不解的看了秋华一眼。而后沉声应是,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后,不一会就回了来。

让苏叶没想到的是苗文初竟然是和白子胥一起进来的。

白子眉一进门就担忧的看着苏叶:“我刚刚看见齐铭他……”

这话让秋华和杨枫之当场震住了,齐齐的惊看向苏叶,苏叶无奈之色已缓和了些,道:“齐铭看见我了。”

屋内的气氛立即凝固了。

并没有谈及很晚,苏叶也没了心情,有些忐忑不安,想着这件事终于还是要……

问起苗文初,让他叫了几个护卫过来。这才知dào

齐铭最近经常在醉云间出现。每次也都是挥金如土,但是都没跟什么其他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来,虽然都是他自己,却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钱叫醉云间的姑娘来陪酒。虽然不好伺候。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不过今天喝的有点多了些。在方便的时候可能误打误撞走上了楼来,因为这楼一直都有人把守着封着的,今天因为苏叶来了。有些护卫就让他们去了别处把守,为了也是别让他们看见苏叶,却没想到人员上的疏忽,倒巧合的让齐铭给闯了进来。

秋华很担心,有些自欺欺人地想着会不会齐铭喝成那样,第二天就全忘了,记不起来。

她这话说完之后没人接话,大家都知dào

这不过是个心理安慰。

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解释这件事。

白子胥一路风尘,苏叶甚至感觉得到他回来后连住处都没有回过就直接来了醉云间。

原本等待时,是怎样的心情和情绪,此时也都忘了干净。

回到栖林苑的时候,见苏叶和秋华神色不大对,伺候完苏叶睡下之后小双就问起发生什么事,秋华就把事情简单说了说。

小双惊叹。

半晌后,小双叹道:“其实也不是没个解决的法子,不是大小姐也觉得白公子和九小姐关系亲近吗?其实大可以就顺着这话说下去,不用否认,不吭声默认就是了,这不就解释得了了?”

女人做生意,这可是大事,而且又是苏叶。

且不说现在苏家是什么情况,单是苏叶这样和白子胥做着生意,这事要是传出去,苏叶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岂不是所有的心血都得算是苏家的?

倒不是觉得不妥当,而是这全都是苏叶为她自己铺的路,而且这里面也有白子胥的心血,再说了,还有苏琼和苏贞在,这要是都算到苏家的产业上,苏叶岂不是太亏了?

关键是苏叶这样做生意的事,为什么不自己做,苏家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反倒和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合zuò

,这对苏家来说也是一件下面子的事。

秋华听了之后就两眼一亮:“意思是,就说小姐在醉云间是等白公子?”

意思就是生意还是白子胥的,苏叶之所以在场,也只是纯粹和白子胥关系亲近而已。

这样一来,苏叶和白子胥的关系就……

秋华听了当然高兴,只是她不由的担心起白子胥那边的问题来。

若是这样的话,一旦传出去,那苏叶就只能非白子胥不嫁了,而如果白家并不同意的话……

那苏叶岂不是……

隔了两天,苏叶让张妈妈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并没有什么关于她的事情传出来,她几乎以为真的会像秋华说的那样,齐铭会不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让人留心齐铭的动静的同时,也侧面的了解到了齐家现在的情况。

那天她遇见张扬的苏琼,果然就是一个预警。

齐铭一妻一妾,到底还是早早的内宅难宁了。

不论究其根本到底是不是与苏倩仗毙了两个丫环有关,但是最终在齐铭回桐州后才短短十天不足的日子里,苏倩与齐铭吵了不止一次,而且不止如此,苏倩与苏琼也是日日都要闹上一闹。

只怕也是因为如此,齐铭才会夜夜去醉云间买醉。

关键是,那晚齐铭撞到苏叶之后,第二天没有去醉云间。这是苏叶担心的,这意味着齐铭心里并不是真的忘了,而隔了一天之后他又接着去了,后来问过,他没有再醉到乱跑,但这也足够说明,没有风声传出来,兴许只是齐铭暂时没有吱声,也许只是想再次确定也不是没可能。

苏叶不再去醉云间了,三天后再也沉不住气,晚上照常偷溜出府,去了奢品阁的后院。

白子胥等了她三天。

月七在旁边是满面愁容:“您说说,您一个女儿家,醉云间那种地方,您怎么就去了醉云间?在这里不是挺清静?也不会遇见人了不是?”

秋华听了就不乐意了,虽然月七说的有道理,她四处指指点点,戳着奢品阁楼上的方向,道:“你们那个丁姑娘,她指手划脚的把奢品阁那里整成了什么模样,让我去我都不会去了,还怨我们小姐了?!”

月七立即蔫了,委屈地道:“我这不也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嘛……”

“你要是别的意思,我还不行你了呢!”秋华忍不住道:“九小姐再厉害,她也是个千金小姐,奢品阁没她一份吗?让一个外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说不得阻止不得,还不能眼不见为净?要是连奢品阁都不去了,就更不会来这儿了,这儿是你们少爷的私人院子,她能来吗?而且醉云间那边最是乱,九小姐不也是为了生意?”

“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是?这下子齐家少爷给撞见了,他屋里可不是只有苏四小姐一人,还有个七小姐呢!现在齐家少爷个人是个什么情况的,他这几天在醉云间喝的胡言乱语什么都让人知dào

了,家里的两个女人闹的他不想回家,问过醉云间的姑娘们了,听齐家少爷那语气,似乎现在还嫌苏四小姐了,这苏四小姐在他跟前没了信任不讨了喜,他的心要是不在苏四小姐的身上,那这件事就极有可能得让七小姐知dào

……”月七叹道:“要是后来不知dào

齐家少爷现在这些情况,我也不这么着急了不是?说来说去,我也是为九小姐着想……”

秋华听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起来。

这两人快吵吵了起来,坐在里厅里的白子胥和苏叶是谁也不说话。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是苏琼说了算了。”苏叶轻声的说道,面容看起来很平静,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道:“我四姐太感情用事,她沉不住气,看她第二天就仗毙了两个我大姐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就知dào

她是什么性子了,明知dào

齐铭就要回桐州了,她还是忍不住这口气。她忍不住不要紧,却白白送给苏琼这个便宜,这一下子,忍大姐这口气是出了,顾此失彼,也不知dào

她现在想想后不后悔。”

白子胥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也许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先前你四姐在齐铭那边基础打的好,只是一时家宅难宁让齐铭接受不了而已,让他一下子从一身轻松的少爷转头就得承shòu这些,他肯定接受不了,但是心里也应该知dào

谁重谁轻,大事小事的,应该还是会先和你四姐和计,而且这也是为夫之道,他再是不懂事,也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白子眉皱着眉,目光忧虑而又深远,半晌后微微眯起:“只是齐铭绝对是那种耳根子极软的人,不然也不会着了你七姐的道,是以,就算暂时瞒得了你七姐,有朝一日,你七姐也一定会知dào

此事。”(未完待续……)

第280章 两全

“你觉得齐铭会认为是我和你合zuò

做生意吗?”苏叶心里乱乱的,这问题问的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白子胥就摇头苦笑起来:“那个侯岑,从来没有露过面,因为我家背景的原因,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不计,可是齐铭在老板房见到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乱想?”

苏叶听了都笑了,不禁有种苦中作乐之感来,道:“就算当时觉得我和你关系**,事后一联想到奢品阁和我在京城的铺子如出一辙,也该猜到是怎么一回子事了。”

白子胥哈哈笑了起来:“这下完了,你不仅做生意,你还和一个不相干的男子一起做了这么多生意,而且还那么晚出现在楼里等我,这下你完了……”

就连苏叶,听了之后也忍俊不禁。

倒不是不担心不在意,而是真是觉得无奈的想笑。

她眼神有意无意的睨向白子胥一眼,心里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若是白子胥和她一样就好了。

只可惜,自己不能这样连累人家。

苏叶渐渐收了笑意,敛了容,沉声严肃地道:“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找到一个你信任的人出来,顶了侯岑这个名,”她说着,看见白子胥眉心突地一皱,抿了抿唇,忍不住还是问了:“你家里人有没有给你安排亲事之事?若是有的话就最好了,现在就立即把消息散播出去,若是那女子和你关系还不错。就更好了,就说我那晚是在等她,为的是把她接到我家中小住,女子在外,住在我家也合情合理……”

“没有!”白子胥手一挥,直接回绝,不给苏叶这些设想能施行的机会:“别说是没有,就算是有,仔细去想这些安排,也是漏洞百出。真有心思的人。绝对能找出漏洞来,而且若是按你说的这样安排下去,到时如果再让人找出毛病来,那你的名声就更难听了。大家会怎么传?岂不是得说成你夜会有妇之夫?”

苏叶一口茶水呛到喉咙。咳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话说的……”

白子胥笑眼看她,软了声陪着笑道:“你苏叶是一般人吗?怎么会因为别人说话直白生气?”

苏叶瞪他。

白子胥依旧是笑的无害。

气氛再次沉默了起来,纵然两人都在刻意轻松一些。

白子胥是什么身份的人?真zhèng

的百年勋贵子弟。将来是不是会承袭位子还是两说,就算白子胥没这个命,可白家对苏家而言,也是连妄想都不会妄想到的。

那是纵然是林佩云,也不会生起高攀之心的高度。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身边斟茶之声,苏叶的心绪才拉回来。

白子胥垂着眼给她倒茶,也不看她,话说的极为轻松:“这件事不得不先考lǜ

在头前了,现在暂时没有动静,不代表永远没有。就算齐铭守得住这个秘密,也且不管到底是你四姐还是你八姐说了算,终究是个太大的隐患,而且有很多细节之事你不在商盟会你并不了解,现在齐正山虽然韬光养晦,但是齐家的风劲却一点也不减,齐正山顶下苏家的位子把他商盟会会长的位子坐实,这是必然之事,他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众望所归,成为桐州的老大。”

苏叶皱眉,却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

苏立行在桐州做幕后皇帝太久,苏立行一去,齐正山顶上,太正常了。

齐正山现在的韬光养晦,看起来是为了隐势让自己不要太出挑,可越是这样,有的时候就越是会适得其反,群龙不能无首,苏亦诚再年轻有为,再是有能力,也没有资历,哪能有齐正山根基深稳有经验。

不管齐正山是真的想隐也好,是想等着被大家拥出来也罢,齐正山坐商盟会会长,做桐州的老大商业巨首,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

“而我,是不可能的,我不是桐州人,而且也才刚刚在桐州有点底子而已,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齐正山一争高下……”白子胥一顿,看见苏叶瞧看她时那异样的目光,立即就硬声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就算有这个戏,我也绝对不会跟人争的,我要是争到这个位子,那我家老爷子就该请我回去喝茶了。”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用?”苏叶没好气的道:“我知dào

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你如果在桐州不是最大的,就不可能压得住流言吗?”

苏叶冷哼,心想白子胥还真是不够了解她们苏家子女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齐铭保得住,但是苏琼,一定不会因为白子胥当大,就不把事情捅出去。

更何况也不需yào

在这方面去多作考lǜ

,完全就是不可能的方向。

苏叶的脑中一团乱,越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她脑中原本生出的那个可行的法子。

还是那一句:如果白子胥也和她一样就好了,和她一样,不想和任何人有婚约,只想过自己的生活,那么倒真是可以试着往另一种方向走,大不了她和白子胥两人的名声都坏掉。

她这边心猿意马,那边白子胥就吱吱唔唔地说了起来:“……其实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我和你再怎么说也是长期的合zuò

关系,照这样发展下去,也不会一时半会儿的就拆了伙的,你和我合zuò

了这么长的时间,也都相互适应相互习惯了,这么大的生意下来,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我,若是想各自换个合zuò

伙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得到可以信任的人的,难保别人不生出异心来,依我看,其实不如顺势就势,我觉得眼下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咱们俩把生意上的合zuò

再升华一下……”

升华?

苏叶一愣。

怎么升华?

白子胥迎着苏叶的目光。抿了抿唇,垂了眼,声音更低了,吱唔的更加厉害:“……你不是在你的婚事上很抵触吗?但是但凡是个女子,都不可能逃得掉的,这一点你心里也有数,要是非要逆着走,那你以后要承shòu的会重到你无法想象,不如这样,你和我就凑成一对去……”

在苏叶震惊的目光下。白子胥连忙摆着手解释:“我说的是有名无实的那种!一切都是为了生意!我可不想因为一些不利的谣言坏了你和我的名声。连带着生意受损,到时我可真的就得被我家老爷子请回家喝茶了,而且想再出来,可就比登天还要难了!”

只有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人已经是夫妻。或是不久就要成为夫妻之间的关系。那么一切问题就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了。

苏叶身子僵住。

白子胥的话太震撼,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止是震撼,还相当前卫!

但细细一想。并非不可以,像她和白子胥这样背景的,婚事原本就都是得看两家利益的平衡,在这个时代,像她和白子胥这样的人,婚事哪由得了他们自己说了算,谈什么自由恋爱,全部都是利益和政治的牺牲品。

苏叶不由的就站到白子胥的角度去思考他想法,对白子胥而言,与没有感情的不喜欢的人结为夫妻,像白子胥这样的性子,应该也是挺痛苦的。

但是形婚就不同了,就像白子胥说的这样,她和白子胥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的话,将来就算白子胥有喜欢的人,也可以纳入房中做妾,她也不会为了此事而难过而整日过不了舒心的日子。

虽然种种方面考lǜ

,都很合算。

但苏叶不得不考lǜ

白子胥家境,他们家,会同意吗?

更关键的是,如果以后她想和白子胥和离,白家的背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

震撼过后,考lǜ

过后,思量再三,苏叶并没有答yīng

,却也没有拒绝,而是让白子胥给她两天时间考lǜ

考lǜ



白子胥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忙道:“你可得快点,时间不等人,别让齐铭把事情捅了出来你再决定!”

苏叶见他这般急,狐疑的看向他:“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子胥都气笑了,连忙也敛了急相,道:“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不像君子吗?我还不是为了自己,为了生意?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苏叶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有所保留的答yīng

三天后过来给他答复。

苏叶和秋华一走,月七就赶紧拉了白子胥问他:“我刚刚听见你说的了,你真要和九小姐……”月七急的直跺脚:“我的爷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这让我回去可怎么跟五老爷他们交待!”

说是来桐州历练,到最后结了个亲回去?!

月七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鞭子已经像挨到了身上那般疼。

白子胥瞪他:“哼,跟五伯父他们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找祖父。”

月七无言以对,心想你说的简单,你有侯爷给你撑着,回头五老爷他们还不是要算到我的头上!

苏叶说三天后再过来,白子胥也就等,不过这一等,却是在第二天等到了苏家的四小姐。(未完待续……)

PS:评区一直很干净,大家看文也很沉默,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写一篇文,再优秀的人也有不足之处,我写我想写的故事和人,每个人的三观也都不一样,对路的就看不对路的就各走各的路,其实多么简单,如果有漏洞和事情发展不合理的地方,我也希望大家可以提出来,我好改正,毕竟这篇文写到这个长度,和我当时设定的线路是没有偏离的,我就是想写一个这样的家庭和这样的故事,还有这样的人物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如果觉得故事发展不合理,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被所谓的说是看过全文,但是到底看过多少,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人来评判,我也觉得挺累的。

第281章 掩口费

苏倩面色温和的坐在奢品阁的贵宾室里,带来的雪荷在一边给她轻轻捶着肩,手里执着一个掌心大小的小玉如意正在把玩,看见白子胥起来,她的笑意深了几分,让雪荷先去外厅候着,等白子胥落座,就开门见山地沉声道:“九儿的事我已经知dào

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子胥见她这架势和说这话的语气,心里就有种不妥当之感。

苏叶一直认为如果是苏倩的话,一定会把事情压下。

现在看来,倒是压下来了,可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能让苏倩白白就掩了口的。

白子胥听了之后就笑,也不言,只看着苏倩。

苏倩看他这高深的笑意,就乐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我来这里直接找你,意思当然很明显,九儿和你一起做生意这件事,我一早就觉得奇怪了,你对九儿的事算是上心的,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可是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我就是觉得你和九儿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到现在才知dào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四小姐别兜圈子了。”白子胥轻轻一笑,利落地道。

“白公子快人快语。”苏倩正了色,道:“我肯定是站在九儿这边的,她既然不想让人知dào

,我也不会坏了她的事,只是我觉得这世上还是有来有往最为妥当,我把事情掩下去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我是不是也应该得到一些……”她说到这里笑了笑。不往下说了,钱这个字不需yào

说的更明白,道:“我也不会漫天要价的,九儿是我亲妹妹,若不是我有这个需yào

,也不会来找你这一趟了。”

白子胥抿了口茶,思量着苏倩的话。

见他不答复,苏倩忙道:“是我个人需yào

,九儿和你做生意,无非也是想壮大她自己。说真的。我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以你和九儿的关系,我没什么不能让你知dào

的,只是我现在与人共分一夫。这才渐渐体会到钱有多重yào

。”说到这里。她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我需yào

钱。”

苏倩的胃口有多大,白子胥一时难以猜得出来。她不像苏青和苏琼,是掂量得出来有多贪的。而越是像这样云淡风轻的,其实才越是不可测的,从不开口,一旦开口,就是让人忐忑的。

从齐铭那里知dào

了苏叶在他醉云间的老板房里,很快的就分析出苏叶与他的关系一定是生意而不是儿女私情,然后找到他,向他要好处做掩口费。手里有了钱,也就更容易做事,时日久了,在齐家打下些基础断然不成问题,以此来和苏琼一争高下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苏倩到底想要多少?

“容我算一算多少合适。”白子胥神色有些凝重,淡淡地回道。

苏倩手一竖,道:“我要的不多,五千两,你不可能拿不出来。”

白子胥看着她竖起的五根手指,眨了眨眼,倒吸了一口气:“四小姐,既然开口,咱们就板上钉钉说清楚说明白,你是一次性要五千两,还是现在要五千两。”

苏倩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真是够滑,我现在要五千两。”见白子胥眉一紧,她赶紧又接口:“五千两而已,我又不会天天找你要,我需yào

的时候向你伸伸手有什么不妥当?我像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吗?吃穿用度什么的齐家也不会缺我的短我的,只是到非用不可的时候才会找你罢了,而且我也晓得的,总不会狮子大开口让你为难,九儿可是我的亲妹妹。”

这话说的就比较中听了,想着以苏倩和苏叶之间的关系,别说是因为这件事,就算什么事都没有,苏倩想用一点钱,他也不会不同意。

而且确实也并不多。

白子胥他自己就可以马上拿出来,他伸手掏出几张银票来,苏倩大大方方的接过,点了一下之后笑着起身谢过,客客气气的。

从楼上下来,苏倩直接去寻到了苗文初。

银票往苗文初面前一放,苏倩就道:“九儿让我来挂个名,这是银票,你点一下。”

苗文初顶着压力,却是不敢问。

见苗文初慢悠悠的点着银票,却不说话,苏倩咳了一声,笑问苗文初:“你不是觉得我在撒谎?那好,你去楼上把白子胥叫下来,你大可以当着我的面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我刚刚从他那里过来,你不是没见着吧?”

这话都出来了,苗文初哪能真让人现在去叫白子胥,不管是真是假,这事都不能办。

他立即就笑着回道:“一共是五千两,我先收着,只是手续协议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不能拟定好,要不明天我送到您手上?”

苏倩哪能等到明天,立即就变了脸色:“这件事今天现在马上就办妥了才行,我可不想让人注意到起了疑心,对谁都不是好事,怎么,觉得我拿的钱少?”

苗文初心道,五千两入股奢品阁,真的太少了点。

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可是现在马上就拟好是不可能的啊……”

苏倩就往他跟前的抽屉处瞧:“那就先给我把名字记上,能分多少钱不重yào

,记上名之后我也不会管,有我的名字就行,我看你写上我再走。”

苗文初的脸色立即变了。

见他这样,苏倩的脸色也变了,怒道:“要不你就马上去叫白子胥!”

苗文初顶不住,咬了咬牙,拿了出来,再三踌躇之下,填上了苏倩的名字。

苏倩这才笑了:“行了,有事没事我也不会经常过来的,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一切让白公子管事就是。”

她这么也不嫌多余的一句,让苗文初的心里更加不舒畅了。

从窗户处看见苏倩上了马车走人了之后,苗文初在账房很是忐忑,越想越不安。

很明显,这事绝对不像苏倩说的这么简单。

他是在犹豫着不知dào

该跟白子胥说好,还是跟苏叶说才好。

跟白子胥说,毫无疑问,白子胥肯定会让他把这件事瞒住别告sù

苏叶。

可是这件事瞒得了苏叶一时还能瞒得了苏叶一世?这事早晚都会被苏叶知dào

的,总不能做个假账让苏叶看吧?而且一旦将来苏叶知dào

了,还知dào

他和白子胥瞒着她,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他立即让人去叫张妈妈过来。

而苏倩此时正坐在马车上面色有些忧虑的想着什么,雪荷有些忧虑,问她这个时候去找苏叶会不会不好。

她摇了摇头:“赶早不赶晚,从我嘴里说出来,总比她从别人耳中听来要好得多。”

雪荷更忧虑了:“您要告sù

她实情吗?九小姐会接受吗?”

“那要看怎么说了,未必就不行。”苏倩道:“先发制人,我才安心。”

话说完,她让小厮去太平百货一趟,采买了一堆厚礼,最后结账的时候她直接让人算到白子胥的头上,这事惊动了掌柜的,就过来跟苏倩周旋,他话不敢说的不好听,苏倩什么身家和背景,他哪里得罪得起,可苏倩再是背景厉害,总也是和他的东家老板搭不着关系的,就这么一堆东西算到白子胥的头上,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谁也不能凭白无故的让白子胥掏这个冤枉钱不是?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真是不少的时间,苏倩什么好心情都给磨没了,掌柜的现在来了,还要跟她理论讨个原因,她立即就火了:“你们没人做得了这个主,就去问问你们老板!问问他管不管!”

掌柜的不敢再言,赶紧调了个小厮去奢品阁,一边陪着笑脸的把苏倩往贵宾室请,等苏倩两盏茶过肚,气已经冒到头顶上了,这时小厮也回来了,在掌柜的面前低语了几句之后,掌柜的赶紧让人又去准bèi

了个上等的好参来当赔礼送给苏倩,并且放了行,苏倩的脸色这才算缓了过来。

时间全都耗在这上头了,到了苏府后,苏倩下了马车,连林佩云那里都没有去,直接就去了栖林院。

苏叶因为这两天担心着齐铭知dào

她秘密的事,也在考lǜ

着白子胥和她商量的事情,心里很乱也就正好没有去沈重的院子看进展,苏倩突然回了娘家,并且还来了她这里,她立即就明白苏倩此来是为了何事。

进厅的时候看见还有张妈妈在,苏倩先是坐下并没有说话,却不见苏叶遣散下人,她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

“看来这屋里,原来也就只有我才是最后知dào

的人了。”苏倩很聪明,这屋里不可能谁都没有眼色,苏叶身边的人个个都精明的很,不可能看到她这个架势,还赖在厅里不知进退,也就是说,屋里的人,都知dào

她此来何意了。

苏叶听了之后,依旧不言,只是平平静静的望着远方。

苏倩垂了眼,停了一下,这才很是为难地小声道:“九儿,你的事,我已经听你四姐夫说了,说实话,起初我真是不敢相信,还一直想着会不会是你四姐夫看错了……”

“四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未完待续……)

第282章 坦白

听苏叶的声音不仅不震惊害pà

,反倒有些不高兴的意思,苏倩的脸色就阴了几分,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她姐姐,而且还揪了她的小辫子,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能这么不客气的说话啊。

清了清嗓子之后,苏倩沉声道:“我刚刚从奢品阁出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有点困难,最近一直没有回娘家,我自己也是一身的事。说来话长,也不知dào

怎么说起,我只跟你说,现在齐铭对着我和苏琼两人,我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很多地方需yào

用钱,可是我却有些手紧,今天去了奢品阁,就向白子胥要了点钱……”苏倩说着,却并不敢拿眼直视苏叶,眼睛四下里无意的瞧看,这才发xiàn

桌子下有一个摔碎了的茶盏,心里有些纳闷,秋华和小双怎么都不收一下,难道是因为自己突然来了,来不及收?

不知dào

为什么,她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声音不由的就小了起来:“我先找了白子胥拿了钱,这才过来跟你说一声,希望你别生气……我拿的不多。”

苏叶半晌后,才脸色微青的扭头看她。

“我知dào

,五千两。”

苏倩难为情的点了点头,叹道:“你别嫌我拿的多,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我来找你,就是不想伤了我们姐妹的和气,我在这里给你打个欠条,算是我借你的……”

“借我的?”苏叶笑了。

苏倩正了正身子:“我知dào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还你,但是我省一省总会省出来的。我也不会乱花钱什么的,说是借就是借,一定会还给你的……”

“和你有没有能力还钱是两码事。”苏叶道:“你既然说算是借我的,那你把那五千两的银票拿出来,我给你换一下,那五千两的银票,我回头让秋华还给白子胥。”她说着,就让秋华立即去取。

苏倩身上哪里还有五千两的银票,当即就心里一抽,面上却连摆着手:“那么麻烦干什么。你直接把你的银票给了白子胥就行了。何必再倒这么一手……”

秋华很快的就拿了过来递给了苏叶,苏叶把银票往桌上一放,推到苏倩跟前,冷冷地道:“那不一样。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拿谁的就还给谁。”

苏倩的面色尴尬了起来,很是不安,忍不住对苏叶随随便便就能从屋里拿出五千两来很是羡慕。

盯着苏叶推来的银票。她当然不会去拿,但是看苏叶这架势,根本就不容她拒绝,她的额际立即冒了些细汗出来。

“怎么?没带在身上?”苏叶问道,扭头对张妈妈道:“你和雪荷去她车上取。”

苏倩立即出声急道:“没在车里!我,我来时就存起来了……”

“哦?”苏叶一顿,随后又道:“哪间银号?我让人换过来。”

“你!”苏倩急的快怒了,眉心皱在一起瞪着苏叶。

苏叶侧了侧身,从后方的矮杌上拿出了本子过来丢到了桌上,也不看苏倩,道:“拿不出来?那就别撒谎。”

苏倩看着那蓝本子,脸色难看到家了。

那正是苗文初刚刚把她的名字记在上面的契子本。

“你有没有能力还钱和要钱?”苏叶冷笑,她已经极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了,气息都快稳不下来,道:“一个人的本事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到,你需yào

钱,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再不然你若是觉得我这里拿不出来现钱,你去直接找到白子胥的头上,我也说不了你什么,你用钱,你要铺你在齐家的路打通你自己的人脉关系,要让你自己更有实力,可以,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本事是从自己亲人那里骗钱,又能铺出什么样的路来?既然都如此了,其他方面的本事也不是太重yào

。”

苏倩面色涨红,双拳握的死紧。

苏叶看着她,拿起那个契子本在她眼前挥了挥,然后当着她的面,唰唰的撕了。

碎了的纸屑从苏叶的指缝中散落,屋子里张妈妈、秋华、小双,还有雪荷都在,她这般颜面扫地,却偏偏只能恨的咬牙,却无言以对。

“你的名字怎么写上去的,我就怎么把你的名字去掉,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别惦记。”苏叶扫了一眼桌上的银票,道:“这五千两算是我送你的,不用你还。你以后如果还需yào

,就麻烦四姐你直接来我栖林苑找我苏叶,我们都是姓苏的,别麻烦外姓人。”

“你至于如此吗?”苏倩声音低哑,觉得真是丢脸极了,可她真是没见过苏叶对她这样过,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却真是气不过,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样丢人现眼过,她愤声道:“你明明什么都知dào

了,你大可以直接跟我挑明了,何必要这样让我难堪?这五千两算什么?施舍?我不稀罕!”

苏叶不语。

胸口却是剧烈的起伏起来。

半晌后她猛的一拍桌子噌的一声站起,手里的茶盏咣的一声被她猛的砸落在地,飞溅起的瓷渣竟差点蹦到苏倩的面上去,可见这一下的力qì

有多大。

苏叶指着苏叶怒道:“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你挑明?你好好想想我刚才怎么问你的,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让你主动坦白?你倒真能说出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来装可怜了!你来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让我认为是你主动向我道歉,让我原谅?你既是来道歉的,装成一副坦白的样子,可你坦白了吗?你不坦白,我有没有给你机会让你坦白?从你进门到现在,我有没有说过让你还钱?有没有说过不给你钱?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来,是谁不顾人情?是谁不顾情面?做生意讲的是有利可图,做人讲的是人情事故!你懂人情世故吗?你觉得你来了,向我道歉了就是人情世故了?你把我当傻子,还欺白子胥不敢拒绝你,然后回过来还装作一副你是可怜人的模样,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苏倩犹嘴硬:“我贪心吗?苏叶你扪心自问,五千两,我要的真的多到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吗?而且你和白子胥名下那么多生气,我只是要求在奢品阁上挂个名分一点点钱而已,我很贪心吗?换成是大姐或是苏琼,你觉得她们俩会不会像我这样仁慈?!”

“你跟我讲仁慈?你站在我面前,因为你知dào

了我的秘密,你说你需yào

钱说的好听,还不就是掩口费?亲姐妹啊,你威胁我来找我要掩口费?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很仁慈?”苏叶听了都快要气炸了,怒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贪?我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你拿我当傻子!”

苏倩却根本不跟她扯这些,她听了之后就笑,就像是终于看透了苏叶似的,道:“大姐都成了这样,咱们家因为有父亲的遗训所以不能帮,我人虽在齐家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我也做不了主,我们也帮不了,可你自己有那么大的产业,你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千两来给我,你却一点都没有想过去帮一帮大姐,这件事我一直都忍着没跟你扯破,你觉得你就懂什么你所说的人情世故了吗?孔家成了这样,大姐前途未卜,你也太自私了!”

“好,是我自私!”苏叶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此时的心情何止是气字可以形容,她指着桌上的五千两银票,厉声喝道:“这五千两,你爱要不要!就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苏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不再与她吵,上前一把将那五千两拿起,大哼了一声带着雪荷走了。

她从栖林苑出来,回到车上抱起了那棵送她的老参,去正院见林佩云了。

林佩云才刚刚服了下午的药,刚刚才有了睡意,才睡着没多一会,苏叶就不管李妈妈的阻拦,哭着就冲了进去,直接扑到床前大哭起来:“母亲,真是一家人能把一家人给活活逼死啊,什么亲姐妹,真是连个陌生人都比不起,就连你这个当娘的,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林佩云头疼的不行,被苏倩这么吵吵起来,她撑着坐起身,挥手让站在苏倩身后拦也不是拉也不是的李妈妈先下去,这才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四女儿,哑声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回了娘家,是不是在齐家受了苏琼的气了,还是齐铭薄待她了。

苏倩只是一直哭,也说不出个具体事来,林佩云不由的就喃喃的猜测:“九儿说齐铭早就看清了苏琼是个什么人了,以后都会分得清黑白,按说不应该薄待你的啊,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啊,别哭了……”

九儿,又是九儿,什么都是她!

“您知不知dào

白子胥在桐州的生意全都是跟九儿一起合zuò

的?她一直都瞒着咱们一家上下谁也没有告sù

啊!要不是齐铭误打误撞碰见了,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可是我心里难受,她这么有钱,却一个子儿也没有帮过大姐,大姐现在人在哪儿都还不知dào

……”(未完待续……)

第283章 顾忌

苏倩那边磨缠着林佩云,栖林苑这边苏叶也是气的快要炸了肺。

她真是越发的感慨人心之难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尤其是当何然跟她说苏倩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去找林佩云哭诉的时候。

秋华收拾着地上的残碎,早在苏倩来之前,张妈妈就已经过来了,并且拿了那个契子本过来,苏叶已经气过一次,当场就气的把茶盏给砸了,这火还没咽下,没想到苏倩竟然自己找上来,打着先主动跟苏叶承认错误的同情牌,却……

这样的事,她真是想说几句好话让苏叶消消气,都不知dào

该怎么说。

张妈妈看着苏叶的神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是我四姐,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就说明齐铭现在还分得清是非黑白,这件事她知dào

在先,也一定是叮嘱了齐铭管住嘴了的,不然也不敢就这么去找白子胥要掩口费。”苏叶道:“可她是我四姐啊,她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非要用这种方式?用就用罢,要么就别过来找我这一趟,直接当我不存zài

就好了,偏偏还要来作出她不得已的姿态,然后还妄想撒谎!”

她可以帮别人,却非常不喜欢甚至是恨极了这样被人当傻子用,苏倩算不上老奸巨滑,可这事做的也够可以的,明明得了便宜,明明已经伸了手,嘴上却说的好听。

五千两不是给不起。就算每个月给她五千两又有什么不行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插一脚进生意里来,凭什么?

“好像是七小姐现在在齐家渐渐有点要起来的苗头,四小姐也是清楚七小姐是什么人的,想要和七小姐对抗,就想着必须得趁早把七小姐给摁下去,”张妈妈道,望着苏叶的表情有些无奈,“她也是实在没有更可靠的法子吧。”

张妈妈言下之意,还是在为苏倩说情,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要是苏叶和苏倩也翻了脸。那苏家这嫡系的三个亲姐妹,可真的就散了。

苏叶早就气的头大如斗。

自己做生意这件事,瞒着苏家上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在别人的眼里,她受着苏家的荣耀承载着苏家给予的一切。所以她所有靠她自己得来的一切。就也都应该算是苏家的一部分?

她对张妈妈道:“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是我太小气了吗?”

张妈妈犹豫斟酌了好久。才道:“他们不了解,也看不见,他们看见的。只是你名下有很多产业,而且每个产业都很挣钱,虽然没有太多田产,可生意上的财路都是快财,每天的流水就是非常大的,他们当然认为你现在确实很有钱。而且站在四小姐的立场去看,她要的确实不多,而且也确实并不是特别的过分,你有京城的铺子,在桐州有奢品阁、醉云间还有太平百货,真的是很有钱了,而她要的还不是流水最大的醉云间和太平百货的挂名,要的也只是奢品阁而已,这说明她本意也是想低调一点,不想张扬,心里也一定是顾忌着你的感受,所以也就没那么贪……”

苏叶扬了扬眉。

张妈妈很冷静的分析:“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内宅妇人,能想到这么些已经不错了,她看不到你的生意是和白子胥合zuò

的,她不明白合zuò

关系的复杂,也不明白这么大产业链下人员的密网关系有多错杂,其实说实话,如果经营这些产业的不是你,而是苏家任何一个少爷的话,四小姐一定不会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你和她都是姑娘家,这内里的心思自然而然的就不一样了。”

对于苏倩而言,她一定觉得委屈了。

可对于苏叶来说,苏倩要钱可以,甚至真的想要挂名,直接来找她才是对的,而且她也一定会和声悦色的去跟苏倩解释为什么不能挂名,哪怕每个月照样按照挂名的钱给了苏倩。

满腹的话,可苏叶却是无法说出口,也说不出来。

秋华整理完了屋里,不安的看向张妈妈和苏叶:“这现在可怎么办好?现在夫人那边估计是已经知dào

这件事了,张妈妈您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您还没说,四小姐就算守得住这个秘密,可是秘密这个东西,一旦被外人知dào

了,这就不再是秘密,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的。”

秋华这话说的没错。

这也让苏叶立时清醒了许多。

一早就不应该指望着苏倩和齐铭能把这件事帮她掩下的。

他们就算掩得了一时,但一定保证不了以后。

齐铭在外地发展的如何,到现在也没有风声,可见一定不是太好,而齐正山只有齐铭这一个儿子,若是齐铭没能在外面打出一条路出来的话,而现在又回了桐州,那将来齐正山一定会慢慢把齐铭培养起来接掌齐家继xù

落根在桐州,若是如此的话,齐正山一定会给齐铭打出一片好天下,而现在的苏家纵然不是齐家的对手,但如果苏家加上自己现在的这些产业,那就不一样了。

齐正山想坐稳商盟会长的位子并且传承给自己的儿子做接班人,那么就必须阻止白子胥和自己的生意,以前不用,因为白子胥不是桐州人,但是现在和白子胥和作的人是自己,是苏家的人,那就另说了。

如果这个消息利用的好,苏家再次风声水起可以说是指日可待之事,而如果这个消息反被齐正山拿来利用的话,不仅可以把白子胥踢出局,还可以把苏家彻底打下马来。

比如,传出她私自与白子胥连和做生意之事。

女人,怎么可以经商?而且还是和一个无任何关系的男人?

到时候,她和白子胥只会身败名裂。

但也不是一点别的法子都没有。

白子胥立即撤掉在桐州所有的生意,回京。

苏叶算了算,虽然可惜,但是自己也赚了不少。

她实在不想被人拿来利用,纵然她不介yì

自己的名誉和声誉,可是拖白子胥下水,她不想。

“九小姐,现在你只能同意白公子的建议了,而且要尽快。”张妈妈道。

“我现在正在想这件事。”苏叶轻轻地颔首,道:“只是我一直都有点顾忌,毕竟我与白子胥非亲非故,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要不要让他把他自己也搭上啊?这样岂不是对他太不公平?而且,我和他的身份悬殊实在太大,就算我答yīng

了他的建议,可是白家未必就肯,到时如果他祖父不高兴,再怪罪到苏家的头上,那可怎么办?那根本不是我们苏家能对抗得了的。”

“你说的有理,”张妈妈听苏叶已经同意,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凝重地道:“但是我认为,白公子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那他一定就有他的法子行得通,而且你且别去想白家的人是什么态度,你单想想白公子的为人,他可会让你受委屈?再不济,你也有一点给遗漏了,现在二老爷可是内阁大学士,今非昔比了。”

张妈妈的话无疑让苏叶的顾忌又轻了一些。的确,苏立德上位了,苏家的的确确今非昔比了,但是尴尬的就是这里了,上位的是二房,不是长房。

苏叶一直都说过不想嫁人,张妈妈做为一个经lì

沧桑的人,虽然觉得苏叶若是这样也挺好,一个这么优秀的姑娘,放眼望去,无论是嫁给谁,都觉得受了委屈,当时苏叶做生意,她想着不管苏叶以后到底怎么样,要是生意做的好,对苏叶也是一个不小的依傍,日子过的腰板也硬气,至少可以少受很多委屈,但是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她越来越觉得,苏叶完全可以独立生活自立门户,甚至可以说,没有夫家,苏叶反而能活的更好。

不过随着接触的久了,张妈妈对白子胥的看法也是一日日的越来越好,有时候她也想,若是白子胥能和苏叶走到一起,那苏叶还有什么委屈?而且两人在生意上这么默契,以后生活在一起,也一定是一条心思的。

但是正如苏叶所说,身份悬殊。

张妈妈不止一次的在想,若是苏叶和白子胥两个人都是清清白白,谁也没有什么身家背景,那该多好。

现在看苏叶依旧冷静理智,她心里虽然欣慰,却也觉得苏叶有时候也应该自私一点,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天塌下来也有白公子在,事情是他提出来的,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且先把燃眉之急解了再说就是。”她说的相当慎重:“一个人再有能耐,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处理得了所有的事,该交给别人去办的,就放手交出去,白公子能提的出来,就相信他。”

白子胥当时说的是挺自信的。

苏叶笑道:“您是让我立即就应了这事?”

“正是。”张妈妈道:“七小姐回了齐家之后,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未完待续……)

PS:熬夜写到现在,真是困到快要不行了……更新的晚了,之前没上来跟大家说一声,也是赶着想早点写完……

第284章 幕僚

说到这里,秋华在一边两眼都发了光,甚是激动:“不如我现在就去奢品阁找白公子吧!”

苏叶哈哈笑起来:“有你们两个人,真是让我一点顾忌都不想去想了,说的对,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我再是觉得不妥不安,欠下他的人情,到时候补偿就是了,要是他家里人不同意,对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就是我一辈子都可能会嫁不出去吗?那真是求之不得!”

张妈妈和秋华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听了苏叶这话,笑的甚是无奈。

张妈妈才把苏叶的意思转达给白子胥,前脚一走,月七就不淡定了。

虽然之前听了白子胥的那番话就让他坐立难安,但是事情突然一夜之间就成了立即要办的事情,他还是觉得非常、万分的措手不及。

见他在屋里来回走动一副担心到要死的样子,白子胥却和他完全相反,非常淡定的让他去把周海山叫来。

来时的路上,周海山听着月七一通长篇大论,消息量巨大的让他承shòu不住,觉得自己在短短几条街的步程中就几乎知dào

了白子胥一大半的秘密,让他几乎快要消化不了了。

上楼的时候腿肚子都还在打转,他满面愁容的看着月七,嘴里不由自主的道:“这岂不是把我和你给架起来,不死也得死?”

月七能比他好得了多少?

“爷让我叫你来的,你要是没别的法子。我劝你就别上去了,不如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周海山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脚步当场就顿住了:“你不是让我来劝他的?”

“我看起来像吗?”月七笑的脸都抽筋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让你来当说客的?他让我叫你来,是让你想办法的!”

轰的一声,周海山觉得自己脑袋似乎炸了个洞。

脚下当即就像灌了铅似的,死也不肯上楼了:“算了算了,我是没那个福分也没那个命在白家做事了,你说的对,我觉得我应该回去卷铺盖走人。”

月七哪能让他走人,他可是练过的。一手就扯上了周海山的胳膊。连抡带甩的,一路不停的直奔白子胥的房间,咣的一声,用周海山的身体把门砸开。周海山眼冒金星。滚进了屋。

“周幕僚。如此大礼!”白子胥的二郎腿一放,笑呵呵的把周海山扶起。

周海山暗道倒霉,一看见白子胥冲着他笑。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他连忙作揖。

白子胥就笑呵呵的开门见山:“嗯,看来月七在路上已经都跟你说了,你现在给我想个办法,这事要怎么过五关斩六将,顺顺利利的妥当了。”

周海山来时听着月七絮叨,一路上做的准bèi

就是怎么劝说白子胥,怎么让白子胥清醒,例如他已经想好怎么问白子胥一大排的问题。

比如:爷,你不过是来桐州历练做做生意玩玩,你把自己赔进去,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比如:爷,你做生意归做生意,成家归成家,这是两码事,你受那么多的家族教育,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当回事了?

比如:爷,你一向是为侯府精打细算最得老侯爷喜欢的,你现在这样,不是给自家挖窟窿么?

再比如:爷啊,你这历练到这种程度,不行就收,成绩已经不错了,没人会说您什么的。

还比如:爷,侯府那边已经催三催四了,早就想让您回京了,你这次还又是偷跑回来的,早晚也得被抓回去,就这么回去,皆大欢喜啊爷!

……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一路上早就打好了腹稿,自认绝对可以把白子胥一次性斩下,带回京都。

白子胥脱身,苏九小姐也脱了身,而他周海山,也终于熬到了今天,可以回去复命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等着他的戏码,完全不是他自己编排的那个戏本子。

看着白子胥那对笑的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周海山额头青筋直跳,他硬着头皮上前了两步:“爷……”

“我是这么考lǜ

的,”白子胥一本正经地道:“我也是有顾忌的,也知dào

突然有这么一举很是不妥当,但是这绝对不是一点也不可行的,侯爷早就想让我成家立室,我若是这次给他带个孙媳妇回去,他未必就不高兴,换个角度想,总比我一个又一个的拒绝大好的姑娘要来得好,京中不是已经有人在侯爷面前说我这么抵触女子,极有可能有那个不该有的龙阳之好吗?这下岂不是很好?侯爷没准高兴的不得了呢!”

周海山咽了咽口水,冷汗层层冒出,心道你这也叫考lǜ



不过他嘴上还是很恭敬:“爷言之有理。”

白子胥老怀安慰般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满yì

,而后看着周海山,示意他接着说。

周海山头更大了。

不过周海山毕竟是个幕僚来的,也不是个吃白饭的,虽然在桐州守着白子胥一直做着些跟打杂无二的工作,不过脑子到底还是有些灵光,镇静下来也比普通人要快一些。

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也认了命,反正只有一条路走,就是怎么去帮着白子胥把事情达成,那这至少是个方向,不管可行不可行,也不管最后是不是能行,尽lì

去想就是了。

半晌后,他抿了抿唇。

“我有个主意,不知dào

可行不可行?我说出来,您参考参考。”周海山慎重地道:“其实您刚刚说的有道理,老侯爷那边未必就不高兴,其实我认为,老侯爷那关应该不是难事,重yào

的是几位老爷。二老爷那边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大老爷那边肯定会先逼着五老爷把事情压下来,毕竟五老爷才是您的亲生父亲,只要五老爷坚决不答yīng

,那大老爷都不用出马了,只要加上一句同意五老爷的话,那就不好办了。但是五老爷又偏偏很听大老爷的话,是以,这关键之处,还是得看大老爷那边是什么意思。”

“你说了这么多,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月七绕了一圈,听的皱了眉。

“我还没说完。”周海山看了月七一眼,续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分两步走,一是请人到五老爷那边说项,让五老爷知dào

,这门亲事除了对苏家有好处之外,对白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要从这一点着手,五老爷就会考lǜ

一下了,只要五老爷犹豫了,到时候再一问老侯爷的态度,如果老侯爷是乐见的,那就简单了,而且,这件事最好是直接跟五老爷说,要知dào

,在您的教育和养育上,五老爷做为亲生父亲,其实打您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插过手,是府里的规矩,也不是他不想,他心里肯定早就想在您的事上能有点他做父亲的感觉,要是您在这件事上先问了他,让他帮着说项,那五老爷打心底里就已经先高兴一阵,再想是什么事了。”

这一番话,让白子胥半晌无言。

月七在一边也是呆愣愣的。

气氛一时凝结,让周海山浑身发毛,不禁的回想着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事实上,白子胥是相当高兴,周海山可算是成了他的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相当真挚。

至于月七,之所以呆愣,是被周海山突然之间这么直接的话,给震住了。

白子胥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人人都知dào

,却不是人人都能这样直接的说出来的。

这话,也就只能在白子胥面前说吧,要是让五老爷听见,周海山的皮不得被扒了才怪。

半晌后,白子胥笑道:“你是想让我去先找我父亲?”

“正是。”周海山松了口气,连忙道:“不过我觉得五老爷高兴归高兴,但是最后怕是大老爷若是抵触的厉害,也难保万全,最好还能有人在五老爷面前帮着您说话才是,而这个人,要是得五老爷喜欢,那就更加妥当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我记得丁姑娘也是五老爷看着长大的,他一直都很喜欢丁姑娘,丁姑娘对五老爷也很周到,丁姑娘和您的关系也一直都胜似亲兄妹,让她帮上一帮,应该是不难。要是有丁姑娘出面,加上您一起,可谓是事半功倍。”

月七眉当即就皱了,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很是忧虑,下意识的就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却是摇头笑了起来:“她已经嫁人,现在人都快要到悦州了,大婚的日子在即,鞭长莫及啊!与其打她的主意,还不如另谋他路。”

“也不一定非要丁姑娘出面才行的。”周海山当然知dào

丁慕青嫁去悦州之事,道:“写封信总归不是难事,您现在给她去信,等她回信的时候,一来一回算算日子,应该就刚刚好。”

月七的眉皱的更深了。

白子胥却是一直都在笑,也一直都在摇头否定:“不行不行,她嫁人了,不想麻烦她,我本人还是更偏向于怎么去应对大伯父这一方面,如果跳过他,到时候就算这件事成了,以后苏九姑娘在他面前也不会自在,能让大伯父把这件事高高兴兴的应了,才是正经。”(未完待续……)

第285章 刺激

因为到了最后也没说出个具体对策来,但是白子胥这个意思是表达的很清楚的,周海山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并不知dào

苏叶和丁慕青之间是存zài

着微妙的情绪的。

月七也就大略的简单的说了点,他觉得自己点到即止,周海山这般聪明的人,又是做人家幕僚多年的,不可能猜不透。

看着周海山不语有些明白了的样子,他的心也放下了。

不过周海山其实听的是迷迷蒙蒙,说到底他是压根就没想那么细微处去,而且月七这种性子的,让他挤兑个人还行,让他表达这么隐晦的事情,他所自认的那种点到即止,实在是比这件隐晦的事情形容的更加的隐晦。他只模糊的听着月七的意思大概、好像是说当时丁慕青要把苏叶送给白子胥作礼的笔洗给砸了,他回去后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其实有一句话叫不知者无罪,丁慕青又不知dào

那个笔洗是苏叶送的,而且苏叶也明白丁慕青并不知dào

此事。

因此,他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个误会。

是以,他第二日就自作主张写了封信去悦州,并且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一个加急件。

他自认自己简直做的太绝妙了,想着到时候马到功成,白子胥心满心足之相,他现在就觉得挺满yì



不出几日,整个桐州都快知dào

了白子胥看上了苏家的九小姐,并且已经几番登上苏家的门,苏太夫人欣然应允。

苏太夫人当然高兴。而且是非常的高兴。

苏叶是她的心头肉,是捧在心尖儿尖儿上的,早前因为不能和宁玄凑成一对,让她好是一阵伤,后来出了个林政,虽然不大满yì

,但也打算就这么着了,毕竟女子的婚姻终身大事是不宜三番五次的推拒的,但是好巧不巧的,连林政这边也不成了。她心里念着苏叶。早就因为苏叶的事快要寝食难安了。

要是再出一门,苏叶只怕是禁不起再推拒的了。

而若是再出的一门不满yì

,配不上苏叶,那又可怎生是好。

天知dào

。当白子胥成为了下一个的时候。苏太夫人心中简直说是放了烟花都不为过。

李妈妈高兴的叹道:“那天他来。真是可惜了,我早知dào

是这么一回事,真应该多看几眼才好。现在也就记得那少年生的标致,言谈举止一看就是出身尊贵的,和九姑娘站到一处去,别提有多般配!”

苏太夫人笑着应是,心里回想着那天白子胥极有风度的气质和身影。

对此事,林佩云也只能笑着点头,心里却并不十分赞同。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会不会这么巧,苏倩才说出了苏叶和白子胥一起做生意的事情,白子胥就亲自登了门跟苏家坦露了他对苏叶的意思?

而且关键是,她其实对白子胥并不是很满yì



白家,固然是贵不可言的,可正是因为如此,林佩云才越觉得不妥当。

白家的人同不同意是一回事,这不是她考lǜ

的范围,她只知dào

白家太尊贵,那样尊贵,是不可能瞧得起他们苏家的。

本来做为苏家的人,还是挺有优越感的,而若是有个这样尊贵的亲家,那就不见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通常这样的,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内里本家到底过的如何,真是只有本人才清楚了。

而且,她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沈重了的,她也感觉得到沈重是乐意的,可自己做的都那么明显了,沈重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沈重才刚刚回京,这边苏叶就许了别人,他们苏家已经和沈家有过梁子了,好不容易前嫌尽释,现在又出了这么一回事,这可怎么面对沈重?

林佩云很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真不知dào

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本就已经亏欠了的晚辈沈重。

她私底下对李妈妈道:“我其实并不求九儿嫁得多显贵,要紧的是家族简单,对九儿一心一意的爱hù

才是首要。白公子家境太尊贵了,我有些担心九儿这样的出身到了他们家里太卑微啊……”

李妈妈听了就有些迟疑的问她:“那我把这话向太夫人转达一下?”

林佩云当即就是一跳,咳了两声,也不知dào

是听了这话给惊的还是本身就没好利索,后而变了脸色,吱唔道:“我和太夫人之间……您这么些年也是看过来的,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她肯定听不进去。而且,而且……”林佩云喃喃地道:“而且也未必就像我想的那样,不管怎么说,白家都是一门可遇不可求的好亲事,若是那白子胥真是一心一意待咱们九儿,要是因着我这个心思把九儿再给耽误了……”

她也没忘了,苏叶本身就已经禁不起再三的婚事上出是非了,再加上这次要是拒了白家这样的家世的,那以后,还有谁敢向苏叶提亲?那岂不是得比白家的背景更显赫才行?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关于她疑心苏叶和白子胥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就不想去考lǜ

了。

再三权衡,就算是和生意上那些事有着猫腻,她也不敢往白子胥和苏叶假结婚上去想,她怎么可能想到那边去,这种事,谁会拿来开玩笑?

因而后来回去想了想,兴许这两人是做生意而日久生了情罢。

于是就真的只是担心起白家的家世太显赫,怕把苏家压的抬不起头来了。

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

她这样的心思,李妈妈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她都没开口让李妈妈去说给太夫人,李妈妈才不会以自己的口吻去跟太夫人说,在李妈妈看来,本来就是十分的中意白子胥的。

苏叶自然不知dào

这些事,她觉得把沈重给PK下去,换了白子胥顶上,林佩云肯定会偷着乐,眼看着自己也快要及笄了,到这时也没定个施礼人来,她自己本是不担心的,但是现在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就要有婚约了,施礼人这件事还是张妈妈在旁提醒了她,让她一时也觉得确实是件事了。

张妈妈建议她不如给苏二夫人宁氏去封信,不管以前相处的如何,就算以前有些微妙,也是因为宁玄所致,现在没宁玄什么事了,到底是一家人,而且又是与京城白家结亲,苏二夫人一定非常愿意,并且让苏叶最好现在就去信给京城二房,早点把这件事告sù

给二老爷一家,免得到时候二老爷一家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到时候再心里别扭。

想当初二老爷一家在桐州的那些日子,因着施礼人这件事,闹的虽然不大,但是也是挺较劲的,当时苏二夫人的心情是几起几落,最后走的时候都不愉快,当时林佩云是怎么着下了宁氏的面子的,现在倒转回来请宁氏来给林佩云的女儿做施礼人,虽然宁氏会高兴,毕竟面子回来了,而且还赚了,但是这是不是也等于间接打了林佩云的脸?

苏叶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宁氏在背后会怎么说。

“当时不是拒推了我的好意?现在倒求上我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这样奇怪,相互欣赏不易,但是生出间隙来,往往就是一件两件小事,并且事后极难弥补。

这些事都记在苏叶的脑海里,她暂时不想考lǜ

宁氏,有些结是解不开的,有时候僵着反而更好,大家都硬着气也是好的,也总比有一方软下来之后,另一方就骑着不肯下来,那低头的那一方,真是永远都翻不过来身了。

苏叶不想让林佩云被宁玄说三道四,更不想给宁氏这个机会,让她压着林佩云。

白子胥与苏叶之间的事传开之后,另一个爆zhà

性的新闻在桐州宣扬开了。

自然是苏叶与白子胥共同经营的几家生意之事。

如果说当时白子胥和苏叶的花边事让桐州大跌眼镜并且足足让人茶余饭后说道了几天,那这件事简直就是无论你走到桐州城的哪里,都听得到的了。

然则让人最难以想象到的连带反应是——原本随着苏立行的去世而日渐衰落的苏家长房,又起势了。

当然,这是当时白子胥和苏叶各自心中都预想到的。

正如当初所料想那样,因为苏叶与白子胥合zuò

经营桐州这几项后起的商业生意之事,苏家这只像是快要搁浅的船,再次在海上驰骋了起来。

苏家生意越来越风光,快到让人跌破眼睛,苏亦诚整日里忙到快要转不开身,早出晚归,比先前苏立行在的时候还要更为忙碌,而苏叶和白子胥的那几家生意,也是越来越火爆。

这是林佩云没有想到的。

她高兴的都觉得有些颤抖了。

银如流水一般再次涌向苏家,这一幕幕刺激,全部都落在林佩云的眼里,不止一次,让她在黑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不再担惊受怕,终得安眠。

而这些,全部都一点点的侵占了她的心,渐渐的开始真的接受了白子胥,也越看越欢喜了。

白子胥来苏家拜访苏叶。

苏叶有些意wài

,但是一想,这其实也不是不在情理之内的事。(未完待续……)

第286章 假戏

她在内宅的正厅里接待白子胥。

白子胥不说话,就像和苏叶不是那么相熟似的,坐在那里只和她端正的喝茶。

这是在苏家内宅,白子胥来看她,能破格得到林佩云的首恳已是不易,自然要把姿态做足一些,苏叶对白子胥这种说扮什么就能扮成什么的性子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任他端着姿态,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等不了多半晌,还咳了一声问他:“白公子今日来访,生意上的事不忙了?”

白子胥很认真地回答她“不忙了”,然后皱着眉问她:“你下后半月就要及笄了,你的施礼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件事都让他想到了,还这么正正经经的拜访,原来还真是有事。

苏叶也就很认真地回答他:“我觉得,我的施礼人如果和你们白家的背景相配的话,那样固然体面,但是我却不想不自在,太高的施礼人,对苏家而言就显得帽子太大了,本来苏家和白家这事,就已经可以让人说上一车的风凉话了,我不想再添一笔。”

“那你的意思是?”白子胥的脸色有点忧:“……其实我倒觉得,苏二夫人来做施礼人未必不可,倒不会添上你所担忧的这一笔。”

“嗯。”苏叶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又摇了头,她不想跟白子胥说太多曾经过去的那些琐碎事,尤其是那些说了矫情,不说憋屈的事。她换而言之:“如果她是我伯母,而不是叔母,自然就妥当了。”

意思是,叔母,是要比林佩云低一点的,而且毕竟是二房,说起来,就算二房叔父一家光鲜,但是按照苏家的排谱来说,宁氏总归是要矮上林佩云的。让宁氏做施礼人当然漂亮。可是这让林佩云就……

其实苏叶这个理挑的有点刺,是人都听得出来。

聪明如白子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内有隐情。

他也不是一定要让苏叶找宁氏不可才来的,因而就真诚地问她:“那你心中可有合适的理想人选?”

“那不然难道你们白家帮我定?”苏叶反问他。

他额头冒起了淡淡的青筋。心道再不定下来。等京城来了人。真有可能会替你订了。

但嘴上还是顺风顺水的,道:“我这不是问问你嘛,到时问起我来。我也有个答案不是?”

苏叶就笑了笑,后而踌躇了一下才道:“我决定让张妈妈做我的施礼人。”

月七在一边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说,实在不行,找到蓝嬷嬷也是极好的。

他心里其实觉得张妈妈当然合适,出身正地位也不错,可毕竟张妈妈现在是个虚衔,早就不是靠着那名份讨生活的人了,而且张妈妈曾经的风光旧事,只要有人看见张妈妈,就难免会在私下里议论个三言两语,桐州这边还好,毕竟张妈妈就算出席一些场面,也不是重yào

的角色,可若是做了苏叶的施礼人,那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就冲着张妈妈身上的那些旧事,就已经可以说是不吉利了吧。

苏叶的话,让厅里一片死寂。

她不由的轻咳了一声,想问白子胥眉头微皱是几个意思,谁知dào

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白子胥猛然开了口:“就按你说的,你喜欢就好。”

言罢,白子胥微皱的眉,竟然舒展了不说,还淡淡的笑了起来。

这让苏叶突然间就觉得很不舒坦。

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觉得自己很矫情。

白子胥不太愿意的时候,她有点不高兴,觉得白子胥嫌弃张妈妈的身世,现在白子胥一切依了她了,还笑呵呵的同意了,她又觉得不舒坦。

其实正是因为白子胥明明是觉得不妥当的,但最终还是依了她,这让她觉得很不应该。

她知dào

白子胥不是真zhèng

的嫌弃张妈妈,就算表现出不妥当之感,也是不想到时让其他外人去对张妈妈说三道四,白子胥对张妈妈一直都是非常认可并且恭敬有加,她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白子胥为什么委曲求全?

他们俩的这个婚姻,只是合zuò

罢了。

既然是建立在为了生意,为了各自的将来而婚,那这种形式婚姻其实就应该各自平衡才对,她想要的不是白子胥委曲求全,而是白子胥不愿意的话,她能够从中说服白子胥,让白子胥觉得合适,觉得妥当,心甘情愿高高兴兴的同意,愿意。

这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这让苏叶觉得,白子胥有些付出的多了些,多到不正常的地步。

她问白子胥:“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她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冷淡了下来,道:“因为你和我这件事,苏家现在水涨船高,生意蒸蒸日上,而且你也看到我家人的态度了,他们其实高兴的乐开了花,觉得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和侯爷结成亲家,本来我们苏家虽然不至于立即垮掉,但是想再回从前的风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因为你和我的事,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且,我自己个人,也连带着等于占到了极大的便宜,以后提起来我的名字,都是让人羡慕的风光无二的人,这件事上,我赚得太大了,单论此事单论你与我,不是像你和我做生意那样双赢的,这件事上,我赚了多少,你就得赔上多少,你顶了那么大的压力,来与我做这场戏,对你到底能有多大的好处?你到底为什么能这样帮我?”

一番话下来,就连月七都撇了嘴,睨眼看白子胥。

是啊,你说啊,你说你为了什么。

白子胥冷不丁被苏叶这样问,竟有点愣住了,秋华赶紧上前给他们两人倒茶缓和气氛,一边担忧的看向白子胥,那眼神里不止是担忧,还有一丝浓浓的鼓励之意。

说啊,你快说啊,趁这个机会,快向我家小姐表露心意啊。

“呃……”白子胥垂了垂眼,后而竟向秋华招了招手:“准bèi

一下笔墨纸砚。”

秋华一怔,很不明白,但还是依着照做了,等拿来了之后,白子胥就摊掌示意苏叶:“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这件事我已经替你想过了,在你和我都能接受的范围,但是你立个契,就好。”

苏叶抬眼看他,目光有些疑惑。

白子胥不以为然,摸了摸鼻子,悠哉地道:“有来有往,才能称之为生意,你不是说你赚,我赔?那自然是不公平的,先前不是有很多还想要施行的方案,都被你压下了吗?当然以后也一定会和你商量妥当之后才会施行,只是我要你立一个契,就是以后你苏叶所有扩展的任何生意,都只能跟我白子胥合zuò

。”

“我不和别人合zuò

,自己单独呢?”苏叶问。

“不行,必须与我合zuò

。”白子胥非常坚定。

语出惊人,屋内一共就他们四人,除白子胥之外,个人都表现出不同的惊讶来。

苏叶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道:“那拿这个来做条件,似乎还是我赚的太大了吧……”

白子胥则慢条斯理的摇头道:“非也非也,是赚是赔,那也是见人见智了,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好处,我之前已经看到冰山一角了,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你自己有多少能力,其实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虽然好奇你这些主意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我确也知dào

,这不过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我觉得,一个人的价值与身家背景兴许有关,但也不是最重yào

的,重yào

的——”白子胥指了指自己的头:“是这里。”

一番话让苏叶心中顿时掀起千层浪,强忍着才没让自己激动的笑出声来,但是脸色已经有些控zhì

不住的高兴。

白子胥笑眯眯地点头,心情似乎比苏叶更高兴,悠然地道:“不过呢,我现在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见苏叶看他,他就直言道:“关于你和我一起做生意这件事,究竟是齐家的谁传出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去追究了。”

听到这话,苏叶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她确实在查。

并且种种迹象早已隐隐的在暗指着苏倩。

她自然知dào

白子胥是什么意思。

苏家的嫡亲姐妹,就只有苏青、苏倩还有她而已。原本嫡庶之间就已经水火难容,而且苏青和苏倩现在又在冷冻一般僵硬,她与苏青之间也有着难以调和难以原谅的障碍,若是深究下去,唯一没有散掉的她与苏倩的关系,也就完了。

那么嫡系这边,就彻底的分崩离析了。

其实苏叶很想说,就算不去与苏倩直接挑到明面上,早在苏倩向白子胥伸手的那天,她与苏倩之间,其实就已经瓦解了。

苏叶不说,但白子胥就好像已经猜到了一般,道:“不管怎么样,至少你这个四姐,从未害过你。”

苏叶骇然。

白子胥已起身出了厅堂,扬言要去伺候苏太夫人饮茶去了。

苏叶不由抚额。

这个白子胥,脑子里到底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除了生意上的事,他到底知dào

她多少事?(未完待续……)

第287章 分割

他是京城白家最看重的子弟,不要说像他这种与皇室结亲都不稀奇的背景了,就是单论白子胥个人,也是多少京城名媛打破头都要争着进他门的人,门槛之高,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可以想象得到的,可就是这样身份这样背景的白子胥,难道真的会为了生意之事,而与她做一对假夫妻?

这对白子胥来说,怎么算都是一件折损利益的亏本生意!

可是以她对白子胥的了解,他虽然很多时候都会气的她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揍他一顿,但是不能不说,在生意上的事,他倒是真的非常努力和上心的。

或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

或者,他确实是想要在商场上有所成就?

苏叶坐在那里摇头。

秋华就把笔递给了她。

“小姐,”秋华微笑,笑的很是温和:“白公子有他所看中的,您也有您想要做的,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之前不是已经决定了吗?燃眉之急才是最重yào

的,而且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苏叶听罢,把心一横。

换个角度想,白子胥其实也就不亏,还赚了的。谁还能给白子胥创造这么大的利益?

是以,她接过秋华递来的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很快就写完了契约,末了她起身让秋华去准bèi

马车:“去一趟齐家,只你和我就行了。杨枫之赶车。”

“去齐家?”秋华就有些不悦了起来,一边收起那张契子,一边嘟哝道:“这事成了这样,难道小姐您还要主动去跟四小姐言和吗?”

这是不是也太委屈了。

不过她还是照去了,苏叶淡淡的叹了口气。

齐家依旧静谧安逸,苏叶先去给齐大夫人郭氏请了安,带上见面礼,齐大夫人的精神比前一阵子更差了,虽然没有咳,但是说一句话。就得歇上几歇。整个人都恹恹的,齐大夫人恭祝她择得良人,却只字不提苏叶生意之事,这让苏叶觉得这些天下来。头一遭的觉得清静的舒坦。心里不禁的也感慨着这样舒服的感觉。竟然是在别人家别人的母亲面前才感受到的。

可齐大夫人的精神状况真的很差,苏叶不想多扰,叮嘱了几句并把从奢品阁那里拿来的上等参交给了齐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后而匆匆说了几句就赶紧起身要去看苏倩,怕齐大夫人招呼她而太耗精神。

然而她才一起身,齐大夫人就唤住了她。

“我虽然足不出户的,却也多多少少的听说了一些事情,原本刚刚听说了你过来,我还生怕会不好kàn

,和你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我心里也放心了。”

苏叶抬头,看见郭氏的惆怅,道:“您怕我是来找我四姐的麻烦的?”

郭氏淡笑而不语。

“我知dào

不怨她。”苏叶道:“无论是谁,我也不会去追究了的,事情已经如此,追究没有任何意义。”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来这一趟,绝对不会让两家闹不高兴的,心里明白这件事内里是怎么回事,但是不会去追讨那人的麻烦了。

郭氏笑的温和,不知是不是身休不舒服,肺难忍的缘故,气息很是重,眼眶似乎也因着难忍而微微涌了泪光,她从瘦削的厉害的手腕上很轻松的捋了个鸡翅木雕镯子下来,非要送给苏叶。

东西并不贵重,以齐大夫人的身份和苏叶的身份来说,这礼真是薄的厉害了。

但是这份心意,苏叶明白,她没有推辞,抿着唇,眼睛有些发酸,小心的接了。

郭氏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几眼,后而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苏叶乌黑的发丝。

片刻后,郭氏朝苏叶挥了挥手:“去吧。”

苏叶出了厅堂,很快就走出了月门,转了个弯就瞧看不见身影了。

嬷嬷走前了两步来给齐大夫人斟茶:“苏家的九小姐真是长大了,以前还觉得是个小姑娘,如今想想不过才过了一年,日子过的可真快。”水声滴滴,嬷嬷把茶壶放下:“苏大小姐办事妥帖,却锋芒太足,苏四小姐看着婉柔,却太冲动,这位九小姐,真是火候正正好。”

郭氏接过嬷嬷递来的温水,眼中有些哀伤。

“我们齐家,怎么就没这个福分呢。”

苏倩的手里攥着那五千两银票,端端正正坐的板正,看着大门,等。

表情肃穆,却并没有如临大敌之感。

雨蔓寻了个借口跟她说话:“……一会子小姐您还是好好跟九小姐解释解释的好,你们到底是亲姐妹,总不至于一丝信任都不在的,您也不能认死了九小姐不会相信就不去试上一试,这事和您真没关系啊……”

雨蔓的话说着,那边就已经瞧见了苏叶进了二进门。

苏倩自是没答雨蔓的话了,只看着苏叶的神色,似乎与郭氏相谈的不错,面上并没看见她所想象的怒容,几个喘息的功夫人就已经进了内堂。

苏叶嘴角虽翘,但是眼底并没有笑意的,苏倩看得懂。

雨蔓不由叹了口气。

见过礼,看过茶之后,就静谧了。

秋华悄悄的朝雨蔓递了个眼色,后而两人前后悄声退出了厅堂。

苏倩这才不由的问起苏叶来:“你不是气我气的要死吗?怎么不骂?”

苏叶淡笑着摇头:“我来,不是来寻事找事,你也别以为是你婆婆跟我说了什么,才让我转变了心意,我来齐家的本意就不是如此。”苏叶道:“我只想跟你说上几句话,说完就走。”

苏倩垂了垂首,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银票攥的更紧了。

苏叶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手。

后而就只当没瞧见,直言道:“我不希望让人有机可乘,拿任何可利用的机会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分得很清楚,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你的事,我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头上,五千两的银票你好好利用,你好好想想你当时进齐家是为了什么,再看看现在过的日子是不是你当时想要的,齐家有多少钱,苏家有多少钱,这不是你应该去操心的,你当务之急是把你自己的家稳住了,别让内宅生乱,凭白无故让人得了便宜。”

“你知dào

不是我做的?”苏叶不由的大为诧异:“我之前要掩口费,后来和你又闹成那样,现在东窗事发,你竟然相信不是我放出去的风?”

苏倩虽然冲动,但是纵然所有查出的事实最后都落到苏倩的头上,但是苏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苏倩再是怎么样,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查出的所有蛛丝马迹统统都指向一个人,这本来就是很大的疑点,谣言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散播,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查得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苏倩要得出五千两,要得出奢品阁的股份,这很明显苏倩并不是那种贪心大于天的人,苏倩撤掉孔家的资金,这虽然说明苏倩势利,但是苏倩从来没有沾过别人的便宜,她做的,只是保全她自己的那一部分,纵然是向白子胥伸手,也是要的九牛一毛,这绝不是苏倩不清楚白子胥那些生意的进项到底有多少,而是她这样冷傲的性子,若非真的需yào

钱,定然不会向人伸手,但是不得已下伸手了,她的傲气,也不允许她贪婪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是以,事情的起因是齐铭,不是苏倩做的,还能跑得了谁?

“是苏琼。”苏叶道:“她想让你和我之间也彻底瓦解掉,这样我们三姐妹再也不可能抱成一团,借力打力,她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苏倩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鼻子酸的难忍,但是倔强如她,死死的咬着唇,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但是下一刻,苏叶又开口了,她并不看苏倩,只清冷地道:“但是我之前也说过了,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和你还有大姐,谁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我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好,但是我来这一趟,确也不是来想着重修旧好的。现在不知大姐境况,但是相信她没了我们一样过的很好。这也说明我们三姐妹,无论谁离了谁,都不会过的差的。”

苏倩听的眼角直跳,这一上一下的落差让她皱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不然呢?”苏叶也皱了眉,“难道以后再有个什么事情,你和我之间再相互威胁一下?”

这话相当噎人了,苏倩气的快要忍不住痛骂了。

这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的帮她出主意,然后又说出这么不冷不热的讽刺的话?前面说相信她,不想让别人有机可乘,后面又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一会说是苏琼想要害她们分裂,明明已经看穿了这是苏琼做的坏事,不错这很好,没让她白白替苏琼受了骂,可回头又摆出这样的姿态。

你这么厉害,这么本事,你有本事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有本事你去找苏琼算账啊!(未完待续……)

第288章 二姑爷

她不说话,苏叶就拿眼看她。

却正看到苏倩即将爆fā

的盛怒。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觉得自己又在对牛弹琴。

两人三观如此不同,大家各有不同的原则和底线,为什么苏倩就是看不到别人的底线在哪里,已经踩过了界,却连个歉意都不曾有。

苏叶不由的不想再坐在这里了,只觉得自己再与她多说一个字也是多余,才起身,却听到苏倩大声驳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亲情?口口声声话说的漂亮,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来我这里是来干什么来的?你是不是在苏家掌事没几天就高高在上习惯了?来我这里摆谱?你是什么意思?告sù

我你知dào

不是我做的,但还是记着我之前拿你钱的事?你那五千两,对你来说是钱吗?你要不要到这种地步!要是因为我拿了你五千两,你就觉得我比你矮一头,你少来这套!”苏倩把手里攥的折皱的银票往桌上一摔,愤声道:“这钱我不稀罕!你拿着你的臭钱过一辈子去吧!”

见她果然大变,苏叶只觉得头大,半晌后站了起来,凝声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真希望你早日明白!”

言罢,苏叶高声唤来秋华,头也不回,也不理会苏倩在身后大吼大骂那些难以入耳的话,径直离了齐家。

路上秋华很是不忍。

她虽然料到会有不好的结果,但是还是有些难受。

在苏倩的眼里。苏叶就是那样一个贪财吝啬的人吗?

苏叶尚还理解苏倩,也体谅她,更是对苏倩的人品存有一丝的信任,可是苏倩呢?

人的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寒下来的吧。

回府的一路,苏叶在马车里和秋华说着其他的琐碎之事,就像之前的不快统统都没有发生过,听着苏叶提着沈重院落近来的进展之事,还说着醉云间那些生意上的事,甚至还和秋华说起晚饭要吃些什么才好。秋华一一陪着她聊着。目光却是深重了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问:“小姐,您真的没事?”

苏叶一愣,知dào

秋华问的是苏倩的事。

“人不是活在别人眼中和口中,”苏叶无奈的看了秋华一眼。道:“自己的日子和生活与他人是没大的关系的。要是总介yì

他人说自己的那些是非。那就没好日子过了。”

“不是我说这些剜心的话,”秋华比苏叶还要忧心,叹道:“我真的觉得挺伤人的。”

“谁也不能要求别人和自己想的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自己所言所行,她不懂,她理解不了,她曲解,我也尝试着想让她明白,但是我尝试过了,结果如何你也看见了,既然没用,我何苦再要记在心上,终日让自己不好过?”苏叶道。

“您既然如此心知肚明,其实大可不必与四小姐争吵,大家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这样挑开了,岂不是大家都不高兴?我觉得,不管怎么说,这样收场,真的伤和气,也伤感情。”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粉饰太平,我每天的事情真的太多了,现在和白子胥坐上一条船,以后会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我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去逢场作戏,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让自己的生活稳妥不要马失前蹄。”苏叶顿了顿,后而沉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她那样认为我,但是我知dào

自己不是,就行了。”

是啊,苏叶先前暗中助苏青,最后也是被伤了。

而苏倩,不是不帮她,而是她的方式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再是有钱的人,也接受不了她那样的方式啊。

看着苏叶沉静下来的神色,秋华不再语了。

她抿了抿唇。

像苏叶这样的姑娘,上天就不应该亏待她。

这边车厢里静了下来,突然间车身猛的一停。

就听杨枫之在外面与人争执起来:“你是哪家的?赶车竟这样跋扈?这街上这么多的行人,你这般争抢,要是冲撞到人可怎么办?!”

那边马车上的小厮却是当仁不让,厉声的回嘴:“我是哪家的?你又是哪家的?竟然说我赶车跋扈,你要是早让一步,至于如此吗?就算冲撞到行人,那也是你不懂得礼让!”

杨枫之气的都下了车,大声道:“我这边一直直行的好好的,是你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要折弯,折弯的时候不应该慢下来看看路上的情况?你还有理了!”

那小厮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粗人,懒的跟你一般见识!”

这话言罢,就听得一声喝驾,马蹄声响,那马车已然行去了。

留下杨枫之气的只想跳脚,苏叶和秋华在车厢里听的清楚,也是觉得很是无奈的可笑,就让秋华宽慰两句杨枫之莫要与这样的人计较,随后稍停了一会儿,想着杨枫之心情差了,苏叶就让杨枫之转个弯,去奢品阁转一圈换换心情再回府。

车子行到路岔口就转了道儿去了奢品阁,而依然直行的那辆车辇依旧直行,但是速度却是慢了些许。

车厢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也不知dào

是谁家的,不然非得记下来不可,一点教养都没有。”

赶车的小厮听了这话更是觉得有理了,就扬声冲着车厢回应:“这人都是势利的很,要是知dào

咱们是谁,看看那厮还敢不敢这么嚣张的跟咱们说话!”

车厢里没再接话,小厮就也不再说什么,专心驾了车。

而这车厢里,一男子和一跟随正在饮茶。

那跟随道:“爷,真的不用递拜贴?”

那男子理所当然地整了整衣领,道:“笑话,我探亲,递什么拜贴?!”

跟随咬了咬唇,想想也是,当即就点了点头。

不消一会,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撩了帘子恭请:“爷,到了。”

男子悠然的下了车来,抬眼看去。

苏府。

“长乐,去扣门。”男子面含微笑,微微扬首,很是气派地吩咐。

被他唤作长乐的,就是车厢里与他说话的跟随了,听罢就应了声,上了台阶,扣过门之后不一会就有人来开,一个小厮就上下看他,见是眼生,就皱眉问他何人,可有拜贴。

长乐作了个揖还未开口,阶下,马车旁,那一身黑锦束袍的男子就长声扬道:“定州闵安,来给祖母、母亲大人问安。”

开门的小厮愣了半晌,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惊的竟是没敢开门,只慌张地让他们稍等,便关了门赶紧往内院里跑。

长乐脸色立即一黑。

当小厮把事情赶紧告sù

给了陈大总管的时候,陈大总管脸都黑了,当即就直奔去了林佩云那里,林佩云这两天因为苏家好转还有白子胥之事正心情不错,病情也好了很多,此时正在院里和李妈妈修剪绿植,猛听得闵安来了,她当即就是一震。

在李妈妈的眼色下,院里的婆子立即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看见林佩云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却是有些失魂落魄似的,李妈妈不由的皱了眉。

还未开口,就听到林佩云有些微怒的声音:“闵安怎么会来桐州,就算他来了桐州,他又哪来的脸面来苏家?闵家早就和苏家断了来往了,他这一趟,肯定不会有好事!”

“您知dào

就好!”李妈妈叹道,额间也是皱成了川字,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苏家的二姑爷,于情于理,人家闵家就算与苏家一直没有往来,但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苏家的大小事他们没过问没表示,但是这么些日子下来,闵家的事,咱们苏家也一样没动静不是?不能拿这个事挑人家的理的!”

这话说的不假。

林佩云却是脸色大变,她凝声喝道:“以前想和我们苏家脱了关系,现在苏家又上来了,而且根本就是他们闵家望尘莫及的,也不知dào

他这次是冲什么而来,现在满城都在传着白子胥和九儿的事,他可别是冲这件事来才好……”

李妈妈的脸色更凝重,问林佩云:“之前闵家一点消息都没有?来之前一点信儿也没有?”

林佩云点头。

“但愿他只是来为他们闵家讨个好处就算了。”李妈妈沉声道:“现在把人晾在外面不是个事,总得让人家进门的。”

“我不想让他进来!”林佩云震惊地道:“我病了,太夫人不允外人骚扰在清修,这个借口不行吗?”话这么说着,她自己也知dào

没底气,女婿上门,病了就是不见的理由了?这又不是客人,可以说不见就不见的。

“您快别乱说了,这哪说得过去!”李妈妈说着,都急了眼了,催促着林佩云快点准bèi

接待这个二姑爷,“趁现在九儿没在府里,还是早点见完让他早点走人吧!”

话说回来,闵安在台阶下站着,本来底气足足趾高气扬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可任谁在外面晾了这么久,肚子里也是憋了一堆火了。(未完待续……)

第289章 阴损

苏叶知dào

闵安来过并且单独只会面了林佩云,在厅堂相谈甚久之后,已是晚上过了晚饭的时辰,她回到栖林院的时候了。

苏叶非常的惊讶。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闵安就算有什么所图,也应该去与苏亦诚相谈才是,毕竟现在苏亦诚是接替了苏立行之位的,为什么闵安会只单独见了林佩云呢?而如果闵安是想在事业上有所图,也应该去找苏太夫人而不是林佩云,毕竟在朝中做大官的是二房苏立德,他来找林佩云,完全没有用啊。

或者,闵安所求所要的,并不是在事业上或是金钱上的利益?

她大胆地假设:“会不会是先前宁玄去过定州闵家的原因?”

张妈妈目光一凝,肃然道:“这件事是个盲区,咱们一直追查不出宁公子去闵家到底是所为何事,具体是否有关联,真不好说。”

来给苏叶报信的是陈大总管,他听了苏叶和张妈妈所说的话后,心里也是一震,他当然不知dào

这期间还有过这一出。

思量了一番,他踌躇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对劲,便担心地道:“只怕张妈妈和小姐您二位想的方向都错了。”他凝着神色,想着打听到的只言片语,抿了抿唇,道:“下午二姑爷来的时候,并没有备太多的厚礼,如果他真有什么利益所图,至少在面子上也是得做的十足才是,但却也不是空手而来。我见他的跟随抱了一个枣红的锦盒,像是灵芝类的补品药材,但那锦盒上面,还有一个小方木匣子,也就只有巴掌大小,看着并不像装着什么贵重的玉石之类,但是二姑爷似乎很紧张那个锦盒,路上进厅之前都是我引着他们进去的,我留意到他的目光几次都落在那木匣子上,里面的东西似乎对他非常重yào

。”

其实他心里不安的是怕那闵安的目的不止是那么简单。苏荣死后。闵家得了意。正好和苏家彻底划清了界限,就连二老爷苏立德升了职,闵安也没出现过,在这个时候出现。很难让人相信闵安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苏立德在事业上给他个方便。

他这一番话让苏叶和张妈妈都面色担忧了起来。但是那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这就真的无从得知了。

张妈妈担心道:“陈大总管言之有理,而且我还在想一个疑问,若是二姑爷只是想要点好处什么的。那夫人何必要瞒上瞒下?”

这一句,正正是陈大总管想说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罢了。

苏叶皱了皱眉,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了起来,半晌后抿唇看向陈大总管:“能不能查到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陈大总管就皱了眉,发愁地道:“我虽然是总管,但是这件事就真无从下手了,就算是想法子去找夫人身边的丫环下手,也是件麻烦事。”

“现在还有哪件事不麻烦的?”苏叶叹道,不过神色上还是很乐观,“我们分头行事,与其找人去偷那匣子,危险性大不说,就算知dào

了,也未必能找到下手的方向,陈大总管你从李妈妈那里着手,她这阵子一直跟我母亲关系不错,这件事她一定非常清楚,如果是之前我们分析的那样,李妈妈一定不会瞒的太紧,而如果不是,李妈妈就算瞒着,但是也一定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先试试看看李妈妈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再说。再就是闵安那边,也要派个人盯着。闵安这个人……”她很想说“我是了解的”,但是这话她却是必须打死都得咽在肚子里,她那时还是一抹魂跟在苏荣身边而已,她语气顿了顿,这才道:“我之前去过闵家,接触过一二,只是觉得这个人阴阴的,心里做事很是厉害,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我母亲根本转不过他,闵安这个人太聪明了,肯定一肚子的坏主意,这次主动找上门上,定然是有备而来的,他身边的跟随长乐也是个利害的,而且非常势利,我们得防着才是。”

陈大总管和张妈妈没有疑心。

苏叶早慧,这一年多下来他们都是一眼一眼的看过来的,一年多以前因为苏荣病危之事,苏叶和苏琼还有苏贞去闵家小住那几天,朝夕相对的过来的,苏叶对闵安和他身边的跟随有她自己的认识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苏叶识人断事的眼光,他们也有些信任。

“我这就去安排。”陈大总管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对苏叶的话一直也都是说一不二,这点让苏叶非常欣赏。

她喊住了陈大总管,道:“白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事情在桐州已经传开了有一阵子了,白家那边应该有所动静了才对,她没有跟陈大总管说她把何然调出去盯查这件事,下意识里不希望陈大总管知dào

内里的详情哪怕一点,何然查的是暗里的,她所问的,自然是明里的。

陈大总管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和动静。”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在桐州都扬开了的,苏家到现在也只见到白子胥而已,白家其他长辈,倒是一个都还没过来向苏家正式提起此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白子胥身家背景不一般,单是这个理就够苏家挑上白家一阵子的,就算白家是京城人氏,但是这婚嫁的规矩到哪都是一样的,长辈们总也得先见了面才是。

但是谁让白家的背景实在不一般呢,而且白子胥也时不时就抽出空过府来给林佩云和苏太夫人请个安问个好聊聊天什么的,还没真zhèng

的当上苏家的女婿,就已经比苏家的女婿们做的还要妥帖了。

但是一想到这些事,陈大总管总会感慨苏叶身边人手的单薄。

及笄的事务就是苏叶自己打理,五天后苏贞及笄,到时主持大局什么的,苏叶怎么可能不张罗,现在到了婚事上,苏叶还是要事事亲自过问,陈大总管真是替苏叶辛苦。

他正想跟苏叶商量一下这件事,让苏叶身边多些人手之事,小双表情有些怪异地走了进来:“小姐,杨枫之跟人打起来了,说那人是白日里和您的车辇冲撞的那个小厮,杨枫之晚上去替人当值,关西角门的时候,发xiàn

胡同里有人影,就揪了出来,结果一看就是白日里和他当街对了几句的那个小厮,见他鬼鬼祟祟,当场就打了一顿,现在人给带去正厅了,可是……”

这巧合和诡异的让屋内的人都是一惊,但见小双神色不对劲,还来不及问,小双就急急地续道:“那小厮被打的破了皮,面上流了血,杨枫之见他鬼鬼祟祟自然是下手重了,可他被抓后却说他是二姑爷的小厮……”

苏叶瞪大了眼睛。

陈大总管和张妈妈也吓了一跳。

陈大总管当即就看了一眼有些震住的苏叶一眼,急急地道:“现在人在哪里?已经惊动夫人了?”

“杨枫之没敢带去正院,因着是在西角门的胡同里发xiàn

的,人才带到内宅的正厅,就没再往正院去通禀,找了人过来叫我,让我赶紧先过来问问九小姐……”小双的表情越发的怪异了:“可那小厮说,若是不马上放他走,二姑爷就会过来寻他,到时登门入室闹成这副模样,可就两家都不好kàn

了。”她踌躇道:“小姐,您看,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杨枫之说只要您一句话,现在马上就押他去见官,要是没法子不方便,不如把李妈妈请出面把这事看着怎么解决?”

苏叶没功夫去想白日里和自己的车辇撞上的竟然就是闵安的马车,她只是气愤这闵安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辰都要宵禁了,他的小厮为什么会在苏家的西角门外墙外晃悠?!这可怎么能去见官?如果是个贼人也就罢了,现在这人可是闵安的小厮,一旦见了官,岂不是桐州的人都要知dào

苏家的二姑爷来桐州了?到时候万一兜不住,闵安要打的算盘,岂不是很容易得逞?

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太蹊跷了,有什么事白天不能打听?难道他还想让他的小厮潜入苏家不成?这小厮在外面晃荡,极有可能就是闵安故yì

安排的,再一细想那小厮的话,闵安会寻上门来,那闵安必然是希望事情闹的越大才越好!

到时无论是苏家打了他的小厮愧疚也好,还是他公然出现在桐州人面前也罢,对闵安来说,真是太好的机会了!

这手段,也太卑鄙了!

西角院门,那可是苏家女眷内宅!

“不用了!”以她对闵安的了解和分析,她现在心里已经隐隐可以猜出闵安这次来桐州之意了,无论是见官还是把人放走,只怕都来不及了,与其让李妈妈出面把事情解决后让闵安计划失败,让他回去再想出什么更阴损的来,还不如她现在就把闵安给打发走。苏叶吩咐小双:“你让杨枫之把那小厮给我捆结实了,我换件衣服就过去!”(未完待续……)

第290章 赔罪

“这不太好吧?”陈大总管赶紧就劝,“家里的事务虽然都是你打点,可他不过是个小厮,而且还是男子,这大晚上的,是不是不大好?我看不如我去应对,二姑爷来了也不怕,又不是咱们的错,顶多算是个误会……”

不管怎么说,按说苏叶都是应该封院的待字闺中的姑娘,已经破了很多格了,这要是大半夜还在内宅的厅堂里和外来男子周旋,而且这事明显有着不对劲的猫腻,没准苏叶出去应对,就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府里的人现在都很规矩,全部都是苏叶换过了的,定然不会乱说出去什么话来,可是闵安那边可就未必了。这位二姑爷是个什么货色,他不好直面说出来,单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面,见那闵安言谈举止和眼神,是不是个正经的,他心里有数,想到对方是这位二姑爷,他就不能让苏叶在这个时辰去厅堂应对。

苏叶知dào

陈大总管在担心什么。

她根本不在乎。

闵安这样的,就算真有那阴损的心思,也别想得逞,只要他表现出来,她就有办法让闵安怎么来的就还怎么回去。闵安就算再是有备而来,只要面对的是她,就别想把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成了。

而且,对于闵安,她有着不同一般的愤恨。

以她对闵安的熟悉,想让他那些龌龊的心思塞回去,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对闵安的愤恨。也不能表现,她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陈大总管就陪同我一起去解决这件事吧!”苏叶道:“如不出所料,闵安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这事绝对不是偶然的巧合,他不见着苏家的人,是不会死了心的,闹的越大反而对我们苏家越不利,若是他说不出个什么事来,那就给他点钱,直接打发人走就行了。若是他真表现出什么来。到时候再想法子请李妈妈也好。请我母亲也好,再另议。”

这也不是不行。

总比惊动到太夫人那里要好。

晚上这个时候李妈妈就在太夫人那里了,就怕让太夫人知dào

了这件事之后,再给气出个好歹来。苏立行不在了之后。可以说现在家里是孤儿寡母。这又大半夜的出了这么一个事,就是苏立行知dào

了也得从棺材里给跳出来。她白日里还在夸着白子胥,说白子胥比她亲孙子们还孝顺。一有空就来看她这个老人家。

“九小姐信得过我,那我就陪九小姐去应付这一趟!”陈大总管谦虚地道,等苏叶收拾停当,和苏叶一起去了内宅的正厅。

杨枫之正一手牵着绳,绳子的另一头,是捆的牢牢的一个小厮,也不知dào

杨枫之是怎么给绑的,竟让这人只能在那儿跪着,脖子上也绕了两圈,只能垂着头,就像个等待行刑的死囚犯似的。

一想到白日里这小厮跟杨枫之那不对付时说的牛哄哄的话,再一对比眼前这景象,苏叶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杨枫之这家伙也真是有个脾气啊!

她只吩咐让杨枫之把人绑好了,可没说让他把人给整成这样。

那小厮的额头果然破了皮,不过没流多少血,不过这么侧着看过去,那破皮的地方还算是小伤了。

小双没说清楚。

她只说这小厮破了皮,可没说这张脸快要被杨枫之打成猪头。

那小厮抬眼看了苏叶一眼,就不敢再看,之前对杨枫之还趾高气扬的,此刻也不知是被杨枫之给打的老实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见有苏家的小姐进来,他侧了侧身,别过了头去。

这是避嫌?

陈大总管见状,先是诧异,再然后就是心惊肉跳。

这小厮竟然知dào

避嫌?

这举动和之前所办的事大相径庭,现在避嫌,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小厮是替苏叶着想。

如果不是,那就是替他人着想了!

陈大总管立即有些慌了。

他赶紧就看向苏叶,就见苏叶的双目微眯了起来,竟让他感觉有一丝狠意。

来此之前,已经让张妈妈去大门口等着,此时苏叶才刚刚进厅,人才围着那小厮走了一圈,外面脚步声就是急响。

张妈妈已是把闵安带到了。

苏叶和陈大总管不由的回头。

就看见一个穿着黑金锦束袍的男子跟着一个机灵的眼珠乱转的跟随走了进来。

而那男子随着离厅堂越来越近,瞧的也就越来越清楚。

不知不觉,连脚步都放了缓了。

他双目眯起,就看见厅堂侧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和她的年纪一样,十三、四岁的模样,纵然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仍然看得见那吹弹可破胜雪的肌肤,斜长的双眉不似普通女子那般阴柔,看起来十分干练,不过此时配上那微长而又轻轻眯起的双目和眼神,竟让他觉得有种冷若冰山寒凉彻骨之感,而明明还这般年幼,整个人站着也不端正,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姿态和眼神很是失礼,可就是这样,偏偏却透出了那极度的胸有成竹的自信和从容,还有——对眼前此景深深的不屑和鄙视。

闵安这个见惯了温柔乡那些发娇发嗲的纤纤女子的人,此时是两眼发直。

他心呯呯地跳,

怎么以前她去定州的时候,就没注意到她这么漂亮?

他高兴坏了,他高兴疯了。

他疯到原地定住,拉住了长乐两眼发直地道:“真漂亮啊……我真是有大福啊!必须拿下不可……千万得让苏夫人把事给我办妥当了不可……”

长乐却是硬着头皮狠掐了他一下,闵安身子立即一抖,这才清醒了过来似的。

他人在外堂,就急急的赶紧朝苏叶作揖行礼,道:“九姑娘可还记得我?定州闵安。我这些日子来桐州办些事,下午还来府上探望过苏夫人,不巧是你们都不在家中,好巧不巧,我下午走的时候身上的玉佩不见了,这就让我的小厮在附近找一找,没成想一等二等不见人,就想着别是他生的难看,让府上的护院当他是贼了,就赶紧过来看看,还真是被我给猜中了!”说着,就推着长乐往厅里进。

这借口寻的,白痴到何种地步。

陈大总管此时越发的确定闵安这次来桐州居心何在了,不禁的在心中懊悔,真不该把苏叶带来。

苏叶也不答他的话,但是非常生气。

从闵安进门开始,眼神就没离过她身上,那眼神……

苏叶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非礼了。

她只得忍着让自己别发火出来,冷笑了一声后道:“二姐夫你说的这个事,你的小厮已经说过一遍了,不过事情和你讲的有些不一样。”

闵安脸色骤变,心想着莫非这小子被打的昏了头了,这岂不是要穿帮?

不待他问,苏叶就又冷笑了起来:“我的护卫在胡同里看见你家小厮,可是没说什么,也没想太多就要关门,是你的小厮,硬要闯,万幸是我的护卫今天去轮值,若是换成普通的家丁还就挡不住他了,他这样深夜直闯进我们府,口口声声说替你寻玉佩,二姐夫你别欺我没见过世面,寻玉佩,都是这样寻的?”

闵安先前悠然的神色不见了。

他固然因为苏叶的漂亮而心猿意马,但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和性别上的不同,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性子,根本就没把苏叶太放在眼里,他的话说的搪塞欺人,而苏叶这一番话回的,又何止是厉害噎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诬陷。

他敢打一万个保票,他的小厮绝对不可能做出苏叶所说的事来。

但是他却不能说。

正如苏叶心中也敢打一万个保票,说他的所有说辞统统都是借口和谎言,而苏叶也不能说一样。

但是他的说辞,苏叶就这样当场非常迅速的回顶了回来,而他,在听了苏叶这番话后,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的神色立即肃然了起来。

意识这才彻底的清醒。

他怎么忘了,苏家的女儿都是什么样的女子。

那小厮在地上跪着,见苏叶说完之后屋内没了动静,不禁的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他不敢说话,哪怕苏叶说的是假话。

他可不敢坏了他主子闵安的好事,若是拆穿了苏叶,岂不是苏叶就得趁势和闵安当场撕破脸?

那闵安还怎么把苏叶娶回去!

苏叶这话说着,也一边拿眼看着闵安三人的反应。

那小厮只是绑着,而并没有塞着他的口。

他没有辩解。

这让苏叶心中那份不安的预感更加确定了一些。

而陈大总管,不由的瞥了一眼表情依旧冰冷平静的苏叶。

长乐却是在这个时候打破了这个沉静,上前一脚将那小厮踹倒在地。

“爷说了让你找玉佩,说让你找不着就别回去见他,那不过是个气话,你再是着急,也不能就这么闯进来啊!九小姐把你送去见官也不为过,你就是被人家打残了打死了也不为过!”长乐凶狠的恨铁不成钢一般地愤声骂道:“还不快向九小姐赔罪!”(未完待续……)

第291章 动心

那小厮方才醒悟,朝着苏叶忙不迭的磕头不止,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一直不停,非要逼到苏叶喊停,才肯罢休似的。

而闵安,也是急急地朝着苏叶作揖致歉,道:“实在是打扰了,实在是对不住九小姐了,这深更半夜的,还出了这等事,我真是罪过……”

他这边说着,就让长乐赶紧把那小厮拖下去,一边就赶紧朝着苏叶行礼,口中道歉的话更是不停,连连退着就往外走。

陈大总管被闵安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摸不着头脑。

难道闵安不是故yì

要在大晚上的直闯苏府内宅,与苏叶相见?

长乐却是被闵安给拖拽的脚下一绊,差点从门槛摔出门去。

只得回身赶紧朝着苏叶行了个礼,匆匆的跟着闵安出了厅。

张妈妈立即出去送,面色有些担忧的看着表情依旧平静的苏叶。

陈大总管望着闵安和他两个仆从逃也似的背影,眉头深皱,很是鄙视和不满。

“九小姐,这二姑爷只怕是来者不善了,言谈虽然挑不出理,但是事情办得实在是轻佻,举止也甚是没有风度,绝对不是良善之辈。”他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就算苏家和闵家没有往来,但是关系尚在,更不好把闵安这个二姑爷说的太不堪,只好去说那长乐,“他那跟随贼眉鼠眼,进门后就不停的打量着这厅堂里的陈设,还是趁早把这个神送走为好。”

苏叶却是习惯了这闵安的自大和自傲。

她在想闵安。

这是她这么久以后。终于又见了一面的人。

相比印象中的闵安,当时闵安虽然是典型的渣男,但是时隔一年之多,不得不说,闵安比先前沉得住气多了。

她尚还沉浸在猜测闵安到底是何意的震惊之中,说起话来有些漫不经心:“你且放心好了,还依照我刚才说的去办,要治他,多的是办法,但是前提还是得先知dào

他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才好。至于是请。还是打,过些日子就知dào

了。”

陈大总管觉得事情不像苏叶口中所说的这么容易。

就像苏叶现在说的漫不经心,但是他看得出来苏叶眼神中的担忧和些许的紧张。

而那目光,还带有着隐隐的恨意……

陈大总管总觉得苏叶对闵安似乎有一种非一般的憎恨……好像是非常的恨。那种感觉。虽然苏叶掩着藏着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忍耐着的情绪,总是会让周围的人感觉得到那种压抑的。

要说恨。这并不难理解。

苏家只怕每个人对闵家都是有反感的情绪的,而且再加上以前苏荣在府里的时候对苏叶不错,和苏叶的感情一直很好,苏叶对闵安有抵触的情绪这很正常。

但是,却不至于如此恨吧。

苏叶的这种情绪,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该有的范围。

陈大总管一想到闵安刚才的样子,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来越盛,但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也不是说不吉利的话的时候。

他沉声点头:“这样也好,先知其所图才是最好,闵家人口还是比较简单的,还不算太难应付。”

苏叶点头。

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无论闵安图什么,总也不会和闵家没了关系,各方都查个透彻,派人去定州打探一下也是有利的。

而长乐和闵安一走出苏家的大门,长乐就拽住了闵安:“您不是计划好了吗?怎的不按计划走了?您不是想着不见到八小姐不罢休吗,现在才只见到了九小姐,才说了几句啊,漏洞百出不说,就这么直接走人了,您到底在想什么?以后可还上哪再去找机会深更半夜的再进苏府?这招一次行,两次可就不能成了!”

闵安四下里看了看,见街上没人,但还是忐忑不安,连忙就拽了长乐快走了几步,拐到巷子后面去说话,巷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路人,他让那挨了狠揍的小厮去路口把守,拉住长乐低声道:“先前冲着八小姐过来,是想着苏家到底是厉害的,真要是太过分,他们没准真的一点面子也不顾,把我们赶出门都是办得出来的,也不想让人到时候说是我们闵家欺他们家中无人孤儿寡母,我这续弦,自然就得退而求其次,把八小姐给要过来。这事今天白天苏夫人可是没有直接给我回复的,这不是怕她耍狠什么的,才想着晚上过来让她只能把八小姐许给我……可是刚才看见那九小姐……”

闵安的正妻苏荣一年前去逝,为了得个好名声,这才一直都没有续弦,碍于苏家的家势,还有他自己的前程问题,这事当然是本着想要三年后再定,闵安是早就有姨娘的,张晴莹张氏在苏荣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登堂入室了,当时闵安也允了她三年后把她扶正。

不曾料想,这张晴莹肚子不争气的很,年初的时候怀了一个,却不是个有福气的,本来可以提前就有了扶正的机会,一旦生了儿子,要扶正,就是苏家也说不得什么,但是却偏偏挂不住胎,才怀了三个月就小产没了,因为这小产大伤元气,到现在成了个药罐子,还整日里神神经经哭哭啼啼,嚷着让闵安把她扶正不可。

这事闵安本来虽然心里有了退堂鼓,但是却听到了苏家这些日子的境况。

他来之前是做足了准bèi

的,知dào

了一些苏家这些子女内争的事情,以苏家现在的情况来看,林佩云巴不得早点把苏贞的婚事解决了才是,但是苏立行去世不在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若是把苏贞嫁的太难看,她身上也会落个满身的不是,怎么可能不会让人说她刻薄庶女。

是以,他觉得自己过来求娶苏贞,既能和现在风声水起的苏家继xù

做好亲家,在他事业上给他助力不说,也解了林佩云的麻烦——把苏贞嫁去定州,怎么着也至少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而且做续弦这事,很微妙的。

林佩云既出了气,又不会让人说她什么,多么两全其美的事。

长乐是闵安的心腹,和闵安打小一起长大,俩人谁也没离开过谁,自然知dào

的详细,比闵老夫人知dào

的还清楚。

此时听了闵安这番话,他沉默了下来,轻声问闵安:“那你现在是突然要改了主意,要娶九小姐?”

闵安道:“有何不可?九小姐她自己的产业就了不得了,再加上苏家的陪嫁,还有苏家对她的重视,思来想去,娶了苏贞,可绝对没有娶九小姐好啊……”

长乐听了精神一震,但是还是觉得不太能行,道:“可你也说了,要是太贪,苏夫人把我们赶出府都有可能啊……”

这话自己说行,让自己的好兄弟一说,闵安登时面孔就涨得发红,所幸是大晚上的瞧不清楚,他咳了一声,方才道:“可是你也看见九小姐了,让白家把她娶回去,他们白家可能对九小姐好吗?指不定得多嫌弃,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嫁去谁家都是要高高兴兴的供着伺候的,让她去白家过那侯门水深火热的日子,早晚得忧郁的生了病出来不可……”他的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连神色都有些扭捏了起来。

这哪里还有那高傲的气质了。

长乐听了哈哈大笑,他和闵安称兄道弟的,笑起来也是豪放,使劲地拍了拍闵安的肩膀,把闵安愣是拍的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倒,就听他道:“我就知dào

,你打一进门,瞧人家九小姐时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行,你想的这么周全,我肯定是帮你的了,明天咱们再来找苏夫人详谈!”

闵安点头,揽了长乐的肩膀,小厮在后面跟着,三人往住处行去。

栖林苑,张妈妈掩了门和苏叶说话:“……你想没想过,二姑爷白天明明已经见过夫人了,夫人还把这件事掩下了,何以大晚上的二姑爷要这样来苏家?”

苏叶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心里已经隐隐的可以感觉得到闵安想要的是什么了,不过还好闵安刚才没有来硬的,乖乖的没有声张的回去了,否则杨枫之在场,一定把闵安他们打出苏府,以后也休想再进苏家。

其实在闵安来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有些预感的时候,是希望闵安当场耍一下无赖的,他耍了无赖,杨枫之才有出手的正当理由,把闵安赶出去,自然也就不成了问题。

她慎重地道:“我觉得他这次来……”苏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担忧的看向了张妈妈,这一望,却从张妈妈的目光中看到了和她一样的预想。

张妈妈道:“二姑爷之前一定是想着三年后再续弦的,但是开春的时候他的姨娘小产了,身子好像一直不争气一直都没完全好起来,听人说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姨娘出过门了,听说是病了,但是说的含糊,怕是精神上还有问题,这扶正的事,肯定是没着落了。”她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方才道:“我担心他把主意打到了您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292章 蜜蜡

“他敢吗?”

苏叶这句话,不是鄙视,而是真的在问。

只这一句话,一个表情,张妈妈就知dào

苏叶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句不中听的,他进门时瞧您的那个眼神,我真是恨不得上前捅他一刀!”张妈妈想起这事就来气,“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二姑爷连这种心思都能生得出来,还有什么恶心的事办不出来的?看他今天晚上这样进府的架势就知dào

了,打着苏家女婿的由头,大大方方的进来,真是再没见过更不要脸面的人了。”

苏叶缓缓的点头,道:“可他就算有这龌龊的心思,他也没那个能耐啊,他能有什么正当借口来向苏家女儿提亲?苏家现在是什么高度,给他闵安做续弦?”

“事情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张妈妈道:“他人都来了,总得有个对策才会来的吧,他怎么可能不知dào

苏家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应了他?我担心的是他别是有什么别的法子才好!”

“像今天这样大半夜的进府来沾便宜,逼的我母亲不得不把女儿许给他?”苏叶冷笑:“不过他明明是打着这个算盘的,为什么后来又规规矩矩的走人了?”

“猜不着他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得出来他后来对您是挺尊敬的。”张妈妈叹道:“您有没有跟陈大总管说这些事?”

“没有。”苏叶摇头:“不能确定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话说回来。别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闵安的那个姨娘我是知dào

一二的,那个张氏精明厉害的很,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的,说是脑子出了问题,我看未必就是真的,闵安如果真是想要让苏家的女儿做续弦,那张氏怎么可能就这么应了他?闵安是有所图那是定然的了,别是那张氏还有她自己的盘算才好,毕竟。她好不容易就可以再熬一下就能扶正。现在一下子没了机会,她怎会罢休!?”

张妈妈不禁扬眉,心中更是瞧不起闵安一家,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您去一趟定州。陈大总管会派人在定州打听闵家现在的情况。但是内里的事情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如您也去走一趟,和陈大总管来个声东击西。”苏叶道:“不管闵安到底盘算的是什么,还是让他一点便宜都沾不到才好。一旦让他沾上一点,他肯定还会要的更多,毕竟现在二叔父在京中正红,而闵安这样的,就算让苏琼嫁给他,我都觉得嫁的亏。”说完,她又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怀疑闵安这次来苏家的真实目的并没有让张氏知dào

,再不然就是张氏自有她的算计,这件事对张氏来说自然是直接影响到她的利益的,从她那里下手,兴许能查出个一二来,以张氏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她能上位的时候,却出了差子,十之八九得狗急跳墙,到时兴许都用不着我们出手,张氏就能把这事给搅和了。”

张妈妈却有些犹豫:“万一张氏也是盘算着苏家的背景呢?万一她也想苏家的好处呢?二姑爷肯定是宠她的,没准许给她了什么好处,现在苏家是风口浪尖儿的,怎么不让人眼红。要不要我跟她说明一下白家的厉害?”

“那倒不用。”苏叶笑了一声,道:“我怕闵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到时候再去恶心白家,就且让他们惦记着苏家就好,无论是我还是苏贞,陪嫁就够他们惦记的合不拢嘴的。”

她想到苏倩去向白子胥要掩口费的事情,那种感觉,真是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张妈妈会意,笑道:“我一定会让张氏知dào

眼前的利益要大于一切未知的没准会有什么变数的利益的。”

苏叶微微笑了笑。

白子胥望着手中的字条,也是在笑。

却是冷笑。

难得他下午前脚出了苏府,闵安后脚就进了苏家的门,愣是没撞上。

他甚是觉得有些人和有些事老天爷都是给安排好的,八字不合,还就是对不上。

闵安怀揣着什么心思,他就算还没跟闵安打上照面,就已经猜到了。

大半夜的还削尖的脑袋进了苏家的内宅,打着女婿一家亲的名号登堂入室,这是想坏了苏家哪个小姐的名誉?

闵安自然是还不知dào

苏贞住在田庄里的事。

但是闵安心里惦记的是谁,现在已经不用去想了。

他现在见过了苏叶,想必心思也定了。

为了和苏家重新攀上亲,好早点做上京官,这闵安也是拼了。

还不错。

还知dào

找上苏家是最短的捷径。

他不由翘了翘嘴角,冷笑的更深了。

他转身吩咐月七:“带上我的名贴,我们明天去定州闵府。”

月七大笑了起来:“咱们去闵家干什么?就闵家那破落的模样……”

白子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月七立即收了声,赶忙让庆俞端水过来伺候白子胥梳洗,自己则去书房拿了张名贴,准bèi

细软,还去看了看马,确保第二天可以顺利出行这才歇下。

翌日,三路人马前后的出了桐州城,陈大总管、张妈妈、还有白子胥。

而闵安,则是大大方方的一大早的就直接进了苏府。

他来的突然,因着是沾亲的,这次都不需yào

等候,下人也不敢多拦,等闵安进府的时候,正厅连早饭都还没有撤去,林佩云叫苦不迭。

她就算这个时候让苏叶避一避,都是来不及了。

她心里把闵家上八代下八代全都骂了个遍,可面上却只能装作还算可以的样子,让人把闵安带进厅堂去。

她还不知dào

昨晚闵安就进了府的事。

苏叶不打算说,就单看闵安昨夜进了府之后又突然态度大转懂得避嫌,她也料到闵安是不会说的了。

闵安的主意就是在进了府之后才改变的。

他定然是不准bèi

走下策了,而是想高高兴兴的把她娶回去。

林佩云有些坐立不安,饭也吃不下去了,但苏叶却吃的香,比往常的速度更慢,平时只食半碗粥,今早竟然足足一碗,后来还食了果子。

而厅堂里,闵安等了好大一会了。

长乐就低声道:“这是故yì

在下咱们的面子吗?咱们人都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人家正在用早饭,是咱们来得太早……”闵安咳了一声。

“客人都来了,还能继xù

用得下去吗……”长乐皱了眉,很是不悦。

闵安瞪了他一眼,长乐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但并没安静多少,他就又问:“你一会儿子可得找着机会就多和九小姐说说话,可千万别提昨天晚上的事。”

闵安皱了眉:“为什么不提?我还打算借着昨天晚上的事向九小姐道歉……”

“废话!你都想着让九小姐高高兴兴的嫁给你了,你再提昨晚的事,岂不是惹她更不高兴?人多嘴杂的,不提才是正经!到时再惹个闲言碎语出来,你就算娶了九小姐,到时候九小姐的名声也让你给抹黑了,亏本的不还是你自己?”

闵安恍然大悟,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叶和林佩云来的时候,不似昨晚人丁单薄,今次来厅中会面,这母女二人身后竟是足足跟了有十几二十个婆子和丫环,廊下的下人们看见他们过来,远远的就俯了首行礼让开道来。

苏叶就像视而不见似的,微扬着下巴向厅堂走来。

一进厅堂,闵安立即起身,恭敬有礼的作了揖。

苏叶连眼角都没看他一下,目光落在了长乐手边桌上放着的那个蜜蜡山茶上。

这让她小吃一惊。

这成色,这份量,闵安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闵安见她看那蜜蜡山茶,就朝着苏叶笑了笑,算是单独打了个亲和的招呼,然后就示意长乐把那蜜蜡山茶端过去:“我听说九小姐尤其喜欢山茶,府上的园子里也种养了许多,这次是专程来送这个蜜蜡山茶给九小姐的……”

苏叶愣了半晌,下意识的余光睨见向来见钱眼开的林佩云都露出了快要忍不住的怒意。

“九儿喜欢的是活的,而且这蜜蜡山茶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林佩云沉声不悦地道。

闵安就笑的很和善,就像听不出这话里的不喜似的,道:“活物自然漂亮,但是这蜜蜡山茶也是栩栩如生,而且植物终有一日会死,但是这棵蜜蜡山茶就不同了,配上九小姐的尊贵,还可以存zài

万年……”

“但是真是太不凑巧,九儿对蜜蜡并不喜欢,世间那么多金贵之物,九儿尤其讨厌蜜蜡。”林佩云非常不客气的道。

这让闵安立即没办法接下去了,面色立即就是一愣。

长乐就躬了身,转手就把蜜蜡山茶往桌上放下,边放边道:“送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搬回去?夫人莫要太客气,九小姐不喜欢,我家爷可以再送别的来,这蜜蜡山茶,夫人您收下,喜欢就摆着,不喜欢丢到库里也成。”

这话一出,就算真的讨厌,也不能放库里了。

至少闵安出现在苏府的时候,不能了。(未完待续……)

第293章 碰巧

这副架势,苏叶若是还不能确定闵安真zhèng

所想,也就不用再混了。

蜜蜡山茶不得不收下,苏叶也和他打过照面,未出阁的女子,随便寻个由头就可离去了,才出了正厅,苏叶就转头叮嘱婆子把蜜蜡山茶送去田庄里去。

婆子一怔,看着下人们小心的抬着那金贵的物件,不由的抬眼道:“二姑爷这阵子可能都会在桐州,这样会不会不大妥当……”

苏叶看着那东西就觉得扎眼闹心,随口又道:“八小姐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反正她人不在府里住,搬去淑乔阁,就当是夫人赏的。”

这下自然妥当,婆子连忙应了声,让下人们抬去了淑乔阁。

闵府坐落在定州最中心的南桥坊边,靠近着河岸商业区,河边是一排长街,个个都是生意不错的商铺,是定州最繁华也最贵的主要街道,闵府不是太大,但重在地段好,纵然不大,也够阔气。再加上苏荣过世之后家中重新修茸过,更加不错了。

名贴虽然准bèi

好了,但却不是递去闵家的。

定州城主接到白子胥的名贴后,慌张兴奋的就差让全家都整装出列去城门口迎了。

此时城主大人的长子汪子杰正陪着白子胥游逛这定州最繁华的主干大街。

车水马龙,风和日丽。

这两个公子哥执着公子扇,身后跟着护卫小厮跟随若干,走在大街上。纵然是这样的繁华市街,也是抢眼的很。

不知是谁有意或是谁无心,走着走着,白子胥就停到了一座私家大宅的门前。

执扇横臂一指:“这户人家好阔气。”

汪子杰怎敢怠慢,连忙就让跟随进去敲门,回头笑呵呵地对白子胥道:“这是闵家,在咱们定州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巧的是我与闵家的家主闵安甚是熟悉,偶尔也一同赴过几次席面,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引荐你们二位认识一下?”

白子胥当然笑着应和。同意的不能更同意。

不一会子就有管事的笑着来迎,一面往里请人,一面热乎的跟汪子杰行礼打招呼,汪子杰这才知闵安并不在家。问及去了何处。那管事的就笑道:“我家主子这两天去了桐州拜访岳母一家。亲家身体近来抱恙去问候一二。”

白子胥就驻了足:“那就不方便了吧……”

门都进来了,怎能连盏淡茶都不伺候,府里还有闵安的近身在前的。早早的就认出了打头的是城主大人的长子汪子杰,其他的除了汪子杰的人以外一个也不认识,但看汪子杰对白子胥的那副巴结相,闵安的近身也知dào

来头必然不小。

他一听这话连忙就上前笑了笑,对着白子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算是打了个招呼,后而很是热情的就把人往厅里请:“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歇歇脚也是该的,我听说汪公子来,都已经让人备了好茶,不管我家爷在不在,您这盏茶也得喝完了再走。”

白子胥听见汪子杰很满yì

的笑道:“你家爷果然没有看错你。”

既然如此,白子胥自然配合。

只是进厅,也是能看出闵家大概的,府里的下人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汪子杰这个贵客又带了个贵客,还是别的什么,白子胥和月七都注意到这些下人的分布有些许不大正常。

这正厅里,人员似乎多了些。

月七就侧了侧脸看了看偏厅的方向,装作无意的笑道:“这闵府可真够阔气的,家丁都这么多,单是这正厅里,就有这么多人守着跟着的,偏厅不知dào

有多大?又有多少人?”

一个跟随,说话这般无遮无拦,而以白子胥这样身份的,贴身带的跟随这般失礼,足可见汪子杰巴巴的这位少年郎白子胥,性子应该也是倨傲的厉害。

隐隐的就听到后方有家丁在窃窃私语的不满,声音非常小,但是挡不住白子胥和月七这样的耳力,就听那声音嗡嗡像只蚊子似的道:“也不知dào

这位爷是什么来头,也太傲气了些,就算汪公子视他为上宾,可毕竟是出门在外又在别人居所,再是背景厉害,总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子胥眼睛一转,不露痕迹的和月七对视了一眼。

就见月七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突然扬高了声,也不冲着声音的来处,就大声地道:“真是耳朵好用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汪子杰虽然听不清闵家的家仆说了什么,但是却是知dào

有人在后面小声议论的了,再一看月七这反应,立即就不快了起来,但是无论是息事宁人也好,安抚也罢,这个时候总不是把人给挑出来的时候,闹将起来岂不是更不好kàn

?索性不如打个哈哈,回头等闵安回来了,再让他处置。

汪子杰便就把话题跳了回去,算是卖白子胥一个面子,顺着月七先前的话就问了闵安的近身:“不说还不知dào

,今天这厅里怎的这么多人?”

闵安的职位虽然要高于汪子杰,但是居在定州,就得仰城主的鼻息,闵安平日里没少对汪子杰陪三陪四的,就冲他现在这仪仗和进府这架势也够让闵家这些人添堵的,这闵安的近身以往虽然少言少语,但是今天就得顶着上来应酬,但是他心里清楚闵安是做什么去了的,等闵安回来的时候,那摇身一变身价可就大不同,到时候这汪子杰只怕还要巴巴的跟在闵安后头才是。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就看了偏厅一眼,想着既然是迟早的事,不如现在就先锉锉这汪子杰和这个少年的锐气,他踌躇了一下方才道:“汪公子见谅了,今天我们闵家有客,在您来之前正巧我们亲家的管事过来府里,此时正在偏厅……”

一听是桐州苏家的管事,汪子杰的脸色果然有所不同,心道难道苏家和闵家的关系不是他想的那样尴尬僵持?

他只道闵安去桐州是巴结苏家去,却没想到苏家的管事会出现在闵家。

也就是说,这两家的关系其实还是挺要好?

那闵家……

汪子杰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自己对闵安的态度了。

而白子胥也是一咯噔。

汪子杰脸色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底的,思量了一下,就顺着汪子杰的情绪解了局:“茶也看过了,人家有家事,我们就别过多打扰为好,等闵兄回来,再叙也无妨。”

这话正和汪子杰之意,这也就起了身,在闵家一众有脸面的家丁亲随的相送下,出了闵府。

白子胥寻了个由头便就在胡同口子与汪子杰话别,汪子杰这时早就没了心情,心绪也是复杂的很,很想赶紧回去跟自己的城主父亲说说这事,礼让了几句,便就匆匆的告辞。

而白子胥和月七两人,在长街上兜了个小圈子之后,就又回了胡同口子,悄声的盯着闵家大门。

而陈大总管,出了闵府才走到胡同口,自然就‘巧合’的碰见了正在胡同口子往外走的白子胥。

他很意wài



而白子胥就像比他还惊讶似的,赶紧就和陈大总管相互见礼。

月七却道:“陈大总管怎么会出现在定州?是苏家有什么要事需yào

您亲自来定州?”

因为闵安的那件事,再想着白子胥和苏叶之间的事,计划是暗中解决这件事的,他下意识就不想让白子胥知dào

内里的情况,就笑道:“是九小姐让我来二姑爷这里取一些以前二小姐生前的旧物,这就办完事了,就要回桐州。”

听陈大总管果然是苏叶派来的,白子胥心里一跳,皱了眉拉了陈大总管过来说话:“九小姐可有什么叮嘱?”

陈大总管笑的无害:“就是让我小心些别遗漏了。”

看着陈大总管眼角的从容和微微的自信,白子胥松了手,拱了手放了行。

等陈大总管不急不徐的拐了个弯不见人了之后,月七就问白子胥怎么不继xù

追问陈大总管。

白子胥目光深重,道:“他来闵家要办的事已经办妥,还是让他早点回去向苏叶复命为好,苏叶有她自己的定夺,一定也在等着陈大总管的结果。”他迟疑了一下,目光又看向了闵家的大门,眯了眼:“不想告sù

我,我也自有办法打听得到。”

月七则是朝着陈大总管离去的方向啧啧的赞叹:“不是我要夸,而是真的觉得九小姐这人办事和识人的能力真不一般,以前苏家的陈大总管在苏府里真是大材小用,现在在九小姐掌事下,他才算是显露了他的本事。”

月七这么说着,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就思量着要怎么再进闵家打探虚实,但是现在尤其想知dào

的是陈大总管到底打探到了什么,既然是有用的,那陈大总管到底是知dào

了什么,才满yì

而回了呢?

月七琢磨着,听见白子胥抿了抿唇,沉声道:“我们回去。”

月七微微一愣。

咦?不去闵家了?这是定州一日游?要回桐州了?

白子胥说的回去,却不是回桐州,而是回了城主大人的府邸。(未完待续……)

第294章 造假

汪子杰看见白子胥要来借住一晚,他真是又高兴又无奈。

高兴的是能和白子胥有这个亲近的机会,无奈的是他想今天晚上和他父亲好好谈谈闵家现在的情况,却是不能了。

酒过三巡,汪子杰又是本着巴巴的往白子胥身上套近乎的心思的,有个什么话,回答的甚是积极,是以,当话题不知不觉的飘到白子胥微醺着念叨着其实自己与闵安还算是半个亲戚的时候,汪子杰看白子胥的眼神就更亮了。

他这才从白子胥口中听说了白子胥与苏叶的婚事来。

这么一算,这白子胥不仅出身正,还是苏家的九姑爷……

汪子杰双目发直的想:那苏家这下子岂不是更加尊贵了……

那闵安他……

汪子杰不禁的回想起自己以前是怎样瞧不起闵安,又总是时不时的刁难闵安。

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可怎么办……

看汪子杰的脸色,白子胥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像汪子杰这样出身高的,闵家早先又不怎么样,他在闵安的面前,肯定是对闵安颐指气使的了。

现在人家闵安已经起来了,但是一直也是束手束脚,可如果和苏家再亲近起来,那就大不一样了,别管闵安是不是那种记仇记恨的人,单是想一想会有这种可能性,也够汪子杰睡不了安稳觉了。

白子胥只当没看出来,端着酒杯一副愁容地道:“我来之前没来得及和闵兄在桐州得见。这次来定州处理一些私人事情,要是早知他人在桐州,就应该见上一面再来的。”白子胥先铺垫了一番,后而慢悠悠地道:“只是有个问题我个人很好奇,我和九姑娘也算相识了不短的时日了,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闵兄这个二姐夫,现在想想,何止是九姑娘,就苏家上下我都算是熟悉了,可没一个人提过这位二姑爷。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清楚的。我现在很发愁这事,想着别到时候顺得哥情失了嫂意,我若是与闵兄称兄道弟,回头再得罪了岳母大人……”

这话说的巧妙。不期而然的就让汪子杰觉得有种算是半条路上的人了。

酒壮怂人胆。这么多酒下肚。什么都敢说了。

汪子杰快人快语,当即就把那些年苏荣在闵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些事,全都竹筒倒豆子的跟白子胥说了。

白子胥听得脸色发黑。很是不高兴。

他这个反应,汪子杰很高兴。

汪子杰甚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需yào

考lǜ

闵安会不会将来给自己小鞋穿了,自己和白子胥的关系好了,还用得着怕他闵安?

就像趁热打铁似的,汪子杰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闵安的私生活之事,就连闵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喝的花酒,又和谁一起联手使诈诓骗了哪家公子的席面钱,这些琐碎的不值一提又上不得台面的事也都说了一大车。

白子胥听着,不时的冷笑两声附和,在汪子杰喝了口水酒顺顺喉咙的当会,白子胥就疑惑的看他:“你知dào

他这么多事,他之前去了桐州,可我看你今天白天在闵家的模样,竟是先前都不知dào

?”

汪子杰一口酒呛到嗓子,脸涨的通红,连连摇头又摆手地道:“让你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来,先前他找我帮他找几个品行好的先生,说是想描个名家的字帖,我问他怎么好端端的要拽文,他说要送礼用,我当时还骂他怎的送礼还这么龌龊,既是送礼,又送个赝品。现在想来,事隔并没有多久,别是他描的字贴,是要送给苏家才好。”

这话说的可就大了。

就连月七,都不禁的倒吸一口冷气。

倒不是震惊闵安这个龌龊的心思,而是震惊于汪子杰这大胆的栽赃。

话说到这个份上,汪子杰一心想要抹黑闵安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这抹黑也抹的忒狠了些。

白子胥在心里大叹一声绝。

够绝。

不过汪子杰肯定猜不到闵安根本就没有什么字帖送给苏家。

这要怎么查?

白子胥咬了咬唇,皱眉道:“不知可否方便把替他描字帖的先生给请来?”白子胥冷冷地笑,摇头道:“这事,他办得出来,可总不能让苏家到时候闹了笑话。”

他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苏家要是把字帖展于人前,到时再被人瞧看出来,苏家闹笑话就等于他白家闹笑话,事情可大可小,不能不追。

汪子杰自然高兴,不管到最后事情怎么解决,让闵安在苏家丢丢脸面也是好的,而且他并不是想让苏家不好,而是单纯的只需yào

闵安的日子别太得yì

,只要苏家对闵安有所保留,那闵安以后也不可能在他面前张扬不是?

他当即就让人去把那先生叫来。

月七就是一诧,心想这么晚了,方便吗?

白子胥也没想到就是立即眼下的事,汪子杰却是无所谓:“我有恩于那位先生,随叫随到还是不在话下的。”

月七的嘴角抽了抽,心想就你这样的,也会有恩于他人?

这边闲话又说了几句,那边厅外就有了动静,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急急的进了来,进门就向白子胥和汪子杰躬身行礼。

汪子杰上来就直奔主题,问他给闵安描的是哪个名家的字贴。

不问不知dào

,一问吓一跳。

是那老先生吓了一跳。

面容不见有变,但那花白的胡子却是一抽一抽的抖动个不停。

汪子杰看着不对劲,当即就红了脸,厉声喝道:“看胡先生的样子,你莫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这胡先生不知白子胥是谁,当即就抖了腿,竟是一软,扑嗵一声给跪了下来:“我,我真是被迫的啊!那闵安让我照着一本手抄经文模仿字迹,那字迹不是什么名家……”

汪子杰不解,不是什么名家,那闵安作什么这样大费周章的,思量了一下就继xù

厉声逼问。

胡先生磕下头去:“罪孽啊!我练了几日,很是相像了之后,那闵安就给了我一张条子,让我照着条子上的字用那手抄经文的字迹去写……”

白子胥闻言心里一颤,当即就坐直了身子,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要猜出来了。

那胡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老朽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知dào

能再活多久,无论是谁,都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要是我不照着写或是说了出来,闵安他不会放过我的女儿的,我这条老命也就完了,我的家也就没了……”

“说!”汪子杰酒都醒了一半了,“你再不说,我让你现在就玩完!”

胡先生硬着头皮道:“他让我写一份遗书,不用说你们也知dào

是苏家二小姐了,遗书的内容就是说苏二小姐当时临终前把她娘家的妹妹们召到近前,是想着让妹妹替她继xù

伺候闵安,给闵安做续弦……”

月七震住了。

汪子杰也震住了。

而白子胥,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噌噌的往上冒,已经不是把闵安骂个狗血淋头就能消了这口气的事了。

汪子杰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dào

该问什么好了,胡先生零零碎碎又说了些细节上的事,但大部分是说两句就求汪子杰几句,让汪子杰保他一家老小云云。

后来再问不出什么,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后,汪子杰挥了手让胡先生下去了,还吩咐了跟随叫上几个护卫去把胡先生一家接到汪家的宅院里先住一阵子再说。

胡先生一走,厅里立即静谧了下来。

半晌后,白子胥拍桌而起,拱手向汪子杰行了个礼。

汪子杰受宠若惊,赶忙就扶。

“我现在马上就得回桐州,他日有机会,必定再聚!”白子胥沉声道,转头月七就已经跟了过来,两人向汪子杰告辞。

汪子杰自然不强留,差了护卫过来,非要护送白子胥深夜平安到达桐州才放心,白子胥推让了两次推不过,只得应下,一行人甚是利落,看茶的功夫,就已经驾了马车驶向城外去了。

路上,白子胥想的是陈大总管白日里的神色。

陈大总管的样子……

他越想越觉得陈大总管似乎打探不到这些,因为闵家的人总不可能会把这件事告sù

给他,就算陈大总管再是有能耐,顶多也就只能套出闵安手里有苏荣的遗书而已。

而且,看陈大总管的那个神色,如果真的知dào

这遗书的具体内容和这遗书是找人做的假,他不可能那般轻松。

连自己都尚且坐不住了,那陈大总管不气死也得急死。

最关键的,是陈大总管未必想得到闵安真zhèng

的目的是苏叶,而不是苏贞!

一想到苏叶这及笄之前的坎坷,白子胥急的就恨不得赶紧把事办了。

喜事!

宁玄、林政也就罢了,可这前一个莫泽衡,后一个闵安,这简直太让人气的想杀人了!

月七陪着他坐在马车里,看着白子胥这一路千变万化的表情,肝儿都颤了。

他咽了咽口水,道:“你想想,以苏夫人和苏九小姐的性子,别说那遗书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闵安就能得逞吗?”(未完待续……)

第295章 遇刺

月七的话,让车厢内一片静谧。

他顿时觉得有些潇瑟起来。

“她万事都顾得周全,每次最终都可以逢凶化吉,我心里固然知dào

这次也不会例外。”白子胥的声音越来越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我却很希望有我在的时候,她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月七本是想让白子胥放轻松一些,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发自肺腑之言。

看着白子胥有些黯淡的目光,他的情绪也跟着不由的凝重了些,轻声道:“您想要的,不就是九小姐这样的吗?”

足够独立,足够强dà



因为白子胥没有过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投入到对方的身上,因为侯门的水之深,因为庙堂的盘根错节,站在他身边的,必须是一位睿智、理智、坚强、强dà

的女子。

苏叶绝对的符合。

明明是放心的,却还是会担心……

这种情绪……

若非动了真心真情,岂会如此。

月七的眼神不由的有些担忧了起来,他担心的不是苏叶。

而是白子胥。

“将来我与她就是一体,我固然欣赏她的理智和足够强dà

,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白子胥说的有些莫名,甚至还有些矛盾,还有一丝丝——隐藏。

月七不想追问太深,既然他不想说,就由他吧。

这一路风尘,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路途竟是如此的漫长。

然而这一路说是漫长,但当他们进入了桐州的城门之时,却又觉得这一路是如此之短。

短到白子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把有些慌乱的思绪理的足够清晰,短到他都没有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踏入奢品阁,苗文初竟然在等着他。

见到白子胥的时候,苗文初没有惊讶他为何这么快的急着赶回来,甚至都没有问起白子胥是否打探到什么重yào

的信息。

他只是失神的看着白子胥,道:“闵安他……今晚在苏家用完晚饭,当街被人刺杀。”

“刺杀?!”月七震惊不已。

苗文初点了点头:“那个时辰苏家门前的长街还有夜市,人非常多。差点都要伤到路人。不过最后索性没有大碍,就只有闵安的跟随长乐手臂划伤了一下,毕竟人太多,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得逞。最后逃走了。”

白子胥听的眼角直跳:“在晚饭后还有夜市的时候下手……”他皱眉凝重地道:“我看对方未必就是想要了闵安的命。顶多是想吓他一吓。”

此话一出。月七与苗文初对视一眼,深有同感。

“他今天在苏家用了晚饭?”白子胥气愤大于震惊,道:“他在苏家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张妈妈有没有过来跟你联系,有没有跟你讨论过今晚这事?”

“张妈妈今天去了定州,至少也要明天才会回来。”苗文初道:“我也是刚刚才知dào

,闵安遇刺,我就赶紧想着快去问问张妈妈具体的一些事情,这才知dào

她今天白天就去了定州,必然是去闵家了。”

“张妈妈也去了定州?”月七皱了皱眉:“九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我还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在闵家遇到张妈妈呢。”苗文初也很错愕。

“我们确实是遇到了,”月七道:“不过,我们遇到的是苏府的陈大总管,而并非是张妈妈。而陈大总管是受苏九小姐的意去的闵家。”说完,又道:“张妈妈必然也是受九小姐所托才去的这一趟,真是搞不明白了。”

苗文初也是不解。

不过眼下不管苏叶是如何计,都是不可能与闵安今晚遇刺之事有关的。

月七眉头深凝:“我怀疑这件事与莫泽衡当日出事有联系。”他抿了抿唇,分析道。

苗文初一震,但是想了想前后,就道:“但是若是按你的说法,岂不是宁公子和舅少爷林政也应该遭遇不测……”

白子胥摇头:“莫泽衡和闵安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要做的事,都会有损九小姐的名誉。而宁玄和林政却不会。”

月七听了之后也是一咯噔。

细想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而且,并不对闵安动真格的也是说得过去的,想当初莫泽衡可是差点……

相比之下,闵安算是非常低调的了,这也是因为闵安本身与苏家就沾着亲,而且闵安也不可能去做出那样的事,而且莫泽衡对苏叶的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是有旁人助纣为虐推波助澜,牛不喝水不可能强摁头,莫泽衡若是自己本身没有对苏叶不轨之心,他也不置于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

而闵安不是,闵安是有着准bèi

的,他不需yào

来强硬的,他手里有个王牌,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苏叶娶回去,自然不用像莫泽衡那样用那种无耻的法子。

而且,闵安是有官位在头的。

这点,是闵安的护身符,也是一个保护罩。

真要是出了事,也是一件麻烦事,必然会深究下去。

思及此,月七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也就是说,这次,也与沈重脱离不了干系?

可是沈重现在在京都啊。

“马上去查沈重现在是不是已经回了桐州!”

月七还在想着,白子胥已经一声令下。

苗文初惊诧不已,听到沈重这个名字,肝都颤了。

“沈……沈公子?”苗文初的声音有些震惊的发抖。

“不然还会有谁?”月七皱眉:“我马上去查。”

“那也要等天亮啊!”苗文初一把将他拽住:“一切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的,闵安才刚刚出了事,现在马上就去查沈重,这要是让人知dào

了,沈重岂不是要多关注你家主子?到时候一旦被利用起来,完全可以张扬出去,说是咱们栽赃诬陷!”

月七的心里霎时像沸了的水似的翻滚了起来。

苗文初不清楚沈重到底是怎样的人,只知dào

沈重和和气气的,与苏家现在的关系不错,不管之前是不是因为林佩云有意撮合苏叶与沈重的原因,但是苏叶与沈重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见过沈重的次数并不多,虽然觉得沈重城府略深,但是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一身书卷气息看起来还有些单薄的男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苗文初不清楚,可是月七和白子胥清楚。

沈家本是千年古树,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蔓延至全国都不是不可能的,枝桠被剪了,就算被连根拔起了,但是地下,总会有残留。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沈重渐渐起势,虽然看起来无关痛痒,但这绝非偶然。

而从鬼门关挣扎过来的人,脚踏实地本本分分绝对只是表象。

尤其是像沈重这样依然活在天子脚下,活在众多眼线中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静候天明,坐看自己毫无势力毫无安全感的生存,随时一个风浪过来,就将自己拍的尸骨无存,化作飞灰。

没有人会眼巴巴的等死。

在庙堂,不扩张自己,就是等死。

白子胥其实觉得查不查沈重是否在桐州,并不重yào



之所以查,是他很想知dào

,沈重如果人在桐州,他要怎么去应对这件事。

怎么去对付闵安。

关键是,他现在没办法确定沈重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他执着的源头是苏叶,这并不大可能,因为当年与沈重有情的是苏荣,而且沈重都已到了及冠之年时,苏叶还未通灵气。

想象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生出别的情分。

但是林佩云先前对沈重的态度,却又不见沈重有推拒之意。

若是因为苏叶与沈重这一年多来的通信往来,沈重对苏叶生出别样的情愫,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那沈重对莫泽衡下了手,对闵安下了手,如果说是因为沈重中意苏叶,那沈重会不会对自己也会有动手的一天?

只不过是碍于身份,需yào

秘密和详细的部署?

太多矛盾,太多冲突的推测,让白子胥每想到一种可能,就会有另一种可能推翻前者。

苏叶得知闵安出了苏家就遇刺的事后,非常震惊。

经lì

过那么多的事,苏叶很难不把事情思及到自身。

她实在无法掩耳盗铃的像推测莫泽衡那件事那样去推测闵安今夜之事。

而得知这件事的同时,陈大总管也终于抽出身来偷偷来了栖林苑跟苏叶汇报他白天在闵家的事情来。

“二姑爷手里是拿着二小姐的遗书来的,不过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拿给夫人看,定是准bèi

时机成熟,和您的关系缓和一些之后,才会拿给夫人看了,到时候顺风顺水,夫人不依也得依了。”陈大总管皱眉,突然冷笑了起来:“且不论二姑爷打得一手好算盘,单是这份遗书是真是假,还是两说!”

听到闵安居然手里有苏荣的遗书,苏叶的手握着椅把,指尖都掐了进去。

“不用想,那遗书定然是与他心里的算盘脱不开的,他总不可能图苏家的家产,二小姐不可能立下这样的遗书来,绝对是关于你们姐妹的。”陈大总管没把话说的太直接,总觉得一说出来就是一种恶心。(未完待续……)

第296章 遗书

当陈大总管提到撞见了白子胥的时候,苏叶虽然震惊,但是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之前遗书的事更震惊的原因,当听到白子胥也出现在闵家的时候,她只是一愣,心里却不知怎的,竟有种也是正常之事的感觉。

就算她问,白子胥也会有各种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在定州了。

她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莫泽衡当时出事的事情来。

有人怀疑是白子胥做的,但是今天闵安遇刺,她总觉得这两件事隐隐的有些联系,但是具体的蛛丝马迹,她却是分析不出。

只是直觉。

她心里是相信与白子胥无关的,而这次闵安遇刺,白子胥人在定州,既然都去了闵家查探,就更没有理由同时安排人在桐州对闵安下手。

若是已经决定对闵安下手,就不必亲自跑去定州查探了。

秋华和陈大总管一直一问一答的说着话,苏叶分神思量着事情,冷不丁突然听见秋华道:“……他迟早会把遗书拿出来的,我看不如想办法抢过来!”

不等陈大总管皱眉,苏叶的目光就先凝了,肃然道:“抢?今天闵安遇刺,他这人向来行事谨慎,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的,他还要想着他的仕途,一个宁可吃点亏都不与人争高下的人,他自己肯定知dào

不是他得罪的人来加害于他,眼下就只有这么点事,还是与他没什么关联的桐州,他不认为这件事是苏家人安排的就不错了。回去之后还不把遗书贴身藏好?这一来还打草惊蛇,恐怕还会加快闵安的速度,怕是都等不及他做足了铺垫,就该把遗书拿出来了!”

陈大总管和秋华齐齐的看向她。

目光甚是惊讶。

苏叶一惊。

“之前让张妈妈打探过一二,以前也从大姐那里听她提起过闵安几句。”苏叶忙道,赶忙把眼神错开来,心砰砰直跳。

陈大总管和秋华听了之后,面色慢慢松了下来。

倒不是想着苏叶是从谁口中得知闵安的为人,而是在想苏叶何以会这么关注闵安,只有关注。才有可能这般了解。

听到是从张妈妈和苏青口中偶然得知。自然是正常了。

苏家的人对闵安的意见还是很大的。

既然抢,行不通,那就不得不抓紧时间想其他的对策了。

陈大总管也沉默了下来,轻声问苏叶:“九小姐。您准bèi

怎么办?”

秋华却是哀叹:“又不能抢。那该怎么办?最大利益就是这遗书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了。我们总不能还有更好的好处给他做交换吧。”

“交换?”陈大总管道:“为什么要交换,为什么要给他好处?那遗书绝对是假的!”

苏叶道:“说实话,这遗书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yào

。我二姐固然不可能写出这样的遗书来,但是闵安既然这么做了,那字迹什么的自然是我们查也查不出破绽的,如果闵安拿出了遗书,我们苏家如果不认,那就是苏家的脸面问题,这是苏家的声誉。”

听了这话,就连陈大总管也没主意了,心中甚是恶心闵安,道:“那可怎么办?”

“等明天看看闵安过来后怎么说。”苏叶心里惦记着张妈妈那边的情况,还不想太早下主意,而且闵安刚刚遇刺,还不知dào

他心里是怎么想这件事,别是以为是苏家的人做的就好,先静观其变才好。

也只能这样了。

陈大总管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跟苏叶行了礼,悄声回了前院。

事情快到就连苏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她所料想,闵安果然被吓住,为免夜长梦多,他第二日上午便来了苏家,把随身带着的木匣子不客气的放到了林佩云的面前。

他面容肃然,像是一肚子的气,放完木匣子,只示意林佩云打开来看,就再也没看林佩云一眼。

而与此同时,苏叶在栖林苑等到了从定州赶回来的张妈妈。

“……遗书的事我已经知dào

了,闵安的那个姨娘张晴莹已经什么都告sù

我了。”张妈妈冷哼道:“并没有多难,我只说我是苏太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闵家核实一些事情,管事的立即就让我进了府。”

秋华和小双听着张妈妈徐徐道来,目光甚是敬佩。

“我直接见的张晴莹,她很高兴,觉得苏家的人过来直接找到她而不是找到闵老夫人,让她脸上增了光,从她那目光,我就知dào

她肯定不知dào

闵安过来桐州的真相。”张妈妈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她不知dào

闵安来的目的,那必然是闵安扯了别的谎,而若不是图谋苏家的产业,张晴莹也不会答yīng

他过来苏家,是以,我就从这方面着手,含含糊糊的顺着问,问她当年苏二小姐是怎么说的,张晴莹就只说她不知dào

,但是遗书上说的清楚,总之按照遗书上说的去实行,总不会错。”

“我的天,二姑爷竟然这样框骗张氏?”小双惊的大张嘴巴。

“我不想把九小姐拉下水。”张妈妈垂了垂眼,续而道:“我是本着一定不会让闵安成事才把事情推到八小姐头上的,这不算推八小姐进火坑!”

一听到这,苏叶皱了皱眉。

“你跟张晴莹说遗书上写的是让苏贞做闵安的续弦?”苏叶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妈妈点了点头:“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了,而且也不会让八小姐嫁过去的,总不会害了她,撒个谎就能把这件事解决掉,为什么不呢?”张妈妈不再说这个,而是直接说了下去:“张晴莹听到之后当场就暴跳如雷,挣扎着就要起来非要来桐州不可,我把她拦下了,毕竟我去定州可是偷着去的,到时候她和我一道儿的回来,那算什么事。我看见她那样,就装作不解的样子问她之前不是同意了的吗,然后张晴莹一听我这么问,立即就又冷静下来了,嘴里敷衍的说着是是,但是面上早就白的不成样子,手也攥的死紧,看样子应该紧跟着我身后就得过来桐州不可。”

“那她万一跟闵安说是您去找的她可怎么办?”小双失声惊问。

“她不会。”苏叶半眯着眼,非常镇静,道:“再是心里怨恨,也得顾全闵家的脸面,要是万一在外面惹了闵安不高兴,让闵安失了面子,到时候就算让苏家的姑娘做闵家正妻续弦的事黄了,她也别想扶正了。而且,这件事,只要她说出口,就会让闵安大发雷霆,是以,她一定不会跟闵安直说闵安撒的谎的,她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让闵安没办法办成这件事。”

“您是说,遗书的事,张晴莹就会想办法摆平?”秋华不敢相信,心里依然忐忑,万一估计有误的话,那岂不是……

“哼。”张妈妈冷笑了一声:“就让他们狗咬狗就行了,张晴莹忍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绝对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什么都不做的。”

“我先前还在担心这件事别是张晴莹也是赞成的,现在想来真是太担心了才会这么想,试想一下,一个女人,钱固然重yào

,可哪能比得上正妻的地位更实在?”张妈妈坐了下来,目光露出一丝狠意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秋华和小双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有苏叶和张妈妈这样的态度,她们心里也不由的放心了。

“对了,昨天陈大总管去闵家的时候,和白公子对上了!”秋华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就忙跟张妈妈提起。

原本肃然的张妈妈,一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疼爱的看向苏叶。

“我就知dào

他肯定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dào

,他知dào

了,肯定会有所动作,果然,没想到还去在我的前头了!他定然也知dào

了遗书的事了,这还不把闵安给教xùn

一顿?!”

秋华的表情诡异了起来,小声地道:“二姑爷昨天晚上在府里用完晚饭后,回去的路上在夜市闹区被人行刺了。”

“什么?”张妈妈震惊地看着秋华,“这绝不可能是他做的!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先前说白子胥教xùn

闵安,不过是说个逗趣话给苏叶听罢了,她是真没想到闵安这么快就会出事。

也绝对不可能是张晴莹阻止闵安,就做出这么绝的事。

但是下一秒,张妈妈眼睛一转,就惊问:“在夜市行刺,而且他没有受伤的话,这说明对方肯定不是取他的命的,会不会就是取遗书的?遗书是不是已经没了?!”

如果是取遗书的话,极有可能就是张晴莹找人做的。

张晴莹不能立即到桐州,但是找些练家子来做这件事,是绝对可能的啊。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立即一凝。

苏叶也不由的往这种可能性上去想了。

门外突然有人靠近,何然一直在门外守着,跟外面的人说了两句后就皱着眉急急的进了来,屋里的话他在外面都听见了,心里骂了一大会子闵安,这时脸色更加阴沉了。

“遗书没有丢,”何然沉声道:“二姑爷现在人在正厅,带着遗书来的。”(未完待续……)

第297章 逼近

屋内的人心中皆是一跳。

难道不是张晴莹?

张妈妈想着昨天张晴莹的慌张和愤nù

的神色,目光中露出的狠意和恨意是掩藏不住的,后来的态度也是大有不想再和张妈妈耗时间的意思,明摆着她要有动作。

如果不是张晴莹,那会是谁?

按照闵安之前的态度,很明显是想先和苏家把关系缓和,再与苏叶建立一下好感之后再搬出遗书的,而如果不是张晴莹想把遗书搞到手才对闵安下手的话,那会是谁?

对闵安动手,却又不去抢遗书?

这不就是等于逼着闵安以免夜长梦多吗?

苏叶的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她一直以为对闵安下手的人,定然是想阻止闵安的。

可眼前的事实是截然相反。

那……

会不会对闵安动手的人,原本就是打算让闵安早点事成,让闵安早点把遗书拿出来?

以她对闵安的了解,闵安是绝对不会找人对他自己下手的,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若是想找个借口早点拿遗书出来,大可直接就拿出来,没必要这样兜圈子。

可是还有谁会这样做呢?

谁在帮闵安呢?

苏叶只觉得越来越混乱,有人帮闵安,这个方向完全思考不通。

与其说帮闵安,不如说是那个人想要阻止她与白子胥的婚事。

想到这里,她压下了继xù

思考下去的念头。也压下了心头的无名火,凝目听着何然讲着厅堂那边的情况。

“……遗书上写的什么不知dào

,但是听的很明白,二姑爷拿着二小姐当年去世之前写的遗书,说是当时她让她的几个妹妹来闵家和她见最后面,送她最后一程,意思就是想让妹妹们成年之后,代替她做闵家的当家主母,继xù

服侍二姑爷。”何然愤愤不平,心头的火也是难消:“现在四小姐已经嫁人。家中也就只剩下了您和八小姐。遗书上并没有提是哪位小姐,但是二姑爷开口了,只要您。还说当时二小姐过世的前一晚,亲口跟二姑爷说。要让二姑爷选您。”

秋华气的恨不得冲去前厅和闵安理论。何然皱着眉示意她别轻举妄动。道:“夫人拿着二小姐的遗书,面上没办法直接回绝,厅里不止是有二姑爷一人在而已。还有伺候的婆子们,但是夫人的态度已经不好kàn

了,二姑爷见夫人不回答不说话,就冷着脸也不管好kàn

不好kàn

,直接说如果咱们苏家不允此事,那就不止是对死者的遗愿不从那么简单了,他要让人人都知dào

苏家是怎样的,还要让人人都知dào

苏家是怎么薄待二小姐的。”

话说到这里,何然、张妈妈还有秋华都静下来了。

他们纷纷看向苏叶。

闵安的话说到这个程度,就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局外人能评头论足的了。

可以说闵安的龌龊和卑鄙,但是搬出了苏荣,就算人人都知dào

这份遗书是假的,可传扬出去,外面的人才不管遗书是真是假。

事情关系到苏家的声誉和名誉,这真的不是他们能够品评的了。

苏叶的面容虽然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清冷,但越是这般,越是不能安抚得了这三人。

每次事情到了紧张的时候,苏叶就总是越发的镇定,反倒比真的要去与人对质之时冷静的更快。

但是这也说明了苏叶越是镇静,事情就越是棘手。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小双的声音在外面隔着帘响起,喊了一声“小姐”。

就是这么一声轻唤,就让屋内人的神经跟着又是一紧。

“进来吧。”苏叶打起了精神,沉声道。

外面小双面色忧虑的看着杨枫之,神色也是非常肃穆,朝杨枫之点了点头,杨枫之也知dào

了前厅的事,自然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还是本着遇难则强的心情,挺着腰杆掀了帘走了进去。

苏叶坐在厅内的主位,张妈妈和秋华站在旁侧,何然垂着首站在厅中,屋内再没了其他的人,感觉着厅内这样不寻常的气氛,杨枫之的心里也是一沉。

想着闵安那样的货色把主意打到苏叶的头上,杨枫之的肚子里就窝着火。

只要苏叶一句话,让他去把闵安一刀挑了,他也绝无二话。

念头闪过,就听见何然提醒一般的咳了一声。

他忙收敛了情绪,快速上前了几步,低声道:“……跟到大姑爷孔君达了,前两天查到他近来流连花巷,本来不相信,也就没跟小姐汇报,今天早上收到风声,我就去蹲守,他整夜都宿在花满楼,直到早上还酒劲都没退干净,我在后面跟着,看到他进了桐州一户城中庄子里去了,庄子太小,住户也很紧凑,我怕打草惊蛇,就绕到后面去听,后来听到屋内吵闹的声音,有大小姐的声音。”

苏叶难掩心中的惊讶。

城中的庄子,应该是苏青的隐藏财产了,不然不可能到现在都没被人找到。

“但是屋里摔砸的厉害,我觉得……”杨枫之垂了首,小声的道:“我觉得好像动了手。”

孔君达打了苏青?!

“他们……”苏叶话到嘴边又止了住。

有些话,心里可以明白,却是不能说破。

“他们的日子过的可还说得过去?”苏叶换而言之。

“九小姐,”杨枫之突然直了身子,“有些话我不想瞒着你,我看到什么我就说什么,孔君达不是个好东西,他们现在的生活应该还是可以维持得住的,总不可能一点银子都没有,但是这样下去也早晚都会坐吃山空,孔君达这样流连花丛,换作是从前,这样花销自然不值一提,但是放在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多少人都在找他,他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发xiàn

的,到时候只怕连他们现在容身的地方也都没了。”

“小姐,”秋华也是震惊不已,也不知dào

找到苏青是件高兴事还是件难过事了,道:“要不要跟夫人说一声,不管怎么样,大小姐现在过的日子也实在不像样了些,若是真的不打算告sù

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贴补一下大小姐?”

张妈妈摇头:“贴补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一旦出手,这钱到最后还是会被大姑爷败掉,反倒会害了她。而且大小姐的性子我们都清楚的,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否则旁人再怎么相劝生拉硬拽,也是无用。”

何然和杨枫之闻言就看向苏叶。

半晌后,苏叶紧攥的拳松了些。

她沉声道:“就按张妈妈说的,杨枫之你继xù

盯紧了大小姐那边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动再来告知我,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孔君达早点被债主找到,早点把他逼到绝路,大小姐也就能早一点看清这个人,等情义断绝了了干净,大小姐也就能彻底的放下了。”

杨枫之领命应是,却没急着退下,而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看向苏叶。

苏叶觉得不对劲,就抬眼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杨枫之抿了抿唇,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静,道:“九小姐,只要你一句话,我今天就可以把闵安解决掉,让他再也不会来让您烦扰。”

屋内的人俱是一震。

何然赶紧就怒道:“你趁早把这个心思收回去!他昨天才刚刚遇刺,若是真的出事了,别人一定都会认为是苏家做的,难道要让苏家去见官府不成!?”

杨枫之一点也不生气,只气愤闵安的所作所为,听了何然的话,他心里腹诽着,目光炯然,道:“大不了我杀了他再去自首,一人做事一人当。”

“杨枫之,你千万别这么想!”苏叶心里很感动,道:“闵安这样的人,让你一命换他一命,他不配!你只管负责大小姐这边的情况就是,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杨枫之听了苏叶这话之后,神色才转忧为喜,面上都欣喜的微笑了起来,激动地道:“九小姐,您真的有办法?”

苏叶点了点头。

杨枫之高高兴兴的应了,说了一些开心的话,这才离去。

苏叶从来都是稳扎稳打,所有事情都解决得了的,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杨枫之走后,何然和张妈妈就看向苏叶。

他们知dào

,苏叶不过是安抚杨枫之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几人在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却又没有什么良策,正院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就只知dào

林佩云后来也没给闵安一句准确的答复,并且准bèi

要收起那个遗书,但是闵安不恳,也没在苏家用晚饭,没有谈出个什么结果,闵安就带着遗书告辞而去,扬言明日再来。

一天没有结果,就天天会来。

直到把林佩云逼到叫嚣,他好把遗书让世人知晓。

最后的结果不外乎这样,若是还有另一个,那就是林佩云答yīng

了他的要求。

晚饭的时候,林佩云让婆子来栖林苑捎话,说苏叶不用去正院和她一起用晚饭了。

苏叶佯作不知白日之事,就问那婆子是否是林佩云身子又不舒服,说着就准bèi

起身去正院看望。

那婆子赶紧就拦:“不是的不是的,夫人晚饭在太夫人那里用,所以就不用九小姐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298章 替代

待那婆子一走,苏叶立即叫了何然过来,让他去太夫人那里扒墙角。

而那边厢,林佩云伺候了苏太夫人用过晚饭后,就坐到一处说起话来。

苏立行走了之后,林佩云是怎样支撑整个苏家的,苏太夫人都看在眼里,府里虽然出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苏太夫人心里清楚,这不是林佩云治理无方,事实上,她很满yì

林佩云。

这也是她以前都不曾想过的。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再不然就是老年丧子让她看淡了很多,她对林佩云的态度,比较之前来说,不仅仅是宽容,更多的是亲和。

以前苏立行在的时候,她们二人的关系很难形容,却没想到,这样的关系,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以为会暗中相互较劲一辈子的两个人,从前因为有苏立行在中间,才一直都相互容忍,现在没了苏立行,两人不仅没有僵硬,反倒亲和了起来。

女人和女人之间,相互理解起来并不难,难的是不肯去体谅。

“我没跟九儿说,也没提前跟您打招呼,今天下午,我让人去田庄上把贞姐儿接回来了。”林佩云长长的吁了口气:“闵安天天过府来,家里少个人,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

“我明白,贞姐儿接回来也好,她都已经及笄了,该罚的也罚了,陈姨娘还在田庄就行了。”苏太夫人叹道:“话说回来,贞姐儿的婚事也该摆到前面想一想了。”

苏太夫人这话说着。就看向了林佩云,目光颇有深意。

林佩云心中一惊,也是一喜。

接苏贞回来,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还在想着不知dào

该怎么去跟苏太夫人解释这件事,她想把苏贞替了苏叶去给闵安做续弦,可这一来,谁会不说她有私心呢?

这明摆着的事,无论闵安是不是点名指定了要定了苏叶,把苏贞顶上来,都会让人说她薄待庶女的。

她之所以敢先斩后奏。也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苏贞做过什么,大家都看着,而且她也清楚,苏贞和苏叶两个女儿。在苏太夫人的心里谁轻谁重。

眼下听得太夫人这话。她知dào

太夫人也与她想到一处了。

心里怎能不感动。

林佩云眼眶一红。道:“是这么回事,贞姐儿的大事,该提上来了。”

她这般念好依好。苏太夫人心里也高兴,见她如此感激,也就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个恶人,就直接把林佩云不知如何开口的话先说了出来:“闵安不是拿着荣儿的遗书来了吗?荣儿的遗愿咱们不能不尊重,我们已经欠了荣儿太多,她生在苏家,命却太薄,一辈子才活了多大岁数,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太可怜了,但是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当时荣儿的意思,如果现在我们苏家和当时的情况一样,自然没什么难处,但是现在的苏家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而且又是给他做续弦填房的,让我们苏家再出一个嫡出的女儿来,还是九儿这样品性这样优秀的,那不可能。尊重归尊重,但也不能盲从,我只同意把贞姐儿许给他,他若是依好就收了贞姐儿,要是不依,要是非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林佩云听了忍不住感激的哭了出来:“我,我这个当娘的,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了……”

苏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佩云的手背,哀伤地道:“九儿是我的心头肉,是我们苏家的宝贝,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闵安把她给要走的……”

“但是我担心的是闵安未必就会同意,别说是九儿现在的身家,单是九儿和贞姐儿站到一处,是人也都有个比较挑谁了,而且闵安还口口声声说着当时荣儿临终前亲口跟他说让他把九儿娶回去,现在让他改而换成贞姐儿,他哪肯依!他怎么可能会甘心放qì

九儿的那些生意?就算没有陪嫁都不重yào

了,单是九儿自己拼出来的产业,就够闵安舍不得撒手了。”林佩云很是担心。

苏太夫人完全就不考lǜ

这些细节小事,她听了只是眯了眼睛,硬声地冷笑道:“他不同意我们,我们就会同意他?拿遗书过来压人?我们应了,那也是我们苏家念的是荣儿的情,不是他闵家。他不是还莫名其妙的遇刺了吗?为什么不张扬?为什么不敢拿着遗书硬来?你没给他答复,他当然看得出来咱们不乐意,可不是也没敢当场就撕破脸吗?”太夫人胸腔一起一伏,目光深远地沉声续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们要想拒绝他,理由和借口太多了!头前倩姐儿和琼姐儿及笄、大婚,闵家怎么不见有表示?就算人不到,礼也不到,话也得到吧?恭贺的话总得有吧?就算说得过去,但是立行去世,他岳父老丈人去世了,他闵家连个人影都不见,这要是把话说出来,就算他拿着遗书又怎么样?看看桐州的百姓是站在我们苏家这边,还是他定州闵家那边!”

看见苏太夫人这般,林佩云心里甚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太夫人就叹了口气,让她别哭了:“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这个法子定然会奏效,再不然还有白家撑着呢,虽然到现在也没有见到白家人的动静,就见着那白子胥见天儿的过来孝敬,我心里知dào

他是愿意的,但是这事说的再好,总也得两家人见了面才能定,白家不来人,这孩子心里比咱们更不安,我也不追问,也不管白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想着让这孩子自己去把他们家人安抚处理好。但是现在闵安横插一道,就算掩的再好,白家的人不可能不知dào

的,到底白家的人会是个什么态度,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他们家都得来人了,而且,就算白家是不愿意的,但我相信,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dào

九儿是什么样的姑娘。”

听了这话,林佩云反倒有些不安了起来:“可是那毕竟是侯府啊,立行若是还在世就好了,现在没有家主,这……”

苏太夫人就正了色:“我跟你说,不管白家和我们苏家能不能结成亲家,我也绝对不会让九儿去闵家!如果白家真嫌弃了我们苏家,那也不是我们家没这个福分,那是他们白家没这个福气!我宁可让九儿在家做个大姑娘养着,也绝对不会让九儿低嫁!”

苏太夫人把态度摆的再明确不过了,林佩云默了一会,就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的了,苏太夫人叮嘱了几句,让她从明天起就继xù

“病”着,一切由苏太夫人出面去对付闵安。

后而又说了些细节上的事情,林佩云就起了身,估计着苏贞也快该从田庄过来了,她去正院迎一下。

何然在窗子外面趴着,就赶紧起身往院外走,才刚刚落地,后背冷不丁就被人拍了一下。

何然一身冷汗,一回头,拍他的人却是李妈妈。

李妈妈阴沉着脸,皱着眉的叹气,压低了声音问他:“九小姐让你来的?”

何然窘的只得点头。

李妈妈又是长叹。

“这么说来,白天的事情九小姐都知dào

了?”

见何然低眉不语,李妈妈心里有数了。

“九小姐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都别想瞒得住她。”李妈妈忧心忡忡地道:“不是不告sù

她,而是这件事真的很气人,我这个心里,这几天都一直犯恶心,一想起二姑爷那个模样,就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今天白天他还把二小姐的遗书拿了过来,这才真的没辙了,我劝夫人把八小姐从田庄接回来,这件事,你可不能什么都告sù

给九小姐,刚才听见的,你也应该有个选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

何然为难又不解:“这不是好事吗?告sù

给九小姐,九小姐就不用再担心了啊……”

李妈妈道:“这事情也未必就能那么顺利,而且如果九小姐知dào

是让八小姐替代她去给二姑爷做续弦,你让九小姐心里可怎么想?她心里会好受吗?就算她们姐妹俩二人之间有过不好的事情,可别人做得出来的事,九小姐却未必就能下得了这个狠心,旁观者清,在我们看来,八小姐这样的身份和出身还有她自身的品质,其实嫁去闵家是不错的选择,对八小姐自己来说也是不错的,但是如果说是让她替代九小姐嫁过去,那意义和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明白吗?”

何然咬着唇,半晌后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他急急的回去了之后,林佩云回到正院,正正好苏贞后脚就进了府。

像以前一样,苏贞恭敬有礼的向林佩云行礼。

林佩云并没有表现的过于亲切,以免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问候了几句情况之后就让人送苏贞回淑乔阁。

一进淑乔阁,苏贞一眼就看见厅堂里那个扎眼的蜜蜡山茶。

和她这淑乔阁的简朴完全不同,蜜蜡山茶,太扎眼了。(未完待续……)

第299章 委屈

屋内的蜡烛爆出一个火花,苏贞的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陈大总管刚才跟我说了,这蜜蜡山茶是二姑爷送来的,夫人他们知dào

你喜欢蜜蜡,就送了来。”玉香睨了一眼解释道,后而就去收拾东西。

玉香现在是跟着她贴身伺候的。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苏贞咬牙切齿的站在屋子中间,“她们凭什么事事都要做我的主?让我去田庄,是她们说了算,我要回来,连门都不让我进,也是她们说了算,现在说让我回来,我就得乖乖的收拾东西回来,屋内多了这么一件东西,也得是她们想放进来就放进来!她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八小姐。”玉香面色无波,甚至是毫无表情,目光在周围睃视了一圈,屋内还有几个婆子在,她低声提醒道:“您最好小声一点,别动不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您要发脾气,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拦不住,但是您不是您自己个儿,发脾气时也要先过一过自己的心,别总是让身边的人受累。”

“你……”苏贞气的面色涨红,但是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玉香的奚落,虽然气,但却没把火再往外撒。

玉香哼了一声,笑着看了看那株蜜蜡山茶,道:“我若是你,就不会这样想。看情形也知dào

夫人她们是什么意思了,八小姐你觉得被人摆布没有自由束手束脚很是难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二姑爷来府里这一趟,您现在也回不了苏家,而若是这蜜蜡山茶没有摆在您的淑乔阁,您将来的婚姻大事,兴许还不知dào

会是怎么个着落,换个路子去想,二姑爷的家世,还是挺不错的考lǜ

。”

苏贞赧然。

刘妈妈抱着个匣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八小姐,这是前两天二姑爷送给府上每个人的见面礼,您这份现在给您送来。您看看放哪里合适。”说着。就让身后的几个婆子快点进来:“这是太夫人给赏的,淑乔阁您有一阵子没回来住了,让人把屋里的床褥什么的里外都换上新的。”

看这架势,苏贞又是怒火中烧。

她在苏家。什么时候这样受过待见了?连刘妈妈都亲自过来了。

崭新的桃粉鲁绣缎面。一比之下。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衣服,竟然都比不起这被子了!

而刘妈妈这时已经把抱来的匣子放到了桌上,让玉香过来打开给苏贞看。一面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二姑爷从定州闵府里带来的,也是别人送给他的一些挺稀罕的物件,都放在了正院,挑了一些蜜蜡和玛瑙的物件,夫人让给您送来。”

“这有什么可摆的,一屋子的蜜蜡玛瑙,看着都累。”苏贞的声音有些尖锐。

刘妈妈的脸色尴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喜意,又拿出另一个匣子打了开来,这一下子让苏贞倒是一愣,就见那匣子里是一些金环银簪。

“这也是二姑爷送的?”玉香都怔了怔。

刘妈妈就道:“这里面是太夫人和夫人挑的一些首饰,八小姐已经及笄了,多一些钗饰总是好的,你看,太夫人和夫人想的多周到……”

眼看着苏贞的火就快要掩藏不住,玉香上前笑着打圆场:“咱们苏家又不是乍富之家,这么些钗饰好kàn

是好kàn

,但是八小姐向来朴素惯了的,这些金银细软的戴在身上,她未必就喜欢,不过真是感谢太夫人和夫人的这片心意了,我先替八小姐收好,现在毕竟还是女儿家,朴素点是好的,等将来做了媳妇,再用也不迟。”

自从莫泽衡那件事出了之后,整个苏家就被苏叶几次大清洗,再加上又把苏贞给送去了田庄,林佩云也病了,这府里的人员是个什么状况,虽然不知不晓,但也绝对清楚这淑乔阁里的人必然也少不了都是苏叶的心腹,原先这淑乔阁的人员就够杂乱的了,无论是苏青还是苏琼,这院子里没少有她们的人,现在更是不好说,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苏贞先前已经说了不中听的话了,要是在刘妈妈的面前再说些什么,恐怕到时候就算苏贞无恙,她玉香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跟个没能耐的主子,真是还不如去太夫人那里烧香敬佛。

玉香这么想着。

苏贞听了这话也软了些许,轻轻地嗯了一声,让玉香收好后给刘妈妈打了赏钱,送了刘妈妈出去,这才作罢。

刘妈妈一走,苏贞就急急的让玉香去把那新被子撤下来,她这般气性,连玉香都快忍不下去了。

堵气是这样堵的吗?以为刘妈妈走了,就可能拂了太夫人和夫人的面子了?

她正想劝苏贞既然自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与其对着干让自己到时候过的更不好,还不如高高兴兴的接受,到时候太夫人和夫人被哄的高兴了,苏贞的日子才能在苦中过的好一些。

她还没开口,就有小丫环来禀:“陈大总管来了。”

屋里人的俱是一愣。

敢情是太夫人的人走过一趟,林佩云的人也得再来一个过场?

苏贞沉着气:“请陈大总管进来。”

陈大总管站在门外,隔着双面绣高融屏风,声音温柔和恭谨地道:“八小姐,五少爷回来了,刚刚回去还没歇下,让我过来问问您是不是歇下了,若是您不是太累的话,他在书房等您,或者您早点歇息也行,他明天早点回来,到时候再和您见面。”说完,也不等苏贞的回复,就让玉香等着看苏贞是什么意思,他把话带到,这就回正院去了。

而后,陈大总管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这让苏贞气的快要当场跳起了。

现如今,这家里的总管都对她这个小姐这么不放在眼里了!

传话,是没错,可都不肯多等片刻,让她给出个回话的?!

苏贞在屏风的另一头张大着嘴巴半晌都气的没有合拢,随即脸色发红,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还以为田庄里就够苦了,却不知回了府,才知dào

什么是真zhèng

的看人家脸色!”

玉香也觉得确实有点不舒服了,但还是劝着:“八小姐,您这样气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府里的生计是五少爷顶着的,您和五少爷可是亲兄妹,您和五少爷的关系打好了,在府上的日子也就不会差了。今天天色晚了,我看您现在情绪也不太好,不如我过去五少爷那边说一声,您明天再和五少爷见面吧。”

“不用!”苏贞一咬牙,“我情绪哪里不好了?我好的很,我现在就过去!”

这个家里,除了苏亦诚,还有谁是她可以说说话的,这一晚上给闹心的,要是再不跟人说说体己话说说委屈,还怎么睡!

玉香陪着苏贞匆匆的去了苏亦诚的院落。

苏亦诚刚刚换了家常的衣服,正在书房坐着对着烛光看白天的公务。

看见苏贞来了,他看起来很高兴,笑着起身让苏贞快坐下,一边让人去端参茶。

望着苏亦诚灯光下英俊的面庞,在路上就已经想好的那些委屈和措词突然之间就有点不知怎么说出口了,她有些不安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坐了下来。

“每天都这么累,怎么还不早点休息?”苏贞一面说,一面打量了一下苏亦诚的书房,和以前有很多地方都不同了,相比之下,虽然格局大小没有变,但是陈设和书籍却有了很大的改变,甚至隐隐的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让她恍惚觉得,像是来到了父亲苏立行的书房一样。

充满了一家之主的气味。

她目光落到书案上,看到苏亦诚在记录着什么似的,便起身走了过去,一边挽了衣袖要帮他磨墨。

苏亦诚阻止了她:“这么晚了从田庄回来,一路上辛苦了吧,我就是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也一直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去田庄看你,就想看看你现在可还好,淑乔阁的下人也换了,不知dào

你习惯不习惯。”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起,苏贞的情绪又低落了。

一边是自己受的委屈,一边是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在苏家过的很不错,而自己所在意的那些憋屈,当她一进到这个书房,看到从前很少说话,在苏家都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哥哥挑起了苏家的家业,心里又觉得自己的那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自己受的委屈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她思忖半晌,眼眶还是湿润了起来,忙掏出了帕子去拭。

“贞姐儿?”苏亦诚立即就急的慌了:“这是怎么了?人都回来了,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放下吧,以后好好的……”

苏贞一僵,忙就扯了个牵强的笑来,摇头道:“我是太久没见着你,还挺担心的,现在看到你把咱们家的家业挑了起来,想着你必定这些日子挺辛苦……”

苏亦诚就笑了,搔了搔后脑勺,嘿嘿地道:“是母亲和祖母对我信任和栽培,你不知dào

,那些日子要不是母亲一直帮着我教导我,我真的做不来……”(未完待续……)

第300章 水深

“我觉得我这么做无可厚非,很名正言顺啊。”

明火烛台,光影浮动,闵安手执盏酒,面色不善地道。

“你是不是太贪了些?”

烛台的对面,一盏淡酒纹丝未动,男子坐的随意,目光轻微的注视着闵安,声音非常淡薄。

“沈重,是你给我想出的这个法子,我现在想想没什么行不通的,有遗书在,苏家还想怎么赖?”闵安听了之后有些急躁,很是不爽地道:“昨天晚上我遇刺,我敢打保票,这件事绝对与苏家脱不了干系,我在桐州没有与人结识,怎会惹上仇家,就是苏家的人看出了我的来意,这才对我意图不轨!我这不是贪,我也不是急,我是要让他们苏家给我一个说法!”

“我知dào

,我知dào

。”沈重温声打断了他,手从他的身子上下比划着道:“但是你想想你之前可是与苏家的二小姐是有夫妻之实的,苏家的女儿就这么几个,现在也就八小姐和九小姐两个人没有定下,你手里拿着遗书,虽然看似万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苏家要是想挑你的理,你满身都是错处,早前苏家落寞的时候不见你拿着遗书来,现在苏家起势了,你又要带着遗书过来向苏家讨个女儿做填房?如果苏夫人搬出这句话来,你又要如何做解释?”

闵安错愕。

先前沈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旁敲侧击的鼓动他与苏家再结上亲,怎么现在又阻三阻四了呢?以前沈重是很有意要提拔他一把。说是看他一表人才,一身才气,要是因为一些人脉关系而受了阻在仕途上无法大展抱负,实为可惜。可自己现在想出了遗书这个法子,虽然沈重并不知dào

这遗书是他伪造的,可也不应该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吧。

“那你的意思,是不帮我了?”闵安又急又气,望着沈重的目光充满了气愤。

沈重冷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闵安,怎么能蠢到如此地步。

当时苏立行。怎么会让苏荣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不是我帮不帮你。而是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你就做出了那一步才该做的事,你让我说什么好?”沈重道:“横竖你面前还有京城白家在前面挡着,你就这样向苏夫人讨要九小姐。还坚定的不容人家考lǜ

。甚至还摆了脸色出来。你不觉得太快了些?你现在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你以为白家的人是摆设?你当白子胥是吃闲饭的?他和九小姐在生意上的事情你才知dào

多少?单就论这一方面,就不是你一封遗书就能轻轻松松的把人能要过来的。苏家现在起势,大半都是九小姐和白子胥合zuò

的生意才能再起势,让九小姐嫁给你,你觉得能有那么容易?”

闵安却是一饮而尽,后而摇头,道:“我知dào

你说的这个顾忌,可苏家家大业大,以九小姐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思量过的,她已经很难再寻到合适的夫家,而且她身上的是非已经不少,我想过了,只要再有什么是非传出去,她的婚事,就更难定下来了,试问,谁会敢要一个满身是非的姑娘进自己的家门?就算再金贵,也要敬而远之了。”闵安冷笑了一声,厉声道:“我已经给了苏家机会,若是他们不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复,我就把事情张扬出去,到时候白子胥再是坚持,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娶九小姐的,白家这边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如果苏夫人给了我满yì

的答复,那白家的人再坚持也是无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白家的人还想强求?况且,白家未必就满yì

九小姐做白子胥的良配。是以,白家这边,根本不需yào

我过多顾忌。”

“你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沈重越发觉得闵安简直就是没有脑子,但是面上却是不能说得太难听,便道:“你有没有想过九小姐为什么会和白子胥合zuò

这么多笔生意?你仔细想想,九小姐和白子胥做的生意可不止是一起挣挣钱就算了的,他们名下的每一个产业,放眼望去,哪一个产业不是长期合zuò

,分解不开的?这世上,男人和女人一起做生意,而且就他们两个人,你心在庙堂不了解生意上的事,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sù

你,男人和女人做生意,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早晚崩溃一拍两散,另一种就是分也分不开,解也解不开,旁人都很难插进去一脚。而且很显然,他们俩不属于第二种。”

闵安听了之后完全不认同,道:“我知dào

你是在劝我稳扎稳打慢慢来,但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家里还有个姨娘,我若是不尽快把这件事情做成,她早晚会察觉出不对劲,她若是闹将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你府里的姨娘居然都不知dào

?”沈重面上很是惊讶,道:“你那个姨娘,你以为你现在瞒着她把苏家这边说服了之后,先斩后奏就能行了?你真是太小看你的姨娘了!”

这话一出,闵安这才愣住。

“那,那我把她赶出去?”半晌后,闵安惊愕地道:“她知dào

我太多事了,我若是把她逼到绝路上,她出去乱说的话,我就算娶到九小姐,那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那你想怎么样,坐享齐人之福?你的姨娘张氏,熬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有望扶正,也是你自己亲口答yīng

了她的,现在你要再娶,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你就算不把她赶出府,你以为就能天下太平?你以为她会逆来顺受就这么接受别的人突然出现,让她扶正的希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胎死腹中?”沈重嗤声道。

看着闵安不知所措的样子,沈重默了一会,便起身回去,道:“要攘外必先安内,女人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骗好欺的,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更何况你家中的姨娘张氏,也不是兔子。”沈重的手刚刚触到门框,突然顿住,侧过头看闵安,温雅的侧脸让人生出分外的寒凉之意:“你觉得你搬出遗书来就万无一失王牌在手了,事实上你把自己给推到了风浪尖上都还悠然不知,你现在可是水深火热,最好kàn

清楚局势为好,只怕现在你已经被夹住了,没准白家和你的姨娘都已经盯死了你不能动弹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闵安这才慌乱了起来。

“怎么办?”沈重冷哼,声音有些阴狠地道:“逐个击破!”

门吱呀一响,沈重合门而出。

屋内瞬间静谧了下来,闵安越想越慌乱,额际密布了层层的冷汗。

沈重的话不无道理。

甚至很对。

他确实是被遗书给蒙了双眼,以为自己就有了尚方宝剑。

他以为一切已经板上钉钉,容不得苏家抵赖。

但其实这把尚方宝剑出鞘的太早,极容易刺伤自己。

他立即叫了长乐进来,问他这两天在定州的张晴莹情况如何。

长乐回道:“昨天下午有人去了府里拜访,奇怪的很,平日你在定州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来访的,那城主的儿子汪子杰也就罢了,他和你那么熟了,不过也有些奇怪的是,他明明知dào

你人不在定州,不知为何还会去府里找你,也不知dào

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听说还带了个人想要介shào

给你来着。”长乐汇报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和咱们之前料想的一样,苏家派了人过去,是陈大总管,不过在陈大总管走了之后,苏家的一个张姓的妈妈过去了,是探望张姨娘的。”

闵安的心突然不安了起来。

算了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

“陈大总管和那个张妈妈怎么不是一起去的?”闵安疑惑道:“就算是分开,一个和管事说话,一个去找张氏,也没必要分开两次去啊。”

“这就不清楚了。”长乐道:“但是那张妈妈走了之后,张氏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这你可以放心,而且在他们去拜访的时候,您还没有遇刺,也还没有给苏家下最后通牒,应该不是因为九小姐而去的,所以,与白子胥的关系,应该不大。”

闵安默然。

长乐说的看似有道理。

但是虽然没有遇刺,虽然没有对苏家拿出遗书,但是苏家的人未必就不知dào

他的心思。

不然怎会派人过去定州。

而且,和汪子杰一起出现在府里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关键是,在这些人出现在定州之后,他就遇刺了。

会不会这么巧呢?

“这些是谁告sù

你的?”闵安突然问道:“是紫先吗?”

长乐一听,也觉得不对劲了:“不是紫先,我还问了一句来着,好像紫先因为有什么急事,张氏放了他的假……”

“作死!”闵安厉声喝道,拍桌而起:“马上去查紫先的下落,若是他来了桐州,立即让人回去,把张氏给我摁住了!”

长乐这才慌了起来:“她,她不会吧……”(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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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心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长乐傻了,随后突然一出,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闵安也是无比震惊,为自己所想到的可能而震惊。

张晴莹这边就算控zhì

住了,可到底还有白子胥。

先前和沈重谈聊之时的镇静自信此时全无,他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与白子胥之间的这场争夺,他已经必须要争个赢回来才行了,否则一旦输给了白子胥,他以后的前程更加堪忧。

而如果像沈重说的那样,苏叶与白子胥之间的关系不只只是生意上的往来……

那他的胜算岂不是非常渺茫?

要怎么才能胜过白子胥呢?

闵安越想越忧心,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这个主意,想到自己已经压上了自己的前程,把遗书都给苏家的人看过,想到白子胥雄厚的背景和实力,想到一旦输给白子胥,自己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

他的目光渐渐从忧虑变为狠厉来。

如果,白子胥死了呢?

……

这一夜,是如此之烦乱。

苏贞从苏亦诚处回到淑乔阁,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

终于,所有的委屈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她想了很多,也一点点打定了主意,不知怎的,去之前玉香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但是这一趟折返,她脑海里回荡的,全部都是玉香的一言一句。

看在苏亦诚现在的份上。她所受的委屈又谈何委屈;而如果所有的事情转念一想,其实确实如玉香所言,以她的身份和声誉还有以前做过的事,这样其实是不错的结果;再回溯从前,当时一同去闵家为苏荣送行,当时就连苏琼都想要削尖了脑袋要嫁与闵安,当时她虽然没有争取,其实不是因为不想争,而是自知没有这个希望,也争抢不过。

再一对比。她嫁与闵安做续弦也好填房也罢。也不管是不是有情,总比苏琼去给人做小要风光得多。

她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如果就这样,其实也挺好。

只要别再出些让她觉得剜心之事,就这样顺利下去。她也不想抗拒了。

思及此。再看向桌上那株蜜蜡山茶。竟觉得也没那么扎眼了。

闵家其实条件不错,而且闵安膝下一二半女都没有,自己嫁过去。其实是赚了。

玉香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看得见苏贞情绪的改变。

她只是猜不到苏亦诚究竟跟苏贞说了什么,让苏贞这么快就转了心意。

她顺着苏贞的意思,把蜜蜡山茶换了个紫檀的底座,后而笑道:“这样果然相衬多了。”

苏贞面色微凝,伸手抚了抚那蜜蜡山茶,道:“去九小姐那里打个招呼,太晚了我就不过去和她说话了,也不打扰她休息了。”

竟是出人意料的愿意去做这些门面功夫了。

玉香欢欢喜喜的应了。

玉香去栖林院请完安就回去了,秋华和小双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浓浓的担忧,两人略一思索,秋华还是上前担忧地道:“八小姐竟然没有发脾气,这……”

这是不是说明苏贞已经气极,没准又要背地里做些什么动作了?

苏叶想了想,让她们二人下去休息,却没支开张妈妈,小双和秋华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张妈妈眼底浮上一层释然之意。

“且不去想八小姐心里是怎么个打算,单是这一通的安排,是谁都会气,不过这都不是眼下最急的。”张妈妈轻声地道:“重yào

的是二姑爷闵安这个人,心胸狭窄,傲慢自大,从他的姨娘张氏身上就看得出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很显然,夫人和太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八小姐这边没别的法子,她只能听夫人和太夫人的安排和张罗,关键是闵安的为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他手里又还握着二小姐的遗书,别到最后闹的满城风雨才好。”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原本就有些忧色的面容骤然一凝:“而且您和白子胥的交情,他再在桐州待下去,早晚也会有人把话递到他耳朵里去,怕的是他到时候自己拿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鱼死网破,坏了你的名誉也毁了白子胥的声誉,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叶不由点头。

她面色微缓,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闵安别去找白子胥的麻烦才好,”说着,她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着张妈妈:“闵安不是个好人,就算退而求其次,苏贞嫁去闵家也绝对不是一条好出路,不管母亲和祖母是怎么想的,但是那封遗书绝对有问题,二姐绝对不可能写下那样的遗书来!”

苏荣和闵安之间从来没有过感情,不动手就已经是极限了,苏荣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她当时在苏荣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苏荣若是有遗书,她不可能不知dào



但是这话却是真的没办法说出口。

她这般保证,张妈妈何曾不是这般想,她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现在重点不是遗书的真假,他现在把遗书拿了出来,难道造假这件事,让我们苏家的人说出来吗?我们一说,这就成了我们不认账了!而且,就算退一万步,真有这么个遗书,可他早怎么不拿出来?他既然现在拿出来了,必然也就不怕我们不认,他做足了准bèi

不会空手而回的!”

苏叶长叹,无言以对。

半晌后苏叶才回了些神,起身道:“我去问问苏贞,她若是不愿意,就算苏家背上一个这样的名声也认了,不能把苏贞往火坑里推,面子固然重yào

,名誉当然也重yào

,可是再重yào

,也没有人命重yào

。”

张妈妈张大了嘴巴,上前就把她给拦下,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也明天再说!八小姐都让玉香过来传了话了,她也休息了,你这个时候火急的过去看她,她和你之前还闹着脾气,她不会认为你是关心她的,她只会认为你是来瞧她笑话,去她淑乔阁作威作福的!”

毕竟,是苏贞替代了苏叶啊!

见苏叶缓了些,张妈妈就上前扶住了她伺候她去休息,再不提此事。

直到看见苏叶渐渐入了睡,张妈妈才离去,出门唤了秋华过来守夜。

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跟秋华说了,秋华听了就皱眉:“九小姐到底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别人做出绝情绝义的事一套一套的,九小姐再是气,也终是做不出来和别人一样的事情来。”

“我没让她去淑乔阁,也是希望睡上一觉能让她冷静一下,过上一夜,兴许就理智了。”张妈妈叹道。

接连几日,闵安都没有什么动静,就好像真的是在给苏家时间考lǜ

,在等苏家的答复。

每天,苏叶一早就会收到林佩云似是命令般的口吻,不是让她出去看看奢品阁那边的生意,就是让她在沈重的宅院上去走动走动,总而言之,就是不让她在府里呆着。

而她每天回来后,从陈大总管那里也得知,闵安并没有来。

闵安不来,苏叶知dào

为什么。

纵然他不出现,但打听到他在干什么,并不难。

他的手下很忙。

而终于在五天之后,闵安的手下清静了。

苏叶知dào

,张晴莹那边,失败了。

不知dào

闵安用的是什么办法,苏叶这五天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张晴莹到底有没有办法把闵安困住。

是以也是想等到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闵安的手下一清静,苏叶立即就起身去了淑乔阁,张妈妈不在,秋华拦不住。

秋华以为苏叶那晚说完之后第二天就算了,还以为苏叶就像张妈妈说的那样冷静理智下来了,苏叶这时突然要去淑乔阁,让她措手不及,赶紧让小双守着栖林院,跟着苏叶去了。

进了淑乔阁,正看见苏贞面色平和的拿着绢帕擦拭那株蜜蜡山茶。

那淡然的面容,甚至有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这让苏叶觉得诡异的难受。

“你……”苏叶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苏贞回过头看她,后而目光又落回了蜜蜡山茶上,把手里的绢帕收了起来,随口道:“蜜蜡就是好kàn

。”

在苏叶有些震惊的目光中,苏贞挑眉冷眼看她:“你有什么事?”

半晌后,苏叶摇了摇头:“没事,就看看你气色是不是还好,看来还不错,我回去了。”

苏贞甚至连个礼都没有行。

出了淑乔阁,秋华才发觉自己后背都紧张的出了冷汗。

她一句话也没说。

她脑海里何尝不是一直回想着方才苏贞擦拭那株蜜蜡山茶的情景。

回到栖林苑,秋华越想越不安,忐忑道:“八小姐她,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不知dào

!”苏叶只觉得心里很堵,很闷,她起身让秋华和小双收拾一下,“叫上杨枫之,去秋雾山上香!”

“现在?”秋华当即一愣。

“晚上赶得回来就是!有杨枫之在,怕什么!就说我去盯看沈重的宅院了!”苏叶凝眉道。(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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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狠心

“九姑娘的马车出城了。”月七向白子胥汇报。

白子胥放下手里的账册,目光悠远了起来。

茶夜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来过奢品阁了。

因为闵安的事情,苏家必然也是一团糟心之事,他没去苏府,是不希望苏家的人看到他之后会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这几日一边盯着苏叶的动向,一边看着闵安的动作。

闵安在等苏家的结果,整日里也没怎么出过客栈,苏叶每日都会去沈重的宅院看看修茸之事,却也每天明明有的是时间过来奢品阁,但却总是绕着远路回苏府,连从奢品阁门前路过都不曾有过。

自从遗书的事情发生以后,白子胥很想知dào

苏叶是什么心情。

纵然知dào

苏叶必然愤nù

,也知dào

苏家必然不可能成全了闵安,可他就是想看看苏叶。

看看苏叶除了愤nù

之外的情绪。

比如,气恼、无奈、和无措。

然而他不仅看不到苏叶的反应,他甚至都看不到苏叶,问张妈妈,张妈妈的回应也只是苏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事情已经被苏太夫人揽下,自有办法,问得再深一些,张妈妈又不肯说了。

秋华日日都寸步不离苏叶,他就是想从秋华那里问问苏叶的情况,也是没有机会。

现在听到苏叶今天没有去沈重那里,但却又不来奢品阁,而是直接出了城,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当真如此放心?

可当这个疑问出现在心头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在意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或者真zhèng

想问她的,是那句“你真的如此踏实,一点也不担心我们的事会被闵安破坏吗?”

见白子胥走了神,月七就忍不住开口道:“九小姐出城,大概也就是去秋雾山了吧。”他言罢,想到上次秋雾山之事,心里很不舒服:“对秋雾山这个地方,我真是觉得连我都有些讨厌那里了,每次去那里,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白子胥敷衍的笑了笑。没说话。

月七又道:“不过这次她出门。应该是临时决定的,不然我们也会提前收到消息了。既然是临时的,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岔子了吧……”

白子胥不由的干笑,道:“要是真那么邪门。那苏叶真是和秋雾山八字不合了……”话未说完。他面色突然冷了下来。抿了抿唇,才略一思量就起身吩咐月七:“备车,去秋雾山。”

月七一怔。道:“这……妥当吗?”

苏叶前脚才出城,白子胥后脚就跟去,要是被人注意到,岂不是说他们未婚男女私下幽会?关键是若是被闵安察觉到,岂不是火上浇油更惹得闵安不痛快?万一闵安急眼了,等不了苏家给他妥当的答复,把遗书的事公诸于众可怎生是好?

“有什么不妥?”白子胥起身自行穿衣,道:“偶遇也不行吗?再缩着,闵安还以为我怕了他了!”

月七哑口无言,看白子胥这架势也知拦不住了,便去准bèi

:“多带几个人吧?”

“笑话,用得着吗?”白子胥不屑道:“人太多难免招人注目,你跟我去就行了,换辆不起眼的马车。”

……

“你说什么?你要替苏叶嫁给闵安?”苏琼像看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苏贞,觉得可笑至极:“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你在田庄里过的太差给穷怕了?连闵安这样的,你都甘心下嫁了?而且还是替代苏叶嫁过去?”

苏贞顶着苏琼的鄙视和不屑,心里听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有好心情,只是向来都是弱势惯了,不顶罢了。

“我出府一趟不容易,在田庄住了那么一段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才回了府,今天若不是知dào

苏贞出了城,我也没机会跑出来和你见面。”苏贞面色微冷,淡声道,很显然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这几天在家中住着,每天也都想出来和苏琼见上一见,但又生怕苏叶不知dào

何时会突然回府,再让人汇报给苏叶她偷偷溜了出来,定是件麻烦事,现在好不容易见了苏琼,自然是把近来的事情赶紧跟苏琼说上一说,两个人也好分析分析情况和局势。

“哦,那你这次出来见我,也不是要与我商量一二,你已经决定了,你不过是来告sù

我一声,真是可笑,到头来你还是得按照她们的安排去过日子,你抵抗了这么久,本来也有些能耐了,就算身边没什么可靠的人,可你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逆来顺受了?”苏琼冷笑的嘲讽道:“我看你还挺高兴这样的。”

苏贞看着她这样,真的快忍不住想反讽回去。

当时苏琼是怎么在闵家想要赖上闵安不走要给闵安做续弦的,这事这么快就忘了?

见苏贞不说话,再一看苏贞的神色,纵然苏贞没开口,苏琼也猜到她想到以前的事上去了。

苏琼咳了一声,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苏家是什么情况,当年我是什么情况?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还不能同日而语了呢。这一年多下来,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的身份涨了你的声誉随着苏家的声誉也一起水涨船高了,我们苏家是从商的,升价这种事情用得着我再教你一遍吗?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活在一年前的日子里?你觉得自己嫁去闵家不吃亏,可能还赚了,可我们苏家现在是什么地位?那是闵家求得上的吗?我真是没想到,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回了苏家,没有任何动作就已经很可笑了,居然不想着怎么去抵抗这件事,反倒是挺高兴,你一点都没想过要怎么把苏叶拉下马来?你真是指望不上!”

“我和她比得起吗?她可是嫡出的小姐,也是咱们府里最得宠的女儿,她又聪明能干,脑子转的快着呢!让我去算计她,我算得过吗?你不也一样算不过?我没别的法子,我还能怎么样!”苏贞气极,当场就回了嘴。

“还能怎么样?闵安明摆着点名要的是苏叶啊!”苏琼像看烂泥一样的看着她,道:“如果我现在还在苏家,怎么可能受祖母和那女人的摆布?笑话。”

“你别这么说,现在苏家都是靠五哥顶着的,他与我们是同一个娘亲,你若是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你也会像我一样,不想再生事了。”苏贞叹道,想着苏亦诚现在成熟有担当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暖,道:“五哥过的好,将来必然也会接掌整个苏家的,我们不过是女子,能左右的事情太少,能做的也太少太少了,我不想成为五哥的负累,也不想因为我的一些行为让他在府里也过不安生。”

“你是不是傻?”苏琼简直觉得她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恨不得戳到她头上去:“亏得你还知dào

亦诚和我们是一个娘生的,就是因为他和我们是一个娘生的,他以后才绝对不可能接掌苏家!”

苏贞觉得她想的太坏了,摇头道:“你没见五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dào

……”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重yào

吗?”苏琼愤声道:“你以前还不是现在这样呢!她们还不是说变脸就变脸了?你以前在府里不是很乖很听话吗?后来她们是怎么对你的?你记清楚了,我们和她们不是一个系的,亦诚现在做的再好,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苏亦文现在在京都,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接掌苏家了,但是苏亦武可还是在桐州的,现在父亲不在了,林佩云她们一定也不希望苏亦武去谋个什么要职,在你和我还有亦诚看不见的时候,林佩云指不定是怎么教导着苏亦武从商呢!等到时机成熟,随便下个套就可以把亦诚拉下马来,到时候林佩云一定还会让他的亲生儿子顶上!开玩笑,苏家现在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不让她自己的儿子接掌?!你真是太天真了!”

这话一出,苏贞心里顿时就没了底了。

是啊,苏亦武现在不见人,说是在书房攻读课业准bèi

参试,可是说是这么说,苏亦武到底是在书房里学什么,谁又知dào

呢?

“那,那怎么办?”苏贞也慌了:“我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反抗,就装作不知dào

的样子,但是他们一定以为我已经默许了,祖母和母亲这些天给我送了很多东西,一定也觉得我懂事了……”

“现在知dào

急了?”苏琼这才坐了下来,默了一会,目光露出一丝狠意来:“苏叶今天去了秋雾山?”

苏贞看她的神色,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凉,声音都怔了:“你,你想干什么?”

“她的八字向来与秋雾山不合来着,”苏琼慢条斯理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抚弄着自己光洁的指甲,唇边扯出发狠的笑意来:“我们一直都没能把她拉下马来,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们不该从这方面着手。但是不能把她拉下马来,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招术,若是把她弄的不在了,府里就剩了你一个女儿,就算闵安有遗书在手,林佩云和祖母也绝对不会把苏家仅剩下的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浪费送给闵安了吧。”(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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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意外

上香,敬佛,诵经。

到休息处时,连日来烦杂的情绪这才有所和缓。

已经黄昏了,看着苏叶心情终于好了很多,秋华有些不忍心催她回去,但是时辰已经不早了,总要在天黑前赶回去才是。

尽管连秋华自己也并不想急着回去。

回去,那些烦恼事,又会回来了。

但是再呆下去,天就该黑了。

小双抿唇上前开了口:“九小姐,您看时辰是不是差不多了,咱们不如歇上一会就回去吧?”

“急什么?”苏叶抿着茶,淡淡地道:“这个季节天黑的晚,出门前也跟陈大总管打过招呼了的,既然这几天都没我什么事可做,多待一会儿也无防。”

小双只得点头。

但是并没过多久,苏叶就吩咐小双:“你去准bèi

马车,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

小双高高兴兴的应了:“我这就去。”

秋华的心也放了下来,一面往水囊里装盛茶水准bèi

路上的时候给杨枫之用,一面笑着跟苏叶说着话:“昨天从张妈妈那里听到苗先生说京城铺子近来的生意特别的好,苗先生笑着说他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还说白公子这两天忙里又忙外的,也快有点忙的脚不沾地……”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瞧苏叶的脸色,言下之意,是提醒苏叶是不是该去奢品阁走动走动了。

现在桐州的人都知dào

白子胥和苏叶之间是什么关系了,所有的生意也都有苏叶的股份。林佩云也不阻止苏叶去走动关注,苏叶大可不必像从前那样偷偷的去察看,有着这么便利的条件,多走两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苏太夫人还很喜欢白子胥,苏叶经常走动,苏太夫人高兴还来不及。

但是却是因为闵安的事,苏叶反倒连问都不问起生意上的事了。

“嗯。”苏叶淡淡的回了一声,见秋华还是看着她,就笑了:“明天就去。”

秋华喜极。倒茶的时候都笑出声来。

苏叶看着。心里也觉得松缓了许多。

这些日子,她真的精神太紧绷了。

这次来上香,果然是对的。

原本在现代的时候,她是没有什么信仰的。

但是当她自己作为一抹魂待在苏荣的身边开始。她渐渐的就不一样了。

而上香。最是能让她安宁。

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渐渐的就疏通了。

其实对于人与事,何必太过执着。

又何必太过纠结。

人各有命,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能把自己顾全都已是艰难,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与事牵绊着自身,还去为他人设想太多,又有何用?

她本来非常憎恨闵安,其实现在也没有变,说是不应太执着,但也只是不钻牛角尖就已足矣,怎么可能放得下这样的憎恨。

对方是闵安,且不管苏贞到底如何,她总归还是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嫁给闵安这样的人过下半生。

但是世事是不能强求的,如果让苏贞嫁给闵安是强求,那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去阻止这件事。

但是她现在不这么想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靠自己,也应该由自己决定。

如果苏贞是愿意的,如果苏贞自己也不抵抗,那么旁人做再多的事,又有什么意思。

而关于白子胥,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太多了。

每次一想起这个人,她的心就非常的乱。

想不通的太多,想不明白的太多,不合情理不合理智的太多。

太多太多。

这几天,她不是不想去奢品阁,也不是想躲着白子胥,她实在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闵安已经被激怒过一次,而且他点名要的是她,若是她再做出什么刺激了闵安的事情,一旦闵安狗急跳墙,真的把遗书的事情公诸天下,她原先不介yì

自己的声誉,但是现在不能不顾忌。

就算与白子胥不能假结婚,就算生意也不能再继xù

合zuò

下去,但是让白家背上这样的污名,她不想。

现在过去五天了,闵安那边到底会怎样,应该各自都有计较了,她躲与不躲,都不重yào

了。

只是不知dào

,在这件事上,白子胥会做何想?

苏叶思忖着,那边秋华也收拾好了东西,等着小双过来叫人。

不一会小双来了,苏叶和秋华就出了门去,与山中人作别,便上了马车准bèi

下山。

路上秋华陪着苏叶坐在车里,之前准bèi

好的茶水早就悄声给了小双,还有一包山中的野果,此时小双坐在外面,正给杨枫之递水又递果子的,听着外面细声的说话声,秋华在车厢里就冲着苏叶挤眼睛。

苏叶也听着外面小双和杨枫之的动静,笑着瞪了秋华一眼,低声道:“我还在想你心里明明惦记着月七的,怎么又转了目光盯上了杨枫之……”

秋华满脸通红,别过了眼去。

苏叶挑了挑眉,道:“秋华,等事情都平定下来,我定让月七把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去。”

秋华的脸更红了,吱吱唔唔哼哼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最后索性扭了身,背对苏叶看都不看她了。

觉得身后没了动静,秋华忍不住回头偷看了苏叶一眼。

就见苏叶不知何时轻轻闭上了双目,明明面容是安逸的,但是眉间却隐隐的微微皱着,只有在这样绝对放松的情形下,苏叶心中的情绪才会毫无防备的显现出来。

秋华的目光不禁的渐渐凝深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她都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个自己伺候了多年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说她聪明,可她却总会感情用事。说她感情用事,可更多的时候,又理智的让人觉得她甚至是冷血的。可若说她冷血冷情,却偏偏在很多事情上,她总会对曾经加害过她的人放一马。

苏叶没睁眼,却突然间问起了苏贞的事来:“上次去淑乔阁,见她望着那蜜蜡山茶时的目光没有不善,说是喜欢蜜蜡,但是我相信她心里肯定当时就知dào

母亲和祖母的意思的了,她这两天在淑乔阁也很规矩,听说对母亲和祖母也很慈孝,但愿她是真的愿意才好。可是我想不明白,她其实不是应该抵触的吗?”

“我后来查过了,在您去淑乔阁之前,她去见过了五少爷的,兴许是五少爷说动了她吧?”秋华道。

“你是觉得她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苏叶听罢微微张开眼,轻声道。

秋华想了想,后而有些不是很认同的摇头:“我觉得未必,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五少爷说了些现在咱们苏家是什么情况,然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了她,八小姐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一个想的比较多的人,兴许在五少爷的说服下,再加上她自己也看见了,现在府里可是五少爷在顶梁,她总要考lǜ

一下五少爷的前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因为她的一些抵触而让五少爷受累,是不是也太划不来了?”

“归根结底,你也认为她不是自愿的了。”苏叶道。

秋华立即觉得自己这一番说辞不妥当了,忙道:“也未必就像您所想的那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八小姐改了主意,但是总归是没有人逼迫她的。没有人逼迫,怎能就说她不是自愿呢?牛不饮水,不可能强摁头的,不管因为什么,八小姐默许了就是默许了。”

“但她不可能会喜欢闵安的。”不知不觉,苏叶又想到了这上面去。

秋华听了这话很是一惊,后而很正常地道:“喜欢?九小姐,不是所有人的婚姻大事都可以嫁得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的,婚姻之事,且不说是姑娘家,就算是公子哥,也不是说想娶谁就可以娶谁,什么是喜欢?在一起生活有了孩子有了后代,一起经营家族,这不就是相互喜欢?”

这话让苏叶为之一震,但也让她茅塞顿开。

是的。

她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的思想代入到这些人的身上去。

自由恋爱,相互喜欢而结婚,在这个时代有几分的可能?

像苏倩和齐铭那样?

但是扪心自问,如果齐铭没有那样显赫的身家,没有齐正山做爹,苏倩会喜欢齐铭吗?

像苏立行和林佩云那样?

这两人之间,有爱情吗?

再比如苏青和孔君达吗……

而再去想,把苏琼也算上,苏琼就真的是因为喜欢齐铭才非他不嫁吗?

在这个时代,婚姻是什么?

而再思及自己。

她与白子胥也算是相当于有婚约在身上了,可她与白子胥之间……

苏叶的心突然又乱了。

秋华看着苏叶的神色,又看到苏叶额际冒出了细汗,连忙就上前帮她擦拭,手帕才一伸出,车身突然一歪。

“怎么回事!?”秋华才刚刚惊呼出声,车身又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杨枫之的声音焦急的响起,车帘被挑起,杨枫之急急的让她们快下车:“车子好像坏了,快下来!”

苏叶和秋华二话不说赶紧下了车,才一落地,车辇彻底的塌向一边,弯身一看,竟是车轴断了。

几人震惊不已,杨枫之看了一眼,皱眉的扫视了一下身周,压低了声音道:“恐怕有问题,车轴是被人为毁坏的……”(未完待续……)

第304章 惊险

一听是人为毁坏,秋华的脸色立即发了白,手却握着苏叶的手不停的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这般语无伦次,反倒让人更加紧张,杨枫之当机立断,赶紧张罗着让苏叶和秋华藏在山路边的山石下,小双不安的快要哭了:“会是谁要害九小姐?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

杨枫之自然要比她们冷静的多,当即就厉声道:“千万别慌,马车扔在路边,谁要害我们,看见我们没在车里,必定认为我们必定是赶着下山了,一定会去追的,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就藏在眼前,到时候是谁的人,以后再查也是好的,眼下当务之急是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

苏叶心中本来就有事,杨枫之当机立断,正和她想到一处去,忙就安抚着小双和秋华,让她们冷静下来不要慌,一边悄声的藏了好,不一会,小双的呼吸也平静了下来,再没发出惊慌之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杨枫之藏身在苏叶几人头顶的树杈上,双目如刀一般盯着路面的动静。

忽而就听闻不远处奔跑的脚步声,重而有力,待那十几人到得近前,果然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莽汉。

几人翻查了苏叶的马车,领头人便阴森森地道:“混账,居然来迟了!她们没上山,必然是往桐州城回了,几个女人跑不快的,给我追!”

小双和秋华瑟瑟发抖。小双甚至怕的连眼睛都不敢睁,苏叶和秋华就猫在大石后面悄悄的观察着那群人的动向。

那些人,手中的长刀,纵然是在这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里,也晃的人心惊肉跳。

这些人,个个面目曾恶绝非善类,个个手持长刀目光凶狠。

苏叶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此时正值太平盛世,桐州城距离京都并不是很远,掳人勒索这种事情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在桐州城内发生过了,更何况秋雾山与桐州城这条路走的人很多。要真是打劫。选择往来秋雾山的人,真的不是好计。

而这些人,与其说是打劫掳人勒索,不如说他们更像是要杀人越货更为妥当。

而那领头人所说他们来迟了的话。更是说明这马车的毁坏与他们有很微妙的关系。如果是他们做的。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追到才是,而既然不是他们毁坏的,就是说有接应了。

苏叶完全不认为他们只是求财那么简单。

可他们难道真的是来取她的命的?

苏叶顿时大汗淋漓。

谁。谁会想要她的命!

可她今天来秋雾山,不过是一时之急忽然间下的决定,平日里更是没有来过此处,知dào

她行踪的,她也只跟陈大总管一人提起而已!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这些部署!

死亡这两个字,她有过经lì

,可那真的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可是像这样面对着这样恐怖的死亡,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体会。

若是车子晚一点再出现问题,若是自己这边的人耽搁了哪怕是一会,若是杨枫之没有当机立断的选择藏在眼前……

他们几人,恐怕就身首异处了!

“我们现在马上回秋雾山。”苏叶开口。

小双和秋华互相望了一眼,都惊恐的面露犹豫。

杨枫之想了一想,一咬牙,道:“九小姐说的没错,见那些人的语气,车子应该不是他们所毁坏的,而做这件事的人,肯定也早已从另一条路或是早就已经离开了秋雾山,不会留下让人抓现行的,而且那些人现在只顾着去追我们,不让我们平安回到桐州城,而此时,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桐州了,今天就暂且住在秋雾山,秋雾山这么大,总会有个妥当的藏身之处的,只要过了今晚,明天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救我们的。”

小双却是怕的两腿发软,紧紧的抱着秋华。

秋华只得扶了小双,急声安抚带命令的口吻道:“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能成为小姐的拖累!你拿出你的勇气来!”言罢,她立即正了神色,急声让杨枫之护送苏叶,她来照顾小双,赶紧回秋雾山。

有秋华的坚韧,杨枫之立即点了头,小双和秋华紧随其后,四人一路跑向秋雾山。

杨枫之和苏叶在路上就已经和计过了,未防万无一失,连正门也没有走,三个女子艰难的翻墙越过了围墙进入秋雾山庄之内,随后躲着山中的住人,顺利的藏身至抄经阁。

夜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几人忙累惊慌到此,神经仍旧未松,不敢燃灯,秋华让杨枫之去寻些供品回来让大家果腹,小双惊怕的不敢让杨枫之离开,低泣阻止。

苏叶叹了口气。

她一把拽住了小双:“小双,你听我说,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力qì

来顶过今晚,万一晚上再有不测之事发生,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杨枫之是必须要出去的,找不找吃的不要紧,他必须去察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才好。”她看了一看秋华,道:“我们三个是没这个能力的,不管现在看起来有多安全,可谁也不能保证秋雾山现在就绝对安全,你明白吗?!”

小双一听并不是绝对的安全,彻底崩溃了,再也掩不住心中的恐惧,痛哭了起来。

她曾经在秋雾山出过事的,跟何然一起被捆在后山,当时就已经足够恐惧,可是哪有现在这样来得可怕。

这次的人,是来取命的啊!

杨枫之见状,目露心疼与不忍,示意秋华和苏叶让开来,他上前安抚着小双,声音温柔,半晌过后,小双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了下来,又是不舍又是担忧的嘱咐了杨枫之几句,这才平静下来。

杨枫之跟苏叶打了个招呼,这才小心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殿内静的吓人。

苏叶让秋华拉上小双,一起去了书阁的后方,以免万一有人巡视看到她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这些时间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三人都没有什么心情说话,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杨枫之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小双又快要坚持不住崩溃起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两声凄厉的叫声,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苏叶几人惊的脸色瞬间惨白,秋华更是手快的一把将小双的嘴捂住,才没让小双的惊哭声传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苏叶几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就听外面一个熟悉的男声非常疲惫又狠厉地道:“你给我起来!”

三人俱是又为之一震。

竟是月七?!

小双急着就要出去,却是被秋华摁了住,苏叶也连忙示意小双先镇静。

就听得外面月七的声音有些气息不稳,似是揪住了那人声嘶的吼道:“你们是谁的人!”

果然是抓住了!

苏叶脑子里头一个想起的就是白子胥!

月七来了,白子胥呢?!

这时就听得门又是一响,杨枫之的声音随之而起:“把他先捆起来!”

听得外面的动静,杨枫之也进来了,这时苏叶三人才惊慌的起了身往外冲去。

杨枫之看见她们三人无恙,连忙示意她们往后站站,而这时苏叶的目光已经落到在殿柱下倚靠着坐着喘着粗气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黑衣,尽管光线很暗未能瞧得清楚,但是苏叶就是知dào

那人就是白子胥。

小双和秋华止了步,苏叶缓缓上前,当她蹲下的时候,明显的发觉到白子胥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退。

“别过来,别吓着你。”

杨枫之和月七把捆着的人带去了后殿,小双和秋华站在隔门处两边守着看,秋华面色复杂的看着苏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叶不理他,尽管一言不发,伸出的手却是颤抖的。

她触到白子胥的手臂,一片粘稠。

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哭什么啊,这不是我的血……”白子胥的气息极为不稳,却是笑着拿她打趣:“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和我争个高下时的苏叶了……”

苏叶一惊,下意识赶紧摸了自己的脸,这才发xiàn

自己竟然哭了。

她僵在那里,看着月光下脸色惨白如纸的白子胥,心里酸的发痛。

然而她立即又清醒了过来,声音异常的冰凉,动作极为利落的拿出自己的帕子来,借着月光把白子胥的手臂简单包扎了一下。

看着她的神色,再看她眼下又恢复了那样的理智,白子胥目光有着难掩的喜意,但也有一丝丝的不满。

若是……

若是她能再为他担忧多一会会,就好了……

月七这时出了来,要过来看看白子胥的情况,却被秋华拉住,下巴扬了扬苏叶和白子胥的方向,月七立即会意,随后就把秋华拉到了一边,低声嗔道:“看看九小姐,人家都这么紧张了,你居然都不紧张我。”

秋华剜了他一眼,随后才开始察看他的伤势,月七则偷偷的笑了起来。

小双则是奔去了杨枫之的身边,哭的像个泪人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杨枫之把小双拥入怀里,拍着她的肩头笑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快别哭了……”(未完待续……)

第305章 大雨

一道雷电响起,一片静谧的殿堂一闪而过的亮白。

他那苍白的脸,还有这些日子明显瘦削下来的身体,在那道白光的照射之下一览无疑,明暗之中,他苍白失去血色的面容,是那般的憔悴与疲惫。

殿内复又黑暗,明明近在咫尺。

她瞧他瞧的清楚。

他也瞧她瞧的清楚。

她那没有情绪的面容,看起来是那般的理智与清冷,尽管眼中还有残存的兴许是被他所惊吓而流出的泪意,可他就是觉得,就像是一个极其微弱的火苗,总也找不到将它点燃的方法。

不,或许那连火苗都算不上。

不过是他的幻觉。

隔着黑暗,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只感觉到如隔千山万重。

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意韵模糊,长久以来这么久的时间也都是除了斗嘴便是生意之间的话题。

每次他觉得自己距离她近了一些的时候,比如笔洗那件事时,比如上次在秋雾山救下她的时候……

再比如刚才她失措的走向他的时候。

可是,她总是那么快,那么快……

那么快的就会冷静理智下来,重新将那个隐形的屏障竖在两人之间。

只是一道闪电,他就感觉得如此明白。

其实想想,一直以来,都是他强行要与她绑在一处罢了。

白子胥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的呼吸不适,两眼也觉得涩的很不舒服。于是便就闭上了眼。

极度的黑暗与阴沉之下,外面下起了雨。

杨枫之和月七四个人不知何时悄悄去了内殿。

“你受我连累了,”半晌后,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苏叶的声音都有些发哑,咳了一声才又道:“那些人在我的马车上做了手脚,往山下追了去,我们便逃回山里,却不料这次又让你追了来,不巧正好遇上他们那些人……”

听得这话。白子胥突然一愣。

他和月七上山。却不是被山下下来的人袭击的。

他们是被后方追来的人袭击的。

这与苏叶所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伙人?

难道不是自己连累的苏叶?

震惊之下,白子胥先是想到为什么会有两伙人分了两路同时袭击他和苏叶,细细一想,应该这两伙人不是受同一人指使。否则完全没有必要分散力量。大可等他和苏叶在秋雾山见面之后一举击破。

“我不知dào

对方是什么人。但是我今晚没有回桐州,这些人也有去无回,对方必然会来搜山……”苏叶正色道:“看看今晚谁出现。就知dào

是谁了。”

白子胥神色微凝。

他们二人之间,果然能正正经经说话的时候,也就是局势之事了。

他也正了神色,道:“白天没能得手,一次也就是极限了,做人行事很难再出手第二次而不被人察觉,如果对方是个有脑子的,应该就像你说的这样,直接带人来搜山,装作寻找我们的样子了。”

但是话是这样说,黑暗中白子胥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并未能让苏叶瞧得见。

那些袭击他的人,明摆着是真的要取他的命来的。不用想,也知与闵安脱离不了关系。但是苏叶口中说的想要袭击苏叶而并未得逞的人,却一定不会是闵安。

他想说,可是看着苏叶一点点帮他清理手臂的刀伤,这样的关怀和关切,是从未有过的。

就算是因为内疚而生出的温柔,他也愿意。

不想让这种气氛没了。

这话音一落,两人之间又无话了。

而苏叶,却不知怎的想到了上次在秋雾山之时。

每次她有事,总是白子胥。

而近两次的大事,她或许足够的幸运躲得过厄运,但还是有白子胥。

甚至于在她还没有被逼迫到无助感觉到无路可走,白子胥就来了。

她感激。

更多的是歉疚。

如果他不是这样追着她不放,就不会一次比一次危险。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心里堵的难受,连诉说他太傻的力qì

都没了。

手下的力度也失了稳重。

白子胥正听察着她,纵然瞧看不见,却是心里明白。

大雨不知何时来临,一道道水帘打在外面,檐下滴落不停,殿内静的只闻呼吸之声。

白子胥的气息已经稳妥了下来,声音平静而又无波的响起:“你哪用得着这般歉疚,你是我合zuò

伙伴,也是我的摇钱树,更是我求都求不来的宝物,若不是和你合zuò

在桐州做了生意,我也不能自由的离开京都,你和我不过是各取所需……”

对。

他是她的合zuò

伙伴,他担心她的安危,她也一样担心他,合zuò

伙伴之间生出这样的战斗友谊其实很正常。

对。

她确实是歉疚。

因为原本那些人是冲她而来的,现在害到他受累,原本或许应该砍在她身上的,现在挨到了他的身上。

他何其冤枉。

对。

这所有的难忍与难熬,还有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

只是歉疚罢了。

苏叶这般想着。

可是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好受一些。

是歉疚太深了。

一定是的。

此时情景严重,加上环境因素,情绪受影响,不奇怪。

正当苏叶这般分析着的时候,外面的庑廊下响起了密麻的脚步之声。

瞬间就将殿内静谧的气氛惊破。

白子胥不由的凝神沉住了呼吸。

苏叶摁了摁他的手臂,轻声道:“我去。”

白子胥条件反射的瞬间反握住她的手:“你别。让我去!”

苏叶淡淡一笑:“如果真有事,我们也捱不过,如果没有事,谁去不是去?”

言罢,她将白子胥的手摁下,起身,正了正衣襟,开了门。

大雨倾盆而下,门外有好多的火把。

纵然是这样大的雨,也未能浇熄那些燃了火油的火把。一道道水帘将殿内与殿下分划成了两个世界。

人。好多的人。

但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穿了一件玄色的粗布长衣,通身不见一件饰物,古朴而又典雅,这般大的雨。他甚至连蓑衣都不为自己添置。只有身边的小厮为他撑着一把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的油布伞。

他细致而又清淡的面容在火光下依旧温雅柔和。如上了釉的白瓷,在这样的光线下依旧白皙如昨。

他看见他幽深如墨的眸子,从淡然从容。到一闪而过的震惊。

却依旧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他身后的人众整齐有肃,沉默如同雕塑一动不动的任雨水涮洗。

也不知dào

就这样默了多久,就连他身后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如同军队一般的人众,都不由的忐忑的看向了他。

而她。

从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好似有一只巨大的锤子砸在了她的心头,她不言她不动,她愣在当场。

她愣愣的微张着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想说什么,却感觉嗓子似乎被人堵住了,想说说不出,明明还未到中秋,今夜的风却让她觉得那般的生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掉入了冰窟,冷的发麻。

渐渐直到麻木。

这么多的人。

却是除了雨声之外再无别音,苏叶甚至觉得静到几乎可以落针可闻,许久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半晌过后,她语调低沉,却是无比的清晰:“沈大人,今晚相救的大恩,来日必报。”

静,太静。

“这是我应该做的。”沈重轻声说道:“并非为了让苏家欠我恩情。”

“但我们苏家,是断不会做出有恩不报之事的。”苏叶淡淡的看向他身后的人众,面无表情,也没有一丝的波动。

这些人,是什么人……

冷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她望着沈重,望着这个人。

而沈重,也是面无表情,迎着她的目光。

苏叶见他微微侧了侧首,手里打了个奇怪的手势,身后的人众连迟疑都无,几乎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瞬间便齐整的向后迅速退去,就连为他撑伞的小厮也是如此,毫无犹豫,直至退去二三十米之远。

苏叶的心越来越冷了。

她一步一步走下阶去。

“是不是为了让我顺利嫁去闵家嫁给闵安,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苏叶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冷的冰凉。

事情如此,他的态度与反应如此,若是再看不出来事情到底如何,谁才是幕后的推手,她真是枉为两世为人。

为了让闵安能成事,又不会惹上白家拂了白家白子胥和她已有婚约的这个面子,就是要把白子胥置之死地?

沈重到底想要闵安为他做什么?

沈重为什么要这样!

“你明知dào

我二姐嫁给闵安那几年过的是怎样不敢想象的日子,你现在要让我嫁给他?!”迷蒙的雨水之下,苏叶依旧瞪大着眼睛,任由雨水刺痛着她的双眼,她要让自己彻彻底底的记下今晚发生的每一幕,她的声音几乎快要被雨声覆盖,却字字如针:“为了你自己想要的利益,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那些年,沈重对苏荣的每一个温柔的深情,那些年,因为不能与心中良人相守,苏荣是怎样抱憾终身都不能与人言语一分……(未完待续……)

第306章 电击

那些过往,看见的看不见的,知dào

的和不曾知dào

过的,像流水一般,更像前眼这场雨,仿佛就像是要将所有的过往,都要洗个干净似的。

同时,也一点点的将她浇的越发的清醒。

是的,她应该清醒了。

她想,她该明白了。

其实她自己也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过往了,就连她自己都知dào

人是应该向前走的。

且不说苏荣早已死了干净,就算没死依旧活着,那又如何?

顾及过往,活在过往,除了让人颓废变得无用,还有什么用?

雨水迷蒙之中,沈重看起来像是有苦难言,他说出口的话,确实也应该有苦难言:“你不能这样想,你二姐的不幸,谁也不想的,她自己身体不好,这与闵家、闵安毫无关系,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还不能理解,我总不会害你的……”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一个让我二姐痛苦的过完残生的人!”苏叶眼眶突然觉得是那般的灼热,但是她生生的止住了,觉得沈重的目光是那样的叵测,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倒下软弱下来,甚至不可以哭泣,她若是软弱了,她觉得自己肩上担着的苏荣的恨意和痛楚,都要展露在这人的脚下,任人践踏。

她并没有指望沈重像她一样背负起苏荣的遗憾和痛苦,她也希望沈重可以重新开始他崭新的人生活的精彩。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曾经沈重和苏荣,他们二人青梅竹马花前月下。他们两人明明当时都是那般的满足和幸福。

沈重全都忘了吗?

沈重竟然可以暗中助力闵安了吗?

就算是闵安有可以让他加以利用的地方,那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让她嫁给闵安吗?

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与沈重这一年多来互相通信时的快乐。

沈重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与她最相近的一个。

可是他却要把自己推出去,并且对方还是深深的伤害过他曾经那般喜爱之人的人。

苏叶突然觉得很累。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沈重的声音低沉到让苏叶觉得他是难堪的,就听他低吼道:“闵安对你是真心真意,你并不曾看见过……”

“好一个真心真意。”苏叶挑了眉厉声打断了他:“我若不是苏家的九小姐,若我不曾与白子胥合zuò

经营生意,若我的背景和我的身家不是现今这般而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敢发誓闵安对我可还会有所谓的真心真意?”

沈重语滞。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抵触……”

“你不是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抵触。不然闵安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苏家要挟?”苏叶字字如针,道:“你只是没有想到从这大殿里出来的是我!否则你今天晚上就不会来!”

沈重半垂了首,似是被说的恼怒了,嘲讽般的点头。后而仍旧温声的问了她:“对。你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阁下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很庆幸今天碰巧在你和闵安计划着谋杀白子胥的时候,偏巧也有人要杀我!”

一听此言。沈重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上前就抓住了苏叶的手臂,却偏被苏叶闪身躲过。

看着苏叶这般的举动,沈重迟疑了一瞬,半晌后轻声道:“你有没有事……知不知dào

是谁……”

“没有。”

“九儿,你别拿我当外人,你还小,人心叵测你不会全部都猜得到的,你若是心里有计较,你就告sù

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他顿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软声道:“别瞒着,告sù

我,这种事情必须连根拔起,否则你将来随时都还会有危险,你自己做不到的……”

苏叶猛的瞪向了他,她看着那双充满了焦虑甚至隐隐的居然有些痛楚与浓浓的担忧的黑眸,月光之下,她多想把关于闵安的所有事情都从脑海的记忆里抽去,可是身后大殿里受伤的白子胥让她无法不清醒,无法不理智,就连这场大雨,似乎都在不停的叫嚣着让她认清眼前的现实,并且牢牢的记住。

沈重,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回应你的信件。

“沈大人想知dào

什么?沈大人想听我说什么?”苏叶面色冰冷,盯着那对如墨般的双眸,宛如质问一般字字都恨不得刺进他这一身好皮囊里去:“我苏叶是苏立行的小女儿,与白子胥早已订下终身,我这辈子都是白子胥的人,我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是不是有人要助我,我就是要说,也只会与白子胥一人说,请问沈大人您以什么资格来问我,又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一定要告sù

你?”

她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渐渐的还真的以为是她和沈重这一年来的通信往来,才让沈重对苏家的恨意淡了去,就像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但到了今日他这才恍然。

原来沈重回桐州,在苏家人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把闵安带进来。

为了上位,为了他的前程,他竟然可以忍辱负重至此。

沈重的眸子像是燃了一把火一般,然而他却紧紧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闪电般的转过了身去,厉声命令道:“护送白公子和苏九小姐下山回城!”

“有劳沈大人了。”苏叶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

沈重的目光有一霎那的亮光,但瞬间就被苏叶接下来的话给扑灭了去:“大人带来的人在我们的马车后护送就好,白公子受了伤,我和他乘一辆就好,他需yào

我照顾。”

沈重张了张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半晌。

最后他竟是冷笑了起来:“你真喜欢白子胥?”

“看起来不像吗?”

有些清冷的院子中,寂静无声更显落寞。

他们的对话殿内的人自然都听得清楚,月七押着抓来的人上了一辆车,杨枫之接过递来的蓑衣披上,秋华和小双扶着苏叶和白子胥上了马车,并未有片刻的招呼和停留,一鞭甩过,马车立即前行。

沈重背对着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雨水倾洒,他乌黑的长发倾泄了下来垂落而下,却并没有半丝的狼狈,殿前月下雨幕之中,一身淡薄的像是从来都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若说气息,也只是比来时多添了一抹孤清,在重重如珠帘一般的雨幕之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白子胥躺在温软的车辇里看着背对着他的那个背影,想说什么,却是难以开口。

别人也许不明白为什么苏叶会这样。

看似气极。

实则神伤。

但是他明白。

况且车厢里尚有小双和秋华在,再有掏心的话想说,也无法开口了。

白子胥心里一叹,后而手臂因为发呆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突觉疼痛,赶紧动了动让手臂舒服了一些。

苏叶隐隐听到身后有动静,只响了一下却又静了下来,正欲转身看看白子胥的伤势时,一扭头正看见白子胥刚刚换好姿势,双眸正幽幽的盯着她。

白子胥本是很放心的看她的,看的是个后背而已,他当然大胆的看放心的看,却不料冷不丁苏叶竟突然扭回头来,还正巧与他四目对上。

轰的一下,两人的目光噌的一下各自又错了开来。

苏叶突然发xiàn

自己的心砰砰的在跳。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竟是一直回想着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之时,白子胥的眼神。

车厢里有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苏叶觉得自己的情绪很不合时宜。

但是心捶似鼓,只感觉自己连身体都僵硬了,似乎被那目光将全身都裹住缠紧了一般。

白子胥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呼吸,不知为什么这时听起来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就在苏叶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她隐隐的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很异常的举动。

而白子胥,双目瞪的圆圆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四肢不受自己支配。

他抿了抿唇,受伤的那只手臂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失血的原因,竟不受他意识支配似的,偷偷的……

偷偷的,向前一点点的伸了出去。

车厢很暗,小双和秋华两人因为之前苏叶与沈重当面冲突的事情,不敢说话,各自想着回去又该怎么跟苏叶说些安慰话,根本就留意不到车厢里的动静。

随着车身自然的颠簸,白子胥的手一点点的伸了过去。

苏叶觉得更僵硬了。

直到她垂在身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指尖触到时。

轰。

电击也不过如此吧!

苏叶噌的一动,几乎是同时,白子胥在她背后‘嘶’的一声倒吸气。

“白公子,您没事吧?!”秋华一惊,连忙就扭头看他。

“没事没事没事……”白子胥慌道:“手臂有点不适而已,没事没事……”

见他真没事,秋华想着应该是车身颠簸之故,便叮嘱了几句让他回去好好休养上药之类的话,便又转过了身去。

完全没有发xiàn

异样。(未完待续……)

第307章 让步

而白子胥的手,已在秋华转头的当会,握住了苏叶的。

那一晚,苏叶精神恍惚,只觉得回城的一路犹远似近,迷迷蒙蒙。

回到苏府之后,林佩云担心不已,上下不停的察看苏叶是否有恙,急的眼泪直往下掉,太夫人也在正院等着直到见到她人为止,后来不停的对着西方拜佛谢佛祖保佑。

折腾了好大一会再回到栖林院的时候已经都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苏叶躺在床上思绪混乱却是难以入睡。

迷迷糊糊,一直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睡的很难安稳。

一会儿是林佩云反复的谢着沈重半夜把苏叶救了回来,那感激的神色下,沈重是稳重如泰山一般的安然受之;一会儿是在山中奔跑,总觉得身边有无数道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晃的她心惊肉跳;一会儿又是白子胥被伤的浑身是血,目光却是清明又幽暗的盯视着她,一片黑暗中只见那一对桃花水眸;再一会儿又是沈重站在雨幕之中如雕塑一般的望着她,目光平和,可她却只觉得冰凉恐惧。

直到天色微亮,才算是渐渐入了睡,但是并没有过多久,就又醒了来。

这一夜的颠覆,让她浑身像脱了力一般的疲惫。

夏,却指尖仍旧发凉,她坐起身来发呆,不由自主的握着那只被白子胥抚过的手背。

半晌过后,她恍惚游离的神色渐渐清明冷静了下来。

昨夜的一场大雨,换来的是今日的碧空如洗。但是苏叶并没有觉得整个天都会亮,即使昨晚或许真的有一霎那在手与手相握的时刻打断了她的情绪,但是,她仍旧还是会清醒。

虽然白子胥间接因为她而负伤,可她心里越发的逼自己去认为这不过是因为两人的战斗友谊。

虽然自己的情绪确确实实受了影响,但她心里也依然越发的让自己去认为,这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亏欠了白子胥太多。

就算白子胥莫名其妙的在马车上偷偷抓了她的手,就算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她之前和白子胥两人相互说的也非常清楚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合zuò

没有别的感情。

身边熟悉的人。总不会看着对方受伤害的。

一定是因为这样。

握握手罢了。要是放在现代,劫后重生再遇,拥bào

都是司空见惯之事。

死过一次的人是比正常普通的人要更容易理智也更清醒的。

一连几天的大晴天,苏叶却开始深居浅出。反正及笄的事情近在眼前。她避世而居也没人会多加相劝。每日除了跟何然还有陈大总管、张妈妈他们说一些府里的事项还有生意上的事情之外,她基本不离开栖林院,人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这让原本看起来就有些清冷的她。更加冰凉了。

府内的下人偶尔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有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更有些胆小的甚至绕道而行,那一夜苏叶出事的事情没人敢提半个字,但是知dào

一些皮毛的人内心里也是甚为惋惜。

沈重来过几次,每次也都没有再提过关于苏叶的事情,这让林佩云窃喜不已。

原本她还在担心该怎么跟沈重交待,毕竟她本意是让沈重与苏叶走到一起的,但是沈重才回京几日,苏叶就与白子胥之间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想着那晚沈重去救苏叶之时白子胥也在场,必然他们之间的事情在当时也就大家各有想法了,沈重不计较,林佩云甚是觉得谢天谢地,心里也越发的觉得沈重当真是个不错的男子,胸怀与气度都是没得说。

沈重来的这几天,闵安就没有来。

“你明天不要去苏家了。”

这一日,闵安实在沉不住气了,直接找到了沈重的住处去,压着心头的气焰,大刺刺的坐下,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自从行刺白子胥失败之后,沈重就每天都会去苏家露一面,沈重一去,他怎么还能去?苏家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若是观察出他与沈重早就相识,再顺着查下去,那他找人行刺白子胥的事情一旦败露,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很是气恼,在这件事上,他完全预测不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早就被白子胥和苏叶知dào

了一清二楚,只是气找的那些人无用,对白子胥动手这件事,一次行,两次就是傻。

一次不成功,自然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以,他越发的急着让林佩云给他一个满yì

的答复。

顾不得白家那边如何了,反正自己是堂堂正正的,还有遗书在手,白家再是觉得拂了面子,也应该把账算到苏家的头上。

他这般想着,就很是想立即去见林佩云,却偏偏沈重摁着他压着他,天天都往苏府去。

沈重听罢,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一声。

“闵安,我是去了苏家,可我去苏家也替你打探一下虚实。我们沈家与苏家祖辈都是结识的,我个人和苏家的渊源你也知dào

一二,我既然是为你而访,我不明白你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沈重一脸冷色,不过闵安早已适应了他这般的冷情冷性,但是沈重这人平时的淡薄和凉薄还是略有不同的,是以像眼下这般的冷色,倒让闵安有些硬气不起来了。

他硬气不起来是一回事,他不屑也是一回事。

他虽是消了些气焰,却是仍挂着气,冷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大的气?我怎么能没有气?苏叶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白家的人不可能不来,难道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跟白家的人摊牌?可以好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跟白家对着来?非要把白家惹到不止记恨上苏家,还要把我闵家也算在内?”

看着闵安这幅模样,沈重有一刹那的晃神。

他眉目复杂像是走了神,盯的闵安一阵发毛,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重这才醒回过神来。

他脸色一沉,声音有些异常的清冷:“我劝你一句,不管你现在做什么,你都已经得罪了白子胥了的,你最好趁现在早点把心收回去,打消你想求娶九小姐的念头。”他顿了顿,看着闵安抵触的面容,他心里何尝不是看见这个人就抵触的不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苏家的人是不会轻易把九小姐放出来的,更何况是送到你家,你和苏二小姐的事已经让苏家人人心中早就记上你一笔了,现在你还想把苏家最宝贝的九小姐娶走?别把苏家逼急了,到时候你什么都别想捞到。”

闵安脸色一白,觉得这样被人点戳着旧事,脸上甚是无光。

他脸色铁青,手指在袖中都不禁的攥握成拳。

“索性我都得罪他了,那我岂不是更得抓紧苏家这棵大树?”闵安沉声道:“我若是现在放qì

,岂不是又得罪了白家,还什么也落不着?那就更没依没靠了!”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闵安简直觉得他天真的发蠢,冷笑着讽刺道:“得罪人,和得罪到底是不一样的,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后而又道:“我且把话放在这里,你现在退让还来得及,退而求其次,就像你来之前计划的那样去向苏夫人要八小姐,绝对顺利。先前你要了九小姐,他们肯定心里抵抗的厉害,这时你再缓和一下,这就跟做生意还个价钱似的,取个折中,必然水到渠成。苏家你一样也抓住了,该你的也少不了你,目的不就是和苏家继xù

做亲家吗?这样不是两全其美?还能让苏夫人高高兴兴的把八小姐嫁给你,何乐而不为?”

闵安犹疑不定。

实在难舍。

苏叶的一容一貌一举一动早就刻在了他脑子里,试问谁会在看过了莲花之后,还会去想着普通的小雉菊?

他真的不舍。

到嘴边的天鹅肉,对方还没说不行呢,自己就先放了手?

“我……”

“打消你的妄想!”沈重只观其色就知其想,厉声喝道:“苏叶能和白子胥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先前与宁玄之间也是关系相近,宁家也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宁玄是什么人,不需yào

我跟你详细介shào

了吧。”

闵安哑口无言,很是不服气,但也有些心虚。

他并没有顺着沈重的话想,心虚的而是那遗书之事。

如果逼的太紧,白子胥或是宁玄,这两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个人彻查下去,若真查出他的遗书是假的,那可就糟了。

到时候苏家没有靠上,还得罪了白家都不止,与宁家也得结下梁子。

宁玄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这点他很清楚。

“脑子灵光一点,别一傻到底。”沈重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提醒着闵安,一边起身开门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聪明点,别去做一头笨驴。”

闵安看了他一眼,后而无奈的起了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看着他,顿了一下方才道:“我这次和苏家又结上亲了,你说过的话你可别忘了,太子那边……”

“那也得等你坐稳了再说,后话的事情现在还言之过早。”沈重道。(未完待续……)

第308章 隐情

“大小姐近来好像和大姑爷争执的很是厉害,好几次都动起手来了。”杨枫之正向苏叶汇报着:“而且大姑爷近来总是神神mì

秘的外出去郊外,那边人少路宽的,我实在不方便再跟着怕被他察觉,但是守着等,他待着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实在不知dào

他这般隐秘到底会见的是什么人。”

“他养了外室?”苏叶闻声挑了眉,问杨枫之:“他居然还有钱养外室?”

杨枫之眉一垂,道:“这就不知dào

了,后来我去郊外查过,倒确实有一户新搬去的人家,问了问邻居,说里面也不知dào

到底住了多少人,偶尔有人出出进进的,也不知dào

谁才是家主。”

苏叶冷哼了一声:“那就让他养着去吧,都这样了还花天酒地养外室,活成他这样,也离死不远了。”苏叶言罢就不再说了:“这件事不必声张,等他继xù

疯下去吧。”

杨枫之这边才报完,何然就进来了,面色不太好kàn



他不等苏叶问,而是气愤的直接就禀了:“查清楚了,那日想要袭击九小姐您的人,果然与白公子受袭的那些人并非同一伙。”何然的声音越来越大,非常愤恨地道:“闵安的姨娘张晴莹在定州与桐州的交界处出事了,张晴莹似乎被伤的厉害,不过却全部都不是伤其要害,打探到的消息称她似乎像是被人掴了数十个耳光然后是被一群人遣送回的定州,而她一回到定州。就被府里的管事禁了足,每日进出她房里的人也都是指定的婆子和丫头。”

苏叶和杨枫之听的有些发愣。

闵安也够狠的!

“这还不止,而那些遣送张晴莹回定州的人,正是后来袭击了白公子的人!”何然说道,从怀里拿出两张人像画来摆在桌上,“这是从月七抓到的那个人身上搜出来的,虽然那人什么也不说嘴硬的很,但还好白公子精明,把他的衣服里外全搜了,最后在他束腰缝的暗包里找到了这两张画像。您看这张。这是白公子的画像,这张就是张晴莹的。”

“我的天,这闵安雇人解决完自己的妾,转头就让这些人再杀回来刺杀白公子?”杨枫之震惊的都快要失声发笑了。

何然冷哼了一声。甚为不齿地道:“也亏的闵安是个抠门的主。只找了一伙人同时干这两票事。八成也是图个便宜,这才让咱们搜到这个证据,知dào

是闵安做的。”

这一前一后的。苏叶的火气都要冲到天上了。

杨枫之又问何然:“那查没查出来是谁对九小姐下手的?那些人也是个个面目可憎,个个都提着刀,也是要下死手的啊!”

“查过了。”何然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道:“九小姐,我只说我查出来的,别的什么我也不敢乱猜,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我查不出来,他们并没有回桐州,不知dào

是因为他们不是桐州的人,还是因为当时从秋雾山回桐州城的路上因为没有截到你们,觉得进了城也不能再拿你们怎么样才没进城……”

“说重点。”苏叶沉声道。

“是。”何然应了一声,但还是迟疑,后而硬着头皮道:“查不到那些人的踪迹,但是那天府里不是只有陈大总管知dào

您的去向吗?我还没有问他,也是不确定陈大总管是不是与那些人有关系,但是陈大总管主动找了我,他说那天你前脚离开了府之后,八小姐就出门了,陈大总管问她有没有您的批准,她说没有,还当着陈大总管的面让雨晴去找你要,但是当时你已经离府了,陈大总管顺口就说了,然后八小姐就有急事的样子,还说让雨晴去秋雾山去找你说项,见她这样,陈大总管也不好再拦着了,就放了行,是以……”

“是以那天知dào

我去秋雾山的,除了陈大总管,还有八小姐了。”苏叶淡淡的把话接了过。

就连杨枫之,面色都有些不忍的看向了苏叶。

被自己的姐姐这样暗算……

迎着杨枫之与何然这样的目光,苏叶也是一叹,心里思量了一番,暗暗有了计较之后,便问何然:“她后来去哪了?”

何然一副佩服之相,道:“八小姐口口声声说有急事,我后来问过一些熟络的街铺掌事,最后锁定八小姐肯定是去了齐家。”

那就是去找苏琼了。

怪不得了……

气愤与震惊的心情已经渐渐的平复了。

苏叶也惊讶于自己现在的淡然能力。

查到苏贞和苏琼的头上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震惊。

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心寒。

似乎,从苏贞当时第一次选择了知而不说的时候,就种下了一棵种子,种在了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慢慢的,无论世事和局势如何改变,那棵种子仍旧根深蒂固的成长了起来。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想要去找苏贞问上一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为什么要害我?”

但是现在,她并非觉得问这些没有必要,而是真的就不想问,也压根就没有去想这些。

原因是何已经不重yào

,尤其是不可能回转不可能改变的原因。

只有结果。

“给那些铺子的掌柜打赏,”半晌后苏叶的声音清冷的响起:“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这件事我不想再听见有人提起,也不希望有外人打听。”

何然不解,不解苏叶为什么不追究。

杨枫之朝他递了个眼色,何然这才忍住没有开口,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半晌后,杨枫之上前:“大小姐那边……要不要通知她一声?”

“不必。”苏叶垂眼:“她未必就不知dào

。”

在何然去打点的时候,杨枫之继xù

盯守苏青那边的情况的时候,闵安也出现在了苏府。

因为先前把遗书摆出来闹的不是很光彩,导致林佩云见到他的时候,非常没有好的脸色。

这些日子一直见惯了沈重的识大体和温雅了的,想着原本苏叶可以和沈重走在一处,虽然没有这个缘分,但是白子胥更胜一筹,虽然与沈重性格完全不同,但也绝对是可以拖付的良人,眼下这闵安再次冒了出来,林佩云能有好脸色才叫怪。

不过他却并不像几天前那般张扬傲然,而是分外的谦卑,简直就像是上次搬来遗书时如同两人,这次甚至还像往日那般送了厚礼来,真的就像上次过来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林佩云尚还在揣测他的心思何为,李妈妈也已经去请了苏太夫人,就在苏太夫人正要赶来的时候,闵安开始长篇大论,言之苏家二老爷苏立德在朝中是如何如何的有威望,他个人对苏家二老爷又是如何如何的钦佩,后而又言之苏太夫人是多么多么的慈祥……

总而言之,苏家所有人,无一遗漏的被他赞扬了个遍。

但是林佩云显然并没有因为听到他的钦佩和赞扬而感到高兴和喜悦。

她只是觉得恶心。

然而就在她也快要沉不住气要逼问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闵安话峰突转,回到了遗书的问题上。

林佩云的心提了起来,想着苏太夫人怎么还不到。

闵安就满面羞红似的垂眼说了他的不情之请。

以八小姐代九小姐。

以苏贞来替苏叶。

林佩云听的差点没从椅上滑下来。

闵安就像没看见,笑盈盈的让长乐拿出了一个金钗蜜蜡垂珠步摇出来,让林佩云代他送到苏八小姐苏贞的手上,以表心意。

闵安走后,林佩云握着蜜蜡步摇,心激动的跳个不停。

李妈妈也是震惊不已。

谁能想得到到头来,闵安自己改了主意。

而林佩云整个过程中甚至一个拒绝的字都没有出现。

她带着步摇,和李妈妈一起先把事情的经过跟苏太夫人说了一遍。

苏太夫人皱眉也很费解。

“会不会是九小姐那晚遇袭的事还是让他听到了些风声?毕竟这件事多少对未出闺的姑娘名誉有损……”李妈妈直言道。

“他相中九儿,冲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苏太夫人不置可否,“九儿遇袭的事情,他就算知dào

了也不会让他放qì

的。唯一的可能是他自己想通了,与九儿遇袭之事我看未必就有关系。”

林佩云却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急声道:“不管他是怎么着,总归是件好事,起码不用我们开口了,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事,岂不是挺好?依我看现在赶紧去跟贞姐儿说这件事才好,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万一闵安事后再反悔可怎么办!”

苏太夫人默了半晌,虽然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是林佩云说的没错,确实眼下得赶紧把这件事板上钉钉才是。

林佩云得了苏太夫人的许可,两人就商量着一起去找苏贞,有苏太夫人在场,苏贞也比较容易接受。

却是才进了淑乔阁,后脚苏叶竟是跟了进来,上前就把她们二人给拦了下。

“闵安是什么东西,我们苏家就为了一纸遗书,就让这样的人赖上?!”(未完待续……)

第309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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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雨晴和苏贞已经迎出了厅堂的时候,苏叶的低声厉喝将这二人也生生的定在了当场。

苏太夫人和林佩云回转身子面色有些不喜的先是看了苏叶一眼,再回了身过去看向苏贞,苏贞和雨晴赶忙恭敬有礼的向苏太夫人和林佩云请安,相比苏叶的冲撞,不知要娴淑有礼多少倍去。

林佩云心里七上八下像踩着钉子似的焦急,苏叶这一句冲出口来,让苏贞迎头听见,等下就算她和苏太夫人说的天花乱坠,苏贞的心里怎能没有芥蒂。

苏太夫人却是微微噌了一下她的衣袖安抚她万不可慌张。

看苏太夫人和林佩云并不是空手而来,林佩云手中执着个锦盒,苏贞就高兴的解围,上前就拉了林佩云的手往厅里请。

林佩云递过锦盒,还未开口,苏叶的声音就在她们身后高声扬起:“那个遗书是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么大的牺牲!”

苏叶这句话音一落,一袭华丽锦衣的苏太夫人面色立即冷了下来,她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和目光对待过苏叶,此时目光锐利,怒目盯向身后的苏叶。

“胡说!你是不是还没有休息调整过来?”言罢,她怒目瞪向秋华:“还不快带九小姐下去好好休养!”

“祖母!”苏贞面色哀哀,上前抚了苏太夫人的手。很是懂事般的淡淡一笑:“让我来跟叶儿相谈吧,你和母亲先行回去,等会儿我去给您请安。”

想着苏贞与苏叶的关系以前还是不错的,而且苏贞回来后是怎么看待闵安这件事的,苏太夫人和林佩云心中本就有点数,再看苏贞现在的态度,两人心里皆是明白了苏贞的意思。

苏叶再是阻拦,但苏贞本人愿意的事,苏叶阻拦,又有何用。

二人这般想着。与其她们去跟苏叶说这些事情。倒真不如让苏贞来,相比之下她们一车话也比不上苏贞一句‘愿意’的。

这话一出,苏叶也确有此意。

苏太夫人和林佩云笑着应了,随后就出得门去。临经过苏叶的身边时。苏太夫人还气着她。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出了淑乔阁。

路上,林佩云不忘替苏叶说好话:“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处事冷静理智,但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难免会感情用事……”

苏太夫人也是叹气:“我怎么会不知dào

,九儿已经够懂事的了,但是毕竟年幼,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我不希望她太早的接触到,是以这次我亲自过来解决这件事,但是九儿这个孩子太理智,这边前院闵安才刚刚走,她后脚就知dào

了,就差比你和我还要快过来这淑乔阁了,这孩子心思全,现在出些不妥的事情,但每次都能躲过大劫绝对不是幸运,是她自己的能耐,你和我绝对可以放心。但是毕竟还是年轻,难免冲动,让她和贞姐儿说这件事去,她不可能改得了贞姐儿自己的主意。”

听着苏太夫人这一番心里话,知dào

了苏太夫人并不是真的气苏叶,林佩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很多。

苏贞从锦盒里拿出蜜蜡步摇来,油黄的密蜡珠色泽鲜亮滴滴的摇动,她微笑着对着镜子比划,看起来很是愉快。

“婚姻大事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你怎么可以这般儿戏!”

听着苏叶这样的开场白,苏贞不以为然。

她面上微笑不改,轻声道:“我见过闵安,也约摸知dào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dào

他有个妾氏在他心里地位不低,可他却仍然来府里求娶我,这难道就只是因为二姐的遗书,要完成二姐的遗愿?我完全不这么认为。”苏贞在镜子里照着自己,一边调整着步摇,静静地对苏叶说着,仿佛也是对她自己说着,她的笑容虽然未褪,却让人觉得渐渐发了凉:“你细细想想,闵安从来都比拟不过我们苏家,但闵安比起寻常人家来说也是不低的门槛,闵安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他的姨娘在他身旁侍奉多年,但是闵安最后还是压着没有把他扶正,而闵安现在在仕途怎样也是未定,娶妻,自当要一个对他在仕途有助力的,我觉得与其嫁个高门大户,倒不如去给他做续弦,让他一辈子都供着我。相比之下,总好过七姐那样做个妾,就算得宠,也只是妾。”

她的视线看向镜中的苏叶,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妾,就是妾。”

苏叶目瞪口呆,她只以为上次苏贞表现出的只不过是为了气气她,却没有想到苏贞竟是当真如此打算。

对苏叶而言,兴许心里对苏贞的那些旧日的情谊已经快要消磨殆尽,或许说已经消耗了干净,但是闵安不一样。

闵安能做出对白子胥和他的妾氏下狠手和死手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与苏家再结上关系?

无论是出于死去苏荣的关系,还是不能把闵安这样的人引狼入室,她都是绝对不赞同的。

她这边还在震惊于苏贞的话,就听苏贞又低声说道:“至于你说遗书是假,其实你也知dào

,遗书是真是假其实根本就不能左右事情,是假的怎么样?闵安拿了出来,上面是二姐的笔迹,而且这遗书是假的事情一旦张扬出来,你觉得会有人相信这遗书是假的吗?大家只会认为这不过是我们苏家想要赖账,连死去的女儿的遗愿都不想遵从所想出的法子。”苏贞慵懒的笑容渐渐消失:“你知dào

这其中的厉害的,不然你也早就把遗书是假的事情公告出来了。”

苏叶半晌无话。

“可是,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苏贞面容一顿,她突然扭头看向苏叶。

她目光有些不屑,有些讽刺。

她上下打量着苏叶,冷冷一笑,似是在暗示着问她从秋雾山回来之后是否完整,冷声道:“真是可笑,什么时候你竟然对我也变得这么有善心了……”她回过头去,对着镜子描眉:“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装好人也装了,在祖母和母亲面前我已经配合过你了,面子里子都给足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演够?见着台阶就赶紧下来,别等到别人不耐烦了,没了台阶你可就下不来了。”

“你竟然是这么认为的?”苏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相反,这样说话的苏贞,才是真zhèng

的苏贞,苏叶笑了笑,后而坚定的道:“我只告sù

你,闵安不是个好东西,你想嫁是你的事,但是闵安这样的人,我绝对不同意让他和苏家再结上关系,这个人是狼,喂不熟的,在你想着要嫁过去享福的同时,你且好好想想有没有那个能耐去享这个福!也顺便好好想想是不是有那个福让你享!”

苏贞手一顿,啪的一声把炭笔搁下,回头目光冰冷的瞪着苏叶:“你这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见闵安不要你改而换了我,见我把你比了下去,你就这般的容不得了?!你掌着家中的事务,但是我的婚姻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祖母和母亲决定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是不是能享了这个福气,你操心太早,现在说这些话来噎我没有用,且到时候看着就好,看看到底是你没这个福,还是我没这个福!”

听着苏贞这般的话,苏叶真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她笑了,起身甩袖走了人。

不管苏贞是出于什么心情,她这样把她自己赌进去,是福是祸是好是坏,也总归是她的人生。女人一生的幸福最后成了赌气成了攀比做了赌注,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而太夫人和林佩云也这般做了决定,宁可继xù

和闵家扯不干净,也不愿现在的苏家受到不好的声誉影响,她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扭转的。

这些,都是他们的决定。

那就这样吧!

浅山细水,江山入画。

盈盈绿水间,隐见翠尖轻颤,激起鸟兽乍起。凉风写意之中,一袭红袍着锦半臂如藕的纤白身影翩若惊虹,似是要与风共舞。

苏叶的及笄礼在九月十六,选地为秋雾山庄。

宾客稀少,这是苏叶的意思,只宴请了在桐州有头有面的知名人士以及与苏家相关的人士,场面虽然不大,但却胜在别致,至今为止,还没有哪家的小姐的及笄礼竟是选在山清水秀远离繁华之地举行的。

张妈妈作为施礼人,满面笑容。

她目光不曾离开过苏叶的一频一动,目光甚至渐渐湿润,喜极而泣。

就像看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点点成长,一点点绽放出她的光芒和色彩,一点点坚强独立起来,终于到了成人礼。

艳羡与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在张妈妈为苏叶婉上髻插上簪的那一霎,掌声与欢乐惊起四座。

这一天平安过去,当晚,闵安进苏家正式拜见,与林佩云交了文书。

次日,闵安与苏贞过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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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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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近来似乎是想通了些,虽然孔君达仍旧如常会去见他养的那个外室,但是近来他们二人倒是争吵的次数见少,大小姐偶尔会掩了面外出,冬梅也不让跟着,我跟了几次,她都是去玉华寺上香,看来已经是伤到极致了。”杨枫之很是感慨。

听罢,苏叶也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让杨枫之跟着苏青就好,不必再理会孔君达。

苏青出门连冬梅都不带,心里必然万念俱灰吧,她的安全更重yào

,至于孔君达,再跟着又能怎么样。

苏叶有点神游。

她及笄的时候,苏青都没有出现。

她心里其实是希望苏青不要来的,场面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有不少人还记着孔家的账,苏青出现难免会尴尬麻烦。

但是潜意识里,她在及笄之前是希望苏青可以和孔君达做个了断的,这样的话等到她及笄的时候,苏青就可以光光鲜鲜的出现了。

但是不可能了。

她已经及笄,白家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就连林佩云和苏太夫人,都也有些不安了。

早晚都要过文定的,若是拖下去,白家一直不见人的话,这就不妙了。

而苏叶,也有一阵子没见过白子胥了。

看着天色。苏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让秋华上了冰梅茶来,两盏下去,却也不见烦躁的情绪好转。

末了她起身,再次去了书房练字。

小双和秋华则在书房外的院子里修剪绿植。

小双叹道:“小姐又去练字了。”

秋华深吸一口气,颇为无奈:“她一练字,就是心情又不好了。”

小双愁眉道:“换作是谁也不可能心情好,和白公子的事情都张扬了这么久了,白家还没有过来人。这样晾着。再拖下去就连全桐州的人都要乱说了。”

秋华抿了抿唇,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重的望了望书房的方向。

苏贞与闵安离开桐州的时候,天气已经微凉。

大红的喜服穿在苏贞的身上。有些耀眼。

苏贞并没有带走太多淑乔阁的东西。连那株蜜蜡山茶都留了下来。

林佩云之前问过苏贞为什么不把蜜蜡山茶带走。苏贞只瞥了一眼,就笑着垂了首:“夫君送的留在淑乔阁就好,这样一来。我以后偶尔回来,就能看见夫君所赠之物,心情也会更好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苏叶也在旁边,本没觉得有异,但是苏贞在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苏叶不放。

苏叶心里只想冷笑。

你争比的,我真的不在乎。

苏贞走了之后,当天下午苏府里还在摆着宴席,大门敞着,就突然进来了一小伙面生的人。

脸生,苏叶自然多看了几眼。

陈大总管到门口招呼,后而面色微凝,赶紧先把人迎去了偏厅,后而才急急的到苏叶跟前小声的耳语了一番。

苏叶眉梢一挑。

林佩云见状赶忙就问。

苏叶淡淡一笑起身:“是位熟人,我去招待一下。”

林佩云看着苏叶的神色还想再问两句,旁边正好就有人过来敬酒,一下子就把她给拦了住,等她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苏叶已经随着陈大总管往偏厅而去。

而再看旁席,白子胥也皱着眉,看样子有些急,似乎很想跟着去。

可旁边奈何有人一直跟他攀聊。

林佩云冲李妈妈递了个眼色,李妈妈立即会意,上前去周旋替白子胥解围。

偏厅里,之前几人围簇着的那个女子已经端坐主位,姿态端的甚是傲然。

等苏叶前脚迈了进偏厅,那女子也同时向周围人递了眼色,跟随们立即会意出了门守在偏厅门口,而门,也在苏叶身后应声合上,至于陈大总管,自然被人以眼色给拦在了门外。

苏叶看着她。

她蒙着面纱,面纱下应该是笑着的。

但苏叶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和之意。

女子居高临下的把面纱轻轻撩了下。

“别来无恙九小姐。”

面纱下的面容依旧美貌端庄,依旧是那副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神态。

在那一刹那,苏叶觉得,随着那面纱的滑落,不仅仅揭露了丁慕青的真面貌,也像是揭露了她与丁慕青之间那微妙到只有她们两人彼此之间才心知肚明的战斗。

以前,苏叶很不喜欢那种明明没有恩怨的两个人,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互不喜欢而互相下绊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承认,每个人身边就是会有这样与自己磁场不对的人。

而丁慕青,就是与她不对的那个人。

“丁姑娘是来参加我八姐姐大婚的?”苏叶微笑着谦恭地先行了礼,道:“只是我八姐姐现在人已经去往定州,丁姑娘的心意,我会转达的。”

丁慕青挑着笑意看她,道:“你不是应该问我怎么会在桐州吗?按道理来说,我现在已经人在悦州嫁为人妇,哪里还有机会来桐州惹你的眼?”

“问又有什么意思,左右你都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苏叶笑道,大大方方的坐到客位,毫不介yì

,完全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大当家的架势,伸手极为客气的请丁慕青看茶:“一路平安就好。”

丁慕青就像完全不知dào

自己坐的位置不对似的,也是大大方方的端了茶喝了,道:“这话一说。倒让我摸不透九小姐到底是关心我的平安还是不关心了。”

“那丁姑娘若是想说,我觉得我也可以做一个好听客。”苏叶笑盈盈的回道。

“那还是罢了,不如我来说说九小姐现在担心的事好了。”丁慕青冷冷的一笑,声音扬高了几分:“白家到现在也没有来人,而你和白子胥的事情也快拖到了极限,你不知dào

白家为什么不来人,我来帮你解除你心里的疑惑。”

苏叶心头一跳,但面色依旧不动。

丁慕青得yì

了起来,笑道:“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帮你跟白家打过招呼了的,你且放心。”丁慕青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白家。不会来人了。”

砰的一声,偏厅的门被人硬硬的推开。

白子胥衣衫尚在游动,显而易见这一闯有多急。

但是他的笑意比他的衣衫游动的更快:“我还道是谁来了,让九儿这般郑重。却不想竟是你。”白子胥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松懈。但是笑过之后又疑虑的看向丁慕青:“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不等苏叶回答。丁慕青已经笑呵呵的跳了下来,小跑着上前拉住了白子胥的衣袖,道:“我正在恭贺九小姐及笄的事。还觉得挺可惜没赶得及参加,本以为没赶上九小姐及笄,至少赶得及八小姐大婚的,却没想到两样都没赶上……”

“你为什么没在悦州?”白子胥先是笑着安抚了她两句,这才问。

“我命薄无福,姓姚的竟是个短命的,我人还没有到悦州,他在府里突然就暴毙了,婚礼都没得办,我自然也没进姚家的门,但是毕竟有人情关系在,我在悦州客栈里住了一阵子,等姓姚的下葬了之后,这才回来。”丁慕青的笑意收了收,沉声道。

死了?

苏叶的心头大跳。

真的……

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

苏叶看向丁慕青的目光,不禁有些发冷。

而白子胥原本的笑意也是猛的一滞。

他盯着丁慕青看了半晌,丁慕青则是愣愣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不明白他目光中的探究似的:“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我本来也是挺伤心的,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命苦,但是后来一想这也未必就是最差的结果,总好过我嫁过去之后他又死,到时候我岂不是白白的守寡。”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招呼客人。”苏叶面色有些白,起身就走。

丁慕青就像没听见,白子胥伸手就要拦,但却一眼瞥见苏叶脚下的慌乱,心头一缩,手伸的就慢了半拍,只勉强够到苏叶急急走过他身边时的一尾衣袖,却是没有抓住。

出了偏厅,苏叶的心缩的厉害,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呼吸了。

回到宴上后心神难宁,林佩云都瞧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白子胥去哪了,是不是去见那个神mì

的客人,还问那客人是谁。

迎着林佩云这样一通的问题,苏叶脑中却想着丁慕青对她说的那番话,更震惊于丁慕青原本的夫君突然暴毙之事。

她觉得心慌的有些难忍,让她两眼发黑。

李妈妈看她脸色不对劲,赶紧就让秋华带她先小休片刻。

急急的到了栖林院,苏叶坐下喝了两盏茶,才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有些狼狈。

张妈妈谴开了小双和秋华,问起苏叶发生了什么事。

当苏叶说完之后,就连张妈妈,都惊的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苏叶觉得头越发的疼。

她抚着额,有些自嘲的苦笑:“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那时的不以为然,多半是因为心里知dào

她早晚都要嫁去悦州不会回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影响到我的生活,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张妈妈抚上了她的手背,安慰道:“未必就如你想的那么糟糕,她到底不是姓白的。”(我的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1章 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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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哑然。

如果白家不会来人,那么她和白子胥的事情就没了下文,就像丁慕青说的,再拖下去就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所有先前传的那些风光之事眨眼间也就会变成街头巷尾的苏家丑闻,再用不了多久,无论有没有丁慕青插手作梗,白家一定会下了死命把白子胥请回京都。

生意上的事,就算白家不斩尽,还能做得下去,也不再与白子胥有任何瓜葛。

而苏家这样大的丑闻,毫无疑问定然会成为桐州第一大笑柄,而她苏叶本人,也必会受其所噬,名誉与声誉将满盘输尽。

她以后,想再嫁……

简直比登天还难了。

苏叶这般想着未来的事情。

她觉得很难过。

她震惊于自己的难过。

细细想来,其实就在还不算太久以前,她其实对于名声这些虚无的事情并不在意的,那时的她,只要能让她不结婚不与人成家,她是甘愿让自己名誉扫地的。

这般难过,这般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让她很想将这些烦燥理出一个头绪来。

她,到底是因为名誉会扫地而难过,还是因为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继xù

下去而难过?

她分辨不出了。

但是她心里清楚一点,就是眼下、在丁慕青出现之前。她是希望事情可以按照原定的路走下去的。

“丁慕青再是在白家有地位,终也并非白家的人,她怎么都是一个局外人,白家可以养着她供着她宠着她,甚至她做出过分的事情也可以容忍她,但是再怎么样,白家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做事情干涉到白家的。”张妈妈叹道。

是,白家当然不会。

但是白家确实没有过来人,也确实就像丁慕青说的那样了。

这就等于是,丁慕青突然之间的出现和所表现的态度。正中了白家的下怀而已。

也就是。白家本来也就没打算同意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夹在缝隙中很是累了。

根本无需比较,她与丁慕青两个人,在白家人的眼里,谁轻谁重。即使没有丁慕青。白家要接受她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现在想想。当时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白子胥和他假结婚。

路是她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栖林院清清静静。苏叶看着外面已现枯黄的随风而摆的树叶,那一刻,突然涌起一股极强的冲动。

与其被人这样束手束脚的左右命运。太难忍了。

“暂且不想这些事情,交给白子胥吧。”苏叶这般说着,目光虽然是冷却而坚毅的,却瞒不过张妈妈从她眼中看到退却让步之意。

张妈妈低声劝道:“是你的,就要争。与世无争这种事情是弱者才会说的话,别人过来抢你的,你怎么能放手任别人抢走?”

苏叶的脑中这时已经无法去镇静思考,甚至是有些麻木疲累的,却是很冷静的抬头看着张妈妈:“如果注定是我的,别人会抢得走吗?如果抢得走,那就不属于我,我又何必争?”

接下来连接很多天,白子胥都没有在苏府出现过,为此事林佩云都坐不住,几次来栖林院,侧面问起苏叶近来外出是否有与白子胥见面什么的。

苏叶只是面上笑的无恙,与从前无二又避重就轻的跟林佩云扯些生意上的事情,林佩云次次无获而返,渐渐的也来的少了。

苏太夫人也让李妈妈几次过来叫她过去说话,每次苏叶都碰巧有事要赶着外出不可,再不然就是说刚从外面回来,生意上的事忙的有些焦头烂额,没有什么精力再去陪太夫人聊天,等忙过这阵子一定去好好跟太夫人陪不是。

苏叶这般和林佩云还有太夫人不交谈,林佩云与苏太夫人之间倒是走动的频繁。

林佩云有些担心又有些心疼:“会不会是上次在淑乔阁那天的事,九儿心里还不对劲着呢?会不会还是在气咱们俩……”

李妈妈听了就摇头截了话:“九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当时是什么局面,九小姐心里有数,只是不想就这样被二姑爷给缠上,让苏家上下都受牵制罢了,事后想想,她一定不会想不通透的。”

苏太夫人也觉得李妈妈说的没错,就叹了口气道:“九儿向来都不用咱们做长辈的操心,她想怎么样就由着她吧。”言罢,苏太夫人默了一会,突然挑了眉看向林佩云,问道:“青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查不到?”

若不是苏青也是林佩云的亲生女儿,苏太夫人简直都要怀疑林佩云是不是真的查不到苏青的下落了。

心里再是相信苏青的能力和坚强,相信苏青必然在他们不知dào

的地方生活着,可血脉是相连的,怎能不担心。

更何况现在孔家成了这个样子,苏太夫人真的太担心苏青现在的状况了。

就算生活着,可质量……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苏太夫人几乎都是强迫着不让自己深想下去。

“也不知dào

青儿这是和谁较劲,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娘家人断了联系啊……”林佩云一听苏太夫人问起苏青,眼眶就湿润了起来,拿帕子一边抹着泪,一边哭诉道:“纵然娘家再有一万个不是,在孔家这事上没帮衬,可是并不是说娘家人就不管她了,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个理!她现在跟着孔君达,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孔君达都那样了,要是待她一心一意也算,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她还跟孔君达过个什么劲……”

李妈妈上前安慰了她几句,屋里几个女人哀声叹气的。

什么心情都没了,林佩云情绪收不住,说不想扰了太夫人的清静,便起身回正院。

李妈妈要送她,林佩云婉拒,让跟着侍候的婆子跟她一道回去就是了。李妈妈没再坚持。直送到大门外去,才折返回去。

一回去就瞧见苏太夫人的脸色不大好kàn



李妈妈上前给她揉肩,一言不发。

半晌后,苏太夫人胸膛一起一伏。摁了李妈妈的手让她坐下。压低着声音却是有着忍耐的气似的。道:“你说她是真的不知dào

青姐儿的下落吗?”

李妈妈不好回答,犹豫着不知dào

该怎么说。

苏太夫人一叹,沉声道:“她要是不知dào

青姐儿的下落。她怎么会知dào

孔君达现在待青姐儿不好?哭的挺快的,眼泪说来就来,贞姐儿走之前还过来问过我现在青姐儿在哪儿,我答不上来,转眼我就问过她知不知dào

青姐儿在哪,当时她的神色就不对,我还当是她挺紧张这件事,现在再问,她这番说辞也太顺了,要说她不是做好了准bèi

怎么应我,打死我都不信。”

李妈妈骇然:“那夫人要是知dào

青姐儿人在哪,怎么还不把青姐儿给找回来?”

“肯定是青姐儿不回来!娘家人一点都没帮衬过她,之前还出了不愉快的事,青姐儿是几个孩子里最要强的,怎么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苏太夫人迟疑了片刻,稍稍提了提当时莫泽衡那件事。

李妈妈面色忧郁,唇角微颤,也是不知该怎么说是好,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道:“不过青姐儿到底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疼青姐儿一点也不少,在这事上她一定有她的计较,青姐儿不是不回来吗?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事上,强迫是肯定不能行的,总不能让人把青姐儿给架回来吧……”

一说到林佩云心里是有计较的,苏太夫人也狐疑了起来。

难道林佩云真的不是毫无动作?

李妈妈见状,就上前小声道:“要不要派人跟着,看看她怎么安排的?”

“也好。”苏太夫人道:“让杨毅去办这件事,他办事妥当,我放心。”

李妈妈沉声应了,立即去安排张罗。

杨枫之知dào

自己的父亲也去查苏青的事后,立即就去跟苏叶说了这件事。

“太夫人好像觉得夫人知dào

大小姐的去向,也知dào

大小姐现在的情况,让我父亲跟着夫人去看看她是不是有安排人去。”杨枫之低声道。

苏叶一愣。

这事上,林佩云也在查吗?

见苏叶的神色,杨枫之就道:“我一直都守着大小姐的,她身边没见着有可疑的人啊,夫人要是安排人去跟踪大小姐,我不可能不知dào

。”

苏叶面色更为凝重了,但却猛然间想起她已经让杨枫之没盯着孔君达很久了,她当即一愣,忙问:“我母亲可能是让人盯着孔君达的!他近来不是养了外室,还出入那些风月场所吗?!”

杨枫之一震。

这要是让林佩云知dào

了孔君达流连这样的场所……

他还没思及过来,就听苏叶急声道:“你这两天别管大小姐那边了,去看看孔君达!”

杨枫之又是一震,赶忙退了出去。

几天后,杨枫之沉着脸向苏叶报着:“确实有人盯着孔君达,我不敢走的太近,怕被察觉,今天早上他从花满楼出来就被人截住,在巷子里挨了一顿狠揍。”

苏叶心当即一慌:“是谁的人……”(我的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2章 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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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里一片幽暗。

为了不引人注目,到了晚上,冬梅连院灯都不敢掌,到了现在孔君达还没回来,她也不敢提灯笼,急急的站在门外朝外张望。

远远的看见孔君达又是摇摇晃晃的回来,心知必然又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冬梅想着苏青眼下过的这种日子,心里就酸楚的不行,赶紧从手里挎着的篮子里拿出醒酒汤,小跑着上前就先端给孔君达让他喝。

孔君达的确是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今天似乎尤其严重,甚至都不理会冬梅这一套了,袖子一抡就将碗砸了出去,连带着把冬梅也给推倒在地,哑声道:“给我滚开!”

“大姑爷!”冬梅顾不得疼,赶紧起了身,连土都没拍一下就上前扶住了他,想着把他拦下:“您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小姐还在等着您,您现在又……”

“又怎么?老子喝个酒,还得经她同意?她以为她是谁?”孔君达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冬梅的话,再次甩开冬梅,一边往院里进:“她是个什么东西?屁本事没有,还想让老子听她的?老子能有今天,也是败她所赐……”

“大姑爷!”冬梅急的直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喝成这样,你索性就不要回来!”苏青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冷着脸厉声道。

孔君达眯着眼,瞧不清楚,半晌后哼了一声:“妈的,连个灯都不点,瞧瞧苏大小姐还挺会过日子,无论有钱没钱,现在倒是知dào

节省了!”

苏青满脸通红。

冬梅上前就要拉着孔君达去偏厢,孔君达这次却不依了,“我有事跟你小姐说,你给我滚开!”

孔君达和苏青是动过手的。冬梅怎敢让现在醉成这样的孔君达再冲苏青撒气。但还没上前,苏青就阻止了她:“你先下去。”

言罢,苏青还没动,孔君达就带着一身酒气看也不看苏青一眼。从她身边撞过。直接直了屋。

屋内灯亮。待苏青把门掩上回过头来的时候,这才瞧见孔君达一身的狼藉。

“你摔了?”苏青皱了眉。

“摔?”孔君达往椅子上一坐,看也不看她。冷笑了两声,后而突然抬手指了指苏青,一字一句沉声道:“我这一摔,可摔大发了,这一身……”他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比划了一下,道:“可全都是败你的好母亲所赐。”

苏青眉梢一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孔君达又是一声冷哼:“你的母亲——林佩云,雇了打手在路上截我,我这一身伤,你猜也知dào

是怎么来的了!”

苏青震惊的半张着嘴,不敢相信。

她这边无言,孔君达却有话说:“不过也得谢谢你母亲,你母亲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跟你和离来着。”说着,孔君达把银票拿出来晃给苏青看:“可真大方啊……”

苏青心神俱震的看着他。

孔君达看着她,一边笑:“不过我觉得这一顿挨的值,能得不少钱,我要是利索的与你和离,以后谁还来给我钱花?”

苏青原本一言不发,听得此话,才算是真zhèng

的满脸惊骇。

“你娘家现在这么有钱,当我是要饭的打发?想的美!”孔君达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凄厉地叫喊了起来:“你把话给我转达给你那个娘,就说是我孔君达说的,想和离,没门!除非她有本事让人打死我!”

苏青听着孔君达这完全没有理智的话,直接无视孔君达的叫喊,而是冷笑的看着他:“那真是太好了,你可千万别跟我和离,我苏青的名声还要保下去的!”

听着苏青这样的回话,孔君达也不说话,一副看见她就犯恶心的样子,目露鄙夷地瞥了苏青一眼,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身子出了去。

而这一幕,无一遗漏的入了杨枫之的眼。

他伏在屋外的树杈上,手指紧紧的掐进了树干里。

夜风吹过,本应是凉爽之感,却让他觉得带着刺骨的寒意。

白日里他向苏叶汇报完林佩云找人打孔君达的事之后,苏叶立即就让他跟上孔君达,看看孔君达是不是收了钱就会与苏青和离。

他当时觉得其实不用来这一趟的,孔君达挨打的时候他是看见了的,当时孔君达求饶求的都给人家跪到地上磕头不停了,就差喊人家爷爷了,怕成那样,肯定拿了钱就赶紧跟苏青和离的。

没想到,他当时觉得多此一举的事情,却正如苏叶所料想。

再回栖林院的时候,杨枫之是咬牙切齿的把晚上的事情向苏叶讲述的。

秋华听着都勃然大怒:“怎么会这样?以前真是看不出来,真是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象得到平日里高风亮节眼高于顶的大姑爷,现在竟然比地痞流氓还不如!他简直就是个无赖!”

“我算是知dào

为什么大小姐和他还能过得下去了,”杨枫之叹道:“原来竟是因为孔君达根本就赖上了她,大小姐根本就走不得。”

苏叶一直皱着眉。

她思量着。

以她对苏青的了解。

苏青从前为孔君达和孔家奔走忙碌,但那是因为她自愿,更是因为涉及到她自身的将来和利益,她自然上心,帮孔君达帮孔家就是在帮她自己,而并不是因为被孔君达所逼迫。

苏青那样的人,会让孔君达牵制到没了自由吗?

而孔君达这样的人,若是别人遇到他这般的情况。在落魄之前就应该已经振作努力起来了,而若是还是无法扭转,至少也不至于会像孔君达现在这样无赖自甘坠落下去。

而这样的人,苏青更没理由再继xù

和这个人在一起。

难道就因为孔君达这样无赖的纠缠着她,她就什么都不做吗?

不。

如果是别人,兴许会。

但是苏青,绝对不会。

“九小姐,孔君达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真是没理由再留情面了,只要您一句话。我现在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解决了。让大小姐重得自由身!”杨枫之厉声道。

“不,”望着激动的快要压抑不住的杨枫之,苏叶打断了他的话:“先等等看,我不相信大小姐会甘愿这样被人所制。也许大小姐有她自己的计划。暂且两边都盯着。看看大小姐是不是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除了去玉华寺,大小姐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杨枫之闻言都有些急了,道:“定是心如死灰。觉得人生没了奔头,也没了指望,谁也靠不得,只得去祈求佛祖的庇佑!”杨枫之愤然道:“可是再这么下去,佛祖还来不及显灵,大小姐就扛不住了!”

“我说不,不是什么都不做。”苏叶的声音平静理智,带着一点点的伤感与痛心,让杨枫之渐渐淡定了下来。

“大小姐为人处事,从来都是有章有法的,她不冲动,事事从来都是计划周详,在这件事上,一定也不会例外。”苏叶认真的看着他,“你仔细想想大小姐的样子,她像是会让孔君达那样的人能制服的人吗?单论孔君达和大小姐两个人,谁更聪明些?”

杨枫之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秋华甚是担心他会办出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来,赶紧上前帮劝:“你听九小姐的,九小姐什么时候错过?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先等等看,如果到时候真的没别的法子,再另想办法也不迟!”她急急地道,心想杨枫之啊你可千万要忍住,你可还有小双呢!

杨枫之思忖着,半晌后抿唇咬牙点了点头,但仍旧心事重重,退了下去。

苏叶理解杨枫之,也了解杨枫之。

杨枫之虽然冲动,但是做事之前必然会先给她一个交待,要么不同意,而一旦同意了,就必然不会做出相反之事,无论再发生多大的事多大的冲突,也会咬牙挺住。

哪怕回头再来给她一个交待,也要经她允许才会有下一部动作。

杨枫之这边放心了之后,苏叶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苏青那边的情况,神经不免又紧张了起来。

小双急急的跑了进来:“九小姐,张妈妈突然过来了,好像……好像白公子也来了!”

不提白子胥这个人还好,不知怎的,自从丁慕青那天突然出现在苏府之后,苏叶就不能听到白子胥这个名字。

此时本就心烦气燥,一听到白子胥的名字,立即心头冒火,恼道:“他发什么疯?大半夜的来我这里算是什么事!?丁慕青也不把他看紧了?竟让他偷跑出来?!”一面说着,一面让秋华赶紧给她更衣披衣,小双则赶紧把院灯重新掌上。

灯火刚刚燃起,张妈妈和白子胥就已经急急的进了栖林院。

未免让人说三道四,秋华叮嘱下去,连院门都是大敞开的。几个婆子守在院门口子,也是急忙之下叫起的,白子胥风风火而来,那些婆子的礼都没行完,他就已经飞速的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一进来,不管苏叶脸色铁青,白子胥上前就快速地道:“快想办法让你大姐和孔家立即脱离关系!孔家大祸临头了!”(我的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3章 买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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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胥这么冲将进来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苏叶猛然之间一愣,还震惊的在想莫非白子胥也派人盯着苏青的动静,知dào

今天晚上苏青和孔君达发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现今已经被困,我也是刚刚才知dào

,他麾下正武大将军已经被控,当朝已经卸了他的兵权,那人是原参议府刘向东的同僚!”白子胥急声道。

苏叶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听着这个刘向东,她是知dào

一二的,正是早就告老归田的原参议府参议。

苏叶一愣。

不止是苏叶,屋内人都是一愣。

但很快的,苏叶双目一瞪,急声问:“你意思是刘向东虽然告老归田,但其实还……”

月七重重的点了点头,暗赞苏叶聪敏,上前道:“刘向东虽然告老归田,但其实在桐州这些年也只是面上看起来不理世事,实则暗中一直在招兵买马,和他的同门一明一暗,他壮大着他的自己的势力,为了有一天可以在皇权更迭上助上一力,届时举家再风光一回,刘向东那么多儿子,尤其器重他的七儿子刘海鸿,而与刘海鸿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孔君达。”

话说到这里,屋里其他人自然听得懂了,小双紧张地问月七:“那刘向东岂不是全家都快完了?”

秋华急的瞪眼道:“还管什么刘向东,他家肯定完了。但是皇子夺嫡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站错队的人哪怕只是沾上一丁半点,皇家都不会放过的。”

月七凝重地道:“这种事当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白子胥面色严峻地道:“这件事到目前也只有朝中几位要臣才知dào

,一直压着,皇上想要暗中杀二皇子的羽翼一个措手不及,桐州距离京都很近,用不了几天刘家就该出事了,只要事情落到刘向东的头上,就会立即有人介入深查下去。孔家绝对不会幸免。”

白子胥说着。一边深深的看向苏叶。

有句更严重的话,他没有说。

以苏青娘家苏家在桐州的地位,这件事一旦涉及到孔家,而如果苏青还没有与孔家了断干净的话。就连苏家。就算不会太严重。但苏家毕竟树大招风,不可能不查。

虽然苏家并未干涉参与,但是被朝廷追查下来。总归不会好kàn



届时,苏家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就算苏家最后不会有大事,但是苏青作为孔君达的嫡妻,一定躲不过。

“孔君达现在已经落魄了……”半晌后,苏叶突然喃喃地道。

“虽然落魄了,但是他把他最后的身家全都押在了刘家。”白子胥直接打消了苏叶的侥幸心理:“这件事你不可能查得到,孔君达在破产之前,用最后的积蓄和身家全部都投给了刘向东,想借此到时翻盘平步青云。”

最后一抹希望被抹杀了。

孔家,不可能脱身了。

见她这般,月七上前劝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外人是帮不上忙的,事情一旦发展起来,比想象中要快的多了,趁现在旨意还没落下,必须立即快刀斩乱麻,抓紧时间让大小姐和孔家脱离关系才是!”

“也不一定不能插手,但我还是要先跟你商量一下才可以动手。”白子胥沉声道:“你若是没有法子,我就想办法让这件事速成。”

“不。”苏叶心砰的一跳,后而面上微微笑了笑,示意白子胥无需插手,道:“我之前就已经知dào

我大姐的下落了,也早就开始劝她早日和孔家脱离关系为好,她自己也有此意,只是需yào

时间慢慢行事,这段日子下来也差不多了,我会把事情的严重性告知于她,她会自己处理的。”

苏叶这话一出,秋华和小双皆是一震,身子不由的一僵。

她们当然知dào

苏叶在撒谎,但是生生的忍住没有去看苏叶,生怕被白子胥瞧出异样来起了疑心。

但是白子胥似乎并不太相信,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有把握?”

“放心吧,就算我没这个本事,但是我大姐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多少都有点数,现在的生活本来就不是她能过得下去的,与孔君达断个干净本就是迟早之事,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一些而已,况且事情这般严重,我大姐怎么会不立即与孔家脱离关系?”苏叶道。

这倒是。

白子胥这才放了心。

末了他和苏叶又说了一些京中的消息,让苏叶小心谨慎一些云云。

等过不了多久,刘家倒台的时候,桐州的格局无论是政治还是商业必然都会受到一些牵连和影响,到时指不定会有多少朝中人明查暗访,刘向东势力不小,肯定是主查对象,到时一定要万分小心。

苏叶谢过,面上温和的与白子胥交谈,面色虽然不变不动,但是心里已经急怒到快要忍不住。

好不容易白子胥走了,秋华亲眼看着白子胥和月七出了府走远后,回来复了命,苏叶连忙让秋华去把杨枫之叫来。

杨枫之一进来,苏叶便让所有人都出去,屋内只留他们二人。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秋华和小双惊的面面相觑,但却不敢出声,乖乖的站在院子中四处盯守着。

屋内,已是快到后半夜了,四周格外的寂静。

就像暴风雨来袭之前。

苏叶拿出一沓银票,谨慎的递给杨枫之。

“这是一万两,我要孔君达的命。”

杨枫之接银票的手一震。随后神色一凛,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让苏叶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但他也不多问,因为这正是他想要做的。

他却不收银票,沉声道:“不需yào

钱……”

“这钱不是给你的。”苏叶比他的声音更为低沉:“你找可靠的可信的路子上的人,用钱去做这件事,我要的是务必滴水不漏,就算查到根处,也查不到是谁做的。而且……务必要快!”

杨枫之接过钱,面上沉声应是。心中却是大骇。

他原本以后。最后苏叶会想办法曲线逼迫也好直接向苏青摊牌孔君达是什么样的人也好,而他说要取孔君达的命的话,虽然心中极为迫切,却真的没有想到苏叶真的会行这一步。

苏叶虽然看起来冷情绝情。但实则却是无情中见真情。让苏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再控zhì

的地步了。

他退了下去,苏叶没人让人进来。

她心中非常非常极度的不安。

如果今天孔君达没有收林佩云的钱,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她可能会出一大笔的钱让孔君达离开苏青。

哪怕是休妻。

但是孔君达现在已经是一只喂不熟的狗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轻易动手。

这一直是她的原则。

花钱买人命。

她看起来镇静,实则现在正在瑟瑟发抖。

时间容不得再与孔君达周旋了,到时还没喂够孔君达,只怕就已经蔓延下来了。

天色渐渐越来越暗,也一点点的泛了白。

一夜,就这般过去。

杨枫之白天一早就出了府,领了苏叶的条子休假办事,这一去,就是两天。

这两天苏叶什么都没做,闭门不出在栖林院休养,对外说是伤了风。

林佩云和苏太夫人过来瞧了她两次,她都精神恹恹的在床上休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是以也就没谁再多打扰,苏太夫人心疼的厉害:“你没事就少操点心,天天忙天天有事,才这么大年纪,累出点毛病可怎生是好!”

苏叶莞尔。

她病了,她才有理由既不外出,也不用与林佩云和苏太夫人深谈白家的事。

事实证明果然奏效。

她心里不停的算着时间,每天晚上都很怕白子胥会半夜再闯进府里来,再告sù

她一些惊心动魄的事。

幸好,白子胥并没有来。

这也就意味着,还有时间。

她盼着杨枫之尽快回来。

……

“小姐小姐。”冬梅正在院子里晾衣服,闭着院门的,余光突然睨见门缝里有人塞进来一个信封,上面没有字,拿起后开门看,外面已是一个人影都无,她就赶紧拿着信封进了屋内给苏青看:“不知dào

是谁塞进来的,也没有名字。”

苏青挑了挑眉,她正在拨算盘,算着还有多少钱,还能撑多久,此时被这样奇怪的事情打断,就干脆停了手,接过了冬梅递的信封。

打开看过之后,冬梅一直盯着苏青面容的变化,见苏青一点情绪都没有,不由的问:“是给谁的?写了什么?”

冬梅当然是担心的,孔君达住在这里的事情一旦被外人知dào

了,可就糟了。

“没什么,应该是塞错了,上面说的人不认识。”苏青说着,随手就把信装了回去丢到了手边的桌上,继xù

拨弄着算盘,目光再也没落到那封信上。

冬梅的心这才放了下,支会了苏青一声,便下去出去继xù

晾晒衣物。

黄昏的时候,冬梅做完了晾洗的活计,正在生火准bèi

晚饭,她今天准bèi

做些莲子汤来给苏青下下火气,这些天苏青和孔君达生太多的闷气了。

苏青却是走过厨房看了她一眼,道:“我出去一下,晚上不用准b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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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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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一愣,看了看天色,连忙拍了拍手上的灰,急道:“天色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去玉华寺?”

苏青淡淡的嗯了一声,后而道:“他在外面那么张扬,我还是小心点好,这阵子总觉得心神不宁,我去上上香清静清静。”

“那我收拾一下和您一起去……”冬梅说着就要进屋换衣:“小姐您等我一下。”

冬梅很利落的换了衣服急急的出来,院子里已是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苏青的踪影。

冬梅心绪一黯,也没了心情做饭,去了厅堂坐下准bèi

倒盏茶给自己喝,心里还思量着苏青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并不介yì

过这种苦日子,院里院外连粗使丫头的活都一个人干,她介yì

的是苏青那样的千金小姐,能过这样的日子让她心中佩服,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心疼苏青。

苏青这样的小姐,本就不该过这种生活。

她应该高高在上,掌事掌权摇指四方。

她的手刚刚触到茶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桌上,算盘和小账册都在。

但却少了方才那封苏青说是投错门的信件。

冬梅好奇,就四下翻找,却是怎么都找寻不见,最后在墙角的废箩里。看到烧成一团灰烬的纸屑。

冬梅的胥深深的凝了起来。

片刻后,她精神一紧,当即跑了出去。

想着信件里说的地点,苏青掩着面纱,在夕阳里低头快速走着。

城郊而已,并不多远。

信上说让她来此地一览便知,她不知dào

投信的人想让她知dào

什么,但是她非要知dào

到底是什么事不可。

那人绝对不会是想要找她要账什么的,若然为此,既然已经知dào

她人在何处居住。大可直接带人上门。何必费这番周折。

二进院墨绿新漆的宅子并不难找。

门锁居然都是虚掩的,就像是为她而准bèi

似的。

苏青心中犹疑不定,但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已,便悄声推门入了院。

一切顺利的让她都觉得不寻常。

趴在窗边。

孔君达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有了这笔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到时我带着你去京都。就让那个死婆娘该去哪去哪!”

一个女子娇媚的笑着,声音听起来是带着浓浓的勾引之意的,道:“君达。你说话可要算话!”

“我答yīng

过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过?”孔君达的笑听起来非常的放荡,似乎还趁机调戏了那女子,惹的那女子在屋内跑了几步,笑的依然是花枝乱颤。

“那你走之前是不是要与苏大小姐和离?”那女子问道。

“和离?”孔君达冷笑:“那也太便宜她了!我就是要拖着她,只要我不跟她和离,我又不休她,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我出事的时候,她们苏家一个子儿都没帮过我,这个仇若是不报,简直太难咽下这口气!”

“那岂不是苏大小姐什么脸面都没了?”那女子道,声音却是得yì

的在笑。

“脸面?她苏青这辈子不是最要脸面吗?我就让她丢个彻底!我带着人带着钱走了,不要她了,这比休了她还让她痛苦!想想到那个时候她的模样,我只怕都要高兴的笑出声来!”

若说苏青是冷静的,那她现在震惊的双目和紧攥的双拳就暴露了她现在的心情。可若说她不冷静,她此时脚下却是微微向后退的,甚至是刻意放轻了脚步的。

她想逃。

她不想面对。

然则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她想掩耳盗铃,却不见得别人给她这个机会。

她才微微退了两步,半空中突然一个石子逆风而来直接撩过她耳际的碎发,砰的一声击在她两步前的窗户上,扑的一声那石子直接砸入室内,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隔着这个破窟窿,她正正与那面上还尚存着淫笑的孔君达四目相对。

啊的一声女子的尖叫,那女子正被孔君达拥在怀中,衣衫都是不整的,惊慌的赶忙就要站起,孔君达却是面色一冷,紧紧的将那女子复又拥回怀里,隔着窗,与苏青双目交战。

事以至此,容不得她躲避。

就算可以扭头跑走,就算没人会追着她。

但是她仅存的那一点自尊,也让她如同脚下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半晌后,苏青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是啊,真可笑。

我苏青,就算遭遇这种最寻常不过的事,就算再是惨烈,我也不能让人践踏我的自尊!

“我就说你也不可能什么后手都没有。”苏青大大方方的进了屋,一眼都未看那女子,只坐了下来与孔君达面对面:“孔君达,你若是想活着出去,要么现在马上跟我和离,要么……”

她的声音突然狠厉了起来:“我现在立书休了你!”

一语一出,对面的二人皆震惊。

半晌后,孔君达抽动着嘴角,像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似的看着苏叶:“我没听错吧?你要休我?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应该在外面也都听到了,这事,你想都别想!你还想休了我?真是可笑!”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碰巧的出现在这里?”苏青道:“你以为我只是跟着你寻到这里来的?孔君达,你虽然穷虽然没用,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傻,我既然会来,自然不可能毫无准bèi

的过来。你觉得我苏青做事会让自己处于弱势,到时候反被你牵制吗?”

这话说出来之后,震惊的就只有那女子了。

孔君达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去,但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苏青多半是在使诈,便笑道:“你诓我?你苏青现在虽然不至于众叛亲离,但也差不多了,你身边除了冬梅还能有谁?让我不能活着出去?就凭你?”

他的话音刚落,苏青立即就顶上:“我苏青做事从来都不会搞到人尽皆知,今天我找上门来。就没打算就这么回去。更没打算就这么放走你,刚才那丢进来的石子,指甲大小,”苏青指了指窗子。又道:“这个洞。拳头大小。你以为是我丢的?”

她话音刚落,屋外的院子内突然响起异常的动静来,孔君达惊的连忙就向门外看去。明明是无风的黄昏,院子里却细碎大震,是人都知dào

必然有高手在院中潜伏。

孔君达震惊于苏青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他这般惊又怕,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的时候,他怀中的女子却是怕的要哭。

“君达,你,你就应了苏大小姐说的话吧,只是写个和离书而已,钱我们也有了,别再出什么意wài

了,桐州反正也不能待了,有了钱我们去过好日子去,苏大小姐又没有为难我们,我们就当作积德行善了好不好?”

这无疑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台阶。

孔君达一听两眼立即亮了,吓的赶紧让那女子去取纸墨来,刷刷几下就写好了和离书,赶紧笑盈盈的推到苏青面前让她摁手印签字,自己还积极的先摁上了。

看着那落款处孔君达的名字和掌印,苏青微微晃了晃神。

曾经过文定签名摁手印的时候,孔君达是握着她的手的。

当时他也是笑的,但是与此时是多么的不同。

不同到,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也只迟疑了一下,便持笔签上了她的大名,沉沉的印了掌印。

收起文书后,苏青起身出门。

她分明听见了孔君达那劫后余生的松气。

走出大门,走出郊外。

她头也未回一下。

直到行到回城内的分岔口,不出她所料的,一辆低调却隐现奢华的马车安安静静的等在那里。

小厮生的清秀,站在马车边恭恭敬敬的无声的向她行礼。

车厢旁站着一个丫环,也是机灵漂亮。

不等她走近,那丫环就笑盈盈的上前扶了她,亲自将她迎进车厢内。

一进去,苏青的心砰的一动。

车厢内,有一排的锦盒,还有一个小型却非常精致的沉香木妆台。

马车行了起来。

那丫环不说话,却是从车厢的隔屉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来给她。

苏青抚着那崭新的鲁绸,手有些抖。

这衣服,很贵。

那小型沉香木妆台,是她半年前,在孔家还没有公开破产之前,她去奢品阁逛的时候看见的,当时她非常喜欢,却是舍不得买。

打开木妆台的巴掌大的抽屉,如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手感与清香,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眶也微微发潮。

里面是一串八宝石项链。

她拿起这串项链,心都颤了。

不是这串八宝石有多贵,而是她曾经那般喜欢,却因为孔家的生计,她拿去做了死当。

她的眼泪,无声的淌了下来。

好大一会后,苏青才收了心情,问那丫环:“这是去哪?”

那丫环仍旧笑盈盈,道:“您的新住处啊,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冬梅……”

“放心吧,已经接过去了,就等您回去让她安心呢!”丫环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大可放心。

“我……”

丫环别有深意一笑,却并不点破,只道:“苏大小姐,什么都不用说,都明白。”(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5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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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苏青下落这个消息得知的那天,桐州下着大雨。

雨密如珠,哗啦啦的下,瞬间让整片院子成了水泽之地。

苏叶站在门前的庑廊下,雨点密密的打下来,溅在石阶上很快就打湿了她光亮洁白的裙摆。

杨枫之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因为下雨,天色黑的都早了许多,眼看着夜幕就要早早到来,披着蓑衣的杨枫之穿过重重雨幕急行了回来。

秋华正在劝着她,看见杨枫之回来赶忙就把苏叶往屋里拽:“好了好了,杨枫之回来了,您快进厅里。”

然而苏叶怎能安得下心,先前还可以稳住站在这里等,此时一见到杨枫之,立即就赶着要冲出去。

杨枫之赶紧快跑了进来,才将蓑衣脱下,秋华赶紧接过抖了抖晾在外面,小双在屋内赶紧过来端了姜茶。

杨枫之接过却没有喝,放在手边后脸色很是沉重的看着苏叶,道:“查到孔君达的下落了,他在京都的城郊购了一处宅院,才刚刚住下,但是并没有见到苏大小姐,是以他们暂时没有动手,让我问问您要不要现在动手。”

“我大姐没有和他在一起?”苏叶惊疑,同时天空一亮。划过一道闪电,传来轰轰的雷声,“难道他带着他养着的外室走了?!”

杨枫之也是这么认为的,道:“他身边确实有一个女子,就是之前查到的那个外室,孔君达也够狠的,若不是查到那个京都城郊的宅院是在他名下,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连他的父母都不要了。”

“那我大姐人在哪?”苏叶惊问。

“查不到,但是我去官府那边打探过了,并没有登记录入孔君达和你大姐和离的文书。”杨枫之沉声道。

“他真是死也要拉个垫背了……”苏叶心神俱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中。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雷声更震人了。

杨枫之见她心里明白,也放下心来。

屋内静谧的不像话,秋华和小双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从外面悄声的把门掩了。

“京都这两天也在下大雨。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若是还按原计划走的话,倒是个不错的时机。”杨枫之沉声道,下着这样的雨。出行极为不便,孔君达又是刚刚到京都还没完全稳定下来,若非有急事要事的话是没有必要出行的,而且雨这般大,做些什么事的话,也会很快便将痕迹清理的干净。

苏叶似乎在想着心事,杨枫之的话并没能听得进去。

“小姐?”杨枫之忍不住打断苏叶的思绪,沉声问道:“那边还在等信,我得尽快回复。”

苏叶看了他一眼,却是面色犹疑,静默如山。

杨枫之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苏叶到底还是心太软了。

他便起身:“那我把钱付清,让他们撤回。”

“不。”

苏叶拿出银票来放在桌上,面色冷静的全然不显露任何的情绪,但是杨枫之知dào

,苏叶此时的心里,纵然或许是平静的,但其实这些日子她心中是怎样挺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dào



“财可通神,多给一些,一定要干净利落。”苏叶也不看他,只轻轻地说道:“他才刚刚到京都,这个时候动手最合适不过,届时再想办法让他死去的消息尽快传回桐州,一定要快。”

孔君达一死,苏青膝下无儿无女,孔君达的双亲和苏青之间早就等于撕破脸一般,苏青总不可能再挂着孔夫人的头衔。

而孔君达的双亲,到时也一定会把苏青赶走,随便一个理由就够了。

“您放心,一定妥当!”杨枫之小心的收了银票。

苏叶点了点头。

翌日,大雨依旧。

午夜更是疯狂。

京都城郊那个刚刚易了新主的宅院,惨叫之声盖不过雷鸣电闪,黑影卓卓如风,血溅窗棂。

一个电闪,苏叶惊的从床上坐起。

秋华在脚踏旁边打着地铺,睡的也很浅,噌的一下也坐了起来,连忙就喊着小姐,一边赶紧点上灯。

“秋华!”她惊的一身冷汗,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她抓着秋华的手,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你去外面看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窗棂上倒影着树影,疯狂的晃动,但是看在苏叶的眼里,却是犹如鬼影在张牙舞爪。

“小姐!只是闪电打雷而已,风太大雨太大,那是树影!”秋华心疼的不行,安慰着苏叶:“我去看看。”

苏叶频频点头,可秋华才走出一步,她立即又抓住了秋华的衣袖:“不不,你别走!”

以前不是没有过闪电打雷,在秋华的印象中,苏叶从来没有这样过。

以前还都是苏叶安慰她和小双让她们别怕。

不知dào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苏叶紧张害pà

到这种地步。

想着这连着几天,苏叶连一个完整的好觉都没有睡过,秋华真心心疼。

然而她这般才又刚刚坐回苏叶身边,正要安慰几句的时候,小双在外面扣了门:“小姐,府里好像来人了。”

“来人了?”苏叶更惊了,本就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情绪顿时又崩了起来:“是不是白子胥?!”

天哪,是不是动手的时间太晚了!会不会来不及!

“不知dào

,我见陈大总管身边的小厮刚刚过来了,把何然叫走了。何然从我窗子下面过,隐约好像听到有人来了。”小双在门外道。

苏叶的眉心紧紧的皱着,看了看记时辰的漏斗:“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除了白子胥还会有别人吗?如果一会没人过来栖林苑,等何然回来的时候让他赶紧过来。”

小双在门外迟疑了一下,道:“小姐,我觉得应该不是白公子,不然的话也该直接让陈大总管把他带到这边了,而且就算不方便的话,何然也不可能不跟您说一声,他知dào

轻重的。”

她在门外边说着。苏叶却猛然间听到呜呜之声。宛如鬼哭。

她全身的寒毛都乍了起来,道:“那是什么声音?!”全身僵硬的厉害。

她心里怕,她真的怕。

秋华忙抱住了苏叶,声音也温柔了起来:“小姐。别怕。那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呜呜很正常,您忘了每年夏季到了雨季的时候,晚上都会有这种声音吗?”

苏叶立即便镇定下来。紧皱的眉瞬间展了开来,但神色之间依旧是难掩的慌乱,她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你服侍我更衣,我去正院看看。”

秋华有些犹豫。

小双在门外也是不同意:“既然不是白公子,也就不是什么坏消息,而且把何然叫了去,想必来的应该是男子,夫人在正院的,还有陈大总管,且不说天气这么差,就算是好天气,这么晚了您才刚刚及笄本该封院的,却大半夜的去正院见客,实在是不妥当,到时候夫人和太夫人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苏叶抿了抿唇,小双说的没错。

她真是太紧张了,才会连这些都没想到。

小双后来下去休息了,一边等着何然回来,苏叶在秋华的陪伴下,也许是因为先前太过紧张,渐渐的安下心来之后就慢慢的入了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

雨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停的,太阳已经渐渐的要冒出头来了。

苏叶先是一震,随后立即抓住秋华的手问昨晚怎么不把她叫起来。

秋华一边伺候着她穿衣梳洗,一边解释道:“昨晚何然回来的时候都太晚了,问了几句,没什么要紧事,那人是找夫人的,陈大总管看着脸生,就让何然过去认认人,然后商量一下要不要通知夫人,后来还是跟夫人汇报了一下,夫人见了那人之后就让他们退下了,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dào

,为着这事再把您叫起来,实在不值,就索性让您睡了。”

苏叶心里一咯噔。她突然想起林佩云之前也是找过孔君达的,来的人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会不会林佩云已经知dào

孔君达出了事?

才刚刚思及此,苏叶又很快否了这个设想。

昨天夜里才动的手,就算林佩云的人查到孔君达出了事,也应该是在今天天亮之后了。

她立即起身让秋华陪着去了正院。

林佩云已经起了身,正在用早饭,看到苏叶来了先是一震,后而就笑着让她坐下一起用饭。

苏叶神色微凝,坐了下来,却没有动筷,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昨天夜里有人冒雨过来拜访你?”

林佩云听了之后脸色不仅没有惊变,反而笑的很好kàn

,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要卖个官子,等时机到了,给你一个惊喜。”

苏叶沉思,面容越发的沉重。

“什么惊喜?我现在就想知dào

。”

“哎呀不会很久的,现在还不能说。”林佩云笑道:“还没有完全妥当,还不是时候,你放心吧,到时候你一定高兴!”

如此这般,两天后杨枫之再次踏进苏叶的厅堂。

他脚步轻盈,连面容都是喜笑着的。

“妥当。”杨枫之道。(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6章 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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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两个字,那一霎那,苏叶竟完全没有意料之中的松一口气之感。

相反,她觉得这些天沉压在她心上的石,更巨大了。

秋华和小双过了来,几天没见到杨枫之,上前问前问后的:“什么妥当了?”

杨枫之笑着和她们逗趣了几句,便半开玩笑半说道:“你们俩有完没完,赶紧出去,我有话跟九小姐说。”

秋华和小双一人敲了他一下,却是听话,给苏叶倒好茶之后,才乖乖的出去把门掩了上。

门外,小双悄悄的问秋华:“你说,杨枫之他说妥当,是不是指大小姐的事办妥当了?”她说着,目光中却是掩盖不去的喜意。

不管怎么样,苏青能和离开孔君达,都是件大喜事。

以前纵然有些不快,可到底在苏家这些小姐中,苏青对苏叶着实是不错的,虽然出了莫泽衡那件事,但是她们后来也清楚了些,知dào

那件事苏青的本意并非是冲着苏叶而来,真zhèng

害苏叶的,是苏贞与苏琼。

秋华也是这么觉得的,便点了点头,目光也是笑的温柔:“眼下最大的喜事不就是大小姐与孔家脱离关系吗?肯定就是这件事了,我就知dào

九小姐一定会在这件事上帮大小姐的,毕竟是亲姐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孔君达那样的,还要赖着大小姐不走!”说罢,她目光中又有一丝的颓然,不过还是高兴的:“只是在这件事上,九小姐肯定出了不少的钱,不然孔君达怎么可能会走?你知dào

吗?我昨天帮九小姐规整东西,匣子里的三万两银票没了!”

“三万两?!”小双惊的都要怒了:“九小姐给了孔君达三万两?这可是九小姐这么些日子存下的大钱了,给了孔君达,九小姐就不剩什么了!”

秋华叹道:“可不是?九小姐对大小姐。真是没得说了。不过只要大小姐能脱身。钱算得了什么,钱可以再挣,人却就只能活一辈子而已,九小姐不是经常这么教导我们吗!”

小双这才嘟着嘴不再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也不是说这钱花的冤枉。帮大小姐当然可以理解。就是觉得便宜了孔君达,心里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秋华笑她:“行了知dào

了!你且放心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孔君达这样作恶。老天有眼的,他一定会不得好死。”

小双撇了撇嘴,这才牵强的扯出个笑意来:“但愿老天有眼吧。”

屋内,杨枫之给苏叶递茶,苏叶看了看,却没有心情喝。

杨枫之抿唇温声道:“当时那个妾室也在,就一起办了。”他默了一声,看着苏叶的反应,低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做事就必须做干净,她跟着孔君达走,就注定有这样的下场,她并不无辜,她不是不知dào

孔君达是有妇之夫,也不是不知dào

孔君达的夫人是苏大小姐,以当时孔君达的家产什么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苏大小姐还是他妻子身份的话,那个女人也不会就跟了他,算到了以后不会少钱的,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若不是一直都没缺她短她,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图,就跟着孔君达?而且,她花的,也是大小姐的钱,大小姐省吃俭用过的是什么日子?那般节俭,孔君达却在外花天酒地养女人,用大小姐的钱,还用夫人的钱,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冤。”

苏叶点头。

她明白。

做事必须做干净,那个女人跟了孔君达,而孔君达必须要死,那就不可能让她跑了,到时候再把事情揭发出去。

既然斩草,她一早也就做好了除根的准bèi

的。

“那天大雨,但是后半夜停了,泼了油燃了火,什么都烧成灰烬了。”杨枫之道:“他是个外地人,才去京都而已,死了一了百了,京都不会在他这个无名小卒身上花费太多官府的力量深查,到时候必然会定成室内燃火,意wài

死亡。”

杨枫之说着,后而陆陆续续说了些别的事情来缓和心情,苏叶却没什么心情在听了。

也不知dào

想了些什么,但就是走了神,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再一回想,发xiàn

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

又隔了两天,一大早苏叶才刚刚起身,正院的嬷嬷突然过来栖林院,说是林佩云让她去前院。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苏叶连请安都是省了的,林佩云也从来没有一大早让她去过前院。

苏叶一愣,但还是让秋华伺候着她更衣,也没问那婆子什么事,让嬷嬷先回去正院回复林佩云她稍后就到,后而调整了一下心情,看着屋外晴朗的清晨,深吸了一口气。

天气晴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该把旧事忘去,开始新的一天了。

秋华陪伴在侧,看着苏叶连续几日沉糜的心情终于有所改变,心里甚是高兴,当下便扶了苏叶穿过内宅后院,绕廊而行,到了前院。

两辆做工非常普通,就像街边随处可以雇到的那种漆皮马车,停在院子中间,府里的护卫正小心的把马车里的箱子往外搬抬,旁边还有两个站在树下等着的车夫。

林佩云正站在厅堂的门口,笑盈盈的跟李妈妈盯着护卫们,李妈妈时而叮嘱让他们小心点别碰坏了东西。

林佩云身后的厅堂里,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她,厅堂并不向阳,厅内有些暗。看不清楚那女子穿着如何,隔着林佩云,也只看见半个肩膀,略显清瘦,但是脖颈的线条十分的优美。

苏叶心中一咯噔。

李妈妈看见了苏叶,忙先笑呵呵的唤了一声“九小姐。”

苏叶看见厅堂里的那个女子扭头朝她望了过来。

霎时间,院里的动静瞬间像是没了声音一般,苏叶竟忘了前行,立在当场。

那女子清秀的厉眉,深邃而又幽静的眸子。透的着硬气与厉气比记忆里更加深重了许多。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还有那精致到有些妖艳的五官清晰的入了她的眼帘。

苏叶觉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脑子里也在轰轰作响。

秋华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的在她耳边温声笑道:“快看啊。大小姐回来了!”

……

苏青回来了。要住回她的香洒院。

坐在厅堂里。苏叶端着微笑,尽量让自己如常,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林佩云问候苏青。

当苏青拿出了和离书的时候。苏叶正在亲手给太夫人削苹果,霎那间突然手一抖,锋利的刀刃猛的削入手指,刺的她当即倒吸一口气,苹果骨碌碌滚了下去。

秋华赶紧过来握住她的手,但血还是疯一般的涌了出来,从指缝间滴落到衣裙上,无声无息的没了下去,瞬间便被吸收,变成一串血点。

就像衣裙上的花蕊一般。

“九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真不该听你的让你削苹果!”秋华心疼的眼泪直掉,心里更是懊悔不已,早就知dào

苏叶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的,苏叶说要给太夫人削苹果的时候,她真应该坚持抢过来的。

“没事没事,只是削到了一点而已。”苏叶连忙笑着,反倒安慰起了她。

李妈妈直接接过婆子递来的药膏和棉布,上前握住苏叶的手一看,当即就心疼的皱了眉:“什么没事?天哪,都削的翻了皮!”

苏太夫人更是心疼,连连的懊悔,林佩云就在一边劝:“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您再这么自责,九儿的心里岂不是要难受?”

话虽这么说,但林佩云目光中也是深深的心疼与担心。

苏青走了过来,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药膏,坐到苏叶旁边,小心的给她包扎:“姑娘家家,为人妇之前哪个不是磕磕碰碰?我以前太调皮,当时及笄前还从树上给掉下来了,手臂挂了一个大口子,当时母亲哭的不成样子,九儿,那时候你也是守在我旁边一个劲儿的哭,你记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在苏青的提醒下复苏了起来,苏叶看着她,小声的道:“你当时说,女子受伤破口,是天妒红颜,若是没有摔过碰过,那必然早早的就会被老天爷收走的,这一破了口流了血,就说明破了灾,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

“是啊!”苏青笑的温和,手下包扎的很是熟练,“以后我们九儿,和我一样,都会长命百岁!”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就又好了起来。

苏青的回归,对苏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最为高兴的就是林佩云,印象中,苏叶从来没有见过林佩云说过那么多的话,自从苏立行去世之后,林佩云的话就更少了,像今天这样,真是苏家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气氛了。

就连她当时及笄,林佩云也没有这般高兴。

苏叶不是嫉妒。

她能理解林佩云的心情。

因为苏家,终于团圆了。

苏青帮她包扎好,系上最后一个结,苏叶看见苏青原先白皙细嫩的指尖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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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亲的粉红,只是我真的很惭愧,过完年之后,我精力和时间太有限了,每天双更有的时候还要熬夜,大家也看到了,有几次更新的时间都是在凌晨一点左右,而我写完凌晨一点的那章却也是不能睡,就要写完第二更才可以,白天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哎,但是我一定会坚持双更直到这篇文结局的,绝对能保证大家每天至少可以看到两章。

第317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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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是心疼苏青的。

可是现在,她的脑子只有一片空白。

回到栖林院的时候,苏叶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秋华以为苏叶看到好不容易才团圆的场面,一时心里太过高兴而不知如何表达,路上不断的说着喜庆的话,看着苏叶微微笑着在听,但眉间却始终有着淡淡的忧色,她心中有些不解,但却并没有多想多问。

杨枫之也很快知dào

了这件事,在栖林院正等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深意。

是的,苏青和离了。

在孔君达走之前。

刚刚在前厅,她忍不住问苏青有没有把和离的文书递进官衙。

苏青笑着道:“我准bèi

回家之后再递的,现在我又回了苏家,这件事让母亲去办妥就好。”

意思是她不想出面,意思是她现在也算是待嫁女,回到娘家,自然这些事情就应该做当家主母的去操持。

她突然之间不敢看杨枫之。

进屋的时候,她感觉有道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脚下依旧稳健,却是让她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逃也般的,她进了厅堂。

杨枫之在她身后吩咐秋华先在外面待一会。

“九小姐……”

苏叶抬头,看着杨枫之不忍的目光。牵强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事。”

“大小姐的事……”

“已经过去了。”苏叶打断道:“以后不要再提了,过去了……”

杨枫之眉心紧皱,欲言又止,几番张口,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苏大小姐和孔君达早就已经和离了。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苏大小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苏家的人,也没有立即回苏家。那些天她住在哪。没人知dào

,她只说她还在当时居住的地方收拾东西,但是杨枫之知dào

,苏叶也知dào

。苏青那些天是空白的。没有人知dào

她到底在哪里。

然而就是这几天。让苏叶做出了一生中第一次重大的决定。

为了苏青,而买凶杀了人。

那些天,纵然杨枫之没有在旁。他也知dào

苏叶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还年轻,才刚刚及笄而已,可是为了苏青,为了苏家,心里上到底承担了多少……

难捱的不是那些昧着良心等对方死亡的日子,难捱的是这一生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可是苏叶眼下却非要撑着像是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想安慰,却更怕触痛她。

怕事情一旦揭破,她真的会崩溃。

半晌后,杨枫之重重的点了点头,无声的退了下去。

他没让秋华和小双进来,对她们说苏叶累了休息了。

苏叶一个人坐在厅堂里,呆呆的。

她并没有去细想这些已经知dào

了的事实。

她只是忽然间觉得,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渐渐改变的时候,一直直到今天为止,仿佛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是不是她太冲动了?

如果她再耐心的多等几天,那么她就不用双手沾满鲜血,杀死两个人。

不管那人有多可恶有多该死,可是对她而言,她本人与那人没有非死不可的仇恨,那人也早晚会受到他应得的惩罚果报。

她忽然想,是不是老天爷,就是要让她做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孔君达和那个女子是第一个,今后,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果会有,到那时,她还会不会精神几近崩溃?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她开始觉得,自己变了。

就算这些日子精神几近崩溃,但若是放在从前,放在上一世,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心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发觉,其实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难道孔君达不该死吗?

是,如果苏青当时就告知苏家她已经与孔君达和离,她就不用出手买凶杀人,但是孔君达欠了苏青那么多,欠苏家那么多,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命,当然应该拿拿赔了。

而且,他现在不死,不久的以后,也一样会死。

苏叶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跳动的也越来越有力,越发的沉稳。

她分明的感觉得到,心里从某一处地方开始,渐渐变凉,变硬。

……

几送丁慕青,终于确认她真的回到了京城侯府的时候,身在奢品阁的白子胥,这才松了口气。

他出不得奢品阁。

整个奢品阁,被无形的,无法看见的势力包围了。

纵然看不见,但他清晰的可以感觉得到,那些白家侯门的隐卫神情敬畏地潜伏在他身周,名言保护,实则监守。

他每时每刻都感觉得到有无数道视线盯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时刻僵硬动弹不得,如芒在背。

直到白家终于来了人。

周海山进来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的。

他这才从周海山的嘴里知dào

来的人是他的大伯父白宥桥。

月七和观言都被监视着,什么消息都不敢打探,而且他也知dào

在这个时候,这两人也打探不到什么了。

先开始白子胥寝食难安,日夜想着苏叶那边有什么变化没有,几天过去。他反倒安静了。

他相信,她一定可能处理好事情,所有的事情。

从先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惊慌失失措,彻夜不眠,坐立难安……

到现在的静如泰山。

此时周海山局促不安的站在他的眼前,他抿了抿唇,发xiàn

自己因为太久保持着一个表情而面部有些僵硬,问周海山:“我大伯父现在人在哪?”

听到他终于问话,周海山立即紧张的动了动身子。道:“就在楼下。正与苗先生说话。”

白子胥坐起身来:“反正都来了,我这里闲着什么事都没有,让大伯父不要为难一个掌柜先生,毕竟是我个人的事情。”然后问起周海山:“只有大伯父一个人来?”

“是的。”周海山忙道。随后就准bèi

赶紧出门去传白子胥的话。掩上门之前他忍不住道:“其实爷您不必要太紧张。大老爷和您的关系不是一直都不错……”

白子胥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很是敷衍,意思是催促他赶紧着。

屋内又彻底的静谧了下来。

白子胥竖了耳朵去听。

屋外四周的细碎声响渐渐微弱。很显然知dào

这里不一会就要有很重yào

的谈话,那些潜伏的人自觉的远离了一些。

但也只是远离了一些而已。

他想到自己有一次去苏府找苏亦文和苏亦武打混混,府里的祈月园有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树冠高耸枝叶茂盛,树荫极密,但那天阳光极强,隔着树叶的缝隙打下来形成一层层一道道的光影,宛如佛境般琉璃。

那天苏叶就站在那棵树下。

白皙的面容微微扬起,一道光影正正好照上她光洁的下巴,白皙的皮肤都在闪闪发光。

他的目光渐现温柔。

吱呀一声开门之声,将他拉回现实,那面容的温和,如昙花一现,弹指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仍然让正正进门的白宥桥目光有一刹的收缩。

他扭头吩咐身后的周海山:“你去跟庆俞说一声,看着采买就好,一定要做到礼数周到万事周全。”

白子胥一震。

大伯父这番叮嘱的意思是什么。

让庆俞准bèi

好赔礼,亲自去苏家道歉回绝吗?

白宥桥自然看出了白子胥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说。

苏府在桐州占地极大,可以说是全桐州最大的私人宅邸,南北墙跨了两条长街,更是花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还在府内修葺了水榭来分隔南院北院,而苏家大门正对的横街更是被桐州百姓俗称为苏门大街。纵然苏立行已经去世,但却不见衰败。

但是纵然是这样,也没有什么。

但是白宥桥认为,纵然依然与侯门相差万里,他也不会去得罪。

“九小姐生的漂亮。”白宥桥笑呵呵的,看着白子胥,伸手示意他坐,自己也一并的坐了下来。

白子胥自然坐,微微笑,也不说话。

对于白宥桥知dào

苏叶长什么样子,他并不奇怪。

白家的人,总有办法。

“子胥,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想说,漂亮是好,但是谁会在意一个做生意的女人容貌如何,谁会在意站在你身边的女人生意做的有多好?”白宥桥沉声笑看着他。

白子胥不想与他争辩这些利益上的纠葛,只凝声道:“这是我决定的事情,我想和谁过一辈子,难道还得让别人来做主决定?”

“那当然得你自己做选择,”白宥桥很是高深的笑了,道:“但是你一直都知dào

的,好姻缘,只需yào

门庭匹配,和两情相悦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大伯父是从哪个位置看,才认为我和她门庭不匹配?”白子胥也是微笑,看向白宥桥的眼神,更为高深莫测。

白宥桥闻言笑容先是一顿,后而在白子胥那般镇静自若的笑容下,他的面容才微微僵了起来。

白子胥笑道:“你看到她在经商?你看得到她原本是个隐形的商人了吗?你看到她在苏家掌事,你看得到她让位了吗?”(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18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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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宥桥有些诧异的眼神,白子胥心头又是冷嗤又是苦笑。

果然他的大伯父知dào

的都是那些负面之事。

可见家中的人知dào

的也大抵如此。

白宥桥垂了垂首,后而抬了眼,笑容收了起来,很是郑重的看着白子胥,道:“就算你心中有数,就算你记得应该怎样去选一个优良的女子做你的妻,但是不匹配就是不匹配,门当户对有多重yào

不需yào

我多想,你若真是对她有心,她也确然值得也配得起,我可以向你祖父请示,让你开了白家的先例,你可以纳她做妾……”

“不必。”白子胥忍着心头的气,面色平和地道:“我白子胥不会破了白家的规矩,也不需yào

给我开这个先例,我这辈子也只要一个妻,就是苏叶。”

他忍着气,白宥桥何尝不是。

一时间成了僵局。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白子胥说罢他的意见就没有再多言,也没有温言去求,压抑的沉静,让屋外的风吹树叶之声都清晰可闻,显得越发的静谧。

白宥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姓白的,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光环笼罩,没有一人不是在荣耀中成长,普天之下放眼望去,明面上我们白家是闲散侯府。实则暗中较量除了王公,就是我们白家的人最为尊贵。你身在其中,也一直闲散惯了,你或许感受并不深。但是你总也清楚身周那些王孙贵族的命起命落。你又可想过,那些出身寒门,没有权势的家族来支撑的女子,一旦入了侯门,又要过怎样的生活!你若真的那般在意苏九小姐,她若是在你心中当真如此重yào

,你就应该想想她将来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苏家不是没有权势背景。苏二老爷现在是内阁大学士。大伯父您别忘了。”白子胥轻描淡写,一针点到。

“你也说那是苏二老爷,那是苏家二房,你要娶的不是苏家二房二老爷苏立德的女儿。你娶的是苏家长房已经死去的苏立行的小女儿!”

“大伯父这次看的就不够长远了。”白子胥沉声道。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面前的桌案。神色非常凛然:“苏家二房苏立德,他能升到内阁大学士,你真觉得这其中没有长房苏立行的功劳?苏立行虽然人已经去世不在了。这件事我现在说起来,你大可回我这是死无对证,但是苏立德再是拜师有门目光深远站的对,有机遇没财力,谁来给他通的神?”

白宥桥再次无言以对。

半晌后,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白子胥:“你真是长大了,论起这些庙堂之事,竟压我一头!”

“是大伯父有意放水试我罢了。”白子胥先是谦虚地道。

白宥桥叹了口气,声音终于温和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别嫌大伯父说话不中听,但是我说的绝对是事实,苏九小姐有蓝嬷嬷做教习,确实是难求的好女子,她的能力也是看得见的,可是她就是太有本事了,但又太年轻,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是沉不住气的,白家讲求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树大招风,苏九小姐年轻气胜,再是沉稳也免不了犯些年轻人的错误,她这一年多来,一身是非,总不是我瞎说吧?”

白子胥万没想到白宥桥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两面话。

如果苏叶一直都隐匿,那么苏叶的能力就不会被人看见,任他说什么,白家的人也会说是他编来的,是他为苏叶安排的。

那样的话,苏叶纵然有德却是无能,自然不可匹配。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白宥桥拿苏叶因为有能力并且做事果敢树大招风来说事了。

白子胥心头冒汗。

“一身是非……”半晌后他冷冷一笑,“她本人并不是这样,你心里明明是清楚的……”

“不是是非人,不惹是非事。”白宥桥理所当然的打断了他:“今天是我亲自过来桐州跟你谈,不是你三伯父和五伯父,我一心一意很诚恳的和你谈这件事,也没把你当孩子打发去命令你,有些事情你身在局中就如同被人遮了目,你看不清楚,不是是非人,不惹是非事,这句话你总该听得懂吧?”

他说到这里,目光也一并深深的向白子胥看去。

白子胥也正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之下,就在白宥桥以为这场辩论白子胥要败下来的时候,白子胥突然苦苦一笑。

“您刚刚也说过了,我们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还有权势,无不是家族的赐予,如果没有了这个家族,我和你还有所有姓白的,乃至后世子孙,都会一无所有。既然我们享有这荣耀,就应该承担起同样的责任。”白子胥沉声说道。

“是这样。”白宥桥点头,有点摸不清白子胥到底想说什么。

“识人这个能力,您也一直都认为我是有这个能力的,不止是您,三伯父和五伯父甚至还有祖父,也是这般认为。”白子胥又道。

“那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选择站在我旁边的人,您所说的门庭是否匹配不是我重点考lǜ

的范围,我考lǜ

的是那个人能不能承担得起并且享shòu

得起。”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非常冷静清醒地道。

白宥桥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有想到。

万万没有想到的不是白子胥会有逆反的心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此刻从白子胥的眼中看到的那种坚定。

他从来没有想过白子胥会对某个女子动了这般的真心。

他还记得白子胥在小的时候,家中就已经跟白子胥提过关于婚事之事。

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才六七岁而已的白子胥是怎样目光悠远的看着远山。手背于后,那时的白子胥也如现在一样的冷静和清醒,非常理智地道:“我白子胥将来要娶谁,到那时要看是谁。是谁能安于室懂得何为‘闲散’,懂得何为‘平衡’,懂得何为‘韬光养晦’,并且在保证不扩大白家现有势力的情况下,能助我白家现有的根基越扎越深稳。”

那时的白子胥沐浴夕阳,声音还很稚嫩:“那我的妻,就是谁。”

白宥桥此时眉头深锁。

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然长大。

一直都很稳很稳。

可是他今天。做的决定却是与他六岁时就懂的道理完全相反之事。

苏叶不可能‘闲散’。一旦嫁入白家,就彻底失了两家的‘平衡’,在她身周发生的事出现的人,让她根本就无法‘韬光养晦’。哪怕她与苏家没了关系。仅仅是她个人。她的身家,她的背景,不仅无法让苏家的根基越深越稳。反倒会扩张白家的势力。

白家,不能再扩张了。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无法改变白子胥做的决定。

不。

不止是他。

白家的任何一个人,也无法改变白子胥的决定了。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谈话至此,无法再继xù

,也没有了继xù

的必要。

他眉头紧锁,沉声收尾:“那好,我能做的极限就是现在你和我立一个约定,你要娶她,可以。”

“我也不会纳妾。”白子胥先抢了话来。

“好,好好。”白宥桥简直都快要气疯了,但越是生气,他就笑的越温和:“一人让一步,我同意你娶她,自然也会把家族那边说服,但是你也要应我一个要求,否则——免谈。”

白子胥心头大喜,双目透露了他此时的激动。

白宥桥心中苦笑,道:“大家都需yào

时间,正好苏大老爷今年也才刚刚过世,就让九小姐守孝三年,三年后,你才可以让她过门。”

苏贞都没有守孝,苏叶其实也大可不必,守孝这种事,儿子们守就可以了。

白宥桥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白子胥当然知dào

他打的什么算盘。

三年,可以有太多的变数了。

“好,成交。”

看着白子胥那般镇静又自信的目光,白宥桥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起身走了。

才开开门,白子胥的目光噔时一惊。

就听白宥桥对着门外笑道:“九小姐,请。”他说着,一边侧开身来,非常有礼的做了请的姿势。

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优雅。

真zhèng

的贵族。

苏叶大大方方的向白宥桥回礼。

进门的时候,苏叶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淡然下来。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多的冲突,”苏叶很冷静地道,随后抬眼望了一眼屋顶,喃喃地道:“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坚持……。不,我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这样选择。”

权益,平衡,利益……

她从来都是这般冷静的。

白子胥就像浑然不在意似的,道:“白家不是指望着我的,我肩上没有那么重的担子,我也不是上面那些人重点关注的对象,既然我无足轻重,我为什么不能在有限的条框之内,尽量过的舒心一些?”

苏叶看着他,半晌后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要说到做到。”(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20章 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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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说到做到,让苏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抖了一下。

这几个字,就像一根看不见的棉针,纤细而又柔软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扎进她的心脏。

就像是扎到了她心中的某一处穴位,使得她突然下意识的抬起眼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哪里不太一样了。

依稀间,她似乎除了那一对凝重而又深远的桃花眸之外,什么都瞧不见了。那对桃花眸里,分明的清晰的倒映着她自己的面容。

而她知dào

,自己的眼里,只怕也满是他的影子。

淡然的离开奢品阁,苏叶在马车的摇晃中有些失了神。

她想着白子胥跟她说的话,三年之约他会亲自去苏家登门解释,也只略略提了提,接着就兴致极高的和她提着将来生意如何扩展的事情,后来还说让苏叶建议林佩云去说服苏亦诚重心尽量别全部都放在钱庄,政治方面局势若是有动的话,钱庄上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有所波及。

这一点是苏叶忽略掉的问题,白子胥一提醒,她这才在心中很是愧疚自己近来一直都闲散着没办什么正事,是该静下心来好好的操心生意上的事情了。

重心一转移,白宥桥的事情就忽略了些。

直到现在离开了奢品阁。苏叶才微微恍了恍神。

她心神恍惚,想着自己原本被白宥桥叫去奢品阁,白宥桥的目的当然是想让她听到一些真zhèng

应该听到的,比如白宥桥所说的关于局势和一些现实的问题。

她听了,她在门外的时候,是铁了心等进门的时候要拒绝白子胥的。

可是,说是阴差阳错好,还是说鬼使神差好?

事至如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有白子胥在的时候,她总是会放松。不由自主的掉以轻心。不由自主的,慢慢没了那些理智。

但是事以至此,机会错失就不能再回过头去拒绝。

而且要命的是,她觉得自己竟然是不想拒绝的。

回到栖林院的时候。杨枫之沉着脸神色有些焦急的正等着她。

苏叶的心有一刹那猛的一跳。

她近来只要一看到杨枫之这样有异样的神色。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孔君达。

支开了秋华和小双,杨枫之掩上门就皱着眉急声的对她道:“您今天让我去太平百货送东西,我送到了之后掌柜的正巧也要出去。却不巧那时正好有个客人因为和另一个客人抢一匹布而闹了起来,那掌柜没了法子要去处理,见我要走就让我替他走这一趟,”杨枫之有些气愤地道:“您猜那掌柜的让我替他干什么?”

苏叶心里一咯噔,皱了眉。

杨枫之自问自答,语气又快又急:“竟让我把太平百货上半年的流水复本送去商盟会交给五少爷!”

苏叶面色一沉,听了之后,真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去了才知dào

,这并不是五少爷要的,而是夫人亲自去太平百货让掌柜的这么做的,自从您和白公子一起做生意的事情传开之后,夫人从来没有插手过这件事,我觉得不对劲,长了个心眼找到了陈大总管,这才知dào

这其中只怕有大小姐的意思。”

苏叶一听到关系到苏青,心就莫名的慌乱,她摆了摆手:“算了,让他们看吧,又能看出什么来,太平百货开着大门做生意,有心的,不用看这些流水也能照样学样,指着防着别人学我们分薄我们的生意,不如多放点心思去张罗下一盘,没有任何一门生意可以吃一辈子的,生意这种事,第一个做的是天才,第二个做就是蠢才,谁也不傻。让他们看吧!”

杨枫之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为苏叶报不平,虽然是这个理,挖墙角剽窃主意这种事虽然司空见惯,但是那也得看是谁,外人惦记和琢磨那没办法,也防不胜防,但是被自己亲人这样惦记,那就不一样了。

要真是想寻个赚钱的事,也相中了太平百货的模式,大可光明正大的向苏叶或是白子胥取经,他相信苏叶绝对不可能保留着不说的,但就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是苏叶这般说了,他再说下去就是煽风点火,他看得出来苏叶心情不太对,也不想让苏叶更不高兴,便也干脆如苏叶所说,不提这事了。

但他才静了一下,就低声地道:“我去商盟会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夫人的工作间出来,那个人我认得,我说出来您听过就算了,千万别深究……”

“什么人?”苏叶下意识的反问。

“是替孔君达在京都置办宅院的人。”杨枫之迟疑的小声道。

苏叶闻言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杨枫之见状,不由的低下了头,声音更小了些,道:“我当时吓了一跳,退了一万步去想,夫人不是已经很久都没去过商盟会了吗?也许是另有其人呢?”他踌躇了一下,半晌后才道:“但是我后来也问了陈大总管,他说夫人今天去了商盟会,收拾一些她个人的东西回来,准bèi

把工作间腾出来给有用的人……”

厅堂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苏叶既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问些怀疑置疑的话,更没有让杨枫之再去深查确定,压抑的沉静,让屋外的细碎声音都在厅堂内清晰可闻。

杨枫之惊讶的抬起头来,看见苏叶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目发直。

他心中一骇,高声喊着“九小姐”:“九小姐!您,您怎么了?”

苏叶精神恍惚,根本就没听清楚杨枫之说了些什么。

她在想着这件事背后有可能的事情。

安排孔君达在京都置办宅院的人,与林佩云认识。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也就等于是林佩云早就知dào

孔君达离开了桐州去了京都。

但是置办宅院这种事,必须得是孔君达信得过的人才行。

可是孔君达落魄至此,先前结交的人早就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而若是以前的故交,杨枫之也会认得出来,但若是在孔家事发之后孔君达才结识的。那更加不可能。

孔君达是个疑心太重的人。尤其是他已经没什么钱了,他更加比谁都疑心更大,不可能轻易相信。

那……

如果不是孔君达信任的熟人,那就必然得是那个外室信得过的人……

难道那个人。与孔君达养的那个外室是相熟的?

苏叶心一沉。

难道。难道……

如果孔君达养的外室。与那个人相熟,那个人又与林佩云有这些暗中的往来……

天哪。

苏叶的心突然一抽。

她怎么没有想到!

她怎么忘了林佩云是什么样的一个母亲!

此时,这一阵子所有的不对劲。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提起苏青的事情时,林佩云都是一副全然不知,但看起来并不是太过担心的样子。

原来……

原来林佩云早就安排了一个女人去接近孔君达。

苏叶险些跳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如哽在喉般压抑难忍。

也就是说,她杀了孔君达,还杀了林佩云安排过去的棋子。

她突然之间不知dào

自己现在是觉得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而难受,还是因为知dào

了林佩云的所作所为而难受。

苏叶想到苏青与孔君达和离的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苏青那个时候不回来?!

如果回来,孔君达就不会死!就不会让她双手沾满鲜血去杀死他!

她额际密汗层布,问杨枫之:“杨枫之,这件事还有没有告sù

别人?”

杨枫之不知dào

苏叶想的有多深,沉声道:“没有,我怎会乱说,就算我问了陈大总管,也叮嘱他让他守口如瓶,他也知dào

府里不能再生乱事的,您大可放心……”

他说到这里,不由神色一僵,朝苏叶看去。

而苏叶,听到他这句话后如释重负,突然身子一软,两眼突然发黑,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面杨枫之大声呼着秋华和小双的声音,在苏叶的耳里听起来就像是沉在水中发出来一般不真实,恍恍惚惚看见两个人影急急的冲了起来,大叫着什么,接着就彻底没了知觉。

苏叶病了。

大病一场。

大夫断症说是休息不足脾肺两虚,再加上冷汗一激,直接高热。

栖林院已经很久没有药草的味道了。

苏叶专心养病。

病着的几天,她让自己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期间林佩云和苏青还有苏太夫人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她晕过一场,就像是从大梦中醒转,再看见林佩云那关切和慈爱的模样,竟是平静的就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一般。

杨枫之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在旁边,她一睁眼的时候,杨枫之就从她目光中看到了如从前一样的冷静和理智,当时她声音沙哑微弱,语气却是坚定:“我们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这件事,必须揭过去。”

而杨枫之的脸色却是很难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看着苏叶,轻声的道:“您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别人,您以后,真的不要再为他人着想了!多想想您自己!”(小说《金枝如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321章 大乱

深秋之际,因为闲散下来的原因,其他的闲事就自然而然的多注意了一些。

比如,苏叶就觉察出今年的冬天来的迟,但却是极冷。

她大病了那一场之后,原本之前还打算重点放在生意上的想法,也随着休养而渐渐有些懈怠。

白子胥来往苏家依然频繁,不知dào

他是怎样跟林佩云和苏太夫人说的,但是后来林佩云和苏太夫人确实也没再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和白家的婚事的问题。

冬天虽然来得迟,但却是极冷,接连几场降雪,觉得吸起的空气都是刺鼻的冰凉。

苏青回来之后在苏府住下,像是待嫁的女儿一般。

林佩云也真的就拿苏青当作是待嫁的女儿一样对待。

商盟会的事情林佩云彻底撒手交给了苏亦诚,苏青回来之后,好像以前林佩云和苏青这对母女的不合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兴许到底是一家团圆才更为重yào

,经过孔家这件事情之后,苏青回来后和林佩云的关系非常亲密,有时候她们会一起过来栖林院和苏叶说说聊聊,那对母女言谈眼神之间是掩饰不下的默契和欢喜。

白子胥拿着协议过来找过她两次,她签了名就没再多问,后来从张妈妈和苗文初那里得知白子胥开了一间女子养生馆,接待的全是桐州的贵妇,从淋浴到护肤驻颜加推拿和一些保养品一条龙式的营销,起初生意并不景气。但是在苏青和林佩云的带头下,渐渐的桐州城的内的贵妇也有样学样,渐渐也接受了在除了自家之外的地方淋浴泡温泉。

还有一间休闲馆,有一些运动项目,休闲馆中还设有茶室供客人休息,棋牌也都俱全,一些桐州城的商业人士常常出入,成了边玩边谈生意的绝佳场所。而这,也是在苏亦诚的关照下,渐渐有声有色了起来。

这两家会馆的生意好了起来之后。连带着原先因为有苏叶参与的生意而后来有低弥之相的醉云间和太平百货。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苏家,彻底成为了桐州的龙头老大。

最近苏青和林佩云几乎不曾分开,出入都是两人一起。

苏叶知dào

,林佩云开始为苏青张罗下一个好亲事了。

不过苏青偶尔晚上会得了空过来找她说说姐妹话。很多时候都是在叹息林佩云给她安排的那些“偶遇”。

看得出来。苏青是真的不满yì

林佩云给她的介shào



关于这一点。苏叶有时候挺想笑的。

这让她想起来了现代那些大龄剩男剩女,被父母用各种方法安排着相亲节目。

临近年关的时候,林佩云过来问苏叶过年准bèi

想要添置什么没有。还说最近家中境况不错,手头很富裕云云。

苏叶自己有自己的进项,府里也有给她的月给,手里也很宽裕,本来也不是太喜欢采买,就随口说还像以前一样有新衣服就挺高兴。

林佩云不依:“你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出过门,我前两天看了看,你的马车有些年头了,不如给你换个新的?我之前让人注意这件事了的,想给你换个紫檀的,也顺便让人做的宽敞些,你爱看戏本子,就随手放些进车厢里,想躺想靠的,也方便……”

紫檀,这不是笔小钱。

一句话让苏叶有些惊讶不已。

近来苏家这般富裕?

她不禁的问道:“我之前让你吩咐五哥别把钱都重点放在钱庄上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哦,这件事啊。”林佩云不以为然:“当时跟他说了的,后来的情况你不知dào

,现在太平盛世的,桐州现在发展又好,人人手里都能有些闲钱了,都要往银号里存着呢,而且亦诚现在也需yào

用钱,前两天刚刚把北郊的一块地皮给包了下来,准bèi

过了年就动工,要建个楼……”

林佩云说着,并没注意到苏叶表情的变化,垂了垂首,试探的道:“我说了你别不高兴,亦诚也想置办一个楼面,想整一个和太平百货差不多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亦诚要办的是在北郊,和太平百货距离很远,不会影响到太平百货的生意的……”

北郊,的确影响不会太大,先前白子胥也和她商量过可以在城郊附近再盖一家太平百货来着,别的没有必要,但是太平百货不同,人们总离不开吃穿住行的,采买之事总是免不了的,吃喝玩乐之事自然要在人多的地方,但是太平百货完全可以再在城郊置办一家,一来也壮大自己的实力,二来还能方便住在城郊的百姓。

这件事苏叶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都是做生意,而且自己也不差这一点。

但是她听到林佩云说的重点了。

苏亦诚并没有听她的吩咐缩小钱庄的势力。

“你听我的,不会错的,白子胥之前就叮嘱过我了,钱庄上的事不能再拖了……”苏叶有些着急。

“我记着的,亦诚也记着的,但是北郊的地皮不等人,而且钱庄的生意你没有做过你不懂,更多的时候不是你想缩减就能的,人家来存钱,我们总不能把客人赶出去吧!”林佩云有些敷衍地道:“而且亦诚确实需yào

钱,不然哪里来钱去购买北郊的地皮?”

“那也要尽快……”

“我晓得的,会经常提醒他的,不会忘了的!”林佩云道:“本来也计划着过完年就缩减一下,反正地皮的事情已经拿下了,你放心吧。”

林佩云说了这话,苏叶就不能再催促什么了。

林佩云和苏亦诚不急,但是她急。

她总不能把三皇子的事情说出来吧!而且这些事情就算说给林佩云听,她也未必就会听得进去,反倒有可能会说她小题大做杞人忧天。

她看了看林佩云已现不耐烦和不满之色,想着自己和白子胥名下的生意的红火,她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再说下去,岂不是就变了味?

让苏亦诚关了苏家现在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而她自己的腰包却是满满。

她说不出口了。

事情已经压了很久,比苏叶想象中要更长更长。

然而越是这般,每一天这样过去又来,越让她觉得那动荡的日子就像个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很快就会撑不住滚砸下来。

然而,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连苏叶都没想到,竟然快到连年都过不去。

正武大将军被腰斩于市的事情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一夜之间袭卷了桐州城。

在这样的惊人的天大的消息之下,桐州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茶楼里的生意反倒越发红火,每桌都坐满了客人,说着这件惊天的新闻。

然而也只是过了三天。

一派祥和的桐州城像被一个巨浪拍了过来一般,那天一早城门不是按正时开启的,而是被军队扣入的。

皇家的军队如潮水一般入驻桐州,只消一柱香的功夫,两个城门全部都换了人,桐州瞬间便被控zhì

住,而所有的商铺,无一营业,全部都紧闭大门,所有长门大街,每隔几步便守着面容冷峻的士兵,面无表情的站守着。

当天正午,早年就已经回乡归田的刘向东一家七十五口,全部上了镣铐枷锁,押解进京。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太平的桐州,瞬间人心惶惶。

不可能不紧张。

刘向东回乡之后,这些年很是亲和,卸了甲的他不知是没有军职在身还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比以前做将军的时候平和的不止一点半点,平日里在街上走动,见着个脸熟的邻居还跟人家热情的聊上几句,逢年过节,对四邻更是友好,总会送些礼品。

这些年,刘向东一家的口碑相当不错。

试着想想,平日里和你一起说闲话落家常的一个寻常老头,突然之间全家被军队押往京都,这是什么心情。

然而这件事,却不像之前正武大将军被腰斩于市那次。

没人提及。

街上,行人都了了无几。

不可能不了了无几。

桐州城并不大,一两个脸生的不算什么,但是突然之间太多的面生之人,又是个个目光如电一般,谁都会怕了。

腊月二十八,另一则惊天的消息再次冲击了本就人心惶惶的桐州城。

三皇子在他的寝宫暴毙。

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三皇子寝宫当晚所有当值的宫女和太监,全部在第二日赐死。

京城立即被全面封锁,只许进不许出,往来之人就算是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若是有人问查觉得有一丝半点的不对劲,当场就被抓走。

京城,大乱。

桐州,是距离京城非常近的。

百姓们早就如同惊弓之鸟,桐州一时之间谣言满天飞,说是京城一天就能抓到几百甚至上千人,连妇女老人和孩童都不放过,等到查清楚放出来,还不知dào

要等到何年何月,要是身子骨不太爽利的,死在牢里都是有可能的,甚至还有人说被抓去的人很多都会受刑,等着问出个一二三来。

要查三皇子暴毙的真相。

桐州乱了。(未完待续……)

第322章 逃难

孔家被牵连到的时候,桐州城的人几乎都要忘了这个曾经也小有风光过的姓氏。

那些作为债主都不能找到的孔家二老还有旁支,在军队的搜索力量下显得是那般的无用和无能,当众人得知孔家的人就生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时候,除了震惊于此,更震惊的是孔家已经落魄如脚底之泥,也未能躲过这一劫。

没人再敢提起孔家欠下他们多少钱。

生怕被追查下去他们这些钱的用处,也间接的算上他们一笔。

孔家很快下狱,到得如此卑贱的地步,甚至都没有等到押解至京城,在桐州的城门口就将他们就地正法。

乱臣贼子自然当诛。

三皇子的事件,这才为桐州添上了真zhèng

的血腥的一笔。

百姓害pà

极了,若说之前是惊弓之鸟,那此时就真zhèng

的爆fā

了。

而在孔家出事的前一晚,白子胥被招回京。他走之前来苏府问询,说要把月七留下,苏叶当场回绝了他。

苏府不是没人,如果真的有事,留下月七也是无用。

但是耐不住白子胥再三的坚持,最后退了一大步,苏叶同意留下观言。

月七和白子胥是不能分开的,这个时候,桐州乱,京都更甚。

然则第二日孔家就出了事。

这是连白子胥都没有想到的速度,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在桐州就将孔家的人法办。

这个消息传到苏家的时候,观言脸色大变。连忙就赶紧催促苏叶最好尽快和家中的人收拾一下东西先暂且避避风头。

苏叶听到的时候也是瞪大了眼睛,张目结舌,只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不敢相信。

事情在按照他们想象之外的轨道行进,来势更是猛烈。

她立即让秋华去通知李妈妈立即和太夫人收拾一下,马上离开去田庄里先避一避,秋华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说孔家出了事会牵连到苏家,但是苏青与孔君达和离的事情全桐州的人早就知dào

了,但是看着苏叶和观言的神色,她二话也没说。飞快的向太夫人的院落跑去。

苏叶扭头又让观言赶紧去商盟会找苏亦诚。再让何然去通知苏亦武,要立即离开苏府,小双是和秋华同时出栖林院的,但是不多会儿就又跑了回来。急声道:“大小姐和夫人不在府里。好像一早就出去了!”

观言和苏叶大急。苏太夫人这时已经过来了此处,想问苏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急,苏叶哪有时间在这个时候跟她解释。只说现在情况很急,又让杨毅赶紧马上先送太夫人去田庄。

太夫人知dào

自己年纪,不听的话万一真的有事也是个拖累,当下里也不再问,上了马车后杨毅立即喝驾,从侧角门出了府。

杨枫之被苏叶派出去找林佩云和苏青,才不过等了一会,观言就镇定不下来了:“九小姐,我们先去田庄吧!”

“杨枫之还没有回来!”小双急的快哭了:“要是等他一会回来看不见我们,岂不是更着急?”

“我们留个信给他就是了,让人在府上几个门都守着,一见到杨枫之他们就让他们立即前往田庄,这样也能节省时间啊!”观言急声跟小双解释。

苏叶纵然担心,但却不至于失了冷静和理智,她看向小双,一字一句道:“观言说的有道理,现在当务之争是我们一定要有足够的时间,而且等到杨枫之他们回来的话,我们人太多就太惹眼了!到时候一个也走不成了!”

小双还是不想同意,哭了出来:“九小姐,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吗?孔家出事而已,就算真的会牵连到我们一些,可也总不至于这么快啊……”

苏叶直接朝秋华递了个眼色,秋华立即就架上小双先把她给摁进了马车,回头向苏叶示意可以立即出发。

然而才这么一点头,深居在苏府大宅后院,竟是都能隐隐的听见长街上的喧闹之声。

“什么声音?!”苏叶惊的一身冷汗。

就在苏叶话声一落的同时,远远的看见陈大总管跑了过来:“九小姐,九小姐快走!百姓们把苏府给围住了,要讨个说法!西角门那边现在没有什么人,你们快从西角门离开!”

震惊之下,苏叶突觉后背被人一推,直接将她给推进了马车,观言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得罪了九小姐!我有责任在身,务必护您周全!”

言罢,已是大喝一声,马车当即向西角门冲了出去。

马车很快驰入长街,听着外面的乱吵乱闹和人们的奔跑之声,车厢内的小双已是面如土色,紧紧的依在秋华的怀里,泪流满面却是不敢哭出声来。

苏叶却是浑身如置冰窖。

观言是个脸生的,更不是苏府的下人,驾着马车在长街上行驶,还真没人认为是苏家的人,但是这般人来人往像狂潮一般,马车的速度并不能太快,有好几次都几乎快要慢到停下来去避开疯乱的人群,一路上苏叶小心的掀起车窗的一角向外看,这条长街上有几家钱庄,没有一个不是拥堵的满是人头。

所有人,都要把钱取出来,好在这乱世之下逃之夭夭保下命。

他们这般一窝蜂取钱要离开桐州,可是所有在桐州开钱庄的人,哪里会经得起这些人一起提钱。

桐州城,苏家的钱庄就有十个以上之多,其他富商顶多也就是两三家而已,但是大部分的百姓都更为信赖苏家,到底苏家有那么多实在的产业在这里,等于说整个桐州大部分的财产,都汇在苏家的钱庄里。

苏家的钱庄取不出来。

他们当然会围攻苏府。

“孔家没了,苏家也长久不了!大家快去苏家!”

车厢外时而会出现这样的喊声。

而她面上纵然再是镇静,也难掩神色的紧张,她此时心中何尝不是心惊肉跳,苏府内现在全是她们这些女眷,一旦被百姓围困,那将会是怎样的场面。

不知车外谁的声音大声喊起:“苏府门攻破了!大家快去苏府……”

外面的动荡更厉害了,马车寸步难行,车身都跟着摇晃起来,小双惊怕的不敢睁眼,在秋华的怀中彻底崩溃了……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也万幸现在城中大乱,到处都是四窜逃难的百姓,每个人都巴不得立即离开这里,连城门的守卫都被百姓攻的溃不成军,苏叶的马车几经周折,总算是出了城。

马车不敢停,到处都有桐州的百姓,甚至还有人奔着去往苏家田庄的方向,观言不敢向田庄的方向走,怕在路上就被人怀疑这是苏家的马车,临时调头改了主意,待苏叶发xiàn

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秋雾山山庄之内。

一下车,小双腿软的几乎站不起来,哭哭啼啼的想回去找杨枫之,秋华硬架着她沉着脸往山庄内走,观言一边护送苏叶,四下里极为小心,算是终于把苏叶护送到妥当的住处去。

小双乞求观言下山去通知杨枫之他们,让他们来山上,观言怎么肯离开苏叶,但是苏叶也很担心林佩云她们,便沉声吩咐他:“你必须去,我们三个如果可以就亲自下山了,这里安全,但是总也要和他们都联系上才好,万一他们出来寻我们,那就糟了!”

观言焦急的思忖着,后而一咬牙起了身:“你们千万不要离开秋雾山半步!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三个女人连忙急急的点头不止。

天色渐暗,宁静却让人越发的神经紧崩,小双整整哭到现在,而秋华的神色也渐渐的快要崩溃,她忍不住开口问苏叶:“小姐,我想出去看一看……”

“不要!”小双紧紧的抱住秋华:“你要留下来,你要留下来!小姐需yào

你,你不能走!”

“让我去。”苏叶突然开口:“你们两个留在这。”

“不行!”小双和秋华震惊的异口同声否定。

怎么能让苏叶出去?!

“你们两个听着,秋雾山并不是安全的,我们三个不能守在一起,小双现在需yào

人照顾,你必须陪着她。”她看向秋华,然后又看了看门外:“这里迟早也会被人找到,秋雾山是我们苏家人经常会出没的地方,而我虽然经常出去,但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未必就认得出我是谁,我只要把面容遮住,别人也只会认为我是逃难出来的普通女子,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这话是事实,但是秋华非要跟着她一起去不可,小双坚持要留在屋内:“不行,观言走之前让我们千万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再等等……”

“观言已经去了很久了,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秋华道,一面镇静的沉声对小双道:“小双你也起来,我们也出去!我们不能留在这儿!”

苏叶也认同,原本想着她只要离开这里,就算有人找过来,看到只有两个丫头也不会太过为难她们,但是如果小双可以走的话,三个人离开这里也不失为好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324章 断绝

两人往山洞深处行去,白子胥的腿脚确实是有些不便的,黑暗之中苏叶清晰的感觉得到身边向来轻盈灵动的白子胥此时的步伐是有多沉重和负累,没有光,她的心一跳一跳的,似乎像个火苗一般将他的身影一点点打在她的心上。

黑暗中,两人缓缓前行,苏叶却是紧紧的闭上眼。

她只觉得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寂寥与黑暗,而那道影子却是那般清晰的在她心头弥漫散开,让她竟有种被扼住呼吸一般的错觉。

她连呼吸都是谨小而慎微的,生怕自己不够细致乱了方阵。

她不能忘记自己自己做过什么,她真怕再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在他的温柔下,她会心生动摇,把事情吐露出来。

山洞外静的像是没有活气,只有心脏顽强的跳动着。苏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轻轻的,却仿佛下了很重很大的决心似的:“白子胥,我怕我将来有一天会让你失望……”话一开口,却是出乎她意料的那般,根本收止不住,她双目渐渐模糊,平生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艰难却又不想再隐瞒,是的,她不能隐瞒,纵然做得再是干净,可她知dào

自己的良心,而且她更不希望将来这件事会成为别人对白子胥的桎梏,她的心又轻到重一阵阵抽痛:“白子胥,你别这么信任我,你千万别这么信任我!”

他缓缓走来,手指轻轻拭上她颊上的泪,感觉得到他此时的心情亦是深沉而幽暗的:“你跟我说这种话没用。我只告sù

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追问你什么,你只需yào

记住——牢牢的记住,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有我,我在你身边!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不不不,”苏叶拼命的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知dào

我做过些什么。你纵然清楚的再多知dào

的再多。你也不是什么都知dào

的……”

“需yào

知dào

的,我知dào

就行了。”白子胥的声音仍旧是温和而满足:“我知dào

你和沈重曾经通信一年之多,我知dào

你喜欢叙夫子,我知dào

宁玄为你付出了很多。我知dào

你打心底里是不喜欢林政的。甚至是讨厌……”

听着白子胥这话。苏叶很是感慨,她感慨于白子胥竟然这般留意她的事情。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以前对于白子胥这般。她曾经是那么的反感……

然而她心中介yì

的,却完全不是这些。

她的声音甚至是有些乞求的:“白子胥,我郑重的告sù

你,我们就这样算了,以后都不要有什么往来了,生意上的事情我会全部都交给苗先生和张妈妈处理,你以后再有什么想法,你都不要再找我合zuò

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等到时机合适,我会撤出,拿到我应得的我就什么都不要了,以后我们之间就只有合zuò

关系好不好……”

白子胥怔了怔,但下一刹却是抵死般的哑声道:“苏叶,你休想就这样甩开我!”

“不是我要甩开你!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你们家族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早点死,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住嘴!”

白子胥一声厉喝,苏叶突然静了。

但是片刻后,她不再那般激动,恢复了她往日的冷静和理智。

“孔君达是我找人做掉他的,因为他不肯跟我大姐和离,他死在京都,当时无人深查,但是现在孔家出事了,找不到孔家的主心骨,早晚也会被人把事情揭发出来,朝廷的力量是不能小看的,若真查到我的头上来,我身为苏家的人我跑不掉,苏家若是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有个什么万一,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你们白家把你也拖下水啊……”

她分明感觉得到白子胥的僵硬。

她终于不再说下去,也终于将这些事情说了下去。

半晌后,她听到白子胥轻轻的一声:“好。”

而她,在这一个字下,泪意彻底崩溃决堤。

她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下一瞬,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山洞。

静寂的山夜,暗月当空无法穿透冬日浓厚的云层,但却更让人觉得将人的心照的无处躲避。

那些百姓毕竟也只是想要钱,还不至于拼命,并没有深夜寻下山来。

她奔到山下的溪水边,岸边是冰凉刺骨的冰渣,她却疯狂的将整个脑袋浸入冰冷的水流之中,冰冷的河水将她刺的耳际都轰鸣起来,但却成功的止住了她要发疯的思绪,和眼泪。

猛的抬头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力qì

一般瘫坐在一边,却不经意见看到旁边石路上那可以望见的纹路。

石路并不平滑,几个星星点点的血渍触目惊心。

苏叶心如刀绞,想白子胥那般风尘赶回来相救于她,若不是他,自己只怕被那火把当场就砸到头部,死了都是有可能的,而白子胥明知是什么情况,却义无反顾的扑着她从那么高那么暗的地方一路滚下,他自己一身伤,却护她护的周全,可他却没有说半个字。

又想到白子胥方才不过淡淡一个‘好’字,却让她精神瞬间崩塌如此。

难道是重生为人,见了太多的明枪暗箭,听了太多的冷嘲热讽,以至于突然有人这般无微不至,就让她心软了吗?

但是做过的事是不可能收回的。

她越发的信命了。

原来上天安排她与白子胥相识一场,不过就是这样,有缘无份罢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滚落下来很久了,白子胥不知何时燃了火堆,正不远不近的靠着山壁的墙壁微微闭着目休养。

看起来似乎是睡了,因为她进来的时候,白子胥都没有睁开眼。

又或许……只是装作睡了,因为这样,就不用再彼此面对。

苏叶上前多添了些柴火,好抵御寒气,这个时候生火就不用害pà

了,他们没有立即来找,计划的应该就是早上再来了,天气这般冷,山间更为冷的厉害,不生火堆取暖,就算坚持得到明天,也得冻出毛病。

苏叶前世是个现代女子,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到了这个时代做了千金小姐,事事由不得让她亲自来,此时突然上手做起这些事,倒也不觉得太过陌生,反倒很是熟练。

“别离火堆太近休息,不小心的话很容易被烧到,你过来一点。”

苏叶本想动一动有些麻的双腿,骤然间听见白子胥的低唤,竟是不敢动了。装作熟睡了的样子原地坐着,忍着两腿的麻疼。

她不说话,白子胥似乎真的以为她睡着了。

半晌后,听着白子胥那边响起奚奚碎碎的动静,苏叶轻轻眯眼偷看,只见白子胥捂着侧腰部,努力压抑着不发出声来,小心的扒开已经扯破的衣衫去看。

苏叶惊呆了。

她这才看见,白子胥腰处划了足足有巴掌长的血口子,而且看起来很深!

心如刀绞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简单的处理和查看伤口,看着他强忍着,手都在颤抖,看着他额际一点一点的密布上层层冷汗……

苏叶发xiàn

自己很没用的竟在不知不觉中又要哭出来。

她静静的看着他,一直以来,她看见的全部都是白子胥甚至没有什么正经样的模样,最严肃的一次,是上次在秋雾山,他把她从莫泽衡手中救出来的那一次,但是除了那次之外,白子胥在她面前总是吊儿郎当,只有偶尔谈及生意,才会严肃认真起来。

她甚至还记得那次白子胥躲在她房里,因为宁玄突然进来,白子胥竟然连桌子都肯钻。

白子胥这样的,站在商盟会,人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甚至还钦佩的人物,谁会想得到他这样的人,还钻过桌子?

而谁又能想得到,白子胥这样的男子,不像普天之下的那些男子一般,喜欢温顺的弱质女流,喜欢逆来顺受的娴淑女子……

但是至少,也应该如普天之下的男子有一点应该一样吧——女子最重yào

的是,身家清白名誉优良。

苏叶静静的还在看他,她认真的想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

她上一世加上守在苏荣身边漂泊无依的五年,比白子胥要大上几岁。

不管白子胥有多稳重早熟,她终究是要比白子胥年长。

而且她经lì

过的,白子胥怎会明白和理解?

她不会说出口。

而说了,他又怎能相信?

她的秘密太多太重太可怕了。

不知不觉的,她突然间想到了丁慕青。

此时深想下去,回想起她每每出现的情景……第一次就是在苏府,她明艳照人冷若冰山,与生俱来的傲然让她看起来那么的高不可攀,却在白子胥面前像是个跟腿的小妹妹……

她那么强势又倔强的介入干涉白子胥的一切,白子胥的起居,白子胥的生意,白子胥的情绪,甚至是白子胥的喜好……(未完待续……)

第325章 回府

但是她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旁人哪怕觉得多过分多离谱,但是白子胥都是接受的。

她想着,纵然这其中有忍让的成分。

但到底是忍了、也让了。

其实丁慕青真的很漂亮。

丁慕青虽然冷情冷性,但对白子胥,却是用了真心的。

关键是丁慕青和白子胥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种情有多深有多牢固,有苏荣对沈重为例,她当年一眼一眼看过来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不是白子胥此时对她心猿意马,丁慕青和白子胥一定会走到一起吧。

相比之下,就算白家不愿意丁慕青嫁于白子胥,但是若是让白子胥娶了她,白家应该是宁可选择丁慕青吧。

她反复想着丁慕青对白子胥的情意。

如果不是白子胥遇到了她,如果白子胥不是白子胥,而是别的任何一个男子……

她毫无疑问就知dào

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身边有这样优秀的女子,这样待自己,又是如此美艳高不可攀,并不是每一个男子都舍得拒绝,并不是每一个男子都像白子胥一样无视丁慕青的存zài



这样一想,苏叶突然理解了丁慕青对自己的怨恨了。

不仅仅是因为丁慕青对白子胥的情。

还因为丁慕青那高不可攀的自尊心。

神思恍惚飘远,有关白子胥的一切一点点浮上心头,又一点点沉寂下去。

也许和白子胥划清界限真的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既可以成人之美。她自己也可能得到她想要的。

在与白子胥的婚事告吹之后,她苏叶——只怕再无人能向她提亲了。

如此一来,倒真是不错的决定。

……

翌日天大亮,苏叶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是滚烫,暗骂自己傻冒,昨晚委实不该冲动跑去溪边拿整个脑袋浸入冰水,现在竟是烧成了这般。

手一顿,这才想起白子胥没有动静。她撑着眼皮往白子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xiàn

白子胥不知何时挪了位置,到得这个时辰竟然都没有醒。

她大惊,想着一晚的冰冻,再想到白子胥受的伤。当即就冲了过去。一抚他的额。果真烫的烧手。

看着白子胥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昔日里机灵狡猾的桃花眸也不见神采,她失措极了。

就在她紧紧的抱着白子胥。好让自己可以温暖到他的时候,洞口外突然传来脚步之声,紧接着就听见观言急急的喊声,还伴有秋华和小双的哀哭之声。

苏叶激动的落下泪来,想大声喊,声音却哑到几乎无声……

……

苏叶因为高烧,看人的动作都是摇晃的厉害,只觉得看见观言他们惊的跑了进来,扶上她和白子胥就向外摇晃着走了出去。

外面有秋雾山的山中人早已备好了抬椅,她被秋华和小双小心妥当的放上去的同时,下意识的就看向白子胥的方向,就见他歪在抬椅里,依旧没有清醒。

而她,高烧加上精神的松懈,终于彻底失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只在秋雾山停留到下午而已,苏叶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桐州的路上。

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林佩云泣不成声的模样,正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的帮她拭汗。

看到林佩云妥当,苏叶心中最后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但还是开口问起苏太夫人是否安好,苏青在哪。

林佩云低头看她,哭道:“大家都没事,大家都妥当!还好有白子胥陪着你,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象……”

听得这样的话,苏叶微微一笑示意她大可放心。

后而林佩云就说起了这一天一夜的过程来。

昨晚上城主大人和府衙的官兵就将百姓镇压住了,到今天上午才彻底稳定下来,她们才好回府,不过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想都不敢想。

还说昨天下午出城的时候,有人发xiàn

了林佩云的马车,苏青的马车在林佩云的马车后面紧跟着,见林佩云那边情势不对,苏青干脆跳出马车来把人都引到她那边去了。

一提到这里,林佩云又是一阵大哭。

“天哪……”苏叶震惊不已,同时也甚是感动,人人都说患难见真情,这句话真的一点不假,苏青到底还是一家人的,她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问林佩云:“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你大姐的马车让人给截下打散了,杨枫之都被冲开了挤不进去,后来大家彻底散开了,杨枫之让我先离开,这才他才好专心去救你大姐,我不得不依,就立即出了府,后来也没办法去你祖母那里,还好正好碰见了城主夫人,她掩着我把我救下了,我在城主大人家里避过了一夜。”林佩云叹道:“一大早,我就跟着士兵到处找寻,把你祖母接到之后让城主大人照拂着,又急急的去找你大姐,你大姐和冬梅在一起,我遇见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好要去田庄找你祖母,我看她们无恙,这才放心了心,接上她一起过来秋雾山找到你。”

苏叶一震,苏太夫人昨夜在田庄平安渡过,林佩云在城主大人那里,那苏青和冬梅两个女流之辈,这一夜又是怎么过的?

她很担心,想着自己这一夜的惊悚,很是担心苏青这一夜也未必好过。

“那大姐昨夜是怎么过的?”苏叶忍不住问道。

“你大姐和冬梅两个人在城西的破庙里过了一夜。”林佩云不忍地道:“想不到我们苏家的女眷,竟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当时真该让亦诚他听你的话的……”

事以至此,说这些后悔的话,也没有什么用。

苏叶顺势问道:“那钱庄那边……”

“钱庄账上的钱都被人抢光了。”林佩云失魂落魄地道。

“……”

林佩云自嘲一笑:“不管怎么样,钱财都是身外物,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比什么都重yào

!”

“对,齐齐整整,比什么都重yào

!”苏叶微微的闭上眼,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苏府后,纵然之前路上已经做了心里准bèi

,但是看到眼前的狼藉时,苏叶还是震惊无比。

各人回到院落,查探后的结果基本一致:贵重的摆件一样没有丢,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拿出去,也会被官府的人发xiàn

将人就地正法,而且这种乱世之下,这些摆件他们总不能带着去逃难。

丢的,都是现银和首饰。

连之前林佩云在苏叶及笄时送给苏叶的一套从来没有戴过的头面,都抢走了。

这种被洗劫,却不是一空的感觉,一样很难受。

有很多首饰,虽然只是首饰而已,却是很有意义。

同时丢的,还有一个是沈重曾经送给她的一只簪子。

不过难过归难过,命里注定有此一劫,谁也没有办法。

想着苏家现在遭遇如此之事,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是趁乱混水摸鱼,苏叶也不介yì

了。

出了这样的事,那些眼红的人,也能让他们暗中出一口气了。

而且,这样一来,多少也会让朝廷那边受一些影响吧,至少不会再死盯着苏家不放了。

乱世之下,倒台不算什么,别人都倒,而只有你一人独立依然,那才更招人注目吧。

府里的下人已经忙了一夜又一个白天了,大家累到快到极限,也没能把苏家恢复原样,花园里的草都翻了皮,有些春天刚刚种下的树苗,都被人连根拔起,水榭那边的三个木舟,都被人掀翻倒扣在水面……

苏叶顶着高烧,让众人先休息,休息好了才能重新振作,一切放到休息好了再来收拾。

当晚苏叶很早的就睡下了,一方面觉得很踏实,因为自己终于做了决定。

虽然和白子胥就此作别,心中很是难熬。

可换个角度想,她和白子胥,这样才能各归各位。

回到原本就属于他们各自的位置。

这样,才最好。

虽然轻松了些,可却是很久都没能睡得安稳,苏家外有很多官兵守护不会出问题,可是经过这样的震荡,想要很快的恢复如常,也极非易事。

不知到了几更天的时候,深居在栖林院,都听到府外长街上那极大的动静。

而后突然有人鸣放炮仗,苏叶一震。

她立即起身让秋华和杨枫之陪她去角门看。

动静已经没有了,炮仗也只是一下子,此时非常安静。

“要不要我出去看看?”杨枫之小声的问苏叶请示。

他话音刚落,围墙外又突然响起了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人群的行进声,拖沓而又慢长,哀哭之声也随之而来。

白事?!

三人在苏府院内,皆是一震。

而就在这时,三人一抬眼,围墙外飞扬着白哗哗的纸钱,像雪片一样悠悠的散落下去,有几片甚至飘进了围墙之内,飘过了苏叶的眼前,苏叶下意识的伸手一接。

“九小姐……”

秋华赶紧拂掉,这很不吉利。

苏叶是跨过生死的自然不惧,只是看着被秋华打落在地的纸钱,眉头深深的凝了起来。

这么大的阵仗,死去的人必定在桐州有一定的地位。

她突然之间觉得心头异常的慌乱起来……

会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326章 阴气

再回去,更是难以入睡。

天还没亮,报丧的人就敲到了苏家的门上。

一切快的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喘息,甚至于让人无法接受和相信。

齐正山的正妻郭氏,昨夜急逝。

苏家上下也是心情沉重,齐正山亲自来苏家报丧,两眼红红。

问及原由,才知齐大夫人郭氏身体近年来一直都不是很妥当,就连大夫在初秋的时候也已经下了最后的断症,无论是否有人参吊命,齐大夫人也已确实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能撑起精神来与人相对,已是奇迹。

但是大夫虽然是这么说,但也说了齐大夫人至少也能再撑过一年。

怨就怨近日来桐州突然风变,前日更甚,当时齐正山和齐铭都没在府里,忙在商盟会那边,也是被百姓围堵,但是齐大夫人在府里听人说到钱庄上的事情,就坐不住了,亲自去了齐家的钱庄里去看看究竟,想着也能出上一份力来排忧解难,让百姓们莫要太过慌张……

桐州这两天乱成什么样子,不用说,苏家的人深有体会了。

齐大夫人当然也未能幸免,而齐正山一夜都没有回府,急郁攻心,昨天白天就已经昏迷不醒人世,到了夜里,就挨不过去了,一命呜呼。

齐正山并没逗留太久,还要去其他人家报丧,林佩云并没多作停留,说了一些劝慰惋惜的话,亲自送了齐正山到大门外才折返。

林佩云回到厅堂。看着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愣的苏叶正在无意识的抚着她手腕上那个鸡翅木的藤镯。

她坐下叹了两声,苏青这才收拾停当跨进厅来。

林佩云也没怪责她出来的太晚,神情哀哀的把齐正山刚才过来报丧的事跟苏青说了一遍。

苏青也是惊诧不已,半晌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后而哀声道:“我们这两天去齐家看看吧,看看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地方,就算人家用不着咱们,咱们也应该走动走动。”

“是啊,没想到亲家夫人这么早就……”林佩云甚是感慨,她和齐大夫人的年纪不相上下。怎能不好生感慨。更何况苏家和齐家这层关系在这。

不知怎的,苏叶这时正好抬眼看苏青,却瞧见听见林佩云这话的苏青,脸色有一刹的微变。

但是极快的。苏青又恢复如常。一副哀哀之色。

苏叶心里一咯噔。

她本还在怀念着齐大夫人的种种。齐大夫人对她们的关照和爱拂,心里还没能犯过来劲儿,突然就望见苏青这么一个表情。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一惊,不禁让她清明了许多。

她突然觉得方才有些不对劲。

按理按规矩来说,齐大夫人过世,不是应该由齐铭这个大孝子过来岳父岳母家来报丧吗?

怎么会是亲家老爷齐正山亲自过府?

就算说得过去,至少也应该是齐铭跟着一起过来吧。

苏叶立即就把这个疑问问出了口:“齐铭怎么没有来?该不会是齐铭也出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林佩云似乎才察觉出不太对劲,近来乱事太多,她倒真还没觉得,这时听苏叶一说,眉突然就皱了皱。

不过她很快就摇了摇头:“齐老爷祖籍不是桐州人氏,兴许人家家族有人家的规矩,咱们不晓得罢了,不过这事谁来报还不是一样?再说了,你们父亲现在已经不在了,齐老爷亲自过来,这样也显得重视吧……”

林佩云这么解释也说得通,苏叶不觉有何不妥,但是她却再次注意到苏青听了之后,脸色不对劲的比先前更为厉害了些。

苏叶踌躇了一下,但还是盯着苏青问她:“大姐,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起来后就穿了件红袄,后来要出门了,才听婆子说齐老爷来报丧,我总得把妆容卸了衣服换了才行,这一来一往就给耽误了,已经急急的赶过来了,谁知dào

还是没赶上……”苏青很流利的说道,后而叹息着:“等去齐家了,好好的安慰一下倩姐儿才是,这么好的婆婆不在了,她以后在齐家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没了当家主母郭氏,内宅就只剩下了苏倩和苏琼,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确实让人不得不替苏倩担心。

一说到这件事,林佩云就更忧愁了,先前为着郭氏的突然去世而哀伤,现在真真是想到了之后的自己女儿的利益之事,怎能不忧愁。

她这么忧愁,立即就和苏青发起牢骚抱怨起来,苏叶只听了个开头就坐不下去了,借口栖林院还有不少的事物要处理,抽开了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正院。

回到正院后,苏叶立即让小双去香洒院问询,趁着这个时候冬梅和苏青都在正院的当口,香洒院的下人先前也都是苏叶安置过去的,小双问起事来相当便利,她一回来就跟苏叶急声的说道:“我问过香洒院的下人了,大小姐今天早晨并没有穿什么红袄,她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告sù

她齐大夫人过世,齐老爷过府来报丧了。就是听婆子说大小姐好像是一夜没有休息好,发生了这么大的动乱,肯定是没休息好的,然后动作就有些慢了些,一下子不小心把茶水给洒了一身,后来临时换了件新衣服,冬梅给她挑首饰,本就没有多少首饰了,冬梅就给她戴了个凤钗,后来大小姐说这凤钗不适合,就把冬梅给训了一顿,后来才什么都没戴,去了正院……”

这让苏叶很是诧异。

很明显,苏青确实是在拖延着时间避开不见的。

她想不明白苏青为什么不见。

难道是不想遇见白事?

还是因为齐家这件白事,让她思及到孔家?

可是不对啊。

若是放在以前,苏青兴许真的会为孔家的遭遇掉上几滴眼泪,但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更想不明白的是,苏青明明是被茶水洒到了身上才换了衣服,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还是说,苏青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问起,因为心中有事需yào

必须隐瞒,才下意识的撒谎成性?

苏青有什么要瞒着?

苏叶不由的想起方才苏青在前厅时那些让她诧异的小细节。

她踌躇了一下,便叮嘱小双:“务必让香洒院的婆子们小心点嘴巴,别让大小姐知dào

你去香洒院问过这些事。”

小双频频点头:“九小姐您放心吧,我当时就叮嘱过了的。不会让大小姐知dào

的!我还叮嘱那婆子多注意一下大小姐最近的举动,有什么异样就立即来找我。”

苏叶一听就笑了:“你倒是机灵!”

“小姐您别拿这话来揶我,我听得清正话反话。”小双一点也不生气,眨了眨眼,道:“跟了秋华姐和小姐您这么久,我再别跟着学到一丁半点,还怎么在您手底下做事?”

是这么回事,虽然小双的胆子小,但是这是人之常情,这个时代的女子太过柔弱,不是所有的下人都能像冬梅和秋华那样那么坚毅独当一面,那样的场面,连苏叶都惊怕,小双年纪又小,怎么可能不怕?

但是回了府之后,栖林院也乱的不成样子,秋华照顾着她,小双就跟何然配合的很好,打理着归整着栖林院的事务,很是有条有理。

苏叶看着小双,很欣慰的笑了。

但是苏青当天晚上就病了,次日让人请了大夫过来,抓过脉后竟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接连换了几个都是如此,冬梅忍不住哭哭啼啼的跟林佩云建议:“夫人要不请个道士过来瞧瞧吧,我担心大小姐她……”

“胡说!”苏太夫人先是不依了,她纵然是信佛之人,虽然心中对鬼神也有敬畏,但是她自信佛祖绝对不可能降祸给苏家的儿女,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在苏家绝对不可能出现:“怎么能说这种话,有事就找大夫看,一个不行再换一个,一直换到有本事的来!”

林佩云本来觉得这也是个法子,但是苏太夫人这般厉色的说了冬梅一通,她倒没法赞成了,当下便犹疑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

但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接着又请了三个大夫之后,冬梅彻底沉不住气了,拉住林佩云大哭了起来:“夫人,我不敢再瞒着了,齐大夫人过世的那天晚上,大小姐当晚就一直说浑身冷,后来又说体热睡不着,忽冷忽热的,非要吵着出去走动走动,我哪扭得过她,就多给她加了件棉衣就陪她去西角门的围墙那边走走,谁知正好遇见齐家的丧队鸣放炮仗抛洒纸钱,还有个纸钱飘到了大小姐的手里……别是大小姐真的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招上了啊……”

冬梅这话一出,林佩云再不能就这样任由苏太夫人制止了。她当天下午就让人找了道士来,一进香洒院,那道士就说果然有阴气,后而开台作法一番,开了三道符水给苏青,让她晚上子时过后每过一个时辰服一次。

看着香洒院这番动静,苏叶凝眉问林佩云:“你今天把祖母支开,就是为了这事?可总会瞒不住的……”(未完待续……)

第327章 母训

不知dào

是不是护犊情深的原因,林佩云听了苏叶这话后,原本担忧不已的神色之中竟浮出一抹狠意来,向来对苏太夫人恭敬有加的她,此时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十分冰冷的话:“她吃斋念佛又怎么样?如果佛祖真的庇护着苏家,你父亲就不会那么早死,也就不会嫡出的三个儿子,都没一个能接掌苏家这么大的产业,最后让庶子接掌不说,现在还败落至此!”

苏叶的心里当即咯噔一下,那一刹那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林佩云心中竟有这么深的执念,这是她一直都忽略没有想过的,以前苏立行还在的时候,林佩云有个什么不舒服的都会抱怨出来,是以从苏立行走了之后,林佩云真的是鲜有抱怨,她不抱怨,苏叶就还以为她心中并无执着和怨念,却不曾想到林佩云也在改变,生活让她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苏叶是她的亲生女儿,在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前,又被现实的情境逼迫到这般田地,林佩云难免会发泄出来一言半句。

见苏叶一惊,林佩云恍觉失言,连忙又换了之前那副担忧之色,未防苏叶多想,她还把冬梅跟她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跟苏叶学了一遍,最后还抹了抹泪,哭道:“你说,我能不担心吗?我能不去找道士来给你大姐驱邪吗……”

苏叶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是。”

林佩云心中的石头这才放下。

散场了之后,苏叶的心情却是越发的凝重。

秋华刚才也在的。一路上也没跟苏叶多言,但是一进栖林院,秋华就忍不住了:“九小姐,冬梅跟夫人说她和大小姐在齐大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去了西角门那边?那天晚上明明我们就在那边的,而且我们是真的遇上了齐家的丧队抛洒纸钱的,根本就没有大小姐的人影啊……冬梅为什么要撒谎!”

是啊,冬梅在撒谎。

撒谎的原因只有一个,正是眼下给了苏青合理的,可以足不出户,将来也不用去参加齐大夫人丧葬白事的理由。

苏青为什么不参加?

齐大夫人以前和苏青确实有过不快。但是后来苏倩和苏琼嫁去齐家之后。齐大夫人对苏青就算不如从前,但是她们两人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快的事了。

而且,就算真的有不快的事情发生而她不知dào

,那也不至于大到连齐大夫人死了。苏青都不去看一眼吧。

苏叶真的想不通透了。

她突然觉得。有关苏青的事情。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想不通透了。

不知dào

从具体哪一件事情开始,也许从很久以前。苏青和她就已经意识到她们不是彼此对方可以掏心掏肺无话不谈的姐妹了。从开始争苏家的权开始?还是从苏青算计她的时候开始?

而且,不仅仅是不能相近不能相谈,她和苏青之间似乎早就夹杂着浓浓的但却是看不见也摸不到的防备。

可她却直到现在才真zhèng

的意识到这一点,而她现在意识到时不幸的是,她也越发的觉得和林佩云之间也无法做一对简单的母女了。

如她所料,苏青果然得到了林佩云的特许,在齐大夫人的丧事上,林佩云为防苏青再沾上阴气,让苏青不许出门。

毕竟齐家在桐州也是大商户,有很多的铺面都是齐家的,齐家的主母过世,齐家的商铺全都吊着孝的。

但是就在齐大夫人的三七过后的第二天,小双被香洒院的婆子找了去。

后来得知,在齐大夫人三七的晚上,苏大小姐半夜偷偷出了府,但也只是出去了一个时辰而已,很快便又折返回来,冬梅一直跟着。婆子来汇报的时候很紧张,因为她正好半夜起身方便,却碰见了苏青偷偷出府,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苏青第一次半夜偷偷出府,而至于苏青出府去干什么,就真的不知dào

了。

苏叶皱了眉,让小双去跟那婆子叮嘱一声,不用刻意盯着苏青,就当不知dào

就好,这件事不要再查。

小双不解,但还是沉声应了,跑去跟婆子传了话。

如此这般过了七七,最后焚烧的时候苏叶也去了,不出所料的,遇见了作为商盟会成员的白子胥。

但是她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同来的又不是只有白子胥。

还有沈重,苏倩和苏琼。

那么多熟悉的人,那么多有着扯不清恩怨的人,何止白子胥一人。

她要是一一看过去,这得多累。

看着新立的墓碑,苏叶突然觉得心如止水。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她想要的那种安宁平和的生活,恐怕只有埋身黄土了。

齐大夫人的白事过后,桐州看起来慢慢的在向从前那般恢复。

苏家果然在被深查。

包括苏叶和白子胥合zuò

的,与苏家无关的生意,也被朝廷的人深查了下来。

那一阵子正好打春,平日里每隔两天必然会来苏家拜访林佩云和苏太夫人的白子胥,竟接连快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进过苏府的门。

深居栖林院,苏叶也听闻了白子胥这一个月来的艰忍。

日夜周旋在朝廷派来的人身边,公事了完私下里又是陪请。

因为白子胥整日又忙生意之事又与人应酬,半个月下来,林佩云都坐不住了。

她来找苏叶,看见苏叶不闻世事之样,就更急。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未来的夫君已经半个月没有来过府里了!”

苏叶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子,便又继xù

写着手下的大字,依然行云流水:“你想看见他,那就让人去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你是不是和白子胥之间闹别扭了?他几次过来,你都那么凑巧?不是不舒服就是走不开,要不然就是急着出府?他不来的时候,我看你天天在栖林院也没什么事!”

“那母亲想让我怎么样呢?我一个待嫁的未出阁的姑娘,不是本来就应该紧闭闺门,不见外人的吗?”苏叶抬眼直视她。

一句话噎的林佩云哑口无言。

见她越来越气,苏叶目光又落回了面前的宣纸上,淡声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早晚有一天被人抢走,你不用担心到了嘴边的鸭子又飞了,如果真飞走了,那就说明老天爷没有把这个鸭子判给你。”

这句话噎的更狠了,无疑是在指林佩云怕白子胥这么高门槛的女婿没了,怕不能和白家做了亲家,这简直就直接在说林佩云势力眼。

林佩云觉得自己好心好意过来问问苏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觉得她是出于关心,却得到了女儿这般的冷嘲热讽,她都快要气个半死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自抱自弃的女儿?如果他走了,也不是因为老天爷没有判给你,而是因为你主动放qì

!再是对你有心的人,你若是不珍惜不爱hù

,被人抢走也是你活该!”林佩云厉声喝道:“不就是一个丁慕青吗?你就打了退堂鼓?你这种心思还怎么做一家之主怎么做别人的妻?你还没有成他的人,出现个丁慕青你就受不了了,还摆脸子,再是对你有心,一天两天受得住,也当你这醋味新鲜,但是你一天天一月月的这样,谁受得了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你都受不了的事,你让一个大男人去受?你现在还没有过门,也只有一个丁慕青而已,等你过了门,还有两个三个四个丁慕青排着队的等着恶心你,你到时候又要怎么办?难道还要继xù

甩脸子?男人的疼爱是有期限的,到时候看看你还甩不甩得动!”

长大了,当母亲的林佩云,已经开始传授她为妻之道了。

苏叶听了,一点也不生气。

这个时代的女子甘愿承shòu的这些,她根本不用去承shòu,她当然就不会生气。

见她这般无动于衷,林佩云简直觉得有种朽木不可雕之感,心里不断的埋怨不知dào

蓝嬷嬷是怎么教导苏叶的,竟然连这种为妻的基本,苏叶都做不到。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佩云彻底气炸了。

发火这种事,对方没有回应,这无疑就是在火上浇油。

苏叶觉得烦燥的快要受不了,她不耐烦的翻眼看向林佩云,瞪着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母亲说我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盛妆打扮一番,亲自去向白子胥陪个不是,把他请回苏府?”

林佩云气的一直大喘气,不想再与苏叶多说话,只厉声道:“不管是不是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对你好的,你就应该把握住!你放眼看看你的几个姐姐,哪怕是苏琼和苏贞,谁不是为了自己的日子在争!你生意做的好又怎么样?你再是能干,你也别忘了你只是个女人,你的能耐大到天上去,也得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过日子!让你的男人过的不高兴,哄不好你身边的男人,你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一事无成!经营不好自己家的女人,等于废物!话我已经说到了,该怎么做,你自己随便吧!”(未完待续……)

第328章 让位

林佩云这番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秋华却认为有理。

可惜的是,苏叶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不仅在白子胥上的事如此,苏叶甚至要交出苏家掌事的身份,让给苏青。

苏叶肯让,也得苏青肯受才行。

苏叶这般让位,让林佩云更为气愤,她甚至堵气同意了,当场就让苏青立即接手:“你也看见了,九儿现在不知dào

心思都放在哪儿,她已经很久都没怎么管过府里的事了,我还没跟她谈这事,她自己就不想管了,正好你回来了,你接管吧。”

让林佩云更为惊诧的是,苏青竟然不恳:“我现在在娘家的身份虽然还是府里的大小姐,但到底曾经嫁过人的,经过了太多的事,我现在只想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和应做的事,九儿才是需yào

历练的时候,她将来嫁去白家,侯门深重,她才更需yào

。”

林佩云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似乎想要从苏青的面容来看出她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她更震惊的是,苏青似乎是真的不想做苏家的掌事的。

苏青不受,苏叶也不坚持让她受,她只淡声道:“大姐既然心不在此,那也莫要强求,但是我现在的状态也确然不适合再掌事,母亲现在早就不用管商盟会的事情了,这个家,还是由母亲来做家主,这也符合礼数。”

她话说完,就直接起身走人了。大钥匙静静的放在桌上,林佩云看着,眉目很是复杂。

苏叶一走,苏青也不多留,便借口还是有些疲累,这就回了香洒院。

路上冬梅问她:“九小姐让位,您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接受了呢?”

苏青叹了口气,目光悠远的望着苏家的地界,轻声叹道:“我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退位。”

冬梅还是不解:“这又有什么关系?她索性都不想再掌事了。您何必在意她是为了什么?而且。发生这么多事,还有以后您要走下去的路,您放qì

了眼下的这个机会,您真的甘心吗?”

“不管她为了什么。也不管我甘不甘心。”苏青半晌后才道:“她那个掌事的身份。总也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我是想要,但不是想让她用这种方式。若是我做掌事是靠她的施舍,我宁可只做好我苏大小姐的本分。”

冬梅还想再说什么,苏青却皱眉有些反感了,冬梅只好叹了口气,终不再劝了。

看着苏青有些凝重却依然娇好的侧脸,冬梅发xiàn

苏青相比以前,更要成熟稳重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个人问苏青,关于孔家落魄之事苏青的娘家没有出过一臂相助,苏青是否心有怨恨。

当时她在旁边,听了那个人这般直问,不禁的偷偷观察着苏青的回应。

她清楚的记得,苏青当时眉目清远,声音更为淡泊,只轻轻地道:“即便他们负我弃我,但他们终也是我的亲人和夫婿,我不可以恨。”

对于苏家,冬梅不知dào

苏青是不是和她一样,再也不可能像苏青出嫁以前那般用同样的心情和情绪相对了。

人活一辈子,能顺风顺水固然好命,但是若是不能,也是命。可是苏青是怎么对苏家的,她跟在苏青身边一路看过来的,比苏家的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强百倍。可是到头来,苏青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有难,娘家又做过什么,娘家的亲人兄弟姐妹又做过什么?

就算人家不帮zhù

,总不能强要。

可人活一辈子,重yào

的人不就是身边的亲人?

要是像苏青这样活着,有娘家还不如没娘家,有亲人还不如没亲人,那为什么不拼命去争去夺去抢。

反正大家都没有亲情可讲。

……

苏叶不问世事。

苏青竟然也是。

大权交回给林佩云后,秋华很不舒服。

“大小姐,您之前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上上下下的仆人们也都清理了干净,您把权交出去,这以后您自己之前铺下的路,岂不是早晚付诸东流?”秋华压抑着气息,很是不甘:“我不明白,要是您这样做的话,先前何苦那般尽心尽lì

,让自己的成果全都白费了不说,还得个恶名?”

因为苏叶清理府里的下人,在下人圈里,苏叶的形象就是一个恶主一般不念情谊,人都得罪了,也都换了,新换的人也都多多少少忌惮苏叶,都觉得苏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已经是这样的名了,为什么到头来又要放qì

了。

这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她这番话,原本想着就算不能让苏叶清醒一些,至少苏叶肯听得进去也是好的。

却不料苏叶把茶盏一落,淡声道:“你这么得闲,却把西厢房打扫一下吧。”

打扫西厢房?

秋华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活不是她该干的。

她伺候苏叶,管的是苏叶的起居,贴身的大丫头。

倒不是心中不满,而是震惊于无论自己以前说什么样的话,办过什么错事,苏叶从来没有这样罚过她。

这一刻,秋华才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甚至大胆的猜想,苏叶这般,是故yì

的!

苏叶故yì

不管白子胥,也不再管苏家,甚至不管生意上的事。

苏叶这是在放qì

她自己啊!

她心神俱震,但看苏叶眉眼坚定,眼下自然是说什么苏叶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了,默了一会,沉沉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她去了西厢房打扫,却是把杨枫之叫了来。

她拿着抹布,指着杨枫之。

她的神情,把杨枫之吓了一跳,心中立即一咯噔。

“之前九小姐总是单独找你谈话,你们在做什么?”

杨枫之心头一跳,面上却是笑的无害,嘿嘿地道:“还不是九小姐和白公子之间的琐碎事……”

秋华疑惑的看着他,根本就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皱了眉冷脸道:“你若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让白公子去查了!”

“别!”杨枫之脸色立变!

见他这般大的反应,秋华心中倒是一咯噔了。

难道真的有大事?

她立即急了,道:“杨枫之,你别瞒着我,事关九小姐,我找到你,也不会知dào

了事情就对九小姐不利,我是在帮她啊!你也看见了,她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不说,我甚至感觉得到她似乎想要离开白公子啊!白公子对她是什么心思,咱们都看在眼里,九小姐心里明明也是有白公子的,若是因为一些旁的事情就与白公子这么错过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杨枫之被她缠的无法,半晌后艰难的踌躇着道:“你想问的那件事,和白公子没有关系……”

“你怎么就能保证没有关系?”秋华急的快哭了:“这世上的事,哪个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我总得知dào

九小姐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才好帮她和白公子啊……”

杨枫之想说,可是想着那件事情对苏叶的打击和冲击,他比苏叶更希望那件事揭过去永远都不要再有人在苏叶的面前提起。

杨枫之起了身,郑重的看着秋华:“你若真找白公子去查,我也阻拦不住,你与月七关系交好,在白公子的面子也比我更亲近,你想查就查吧!”他起身往外走,突然回头看向秋华:“你为了九小姐好,难道我不是为了九小姐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深查,未必就是真的帮得到她?心结总需她自己去解开,旁人说得太多有时候反倒会起相反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事,你别想从我这里查出个究竟,我只告sù

你,你好好想想那阵子九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这样让白公子去查,到时候白公子问到九小姐的头上,九小姐好不容易才挺过来,她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你这样,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这一刻,秋华蓦然惊觉杨枫之的与众不同——杨枫之做事,有他的头脑,对待主子,有他自己的方式尽忠和守护。

杨枫之关上门出去了,留了她一个人在这空空的西厢房。

直至如此,她真的知dào

了在苏叶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震惊的事情,她真的确定了有这么一件事,可杨枫之的立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摊在她的面前,逼她难以做出抉择。

白子胥对苏叶的心思日月可见,若是白子胥都帮不了苏叶,那就没人能帮得了了。

可是杨枫之的话也句句都入了她的耳进了她的心,苏叶那种向来隐忍的性子都能让她看出那阵子的不同来,可见苏叶当时是受了多大的煎熬。

真的把旧事揭起,对苏叶真的好吗?

是告sù

白子胥,还是不告sù

?是装作继xù

不知dào

此事,让此事就此彻底抹去,不让任何人去碰吗?

守在苏叶身边多年,一眼一眼看着苏叶是如何走过来的秋华,那些过往,推动着她做出了本能的抉择。

她无法抉择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最好的路,只知dào

眼下苏叶纵然消弭,却总归是平静平安的。

眼下苏家这般境况,还有什么比平静平安更重yào

呢?(未完待续……)

第329章 争人

在苏叶交出苏家大权的那天,张妈妈当晚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丁慕青回桐州了。

不明原因,不知dào

丁慕青为什么能从白家出来,并且似乎这次准bèi

长住,带了很多物品,足足有一个车队。

张妈妈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很刻意留神着苏叶的反应的。

让她失望的是,苏叶似乎对此事大有一种不咸不淡之感。

她叹了口气,终是没劝。

白子胥也依旧没有来拜访苏家,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之前不来,可以说是生意上和应付朝廷方面,但是现在多了个丁慕青,就大不一样了。

苏叶不急,林佩云急。

林佩云还记得上次和苏叶谈的结果,知dào

找苏叶也没什么用,便直接去找苏青谈这事。

苏青也很无奈:“九儿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了,这些年您也看着她过来的,她有个什么事什么想法的,都是她自己决定,也没想过和谁商量商量,她一直都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们还是别插手的好……”

听苏青都这般说,林佩云一方面也是觉得彻底没了法子,另一方面也气苏叶。

苏叶确实是这样,以前有蓝嬷嬷在,苏叶和蓝嬷嬷亲近的不行,蓝嬷嬷现在都走了这么久了,原本以为慢慢的苏叶会与家中的兄弟姐妹还有长辈们亲近起来,可是却偏偏事与愿违。

越想越觉得心寒。

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儿,苏叶确实优秀。可为什么就是不能与家中的人亲近呢!

月余过后,苗文初突然来访。

林佩云看到他当即就是一愣。

“苗先生怎么有空过来?”林佩云问道。

原先她对苗文初讨厌到了骨子里,那时是知dào

了苗文初离开了苏府之后去了奢品阁做掌柜,当时她并不知dào

奢品阁原来也有一半是苏叶的,后来知dào

了这件事后,她当然立即对苗文初的看法就不同了,原先的苗文初对苏叶助力很多,就已经让林佩云很感激感动,而苗文初为了帮苏叶,还忍辱负重瞒着这件事。宁可让苏家上上下下都讨厌他恨他。也尽心尽lì

的帮着苏叶,她心里对苗文初的态度自然就升了一大截。

但是苗文初毕竟和当初在苏府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苗文初是桐州鼎鼎有名的掌柜,多少地方重金都想把他挖走。而苗文初依旧留在奢品阁。一并管理着苏叶名下的所有产业。

是以。林佩云很惊讶苗文初突然的出现,心想着必然有重yào

的事,但是还是像没有想到这一点一般。慢悠悠的让苗文初坐下看茶。

苗文初近来没有见过秋华她们,连张妈妈也很少见到,这次是逼不得已,才亲自登上苏家的门。

林佩云突然问,他也不知dào

是说,还是不说。

他这般踌躇,林佩云当然看在眼里。

当即就不动声色。

后而她长叹了一口气:“我真是不知dào

该怎么去劝我这个小女儿,她现在对什么都不上心,整日待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和谁说话,前两天张妈妈过来,估计也是有挺重yào

的事跟她说,我还挺高兴,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重yào

的事,起码能让她走出院子也好,让她对这日子上点心。”林佩云说着,又是一叹,摇头道:“可惜的很,我这个小女儿不知dào

怎么回事,张妈妈后来也是无反而回,我不知dào

张妈妈跟她说了什么,可她,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听到林佩云这话,苗文初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看来,苏叶真的打算彻底放手什么都不管不要了。

见苗文初眉心一紧,林佩云眼睛闪了闪,后而沉声担忧的问他:“是不是白公子那边有什么事了?”

苗文初正在发愁。

本来还在发愁怎么从林佩云这边脱身去找苏叶,其实他也在犹豫想着就算找到苏叶,是不是就有法子,苏叶是不是就会有正常的反应,而听了林佩云这话之后,苗文初对苏叶彻底不抱希望了。

他索性坐定,一抿唇,把事情道了出来。

“九小姐不紧张生意上的事,但是我真的替九小姐担忧。之前丁慕青姑娘回来了,现在已经在桐州住下,而且就买下了奢品阁侧面的院子,当时不知dào

,也是事后才知,原来她没有那么多现银去购置,那个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奢品阁生意好,整条街都涨了不少,是以她当时给人家打了个欠条,人家想着这边还有白公子顶着,更何况丁慕青姑娘看着也不像是没钱人家的小姐,就允了她宽限了一阵子,现在期限到了,丁慕青要借钱,白公子不同意……”

林佩云一时没想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站在她的立场只听出来这丁慕青是要跟苏叶抢白子胥,不然为什么要买下奢品阁旁边的院子,谁都知dào

白子胥就住在奢品阁后面,她买下旁边,岂不是两个院子就只隔着一道墙?

要是丁慕青任性一点,在院墙打个门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林佩云心里气的不行,可这话她又不好说的太难听,毕竟丁慕青和白子胥本来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就都是住在一个府里的。

“白子胥不同意就对了!”林佩云虽然压抑着,但语气还是气冲冲的:“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京城的人,在桐州买什么宅子?!”

她纵然没说的太难听,苗文初也明白,但他要说的重点还不仅仅是这件事。

“夫人您听我说完,白公子不同意,不管是于情还是与礼,这都不合适,白公子当然不明白,当然不可能由着她胡来,可是丁慕青这个姑娘不是您能想象得到的任性乖张,她要做什么事,真是一点都不介yì

旁人怎么看的,对于她一个女子买宅子这件事,她一点也不觉得不妥当,不管白公子和月七还有观言以及所有人都不同意,所有人劝,也一点用都没有,但是白公子想着不同意的话丁慕青姑娘就没办法给业主钱,宅子就购不成,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今天上午,丁慕青姑娘去了地下钱庄借钱,还借到了一半!”

“什么?”林佩云就差拍桌而起了,“她居然还懂得找地下钱庄?人家也肯借给她?”

“当然不肯,人家来找我了,我也不敢跟白公子说,如果白公子因为这事跟丁姑娘吵了起来,那可就是大事……”苗文初愁苦地道。

林佩云简直觉得荒唐透顶:“吵了起来又怎么样?这如果是我的女儿,我还打她呢!”

“夫人!丁慕青姑娘不是一般人啊!”苗文初无奈的摇头:“我来就是想把这件事告sù

九小姐,这事我到底要不要告sù

给白公子……这钱上的事,又该怎么办……”

林佩云听了这话,此时把思索丁慕青是个什么样的极品人物已经放置在了一边,她迟疑了半晌。

她想着白子胥和丁慕青的关系。

丁慕青找白子胥要钱,白子胥不肯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丁慕青直接找了地下钱庄的话,那就是欠人家地下钱庄的钱,这是欠钱不是要钱,白子胥总不可能看着丁慕青被人追债的。

就算发了火,但到时候钱还是会给丁慕青补上的。

到时候,丁慕青等于还是得到了那个宅子。

要怎么样才能让丁慕青拿不到那个宅子,又能让白子胥与丁慕青翻脸呢?

林佩云深思起来。

苏叶不想争取的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有亲自想办法曲线挽救借力打力了。

“这件事还有没有别人知dào

?”半晌后,林佩云悄声问苗文初。

“没有,今天中午我在外面办事,被地下钱庄的那些人给叫住,人家跟我说的。”苗文初道。

“不是找你要钱吗?”林佩云疑道。

“当然是找我要钱,但是他们也得看看对方是谁啊,哪敢冲着我硬来?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能和和气气解决不是更好?而且也知dào

白公子自然给得起。”苗文初的声音也不由的压低了些。

“我真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同意把钱借给丁慕青。”林佩云摇头再叹。

“谁都知dào

她是想买个宅子的,到时候就算收不回来钱,把宅子收回也不赔啊不是?”苗文初叹道。

听了这话,林佩云微不可察的笑了。

但那笑容一闪即逝,她沉声叮嘱苗文初:“既然你不知dào

,就继xù

当作不知dào

,这件事我自有主意,你就当与你无关就好,地下钱庄的那些人将来就算真的要钱要到奢品阁去,也不可能找你问钱。”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们就算找到我也没用。”苗文初道:“我是真的觉得九小姐不能再继xù

这样下去了,丁姑娘这都把宅子买到白公子隔壁去了……”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林佩云很欣慰的笑了笑,听到苗文初这般真心真意关心苏叶的话,她打心底里觉得很欣慰。

苗文初沉沉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只喝了一盏茶便就立即起身走了,毕竟他也是借着出来办事才抽出时间来这一趟的。(未完待续……)

第330章 求人

林佩云自然是让事态任由自然发展就好,由着丁慕青这般去向地下钱庄借钱好了,到时候房子让地下钱庄的债主收回,那不就是天意?

她这般作想,索性便放手不去管,但也不是完全不管,只是在不作为之上有所作为。

比如,她叮嘱了苗文初在奢品阁坐住了,只要地下钱庄的人过去要钱什么的,就想办法拖沓并把事情压住,尽量别让白子胥这边知dào

有这么一回事,另一方面也让苗文初悠着点劲,不能把对方给惹火了,适当的说些好话,让他们不会去闹到白子胥的面前。

如此这般过了有小半个月,事情果然如林佩云所料想。

丁慕青并不打算由她的嘴巴说出这件事来向白子胥要钱,她俨然没想到地下钱庄的人竟然还没有找到白子胥的头上时,就找到了她的头上。

丁慕青自然是怒极,却又不好去跟对方直说让他们去找白子胥,单是出于面子问题,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回到临时的住所之后,丁慕青脸都青了。

半晌后,她让丫环拿了笔和纸来,崩着脸沉思了一会,便在纸上利落的写了一通。

随后她立即让人备马车,直接去了苏府。

她不递拜贴,直接进厅,对着林佩云和苏青,态度仍然高傲的很。

“我是来找苏叶的,有点事想和她谈一谈。”她目不斜视,就像是出巡一般。

林佩云心里有火。猜得出丁慕青是为何而来,难得苏青也沉得住气,就像瞧不出来丁慕青那股傲劲似的,便道:“九儿就在栖林院,我这就带你过去?”

“那倒不用劳烦苏大小姐大驾,随便使唤个婆子丫头什么的就行了。”丁慕青道。

苏青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没见识过也是听过的,以前多少也跟苏青侧面过过几招的,什么事谁可以在谁不可以在,她当然有所计较。

苏叶微笑。没再多作坚持。

对苏青这番态度。林佩云是相当满yì

的,自家女儿的礼数到了就足矣,让丁慕青也挑不出理来,反倒更显得失礼的是丁慕青而已。

看着丁慕青跟着府里的婆子出厅的身影。林佩云笑的有几分春风得yì



她来向苏叶借钱吗?

就算不是直接向苏叶借钱。也与钱脱不了干系。

林佩云自认非常了解自己的几个女儿。就冲苏叶有那么大的产业,却从来没有向府里多交过银钱,以及苏青的孔家出事。还有苏倩亲自向苏叶开口要钱的事,苏叶都没有割舍,这个丁慕青,想从苏叶手中拿到好处,那真是痴心妄想。

就算此时再是高昂着头又如何,等一会儿不还是照样碰个一鼻子灰?

林佩云一方面又甚是觉得丁慕青到底还是太年轻,年轻到狂妄,狂妄到可笑的地步。

到底是来做一些低人一头的事情来的,还这般傲气,真是一辈子没吃过亏没求过人的主,连求人办事,都拿不出该拿的态度来。

……

“九小姐,丁慕青姑娘在外厅说要见你……”何然禀道。

苏叶在栖林院的院中正在晒太阳,天气已经渐暖,春日里的太阳晒起来格外舒坦,此时冷不丁突然听何然过来禀报说丁慕青人现在在内宅的大厅中等着要见她,那一瞬,她突然之间有些木然,竟是很久都没有说话。

“九小姐……”何然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她来干什么,我深居府内足不出户,和她有什么可说,让她走……”苏叶淡淡地道。

何然又试着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最终什么都没说,沉声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打发丁慕青,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何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人,但是对方是丁慕青这样的,他真是避之不及。

但是不一会儿就又有脚步声传进了苏叶的耳朵里,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股很久很久都没有闻到过,却让她记忆清晰的香粉味道。

丁慕青自己进来了。

“听你的下人说你身体很是不适,不宜见客?”

苏叶继xù

闭目晒太阳,只当没听见。

丁慕青的语气立即就变厉了:“苏叶,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摆小姐架子?我都亲自过来看望你的病情了,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苏叶依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原本感受着这暖日阳光的脸宠,突然间眼前的光线淡了下来,不用睁眼也知dào

——丁慕青把阳光给她遮住了。

秋华在旁边终于忍不住开口:“丁姑娘,您请……”

“自重是吗?”丁慕青不客气的把话截住,厉声道:“我自重,也得你的小姐给别人自重的机会才行!”

苏叶坐起身来,微微斜着眼看她。

“丁姑娘刚才问我待客之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论我的待客之道?我待客之道是不是失礼是不是有问题,与你又有何干?”苏叶的声音不咸不淡,听起来一丝怒意都无,只是平淡:“请问丁慕青姑娘,您是我的客人吗?”

与苏叶这样的人吵架斗嘴争高下,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算以后没有机会,丁慕青此时也不想与苏叶多作纠缠。

她只冷笑着哼了一声,就算是把这话给带过不计较了。

“我来,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谈,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在不经过你同意的条件下,就动你的东西。”她轻声说着话,看见苏叶终于提起了兴致正眼看她,这才放缓了语速,态度竟也诚恳了许多:“是这样的,我需yào

一点钱,但是手头上又有些紧,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来,就向人借了一些,但是……”

“丁慕青,我自认我与你的关系,绝对不可能能到那种我可以把钱借给你的地步,你和我之间似乎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这一步吧。”苏叶突然竖手打断了她,非常平静的看进她的眼底,拒绝之意根本不允她再说下去。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丁慕青竟是难得的都不生气,同样坚定不移的看向苏叶的眼底里去,后而才道:“你真是想的太多了,我先劝你一句,想的多固然是好事,但如果想的多却想错了方向,还这么直接了当自信的说出口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苏叶嗤笑,哼了一声,后而毫不客气的歪身进椅内,继xù

晒她的太阳,道:“愿听其详。”

“我没打算向你借钱,我只是想借你和白子胥的奢品阁用一下,借地契也好名号也好,都可以,反正现在奢品阁这个招牌也是值不少钱的,只是立个字据做个抵押,你同意了之后签个字就行,我一个铜板也不用你的,只要你签个字就行,钱我自己会还。”丁慕青清晰地说道。

苏叶就差大笑出声了。

没听错吧,丁慕青说钱由她自己还?最后不还是白子胥替她还?

不过这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

但她还是冷笑了:“丁姑娘,你说你不向我借钱,说的好像多不屑我的钱似的,可你用了我奢品阁的地契和名号,这难道就不是我的财产我的利益?你那么厉害,那么有能耐,你别用我的啊。”

丁慕青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和苏叶吵吵起来。

看着她这个反应,苏叶心想原来您也知dào

向人开口求人办事是需yào

忍着点的。

“苏叶,你别欺人太甚,我来这一趟,是出于礼数和尊重,毕竟奢品阁是你和白子胥共有的,不然我才不需yào

过来向你征求这个同意,我若是真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完全不用来这一趟,想办成这件事,未必就非得找到你身上来……”丁慕青说完,后而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真zhèng

的放软了下来,道:“我知dào

咱们两个之间不是那么单纯,但是我这个人也是讲道理也是有骨气的,我不用你的钱,也不用白子胥的钱,我有我自己的坚持,你若是真想在这里绊我一下,也没关系,桐州也不是只有你而已。”

听了丁慕青这话,苏叶的心情这才觉得平衡了一些。

她并非要绊丁慕青,而是看不了丁慕青这种求人的态度。

眼下丁慕青把态度摆正了,她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

但是她心里纵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能就这样直接拒绝丁慕青。

就像丁慕青说的,奢品阁不是一个人的,是她和白子胥共同经营的,她这边想拒绝不想同意,可白子胥未必就这么想。

她心里很快的思量了一番。

她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这道槛。

她真的不想同意。

于是,她很诚恳的看向了丁慕青。

“你刚才也说了,奢品阁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的话就不可能代表两个人,这件事你总得问问白子胥的意思,现在生意也都是他管着的,还是先问问他吧。”苏叶道。

丁慕青静静的看着她。

院内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后,丁慕青的目光突然怨恨起来,突然之间冷哼了一声,扭头甩袖就带着贴身的丫头走了。

来时没有过礼,走时更甚。

秋华目噔口呆:“这是什么样的嬷嬷,才能教出这样的小姐!”(未完待续……)

第332章 对质

林佩云这么问,李妈妈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

她心里是一直都向着苏叶的,之前苏叶跟丁慕青说的很清楚,意思非常明显不过,明摆着的拒绝,这奢品阁还有白子胥名下在桐州的所有生意全部都是和苏叶一起经营的,让丁慕青去问白子胥,当然没有同意她,意思当然是拒绝,怎么可能只是面上推拖一下而已,丁慕青如果真的没有听出来,就不可能气成那样回去。

但是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苏叶做不了主,那现在丁慕青却是拿到了地契的,也做了抵押,这不等于是跳过了苏叶吗?苏叶一个人做不了主,白子胥一个人就能做主了?

她气,气的不止是这一点。

更气的是白子胥竟然同意了。

可她能怎么说,在这个时候难道要把这个话说出来让苏叶难受?

她就上前去劝林佩云也赶紧消消气,这个时候林佩云过来吵吵一通,岂不是戳苏叶的心?

“这一看就是丁慕青在中间捣鬼了,借着上次来过府里跟九小姐见过面,肯定回去了之后在白公子的面前说是九小姐同意了的,不然白公子怎么可能会同意!?”

李妈妈这么说,林佩云想想大概也只能是这样了。

可她心头的火却不是这一两句话就能消去的,她瞪着苏叶厉声地说道:“人家都已经骑到头上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和上次一样。甩下这句话,林佩云就走人了。

苏叶呆呆的,一个字都还没说过。

李妈妈也不知dào

劝些什么好,就让秋华把张妈妈叫了来,后而和张妈妈碰了面,这才安心离去。

张妈妈听了来龙去脉,当场就冷哼了起来。

“这不就是借着你和白公子你们两个人现在相互不说话,就在中间捣乱把她的事给办成了?”张妈妈气坏了。

秋华听了就往中间去劝,虽然她也气,可如果人人都往坏里去说。那情绪只会更差。

“丁慕青也不是还不起。不管最后是谁掏这个钱,最后她填上就是了。这事就这么着算了吧,回头我去找一趟白公子,把九小姐这边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至少让他心里有个数。谁是人谁是鬼。谁在中间做出了这等事。”秋华道。

“不能就这么算了,地契必须拿回来!”张妈妈当场就否了秋华的建议:“这钱咱们都觉得她能还上,但是只是觉得而已。她要是真拿得出来,当时就直接给了,还用得着去借?这就说明她买这个宅子,白家八成是不知dào

的,又或者更糟,白家的人知dào

,而根本就不让她买!是她自己非要买,这才成了现在这样!”

要是这种情况,丁慕青肯定还不上。

而白子胥虽然到最后会替丁慕青补上,但是如果丁慕青来阴的,目的其实就是不想让白子胥还呢?要是丁慕青的目的就是要把奢品阁给拆散了,让苏叶和白子胥慢慢的划个干净呢?

现在被丁慕青搅和的,白子胥和苏叶就只剩下生意上的往来了,丁慕青今天压上了奢品阁,还有好几家呢,丁慕青只要目光一天盯在白子胥身上,她就绝对会慢慢的把这些生意都让苏叶和白子胥之间扯干净不可。

试问,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这么牢固的关系吧!

秋华听了之后也是一震,立即就觉得自己想的实在太单纯了。

她惊惧的看向张妈妈,又看了看苏叶,半晌后道:“难道丁慕青真的做得出来……”

“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来都不稀罕!”张妈妈道:“我完全不觉得丁慕青付不起那个宅子的钱,我看她明明就是有,但就是故yì

不拿出来,目的其实就是奢品阁的地契!”

苏叶头大的不行,她起身道:“别说了,现在去奢品阁。”言罢,她叮嘱秋华:“带上奢品阁的协议。”

苏叶的马车到了奢品阁的时候,奢品阁的伙计们都吓了一跳,目露惊喜的迎了上来,苏叶只淡淡的笑,回了几句之后,张妈妈和苗文初就上前把大家伙都劝开:“九小姐来是有要事,你们有什么问候的九小姐心里都明白,回头再说你们的这些小事!”

苗文初的话一放,伙计们立即依依不舍的散了开,苏叶抱歉一笑,让张妈妈包红包给他们打点,后而就往楼上去。

有个面生的小厮就急急的跟苏叶打了个招呼,抢着就往楼上跑去。

秋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干什么?”

小厮扭头陪着笑脸打哈哈:“我,我有点急事,得赶紧上去……”

“是吗?我也很急。”苏叶冷冷的看着他,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却让那小厮浑身一哆嗦,头都低了下去,就听苏叶道:“你觉得我的事急,还是你比我的事更大、更急?”

话说到这种程度,这小厮哪还敢再逆,立即垂了首吭都不敢吭了。

“杨枫之,带他去‘办事’。”苏叶从他身边走过,头也未回。

杨枫之立即领命,揪起那小厮的衣领就给带下去‘办事’了。

上着楼,张妈妈就冷哼:“通风报信?”

秋华的眼底都掠过一抹狠意来:“那就说明那女人也在楼上了!”

张妈妈哼道:“那真是正好。”

才刚刚上到白子胥所在楼梯口,果然就听见了丁慕青从房内传出的声音:“……她人都不来,所有的生意都指望着你,我这些日子翻过你的账了,你这样怎么能行,你和她投的本来就是你多她少,你是占大头的,又全都是指着你在打理,她连来都不来,凭什么她每个月还有和你五五分账?”

白子胥的声音很清淡:“苏叶出的是主意,我出的是体力,我们分工很明确,而且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总归不方便,她来和不来其实没什么区别,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五五分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她一开始说她占四我占六的,我没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让我说,就应该她三你七这样开!”丁慕青的声音很是尖锐:“你真是太傻了,你和她只是合zuò

伙伴嘛,这账面上的事不还是你说了算?你和她五五开,你自己觉得对得起天地良心,但是人家可未必就这么信任你,她人不来,谁也知dào

账面上的事你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每次不多拿,人家也认定了你多拿了,你何必吃力不讨好,就当是和她五五开好了,账面上的事很容易做的,你自己多拿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这话让秋华和张妈妈当即就惊住,丁慕青缺钱吗?这钱最后能落到她手里吗?她要不要这样从这点事上就开始一点点的分化白子胥和苏叶!

心机这是有多深!

白子胥一旦这么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丁慕青一定会有办法,让苏叶‘偶然’知dào

这其中的问题,到时候苏叶会怎么想白子胥?

苏叶这样的人,不怕你多拿,就怕你背着我算计。

苏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

难得丁慕青竟然了解苏叶这么深。

但是根本没有时间给张妈妈和秋华震惊,苏叶上前就一把将门给推了开来。

丁慕青吓了一跳,看到来的人竟然是苏叶更是震惊非常,声音都有一刹那的发抖:“你……你怎么这般没有礼数,竟,竟然都不敲门……”

“我没有礼数?我进出我自己的地方,我敲门给你听吗?”苏叶直直的盯进她有些躲闪的眼中,声音不怒而威:“这里是老板间,我正要问问丁慕青姑娘你是以什么礼数私自进来的!”

“是,是白子胥允许我进来的!”丁慕青理直气壮地道:“这里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你又不能全部说了算!”

“原来你也知dào

这里不是一个人的地方。”苏叶道:“他同意了,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应该立即出去?”

丁慕青的脸色立即涨的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似的,所有人都知dào

她硬的不行就要装柔弱了,却不想苏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哭着就往门外走,脚已经迈了出去,却突然扭头,泪眼汪汪的看向白子胥,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之相:“子胥,你说了,她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走了……”

“行了,进来吧。”苏叶冷冷的突然开口,完全不给白子胥说话的机会。

丁慕青脸色当即就是一黑,但还是半带着哭相的走了进来。

她当然不能走,她还要看看苏叶是不是要说什么,她才好扭转乾坤。

看着她又走了回来,苏叶坐了下来,也不看她,道:“记住,是我让你进来的,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你……”丁慕青指着她:“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既然你今天反复跟我讲这个理,那咱们就好好的说说你一直强调的这句话。”苏叶突然瞪向她,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未完待续……)

第333章 两散

“这里既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也就不是白子胥一个人能说了算的,看你刚才因为我没同意你进来就出去,这就说明你也是认同这句话的。”苏叶厉声道:“那么我问问你,我也问问你……”她话音突然厉了起来,一眼就盯向白子胥:“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为什么拿地契随便给不相干的人做抵押?上面有我的签字吗?还是我亲自、当面告sù

过你白子胥,我同意了要把奢品阁拿去给不相干的人做抵押?!”

“九小姐,我当时去找过你,你当时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你说你一个人做不了主,你让我来问子胥……”丁慕青脸色骤变,当即抢了话来解释。

她这般紧张,苏叶就看向她:“那我还要问问你,你当时找我的时候,在栖林院,光天化日之下,我说了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让你来问白子胥,但是我有没有说过我同意了,你去说服白子胥吧?我有没有说过一个字,是我同意了的?!”

丁慕青皱眉,声音哪里还有底气,这并不是因为苏叶咄咄逼人,而实在是心虚的很,但是嘴上当然不可能承认:“你那般跟我说,我就以为你是同意了,才让我来问子胥的,你若是不同意的话,你当时就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你没说你不同意,我就以为你是同意了……”

“你以为?我没说我不同意,你就以为我同意了?”苏叶冷笑,瞪她瞪的更为凶狠:“我也没说我同意。你为什么就没认为我是不同意?!你现在来抓着我没把话说明白来说事,你当时为什么不问个明白,黄金白银这么直接的利益,你为什么不问个清楚明白?”

“我没有想那么多……”丁慕青的声音弱了起来。

“你没想那么多?那你总该要我一个签名吧?!你得到了吗?”苏叶厉声,寸土不让,在丁慕青吱唔了片刻说不出话来之后,她又厉色的看向白子胥:“还有你,没有我的签字,没有我亲口跟你说的事实,你是怎么把奢品阁的地契抵押出去的!”

她说罢。一手将奢品阁的地契丢到桌面上。摔给白子胥看:“合zuò

时是不是所有协议都是一试两份,每份都有你和我的签名,为什么拿去抵押的时候,用不着我了?!”

“慕青。你先出去。”

半晌后。白子胥轻声道。

丁慕青如获大赦。此时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圆得过来了,但看白子胥现在这样的态度,她心中也有点底。不管事后白子胥怎么跟她发脾气,但是在外人的面前,白子胥总是还要替她挽回面子救场的。

她想着到时候要好好的磨一磨白子胥,多撒撒娇,白子胥总会心软的。

顶多说她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她抬脚就要出去,苏叶却拦了住:“慢着!你刚才不是要跟白子胥说这里以后三七开吗?这事不说完,就走人?”

丁慕青脸色更黑了:“你听错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子胥有些辛苦而已,一时激动的话,当不得真的……”

“一时激动的话,当不得真……”苏叶慢慢的重复着她的话,后而续道:“那麻烦你以后说话别贪图嘴快过瘾,这里哪怕以后是一九开,我九他一,也轮不到你插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吵架的吗……”丁慕青忍不了了,因为理亏才忍到现在,现在听到苏叶这般跋扈的话,她哪里还忍得下去,她丁慕青,向来只有她这样跟别人说话的份,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吵架?那是小孩子才玩的事!”苏叶再不多看她一眼,声音极为不屑:“我苏叶做的不是败家子千金小姐干的事,这桐州,不止是奢品阁,所有有我名字的产业,谁也别想觊觎!”

这话一出,丁慕青又羞又惧,她突然之间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个一直能忍着怕她的苏叶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苏叶家境和身世都比不上她,自然就怕她,而且也没她做的狠,自然就忍。

而上次在栖林院的较劲,不过是苏叶发发小脾气,泄一泄小不满罢了。

却没想到,她原以为苏叶最后知dào

这件事情后会默认就这么算了,然则苏叶不仅找了上来,竟然还是这般可怕的气势。

见丁慕青惊成这样,白子胥的眉皱了起来,出声就要劝苏叶。

他要是一开口,极有可能会让苏叶的火更大,张妈妈上前就把这势头给抢了来:“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眼下是把事情解决,不相干的人就别在这屋里,你们俩好好谈谈!”

张妈妈这话一说,立即就要给白子胥和苏叶制造二人世界了,丁慕青原本是想溜之大吉的,但是现在一看张妈妈把除了白子胥和苏叶之外的人都说成了不相干的人,岂不是屋里就只留下苏叶和白子胥了?

她当即就不想走了,却哪拗得过张妈妈,她的体格本来就又瘦又小的,拼力qì

更不可能了,嘴上想说什么,却被张妈妈手快又大力的给直接推出了屋子,秋华利落的在外面直接把门给掩了上,后而朝赶过来在门外一直没有进去的月七递了个眼色,这两人当然默契的很,月七直接帮着张妈妈就把丁慕青往楼下推送,一边亲自把守着这片地界,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

屋里一清静,苏叶就看着白子胥,不温不火,似笑非笑。

等着白子胥,看他要怎么圆这个谎。

“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就不会闹成这样……”白子胥虽然皱着眉的,但是却难掩心中的喜意,看着苏叶这般盛怒着过来,他心里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这就意味着,苏叶还是在意这些生意的,还是在意他们之间靠着生意而维持的关系的。

不管哪方面居多,这都是好事。

起码这意味着苏叶并不想撤掉生意上的事。

只要有维系,他就不担心。

“你们直接拿了地契去地下钱庄做抵押,也没之前先跟我说一声,不然何至于闹成眼下这样?”苏叶没什么好气。

她的态度越是这般阴阳怪气,殊不知白子胥的心里就越是高兴。

“这件事我之前衡量过的,地下钱庄那边不过是应付一下,早晚他们也会找到我,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证明,没有你的签字画押,不算数的,他们到时候拿去,就知dào

行不通,这事上你吃不了亏……”白子胥沉声的解释。

“那你明知不可能行,为什么还让丁慕青拿走去抵押?”苏叶听了之后,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白子胥从中做了手脚。

“她一直找我要,我总不好不给她。”白子胥撇了撇嘴,也很无奈。

苏叶抿了抿唇,半晌后气道:“你不好不给?所以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你拒绝不了她是吧?”

白子胥见她纠结起这件事,当即就有些慌了,忙解释道:“你不知dào

,她在京城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通常她想要个什么东西,根本就不用开口,就已经有人送到她手上了,而但凡让她开了口的,我家里的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赶紧给了她的,她一直都这么长大这么走过来的,现在她要个地契,我给她就是,也不过是个附本,更不会到时候起到什么影响和作用,何不就给了她,至少她就不用再闹了……”

苏叶却觉得这完全是两回事。

“什么是不能拒绝?”苏叶看着白子胥,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她无论做什么要什么,你都不会拒绝?她今天要奢品阁的地契,你都给得出来,不管她有多荒唐多不合理,你都不拒绝,然后以后她再有更大更过分的要求,你是不是依然不会拒绝,永远都不会拒绝?”

“她总不会太过分的……这些钱,我不会替她出的,你放心吧……”

“你出不出是你的事,就算你不出,不一样还是你们白家的人出?你们全家都欠了她的?!”苏叶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女儿娇养,也不要娇到这种程度,惯成这样!

她今天终于算是看清楚了。

“你别这么极端,你换个角度去看问题,这不是你以前经常说的吗?这样把她先安抚住,省得她再闹出更大的事情来,这其实不难理解,总比我拒绝了她之后,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再跑回京都乱说一通好吧?”白子胥的语气甚至都有些请求的意味了,他真的很想让苏叶明白丁慕青的性格,若是他不把丁慕青哄高兴了,丁慕青一气之下再回到京都,没准会说出多少对苏叶不利的话来。

“行了白子胥,我和你谈不下去。”苏叶起了身:“我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到此为止吧,生意继xù

做,你愿意五五开就继xù

,不愿意的话我就撤资不干了,你照着比例全部把钱给了我,丁慕青要是想介入,让她顶了我,我祝你们二人生意兴隆!”(未完待续……)

第334章 误会

白子胥急了,跑过去就拽住了她:“你别这样,总之一切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心里是谁最重yào

,你心里明明是知dào

的!”

苏叶看着他,自知今日这般与白子胥反目的机会,他日只怕再难寻到了,索性任性倔强不讲理到底,在临走之前再一次显示了她对她与白子胥之间的将来有多么的不看好,有多么的不抱希望:“这就是我和你们这样层次的人本质上的不一样,我看不到你所想的那些,我在意的只是我自己的情绪和利益,我只知dào

她不仅仅险些损坏了我的利益,而且她做的就是在损害我利益的事情,我还看见了她有多厉害,她只需yào

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破坏别人的,这一点我当真是羡慕不来,我和她比拟不起,这和谁重yào

谁不重yào

没关系,而是我与她最本质上的不一样,也是我和你的观念上,最最不一样的地方。我容忍不了这样的存zài

,我无法想象以后我的生活里会有这样的人存zài

着,我每天都要因为她做的各种事情而心生郁结,白子胥,我想好好生活,我想长命百岁,而不是处处忍让,郁郁而终!”

白子胥怔住,看着苏叶这般直言这般认真,他突然之间心中发慌,甚至不知dào

要怎么去开口。

苏叶把手臂从他手中挣开,淡淡的,轻声道:“我和你之间,原本从最开始立下婚约之事的时候,我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是清楚的,然而现在显然你不能让我得到了,我和你在一起,我不可能过上舒坦舒心的日子,那我们之间除了生意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以继xù

下去的必要?我这个人很简单,如果对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对方,那么大家最好不要勉强做朋友,我和丁慕青不可能做朋友。但也绝对不可能像你想象中计划的那样。我们俩互不干涉各自生活,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我只是看见她这个人,我就觉得我在忍受着她和我存zài

在同一间房里。和我呼吸着同一样的空气。只要看见她。我就觉得我已经在忍受了。”

正当苏叶深思在是否应该再说一两句什么水火不可容之类的话来表现她此时的决心时,面前那个从来都那般从容,就连生起气来都是带着几分轻松感的白子胥。此时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的一片虚无,轻轻开口道:“她是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应该能影响到你和我,这不是才是最好的对待她的方法吗?”

苏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在这样的话,和他这样的情绪下,她实在无法再说出更决绝的话来,便只能但笑不语。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更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但是很明显,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这样,这些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控zhì

的。

一山不能容二虎,她不想也不能去问白子胥到底知不知dào

丁慕青对他是什么感情,在这场角逐中,她和丁慕青暗中的较劲已经不能更清楚,并且她们二人心中分明是清楚明白的,而这场角逐中,注定要有一个人去承shòu失败,失败的后果自然不用多言。

而她,并不想参与。

不是不想争,而是她真的觉得与一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这完全就不符合她的原则和人生观。

她想要过的,原本就是不争的日子,也是因为这样才与白子胥走在一起,可却偏偏还没有真zhèng

的走到一起,就已经出现了争斗。

苏叶什么都没有再说,走的时候依旧昂扬,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有多狼狈。

……

一直深居,最近都没怎么出门的苏青,近来又去参佛了。

林佩云觉得不太高兴,苏青能去拜佛,却是有着各种理由不再和她出去参加桐州城内那些贵妇的茶话会。

苏太夫人在这事上有她的看法:“她这才刚刚和离,孔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到现在孔君达还不知去向,别管怎么说也是生活了好几年的亲人了,没有恩也有情在,你本来就不该在这事上操之过急,给她个喘气的机会,她总要规整规整自己的心情,把自己调整好了,以后再说也不迟。”苏太夫人叹道:“她拜拜佛也好,清清心净净性,她这次回来后,我都明显的感觉到青姐儿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从前她太过要强,后来都到了逞强的地步了,现在这样挺好,不愠不火,沉得住气。”

苏太夫人这么说,林佩云心下也是觉得有道理,可是做为母亲,她担心儿女的将来这是必然的,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强求苏青什么了,但还是说了些掏心的话来:“不是我急,而是青姐儿她年纪真的不小了,膝下没有儿女本来是件不幸之中的大幸之事,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怕把她给耽误了,再拖下去,她以后可总归还是要要孩子的啊,再熬上一阵子,那都得什么时候去了,别人家像她这个年纪的,没三个也有两个了……”

苏太夫人更是长叹。

谁说不是这个事呢,她真是再理解不过了。

想着才不过没多久而已,那时还天天在为苏青生养这方面操碎了心,又是送子观音又是民间偏方的,为苏青的肚子不知dào

多少日夜都精神不宁的,谁料天意竟是这般弄人,当时那般急的事,到头来竟成了幸运的事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苏太夫人看开了很多:很多事是福还是祸,人们肉眼凡胎的,还真是看不出来。

林佩云虽然也是感慨万千,但是儿女的终身大事,她想不操心都觉得这是一件身不由己之事。

苏青出入玉华寺,这件事苏叶自然暗中查着的,查来的结果无非是苏青确实就是在玉华寺上香而已,后而会投些祈福的笺,烧些元宝上上香油钱。

关于苏青反常的事情,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好像苏青真的没有异常的举动了。

如此日子又平淡的过了月余,这一日丁慕青再次来了苏府。

这次,她竟然知dào

下贴子了。

并且跟林佩云很谦恭地说了来意:“我先前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不够妥当,实在是失礼,事后嬷嬷说教,我这才明白自己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是以今天先跟您赔个不是。”丁慕青恭敬的行了个礼,在林佩云惊诧的目光下,她坦然的说明了自己的真zhèng

来意:“我这次来,是想请九小姐去一叙,我也请了白子胥了,希望他们二人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别因为我闹的不愉快。”

不知dào

丁慕青是真的认识到了她自己的问题而觉悟有心悔过,还是她又有别的见不得人的算计,但是她面上说的这么体面,林佩云若是不让苏叶去,或者是苏叶自己不恳去,那就是苏叶的不是了。

因为别人犯的错,而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那不仅仅是划不来,那简直就是蠢。

林佩云笑着应了。

再怎么样,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丁慕青留了贴子,放下礼品之后就礼数齐全的走了,临走前还再三叮嘱林佩云多注意身体,就好像真的很关心林佩云的健康似的。

等丁慕青走了之后,林佩云捏着丁慕青半是道歉信半是请帖的贴子,眉心发愁的皱了起来。

她想着该怎么去说,才能让苏叶别再任性。

想着想着,她眼睛就渐渐的湿了起来。

她真的很难过。

苏叶明明是那么的优秀,为什么却这么多坎坷。

可越是坎坷,才应该逆流而上啊,人就得往上走争下去,这才有奔头。人活一辈子,让人难过的事让人难过的人多的很,要是因为这些人,就放qì

了自己,那算什么?

人若是自己都放qì

了自己,旁人到底应该怎么去劝?

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母亲?”

林佩云一惊,慌忙拭泪的过程中抬眼看见竟是苏叶来了。

苏叶来,是因为她知dào

丁慕青来了,想着上次在奢品阁和丁慕青那般收场,她很担心丁慕青会把气撒到林佩云的头上,一方面也想看看丁慕青既然来了而不找她,竟是会见林佩云,又会有什么新的暗算。

但她这般从栖林院赶来,丁慕青却是已经走了,一进厅,看见的就是林佩云拭泪的模样。

她心头的火瞪时就突突的往上冒。

林佩云知dào

她这是误会了,也知dào

苏叶来定是因为丁慕青,此时自己泪眼婆娑,她肯定认为自己受了丁慕青的气。

她刚要开口解释,心却突然一缩。

等等。

如果苏叶这么认为的话,其实也不错。

那手上这丁慕青递的贴子,苏叶就会去了。

为了替她出这口气,苏叶也会去的。

林佩云心思一定,面上就强颜欢笑起来,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不是受了谁的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里的贴子往自己身后藏。(未完待续……)

第336章 当家

“要哭,请你丁慕青走出这个门——”苏叶毫不留情的厉声道:“下楼,到大街上去哭!”

丁慕青又是一声大叫,直接扭头就跑了出去。

一副受了足够委屈,低人一头的模样。

白子胥踌躇了一下,看了看苏叶,目露不忍,犹疑不定。

苏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不追?”

说罢,苏叶起身走了,直到她上了马车,才看见月七在巷子拐弯处正很是无奈的哄着丁慕青。

白子胥,终于是没有追出来。

回府的一路,苏叶发觉自己并没有因为白子胥没有出来追丁慕青而好过一些。

秋华和张妈妈目光中是掩不住的喜意,觉得今天真是出了一大口气。

林佩云在府里等着,看到秋华和张妈妈的神色,心里也有了数,自然也是打心底里乐开了花。

但是看着苏叶的脸色,她自然也知dào

苏叶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她不急,她也不多问什么,只叮嘱了苏叶早点休息别乱想。

她不急,来日方长,有一就有二,只要苏叶踏出了这一步,以后慢慢的会知dào

路应该怎么走下去的。

回到栖林院后,喝了几盏茶,苏叶的心情才渐渐平淡了下来,她叫来了何然。

“你和杨枫之想办法去查一下丁慕青原本要买的那个宅子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还是在她的名下,就查查这笔钱到底是不是白子胥出的。”苏叶沉声道。

听她要这样查。何然和杨枫之面面相觑。

他们想让苏叶把这件事放下就这么算了,这是很明显的事,如果那宅子真的已经被丁慕青拿下了,这个钱,除了白子胥还能有谁。

一旦开始查这房子是不是丁慕青的,到时候就得顺着查下去,肯定会查到白子胥啊。

但苏叶现在让他们查的第一件先是这宅子属不属于丁慕青。

两人就是想劝上几句,也开不了口。

最后两人不得不求助的看向张妈妈,张妈妈也是无法,就无奈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下去查吧。

这二人硬着头皮应了。待何然和杨枫之下去了之后,张妈妈就劝:“你说你这是图什么?许多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不是非要查个清清楚楚,你这不是自己剜自己的心?”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自欺欺人的机会。”半晌后。苏叶的声音才沉重的响起。

才不过两日。何然和杨枫之就来向苏叶禀了事。张妈妈看着何然与杨枫之的神色,心里噔时就是一诧。

这二人已经没有半分当时踌躇与犹豫之色,与苏叶见过礼之后。何然就禀道:“房子确实现在还是丁慕青的,两天过去了,她不可能办不完手续,没钱续下去的话早就清算干净了,也查过地下钱庄那边,竟然是丁慕青把欠的钱还上了,这样才顺利的拿回了奢品阁的地契……”

这点不算惊讶,苏叶不说话,沉着面等着下文。

何然看了一眼杨枫之,杨枫之便就上前拱手道:“查过了,帮丁慕青善后的不是白子胥。”

苏叶一愣,眉梢当即就挑了起来,质疑的看着何然和杨枫之,肃声道:“你们二人可别在我面前撒谎包庇……”

“不是的九小姐……”杨枫之立即摇头:“确实是另有其人,我与何然觉得这事不寻常,会不会是查错了,不知dào

该不该说……”

“不是白子胥,那还能是谁?跑不了白家的人吧,可是白家的人怎么会同意她一个女儿家在桐州购宅?”苏叶沉声道,她反复都觉得不可能是白家的人,虽然如果不是白子胥的话就只能是白家的人,但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竟然真的不是白子胥去解决的。

白家的人,对丁慕青再好,也不置于如此。

这是于礼不合之事。

何然上前了一步:“我们现在查到的,就是这件事是由齐老爷出面摆平的。”

苏叶和张妈妈俱震。

齐正山?

为什么?

杨枫之道:“地下钱庄收的是汇票,查到钱庄上去,那笔钱是在鲁南绕了一圈的,所以才费了这么两天的时间才查到最后的来源处,不是别人,正是从桐州汇出去的,而且问起了那家钱庄的老板,老板亲自告sù

我这笔钱是齐老爷亲自去汇的,当时齐老爷说是汇给外地的买卖人。”

何然犹豫着跟着道:“但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出齐家和丁慕青姑娘之间有什么关系和往来,就连上京城白家来算,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是以想着,会不会是我们中途查错了……”

不可能是查错,不然不会这么巧又查回桐州来。

苏叶的心很乱,让杨枫之和何然下去之后,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问张妈妈:“会不会是齐老爷想卖白子胥一个人情,才出面帮白子胥解决这个大难题?”

张妈妈其实还真的就怕苏叶往这边想,听后就道:“齐老爷做事向来稳重,为人处事更是胜人一筹,他就算想帮白子胥,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总会被查出来的,一旦被查出来,这还叫帮忙吗?我一直都觉得,这件事上白子胥其实是抵触的,他绝对是不想让丁慕青就住在他隔壁的,否则一早也就应下来了,就算当时不同意,后来你们都闹成了那样,为了息事宁人别越闹越大,白子胥也会自己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一旦让旁人隐匿的插手,这岂不是罪过更大?白子胥不会做这种傻事让你更生气的。”

苏叶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但却是实在想不通这个理,想不通齐正山有什么理由去帮丁慕青。

齐正山是什么意思?他这就等于帮zhù

丁慕青住在白子胥的隔壁,说的再直接一些,这明摆着就是在支持丁慕青继xù

攻下白子胥。

齐正山把她苏叶置在何地?

苏叶的眼中隐现一丝恨意,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多光明磊落的人,事实上从进入这个身体开始到现在,那么多次的隐忍将她的性子磨去了一大半。其实四两拨千金,不费一兵一卒还不用自己站在靶子上就可以让别人吃到教xùn

,她完全可以做得到,只是她实在是觉得太累,才把一切都放了开罢了。

在她苏叶的人生观里,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像贩卖机,投硬币进去就会有货物弹出。

你若投我桃,我必报你以李。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好人坏人,大家都不过是生意人,觉得公平就自然去交yì

,觉得不公平,那就追回。

她现在放手一切不管有一段日子了,她突然间觉得很多事情很多人开始当她为无物了。

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想清净,想不问世事真的不可能。

你放手不管,没有了权没有了地位和能力,也不会有所作为。

没有作为就没有可利用的价值,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就不会给别人带来任何有可能的好处。

那么,怎么会有人顾忌你的感受。

……

重新接掌苏家,并没有多想太久。

苏叶第二日就盛装去了正院。

林佩云正在用早膳,抬眼看见苏叶正式的妆容,当场竟惊住了。

她心情激动不已。

苏叶面色不乱,恭敬的行礼。

“是女儿之前过于自私不懂事,只顾及自己的感受,让母亲受累了,从今天起,我想重新接掌府内的事务。”

苏青正陪着林佩云用早饭,看着苏叶的神色,有些愣神。

林佩云自是喜不自胜,忙让李妈妈拿来大钥匙,激动的赶紧亲手交到了苏叶的手上,生怕多晚一会儿,苏叶就会反悔。

苏叶接过钥匙,抬眼迎上苏青凝视她的目光,微笑道:“大姐有什么指教?”

苏青立即就笑了:“我哪有什么指教?我不管府里的事的,九儿你接管是天经地义啊,我当然不会反对。”

“大姐误会了,我可没认为你会反对。”苏叶凝视进她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苏青神色立即一变,目光当即错了开来。

苏叶不再说话,在林佩云一片不解疑惑的神色中,借口自己一会巡完府里还要去奢品阁就离开了。

把这疑惑,抛给了苏青去应对。

接掌苏府的事务并不繁忙,一切原本也都是苏叶掌着权的,人也都是她当时全部都换过的,苏叶重新再上来,并不需yào

做些什么杀一儆百之事,府里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调动,何况中间这一段日子林佩云掌着权,并没有怎么动过苏叶之前的安排。

再回奢品阁重新接手几家生意,除了女子养生馆和休闲馆之外,苏叶也基本上是手到擒来。就是开始的几天走动的比较频繁,毕竟人员是有些流动的,她总要去逐个再熟悉一下。

虽然不是太繁琐,但也占用了她平日里全部的空间和时间。

日子重新忙起来之后,苏叶没觉得有什么好或不好,唯一不同的是,她发xiàn

自己开始喜欢这种握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感觉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旁人不觉有恙,但在她身边的秋华和张妈妈,感觉的却非常明显。(未完待续……)

第337章 提亲

月余过去,一切慢慢的熟记于心。

生意上的和府里的事务看起来毫无问题,但是府里毕竟发生过一些不寻常之事,有反常之人,不会因为时间的过去,事情没有再次被发xiàn

,就被苏叶忘记。

哪怕没有人再提起。

苏叶想不明白也猜不出来苏青那边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而苏青到底背着别人做了些什么。

她想不明白,一直都想不通透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突pò

点。

那天苏叶回府很晚,因为女子养生会馆那边的事务问题,等回到府的时候,正常时间府上的人应该已经入睡了。

林佩云却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厅堂。

苏叶看见厅堂还亮着灯,就问院子里守着的婆子,婆子吱唔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说林佩云还在厅堂,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把下人都给谴到了院子里,没林佩云的命令,谁也不敢进去。

苏叶疑惑,一进厅堂就看见林佩云那般呆愣的模样,当她站到林佩云的身前时,林佩云这才惊觉。

林佩云就直勾勾的看着苏叶,后而失声道:“孔君达在京城,死了……”

苏叶一震,紧接着而来的不是之前难以入眠的恐惧。

而是厌恶。

孔君达身边的女人就是林佩云安排的,孔君达在京都的宅子也是林佩云找的人安置的,林佩云明明早就知dào

这件事的。

一直都没有提起,是因为没有人提。

现在说出来。又是这般模样,那就是有人向林佩云提起了。

林佩云这般作戏,苏叶自然只能陪着。

她面上立显惊诧:“在京城?他怎么会在京城?他怎么会死了……是,是被朝廷的人抓了?”

林佩云摇头,后而神色复杂的垂了眼:“这件事不重yào

……”

苏叶这才一愣。

“今天,齐家的人来向你大姐提亲,太突然了,我一时怎么接受得了,就赶紧先寻了个借口去你大姐的香洒院问她意见,我看她果真是没什么心情。推脱的借口也是牵强。她让我跟齐家的人说她还不知孔君达下落,不管怎么样也得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安得下心……”

“等等,你说齐家的人过来提亲?”苏叶这才留意到林佩云说的是齐家,齐家就齐铭一个儿子。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齐铭要让苏青去做姨娘?还要低苏琼一头?

苏叶简直又惊又气。但同时却又隐隐的有另一种感觉浮了上来。

那么多事走过来的,很快的理智下来并不需yào

太久的时间。

若是苏青去了齐家,其实也不错。哪怕也是给齐铭做妾氏,但对于现在如日中天的苏琼来说,无疑是一道制命符。

苏琼,绝对斗不过苏青。

唯一不妥当的就是,苏家一门三姐妹,竟都嫁给了齐铭一人,传出去,总归不会太好听。

可苏青毕竟也是二嫁,年纪也不小了……

苏叶这般思路如电转一般的迅速,那边林佩云就是无奈的又点头又摇头的叹气。

“就是有些委屈了大姐了,让她去做妾,她不肯不愿也是应该的……”苏叶的声音幽幽的叹,她纵然觉得未必不妥当,但如果苏青不愿意,这也是应该的。

听了她这话,林佩云猛的看向她,连连摆手道:“你误会了,提亲的不是齐铭,是齐老爷齐正山!”

轰的一声。

“什么?”苏叶的声音震惊的都有些发抖了:“齐老爷来提亲?”

“是的,是齐老爷来提的亲,她夫人去世了,谁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续弦,我觉得不妥当,齐老爷的年纪可是比我都还要大啊!你父亲都要称他一声兄长的!今天他竟然来向青姐儿提亲,我吓坏了!”林佩云连连的道。

但是苏叶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一抹喜意。

齐正山现在有钱,非常有钱。

苏家经过上次钱庄的事大伤元气,到现在也未能恢复过来,别说是把损失补回来要用多久,单是因为这件事,有多少桐州的百姓对苏家都已经失去了信任和信心,这种无形的损失,就够苏家犯上几年的劲的。

苏家下来,自然就有人上去。

齐正山就是那个人。

齐家没有朝廷可追查的理由和借口,在这次皇子暴毙事件中,齐家当真是不仅仅平安躲过渡过,还在这件事发生过后,还帮了苏家不少。

不然苏家怎么会不受什么影响马上就能继xù

下去。

对苏家来说,齐正山是苏家的恩人。

现在恩人来娶你们家和离过的女儿,还是明媒正娶做一家主母,身家又是这般厉害,这是什么样的事?

林佩云愁,怎么能不愁。

苏青要是嫁过去了,这不就成了苏倩和苏琼的婆婆?

可苏青如果不嫁,到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给苏青?

现在放眼看去,别说苏青是嫁过人的女人了,整个桐州,都没有比做齐正山的夫人更好的亲事了!

这种事情换到任何一个人家的身上,都要高兴的睡不着觉吧。

林佩云确实是睡不着觉了。

她真的是不知dào

该高兴,还是发愁。

苏叶也惊,她更惊!

她突然间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团在她心里的疑团,似乎很快就要破开了。

比如苏青深夜出府,比如苏青当时明明已经和离,却是消失了几天,空白了几天,还有苏青用尽办法不去参加齐大夫人的白事……

还有,丁慕青的宅子,会不会就是苏青从中作梗?

不然怎么会和齐正山有关系!

苏叶的目光沉了下来,她沉声对林佩云道:“这太委屈大姐了,齐大夫人尸骨未寒,她就这么嫁过去,以后不是要受尽世人的眼光?”

她嘴上这么说着,状似平常的看着林佩云,实则却是盯紧了林佩云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

林佩云听罢之后果然眼角一跳。

“可是你大姐如果错过了齐老爷……齐正山,以后哪还敢有人再向她提亲。”林佩云说着,后而就像是在劝着苏叶同意接受这件事似的,道:“我也是今天才从齐正山口中得知了许多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刚才不是说到青姐儿让我转达给齐正山孔君达那件事吗?孔君达在京城死了,死于一场意wài

的大火,烧了个干净,且不论可惜可叹也好,出了口气也罢,总归是把青姐儿心里最后的一根刺给拔了,现在青姐儿一身轻松,终于清净,与孔家这就算是断了个不能再彻底。而且你记不记得上次桐州大乱,你在秋雾山的那件事?”

苏叶眼神一动,林佩云的话峰转的太快,她一时都没去细想这内里的缘由,便点了点头。

林佩云接着叹道:“我这才知dào

,那天晚上青姐儿也是遇了袭的,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是吓坏了就想不到那么多去,当时青姐儿为了引开人把我送走,自己跳下马车引着百姓的注意,那种情况下,她怎么能顺利的脱身……”

“是齐老爷救了大姐?”苏叶听到这里,心情很是复杂。

林佩云重重的点了头:“那天晚上,齐正山没有回府,想必也是带着青姐儿回不去,也正是那天晚上,齐大夫人病发。”

苏叶只觉得脑袋又是一轰。

她这般皱眉,林佩云就抚了她的手,叹道:“人各有命,这话说起来无情,但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人力所能左右,也不是谁故yì

想把事情发展成这样,齐正山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那晚与青姐儿在破庙里过了一夜,尽管那庙破的没了门窗,他也依然守礼坐在外面。”

“原本事情就这里就可以结束了,齐正山那天救下青姐儿,也是因为两家的关系在,我说句公道话,就算曾经交好,但是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但是齐正山却没有。他不仅救了青姐儿,事后还救了我们苏家,这是不争的事实。”林佩云神色一点点镇静了下来,似乎是与苏叶说着说着这些事情,就渐渐的平和了许多,她不停的说着:“今天齐正山提过亲,他也知dào

青姐儿有拒绝之意,并没有强求,只说这事先暂且放一放,回头他再过来。”

“……我后来去看过青姐儿,把齐正山跟我说的事问了她一遍,却没想到你大姐什么都没说,就是不停的哭。”林佩云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你大姐命苦,这小半辈子跟着孔君达没有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日日夜夜无不在为着孔家而争,更是从来没有像一个孩子似的在我面前哭过……”

“……那时,我才突然觉得,你大姐她,终于是遇到她命里疼她护她的男人了。”林佩云看向苏叶,温声慈祥地说道:“你大姐什么都不说,我就知dào

她的心思了,若不是怕影响咱们苏家的声誉,若不是怕不知dào

怎么去面对你四姐,她怎么会甘愿就这样拒绝了齐正山?九儿,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你们父亲不在了,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苏家的家业不要败掉,求你们几个子女能平安幸福,你大姐她真的太苦了,她是该熬出头,过一个女子应该过的生活了。”(未完待续……)

第338章 拆墙

回到栖林院,苏叶久久不能平静。

张妈妈当然也是震惊非常,她只知dào

今天齐正山来了府上,还以为是和林佩云说说话什么的,毕竟先前出过那么大的事,现在这一阵子桐州才渐渐安定下来。

半晌后,张妈妈道:“我看这件事夫人是愿意的,大小姐和齐老爷这事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叶低声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重yào

了,现在想想怪不得这期间有那么多事明明查出了眉目却是说不通,此时也全通透了,齐老爷不是给丁慕青买了账吗?这绝对是大姐在其中周旋之故,现在想想我当时跟丁慕青翻脸成那样,她都没有跟我硬碰,我当时还只道是她要在白子胥面前装柔弱搏同情,原来竟是她从中受了大姐的好处,指不定当时她与我大姐之间做了什么样的暗中交yì

。”

张妈妈低声的迟疑道:“不会吧,丁慕青和大小姐之间可是一直都不对付的,就算这件事是大小姐做的,大小姐的目的应该也是让丁慕青别再觊觎你的产业,才出手帮丁慕青把那宅子给买下吧……”

“别让丁慕青再觊觎我的产业?”苏叶突然抬了眼,一字一句地厉声道:“这件事全府的人都知dào

我当时根本就没有答yīng

丁慕青,就算丁慕青去拿了奢品阁的地契到地下钱庄抵押,上面也只有白子胥一人的证明而已,人人都知dào

作不得数的事情。丁慕青根本就不可能得逞,根本就不可能损伤到我利益。那我大姐还照样帮丁慕青把宅子给购了下来是为什么?那个宅院就在奢品阁的旁边,我敢打一万个保票,丁慕青绝对会在围墙开个门!丁慕青是什么人,我大姐绝对清楚!她现在帮着丁慕青把那个宅院买下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苏叶连珠炮,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张妈妈听着看着也是心中不停的叹,苏叶说的这些她何尝没有想过,可是总不能去直接说出来。那不是让苏叶更不舒坦?

她这边不知说什么好。苏叶的气消不下去:“她绝对是跟丁慕青做了暗中的交yì

,让她别再跟我顶着走,别再惦记着我的产,是。在外她成了好大姐了。花钱来让我过安心日子似的。但她到底打的是个什么算盘,她敢说出来吗?她如果不是为了把我和白子胥彻底搅散了,好让她和齐正山的事能成。我就给她磕头去!”

张妈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惊的连忙低声道:“九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苏叶用力的把张妈妈的手拿下,声音还是听话的压低了一些,总不想让外面的秋华她们听到的太多:“我和白子胥之间,我们最后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就算分了不能成,也是我自己决定才行,她这是什么意思?我和白子胥现在有个三年的约,府里的人都知dào

,在这三年内,我和白子胥如果不分开,她和齐正山就没那么容易在一起,一旦苏家和齐家再绑成这样,齐家的当家主母、齐正山的正牌夫人也是苏家的女儿,那白家就更不能和苏家结亲了,这谁想不到?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助丁慕青去拿下白子胥,让我不得不退出也好,白子胥到时被丁慕青缠上脱不开身也好,只要到时候我和白子胥这三年的约没了毁了,她和齐正山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了!我母亲怎么可能眼看着不能和白家结亲,还去错过齐家!”

张妈妈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了,知dào

是怎么回事还不够吗?我不怕你想的多,我就怕你明知dào

是这样,你还逆来顺受就这么下去!”

“我本来真是想就这么算了,丁慕青想争,想要,白子胥又是待她那样纵容的,我觉得累,我索性让了算了,但是真是想忍都忍不下去了。”半晌后,苏叶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想着这一系列所有终于连贯起来的事情,她真是感叹苏青的聪明精明。

张妈妈听了之后目光甚是激动,只要苏叶不再这么沉寂下去,不管有多难的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又不是白子胥左右逢源想左拥右抱,白子胥心里是只有苏叶一人的,丁慕青那边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根本不是多大的难事。

看着跳动的火舌,苏叶突然觉得有些哀伤。

她真的想让的。

她真的不想争下去的。

可是,真是应了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想让,你想退,别人却唯恐你再换了心思,直接一击致命,让你以后根本别想有可以改变主意的机会,让你没得选,让你只能让,只能退。

欺人太甚这四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

苏叶简直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这些人践踏了。

帮?

这是帮吗?

苏青这些所作所为,如果是帮,那么她曾经因为苏青不能从孔君达身边脱身,甚至买凶杀人这件事,又算什么。

心寒心冷也不止于此。

然而,越是狼狈的时候,就越不能流露半分疲态。

天黑天又明。

精心的梳妆让镜中的女子看起来分外的光艳照人,斜长微扬的双眉甚是威仪,樱络一般的双唇加了几分柔和之美,眼角末梢处特别妆化过,分明是一对水艳潋人的桃花眸。

苏叶缓缓侧了侧脸,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身华服正装,广袖博带,宝光流转。

在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容光里,她觉得有些不像她自己,却又觉得,这才应该是真zhèng

的自己。

杨枫之站在厅堂等着苏叶,见她走出来,双目都惊的忘了行礼。

秋华掩嘴一笑,杨枫之这才惊醒,连忙躬身行礼,竟是不敢再抬眼与苏叶对视:“九小姐,车已经备好,现在就去奢品阁吗?”

“去西珠胡同。”苏叶的声音微凉,几个字音落下之时,人已经出了厅堂。

杨枫之愣在当场,西珠胡同,这就是指奢品阁后方的白子胥所居的宅院?

他哪有机会多问,更何况他也不会问,赶紧沉了气息,跟了上去。

才下马车,还没进院门,就已经隐隐听得见院内传来的砸物之声,秋华当即就皱了眉。

苏叶却是面色如常。

进了门,就看见白子胥一脸无奈的跟几个工人交涉:“这个墙不能砸……”

“丁姑娘吩咐过了的,我们也是听命行事……”那工人也很为难。

“谁再砸一下,我就立即报官了!”苏叶的声音厉声扬起,惊的院内的三五个工人手下立即停下不敢再去,纷纷惊疑的看向那个与白子胥交涉的工人,可见那人就算是包工头了,而白子胥也是震惊不已的看向苏叶。

他看见苏叶今天的与众不同来,眼前一惊艳是肯定的,但更大的是欢喜,可同时却又矛盾的很,因为丁慕青要把两个院子打通,这一幕让苏叶瞧见,难得苏叶过来,岂不是这又要大气?

却是没等白子胥开口,包工头就皱着眉为难的过来,一边走向苏叶一边行礼,也正要开口说话。

苏叶也只看了他一眼,就抖了手里的纸卷展在他眼前:“别跟我说你受谁的指使听谁的吩咐,你脚下踩的地方,都是我的,你带着你的人,马上从这个院子里消失,我还能暂时保证不追究。”

那包工头脸色骤变,这等事情他可担待不起,赶紧叫人住手,立即就从已经破了半人高的墙洞钻了进去。

白子胥就笑嘻嘻的向苏叶走了过来:“……你今天可真漂亮……”

苏叶只瞪了他一眼,后而手一竖:“你,进屋里去,我没叫你出来你别发出任何声音,要是你不听我的,这个院你就不用再住了,而且,三年的约也就……”

苏叶的话没说完,白子胥的脚已经开始倒退着往屋里走了,当下就不再说话了,摆着手示意苏叶可别再乱说下去,后而还很周全的把观言和月七也一并叫去了厅里。

厅堂的门一掩上,观言和月七就已经扒在了窗子上,观言往外偷睨着:“爷,九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月七也往外偷看着:“这还用问?女人之间的大战要开始了!”

白子胥一把将他二人拎了下来,厉声低喝:“偷看?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有道德!”

这二人被他拽了下来,他却是下一步就走上前去,扒着开始偷睨。

月七的嘴角一抽:“爷,您这样就是有道德了?”

白子胥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道:“事关重大,这事我解决不了,我总得看她怎么个解决法,我才心安。”

观言低嗤:“切,还不就是偷看?”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后丁慕青从那墙洞里钻过来了。

“九小姐……”她声音柔弱,很是歉疚的向苏叶行礼,弱声道:“我住在隔壁,这事你之前也是知dào

的,我一个女儿家,身居外地无亲无故,也就子胥一个亲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想有子胥来照应一下,这样我心里也才安心……”

苏叶微微一笑:“别这么说话,太累了,白子胥人不在,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未完待续……)

第339章 终止

丁慕青面上的愁容立即一顿,后而往四下里一看,果然不见白子胥,并且连观言和月七也都不在,她何其精明,立即就朝着厅堂的方向喊着:“子胥哥哥,子胥哥哥?”

自然没有回应。

丁慕青立即就问苏叶,语气却还是不放心的柔弱着的:“他去哪了?刚才不是还在?”

“知dào

我要和你对质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苏叶冷笑:“难道还要像上次在茶楼那样,让他继xù

夹在中间?男人是什么样的,你难道还不了解?这种场合,他经lì

过一次,还会再想经lì

第二次?”

丁慕青的脸一点点沉了下来,声音已现不客气:“那他去哪了?”

“这我可不知dào

,男人嘛,想干什么就去了,我向来对他不怎么约束的。”苏叶说着,一边别有深意的看着丁慕青,这句话一语双关,意思是我苏叶如果不是放心白子胥,从来不曾约束过他,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一步步的踩过界?

话说到这里,丁慕青的脸彻底的黑了。

“那就说正经事,”丁慕青恢复了她高傲的姿态来,睥睨着苏叶:“你可莫要诓我,这宅子是你的?我打个洞修个门而已,我和白子胥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生活的,别说你现在还没进白家的门,你就是进了白家的门,我一样也是要和白子胥这么过日子的。更何况,你进不进得了,还两说。”

丁慕青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斜斜的上下睨着苏叶,不屑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她这般如此,苏叶却是半点也不气。

生气,有何用。

苏叶也不与她多说,只拿着那地契给她看:“说真的丁慕青,我拿这个给你看都是看得起你,不过是不想闹到官府之后你再去跟官府的人哭诉你并不知情罢了,太麻烦,太浪费大家的时间。你看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

丁慕青这才惊了一大跳。

苏叶微笑着收起地契。拍了拍手:“我刚刚已经警告过了,这个墙如果你不修好,我会很快的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解决这件事。你到时候怎么赔偿我是小事。毕竟钱事是小。丢人事大。”

“你,你哪来的钱,这宅子早就买了。你当时哪里有钱!你骗我!”丁慕青急了,大声的冲苏叶吼道,她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她真的气啊,费尽心机想到这个法子买下旁边的院子,为的就是打通,可谁知这个院子竟是在苏叶的名下的,她一想到这宅子的时间上的问题,就觉得越发的生气,苏叶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买下这个宅子!

是,这个宅子当时是落在侯岑的名下的,后来苏叶的身份曝光之后,已经第一时间把侯岑的名字全部都过到了她的名下。

苏叶看着她跳脚,慢条斯理的道:“我当时怎么可能有这个钱,这句话你说到点上了。”苏叶笑的分外好kàn

,那对桃花眸竟是与白子胥有着惊人的神似:“我当时没钱,可是白子胥有啊,他为了要和我一起做生意,这宅子就是他当时送给我的礼,我要来没意思,就索性租给白子胥住,他每个月还要付我房钱的,这件事,你来了桐州这么久,你竟然都不知dào

他要向我交租?”

“什么?!”丁慕青原本还不太相信,此时听到苏叶这般说,她一点也不怀疑了,苏叶对白子胥一直都是冷着来冷着去的,这是她亲眼看过来的,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白子胥买房子送给苏叶,巴巴着求着苏叶和他一起做生意还不止,到头来苏叶还要把这个宅子租给白子胥,再收白子胥的租金?

白子胥早就可以再购一个宅子了!若不是为了继xù

讨好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还会继xù

在这里住下!

她何止是生气,简直就是心伤。

她一心一意巴巴的要对白子胥好,要追着白子胥,白子胥却是更为严重的巴巴的追着这个女人!

可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让白子胥颜面又何存!

女人的思路总是迂回的,她追白子胥,白子胥追苏叶,这本来就让她已经觉得心伤又伤自尊了,不过是因为自身与白子胥有着这么多年的亲情占着优势才稍平衡了些许,但是这个模式,本身就让她心中很难平复,眼下的情况又变了,现在的情况是她追着白子胥,白子胥追苏叶,可苏叶不仅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些不屑!

苏叶这些行为和语言,无疑是在践踏着白子胥的感情,苏叶践踏白子胥的感情,白子胥却仍旧心甘情愿,却仍然都没有放qì

苏叶转而投回她这边。

这在丁慕青的心里产生了质的变化。

这种模式,立即升华为苏叶践踏了白子胥,也践踏了她。

看着丁慕青这副快要崩不住忍不下去的模样,苏叶依然微笑:“怎么,你觉得他很委屈?”苏叶说着,后而微微俯了身看着丁慕青:“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委屈?”

丁慕青听罢这话,一愣之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在嘲笑苏叶似的,道:“我委屈?笑话,这话只怕还要我来问你,你长到这么大,只怕连什么是真zhèng

的委屈,还都不知dào

!?”

苏叶听了,微笑自然就收了起来,沉着脸看着丁慕青,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丁慕青又是一笑。

苏叶就像意识到她要说些什么秘密似的,朝两边递了眼色之后,秋华和小双立即面容肃重的退到了门外去。

院内只余留她与丁慕青二人。

丁慕青讥讽一笑:“你也知dào

什么是丢人难看?还问我委屈不委屈?你现在得yì

又怎么样?这个墙打不通又能怎么样?我告sù

你,你笑不到最后,你不可能和白子胥成亲的!你大姐苏青要嫁的人是齐老爷齐正山,你们苏家的女儿做了齐正山的夫人,白家根本就不可能再和你们苏家结亲了!笑话,我还当你有多厉害,你连这个局势都看不出来,真不知dào

白子胥怎么就会看上你!你,苏青,你完了,你这辈子都完了,白家回了你的亲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得出去了,就算有人肯要你,你这么大的帽子,别人家哪里又戴得起,勉强戴上,也是一辈子被人笑话,到时候你照样天天过不了好日子,你的男人,会真心对你好吗?看着你这么能耐,他却天天被人指手划脚,他还指不定看见你就反胃呢……”

看着苏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丁慕青的声音更为得yì

了:“你这么硬气你这么本事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被你自己的亲姐妹断了前程?你们几个姐妹不是以前说我挑拨离间吗?不是总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你们吗?现在你自己也看见了,你们苏家的姐妹,需yào

别人挑拨离间吗?你们自己就能做到,而且还做的漂亮极了!”

不知为什么,苏叶虽然是等着丁慕青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现在明明达到这个目的了,她却心情真的莫名的跟着烦躁了起来。

她甚至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再是气苏青做事阴,却终是抵不过眼前她对丁慕青的厌恶。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曾经丁慕青出现在她们苏家姐妹面前时的种种情景。

她们几个姐妹,一直都是团结一气一致对外的。

而她到现在隐隐的相信,如果苏青站在这里,哪怕苏青确实做出了这样的事,也一定会和她一起,讨伐丁慕青。

她原本还想再引丁慕青说些什么,此时突然没了心情。

她不想想起来苏青。

她冷了脸,又渐渐的微笑。

后而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厅堂的大门喊了一声‘白子胥。’

在丁慕青瞬间苍白僵硬的面容下,门吱呀一声开了,就在丁慕青脚下明明是想逃的却像是生了根一般不能动弹的时候,就在她根本想不出要怎么开口像白子胥解释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白子胥的人影。

走出来的,是观言。

观言站在门口,面容很是尴尬,过来也不是,不过来更不是。

苏叶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白子胥,你如果不出来,三年的事情……”

“来了!”白子胥皱了眉,这才出现在厅堂的门口,同时,伸出一臂,把观言给拨到一边。

观言如获大赦,脚底抹油,溜了。

苏叶那没说完的半句话,丁慕青当然知dào

是什么。

要说她之前慌乱,可哪比得上此时的心痛。

之前慌乱不知怎么收场,也怨恨苏叶这般设计,但是更气更无力的却是眼下白子胥竟是根本就听不得苏叶提那三年。

生怕苏叶不肯嫁他吗?

这一刻,丁慕青突然什么都不想了。

她突然间觉得累了。

然则心里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劝诫着自己:丁慕青,你不是一直都知dào

都清楚的吗?白子胥心里有苏叶,苏叶对他很重yào

,你不是一直都知dào

的吗?

你明明知dào

,却非要拼上一拼试上一试,你这是赌什么呢?

现在到了这样让你不堪的局面,你还能怨谁呢?(未完待续……)

第340章 非议

白子胥出来,苏叶什么也没说,微微一退,把这地界让了出来,与白子胥擦肩而过做了个调换,轮到白子胥站在院里和丁慕青相对,而她,进了厅堂,掩了门。

月七人还扒在窗子边偷看来着,苏叶进来后却是优哉游哉的坐到主位去品茶,甚至还敲起了二郎腿,一副女当家的模样。

月七上前不好意思的低声问她:“九小姐,您这么放心?不去……”

“偷听?”苏叶眼皮子都没抬,只微微一笑:“机会就这么一次了,他若是再继xù

那么下去,我也就把这宅子收回,你主子就不用住在这儿了,这里,是宁玄当时送给我的,我就是放着不住,本来也不应该便宜了他。”

苏叶说着宅子的事,但是月七当然明白苏叶其实指的也是她与白子胥之间的关系。

如果白子胥仍旧对丁慕青纵容下去,那苏叶与白子胥之间就真的只剩下生意合zuò

伙伴的关系了,而且相信,以苏叶的性子,只怕连合zuò

伙伴这个关系,也不会维持太久。

月七有些替白子胥捏把汗。

想着以前白子胥对丁慕青的纵容,他真的觉得有些悬乎。

默了半晌,月七忍不住开始说些劝慰的话来:“九小姐,如果丁姑娘听话的把这个墙给封好,不如这件事就此作罢算了,您要是不想让我家爷和丁姑娘就这么挨着作邻居,大不了我和爷搬去醉云间也行。反正醉云间本来也就有地方的。以后只要丁姑娘不再做些越界的事,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您也看到了,在桐州,她真的不是您的对手,她不可能斗得过您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现在也被您给调教的差不多了,这次够狠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然后由你家爷出面摆上一席。大家坐下来吃个和好饭?”苏叶听了就笑了:“月七。在我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以德报怨一笑泯恩仇这一说,或者是什么时过境迁便忘记新仇旧恨之说,你若问我恨不恨她。我当然不至于。你这次本末倒置了。不是我能不能泯恩仇,是丁慕青她能不能。冰释前嫌这种事不是看嘴上说的,她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要与我为敌的话。可是事实大家都看得见她又是怎么做的。我虽然对她谈不上恨,但也绝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关系,一个容不下我的人,你觉得我能容得下她?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就算和她坐在一起握手言和,你觉得那是真的吗?所以,谁也别给谁再出手的机会,这才叫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那种明明不和,还非要被旁人拽在一起吃什么饭。”

月七听的无言以对,末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是这么回事,什么事都得扯平才能算是两不相欠,您已经忍了够多了,换作旁人,只怕早就翻了脸,发展到今天这一幕,我家爷是该了断了一下了。”

苏叶淡笑不语。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苏叶起了身要出去。

她不是觉得丁慕青跟白子胥软磨硬泡的时间差不多了,而是她给白子胥的时间,够了。

她出得门去,一边走着一边看着白子胥:“我刚刚说的三年的事情,是真的要想想了,刚才丁姑娘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三年对我来说不痛不痒,我完全无所谓,但是我大姐和齐老爷可是不会等三年的,话以至此,我这就准bèi

走了。”

她不理丁慕青的泪流满面,也不理白子胥的焦急与无奈,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又退了一步,对白子胥道:“对了,白子胥,你今天天黑之前就搬走,东西可以随后过来再收拾,但是今天晚上,你别住在这院里。”

一句话,惹的丁慕青的眼泪再次滚了下来。

而白子胥,立即就点头如捣蒜,两眼更是放着光:“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让月七和观言收拾!”

苏叶微微一笑。

孺子可教。

当晚,白子胥住在了醉云间,月七帮他铺着床,一边摇头直叹白子胥没出息,被苏叶吃的死死的,还这般听话,以后等把苏叶娶回去,还不得天天都跟在苏叶的屁股后面,到时候岂不是都要笑话白子胥怕老婆?

白子胥听了之后很是不爽,哼道:“让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苏叶这也忒不给我面子了,白天里把丁慕青直接气回了京都,丁慕青都走了,我还专程让观言去她那里问她我是不是能回去住了,她可倒好,倒是口口声声说她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死活不让我再回去,那架势竟是真的准bèi

以后都不会让我再回去住了!”

月七听了只是摇头长叹。

默了一会,月七以为白子胥没了下文,便扭头看他,这一看,白子胥竟然正摸着下巴对着烛台发傻,竟是傻乎乎的笑:“不过,她这副模样,可真让我高兴啊!”

月七一哉,险些没摔个大马趴。

“那,那你准bèi

就在醉云间一直住着?”月七只当没瞧见,嘴角抽动的看着白子胥。

“今天先这么凑和,明天回京!”白子胥说着,就往床边走去准bèi

早点休息养好精神第二天赶路了。

“丁姑娘今天才刚走,你明天就回京,九小姐知dào

后岂不是又要急?”月七连声就劝。

“我是办正经事!拖不得,苏大小姐和齐老爷的事已经逼到门前了,不能再拖了!我要马上去见老爷子!”白子胥这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了。

初夏,就已经让人觉得有些恬燥了,冬天太冷,这个夏季才一来,就热的非常快,因为暑热,让人觉得时日都漫长了起来。

苏青和齐正山那件事一直没有再有什么动静,而苏叶,也终于沉下心来。

丁慕青走了,白子胥竟然在丁慕青走的第二天就人间蒸发。

至今为止已经有一月之余。

生意上的事都没有交待。

一切就是这般的突然,白子胥走的时候甚至只给她留了封短信而已,说他要回京办事。

开始的时候,才过去不到三五天,小双就气急了:“白公子这是怎个意思?说是回京办事,这是办的什么事,丁慕青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说是办事,真当咱们好骗呢!”

秋华当时就瞪了小双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公子对咱们九小姐是什么心思,这根本不用怀疑,他在桐州这么长时间了,很少回京,若非有急事要事,哪次不是拖上再拖。而且丁慕青那样走的,回京回到了白家之后,她指不定要怎么在白家的人面前抹黑咱们九小姐,白公子跟着回去太应该了,你可莫要乱说这些混话!”

当时是把小双给堵回去了,可是这一下子一个月过去了,白子胥不仅没有回来,这一个月期间,竟是连封信都没有。

生意上的事情一直都是白子胥主外的,商盟会那边也都是白子胥在,这一下子,全部都落在了苏叶的身上,苏叶这才体会到白子胥平日里的工作量有多惊人。

这一个月,她人在奢品阁远程操控着五六家生意不说,每天还要去商盟会那边,她第一次代表她与白子胥的产业责任人而出现在商盟会的时候,把商盟会的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苏亦诚,都呆住了。

商盟会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

因着是暂时代替白子胥出席,先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表示很欢迎,也乐得帮她慢慢熟悉环境和业务问题,但是半个月下来,大家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回事的。

面上已经显现出各人的不屑与鄙视,私下里说的更是不中听。

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苏叶被白子胥抛弃了的,有说苏叶捡了个大便宜把白子胥打下来的江山全都吞了的,还有说苏叶这次彻底完了,不仅未来的夫君跑了,现在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一个女人在商界打天下,但实则这样的女强人以后想嫁人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还有人说这样的女人,生的漂亮也是个优点,总会因为姿色而不至于把这么大的产业那么快的败个精光,就算结不成亲也没关系,身边总不会缺了男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起生意来,其实比他们这些大男人更有优势……

这话就是相当难听了。

但是小双却是再也不敢说别的话了。

外面的话已经够伤了。

栖林院的人不敢说,而且连同府里的下人,看见苏叶时的眼神也是一副深感同情之样,但是下人是下人,主人是主人,比如林佩云,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

这日苏叶才从外面回来,累的连拆个钗子的力qì

都快没了,林佩云竟是没睡,听说苏叶回来后,立即就来了栖林院。

“白子胥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佩云连个客套话都没有了,上来就直接逼问。

苏叶正坐在妆台前,秋华正给她拆着发髻,听闻这话,秋华乖乖的先退了下去,屋内清净了之后,林佩云也坐了下来,一副逼供之相看着镜中的苏叶。(未完待续……)

第341章 老者

“怎么,今天齐老爷过来了?”苏叶冷着面,语气有些怪里怪气的讥讽。

林佩云这番架势,还能是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怕白子胥这边黄了之后,再把齐正山这个好女婿丢了。

“还没有,今天齐家的人递了请帖。”林佩云听了这话哪还有什么好气,回了苏叶之后就又道:“白子胥若是就这么甩手走人了,你可怎么办?他到底把你置在何地?不管结果怎么样,他总该吱一声吧?白家要是真不同意这门亲事,他要是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当初为什么还要夸下这般海口,他这边把你给彻底耽误了不止,他简直是把你给逼到死路了!他甩手走人什么都不要了,就算生意全都归你,这就可以就这么算了?哪来的那么便宜的事!钱,我们家缺钱吗?!我们家没有钱吗?这些能补偿你一生一世吗?!”

苏叶正摘着头上让她觉得分外沉重的发钗,手下一顿,后而啪的一声把钗给扣到了妆台上。

“我们家缺不缺钱?”苏叶冷笑道:“当然,如果齐老爷做了你的女婿,我们家当然不会再缺钱。但是齐老爷还没做你的女婿呢,你可别这么早的就把齐家的家产也当成是你的。”

林佩云气的噌的一下站起,极痛心的看着苏叶:“你,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苏叶回过头来斜眼看她:“不是我变了,我只不过是长大了。”

满堂明烛华光之下。苏叶静静的看着她——自己的母亲。

“好好,你长大了,你们全都长大了!”林佩云气极反笑,坐回椅子里,再也不看苏叶,就像不想看见自己的这个忤逆的女儿一样,道:“齐正山很有诚意,我也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和他对你大姐的那番情意,这样好的夫婿不好找,有多少女人几世都难求。已经一个多月了。白家这边依然没有动静,齐正山这边我也不准bèi

再拖了……”

“您拖过吗?”苏叶问她:“齐老爷不是今天才给你递请帖吗?你哪里拖了?”

拖?说的这么好听,林佩云这么说就好像她在为白子胥争取时间似的。

林佩云面上立即涨的通红,瞪向苏叶:“你知dào

什么?!你懂什么!?”

“我知dào

什么?我知dào

的不多。”苏叶扭回身去。对着镜子继xù

拆着自己的行头。语气也是极淡:“我只知dào

大姐夫孔君达身边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母亲您给他特地安排的,只是可惜大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一边花着钱给孔君达好处来避人耳目。私下里却另有良计。我想说的很简单,我只知dào

我们几个的母亲不是普通人,不是一般的家中妇女,很有手段。”

这一番话果真戳中了林佩云的死穴,她当即就跳了起来。

“好,是你自己要选择这么走下去的,白家的事我再不会多问你一句,你觉得我唯利是图势利的很,那我就势利下去,我说我是为了这个家,你也不会信了,苏家这么大的产业,容不得我们不势力,有孔家前车之鉴啊,你可是亲眼看着孔家最后是个什么下场的,在这个世上,要是与落到那种下场相比,我宁可被人戳脊梁骨说我林佩云高价卖女儿,我也不能让我的孩子们落到孔家那样的下场!”林佩云说完就气的眼眶都湿润了起来:“就是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听见我说的话,看见我做的事,也会赞我是一个好母亲!”

林佩云走了,苏叶的神色渐渐的松懈了下来,镜中的她竟有一丝落寞之感。

她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不认同林佩云的做法了。

苏青当时确实是需yào

立即与孔君达断了联系,她自己不也一样?

甚至比林佩云更过分,她做的,可是直接夺了孔君达的命。

之所以拿出来说,不过是想把林佩云气走罢了。

白子胥不回来,从开始的不安和难忍,她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面对林佩云这般追问逼问,她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对着林佩云痛哭一场?哭诉白子胥的不守信用?

算了吧。

结果已经如此,在外人的眼里,她苏叶已经是又可怜又可恶的女人了。

何必再去大把的流泪,让本来就可怜可恶的人更可怜可恶?

又是月余过去,一切看似如常却终究不太一样。桐州城日升日落作息如往,少了白子胥这么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什么。然而苏叶的突然之间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件事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象征着白子胥不再出现的标志了。

夏至的那天,蝉鸣的厉害,中午最热的时候苏叶突然临时回府一趟,因为有个重yào

的资料早上的时候忘记带了,才一踏进栖林院,满院子都是正院的下人,让她惊了一跳。

看着他们抬着大箱小箱的,秋华上前就拉住了一个家丁问他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要抬到哪里去。

家丁一看见苏叶回来了,都是一震,显然是没想到苏叶竟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府里。

那家丁吱吱唔唔,秋华揪住他的领子就厉了声色:“是不是想马上被赶出府?还不快说!”

家丁吓的腿软,赶紧行礼,哆嗦着道:“回九小姐,这是夫人让把这些箱笼抬去栖林院后面的仓库里去的,这里面是当时老爷在世时和夫人一起给九小姐您准bèi

的一批嫁妆,只是一部分而已,当时并没有准bèi

太多,想着回头慢慢再添置,一直都在正院里的仓库里放着来着,夫人今天早上突然让我们把这些抬到栖栖院的仓库里来……而且……”

那家丁又吱唔了起来,并且不时的拿眼偷瞧着苏叶的神色,秋华一眼瞪过去,那家丁立即舌头就又利索了起来:“而且夫人叮嘱了栖林院的人,不让他们告sù

您,谁也没想到您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您可千万别跟夫人去说,不然我们几个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秋华当即就要发火,苏叶却把秋华拦了住,后而挥了挥手让家丁们继xù

,只当她今天中午没有回来过。

秋华生气,是因为这些人竟然连栖林院的人都使唤,还不让栖林院的人告sù

给苏叶。

这府里现在的掌事可就是苏叶。

苏叶不让秋华继xù

下去,也是有她的道理,她站在外面没有再进去,而是让秋华等那些家丁走的拐过弯去瞧不见人影之后,才让秋华去取资料。

后而回到马车上的时候,秋华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尽管秋华什么都没说,苏叶也知dào

她想什么。

府里原本一直都是在盼着她出嫁的,当时苏立行一直都很在乎这件事,她心里是清楚的,苏贞当时也未出嫁,但是嫁妆什么的一直都在府里的仓库里,而不是像她一样,是在正院苏立行和林佩云所属的个人仓库里。

这种重视是不一样的。

然而现在林佩云让人把这些拿回栖林院,却连府里的仓库都不用,这意味着林佩云已经对她的婚事不抱什么希望了。

白子胥这边没了下文之后,她极有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再用得上嫁妆了。

但是这并不够林佩云急着把仓库给腾空出来。

腾空仓库,自然是有别的用处。

比如,苏青的嫁妆。

苏青和齐正山的婚事,看来在林佩云赴了齐正山的约之后,就要排上来了。

再回到奢品阁的时候,一进门,苏叶就没看见苗文初,让她一愣,苗文初向来白天都不会离开奢品阁半步的,问了伙计,伙计看向苏叶的眼神很是不一般,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重点来。

苏叶顿时有些反感,怎么今天所有人都这么欲言又止的。

正要训斥那伙计两句,苗文初突然从楼上正好下来,看见苏叶后噔时神色一紧,连忙就把苏叶拉到一边:“九小姐,来了位不寻常的客人,我把他请到贵宾厅了,正在发愁要怎么应对,不如您去看一看?”

能让苗文初都发愁的客人,苏叶从来没有遇见过,此时但看苗文初的神色,让她吃惊不小。

“是什么人?”苏叶皱了眉。

“是一位老者,年纪不小了,伙计们见他进来就一个人,连个跟随都没有,穿的又是棉布衣,还以为不知dào

是谁家的老头,连招呼都没打,就连偷偷的问我是不是把这人请出去,我抬眼一看当场就惊住了,这老人虽然穿着粗布棉衣,可是这般年纪却是身子板正,双目更是炯炯有神威仪十足,再一看他明明腿脚利落却是拿着一根拐杖就觉得不寻常,我走近前招呼他,便偷偷看他的那个拐杖,差点把我惊到,黄花梨木!手持的把上面的雕工绝对不是一般师傅能做得出来!”苗文初一边说着,一边甚是不安,这样的老人来奢品阁,还不知是福还是祸。

奢品阁说是奢,但人人都知dào

这里是倒卖二手货物的地方。

往来的人自然不会没钱少钱。

但也绝对不是真zhèng

的大富大贵。

真zhèng

尊贵的人是不可能逛奢品阁这种二手货市场的。

而这位老人,出身真的太尊贵了……(未完待续……)

第342章 交锋

苏叶是只身一只进入贵宾厅的,并且还和秋华换了外袍,看起来就是奢品阁的一个茶水小丫头的样子,端着茶水小心翼翼的上前去,轻轻的搁置在了那老者的手边。

走进这老者的身边的时候,苏叶的心是怦然一跳的。

因为距离近,便闻得到老者身上淡淡的川贝的味道。

是上等的川贝。

身上能带有这种味道,足可见本人是长年服用川贝才会有。

长年服用上等的极品川贝,这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承shòu得起的。

况且川贝这种东西很寻常,但并不是不可或缺,也就是纵然本人是有需yào

服用川贝的身体,但也并不是需yào

天天日日不停的服用,能养成这样的,足以说明这位老者不仅仅是有钱,还很有闲钱。

苏叶向老者行了一礼,淡笑着站在一边等着伺候的模样,老上睨眼打量了她几眼,后而淡声笑道:“苏家九小姐?我竟然都不晓得苏家九小姐还有这番雅兴,喜欢偶尔扮一扮茶水丫头。”老者说着,端起茶盏也不再看苏叶双目一亮的神色,他抿了口茶,倒是眼睛一亮:“九小姐这么试探我,怎么还会用这种普通货色的茶水款待?”

苏叶听了这话就直了身子,后而看了看旁边的席位,淡笑着以眼问询老者是否介yì

她一坐,老者笑的非常和善慈祥,伸手示意苏叶随意。

苏叶这才坐下,谦恭的看向老人:“不知dào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说真的我这一身打扮进来,也实在是不知dào

要如何招待您,我们奢品阁是间小庙,实在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是以,很想知dào

您此番前来有何指教,您说我明明知dào

您出身不同,却用这种普通货色的茶水,实在是您多虑了,在奢品阁。所有的客人。用的都是这种茶,包括我们自己也一样,不论进来的客人是富甲天下的权贵,还是普通市井百姓。对我们奢品阁来说。客人不分尊卑。”

老者听闻此话眼神微微一亮。打量苏叶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深意,笑道:“九姑娘的经商之道听起来很让人舒服,只是人本身就是分着三六九等高低贵贱的。不然不会同样的东西却有着不同的市价,就包括你的醉云间来说,不也是每一层和每一层的消费不等?楼下大厅不限,二楼则就上涨,三楼就在中上等,而四楼就更不同,似乎就只有桐州的有钱子弟才消费得起,这岂不是与你现在所说的,完全大相径庭?”

听到这位老者连醉云间的情况都这么清楚,苏叶心里微有一惊。

但她面色依旧平和,道:“相信不用我说,您也明白醉云间和奢品阁的不同,奢品阁是一锤子买卖真金白银货真价实的一对一,客人拿出多少钱就可以拿走等价的东西,醉云间不一样,那是花钱买乐子消遣的地方,金银有价,情绪无价,况且去醉云间消费的人,不仅仅买乐子,他们买的还是他们的满足感和虚荣感,楼下坐着敞亮自在,但是楼上不同,楼上每一层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每一层都有不等数量的工人服wù

伺候,一间房客人五个,就有三个甚至以上的人伺候这五个客人,而楼下,按桌来算,平均下来是一个工人服wù

整张桌子的五个甚至以上的客人,怎样才更周到,不用我再细说。之所以价位不等,不是看货物的出入多少,工人的服wù

也是消费的一部分,他们的钱,不只是花在酒水上,还花在那些工人的服wù

上。”

“你这个姑娘可真是伶俐。”老者笑着点头,指着茶盏笑道:“这茶,真是恰恰好。”

苏叶微微一笑:“过奖。”

但是老者下一刻却又面色冷峻了下来,看向苏叶,声音也凉了许多:“你既然说人不分尊卑,那为什么你对人那么没有容人的雅量?”

苏叶听后面色也是立冷,眉梢一挑。

“我觉得您这句话问的本身就似乎有些不妥。”苏叶很是悠然的回答,老者眼角一动,眯眼道:“此话怎讲?”

“一个人是不是有容人的雅量,这应该怎么去评判?是由身边的人去评判,还是由自己本人去评判?又或者是,难道应该让没有被包容的那个人去评判?”苏叶神色正容,句句铿锵有力:“单是您这般说,我就可以说您没有容人的雅量,在今天之前,我与您素不相识更不曾有过交集,那么您就可以说我没有容人的雅量,您这般评判我,您是不是有点连一个从没见过面的晚辈都包容不了的雅量?”

老者先是一愣,俨然是没有想到苏叶竟然会这般直接,又这般能言善辩。

随后老者哑然失笑,看着苏叶笑道:“你能这么跟我说话,那是因为你还不知dào

我是谁。”

“未必。”苏叶笑着说道,随后起了身来,非常正式,非常标准的以一个千金小姐的礼数来向老者微微侧身屈膝行了个初次见面的礼仪:“晚生苏叶,见过白老侯爷。”

苏叶从起身行礼的那一瞬,老者原本还对她只是惊赞,但见苏叶标准的行完了礼数,再说出了他的身份之后,老者的目光彻底一缩。

“子胥给你通风报信了?”老者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从见到苏叶开始,一直都是镇静自若,而这一句,才算是隐隐的有些乱了方寸,脱口而问。

苏叶直起身来,微微垂首:“您把他盯的那么紧,他就是想给我通风报信也是不能,侯爷您这句话问的,岂不是在质疑您自己?”

这般镇静冷静,白老侯爷凝着眉打量了她许久。

“你明知dào

我们白家是不赞成你和子胥的亲事,而且也知dào

了我的身份,你面对我,为什么这么不卑不亢,你应该哭着求我成全你们。”

苏叶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您出现在桐州,我就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我也不清楚白子胥是怎么在您面前讲述我和他的事情的,但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会做什么,这桩亲事,如果不成,您一定认为我会因为以后可能这辈子都难再嫁而痛不欲生,您也一定认为我这一生都会毁了,我一定不会放过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您认可。”苏叶不禁苦笑,道:“我相信,以白子胥的为人,如果我和他的亲事不能成,那么桐州这些我和他联名的产业,一定会全部归于我的名下,这是他能给我的补偿,而他或许此生都将不会再出现在桐州,这些事情我都有想过,我觉得如果一门亲事是需yào

一方压上他们的家族,或者我说的重了些,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觉得如果一门亲事需yào

一方有可能在将来让他们的家族受到不好的影响,哪怕未必就会发生,其实也是不应该让种下这种隐患的,白家不同意,这本来就是在我的预想之内,您说我应该哭着求您成全,但其实我并不需yào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有过这种心理准bèi

的,不仅仅是这门亲事,这世上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是会有两种不同的结局,成,或者不成,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有过两种心理准bèi

的,只不过是看哪一种欲望更想得到罢了,而对于我来说,各占一半。”

苏叶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忒直了些,甚至还有一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之感,若是旁边站个多话的,甚至还能垫上一砖,说苏叶也太不把白家放在眼里,仗着白子胥的爱hù

就这样张狂。

半晌过后,白老侯爷才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成全或者不成全,其实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了?”

“不是无所谓,”苏叶抬了眼,看向白老侯爷:“而是无论哪一种结果,我都承shòu得起。”

白老侯爷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苏叶毫不退让。

默了半晌,白老侯爷起了身,苏叶弯身行礼准bèi

恭送。

白老侯爷摆了摆手:“不必送我,我终究也没有成全了你。”

苏叶的眼神有些许的微黯,但还是将礼数行完,并且亲自相送:“这两者没有关系。”

白老侯爷听了这话之后就像没有听见,淡淡一笑,出了奢品阁。

他的脚尖才刚刚踏下阶去,四周突然出现的七八个年轻的平民装扮的青壮年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不远不近的将白老侯爷不露痕迹的掩护了起来,白老侯爷慢悠悠的向前走去,那几个青壮年就像是路人一般依旧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是非常严密。

苗文初惊叹的小声问着苏叶这人是谁,来奢品阁是何用意。

苏叶看着白老侯爷远去的背影,半晌后才弱声道:“是一个我们不会再见到的人。”

苗文初不敢再问,忙让店里的伙计赶紧回去做事,什么也别问别说就是。

而苏叶,看着长街,久久不能平静。(未完待续……)

第343章 贵宾

回到栖林院后,这件事苏叶只跟张妈妈一人讲述了一遍,至于秋华和小双他们,她实在不想听到他们知dào

了这件事之后那些抱怨和为她可惜。

张妈妈听了之后相当震惊,显然是这件事太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谁也想不到,白老侯爷竟然会亲自来桐州。

更想不到的是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拒绝苏叶。

苏叶却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总算是一种结果,总好过他就这么不吭不声的走人再也不回来。从今以后,我也就能专心做自己的事了,再也不用惦记什么。”

张妈妈知dào

这个时候说什么别的,只怕更会让苏叶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再起波澜,既然结果已定,何必再去途添伤感。

但是她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难过。

她早就把苏叶当作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了,看着自己亲生女儿有那么疼她的人,却是两人不能有好结果,最终不能走在一起,并且苏叶以后要面对那么大的舆论和争议,极有可能这一生都要孤独终老,她心里的滋味怎会好过。

她这般无言,苏叶见状就淡淡一笑,示意她自己并不放在心上,道:“其实别人怎么看我,我真的不是那么介yì

,因为他们看的并不是我,而是苏家的九小姐苏叶。他们看的、评论的,是那个名动桐州震惊鲁南商界、坐拥桐州最大产业的商盟会唯一的女子,这些都只是我的头衔罢了。而并非我本人。我是谁,我是美是丑,是哭是笑,并没有人在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为我的名而所累,好好的生活,让自己活的更好,这才是我想要的。”

张妈妈看着她,苏叶是笑的,可张妈妈却是听着这番话。难以自控的泪如泉涌:“人们都说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我总是说,是他们不知,并非你心高气傲,只是你未曾遇到过让你可以放下身段的人。若是他们听到你的这番话。只怕又要说些更难入耳的话。说你明明是得不到。却偏说自己不想要。”

苏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dào

,可是我知dào

。”张妈妈道:“你若真是不曾放下过身段。你根本就不会介yì

丁慕青打通那道门,你若是真的心高气傲,你就不可能非要争着不同意丁慕青去借用奢品阁的地契,那地契算得了什么,你的资产根本就不是靠奢品阁的盈利,你要是心气高,就巴不得让丁慕青用你的,你就更能让丁慕青在你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你若是真的目中无人,你今天就不会和白老侯爷说那些话,你明明是争取过的,只是他们都不懂罢了……”

苏叶摇头,还是笑:“别说了张妈妈,别说了……”

“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任性,你就是求白老侯爷两句又怎么了?你怎么就不能像个普通的姑娘那样,在适当的时候就柔弱一下啊……”张妈妈痛哭失声。

“柔弱?”苏叶有些失神,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周,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目光甚至是透过了这间厅堂,看向整个苏府,“我这样的身份和出身,我能软弱吗?我有亲人有朋友,可是我身边除了你们还有谁,我软弱给谁看?我只要稍稍让自己松上哪怕一口气,就会被人吃的尸骨不剩了,我怎么敢软弱啊!”

张妈妈拥住了她:“傻孩子,不用这么坚强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也会一辈子都站在你身边的,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苏叶摇了摇头,反倒安慰着张妈妈:“我真的想明白也想通透了。”

张妈妈哭的更厉害了。

苏叶的下巴轻轻的搭在张妈妈的肩头,看着桌上跳动的火舌。

谁也不会看到她的眼泪,尤其是从今以后。

只会看得到她的笑颜如花,一如白子胥走后——当时她是怎么接手一切并且游刃有余的,又是怎样笑着看那些商盟会的人拿她束手无策的,如今,仍要这样一直笑着走下去。

苏叶很快的便如同发泄一般,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投放在事业上,一个礼拜下来,秋华看见她都心疼。

几家产业上的事已经够苏叶整理一天了,可回到府里之后,苏叶还是坚持熬夜,甚至开始准bèi

下一个项目,秋华无数次想劝上一劝,可张妈妈目露不忍却是阻着秋华:“让她忙一阵子也好,一旦停下来,只怕她就会胡思乱想,只要忙着,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怀,等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秋华听了,和小双在一旁偷偷的抹泪。

她们并不知dào

白老侯爷和苏叶见过面的事,只是知dào

白子胥到现在也没有再出现过,只怕是连苏叶对白子胥也已经绝了希望。

事实上,她们二人心中对白子胥的希望,也早就一点点的被熄灭了。

只是秋华偶尔会出神伤感,小双问起,她便只笑着说无事,小双没再多问,虽然小双是个心思不够细腻的,可是她怎么会想不到秋华因为何故。

白子胥和苏叶的事都这样了,那么秋华和月七之间……

哎。

是以,在栖林院,小双和杨枫之两人也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没事的时候还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生怕让秋华再想起月七来。

这一晚,林佩云在正院的厅堂叫住了刚刚回来正准bèi

回栖林院的苏叶。

苏叶侧首看她。

“明天齐正山来家中用午饭,府里现在就我和青姐儿,你明天中午就回家用午饭吧,席上也多个人气儿。”林佩云轻轻地道,面上没有表情。

“是让我添个人气儿,还是怕大姐也在席面上太尴尬?”苏叶也是面无表情:“一顿饭而已,缺我这个人吗?大姐左右都是嫁过一次的人,一同用顿家常便饭罢了,没什么尴尬不尴尬的,要是怕尴尬,不如你也别在府里,让他们二人用就行了。”

林佩云再次怒气上脑,怒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吗?”苏叶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不听林佩云的叫喊而径自离去:“他们二人一起用饭的次数,比你想象的多的多,有你在,才尴尬。”

林佩云面色涨的通红,看着苏叶远去,她瞪了一眼周围的下人,众婆子个个惊惧不已哪敢抬头,只在原地站着装着木桩子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翌日中午,张妈妈在奢品阁多嘴劝问苏叶:“要不你回府里用午饭吧,左右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何必闹的一家都不愉快。”

“我觉得我这么做很对啊,反正我一直都没有在家用饭很长时间了,正好也有个借口走不开身,如果我平日里每天都是在家用午饭,我今天也要寻个借口不回去的,那岂不是更难堪?我觉得我不回去才是对的,我想无论是我大姐还是齐老爷,看见我在,才更尴尬才是。”苏叶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另一只手拿着茶果往嘴里送着。

张妈妈就叹:“可是你昨天晚上也不用跟夫人说那么顶撞的话,两母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顶着话往上走,你那么说,只会让别人认为你这是故yì

要让齐老爷和大小姐没面子……”

苏叶道:“外人怎么认为有什么重yào

的,重yào

的是当事人心里舒坦就行了,齐老爷和我大姐心里舒坦,比让旁人心里舒坦重yào

点。”

“更何况——”苏叶抬眼看向张妈妈,道:“我本来也就是那么想的。”

……

与此同时,苏家的席面已经结束了。

林佩云和齐正山正在坐着看茶,当然,苏青在一边正垂着首,娇羞的一语不发。

齐正山正淡笑着与林佩云提起过文定的事,林佩云接过齐正山递来的敬茶,心里是乐开了花。

陈大总管的声音在厅外突然忐忑的响起:“夫人,有封拜贴。”

林佩云笑容一顿,但心情看得出来还是极好的:“先放着,一会再来,我正和齐老爷说正经事。”

齐正山是个谦谦君子,此时当然是依旧礼让的:“夫人先看拜贴,天色还早,不急。”

是的,这才刚刚过了正午,有大把的时间。

林佩云当然不会扫兴,笑着准了陈大总管,让他把贴子拿来。

林佩云接过的时候还在和齐正山说着闲谈之话,目光随意的扫了几眼贴子。

而后,她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陈大总管才刚刚走到厅外,她猛的站起身来,险些将茶台上的茶盏碰倒在地。

齐正山和苏青都是一惊,齐正山更是惊疑的望向了苏青,苏青却只是微微的皱眉摇了摇头。

她怎么方便问?

而林佩云甚至都没顾得上自己这般失礼,连忙唤住了陈大总管:“快去请快去!我去前厅,我现在就去前厅!”

陈大总管见林佩云这样哪还顾得上问询,赶紧小跑着过去了,而林佩云,扭过头来有些尴尬不安的看了看苏青,又看了看齐正山:“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有很重yào

的客人,我很快回来。”(未完待续……)

第344章 聘礼

林佩云前脚一出,苏青立即朝着屋内的一个正在擦拭花瓶的婆子递了个眼色,那婆子不怎么起眼,不吭不声的看了苏青一眼,也没什么回应,继xù

擦着手里的花瓶,后而又擦了擦旁边的摆件手,抖了抖抹布,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的嘀咕道:“换个新的抹布来。”

那婆子拿着抹布出去了。

齐正山和苏青两人状似‘尴尬’的微微相视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前厅那边,林佩云才拐进月门,就瞧见了满院的大红。

红。

放眼望去,一片红。

红色的喜篮,枣红的箱笼,喜担都绑着喜庆的大红的红绸。

这一片红,闪的林佩云心惊肉跳。

她腿都有些抖了,激动的眼角一个劲的跳。

站在原地努力做了数个深呼吸,这才勉强让自己强作镇静下来,稳了稳气息之后,她难掩激动之色的笑着进了前厅。

她一眼就看见了规规矩矩站着的白子胥,白子胥向她谦恭的行礼,她微微点头,后而目光便落到了随之站起的,笑盈盈非常面善的一位老者身上。

她心里一惊,心里猜测着这位老者会是白家的哪位,但自然心里有数知dào

这位来头必然不会小,上前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陈大总管去上极品好茶。

白子胥做为晚辈,谦恭的互相引见,当林佩云听到这位正是白老侯爷的时候。惊的差点没从椅子里滑下来。

她自知失仪,可是嘴巴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平日里她也算是伶牙俐齿,此时却是抖的语不成句,索性便只得陪着笑,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见过世面不知竟是侯爷云云。

白老侯爷并不见怪,笑的很是和善:“何必多礼,我来贵府又不是公事,是两家的私事,是两个孩子的好事。苏夫人不必拘束。不然以后我可还哪敢再来,岂不是让您劳心劳力?”

听白老侯爷主动就说起了白子胥和苏叶的亲事,林佩云纵然先前进来之前看到那满院子的红也知dào

是怎么回事,但是由对方主动提起。她还是心里更觉激动了。

“我呢。拗不过子胥这个孩子。也拿他没什么法子,先前是因为种种原因,才立下了三年之约。对于我们白家一直没有人来登门亲自说项,我在这里先跟苏夫人您陪个不是,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白家帽子大,有些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以特别的情况就很难顾得上礼数的周全,还望苏夫人体谅了。”白老侯爷微微垂了垂首,非常的真诚。

林佩云听罢连连摆手:“明白明白,我们苏家小门小户的,虽然没见过大场面,但是这些道理还是知晓一二的,老侯爷您要是再这么客气,这让我的脸可要往哪儿放了……”

听着白老侯爷这话,再看着白老侯爷这态度,什么气都没了。

白子胥在一旁始终半垂着首站着,未发一语,只是静静的等。

白老侯爷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便把搁在手边的盒子让白子胥给林佩云递去,并示意林佩云打开,一边温声道:“这是过文定的钱,另外还有我给府上的一些见面礼,您先看一看,如果不妥当,我们再商议……”

林佩云打开来看,手指轻轻拨了两下,当即手抖的差点没把盒子给摔地上。

“够了……够了……”林佩云吓住了:“老侯爷您太客气了……”

“不不不,不是我太客气。”白老侯爷道:“我也是有些不好开口的难言之隐……”

白老侯爷说着,一边看了白子胥一眼。

林佩云听了之后并没多想,还震惊在这盒子的重量,顺口就接了下去:“白老侯爷您但说无防,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听了林佩云这后半句,白老侯爷笑的有些高深,默了一会后,他叹了口气:“因为三年之约的事情,这三年当时不是想要拖上一拖而说的,而是我们白家确有不便,是以,现在把这件事提上来,也实在是因为子胥这孩子,我已经应了这孩子,但是三年之约的事情却还是不能不继xù

下去,也就是说,子胥和九小姐的婚事虽然现在要办了,但是京城那边我们还是要维持原样。”

林佩云一震,甚至一时没听明白白老侯爷的意思,她又不好意思问,便疑惑的看向白子胥。

白老侯爷见状,就朝着白子胥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白子胥得到白老侯爷的允许,这才上前,轻轻的清了清嗓子之后,拱手道:“是这样的,我祖父的意思就是,我和九儿在桐州大婚,这三年之内,我和九儿都不可以回京,如果回京,也要到三年之后。”

在林佩云震惊不已正在思量着这其中的影响的时候,白老侯爷把话接了过来:“当然,该走的礼绝对不会太少,唯一就是希望大婚可以从俭,关于这一点,其实和三年之约没有多大的关系,纵然没有这三年之约,就算是在京城大婚,我们白家的身份和白家坚持的家法,也得从俭……”

“那,那这两个孩子都留在桐州,三年后九儿才可以跟着子胥回京,那岂不是白家的人都不知dào

他们已经成亲了?而如果白家的人不知dào

的话,那九儿在这三年内,都入不了白家的宗祠?”林佩云失声惊道。

白老侯爷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只是不在京城办事而已,宗祠的册录上会记上九小姐的,而且白家上下的人也都知dào

这件事,只是对外不言而已。这一点苏夫人尽可放心。”

上了宗祠的册录,白家上下都知dào

的话,林佩云的心这才放下了。

这样的话,苏叶就不是没名没份的。

林佩云这才觉得自己着实有点小人之心。

但她还是觉得多有不妥,如果白子胥和苏叶都在桐州的话,就算现在购置一间齐全的宅院不成问题,那白子胥也毕竟是京城人氏,就这样在桐州扎下来,岂不是让外人觉得白子胥就如同一个上门女婿?

就算白家家世显赫,谁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但是跟谁去说以后苏叶和白子胥还是会回京都的,谁会信啊?

背地里,岂不是要说的很难听?

如果白子胥被人说成是上门女婿,那苏家和白家结的这个亲家,还有什么风光可言?

见林佩云面色不定犹疑的很,白老侯爷便道:“我没打算让子胥在桐州添置宅院,子胥自己也有这个意向,这也是因为如果子胥在桐州购置了宅院的话,便就很难包得住他在三年之内就已经成亲的事实,所以,关于成亲之后怎么相处,这可以再商量,但是我知dào

这对苏家来说有点委屈,是以子胥在桐州所有的生意,我决定让他全部都让出来都归属在九小姐一个人的名下。”

“我祖父的意思是,以后生意上的事,我只会帮手,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能左右产业的任何决定。”白子胥接口。

林佩云更为震惊。

这意思是?

苏叶成了亲之后,不仅掌家中事,还要主外?

那白子胥岂不是真真的成了彻底的上门女婿?

“而且,在这三年之内,他们二人不可以有子嗣。”白老侯爷再次言道。

林佩云惊,但不敢怒。

如果这样,那三年之后,白家若是不想认苏叶这个媳妇,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有白家的人知dào

而已,把苏叶的名字从宗祠的册录上划下来能有多难?京城的人全部都不知dào

,把苏叶换下来,能有多难?苏家这种人家,在白家侯府的眼里,毫无势利根本无需芥蒂,有什么不可能是做不出来的?

纵然白老侯爷给的条件相当优越,那又怎么样?

而如果到时候白家真的反悔不认苏叶了,但是桐州的人可是全部都知dào

苏叶和白子胥是成了亲的,那到时候苏叶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放,苏家的声誉又会如何?

扪心自问,和白家能做成亲家,是她巴巴的想着的。

家世自不用再多说,而且苏叶和白子胥两个人也很合适,更何况白子胥对苏叶确实很不错。

毫无疑问,林佩云觉得这几个女儿里,苏叶如果真的和白子胥成了亲,那苏叶在这几个姐妹里,她的婚姻才是最完整的。

可是这压上的也太大了。

“……说完了这些,就说一些我们白家做出的一些事情,”白老侯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这样会觉得对苏家很不公平,对九小姐也如是,是以我想过了,以奢品阁开始延至醉云间这跨了两条长街的所有铺面,我决定都买下,除了奢品阁和醉云间原本就属于九小姐名下的产业之外,其他的铺面全都作为一这次婚事的聘礼,全部都会归属在苏夫人您的名下,以表示我们白家的诚意,而三年后回京,这两个孩子再次大婚的时候,我决定到时候将九小姐在京城的那间铺面的一条街买下,做为三年后的聘礼,当然,这是我们白家的意思,也要看苏夫人是不是觉得还妥当?”(未完待续……)

第345章 成亲

林佩云正在思量着是不是应该拒绝这门亲事,毕竟齐正山这边才是摆在眼前捏在手里真真实实。

听到白老侯爷开的这个条件,她惊的险些昏过去。

她深深的看了白老侯爷一眼,又看了看白子胥,面色越来越沉了。

她没说什么,半晌后慢慢的起了身,向白老侯爷行了个歉礼:“您请稍等我一下,实不相瞒,在我过来见您之前,我府上正有客人,我在这边坐了有一会了,我总得过去说一声才好,不好把客人晾在一边。”

白老侯爷当然看起来十万分的体谅,亲自起了身示意林佩云请便,不急。

然则林佩云才拐过厅堂,就在回廊口和齐正山撞了个正着。

苏青也在。

苏青的声音有些夸张的略大,绝对足够让前厅内的白子胥和白老侯爷听得清楚:“听说是白公子和白老侯爷过来了?我们这才赶紧想着过来见个礼,否则也太失礼了。”

苏青这话让林佩云当即就不高兴了,苏青这话说的妥帖,可是这个态度太不妥帖了!

白老侯爷和白子胥当然听得见,白老侯爷人在厅里,依旧微微笑,示意白子胥出门去请。

白子胥嘟囔了一句。

白老侯爷笑骂他:“这种事算不得什么,你和九小姐的事还没完全定下,就开始为九小姐抱不平了?亲人是没得选择的,能笑就别生气。总不会错。”

白子胥不再说什么,就往门外走去,人还没走到,齐正山和苏青就已经进来了,白子胥见状就什么也没说,心里只想冷笑。

这边的情况自然是那个换抹布的婆子早早的就报信给了苏青的,眼下里,外面满院的红,谁都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苏青却只字不提。只恭敬有礼的向白老侯爷行礼。

白老侯爷赞了几句。林佩云在一旁有些闷气。

她急着过去,当然是想着回绝了齐正山的。

当她现在再看见苏青的神色时,她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不过白老侯爷似乎并不准bèi

把事情发展到尴尬的地步,他竟是抢了先。说道:“齐老爷也在。我竟不知dào

苏夫人的贵客竟然就是齐老爷。早知dào

就相请了。不过这倒是件巧事,我正准bèi

让子胥忙完这边的事务之后就去齐家亲自登门拜访,顺便送上我们白府的贺礼。”

“贺礼?”苏青失声。

众人就像没听见。齐正山的神情也是一震,后而立即转了微笑,林佩云看在眼里,惊在心底,但直到这时,她才觉得齐正山从进来到现在,这个笑容才是真真的发自了内心。

就见齐正山笑语晏晏的上前答谢:“白老侯爷消息灵通。”

他眼底精光迸现,当然明白白老侯爷的意思。

白老侯爷就笑道:“大家也算是姻亲了,我今天就再多一个不情之请,九小姐和子胥之间的事,我们白家希望在近期就办妥,但是白家的情况有点特别,齐老爷您在桐州是响当当的人物,老朽厚着脸皮替我的孙儿求您给行个方便,让子胥与九小姐成亲在前,您的喜事在后,不知可好?”

这句话一出,且不说别人,就单单是林佩云和苏青这对母女,就惊喜的快要站不住了。

齐正山豪迈一笑,冲白子胥拱手:“成亲的事上有需yào

的,尽管开口!”

……

话说关于苏叶的终身大事就这么敲定了的时候,苏叶还在奢品阁啃着苹果。

苗文初突然进来敲门,把张妈妈叫了出去帮忙,过了一会后张妈妈又进来叫秋华让她也出来帮把手。

秋华一怔,看了看苏叶,皱了眉:“那就剩下小姐一个人了……”

苏叶眼也没抬:“我人在屋子里能有什么事,张妈妈要是忙得过来也就不用你了,不用管我,你去帮把手就是。”

经常会有一些细节上的琐碎事,张妈妈偶尔会被苗文初叫去的,这种情况很常见,苏叶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秋华应了声,跟着张妈妈出去了。

不消一会儿,楼下的长街上突然传来阵阵的喧闹之声,听起来热闹的很,苏叶微微有些走神。

听这阵仗,像是喜队?

苏青和齐正山今天就要过文定了吗?

苏叶的脑中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但她也只是走神了一下而已,后而便释然,继xù

埋首书案。

门吱呀一声响了,苏叶头也没抬,吩咐着秋华:“累了吧?喝口茶歇一歇。”

秋华没有回话,苏叶也没多问。

她手下又翻了一页。

突然感觉身后站了一人,苏叶下意识就要回头吩咐秋华别打扰她,却是一件男人的衣服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心,突然砰的一跳。

她一怔,突然间竟觉得自己不敢抬头。

她这般,那人却伸出手来捧了她的脸。

而她却是固执的就是不肯抬头,彼此相互用着力,就像在较劲。

那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固执?”

那一刹,所有的力qì

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苏叶,泪如泉涌。

……

大婚的时候让全桐州的人都震惊了。

谁都没有想到回京后就销声匿迹的白子胥,一回到桐州竟是这般大的轰动。

苏家的九小姐,大婚。

大婚当天,出人竟料的是虽然全桐州的人都知dào

是那天苏家在办喜事,但是也都好奇这跨着这般远的两家亲戚,这种亲事要怎么操办。

却不料更让人震惊的是,苏家九小姐和白子胥的这场婚事,果然让他们大跌眼睛。

就见那天白子胥从奢品阁出发,到了苏家大门前迎出喜轿,却是绕着几家楼铺走了一个大圈之后,喜轿喜队竟然又回了苏府。

让人们震惊的就是这个了。

白子胥跟着喜轿,进了苏府。

整个桐州炸开了锅。

京城白家,侯门贵胄。

白子胥竟然做了上门女婿!

然而更为震惊的是,这一门亲事,竟然是封闭的,而不是全桐州的人一起欢庆。

听说席面只开了五桌而已,有三桌都是苏家的族亲,白家的人似乎占了一席,而另一席,竟是开给苏叶和白子胥手底下那些得力的伙计的。

别说是商盟会的人了,就连桐州有头有面的父母官,都没能成为座上宾。

若不是人人都知dào

白子胥的来头和身家,只怕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议论此事,却正是因为人人都知dào

白子胥的来头,也清楚苏家的底子,这样两家人结亲家办喜事,竟办的这么骇人听闻,实在是不可思议。

是以,直到三天过去,人们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子胥,真的做了苏家的上门女婿。

因为白子胥,那晚进了苏府,就没再回过他自己的地方。

三天回门。

秋华一早的就来扣门,让这对新人早点起来,还要去正院给林佩云和苏太夫人敬茶。

苏叶睁开眼,伸出一条腿来。

伸到床边,朝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的某人踢了踢。

“快起。”苏叶躺在床上,声音压的很低。

白子胥也是惯于早起的,却就是想赖上一赖,等苏叶加重了力度狠踹了几脚之后,他才微微的把桃花眸睁了个半开,怨念深重的看着她:“你每天都必须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吗?”

“也不是。”苏叶笑颜如花的扒在床边看着他:“再等一会,也可以拿茶水泼醒你。”

白子胥噌的一声坐起,后而嘟着嘴,凝着眉的收拾地铺。

收拾到衣柜里之后,他才坐到床边——挨着苏叶。

苏叶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笑看着他。

白子胥自嘲的笑着摇头,这才冲着外面喊:“进来吧。”

秋华和小双还有月七就前后脚的进来了,他们三人看着白子胥和苏叶挨的那样近的坐在床边,觉得这个画面甚是完美,脸上的笑容足以表达他们的心情。

放下洗漱的水和手巾之类的东西后,苏叶就让他们先下去。

这两天都是这样的了,从这二人大婚之后,都是这么一个流程。

白子胥的衣,再也不需yào

月七来帮他穿,苏叶口头上当然揽了下来。

也只是口头上而已。

轮流洗漱完毕之后,两人开始各自穿外衣,白子胥看着苏叶对镜点妆,就去妆台里翻着发钗,一边说着:“虽然今天要正式一些,但是那些繁复的头饰还是能免则免的好,太重了,我都替你累,平日里你一向简单惯了的,这三天天天都那么辛苦,尤其是今天,一会敬完茶,你和我还要去祖母那里陪上一下午,祖母肯定是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定然是拉着你不放的,留你用晚饭都是可能的,你顶着这么重的头饰,岂不是脖子要断?”

苏叶冲着镜子里的白子胥嘲笑:“上门女婿做的很尽职嘛。”

镜中的白子胥也是怪笑:“连你也说我尽职了,那你准bèi

什么时候才让我做成真zhèng

的上门女婿?”

苏叶一瞪眼:“你和我可是签了协议的,我们只是协议成亲。”

“协议里又没说不能开玩笑,你也就在这屋里对我凶吧,出了这个门但凡有第三个人在,你不照样得贴着我?”白子胥翻了翻眼皮子,看向天花板。

心道:协议成亲又怎么了,协议里也没说不能做真夫妻。(未完待续……)

第346章 回门

三天回门,虽然都是在苏府,但是这一天照例会全家齐聚在一起,苏倩和苏琼也在午饭前赶了回来,除了嫁去定州的苏贞和远在京城正准bèi

去实习学习的苏亦文,苏家的几个儿女都算是齐全了。

苏琼和苏倩非常高兴,难得的是连苏琼都是认真的给苏叶和白子胥准bèi

了礼物和封红。

说完客套话后,家中的男人们就离了厅堂去自寻乐子,白子胥和苏亦武原本关系就不错,后来同在商盟会,和苏亦诚的关系也是亲近了许多的,自然没有见外之说,唯有齐铭不同,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让人总有一种觉得他像是大劫过后的颓然之感。

男人们都出了去,苏青借口说去看看苏太夫人怎么还不来,带着冬梅去路上迎,林佩云跟苏倩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就跟李妈妈去准bèi

午饭的事情。

苏倩心情不错,打量着苏叶的眼神也是高兴之中带有一丝丝感谢。

这让苏叶心里有些不对劲。

她从苏倩的眼神里,隐隐的感觉到了苏倩和苏琼这般心情好是因为什么。

尤其是刚才这二人见到苏青时的时候,那不太正常的神色。

自己的大姐差点做了自己的婆婆,这种心情,应该不可能会好。

苏琼甚至心情好到已经径自打开了送给她的礼盒,是一对精挑的龙凤手把件,苏叶也是见多了好东西的,看得出来这倒是真的精挑出来的。

就听苏琼夸赞着苏叶和白子胥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良配啊云云怎么怎么的。

苏叶高高兴兴接过。也像是真心感谢。

她当然不会扫兴。

此时苏琼的态度她看得出来苏琼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但这也并不能让她忘记曾经苏琼是怎么算计她和莫家小爷莫泽衡的。

“看到你高兴就好,我也就跟着替你高兴了。得到了喜欢的东西本就应该喜悦的,这一点四姐就比不上你了,我送给她东西,她总是拒之千里,到现在我都还不知dào

她到底喜欢什么。”苏琼笑着,一边偷偷的看苏倩。

这气氛,就像真的亲姐妹似的。

可就这么一句话,却是让除了苏琼之外的两个人。都觉得尴尬了起来。

苏倩就像被孤立一般看着苏叶。看着明明从来都是跟苏琼不对付有着非一般的过节,此时却与苏琼笑语晏晏的苏叶。

这让苏叶真是觉得手里的这对龙凤玉把件很是烫手。

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就不会与苏琼说这么些话,并且看起来就像真的不计前嫌一般吧。

可是现在。眼前。

是她自己的好日子。

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她转手把礼盒轻描淡写的递给秋华收了起来。再也没再多看一眼。半晌过后才感觉到苏倩的视线好了些许。

做姐妹们的,做到这种地步,也真是足够成书了吧。

午饭用的很和谐。林佩云也很高兴,因为就连向来刹风景的苏琼都非常的配合,让林佩云甚至都觉得这是苏琼送的最好的礼了。

席散,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候苏琼和苏倩才往齐家回去。

两人分着马车。

春意在车厢内对苏琼道:“瞧见夫人多高兴了吗?和白家做了亲家,九小姐嫁了这么高的门弟,您又这么给她面子,我可很少见到她这么高兴。”

“我心里高兴,怎么着也得让他们尝点甜头的。”苏琼道:“相比之下,苏叶嫁的好,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坏事,而且她和白子胥成了亲,那苏青和齐老爷的事也自然而然的就黄了。我当然高兴了,不然难道以后和苏青同在一片屋檐下,我仰她鼻息还不止,还得叫她一声婆婆?”

春意听到这话掩了嘴就笑了:“大小姐也是的,就算想嫁的好点,可也不看看年纪,齐老爷都这把岁数了,难道还能给她什么保障不成?齐家就姑爷这么一个儿子,将来的一切不还都得是姑爷的?她又能得到些什么?”

苏琼听了也是讥讽的笑:“别说是外人,就连我这个本家人,也要取笑她了,真是可笑,老夫少妻虽然并无不可,可这岁数差的也太大了些,齐老爷的年纪可是比父亲的年纪还要大,想到齐老爷要唤母亲一声岳母,我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话春意可就不敢笑了,但是嘴角却是难掩的讥笑之意。

那边厢苏倩的马车里也是窃窃私语个不停的。

“小姐,您今天大可不必生九小姐的气,你也看到了,七小姐明摆着就是要把九小姐架起来让她为难的,七小姐今天看起来诚意十足的,九小姐总不好冲七小姐发什么莫须有的脾气啊……”雪荷小声的劝着。

苏倩叹了口气,绞着手里的帕子:“这我心里省得,可是一看到苏琼那张脸,哪还有什么好心情,若不是今天是九儿的大喜日子,我肯定不会让苏琼今天这么得脸!”

雪荷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总之也算是有惊无险,九小姐和九姑爷的喜事总算是办成了,大小姐那边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我觉得未必这么乐观。”苏倩道:“你知不知dào

,我今天看着母亲的样子,她心情很好,但是就是因为她心情太好,她太高兴了,这不正常!”

能和白家做亲家,当然很高兴,可是齐家和白家是属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事,以她对林佩云的了解,林佩云绝对不是那种得到一种就会觉得满足的人。

是以,林佩云高兴归高兴,可是竟然这么高兴,就太不像林佩云的作风了。

雪荷听了之后心里也是一咯噔。

难道苏叶和白子胥成了亲之后,苏青和齐正山的事也没有黄?

雪荷这般想着,可她不敢说,觉得那句话一旦说出口,似乎就会成真似的。

她不敢说出口,苏倩又何尝不是。

苏倩越来越觉得不安心慌起来,索性放任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然而苏倩的担心和苏琼的心安,自然并没有过上多久就大白于天下。

齐家开始操办事项了。

那阵仗,纵然没有宣扬,可苏琼和苏倩的心里各自都隐隐的确定了什么,再加上这二人眼睁睁的看着齐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纵然齐铭没说什么,心里也都有些肯定了。

那一晚,看着府里终于挂上了红幔,大箱小笼的,苏倩终于沉不住气了,这晚正好齐铭在她房里过夜,她披头盖脸的就冲着齐铭骂了起来:“你爹是怎么想的?他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要把我大姐娶回来做续弦填房?你爹这个年纪还有必要再娶吗?儿子都成亲了,他竟然还要再娶?!”

齐铭心里也窝着气,本来就压抑着很不舒服,听了苏倩这话更是气的厉害,原本他就觉得这事不妥当,他爹这个年纪,就算娶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大把的是,怎么就偏偏是苏家的大小姐?

他气着这事,觉得丢人现眼,可不代表这话就能从苏倩的嘴里用这样的方式说将出来。

齐铭当场就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想娶个人照顾他何错之有?以我们齐家的家世,娶你大姐,也是你大姐的福气!你做儿媳妇的,你现在可是齐家的人,你说的这话也太不尊重父亲了!你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他觉得不妥可也不好说什么,他向来是个孝顺的孩子,最是孝顺双亲的,哪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父亲这般出言不逊,再是有气,话怎么可以这么说。

苏倩不可思议的看着齐铭,都这个时候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齐正山都要把她大姐娶回家当齐铭的继母了,齐铭居然还在这里跟她讲这种礼数礼仪之道?!

天哪,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愚孝的男人!

苏倩听罢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拍桌而起,指着齐铭道:“你都多大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男人的样子?你明明觉得你父亲这事荒唐的很,你怎么就不敢去跟你父亲谈谈这事,你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去阻止你父亲的这种荒唐的行为?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府里活下去,我以后见到我大姐,我天天晨昏定醒端茶伺候的喊我大姐叫婆婆?!”

提到这事上,齐铭不禁的就顺着想了下去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当即觉得更气了。

他越想越气。

母亲才去世多久,真真的是尸骨未寒,以前觉得父亲和母亲虽然不是那种恩爱非常,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的和谐,不管怎么样,就算父亲再是想要续弦填房,可也用不着这么急,难道真的是半点也不顾及家人的脸面,一点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这么快成亲已经够让人说闲话的了,娶的是个年轻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却是苏青。

而苏青,可不仅仅是苏家的大小姐,他妻子和姨娘的嫡亲大姐,更是在桐州出了名的早就没什么好名声的苏青!

他越想越觉得以前的父亲不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347章 争宠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内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暗算。

父亲不是那种贪慕色欲之人,与母亲相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带进家中任何一个女人,更没有养过任何外室,甚至连生意上的应酬去吃吃花酒,父亲也都是应酬应酬而已,真真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怎么会在母亲才刚刚去世不久,就要续弦?

他和苏青才结识多久?才了解多久?如果说了解,那也是看着苏青长大才对吧!

他越是想下去,越觉得父亲被人算计了,被苏家的人算计了,被苏青算计了!

不自禁的,他看向此时面目狰狞的苏倩都觉得备感恶心。

而且越看,越觉得苏倩和苏青长的很像,再加上他今天晚上喝了酒回来的,本来就是因为想起家里这些事就烦而喝的酒,借着这昏暗的光线再看这苏青的亲妹妹,简直越看越像。

他的火越冒越大。

“你给我闭嘴!有事没事就知dào

拿我来发火,你哪里还像个知书达礼的妇人,女训妇德都喂了狗了!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过你的夫君!”他骂着,看着苏倩又要跟他急的样子,立即噌的起了身:“你给我跪下!”

“什么?!”苏倩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后而拿手指着自己:“齐铭,你让我给你跪下?!”

齐铭一听这话,当即就又心虚了起来,眼神慌乱的不敢与苏倩对视。后而哼了一声甩了手向外走去:“简直不可理喻,今天晚上我去琼儿那里,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他话音落下,人就已经出了门,苏倩瞪大眼睛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瓷盏碎了一地,齐铭已经走到月门,扭头看了一眼,目光中的厌恶之色更厉,脚步走的越发的快而决绝了。

都闹成这样了。雪荷赶紧跑进去。上前就扶着苏倩给她顺气:“小姐啊,您这是怎么了,之前您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你自己也知dào

,你只要一吵架。姑爷就会去七小姐那里了。七小姐巴不得姑爷从你这里气走到她那里去。你这边黑着脸的说尽了难听的话,七小姐那边哄上几句,你这是何必要把姑爷往七小姐那里推啊!这不是把姑爷往七小姐怀里送?”

苏倩微微牵动唇角。面容甚是讽刺。

“可笑,我真是可笑,他可真是荒唐,比他爹要荒唐无数倍!”苏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什么妻妾争宠,这种事休想在我这里看到,我也耻于为之,让我和苏琼那样的贱人争宠去搏得他的重视,我宁可让他栽到苏琼怀里,早晚他会尝尽苦头!”

雪荷见她这样孤注一掷,自然劝个不停:“小姐,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句话,做男人的不会去深想的,在男人的眼里,自己的女人就应该惟命是从,这样他才会有疼爱之心啊……”

“无所谓。”苏倩固执地硬声道:“反正我大姐要做他继母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谁也不可能改变了,我不急,丢人现眼的反正不是我这个妇道人家,看看到时候谁更丢人,有那么多人陪着一起丢脸,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以后大姐做了齐家的当家主母,我看看苏琼那个贱蹄子还能得yì

多久,她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可过!”

听苏倩这般说话,雪荷突然之间无言以对了。

本意是想劝苏倩消消气,是想让苏倩好好想想怎么去跟齐铭相处,别总是气着自己成全了别人,现在苏倩没有想通这回事,反倒是把刚才和齐铭叫板吵架的事情给想通了。

她都觉得无奈了。

原本因为苏青的事而吵架,结果把人气到苏琼那里去了,得yì

了苏琼,最后反倒想通了,反正到时候苏青就进了齐家的门,到时候自然有人治得了苏琼。

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

而齐铭那边正在路上的时候,苏琼那边已经有人赶在前头去通知了。

苏琼正在屋里低着声音冲着春意咆哮。

“气死我了,简直是不要脸,简直是个婊子啊!苏青竟然连齐正山都勾引,她还要不要脸了,她把苏家置身何处?我还只当她们几个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才知dào

苏青可是真本事,上家才死,这就找到下家了,她嫁给齐正山,真是连苏倩的脸也给掴了啊!”

春意劝着她小声点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苏琼却哪里忍得住:“我说林佩云在苏叶三天回门的时候怎么那么高兴呢,我还当是她看见我没扫大家的兴高兴,原来竟是在这事上等着呢!我要是早知dào

是这么一回事,我他妈的那天非得让她的脸没地方放不可!说她卖女儿都是好听的,她这样和老鸨子有什么区别,给苏青不停的介shào

着合适的男人,最后看在钱的份上,谁更有钱就让苏青嫁给谁,完全不管苏青嫁了之后就成了另外两个女儿的婆婆了!她们母女也太不要脸了!”

苏琼这话刚落,还要再说,门却被急急的扣响,正是苏倩院子里的丫头,偷偷的隔着门缝急喘着气的禀道:“琼姨娘,少爷和少夫人吵起来了,少爷现在正往您这边过来呢!我赶紧跟您汇报一声就走了,您可得消消气啊!少夫人就是因为老爷的亲事才和少爷吵起来的,您一会儿子说话可得注意了!”

春意赶紧开了门,急急的从袖子里拿了些碎钱塞了过去,叮嘱着那丫头小心点从后面绕回去,别路上和齐铭撞见了就糟了。

那丫头连忙小心的点头,后而朝着屋里的苏琼点了点头算是行了个礼,就急急的从后面绕开走了。

苏琼的心绪立即收了,变脸变的快的让人惊叹,就见苏琼眉飞色舞,就差拍手叫好了:“苏倩那个傻子,吵的好!”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匆匆的改了改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炭笔才落,齐铭就进来了。

春意面上一惊,后而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看齐铭黑着脸,苏琼就上了前去扶他坐下,惊疑地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应该在姐姐那里歇下吗?怎么这么晚了过来?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哎呀怎么就只着了里衣?就算是夏天,可是晚上露重,再凉着身子……”

齐铭心情还是很烦,摁住了苏琼的手,阻止了她去拿披风:“我不冷,不用。”

苏琼看着他的神色,轻声地道:“和姐姐吵架了?她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心里难免会藏掖不住,但是她这个人心地倒是真真的善良的,爷您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齐铭不想听,他只是直直的看向苏琼的眼底,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似的。

苏琼故作不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齐铭看着,打量着,心里的火气不由的消退了些许。

苏琼很漂亮,他不得不承认。

而且,苏琼和苏倩的长相并不是很相似。

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一点好像挺重yào

的。

“对于父亲要娶你大姐做续弦的事,你已经知dào

了吧?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要跟我说的吗?”齐铭不知不觉的已经握上了苏琼的手,拉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苏琼眼一垂。

再抬眼时,她的眼睛里微微有泪光在闪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根本就是阻止不得的事,我也不想去阻止,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人微言轻也没有什么地位,都是虚衔,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和资格。我只是觉得我大姐做的有些不对,再怎么样你母亲也才去世并不多久,她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觉得人情凉薄,要知dào

以前你母亲对我大姐可是很照拂的……”

她这般把责任都推到了苏青的头上,自然正中齐铭下怀。

半晌后,齐铭重重的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凉地道:“我真的不知dào

要如何去面对你大姐,之前她也帮过我不少,我和倩姐儿能走到一起,她真的帮过我的。而且以前我和孔君达的关系也不错,他们二人当时有多恩爱,我也算是一个见证人了,现在她一夜之间成了我的继母,我竟然要看着她成了我父亲的女人……”

苏琼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劝道:“老爷年纪不小了,让他一个人总归是太寂寞,你也不想没人陪着照顾他不是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归是老爷心甘情愿也坚持的,他身上的压力不比我们小,如果我们实在做不到去缓解你父亲的压力去劝慰,至少我们不要看起来太抵触,别让我们成为你父亲身上的压力,你说好吗?”

这一番话说的,让齐铭的眼泪都几乎快要滚了下来。

他何尝不是这么想。

不然怎么会整日里郁结于心,宁可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回家与父亲同桌而席?

只是害pà

自己一个忍不住,与父亲争执起来。

没了母亲之后,他真的很怕再失去父亲。(未完待续……)

第348章 识趣

礼数重yào

,声誉也重yào

,面子更重yào

,但是如果要让父亲郁郁而结的独自生活下去来成全这些,那还是算了吧。

父亲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的太多了。

苏琼的声音又像迷魂药一般的在他的耳边悠悠的飘起:“夫君,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左右为难前后难进退,多少次夹在中间难以抬起头来,这个家你也出了很多力的,你一直都默默的帮着你父亲打理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咱们齐家在桐州终于站稳了脚跟,虽然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知dào

这其中的水深火热,商盟会的那些人面上固然对齐家敬让三分,可是有哪个不是背地里别有用心?我日日夜夜看着你,就已经觉得你万分艰苦,更别说你父亲身上的担子又有多重了,夫君,听我一句,莫要再纠结在这件事上了,人生一共才能活多少年?无论你父亲再娶谁来做续弦填房,儿子总归就只有你一个,这是不可能割舍掉的血脉啊,你和你父亲才是真zhèng

的至亲的亲人。何必为了别人,而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情?”

苏琼言罢,声音突然微弱了下来,垂着首踌躇着道:“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女人,你们父子,为了一个女人而生了间隙,这多划不来……”

这一番话说的简直就是在剖析自己了,齐铭听着,甚是觉得苏琼楚楚可怜,反握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长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苏琼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微微发抖的身子却是无声的说明了她的无助。

齐铭原本来时路上的那些烦躁,慢慢的消失没了踪影。

默了一会,齐铭的手有些不规矩起来,让怀中的苏琼身子微微一僵,害羞的不敢抬头。

齐铭半句话未说,只觉得自己一身负累,总是想在苏倩那里得到些许放松,却总是不能如意。可却偏偏最让他忌惮顾忌的苏琼。却总是能让他一切的压力都能得到舒缓。

不论苏琼到底为人如何,其实有什么重yào

,重yào

的是苏琼是他的女人,守着他。护着他。对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一个女人罢了,还求她什么?

他这般思量,越发觉得怀中软玉温香。侧头吹熄了蜡烛,打横一个抱起,沉稳有力的将苏琼抱进睡房。

黑暗中,苏琼的目光锐利而又得yì

,喜不自胜。

帐幔垂落,一室春昵,心中的愤、怨、苦,百般滋味压抑的实在太久太久,一个男人、一个成年的男人,像齐铭这样的男人,发泄的方式并不多,平日里要谦谦君子忍让包容,回到自己的家中面对着对自己这般深情的女人,自然释fàng

的原始又彻底。

一翻云雨之后,齐铭脱了力,浑身密汗沉沉睡去。

苏琼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稳,许久之后轻手轻脚的穿了衣下床,走路的姿势都是艰难的。

到了外厅,春意已经烫好了温酒,轻手轻脚的服侍着苏琼,一边给她松骨。

苏琼一个劲儿的倒吸气,春意看见她脖颈处的斑斑欢爱后的瘀痕,心疼的不行。

苏琼却是浑不在意,端起酒碗旁的药汤闭着气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春意赶紧给她递蜜饯让她缓缓口,后而心疼的道:“小姐,您其实为什么一定要每次和姑爷行完房事后都要服避子汤呢?您和四小姐都已经进齐家多时了,也该给齐家添添香火了……”

苏琼却是厉声道:“齐家虽然只是商贾而非权贵,但是齐正山是什么样的就能猜得到这个家是什么样的,他一身清明,连个妾氏都不曾有,这般清正,能让自己的儿子纳妾也是看在我也是苏家的女儿的份上,容不得他拒绝,不然当时岂不是要得罪了我父亲?既然我进来了,他又怎么会允许嫡长子未出就先出一个庶长子?与其到时因为先有了孩子而遭到齐正山的记恨,还不如我自己自觉一点,至少还能在齐正山面前搏一个知尊卑的印象。”

“可您已经是个姨娘了,早点有个孩子不是好些吗?不管怎么样,母凭子贵这句话也是没错的,就算齐老爷心中有芥蒂,可是到底是他的孙儿,总不会连自己的孙儿都不待见吧……”春意弱声地劝道。

“我不争这个,我苏琼不是靠孩子来掌握自己的命的,齐正山就算再疼他的孙儿,可总也不会因为疼爱孙儿就会对我这个做娘的另眼相看,到时候保不准我生下的孩子还会过继给苏倩抚养,到时候才是生不如死,我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苏琼来养育教育我的孩子,万一我的孩子以后真的与苏倩亲近而远离我怨恨我,我岂不是连条活路都没了?”苏琼哼声道:“我服避子汤的事,你要瞒着,但是也不要瞒的太狠,你明白吗?”

苏琼说着,别有深意的看着春意。

春意十分受教,沉沉的一笑,点头示意自己了然。

瞒着,也自然有办法让齐家该知dào

的人知dào

,苏琼有多懂事。

春意拿了药膏来准bèi

给苏琼擦,苏琼却是拒绝,燎开袖子看着手臂的瘀青,她有些出神地道:“等苏青嫁过来,我的路就更难走了,苏倩看起来发火,那是因为她忍不了这口气,但是已成事实的事情,她会自己慢慢消化掉的,现在齐家这种局势不再像以前那样我和她一对一了,苏青一定也会想办法让苏倩接受她,而苏倩一定也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不说,到时候她们姐妹二人联手起来,那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不擦药膏,是怕药的味道让齐铭闻到,齐铭现在总留在她这里的,若是因为药膏的事情而心中有所尴尬或顾忌,那就不好了。

春意听了她这话,也是一咯噔,担忧的看着苏琼:“那……那可怎么办?大小姐可不像四小姐这么好应付……”

苏琼也是头疼的很,满面愁容:“我也不知dào

……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现在在齐家,我们一定要步步小心,千万别让她们姐妹抓到我们的把柄。”

春意沉声应是。

苏家九小姐和白子胥的亲事过后,商盟会那边白子胥也亲自去交待了一次,称他以后将要退出商盟会,一切有关生意上的事情,全部都由苏叶打理,他将不再过问。

一语惊四座。

白子胥做苏家上门女婿的事,彻底成了事实。

不过苏叶已经是上了手了的,由苏叶继xù

,让众人接受并不是太难,倒是苏亦诚,有些不一样。

之前白子胥消失,他看着苏叶进来接手,起初是真的觉得苏叶挺可怜的,而且他与苏叶的关系一直也很不错,也乐得帮zhù

,后来白子胥回来了,和苏叶成了亲,他当时认为以后白子胥肯定还会回来商盟会了,关于这件事他毫不怀疑。

却不料竟然是这样。

他有些不太好接受。

因为苏叶不仅仅是上手,而且还是相当能干。

以前白子胥在的时候,就已经压他一头了,但是白子胥是个男人,而且性格又好,他很服气。现在不一样了,苏叶一样做的很好,一点也不逊色于白子胥,也完全的把他照样给比了下去。

可苏叶是个女人,还是他的妹妹。

以前苏叶能干,那也是没办法,因为没有了白子胥。

现在苏叶能干,可真的不一样了。

看着苏亦诚的神色,苏叶怎会看不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她全权交给了白子胥去处理苏亦诚的情绪。

她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越是看起来不那么容易的事,她却觉得,白子胥做起来才能出人意料的顺手。

白子胥那样的人,总有他出其不意的招式。

事实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那一晚白子胥和苏亦诚两人在苏府的书院里把酒到天明,宿醉到天明回到栖林院的时候,苏叶都已经起身洗漱完毕了。

过来的不止是白子胥,还有和白子胥一样一身酒气的苏亦诚。

看见苏叶的时候,原本还挺自然的苏亦诚突然脚步就有点迈不动,眉头微皱,难为情的默了半晌,后而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就朝苏叶拱手:“九儿,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太小心眼,太自私,想的太少了……”

看着苏亦诚这一幕,也知dào

白子胥摆平了,苏叶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子胥一眼,后而才朝着苏亦诚道:“五哥这话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两家话,我心里明白……”

再抬起眼的时候,苏亦诚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他开不了口,太多太多的话,压在心中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白子胥也不想为难他,总不能看着苏亦诚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掉眼泪,就赶紧推着苏亦诚往外走:“行了行了,九儿心里都明白,她不明白的我会跟她说的了,你可别在栖林院掉眼泪,不然府上的人还不以为是我这个新姑爷欺负了你一夜?”(未完待续……)

第349章 嫉妒

苏亦诚半停半就的被白子胥推出了栖林院,苏叶目送他离开,兄妹二人四止相视,苏叶的微笑让苏亦诚的心越发的酸楚,眼泪终于没忍住,回过头去的时候无声的淌了下来。

是啊,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芥蒂?

家中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在前,怎么会轮得到自己接手苏家这么大的生意?

这其中,如果没有苏叶的助力,就算家中没有合适的人,也未必就能说服得了林佩云。

就算林佩云待自己也不错,可是到底自己有陈妙姗这个娘亲。

什么样的胸襟,才能包容得下陈妙姗这样的姨娘。

人说爱屋及乌,可他心里也清楚,恨也是及乌的。

可最终包容了他的,让他没有受陈妙姗所累的,就是苏叶和林佩云。

哪怕她们明明知dào

在陈妙姗和苏琼做恶的时候,他并没有出面去制止。

此时他被白子胥推出栖林院,他一点也不觉得好过,反倒觉得自己很羞耻。

苏亦诚啊苏亦诚,你也是苏家子女的一份子,你应该最了解苏家的子女在苏家是怎样生存争斗的,苏叶和苏青她们并不是软弱的女子,并非没有能压制你的手段,她们是苏家的女儿,和你一样,不,甚至比你的身份要更尊贵。她们也想过的更好,未来更加没有忧虑,她们难道不知dào

只有同血同脉的手足才是最可靠的保障?可她们还是让你来接手了苏家的产业,为什么她们会这样做?那是因为她们心里清明。知dào

谁才是良才,谁才会让苏家发扬光大,而且这也是她们对你的信任啊!

而白子胥这时已经回了栖林院,夏日晴好,早晨清爽风高,天色非常的蓝。

他看到苏叶站在廊下微微仰着头,微笑着深呼吸。

他的心情不由的被她所引,跟着美好了起来。

夏末初秋的时候,齐正山与苏青的亲事终于来临了。

盛夏的两个月,是齐正山最忙的日子。人人都认为齐正山必然是在筹备这场婚礼。事实是也的确如此。

当桐州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收到请帖的时候,落目一望,也都是纷纷震惊不已。

齐正山的亲事,竟然不是在齐家举办。而是在城郊那个早就破烂荒废的破庙里。

而只有苏家和齐家的少数人知dào

。那里正是齐正山当时和苏青情定之地。

大婚那天是在晚上举办的喜宴。应当地的风俗,续弦填房要在晚上办礼,黄昏时分各位宾客便被全部都统一订做的奢华的车辇陆续送到城郊。纵然之前大家都有所心里准bèi

,齐正山和苏家这样的家世,断不可能就只是在破破烂烂的破庙,但当下了马车之后,还是震惊的都瞪大了眼睛。

远在牌坊前就有负责的相关人员摆好桌席接待和登记,远远的便就看见了那间‘破庙’。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齐正山竟然可以把这间破庙修茸一新。

到处都是金丝红绸,明晃晃的红烛宫灯早就已经挂满了枝头,气氛简直不能更好。

庙宇前的空地也修了平整的新石板路,此时已经摆满了酒席,足足有三四十桌,每张桌子都铺了艳红的红绸,燃着龙凤烛火。

而前来的所有宾客,每人都有回礼可收。

所有男宾收的回礼木盒,里面都放着一颗金豆子。

所有女宾收的回礼锦盒,里面都有一颗指甲大小的夜明珠。

这样的排场,这般的回礼,没有人不满yì



这样的排场,让后来做为娘家人到场的苏琼,眼睛都瞪圆了。

再一看苏青,因为不是头婚,此时正一身喜服,站在风度不减丝毫不逊色于青壮年的齐正山身边,两人夫唱妇随热情的接待着来宾。

她一直以为,苏青站到齐正山的身边,应该是像笑话一样难堪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幕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不止是和谐,就连她都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甚至,她深深的嫉妒了。

她的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当时早有这样的远见,何必要给齐铭做妾?齐正山比齐铭可风光多了!

而且看齐正山的眉眼和神色,就像是他齐正山这辈子能娶到苏青是三生有幸一般的高兴。

但是在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嫉妒之下,随之翻滚而来的情绪就是: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好日子了。

齐铭算什么,在府里能有多大的地位,而她在齐铭的面前就是一个娇弱的形象,也就是以后苏青和苏倩二人联手对付她的话,她也只能真的继xù

装下去而已。

没有孩子,还只是一个妾,就算死了,也不会上齐家的族谱。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形势太可怕了。

苏青在前方笑的越是甜美,她便越是觉得犹如一根根钢刀一般,扎入她的心上。

春意在一旁也甚是感慨,这样的排场,别说见过,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她根本就想象不到一场婚礼可以办得如此体面,如此奢华,如此漂亮。

嫁给齐正山的女人,真是太幸福了!

她还没注意到苏琼的神色,就被苏琼拉住,她一扭头,看见才刚刚下了马车的苏琼脸色很难看。

“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府。”苏琼道。

春意忙就劝:“小姐,您若是还能顶得住,我们就多坐一会儿也好啊,您要是现在就回去,这不是给齐家闹难看?”

苏琼却摇头,在来这里之前,她还想圆个面子里子,在齐家慢慢争上一争试试。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彻底清醒了。

她就算表现得再好再无可挑剔,也没有用。

齐家,也只拿她当一个比下人高一点的女人而已罢了。

齐正山、苏青、苏倩,这三个人,只要他们在,她就永无翻身之日。

她苏琼不是那种明知死路还要强走下去的人。

她不理春意的劝阻,心中也知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就是再也不想粉饰齐家的太平了。

她不想再伺候了!

“我说了,我很不舒服,我要回府!”

她言罢,竟是都不需yào

春意相扶,直接掀帘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依然还有宾客向庙宇赶去,苏琼的马车逆行,一路走的有些不顺当,总免不了要给别人让让路。

终是和一辆马车刮蹭了上。

若是换成往日,苏琼可能会凶上几句,但今天是整个桐州都喜庆的日子,她的身份也算是东家,无论是齐家还是苏家,都和她沾亲带故,而且再加上她自身也心事重重不想惹烦事,便就让春意拿钱去打点一下,赶紧走人回去。

春意点头,才一掀帘还没下去,那马车上的人却是从里面下了来,面色白皙的几近透明,水嫩嫩的让春意一惊。

那人也扭过头来,正巧看到春意,也透过春意掀起的帘角看到坐在车辇内的苏琼。

苏琼感受到一股视线,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

这一望,就是一惊。

这是……莫泽衡?

莫泽衡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完全像是两个人似的。

以前的莫泽衡,别管是什么场合,如果出现这样的事件,把对方的马车掀了都是有可能的,哪还能这般沉静稳重面色不改的下车,这般镇静的看着她!

不知dào

是不是太久没见的原因,苏琼突然间觉得,莫泽衡和记忆里的容貌似乎都有些不大一样了,但看得出还是同一个人,就是觉得,哪里不大一样了。

她这边震惊着,那边莫泽衡已经微微垂下了眼去,温和的向苏琼行了礼:“冲撞到苏七小姐了,请多多见谅。”

春意惊的连忙摆手称无碍,对方是莫泽衡,这打点的钱自然就给不出去了。

苏琼正在思量着要怎么开口脱身早点走开的时候,就听莫泽衡疑了一声:“人人都往庙中去,怎么苏七小姐却是要回城中内?别是被我猜中,苏七小姐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的话说的温婉,很委婉的暗示着这样的婚姻其实是让身为苏家的人很是难堪的。

苏琼看着他这般模样,有些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道:“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想先回去。”

莫泽衡的眼中有一丝失落之意一闪即过,随即拱手:“那就不耽误苏七小姐了。”

苏琼皱着胥,深深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春意则退了回来,迅速放下了车帘。

回去的一路上,春意和苏琼都没有说话。

春意却时不时拿眼偷瞧她。

她发xiàn

苏琼在思量着很重yào

的事情。

因为每次苏琼在思虑什么大事的时候,总是紧紧的抿着唇一语不发,眉心微皱,眼睛时而会轻转。

她不敢问。

不知怎的,春意突然间不敢问了。

却是觉得自己紧张的心跳的厉害,让她有些害pà

了起来。

等她终于平静了一些后,她偷偷的瞧看苏琼。

她更惊了。

她看见苏琼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从马车的抽屉里取出了那件衣服。

那件——像极了苏叶一套衣服的衣服。

苏琼正拿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目光若有所思,却是越来越精亮。(未完待续……)

第350章 补偿

苏青的喜事终于也平安的尘埃落定了。

在齐正山与苏青大婚过后,如众人所见,莫家一直在桐州有跟没有似的,但那天莫泽衡却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齐正山和苏青的婚宴上,就像是一种无声的象征与暗示一般,在那天之后,莫家一家,终于再一次浮出水面。

莫泽衡顶了莫在林在商盟会的缺项,直接入驻商盟会。

论起莫家的产业,是让人会晦涩一笑的。

在商盟会,莫家的产业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这次莫泽衡卷土重来后似乎大不一样,能继xù

顶下他父亲的位置,据说是向商盟会交纳了不小的银项,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商盟会的众人虽然不再用异样的目光瞧他,但是若是谈到生意上的事项,却是一直都没人会主动和他说起这些。

也就是,莫泽衡虽然在商盟会有一席之地,但是他本人从商盟会,却是赚不到一个铜板。

不过他能拿出这些钱来虽然不稀奇,可到底是一件没有利益可言的事,以莫家的家境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来维持莫家在商盟会的虚衔。

这让白子胥觉得很是好奇。

暗中查探,才知莫在林和莫家二少爷莫泽川通过重重关系和以前的旧交情,拿到了一项肥差。

“真是没想到,莫家这么不起眼,竟然能吃起朝廷的饭了!”月七甚是感慨:“谁都以为莫家彻底完蛋了的时候,谁能想得到人家摇身一换比以前更风光了!”

白子胥微微一笑:“世界这么大。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天无绝人之路,他规规矩矩的,能有这条路走,也是他的命。”

月七却是冷笑,并非鄙视讥讽,而是单纯的冷笑。

白子胥见状就看了他一眼:“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他重新出现在商盟会,很多事情还是能过去就过去的好,当时他为何而受到那样的恶果。知情的人并不多。现在他和苏叶总有碰见的机会,盯紧他的动作就是,别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月七原本不是很想提起,但听白子胥先说了起来。他就不吐不快了:“莫泽衡在商盟会既然没他的一席之地。大可把他挤出去。而且他做的是与朝廷相关的生意,商盟会的人绝对有正当的理由把他踢出去,而且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想就算是齐正山,应该也不会为了面子问题而留下他,为什么不把他赶走?”

他心里很是不平,莫泽衡对苏叶的非份之想,当初苏叶几乎就要栽到莫泽衡的手上,就算外人不知,可是白子胥和莫泽衡却是彼此心知肚明,而莫泽衡此时竟又出现,还与之前性情大变,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谁也不知dào



白子胥听罢,很肃声地对他道:“月七,不论你心里对他有多大的芥蒂,但是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更不可以挂在脸上!”

这一点月七当然知dào

,先是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后而才有些担忧地道:“齐正山大婚那天你也看见了,他与以前大不相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必须是受了重创之后性情才会大变,他看起来温声和气,可越是这样,他心里才极有可能越阴暗!他当时能对九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来,以后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谁也不知dào

……”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盯紧他而已。”白子胥道:“总不能因为我们觉得他会怎么样,在人家还没怎么样的时候,就打压吧?”

月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憋闷的不行,待出得门去,一拳击在院中的树干上,树叶应声纷纷落下,备感无奈。

而苏叶因为此事,去商盟会的次数明显少了。

不得不去的时候,白子胥就陪同在侧,所幸的是竟还真没有与莫泽衡碰见过,毕竟莫泽衡的目的可能也就只是在商盟会挂个名而已,不然怎么会根本不介yì

商盟会根本就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呢?

是以,莫泽衡倒是很久都不会来一次。

这让苏叶的心里也觉得很是古怪。

不过不管怎么样,莫泽衡已经很可怜了,而且莫泽衡现在也没再做出不好的事情来,对苏叶来说,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苏青嫁去齐家之后,齐家现在的内宅情况。

她的重心基本上就全放在齐家人的身上了。

当听到小双向她汇报说苏琼近来越发的张狂放肆的时候,苏叶真是觉得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哪怕偶尔会让人误以为改过或是醒悟,但那也只是一时而已,本性是什么,真是永远都改不了。

在苏青嫁去齐家之前,苏琼在齐家就已经挺放肆的了。

花钱或是出门讲究的排场,比做为正室的苏倩高调的不止一丁半点。

原本以为有苏青嫁过去之后压阵,苏琼总会忌惮苏青几分,却没想到苏琼已经是放肆惯了,哪里收敛得了。

说这些事的时候,秋华冷笑:“七小姐可真是……她当齐家是苏家?那么能掐会算的人,竟然连审时度势都不懂得了?”

小双却是微微一笑,道:“许是大小姐嫁过去之后也没她好日子可过,在外面她看起来风光,估计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要是装着一副可怜相,那岂不是从内到外都真真的受了气?我倒是觉得她不是不懂得审时度势,而是有时候一个人的排场是需yào

充一充的。”

小双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的,苏叶让人继xù

盯紧,因为她太了解苏琼,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忍气吞生任由以后被苏青和苏倩压制着过一辈子的人。

小双肃声应了,后而半晌后叹道:“不过七小姐现在外出的次数和时间明显比以前多了,四小姐和大小姐倒是没怎么出门,说起来这件事,真是觉得女人这一辈子嫁什么样的人真的挺重yào

的,以前大小姐在孔家的时候,哪天不是为了孔家在外奔波?人人都觉得大小姐当时风光无限的,其实心里肯定酸楚。现在大小姐不怎么出门日日守着家,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起码一个女人不用再去做那些本来应该由男人应该去做的事……”

“咳……”秋华皱着眉咳嗽了一声,一个劲儿的朝着小双挤眼睛。

苏叶听了就抬眼,微微一笑:“小双说的没错,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自然是相夫教子打理内务,不过这也要分人吧,因人而异,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喜欢吃苹果,未必所有的人都喜欢……”

苏叶说着,突然就顿住。

苏青,是那种喜欢苹果的人吗?

她突然有些迟疑了。

……

入冬的时候,莫泽衡去了一趟商盟会,在会议上对大家请假,说他有批货要亲自去送,年节前未必能回得来,是以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就不能参加商盟会一年一度的年会。

众人这才知dào

,莫泽衡说的这批货,是朝廷拨下来的粮谷,在他的手里转上一转之后,赶在开春之前分发给鲁南和鲁北两地的各城县的农户。

鲁南和鲁北加起来,真是一件大肥差事了。

开春之前就要撒种,是以必须在年前就把粮谷发放下去。

这种事情苏叶问过白子胥之后才知dào

,说是朝廷拨下来的粮谷,实则是朝廷拨下来款项,然后由专业的人员去收集采买,再因地制宜分发下去。

关于这件事,苏叶的看法很客观。

或许有很多人嫉妒羡慕莫家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但是苏叶却是忘不了在莫泽衡身上发生过的惨事。

是的,纵然她曾经险些遭到莫泽衡的毒手。

但是她是有自己的感觉的。

莫泽衡见到她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正常也很理智,莫泽衡对她的好感,她感觉得到,但如果说莫泽衡对她的好感会让莫泽衡失去理智对她做出可怕的行为,她怎么都觉得不太正常。

她一直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她也没有机会去问莫泽衡那天到底是为什么会失去控zhì



显而易见,莫泽衡相比以前,沉稳的多,那一对眼睛生的漂亮,不知是不是因为知dào

他发生过什么,苏叶总觉得那对眼睛少了一分阳光之气,多了浓重的阴戾与深意。

如果走上朝廷的这条路是莫家的福气,苏叶却觉得这更像是上天给莫泽衡的补偿。

……

腊月的时候,苏青和苏倩回娘家送年货,林佩云当然高兴,没看见苏琼,她更高兴,但还是随口阴阳怪气的问:“她怎么没来?”

苏倩和苏青似乎有些疏离之意,心情不好不坏的坐在那,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林佩云问起苏琼,这才抬了眼:“她去定州了,说要去看看苏贞。”

林佩云听了之后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个苏贞嫁去了外地。

实在是因为苏贞以前在府里就没什么存zài

感,再加上苏贞嫁人之前就在田庄里住过一段不短的日子,而且嫁去定州之后,府里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苏贞都没有回来过,林佩云还真就没想起来这个人。(未完待续……)

第351章 诱惑

“不说还没想起来,贞姐儿在定州过的日子应该不错,贞姐儿是个好脾气的,向来与人向善,不会有什么委屈,而且闵安对她也是不错的,当时也是巴巴的求来的……”林佩云说的轻描淡写。

事实是怎么回事,谁人也都心知肚明,不过这屋里的娘仨自然是不会说破的。

苏青似笑非笑的道:“陈妙姗没什么可指望的了,苏琼早就把她的亲娘忘的干干净净,五弟又是一直跟咱们在一起的,她还能找谁?以前也没见她怎么惦记过贞姐儿的事,现在倒是知dào

巴结了。”

苏倩听了这话,面容微动。

进门到现在,她和苏青一直怪怪的,似乎有些隔阂似的,直到听到提起苏琼来,苏倩的目光才肃重了起来:“她们以前就偶尔会有往来的,那时孔家还没有败落,大姐你还在为孔家的事而奔走的时候,苏贞倒是经常会去齐家找苏琼说说话的。”

听到苏倩提起孔君达,林佩云还在担心苏青会不会尴尬,却见苏青面色非常的淡然,点头道:“那时是我们疏忽了,不过现在自然不会给她们二人使坏的机会,而且苏贞现在人在定州,和桐州这边的事务完全搭不上,苏贞自己也许都顾不及,哪还有多余的力qì

去帮苏琼做这些对她没什么好处的事。”

林佩云听了之后就皱眉问苏青:“苏琼在齐家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又去找苏贞,难道是你们压的她太狠了?”

苏倩冷笑道:“轮不到我们做什么。苏琼自己个儿就能作死。”

林佩云不解。

苏青接过话来,上前给林佩云剥着柑橘:“不知dào

苏琼是怎么想的,八成是实在忍不下去要在齐家唤我一声婆婆,天天这么朝夕相对的,她还要日日给我请安,她又不敢不从,一阵子下来,忍也得忍出个好歹来,根本就不用我这个做婆婆的去压她,她自己就扛不住了。前些天就被齐铭给劈头盖脸的吵了一通。说是看见苏琼最近买回来的衣服都是些姑娘家的服饰,齐铭就火了,但也没说的多厉害,就不高兴的问她怎么要买这样的衣服来穿。齐铭都还没发火。她倒是火了。说着她本来就不是齐铭明媒正娶回来的,连做人家妻子的过程一个也没有体会过,觉得自己和别的姑娘没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件衣服,想穿就买了。”

林佩云听了都要忍不住了:“她这话说的也太混账了些,不管是不是明媒正娶,她给人家齐铭做妾这是事实,她就说她喜欢不就得了,拿这话来噎齐铭,岂不是齐铭得回她一个更难听的?”

苏倩听了咯咯的笑了起来:“可不是?她说完那些话,齐铭就发火了,指着她的鼻子问她是什么意思,嫌弃做妾还是想再嫁个能把她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这一下子,两人吵的不可开交,齐铭从那天开始,就没再去过她院里。”

林佩云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真是作死!活该啊!”

……

秋雾山。

冬寒。

呵气叹白烟。

山中,静的不像人间。

幽静的小院,隔窗隐现幽暗的烛光。

室内温暖适宜,火盆无声的温暖着整个小室。

男子端坐如山,目光沉静如石。

女子一身藏青长袍,狭长的双眉有些妖娆。

“你别这样。”男子微微皱着眉,拨开女子慢慢抚上他手臂的手:“苏琼,无论是你娘家的身份,还是你夫家的身份,请你自重。”

“我知dào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不然你今天就不会来。”苏琼目光含情,但也含着一汪泪,脉脉地看着莫泽衡:“如果你不承认,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你如果是因为我是苏家的女儿这个身份而疏远我……”

“我与齐铭虽然无太多交情,但是毕竟也是相识,我与他没有任何恩怨,也不想将来有什么恩怨……”

“如果你是怕失去一段关系,所以就不与我去建立一种关系,那又有什么意义?”苏琼说着歪理,语气甚至都是有几分妖媚的:“莫家的一切现在都扛在你身,你明明是这么的优秀,为什么会一身非议?我担心你,我心疼你,我觉得天妒英才,我一直都跟自己说,如果上天不给幸福不给机会也不给我时间的话,我不会去问天,我宁愿我自己去争取,就算到头来争取到的只是我的强求,我也不介yì

,哪怕只是很少,我也觉得足够了,因为,这至少是我争取来的。”

“而你,”苏琼再一次靠近前去:“就是我苏琼,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想要争取,却不敢争取的。”

莫泽衡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他这样如山一般冰冷,苏琼却不以为意。

来都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走。

“你有想过齐铭的感受吗?”半晌后,莫泽衡面无表情的问她。

“怎么在这个时候,你还关心他怎么样?”苏琼依偎了上去,白皙的面容摩挲着莫泽衡的手背,轻轻的,一下下:“你不要把别人想的太复杂,也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你只想着我跟你,就已经足够了……”

莫泽衡如同着了魔一般的看着她的脸。

看着她洁白的皮肤,灵动的眉眼,那点樱般的唇瓣。

这样的妆容,这样的一身衣服……

很像一个人。

很像。

除了眼前这个人所说的那些话之外,真的很像。

但他心里明白,真zhèng

的那个人,是永远都不可能这样靠近着他、渴求他、依靠他、贴近他的。

“我还是那句话,”莫泽衡眨了眨眼,看回了虚无的空处,声音也跟着空荡起来:“请你自重。”

“我不自重?我哪里有错?我终于有了勇气追求自己心中所想,这就是不自重?”苏琼的泪瞬间涌了出来,竟是那般梨花带雨的温柔:“我跟齐铭说我不舒服,齐铭说让我回娘家,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我说我不回娘家,他就说那就随便爱去哪去哪,我说我走,我去定州找我妹妹,他说那真是太好了!你知dào

吗?当时他让我进门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所有所有,都只是做给他人看,他什么也不求我,他所求的,只是让我穿的漂漂亮亮的站在他和我四姐的身后!就只是因为,我四姐讨厌我,要一辈子压着我!”

莫泽衡嗤笑了一声。

“不管真假,也不管你说的合理不合理,且不说一个女人讨厌另一个女人的方式,竟然还会用出要把那个女人送到自己的丈夫身边做姨娘供自己欺负。就单说你说的这一番话,如果真的是真的,那就说明你倒是很清楚别人要的是什么。”莫泽衡歪了歪脑袋,冷冷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能清晰的知dào

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让你一个人,你也不要让我孤独一个人,好吗?!”苏琼说着,竟是猛的上前抱住了莫泽衡的脖子。

莫泽衡没有推开。

但他也没有回应她。

“放手。”

苏琼痛哭:“我不放!我喜欢你,我不会放手!”

莫泽衡的心突然一痛。

他并不能确定苏琼到底想要什么,他甚至不知dào

苏琼这样能从他这里要到什么。

他想不明白。

就在他怎么也不明白的时候,苏琼的手已经在他不经意的期间,从他的衣领伸了进去,柔柔的抚上了他的胸膛。

他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双腿上的苏琼。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迷离。

“苏琼,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他的声音微冷,却再不似先前那般冷,他的目光凉,却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凉。

“我希望有一天,我一直爱慕,想要拥有的男人,向全世界宣bù

我是他的妻子,我更希望,你可以做得到。”苏琼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

“那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满足不了你了。”莫泽衡的笑意有一丝的落寞。

苏琼却以为他指的是她与齐铭的关系,便垂了首:“我知dào

,要你做出伤害齐铭的事,你总归是做不出来的,我知dào

,你看起来嚣张跋扈,实则非常义气。所以,这一生既然已经如此,有些事情也许老天爷注定就要让它成为遗憾,只是心中所愿如果不能实现,至少也不想一无所有。”

莫泽衡看她:“那你要如何?”

苏琼微微一笑,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让我帮你好吗?我知dào

你在为朝廷做事,我只想着自己能助你一臂之力就好,我不希望我的每一天都只是个妇人,你相信我,我不是来向你要什么好处的,我真的……想帮你……”苏琼说着,游移在莫泽衡胸膛的手,慢慢的向下延伸而去,她的声音,越发的魅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助你……”

莫泽衡感觉到一股股无法抗拒的热浪在他的耳垂轰轰作响,翻滚如潮水一般向他疯狂的拍了过来,胸膛那微痒的柔软越来越钻心的难忍,让他的意识不由的模糊了起来,而他也感觉到那抹柔软正在向下游移,他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个警钟似的,可是意识中却又很是盼望那抹柔软可以再继xù

下去……(未完待续……)

第352章 秀色

“你该回去了!”

就在苏琼的目光已经迷离之时,莫泽衡一把将她推了开,一直冰冷的他,呼吸明明已经渐现不稳,苏琼猛的被他推开,整个人没了重心一下子跌倒在地,她诧异的看着莫泽衡,很是不可思议。

苏琼的脑中正在电转思量着要再怎么继xù

才能把莫泽衡拿下,她已经铁了心了,这次是她唯一的机会,必须一击即破,如果错失这次的机会,以后很难再有!

莫泽衡却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半晌后才微微垂眼,冰冷的目光已经渐现温和,他看着那与苏叶有几分相像的苏琼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后而沉声道:“你想像苏九小姐那样,不甘做一个抬不起头的姨娘?既然如此,左右以前你待我也是照顾有加,以后你与我一起做事好了。”

苏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莫泽衡非常镇静非常冷静的目光下,她不敢再冒然上前,目露感激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后而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沉着面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春意担忧不已上前立即把她迎了,想问却是不敢,但见苏琼衣衫还算整洁,发髻也并没有乱,心中才算是稍稍踏实了些。

苏琼对烛饮茶,只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让春意先下去休息了之后,自己坐在椅子里发了好大一会子的呆。

为什么?

莫泽衡当时明明是动了情的。

难道苏叶在他的心中,真的如此不可动摇?

苏琼的眉越皱越紧。

她想不明白。再是寡欲的男人,也终究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能抵得住女人的引诱,显而易见,莫泽衡并非那种死板的读书人,也是经lì

过风浪打着滚过来的人,曾经也出入过无数次风月场所的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

虽然事情最后终于还是如了她所愿,但是却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要想牵住一个男人的心,没有这种关系。总归不会牢固。

就算莫泽衡现在同意让她加入。但是这其中一定有莫泽衡自己的原因——苏叶与白子胥就是这样的关系,莫泽衡现在同意让她一起,极有可能是因为莫泽衡是受了苏叶与白子胥的刺激在前。

她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

她不相信莫泽衡口中说的是因为她曾经对莫泽衡照拂有加。

事实上,莫泽衡后来受重伤受埋伏。并且那件事牵连到整个莫家都退出了桐州的商界舞台。在那件事上。她之前是与莫泽衡有过约定的。

莫泽衡没有把那笔帐算到她头上,她已经觉得侥幸了。

何来关照之言?

苏琼只觉得越想越不安。

不能牢牢的握在手中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苏琼的眉越皱越紧。

总要想个办法,必须和莫泽衡牢牢的绑在一起才可以!

她苏琼要的,可不只是挣点钱而已!

她的嘴角慢慢的上扬了起来。

一个女人,看上了一个男人,只要坚持下去,就没有不能到手的男人。而她,总有一天是要逃开齐家,坐上莫泽衡这条船的。

明媒正娶,自然天经地义。

到得那天,她苏琼可是与莫泽衡一同经lì

过事的女人,以苏家现在的身家,再以莫家那样的名声,她苏琼肯嫁给莫泽衡,足够莫家感恩戴德了!

而正如莫泽衡所言,这次年节在鲁南发放谷种的事宜,自然是苏琼陪伴在侧。苏琼借口苏贞身体不适心有郁结,给齐家去信说要在定州陪着苏贞过完年再回来,齐铭收到信后高兴不已,根本不疑有它,巴不得苏琼多住一阵子,过年看不见苏琼,高兴都还来不及。

这事让齐铭高兴了,他虽然近来生了苏琼的气,但也并没有因为气苏琼就转而又把心放回到苏倩的身上,当时苏倩骂他不像个男人,这种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心里抹去的。

见齐铭对苏琼的事完全不在意,但又对苏倩仍旧不冷不热,苏倩不急,苏青急。

毕竟现在,苏倩真的应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陪养一下和齐铭的感情才是,早点生下嫡长子比什么都重yào



可她怎么去劝说苏倩,似乎都没什么用,她刚刚进齐家门的时候,苏倩倒是有一阵子和她挺亲近的,但也就只是一阵子而已,后来慢慢的生活相处下来,她也感觉得到苏倩不再像从前那样,以前的时候,哪怕姐妹之间有不快,至少也是直来直去的,生过气闹过别扭,最后总是能再恢复如常那样亲密无间。

看着苏倩现在的样子,她真是不知dào

要怎么样才能让姐妹二人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而且她现在跟苏倩说什么,苏倩看着在跟她分析似的,实则却是暗暗抵触的很,就好像她的想法,苏倩都并不想认同。

“苏琼可是一直都巴巴着粘缠着齐铭,这一下子要一个多月不回来,甚至连过年都不回来,你就一点都没觉得不正常?”苏青忍着,苦口婆心的问苏倩。

苏倩抬了抬眼皮,语气还是有些微微的阴阳怪气:“你不是查了吗?她确实是在定州,也确实和苏贞在一起啊,在齐家没她高兴的地方,去找苏贞说说话,有什么不正常的。没准到时候她们俩能想出点什么妖蛾子出来呢,到时候有的我们烦的,我哪还有别的心情去管她怎么现在不粘着齐铭。”

听苏倩这么说,苏青还能说什么,张了张口,只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索性再也不说什么了。

更让苏青无语的是,她这般像被苏倩塞住了一般的样子,苏倩竟然还微微的冷嗤了一声,就好像苏倩把她压了下去,心里头还挺得yì

似的。

苏青简直更无语了。

而苏琼那边与莫泽衡出入鲁南鲁北地界,朝夕相对几番来去之后,苏琼仍然会时不时的有各种理由在夜深时分进入莫泽衡的房内。

当然,她的借口总也不会离了生意。

莫泽衡并没有像她意料中那般拒绝和抵触。

甚至于她偶尔会说一些暧昧莫明的话,语丝也极尽明显,莫泽衡也像是并不觉得不妥,但是她触碰莫泽衡的手、肩等处时,莫泽衡虽然有些僵硬,却也没有真的把她推开。

但是每每,只要她想要再进一步发展,用不了多大一会,只要有进入状态之感,莫泽衡绝对会在关键的时刻,把她推开。

苏琼彻底不明白了。

春意看她这样,也知dào

她还没有完全得手,她不是很赞成,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帮zhù

苏琼拴住莫泽衡的心,每每苏琼无功而返的深夜,她总会为苏琼准bèi

好热茶,帮她揉肩放松。

“莫家小爷看来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小姐您不如换个法子才好,再这样下去,你在他心里难免会落个轻浮的印象啊……”春意小心的看着苏琼的脸色,轻声劝着。

苏琼听了并不介yì

,踌躇了一番后突然眉心一紧,止了春意的动作,把她拉到跟前,声音压的极低:“按说真的不可能啊,他明明是有感觉的,明明是对我渴望的,我不可能打动不了他,就算再是铁石心肠,就算他心里再是装着苏叶,这么长时间下来,也不可能不被我攻下来啊!男人嘛,心里就算装着一个女人,但是秀色可餐啊,送到嘴边的没道理不享用啊!就算他心里真的只有苏叶一个人,但是我的出现又哪会影响到苏叶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他和苏叶这辈子都不会有希望了,我看得出来,他早就不指望什么了,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已经嫁为人妇永远都不可能的人就这么误了自己一生的,若是那样,他就不可能再有什么上进心,更不可能再为莫家而奔劳,他是知dào

往前看往前走的,可他为什么就是要把我拒之门外?”

春意听了这话真不知dào

说什么好,这种事,尽管她和苏琼无话不谈,可毕竟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而且这种事情,她还是打心底里不赞成的,她再是能跟着苏琼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可到底还是很传统的,说起这些话来,她没害羞的跑走已经觉得很难捱了,听了这话,只是吱吱唔唔,真不知dào

该怎么劝。

若不是涉及的是苏琼的声誉问题,若这件事是要算计他人,她大概会建议苏琼去下药,可是她还是不希望苏琼走上这一步的,总不好说让苏琼去对莫泽衡下药吧?

她不说,但是她和苏琼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她能想到的,苏琼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明天午饭的时候让你去帮我买茶果,到时候你想办法给我弄到药来!”苏琼厉声的吩咐着春意:“这件事,必须办成!”

“小姐……”春意立即就慌了,想让苏琼再好好想一想,千万别冲动,毕竟这事如果真的发生了,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齐铭对苏琼其实是不错的,难熬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当时苏倩得齐铭的心,苏琼是一天天忍着过来硬熬出来,硬把齐铭暖过来的,难道现在真的就要放qì

了齐铭?(未完待续……)

第353章 **

“你到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莫泽衡的人发xiàn

了!”苏琼却是正色的叮嘱她:“我真是不能再忍了,我都这样送上门了,他莫泽衡何德何能?他们莫家有什么可值得我这么做的?他以为他们莫家隐匿了一阵子再出现,就能让全城的人都忘了他们莫家以前是什么样的名声?他以为别人都忘了他们莫家的内宅有多乱?他娶老婆都是件困难事,有我这样的主动去找了他,他凭什么对我无动于衷!”

春意震惊的看着苏琼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心下惊惧不已。

很显然,苏琼已经是不得到莫泽衡不罢休了。

苏琼向来心气儿高,长的也漂亮,也确实优秀的很,说真的,做齐铭的姨娘真的委屈了她,越是觉得委屈了,当想要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平衡和该有的痴情时,反而得不到,这种心理是很难受的。

春意思量了一下,觉得苏琼说的也并没有错。

莫泽衡何德何能?凭什么对苏琼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春意不由的咬紧了牙,对莫泽衡渐渐生出了不屑之意来。

翌日午饭之时,苏琼果然让她去买茶果。

春意自然领命而去,并未出去多长时间,再回来的时候,两包茶果已经放在了桌上,苏琼四下看了看,便无声的把其中一包推到莫泽衡面前。

莫泽衡抬眼看了看,没接也没推辞。只是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吃这些,你且留着慢慢吃就好。”

苏琼也不勉强,让春意收了起来,自己随意捻了一块吃了,便没有再吃。

下午去田户发放谷种,今天做完事的时间比较早,苏琼提出晚上一起去看看花灯包个画舫游玩,莫泽衡看了她一眼:“我有些累,你和其他人去玩就好。”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苏琼乐意不乐意。就冲着身后的手下们宣bù

:“大家辛苦了。晚上会安排大家观花灯,到时会包下画舫,大家玩的尽兴!”

所有人高兴的哄笑,连连谢着莫泽衡的慷慨大方。

而后莫泽衡就看向了苏琼。意wài

的是却并没有看到苏琼的黑脸。而是看到苏琼很是高兴的向身后的众人挥手:“辛苦大家了。莫小三爷慰劳大家,大家辛苦了,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出力!”

众人更加高兴。连声感谢,连带着苏琼一起谢着。

莫泽衡看着苏琼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消一会儿,那目光中甚至是有一丝淡淡的失意。

春意看在眼里,心里这才多多少少确定了一点:莫泽衡这般失落,必然是晓得苏琼晚上要观花灯,这就意味着苏琼晚上就不能去找他了罢。

不知怎的,原本春意还是有些抵触苏琼这样做的。

但看到莫泽衡对苏琼并非没有感觉,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再怎么说,无论是为了什么,一个女人肯向另一个男人献出自己,再是另有目的,也是希望那个男人对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感情才好。

不然成了什么?

岂不是连风月场所的流莺都不如?就算是那些风月女子,至少也还有一夜恩情,在缠绵之时,哪怕是虚情假意,至少也是一种温暖。

晚饭,莫泽衡一人在客栈的房里用,今夜格外的安静。

随从们都去画舫了吧。

莫泽衡用着饭,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后来隐隐的听到走廊似乎有脚步声响,这脚步声让他的筷子一顿。

这脚步声……与苏琼有些相似。

但是也只是一顿,他就又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她现在应该在画舫游玩,赏着花灯,和众人一起享shòu

着美酒佳肴。

念头一闪即过,他的面容突然一僵。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起苏琼?

他当即就有些生气,却不知这气是从何而来。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才只是将筷子放下,就在那啪的一声响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抹藏青色长袍的纤纤身姿如仙子一般飘逸的进了来。

那仙子面目含笑,面对着他,双手背过身去,无声的将门掩上。

仙子坐在他的身边,贴的是那样的近。

近到他可以闻得到她身上那淡淡的似曾相识的熟悉的味道。

苏琼看着他有些痴傻的模样,心头大喜。

因为她看到他眼底隐隐燃起的激动的火苗。

这就说明,自己这一段日子终于还是攻下莫泽衡一点点了。

就算是种习惯,突然之间没了,也会受不了吧?

苏琼就像没事人似的,拿出了下午的茶果,自己捻了一颗来吃,一边媚眼含笑的看着莫泽衡。

她不发一语,就这么吃着。

莫泽衡突然笑了。

很温柔。

“怎么不喂我一颗?”莫泽衡的声音很是轻柔。

苏琼佯作诧异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茶果才送到自己的嘴里,突然就顿住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眨着眼睛看他:“你白天的时候不是说你不喜欢?”

莫泽衡又是一笑,竟是把头凑了过去,撒娇一般的半张开嘴,竟是要让苏琼喂他。

苏琼当即扭过头去,娇嗔道:“哼,白天送你吃你不吃,现在倒让我来喂,你自己想吃自己拿去!”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一对壁人在打情骂俏。

莫泽衡却是抓了她的手来,硬是把她已经塞到嘴里吃了一半的茶果放进了自己的口。

末了,还舔了一下苏琼的手指。

苏琼状似被刺激到一般猛的抽回手来,莫泽衡却是抓的紧,顺势一用力,轻轻松松的把苏琼拉到他的腿上坐了下来。

看着苏琼似羞非羞欲拒还迎,莫泽衡似乎很高兴,笑着看她:“我还要吃。”

苏琼娇滴滴的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茶果往他手里一塞:“吃吃!撑死你!”

莫泽衡接着却是不动,脸庞往苏琼的脖颈处蹭着,几近缠绵,声音更是魅惑之极:“我要你一口一口,喂给我吃……”

“谁要……”苏琼的声音软了下来,绵到骨子里去:“谁要一口……一口喂你吃……”

她这么说着,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莫泽衡。

莫泽衡也不接话,只是伸手捻了个小茶果,慢悠悠的塞进苏琼的口中,后而他俯下身去,咬了上去。

一个指头大的茶果,吃了好半晌。

待这颗茶果吃完,苏琼已是面色涨红,气喘不匀。

莫泽衡看着她,手下却不老实的揉上她的腰际,慢慢的摩挲。

苏琼拿了茶果,媚眼含笑的放进莫泽衡的口中,莫泽衡咬着,再次慢慢的轻笑着俯下身去……

待这样一来一回,吃了半袋子茶果后,就连苏琼,都抵不住了。

只觉得浑身发热的难忍,极度想要将眼前的男子拥在怀中,抵死一番云雨方才能缓了这身体的燥热。

而她看见莫泽衡一点也不比她强多少,已是早将茶果丢落在地,看着她失神的厉害,那眼神……

像是马上就要迫不及待的把她吞之入腹!

她喜极,一双手臂如蛇一般的缠上了莫泽衡的脖颈,主动非常的献上自己。

莫泽衡双目迷离,二人干柴烈火,连什么时候起身到了床边都不清楚。

热。

真的很热。

莫泽衡失控一般的在苏琼的身上奋力缠绵,觉得只有让自己继xù

下去,才会让自己好过一些,两人就这样滚来缠去,不知不觉之中衣衫竟是快要褪个干净,天凉,这二人却是浑身发烫,就在苏琼冰凉的手抚上莫泽衡滚烫而发出汗来的胸膛时,她的手渐渐滑下,滑下她一直渴望至极的那个地方……

啪的一声。

她的手突然被抓住。

与此同时,苏琼双目惊的快要瞪出来。

莫泽衡如雷击一般突然就醒转,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衣衫快要褪尽的自己,和几乎已经不着寸缕的苏琼……

他惊的连忙抓起身旁的衣服披上,再也没多看苏琼一眼,一弯身利落的从地上捡起苏琼的衣服来,正要丢给苏琼穿上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那藏青的外袍上,目光就是一缩。

这件衣服……

苏叶也有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啊。

他大力的把衣服丢到床上,丢到苏琼的身上:“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琼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脑中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她披起外衣,正要逃出去之时,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拉回现实。

不能就这样走了。

她的眼泪自然说来就来,梨花带雨的回眸看向莫泽衡,哭泣着道:“莫小三爷,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半点都没有感觉吗?我苏琼,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文吗?我也是个女人,你不想做出伤害齐铭的事,我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怨你,都是我苏琼的错,是我苏琼下贱,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只是希望莫小三爷你以后莫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真的做到你所说,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还像以前一样才好……”

莫泽衡原本已经恢复冰冷的情绪,听了苏琼之话也不由动容。

半晌后,他看向苏琼:“只要我们不越到最后一步,我以前说到的,会做到的。”(未完待续……)

第354章 分别

苏琼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末了捡起地上的茶果:“就让我,一个人把它吃完。”

苏琼说罢,就哭着冲了出去,莫泽衡看着空空的房间,半晌后颓然的跌坐于地。

春意正在房内对烛失神,想着此时莫泽衡房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不知dào

自己是替苏琼高兴还是惋惜。

苏琼确然是让她佩服的女子,这点毋庸置疑,苏琼也应该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而不是连一个男人的陪衬都算不上,可是苏琼这样曲意迎欢去得到莫泽衡,这样,是真的好吗?

但是无论好还是不好,也没有可回头的余地了。

苏琼却咣的一声推了门进来,发髻全部都散了,衣服也是凌乱不堪入目,把春意吓了一跳,待苏琼坐定,她看着气喘吁吁惊疑不定的苏琼时,她的心不由的跟着乱了起来。

她当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看苏琼紧张的一身细汗,惊的她真是不确定苏琼到底是不是和莫泽衡已经发生过什么。

苏琼半晌都难以平静下来,后而突然抓住了春意的手,慌不择言地道:“莫泽衡,莫泽衡他……他好像,好像……”

春意心中轰的一声,震惊的问苏琼:“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苏琼慌张的回想着方才与莫泽衡缠绵时的细节,自己的手隐约触摸到的那个地方……

她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声音也坚定了下来。几乎可以说是非常肯定地道:“他好像,不能人道。”

“什么?!”春意惊的掩口。

苏琼瞪了她一眼,不想再重复说过的话,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怀疑他不是不能人道那么简单……”她迟疑了半晌,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说出口自己刚才的发xiàn

,后而对春意道:“我怀疑,怀疑他那个宝贝,可能没了!”

“什么宝贝?!”春意惊的不敢去往那方面去想,但脑子里隐约是清楚苏琼说的是什么的。后而硬着头皮吱唔地道:“不。不可能吧……”

苏琼思量着,不由的去想着莫泽衡的为人和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来,前思后想,怎么都不觉得莫泽衡是天生如此。印象中她以前因为想让莫泽衡和苏叶走到一处时与莫泽衡的接触。莫泽衡那个时候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莫泽衡的性格与现在自然判若两人。而现在莫泽衡性情大变,极有可能就是受了非常人所能承shòu的刺激所致。

而那个非常人所能承shòu的刺激,应该就是那次震惊全桐州的莫泽衡遇袭被人抛到醉云间大门前的事了。

难道。那天在秋雾山,莫泽衡遇袭,就是发生了这件事?!

她又惊又惧,不敢深想,却不由自主的深想下去。

莫泽衡难道是被白子胥的人给阉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时候,她已经惧怕的浑身都快要发抖了。

一个男人,被人阉了,这可不只是能不能再人道那么简单的事了,这也不是能不能再有人后继香灯的事,这可是要命的仇了!

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自然是污辱,而对一个男人来说,阉了他,这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这不就等于白子胥就是莫泽衡天大的死敌?

不管到底怎么样,那天莫泽衡出现在秋雾山,到底也是有她在中间安排啊!

苏琼惊怕了。

她真是万幸自己方才从莫泽衡房间出来的时候自己还算机灵,就像没有发xiàn

莫泽衡并不完整,只是因为莫泽衡对她那般轻蔑而觉得自伤。

要是方才的表现有半点差池,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苏琼快要崩溃了,真是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莫泽衡应该是那次在秋雾山的时候出的事,他应该是被白子胥的人阉了。”苏琼把自己的推测跟春意说着,一边吩咐她近期想办法查一下那天莫泽衡被人丢到醉云间大门前的时候,身上的伤势到底如何。

春意谨慎的应了,后而问苏琼:“那可怎么办,你和莫泽衡的事就是没下文了,他不能人道,这可还要怎么娶妻?”

要是不能和莫泽衡有什么将来,那还不如趁早收山,赶紧回去把齐铭的心抢回来才是正经。

苏琼却并不这么想。

她很认真的看向春意:“我不能回头了,苏青做了齐家的主母,我就算不出差错,她要是想治我,一定也能寻出我的错来,栽赃嫁祸这种事苏青不是做不出来的,与其到时候被她们逼的我无路可退,不如我自己寻一条路出来啊!就算莫泽衡不能人道,可这件事到底还是不为人知的,莫家为了掩饰也会让莫泽衡娶个女人做摆设,而如果我能得到莫泽衡的信任,不照样可以嫁给他吗?到时候莫家的人才更要厚待我呢!”

春意深思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晚的事情出了之后,一切就真的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也有些许不同,苏琼还是会晚上去莫泽衡的房内,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越界,而是单纯的带一些小零食,与莫泽衡聊聊闲话,说说白日里的见闻,和关于谷种发放的一些事情。

一阵子下来,莫泽衡对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淡,与她说话的时候也逐渐放松了许多,两人的关系近了起来,晚上聊起天来就像是两个相识并且相互很有几分投缘的旧朋友。

苏琼白日里逛市时,偶尔会买一些男子的配饰给他,莫泽衡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也并没有佩戴,但却是欢喜的收下的。

年节很快过去,发放谷种的事情也终于到了尾声。

苏琼看起来并没有太失落,每日依旧是不错的好心情,不住的对莫泽衡表示感谢,感谢莫泽衡此行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临回到桐州之前,大家还是需yào

避嫌分道扬镳的,晚上,莫泽衡拉了苏琼的手,温声问她:“你出来这么久,应该很不容易,下次要是再出来,你可还会有机会?”

苏琼听后目光闪动,激动的反握了莫泽衡的手:“你,你下次还会叫上我?”

莫泽衡笑着点头:“我是想的,你这么帮得上忙,还和我的手下打的火热,他们都挺欣赏你,你以后要是不来,我怕他们会失望啊。”

苏琼大喜:“我来,我来!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莫泽衡笑着点头,后而还是叮嘱她:“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在齐家的日子,想来也不会过的太如意,苏大小姐做了齐家的主母,苏四小姐是齐铭的正妻,你以后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若齐铭当真待你凉薄,你不防和他好好相谈一番,让他还你一个自由身,总归是可以的。齐铭总不至于连这点都不肯成全,而且苏四小姐和苏大小姐,应该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莫泽衡的话说的很委婉,很是温柔,苏琼听着,竟真的有几分感动。

她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深深的看着莫泽衡,后而重重的点头道:“不管齐家会怎么样对我,我要走的路,一定会坚持走下去,我说想和你一起,无论是生意还是别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冲动的人,不会轻易做决定,但是一旦决定了,谁也不可能让我改变。”

莫泽衡听了之后目光有一刹的退缩,没说什么,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想要做的事,和你想要成为的人,总归你现在还是太过束手束脚,想要达到你所想所愿,还是要有个自由身才好,在这之前,说得再多想得再多,也终究不可能实现。”

苏琼若有所思。

莫泽衡又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想一想,毕竟齐家是个好的靠山,不是所有的女子嫁为人妇之后都能如自己所想过的美满,一个女人独立生活大不易,那种难处不是一直养尊处优的你能够想象得到的,至少在齐家,你能得到的安逸不是你自己自由身后可以给得了自己的……”

“我晓得。”苏琼淡淡地道。

她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莫泽衡欲言又止,看着苏琼的神色,一时竟也猜不出苏琼是不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去,更不知苏琼如果听进去之后再一深思,是不是真的会反悔。

一想到苏琼会后悔,莫泽衡心头有一丝丝的失落。

可是让他说出煽动苏琼脱离齐家的话来,他却是再不能说出口。

一切,听天由命罢。

苏琼回到齐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齐家上下竟然都没有人问她。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当晚齐铭也只是过来看了她一眼而已,她和齐铭说了几句话,齐铭坐下意思意思喝了盏茶,这意思就是之前她走之前吵的那个架就这么算了,连句温心的贴己话都没说,后来苏琼拿了点带回来的东西送给他,齐铭浑不在意的接过,打开后,脸又难看了。

齐铭冷笑道:“你妹妹不是不高兴不舒服吗?你倒是还有心情去逛买,我看你比去之前多了两个箱笼回来,你可真够可以的,不能挣钱,花钱花的倒是很有本事。”(未完待续……)

PS:今天才发xiàn

,上一章的标题竟然是敏感字……汗,这篇文写到这么长,一直挺清水的,说实话写到这些情节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呐~~

第355章 如意

苏琼听了齐铭这话,简直觉得寒心到底了。

回想以前和齐铭相处,不过就是在苏青进门之前还不是这副模样,当时齐铭几乎天天住在她房里,日日夜夜说不完的温心话,现在竟然说变就变了。

“齐铭,你现在竟然这么讨厌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总是说我买东西有眼光,会挑会选,你身上佩戴的饰品玉佩什么的,不都是我帮你选的?”

齐铭看了看她,看着她一身的装扮和发髻,更加反感:“你是会挑、会选,可咱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看看你四姐,什么时候像你这样铺张浪费过,她更不会像你这种……”齐铭拿眼上下瞧看着她,不齿地道:“不知所谓,不知身份!”

苏琼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装扮,知dào

自己的打扮又惹了齐铭不高兴。

这是她之前就想好要惹齐铭不待见而这么做的,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她还是很不舒服。

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应该喜欢对方的一切吗?

仅仅是因为穿着、打扮,就可以厌恶对方,抹杀对方所有的付出吗?

她不否认自己对齐铭是付出了感情的,但是她的感情是有绝对的理智的,她喜欢齐铭,也喜欢齐铭的身份和齐铭能给她带来的荣耀。

可是齐铭能够带给她的,以后都会慢慢的消失的,她不得不冷静理智下来,重新规划自己未来的方向和目标。可是,她也只是穿着和打扮惹了齐铭不快而已,那以前付出过的感情,难道齐铭就一点都不念吗?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是一个摆设,必须按照你的喜好去做姿态?我不能有我自己的意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突然有一天,不想讨你的欢心?”苏琼看着他。

听了这话,齐铭突然之间觉得,苏琼果真不如苏倩大气。

尽管苏倩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和他争吵,但从来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苏倩的火。都是大事,都是原则和道德礼数之事,相比之下,他和苏琼的争吵。竟是因为苏琼的穿着和打扮。他想想都觉得自己前阵子简直就是被苏琼蒙了眼。可笑的很。

苏倩,绝对不会这般不知礼数。

更不会这样不知身份。

他怎么想的,自然就是怎么说。这里是他的家,何需顾忌:“你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重yào

,女人就是女人,妾就是妾,你做这些不符合身份的事,穿这些不符合你身份的衣服,我觉得这些事情让我这个做夫君的来说教你都是抬举了你,你要是再不改一改,那你索性就回娘家住几天,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苏琼惊了。

她脑中想过将来要怎么脱离齐家,可这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去做,齐铭竟然就要赶她回娘家了。

自己要走是一回事,被人主动赶走,这可是两回事。

“你,你说什么?”苏琼惊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齐铭,我有没有听错?你竟然要赶我回娘家?你这么快就厌倦我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是怎么在我的床上说苏倩不懂得怎样为人妻的?你以前还说过我才应该做你的妻,苏倩才应该做妾!你看见苏叶了吗?你看见她是怎么样了吗?她也为人妇做人妻子了,她天天抛头露面继xù

做她的生意,白子胥天天是怎么哄着她高兴的?你嫌我没用只会花钱,那以后你分几个铺子给我让我打理啊……”

齐铭听了这话彻底笑出声了,指着她像看着一个大笑话似的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竟要这么跟夫君讨要东西,让我分几个铺子给你去打理?就以你的为人,你待上一阵子,那铺子不就成了你的了?你已经是齐家的女人了,享用着齐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竟然还这么贪!”

在苏琼气的大张着嘴巴的时候,齐铭已经笑的不行了,走出门去的时候还在嘲笑着:“你也真是够可以的,总是这么贪这么念的,早晚得把自己给想出点毛病来不可,还想像九小姐那样做生意,也不看看自己是块什么料子……”

“齐铭!你给我站住!”苏琼追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大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们齐家那么有钱,就算我贪、我想要,你齐铭给不起吗?几个铺子而已,你都舍不得成这副模样?你有本事就像人家白子胥一样啊,人家白子胥可是把他和苏叶所有产业上他自己的名字给划去了,人家把那么多产业可全都送给人家娘子了!你呢,你做过什么!”

齐铭被她扯住,本就已经气到,苏琼上来那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一句,就已经让他的怒火冲到了顶峰。

这句话,苏倩也说过。

他当时就因为苏倩的这句话,到现在也没原谅她。

他是真的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女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这时再听到这句话,刺激可是比当时苏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要翻上好几倍的。

他甚至都没听苏琼后面说了些什么,一巴掌就掴了上去。

苏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两眼冒了金星天旋地转,跌倒在地的时候,口中都是腥甜的。

就听齐铭暴跳如雷的怒骂着:“混账东西,你就是个妾!妾!你一辈子都是个妾!竟然敢这样对你的夫君说话!看在你娘家人的份上,看在你四姐的份上,我今天饶了你,但是你也别想再有这么体面的日子可过!你还要去安慰你八妹妹,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看看她以后会不会过来安慰你!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去田庄里去,一天没我的命令,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苏琼的目光都是呆滞的。

怎么上的马车,她不知dào



只知dào

春意和她坐在同一个马车里,春意在一边哭的厉害。

直到外面喧嚣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到人声。

口中依旧感觉得到血腥的味道,她却不觉疼痛。

伸手轻轻的掀起车窗的车帘,放眼望去,夜幕之下,全是田地。

她突然冷冷的笑了。

她苏琼,竟然也有被人赶去田庄的一天。

明明这一切就是她想要的,就是她想要脱离齐家视线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不舒服。

这么……怨恨。

但是,她自由了。

自由了。

与此同时,莫府的小三爷院中,有随从悄声的禀报:“三爷,苏琼姑娘离开了齐家,去往齐家田庄的方向了。”

正在书画的莫泽衡惊的抬眼:“她不是才刚刚回去?齐铭这么久没有看见她,竟然都没让她在府里过夜,就把她赶了出来?”

莫泽衡首先想到的会不会是齐铭知dào

了苏琼这一个月来并没有去定州,而是在他身侧陪同,虽然心知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全部都打点好不会有人说出去,但是到底还是心虚。

随从叹道:“苏琼小姐也挺可怜的,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买了不少的东西回去打点,齐家上下全都准bèi

了礼物的,却不成想就这样,回去后还没得齐少爷的关心,八成是哪句话又不对了,齐少爷把苏琼小姐赶出来的时候,当着所有家仆的面把苏琼小姐骂的不成样子,说是只要他不说话不开口,苏琼小姐这一辈子都别想回齐家。”

“为什么会吵起来?走之前还没这么厉害的!”莫泽衡不禁的有些担心。

随从犹疑地道:“好像是嫌苏琼小姐花钱花的太厉害,其实咱们都看着的,苏琼小姐并没有怎么太花钱,齐家那么多人,她一个庶出的还是个妾氏,家中又有两个嫡亲的姐姐又做正妻又做主母的,她在齐家的日子不好过,总得花点钱上下打点,日子才不会过的太苦,这些咱们都懂的道理,齐少爷怎么就不能体谅呢……”

他这话音还没有落,莫泽衡竟是急急的把笔一放,就要披衣。

随从一惊:“爷,您要去哪……”

这话一出,莫泽衡才惊醒。

这不是之前不在桐州的日子了。

他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时都可以和苏琼见面了。

他慢慢的把衣服又放了回去。

随从不敢问,又说了几句之后,就当什么都没看见,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莫泽衡一个人了。

家里舒适,可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不由的有些担心苏琼以后的生活。

纵然住在田庄里不愁吃穿,可到底那种日子不是千金小姐可以受得了的。

天这么冷,还没出正月,到处还都有年节的气氛,齐铭怎么这么狠心。

苏琼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捱啊。

被齐铭这样赶去田庄,天长日久的,以苏琼的倔强,就算齐铭真有一天消了气,让人去接苏琼,苏琼也未必就会跟着回去。

她那么硬气,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他寻思着,后而从抽屉里拿出了官府的文书。

他的目光落在文书上,许久后抿了抿唇,看向虚无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356章 馅饼

莫泽衡却是从回来桐州之后再没在商盟会出现过,对于此事,商盟会的众人还是觉得挺高兴的,对于莫家,大家还是略有微辞,毕竟谁都不想与其沾上一点关系,哪怕现在莫家攀到了朝廷的高枝。

因为莫泽衡重现在商盟会,白子胥就一直都跟在苏叶左右,现在已成习惯,有时看起来他就像苏叶的跟班助理似的,对于此事旁人总会偶尔拿来开白子胥的玩笑,不过白子胥却是乐的高兴,称自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何乐而不为。

家中有个能干的妻子,也就只有白子胥才不会觉得脸上挂不住吧。

但是莫泽衡虽然人不来了,可是大家也都摸清楚他这个钱是怎么个赚法了。

一年到头也就出去两三次,每次出门一两月左右,一年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在外地,但也并没有太奔忙,莫泽衡的工作也就算是个监工,体力活什么的当然不需yào

他做,除了年节不能在家中过之外,这还真是一件又肥又轻松的差事。

这钱,赚的可真是轻松又舒坦。

吃朝廷的饭,当然吃的踏踏实实。

而且游山玩水的就把钱赚到了,说出去面子上也有光彩。

因为之前钱庄出事,苏亦诚在北郊的那块地皮到现在也没着落,原本计划着等休养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就要动工,但是现在已经平静稳定下来,苏亦诚自己却有几分踌躇之意。

他找到了白子胥。

“妹夫,现在商盟会这边很稳定。我这阵子在想其实苏家的产业完全可以交给九妹去打理,她在商盟会现在也已经站稳了脚跟,醉云间那些你们名下的产业现在也上了轨道,九妹前阵子一直都在筹备怎样完善的让他们自己运转,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脱手不用再管,是以,我想着要不要把苏家的产业也交给九妹,说实话,她做的,比我做的好的多的多。”

听到苏亦诚要退下来把苏家的产业都交给苏叶。白子胥就已经不愿意了。

苏叶为了生意上的事。已经没什么她自己的时间了。虽然醉云间那些产业已经上了轨道,但是脱手不管目前也只是尝试阶段,而且虽然说是脱手,但是尝试的期间还是要盯紧了看是不是稳妥真的可以施行下去。

是以。苏叶虽然很快就要不忙了。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让苏叶继xù

忙下去。

开玩笑。苏叶都忙的没时间和他单独好好相处了,好不容易他才看到了一点曙光,要是依了苏亦诚。那以后他还怎么和苏叶培养感情!

但是要是强硬的拒绝苏亦诚,也终究不大好kàn



他思量了一下,想着苏亦诚要是这么打算的话,那苏亦诚自己以后干什么?

“你要退下来?苏家的产业怎么可以交给九儿?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做生意抛头露面已经是不太应该,你现在让她接手苏家的产业?你母亲也不会同意的!”白子胥劝道,后而问他:“你又不是做不来,要是觉得压力大就休息两天,帮你照看两天可以,但你要是放手彻底不管,那不行。”

苏亦诚听了之后就迟疑了,欲言又止难以开口,半晌后才拉了白子胥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我想改而做些别的。”

自立门户?

白子胥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但是却看苏亦诚的样子不像是,便皱眉问他:“你是有什么门路?你想干什么?”

“现在桐州这边分化的非常明显,齐正山一家独大已成定局,父亲不在了以后,我们苏家又几经风雨,受的打击现在虽然只是觉得并不伤根骨,但是天长日久早晚有一天会渐渐看到影响有多大,虽然大家都说守业难,这些风浪不是人力所能控,可是一直这么守下去,也是个衰退啊……”苏亦诚很是忧心,后而他有些瑟瑟的看了看白子胥,声音更小了些:“前两天七妹找了我一趟。”

白子胥猛的抬起头来,苏琼找了苏亦诚?苏琼已经被齐铭赶到齐家的田庄上有一阵子了,不是应该跟坐牢似的出不来吗?不过他转念一想以苏琼的本事,要是真的被困在田庄动弹不行,那才更奇怪才是。而苏琼找苏亦诚要干什么?

他实在不好出言提醒苏亦诚尽量远离苏琼,毕竟苏亦诚和苏琼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妹。

他刚想说些什么委婉的话来劝两句,苏亦诚就又说了起来:“她找我,我以为她有什么难处,却没想到她竟然把莫家小爷约了出来和我相谈引见。相谈了一会儿之后,才知dào

莫家现在做的朝廷那边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莫家已经有些吃不下,便想找个可信可靠的又相熟的人来一起,问问我可有兴趣。”

白子胥的目光一缩,后而他委婉的看向苏亦诚,认真的劝他三思:“天上不会掉馅饼,送上门的好处是不是应该想一想?”

苏亦诚摆手,有些难堪的道:“七妹虽然有些事情很难让人接受和认同,但是这种大事,她害谁也不可能害自家人,而且这事上她没有任何好处,中间完全也不经她的手,一切都是我与莫泽衡两人直接合zuò

……”

他以为别人对苏琼有质疑,就很难说服别人,这一点他心里是有所准bèi

的,也并不怨白子胥这么想,解释起来也并没有太过抵触和反感。

毕竟,苏琼做过些什么,光是他知dào

的,就已经觉得很过分了。

半晌后,白子胥才深深的看向他。

而苏亦诚,正灼灼的盯着他,等他给个他能满yì

的答复。

“就是莫泽衡的那个谷种的事?”白子胥问。

苏亦诚重重的点头。

“谷种的事,他莫家吞不下?不就是只有鲁南鲁北吗?怎么可能吞不下,我不防告sù

你,这点小生意,我都怀疑够不够你分的。”白子胥不想太直接的拒绝他,再次委婉地劝着。

苏亦诚却道:“谷种的事情我只参与一小部分,重点是这是一条好的路,发放谷种,一路必然能结实不少朝廷的官员,想着也许慢慢的可以搞好关系,打通其他的可以赚钱的事项。”

就是谷种这个事只是个引子,想着到时候吃些其他项目了。

白子胥微微笑着,对他道:“你如果想赚朝廷的钱,其实直接可以找苏二老爷,你二叔父一定有门路,何必这么迂回?而且你对莫泽衡才了解多少?”

苏亦诚却是摇头:“我二叔父现在应该也是很水深火热,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他的声誉,到时候再让他落个话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子胥哽住了,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他对苏亦诚的话是一百万个不认同,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是苏琼和莫泽衡。首先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处去的,还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但这种事他完全不用问苏亦诚,苏琼肯定已经给了苏亦诚答案,无非是莫泽衡想跟苏亦诚合zuò

,找不到苏贞,桐州城内也就只有苏琼和苏亦诚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自然找到苏琼来做这个中间人。

归根结底,就是这两个人,不可信。

尤其是他深知莫泽衡现在与以前是有着颠覆性的改变的。

“这件事先放一放,商盟会的事你也别撒手,如果你真想开扩苏家的事业,那我帮你想办法,莫家小爷这边,还是避一避的好。”白子胥说着,见苏亦诚目光一亮一暗很是纠结的样子,便又道:“莫家是什么名声,不用我提醒了吧?莫泽衡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用我多说了吧?虽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你怎么就知dào

他是不是真的回了头,还是只是看起来回头,实则只是个掩饰?人心叵测,到底隔着一层肚皮,你若觉得我的话太武断,也不防多个心眼,放上一放,观察一阵子总是可以的吧?哪有今天说了,明天就马上做决定的事?更何况你说的这个可并不是一件小事。你说呢?”

苏亦诚的眉心皱起,眼睛盯着白子胥看,他心里并不是很乐意。

虽然他心里有所准bèi

家人未必同意他与莫泽衡走的太近,但是他觉得至少白子胥不应该会拒绝把家产交给苏叶打理。

再怎么说,这也应该是挺诱人的事情才对。

这其实和缺不缺钱没什么关系,而是一整个家都交给苏叶打理,对苏家也好,对苏叶本人来说,更好。

但是白子胥却是真真的拒绝了他。

而且最后也算是退了一步让他缓上一缓。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怎么再坚持,人家不要,自己总不能硬塞。

后而他沉沉的点了点头,有些失望的回去了。

晚上苏叶回来的时候知dào

了苏亦诚来找过白子胥,就问起苏亦诚找他干什么。

白子胥嘿嘿一笑,关上门很是狗腿的给苏叶又是倒茶又是揉肩:“夫人辛苦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他找你什么事?”苏叶皱眉,沉声再重复了一遍。

“哦,他就是来跟我说说话,说让你别太操劳,总也要注意身子早点添个一二半女的……”白子胥又是嘿嘿一笑。(未完待续……)

第357章 过命

苏叶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噌的站起身来背对着白子胥快步进了里屋。

白子胥并没有追上去,面上的嘻皮笑脸渐渐的柔和了下来,深深的凝视着那道门许久。

而苏叶坐在床边,目光也盯着那道门。

从前,其实似乎并不是很久以前。

苏太夫人总是会对蓝嬷嬷感叹,说她看似平和无争,实则心却是在天上。当时蓝嬷嬷就是笑着对苏太夫人说,心在天上,这才是好事,只要不是眼高于顶,配得起,就非常好。

然而她一直都没有说,其实蓝嬷嬷也并不是真的了解她。

并非她愿意心在天上,只是从未曾遇到过一个足矣让她甘愿脚踏实地的人。

于是,两世为人,才更想要依靠自己。

隔着那道门,她想着白子胥一直以来半开玩笑的剖析内心,想着白子胥所做的一切。

她咬唇。

她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明知白子胥不会闯进来,却很是害pà

他突然进来,但却又矛盾的希望他可以闯进来。

她其实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过,是她,从来都不敢踏出那一步,从来没有掏出过除了协议以外的任何真诚。

可她却得到了一片真诚,她该喜,还是该叹?

门突然被扣响,她知dào

,白子胥要进来。

第一次,她没有出声阻止。

白子胥进来,让下人把晚饭端进里屋。看着桌上渐渐丰富起来,下人们也上完了菜退了下去,白子胥坐到她对面,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把刺挑了出来,后而熟练的蘸了勾汁,夹到苏叶面前的盘子里。

之前的事情他绝口不再提起,也不多问苏叶什么,撩起衣袖时他露出了洁白如脂的肌肤,苏叶不知怎的。竟突然想起那次在秋雾山白子胥一身血迹。

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受控zhì

的道:也许老天爷就是这样的安排。是自己没有看的清楚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这般强硬的介入了她的生活,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这一绑。不就是一辈子?

协议一生一世。不也是一种一生一世?

连夹了几块剔掉了鱼刺的鱼肉。却不见苏叶动静,白子胥抬眼看她:“没有胃口?要不再熬些粥?”

苏叶笑了,摇摇头。夹了一颗青菜给白子胥:“不用总是顾着我,你多吃些。”

白子胥震惊的看着她,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白子胥沉沉的点头:“好。”

用着饭,白子胥心里乐开了花,苏叶可是几乎没有对他温柔过的,他当然觉得自己的努力是看到成果,就想着赶紧趁热打铁才是正经。

他还没有开口,苏叶就已经恢复如常那样跟他说起了正经事:“这两天不知dào

怎么了,我五哥做事很提不起劲,说他心事重重吧,看起来又不太像,我觉得他不太对劲,以前他一直都挺上进的,看得出来并不是为了撑起这个家才那么努力,他应该是挺喜欢从商才是,可是最近,他很不对劲。他下午来找你,没跟你说什么吗?”

白子胥心里一咯噔。

后而他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道:“我和你五哥关系也没有近到那种程度,他要是有个什么不对,也会找你三哥才是,你大哥走了之后,他和你三哥不是一直都凑在一处吗?要不,去问问你三哥?”不等苏叶否定,他又自问自答了起来:“不过你三哥最近也是很当紧,他也要筹备准bèi

上京的事情了,你五哥未必有什么心事就会去麻烦打扰他,那不如这样,明天找一下你三哥,让他去问问你五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还是算了。”苏叶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五哥是个看起来开朗,其实心中有墨的人,就算有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能调整的过来,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身上的担子那么重,会自我调节的了。”

白子胥听罢之后古怪的看着她:“说的好像你才是姐姐,比你五哥大多少岁似的……”

苏叶一僵。

白子胥原本只是随意一说,苏叶沉稳不是一天两天,本来就不大符合她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奇怪,他不过是顺嘴一说,也想着能缓解苏叶的情绪和压力,让她顾好自己就好,操心太多也会累出问题。

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句顺口的一句话,原本以为苏叶笑骂他,或是瞪他。

可苏叶却是浑身一僵,竟是有些失措?

白子胥眨了眨眼,再看苏叶的时候,就见她已经闷声不语垂首吃饭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

白子胥若有所思的看着闷声吃饭的苏叶,动作慢了许多,眼神也略略有些深重。

晚上临睡前,苏叶坐在床边,出乎白子胥意料的是,苏叶竟然问他冷不冷。

这一句简单的话,让他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冷冷!当然冷,这才刚刚打春,可冷了!比腊月的时候都还冷!倒春寒可厉害着呢!”白子胥语速极快,一边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往床边快速的走去。

“那,那你就再加一床被褥铺在身下……”苏叶诧异的看着白子胥的举动,瞪大眼睛盯着他:“你过来干什么……”

白子胥脚步一滞,只觉得自己刚刚才烧着的心瞬间又被丢进了冰窖里。

他的脸立即拉了下来,颓然的把枕头往地上一丢:“不用了。”

“你任性个什么劲?说冷的是你,说倒春寒厉害的很的也是你,让你加床被褥,你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要不我帮你加?”苏叶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到底没怎么对白子胥付出过,就径自走到壁橱前去拿被褥。

丢到白子胥手边的时候,白子胥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苏叶就皱眉了:“你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的就不高兴?”

“我还以为你让我去床上睡!”白子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苏叶瞠目结舌了半晌,后而无奈的叹道:“你,想多了。”

看着苏叶丢下的被褥,白子胥哼哼叽叽的自己铺了起来,嘴里一边嘟嘟囔囔:“……说什么帮我铺,还不是丢到上让我自己来……”

苏叶背对着他还没走到床边,听到白子胥的牢骚抱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

说让苏亦诚静静的观察一阵子,白子胥在这段日子却是让人盯紧了苏琼和莫泽衡。

尽管之前已经知dào

这件事未必那么简单,但当月七汇报着实情的时候,他还是震惊非常大的。

“莫泽衡现在在搞地下生意,谷种的事情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想他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作手脚,但是他却借着与地方良官往来之便,低价回收谷粮,后而疏通官员,上报朝廷说地方欠收,这样朝廷地方粮仓就很难收到一年内应该达到的数额,缺的额项原本往年都是由朝廷高价从田户手中买回,这是咱们朝廷给田户的一个福利,莫泽衡就借着这个缺口,以田户的身份高价把谷粮高价卖给朝廷。”月七凝着眉,纵然说着的是别人的事情,他心里都是觉得心惊胆颤。

莫泽衡,胆子好大。

观言正在晾着白子胥今天刚刚画好的扇面,听了月七这话,惊的差点没把扇子给滑掉在地,他又惊又气,失声惊道:“什么?!莫泽衡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真是嫌命长啊!”

“我倒觉得他这是豁出去了,反正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指望了。”月七别有深意的说道:“只是这件事我不知dào

是不是与苏七小姐有关系,就是她偶尔会出田庄倒是事实,田庄里上下被她连哄带吓的,谁也不敢打小报gào

,很快就有了她的心腹,谁要是有个不对劲,都不用她亲自出手,自有田庄里的婆子替她收拾。她出田庄的日子很不固定,莫泽衡那边也查不出个什么来,但是每次跟着苏七小姐,一定会跟丢,真是奇了怪了,如果她真的是要去见莫泽衡,那就说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观言听了之后都冷笑了:“笑话,他们二人,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莫泽衡都那样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听了这话,月七更凝重了:“不能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就说明有更重yào

的事啊!”

他话音一落,和观言的目光就对上了,他没明说,但是观言也领会了。

二人不由的看向白子胥。

月七不把话说的太直接,是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白子胥当然晓得月七的意思。

见白子胥依然手磕着核桃吃着,像是没听又像是在思索似的,月七耐不住性子就喊了他一声:“爷?要不要跟苏五爷说一下这个事?”

白子胥拍了拍手里残留的核桃壳,道:“跟他说没用,这事得找莫泽衡。”

观言惊:“您要去劝他?这种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敢做这事,怎么可能不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您和他可是有过节的,他怎么可能听您的……”

“过节是过节,”白子胥清理着手里的残屑:“这种过命的事,他不是傻子,只是身边没有个能把他往正道上带的人罢了。”末了冲月七吩咐:“就这两天,给我把莫泽衡约出来。”(未完待续……)

第358章 燃眉

月七听了之后却道:“您心明如镜,知dào

莫泽衡是被他人引导,那我们不如从根源处斩断,苏七小姐都已经被齐铭赶去田庄了,之前做过的事不需yào

我再重复了吧,我倒是觉得,与其把莫泽衡约出来相谈,还不如把苏七小姐这边摆平。”

摆平,月七说的这个摆平,还不知dào

要是怎么一个摆平法。

观言觉得月七的话深有道理,频频点头,后而两人灼灼的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却不置可否,他看着月七,凝眉道:“你意思是你不准bèi

让我和莫泽衡见面是吧?”

月七当然点头:“莫泽衡对你的态度,我真不想再说了,你找他,就算是个普通人他也未必会听,更何况是你?我还担心会不会反而起到反作用……”

但是去找苏琼,这就妥当了吗?

白子胥有些发愁。

愁的是莫泽衡和苏琼已经拉了苏亦诚,可是这些事情又要怎么去跟苏亦诚讲。

难道告sù

苏亦诚,苏琼和莫泽衡已经勾结了?

别管莫泽衡本人现在是什么状态,在外是没有人知dào

莫泽衡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看起来又是一个容貌俊秀仪表堂堂的少年,这种事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了,以苏亦诚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找到莫泽衡把事情说个清楚不可。

是,这样一来自然可以直接让苏亦诚断绝了和莫泽衡合zuò

的心思,可是这种极端的冲突。可不是小事。

“盯紧苏琼,等她再次偷偷摸摸的出齐家田庄的时候,想法子吓吓她,让她知难而退,一个人做这些事,总是存着侥幸心理的,让她这个侥幸的心理动摇,让她知dào

什么叫害pà

,她就知dào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半晌后,白子胥叹道。

月七知dào

白子胥这是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不去找莫泽衡。改而从苏琼这边下手,月七觉得如果是别人一定不会错,但是对方是苏琼,他真的有些担心这个法子是不是可行。

苏琼这样的女人。会害pà

吗?

晚上。苏叶吃饭的时候突然问白子胥:“我最近实在没有什么空闲。总觉得莫泽衡怪怪的,他一直都不去商盟会,却偏偏还要续着会费。原先我觉得他可能想占个头衔,后来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他只要一个虚名,也应该在商盟会出现才是,可是他却从过完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前两天交下个季度的会费,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钱,可是没有道理只交钱却不出现人,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露露脸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外面的人不会认为他还在商盟会,也就等于是他的这个虚衔也就只有商盟会的人知dào

而已,那他这个虚衔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没有利益的事,太古怪了,谁会做?”

白子胥耳朵一紧,面上却是无恙,扒拉着碗里的饭,问苏叶:“你的意思是他有什么别的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人都不在商盟会出现了,还能做些什么,他完全没有人脉在商盟会搞鬼。”

苏叶放下碗筷,思量了一番,沉声道:“我怀疑他挂羊头卖狗肉……”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怀疑他是想要借着商盟会的虚名洗钱。”

白子胥一颗米粒卡住喉咙,咳了好大一会,险些喷出饭来,苏叶赶紧过去焦急的给他顺气递水:“你吃慢点不行吗?多大的人了,还能被一口米饭呛到……”

白子胥因为咳嗽而面色涨红,半天才缓过气来,喝了一大杯茶水,这才顺过气来。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吧,他洗钱?他能有多少钱可洗?他吃朝廷饭的,用得着洗吗……”

白子胥说着,一边拿起筷子慢慢的又吃了起来。

他面色如常浑不在意,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他没想到苏叶虽然没有深查莫泽衡,却是能这么快的就察觉到不对劲。

女人,这么聪明……

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叶一直都是很听得进去白子胥的意见和建议的,眼下听白子胥都这么说,她不由的就有些质疑自己。

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她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可是这样过了没几天,苏叶就又一次在饭桌上跟白子胥说起了这件事。

白子胥笑着说他太紧张了,商盟会有那么多人,就算莫泽衡敢做出这样的事,其他人也会盯死了他的,有多少人巴不得把莫泽衡踢出商盟会,毕竟很多人还是不希望与莫泽衡同在商盟会做事的,如果莫泽衡真的这么做了,早就有人抓到他的把柄,把他揭发出来了。

苏叶觉得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便道:“也许莫泽衡做事非常谨慎呢?你也知dào

他现在和以前判若两人了,我之前在商盟会看着他,我都猜不透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其他人真的能看清他吗?我还是不放心,你让人盯紧他,一旦有不对劲,就要立即告sù

商盟会的人,一旦出事,整个商盟会的人可都是要受牵连的!”

白子胥沉声应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极了听老婆话的居家好男人。

苏叶满yì

的笑了。

白子胥夺命连环催,月七终于来禀。

“苏七小姐比你想象中精明多了,吓他?我现在真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害pà

的时候。”月七沉声道:“花了钱让人在齐家田庄附近滋事,没有声张出去,衙门的人去巡视察看,自然连带着把齐家的田庄也搜了一个遍,找人贿赂了点银子,衙门的人多守了一阵子,多派了些人力在附近把守,往来的马车都要查看,但是苏七小姐可却是半点不惧,照样出门,而且这次还真的被跟上了,她半途在市集换了马车,再出城,去了莫家田庄,而莫泽衡那天,也出了城去了他家的田庄上。”

观言惊骇:“这就说明,苏七小姐是绝对和莫泽衡脱离不了干系了!”

“铁证如山啊!”月七道:“对于有衙门的人出现在齐家田庄的事,我那天在房上偷听过了,苏七小姐不仅没有当回事,甚至根本就没有跟莫泽衡提过半个字,而他们二人聊天的内容我也听的一清二楚,而且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莫泽衡暗中鼓捣的这些东西,其实根本就是苏七小姐出的主意!”

“我的天!”观言真是觉得叹为观止:“苏七小姐如果是个男儿,也是个响当当的枭雄了!”

月七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您三番五次放过苏七小姐,也得苏七小姐领情才行。”月七冷笑道:“这件事很显然了,苏七小姐根本就不怕,再说她也用不着怕,一切都有莫泽衡挂着名,她一个妇人,将来如果真的受到牵连,谁会相信她才是主谋?而且以苏七小姐的头脑,只怕还没受到牵连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及时抽身而退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到最后,也只是莫泽衡一个人死而已。”

月七才说完,门突然被扣响,陈大总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九姑爷,五少爷请您过去小饮几杯……”

一个头两个大,就是白子胥现在的感觉。

这边月七的汇报他还没来得及深思,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应对解这个局,那边苏亦诚就又请他了。

日子也过去了一阵子了,距离上次说让苏亦诚再深思一下的日子也不短了,而结果很明显,如果苏亦诚放qì

了他当时的念头,就不会有现在请他过去小饮几杯的事了。

苏亦诚显然已经铁了心了,如果自己不应,极有可能苏亦诚明面上还继xù

商盟会和苏家产业,但怕的就是暗中和莫泽衡有生意上的往来。

而且苏叶那边也一直咬着莫泽衡不放,非要让他查个清楚不可。

白子胥觉得自己被夹击的太紧了,觉得就像坐在油锅里,而那口锅,很快就要开了。

“我今天刚刚服了药,伤风了,实在不宜饮酒,这就已经准bèi

歇下了,替我谢过五少爷,恕我今晚不能奉陪,过两天一定亲自带着好酒过去。”白子胥隔着门对陈大总管回应。

这话虽然是推了苏亦诚,但也是有一线希望在内的,有这句话吊着苏亦诚,白子胥不担心苏亦诚等不了这两天。

陈大总管下去了之后,白子胥立即吩咐月七:“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莫泽衡给叫出来了!刀都悬在他头上了,他要是再不睁眼看看,他就等死吧!”

月七想拒绝,可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心想着到时盯紧了莫泽衡,别让白子胥吃亏就好,想来莫泽衡的实力怎么也敌不过自己这边,他思量了一下,凝眉答yīng

了。

已经是初夏了,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先是早春便惊现雷雨,现在初夏时节,午后竟燥热难忍。

莫泽衡来之前刚刚与苏琼见过,提起白子胥约他之事,他高高兴兴的吃过苏琼亲手做的百合羹,一路便往城中回去。

下了马车到了茶肆,上楼后在楼梯口就瞧见了坐在远处角落里那个清瘦直挺的背影,那人正持着一把公子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里转着玩,就是这么坐着,也清淡飘逸,如出尘的画卷。(未完待续……)

第359章 引导

明明是见过的,可是今天让他感觉很不一样。

明明是对这个人不想多看一眼的。

可是心里到底是明白,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如他并无关系。

可能是一想到他就是最终将苏叶娶到手的男人,此时再看起来,已与以前很是不同。他曾经觉得白子胥不错,优秀,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背景出身的人,会娶一个完全门不当户不对的苏叶。

不是苏叶不够优秀,他潜意识里甚至一直都觉得,白子胥除了出身之外,是配不起苏叶的。

他突然莫名的想起自己当时在秋雾山被人暗算辗转回到家中,他刚醒来的那几天,每次一睁眼后,脑子里就全是白子胥的身影,他后来当然知dào

了白子胥和苏叶的关系,一切推敲起来,似乎与白子胥总是脱离不了干系,可是他知dào

,一切都只是他心甘情愿的推诿,后来查出蛛丝马迹,确认确实不关白子胥的事之后,不知是不是当时太过憎恨,以至于他一直都很不想见到这个人。

事到如今,到眼下,他真的很不想承认,白子胥的的确确很优秀。

这短短几步路的脚程,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改变很大。

这一层被白子胥包下,白子胥的跟随远远的守着几个窗户,距离他们坐的席面很远。

他坐下。

他看到白子胥的脸是铁青的,甚至眼中还有几分血丝。

莫泽衡一愣。

白子胥成亲之后的日子过的不好吗?看起来似乎有很困扰的事情?

苏叶成了他的女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知怎的,莫泽衡想到这一点之后竟然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他一言不发,白子胥却是开门见山。

当他听到白子胥简洁直明的把他暗中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很坚定的道来之后,他的脸色比白子胥要更难看了。

他一时慌的心都觉得有些发抖,不由的瞥向白子胥,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白子胥究竟是想要勒索他还是想要报官。

他却看到白子胥的眼神大有怒其不争不懂识人的意味。

不过他的心里却自认想的通透,若他与白子胥换个位置,他也会这么看自己。

秋雾山那件事,虽然最终没有张扬出去,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当时对苏叶做过什么。就算后来的事白子胥并不知dào

那么多,但是站在白子胥的角度,这么看他太正常了。

在白子胥眼里,自己一定很可恶。白子胥一定是巴不得自己死才对。

他正要冷笑。想着自己出身未捷就要身先死。栽到白子胥的手上只能自认倒霉,因为这世上估计不会有谁会像白子胥这样盯着自己了,被白子胥查出。除了叹一声倒霉,实在没别的情绪。

“趁事情才刚刚起步,趁还没有露出马脚,我劝你趁早收手,现在朝局动荡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今天还在任上呼风唤雨的人,也许明天就会沦为阶下囚,赚钱有很多种法子,富贵险中求都是骗人的鬼话,没有万全万无一失,这钱就不能赚。”

白子胥的话惊了莫泽衡一跳。

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子胥既不是来勒索他又不是要报官抓他,竟是来劝他。

他看向白子胥的眼神都置疑了。

白子胥会有这么好心?

还是另有目的?

见莫泽衡这般质疑,白子胥都叹了:“我既然来找你说这件事,就没打算不说真话,你想想,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我知dào

,只要别人有心,你觉得不会被别人知dào

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后果不是你的家族可以承担得起的,我谁都没有告sù

苏亦诚也没有告sù

苏叶,商盟会的人没有人知dào

,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人知dào

,商盟会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吃着朝廷的饭,天长日久见你过的舒坦,早晚有人会眼红,会有人想着法子抓你的把柄的。”

莫泽衡听了之后,心有微动,却仍旧没有说话。

“其实你既然能再进商盟会,不管大家心里怎么看你,这不重yào

,以前的事情都是过去的事,大家都是生意人,看的都是以后会怎么样,你觉得很难再找到生意合zuò

伙伴,那是因为你受以前的声誉所累,但这不代表你以后就不会好,只要大家看得见你的诚意,就算暂时难一些,以后大家对你一定会改观的。”白子胥沉声的说道。

莫泽衡不说话,心里却有些动容。

事实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并不是他想去做的。他一开始也像白子胥说的这样,打算慢慢的融入商盟会,让莫家再站起来。

但是事情不是总能尽如人意。

人前,别人当然不会说什么,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知dào

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当苏琼跟她建议做这些暗中的勾当时,他真的是不想做的。但是确实如苏琼所说,商盟会的人对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商盟会有他莫家没有他莫家,根本毫无影响,谁会为了一个毫无影响力的姓氏而去自伤几分?

没人会跟莫家的人打交道的,除非莫家真的风声水起。

而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最短的时间内飞黄腾达。

但是他心中一直掩耳盗铃怀着侥幸的心理,被白子胥说的太透彻了。

总有一天,他还来不及承shòu得起那样的富贵时,只怕就已经被人盯上拉下马来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在白子胥的面前低头。

“他们查不查得出是一件事,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可选的,谷种的事情不能保证我一生一世,更不能保证生生世世,我今天在吃着这个朝廷的饭,难保明天就没了这个机会被他人顶上,将来是将来,我也懂得什么是内敛,不过份张扬就不会招来太大的风,而你,之所以能查得出来,不就是因为我以前对苏九小姐有念想,才会得你这么关注吗?我觉得最想看我摔的一蹶不振的人是你,只要你不捅出去,别人未必就会那么关注我们莫家这个姓氏。”莫泽衡嘴硬的道:“而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苏七小姐也有牵扯,你若真的去告发我,我莫家小名小户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如果拖了苏七小姐下水,这牵连可就广了,她虽然现在嫁给齐铭做了妾,但是她的娘家却是苏家,你可要三思。”

白子胥起身,他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了,一切点到为止,以他和莫泽衡这种交情,不趁机让他永不翻身已经是极限了,他沉着面对莫泽衡道:“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必要再劝一个不知dào

进退不怕死的人,但你需yào

知dào

你继xù

下去不止是玩火那么简单,当然你可以很硬气的说你不怕玩火,你就算烧佃你自己也不怕,你也不怕烧伤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但是你需yào

知dào

,你如果真的这样继xù

下去,你觉得烧到的是苏琼,就算你不在乎她,但是蔓延进苏府,烧伤的,也有苏叶。”

他看到莫泽衡神情俱震。

他离席而去:“苏亦诚是苏家现在唯一撑得起的人,他若是有了别的不该有的念想,苏家的担子就会全部都落到苏叶的身上,她已经很累很苦了,她应该过的是抚琴弄墨平安喜乐的日子,而不是把所有一个男人应该扛下来的担子背到她自己的身上。”

白子胥走了,月七和观言下楼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莫泽衡一眼。

只见莫泽衡有些失神的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莫泽衡才离去,却并没有回莫家的府邸,而是原路折回去了莫家的田庄。

苏琼当然还在等他。

见他回来,苏琼欢喜的迎上前去,端茶倒水伺候的相当体贴,就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娘子终于盼到了操劳一天的夫君归来。

苏琼问他怎么样了,白子胥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那些事有关。

莫泽衡喝了口茶,默默的看着手里的茶盏半晌,后来从按住苏琼为他揉肩的手,抓了她的手让她坐下来。

他平静的看进她的眼底:“我们不要做那些事了好不好?不一定要大富大贵,我们莫家虽然比不起别人,但是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你和齐铭划清界限之后,我娶你过门,让你做正牌夫人,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可好?”

做正牌夫人,苏琼听了之后心里激动不已。

可是听到莫泽衡说要收手,她的心里立即很是恶心。

她没直接回答莫泽衡的话,只是平声静气的问他白子胥是怎么说的。

当听完莫泽衡吱吱唔唔断断续续含糊莫明的说完之后,苏琼就快要爆fā

了。

但是她还是有理智的,知dào

不可以爆fā



她无奈地道:“我想起小时候,被大姐和四姐她们欺负,就连二叔父送来的礼物明明是分好的,她们也要打开挑过之后再给我,甚至有时候觉得都好,就霸着连我的那份也吞了。现在,白子胥和商盟会的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360章 不配

苏琼拉住莫泽衡的手:“我们现在的情形就和我小时候一样,被欺负的是你,是我们,到头来他们却还要装作好人一样劝你收手回头,他们一身富贵什么都有,当然不想看到你飞黄腾达,你这么优秀,他当然害pà

你越来越风光,怕你将来风声水起再出现在商盟会的时候把现在在商盟会没有位置的人比下去,怕到时候苏叶的眼里就只看见你,看不见他啊……”

“苏琼……”莫泽衡怔怔的看着她,有些震惊也有些不忍。

苏琼却是摁住了他,叹道:“他请你一谈是因为他有他的私念私心,不是因为你,是为了他自己。他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再没有可能跟他争跟他比,更没有资格和他一起被人提起,你自然也就没有本事站到苏叶的面前,让你连心存幻想,想想都不应该。他查得到,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完善不够严密,被白子胥查到有什么奇怪,他白子胥是什么人,他的家世他的背景他的关系,他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动动嘴皮子就自然有人帮他去做事了,我们是被他查到了,但是你知不知dào

我们为什么会栽在他的手里?他是一个早就盯准了你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等着你一旦要起势,他就立即要压你一头让你没有办法翻身的!白家那么大,能坐稳位子百年,背后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觉得可能吗?他们就是要让别人都去安守本分,怕别人把他们给压下去啊……”

“但是。他现在已经知dào

了,而且这件事我心里也一直觉得毛毛的,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啊……”莫泽衡也是叹。

见他还是不肯坚定,苏琼就差破口大骂了。

她上前拉了莫泽衡的手,温声的劝慰,给他打气,给他信心:“你觉得白子胥是他说的那样的人吗?他如果有真凭实据,就不会找你谈了,他如果有真凭实据,早就去揭发了。他巴不得把你拉下来。有他出面揭发你,自然不会连累到苏家,你想想,他为什么不揭发你。不还是因为只是查到蛛丝马迹猜测出来而已?难道他真有那么好心。劝我们回头是岸?泽衡。你醒醒吧!”

“……”莫泽衡抬眼看她,目光有所动摇,几度欲言又止。

“我们谨慎一些。不被他找到证据就是了,而且天塌下来还有上面的人顶着,中间那么多人受益,每个人的背后都是有靠山的,这些力量加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动得了的。”苏琼见他终于有所动摇,心里这才觉得稍稍踏实了些,后而莞尔微笑:“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鲁北边城和帮会的老大谈的那件事?他当时不是同意了吗?现在连陕南的路也打通了,而且我们根本就不用出鲁北境区,陕南那边他来搞定,都不需yào

我们出面,只需yào

把货交过去,到时候直接拿钱就可以了!现在人家等着我们送第一批过去呢!”

一听到苏琼这话,莫泽衡眼中那抹犹豫之色又退了一大半。

陕南,比鲁北地区更大。

朝廷分给他的项目也就只有鲁南和鲁北地区,陕南不是他能拿下的,强要就等于抢别人的饭碗,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是做地下见不得光的生意,陕南那边他也没有办法打通,是以他一直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那个帮会的老大,人在鲁北边境,又与陕南交界,他当然有这个能力。

这是一块非常大的肥肉,而且还没有风险,因为根本不需yào

他出面。

半晌后,莫泽衡一咬牙:“好!”

与此同时,月七和观言也正在和白子胥聊着此事。

“莫泽衡最后也没明确表态,他会不会因为对你有芥蒂就更生出逆反的心理,非要继xù

下去?”月七忧心的问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莫泽衡对我有芥蒂,但是他对苏叶的心思不会有异,就算求而不得,但他也不至于到因爱生恨的地步,而且他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心里是清楚的,挣再多的钱,到最后没命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种事一旦揭出去,可不是他一条人命,他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这种事可大可小,上面想保他,他自然就保得住,可是莫家无根无基又没有声誉,名誉更是不堪入耳,真出了事,别说有人保他,只怕到时候就拿他来当替死鬼才更有可能,而且话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最后极有可能会因为苏琼的原因牵连到苏家,让他自己看着办。”

观言惊叹:“那他如果真的……还继xù

下去的话,那五少爷那边……”

白子胥摇头:“我说了厉害关系,五少爷这边应该不用再担心了,就算五少爷想介入,莫泽衡应该也不会让他介入,因为这件事,毕竟我已经知dào

了的,我担心的是只怕他自己有收手之心,但是苏琼未必就肯就此罢手,苏琼不是个普通人,想要煽动莫泽衡并不是难事,就看苏琼在这件事里的份量有多重了,如果她只是跟着莫泽衡,就不怕她有什么影响力,毕竟决定权和大权还掌握在莫泽衡的手里,可如果苏琼本人也有份参与,那就不好说了……”

听了他这话,月七一震:“那如果真的苏琼有份参与,那他们一定会继xù

下去不会收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今天跟莫泽衡可是摊了牌的,岂不是他们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要想再查下去,岂不是非常难?”

“我的天,他们现在这个规模,照这样再继xù

做下去,只会越做越大越难收手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早晚也是要与黑道的人交手的,没人会让他们这样继xù

白捞便宜的!一旦沾上黑道的人,到时候可就成了黑道的替罪羊不说,简直就是给魔鬼做事!”观言惊呼。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人一心向死被利欲熏心,说再多也没有用,我说或者不说,他们都会继xù

走下去,今天摊牌也好,他收不收手不是我能控zhì

,话已经说到了,路还是要他自己往下走,但是至少他不会再把五少爷拉下水,这就足够了。”

……

“几天前七小姐回了一趟齐府,因为换季要取一些衣物,当天晚上就没有走,但是这并不是齐少爷的意思,听说七小姐回去的那天,齐少爷就没进她的院子,到第二天也早早的出了府,竟是连面都没有跟七小姐见,走前却不忘叮嘱下人早早的赶紧把七小姐送回田庄去,还让人把下一季的衣物一并的给七小姐收拾好,省得再换季的时候,七小姐再来回跑折腾。”小双小声的禀报着齐家那边的消息,一边小心的跟秋华对视打眼色,觉得有些高兴的同时也甚是觉得男人的心变得忒快。

苏叶听了没什么反应,男人的心变得忒快,确实是这么回事,孔君达和齐铭真是一点都没有愧对这句话。

她没兴趣讨论这种男人凉薄之事,尽管她以前曾经深深的为苏倩找到和她心心相印的齐铭而感到高兴,也曾经亲眼目睹过齐铭对苏倩的真心实意,但是说起凉薄来,她却总觉得齐铭和孔君达并不是一样的。

孔君达和苏青之间,她只知dào

苏青嫁过去之后是什么情形,以前,她并不知晓,既不知晓,也不想多做评论。

但是齐铭是不一样的。

说齐铭变心凉薄。

可齐铭当初与苏倩走在一起,中间到底有多少重算计,她看见的和知dào

的,都数不清了。

就算是那天在玉华寺齐铭要与苏倩私奔,苏倩纵然想要得到齐铭,但齐铭与她私奔,她却是不愿的。

与其去说男人变心,倒不如去说女的也从来没有付出过真心。

假意换来变心,谁又配说谁?

见苏叶不语不想谈论,小双就不再说下去,接着说起了苏倩和苏青的事来:“大小姐刚刚进齐家门的时候,还真的挺好的,大小姐做了齐家的主母,四小姐和大小姐相处的也不错,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七小姐在齐家就开始不正常了,大概就是九小姐您说的那种失了平衡,大小姐和四小姐本身出身就正,还把齐家两个正位都坐了,大小姐甚至直接成了四小姐和七小姐的婆婆,七小姐哪里还能忍得下,一朝忍不住就全都忍不住了,那时也都还好,其实七小姐被赶去齐家田庄时,开始的那一阵子也是不错的,但是现在时日长了,而且齐家上下也都基本认定了七小姐八成是回不来了,看齐少爷那个劲头,就算有一天想通了,那也至少得三年五载的,这一下子,日子慢慢过去,四小姐和大小姐之间,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不太对劲?怎么?”秋华担忧地道:“她们二人不对付了?”

小双吱唔道:“倒没有什么冲突的事情发生,但是府里的下人都感觉得到的,她们二人,就好像暗中较着劲似的,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是却都感觉得到她们二人心里都有气。”(未完待续……)

第361章 有喜

秋华看了小双一眼,又看了一眼苏叶,半晌后叹道:“自己的大姐成了自己的婆婆,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齐家和咱们苏家现在在桐州地位显赫,人前当然没人敢说什么,背地里茶余饭后的,还不知dào

说成什么样。先前七小姐在的时候,四小姐和大小姐当然是一条阵线的,现在七小姐都被赶去田庄了,没了共同的敌人,这两人的矛盾就扩大化了,哎……”

苏叶听着,眉心微皱,但还是没说什么。

小双上前小声地道:“九小姐,现在已经不对劲了,可是齐少爷虽然不管七小姐了,但对四小姐也没有好起来,也不知dào

齐少爷现在怎么想的,现在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也应该考lǜ

考lǜ

孩子的事了,我就怕大小姐她那边……”

就怕苏青先有了动静。

听了这话,苏叶这才有了反应,很坚定的摇头:“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就算齐铭不上心,四姐也不上心,但是这件事上我大姐心里有数的,她既然和四姐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就更不会在四姐还没有动静之前先有了孩子,齐家就齐铭一个儿子,将来的家产自然不用多说,也是因为知dào

这一点,四姐虽然对大姐心有芥蒂,但也还不至于彻底翻脸,而如果我大姐现在有了动静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这是将来不可能避免的,但至少也一定要等到嫡长孙先出世才可以发生。”

对于这一点,苏叶毫不怀疑苏青的处事能力。

苏青嫁给齐正山。在情面上已经是欠了苏倩的,要是再在苏倩之前肚子有了动静,那真是谁也不能原谅谁了。

但是关于苏倩现在和苏青之间较劲的事,她心里也明白,说是两个人相互较劲,倒不如说是苏倩心里不平,时时说些不冷不热的话来揶揄苏青,苏青自然是只能忍着。

她没想劝也没想帮。

这种事,她真不知dào

怎么帮。

帮谁?

谁都有各自的难处和理由。

苏青既然走了这条路,就料到会有什么样的局面。是。苏青和苏倩联手对付苏琼,这种日子自然最和谐,可谁让苏琼退出不玩了呢?

现在想想,苏叶真是觉得苏琼是个聪明人。与其让苏青和苏倩联手把她逼的无路可走。不如早早的退出去。让苏青和苏倩互相斗去。

想到这里,苏叶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以苏琼的为人,会这么心甘情愿不争不抢的什么都不要就退了出去吗?

苏琼会为了避开纷争就退出吗?

没有一丝的好处和利益。苏琼怎么可能甘心?

想到这里,她心里渐渐不安了起来。

事有异,必有妖啊。

然而这事她还没理清思路,才过了半月多不到一个月,让她震惊的事就发生了。

苏青有喜了。

这件事得知的时候,苏叶震惊的不敢相信。

这件事还是何然在苏太夫人的院落偷听到的,林佩云当时在苏太夫人的院子里急的都快哭了,说苏青有喜了,谁都没想到苏青和孔君达成亲那么多年,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怀上一二半女,这和齐正山才成亲多久,原本还在想着苏青要是嫁给齐正山,等以后就算苏青不能有孩子,也是天意了,毕竟齐正山的年纪不小。

可是苏青成亲的日子比苏叶还早,苏叶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苏青竟然会怀上。

这件事何然说起来的时候是有些尴尬难以启齿的,但是毕竟这不是件小事,必须一字不落的向苏叶汇报。

“我当时正在做事,瞧见夫人脸色不对劲往太夫人院子的方向去,多了个心眼儿就跟上去,也幸亏这是件大事,太夫人和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把院子里伺候的人都遣散了个干净,我这才能听到这些事情。听夫人说,这事在齐家已经闹翻天了,连出了名的大孝子齐少爷都急眼了,指着大小姐的鼻子骂她,至于骂了什么我就不学了,听夫人的语气,这些事也不是大小姐告sù

她的,想必夫人也有自己的路子,这事估计也刚刚出不久,齐少爷因为这事已经好几天没回府了。”何然皱着眉的说道。

他看着苏叶的脸色,他尚且都觉得这事头疼,更别说作为亲人的苏叶了。

就连他都知dào

,苏青绝对不应该在苏倩之前怀上孩子,苏青怎么就不知dào

呢?

难道苏青嫁给齐正山,就真的是为了财产,为了风光,现在要马上有个孩子来争吗?就算是这样,可到底齐铭已经都到了该有孩子的年纪了,苏青就算现在再生个孩子,那又怎么能剥夺得了齐铭该得的那份?

不过何然还是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怨苏青。

将来齐正山两腿一蹬,必然是要走在苏青前头的,现在苏青和苏倩的关系又僵着不好不坏的,以后齐正山过世了,苏青要是没个一儿半女的,真不敢想象会过上什么日子。

就算不为了家产,为了她自己,也确实应该有个孩子。

但是也真不应该在苏倩有孩子之前啊。

这些道理,说不清,不好说。

苏叶更是震惊的气喘难匀,她真不敢相信苏青竟到了这种地步,到了这种无所不用其及的地步。

怪不得这两天齐铭都住在商盟会了。

怪不得苏青苏倩近来一直都没回过苏府了。

对于此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立即叫了秋华过来:“你去齐府递贴子,请大小姐过来一叙,就说我因为七小姐的事病了,想和她说说话。”

这个时候叫苏青过来,苏青肯定知dào

是为什么了,以苏琼做借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苏青减少戒心,不会拒绝。

苏倩不理智不当回事,苏青总不会听到与苏琼有关就不来的。

秋华赶紧去了,何然又说了些细节上的事,还劝慰苏叶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再跟苏青吵起来,一家人和和气气才是最重yào

,苏青也许有什么难言之忍,这种事也没办法控zhì

,总归也是件喜事……

不过他说着说着,也不确定苏叶是不是真的听了进去,就看见苏叶的脸色一直都铁青着,他还要再说两句,杨枫之突然急急的走了进来。

杨枫之近日出去办事,办的是什么事何然不知dào

,但看杨枫之一回来就直接过来找苏叶,还这么急的样子,他心里就是一咯噔。

杨枫之见过礼后马上就对苏叶禀道:“七小姐那边我已经确定了,她跟莫泽衡走到了一处,挂羊头卖狗肉亏空朝廷的粮饷钱,不止是鲁南和鲁北地区,现在已经蔓延到陕南境内了!我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鲁北边境,实在不能再跟下去了,和七小姐还有莫泽衡交yì

的是陕南最大的帮会,我当时立即传书给苗先生,才从苗先生那里得知莫泽衡已经退出商盟会了。于是也就没急着马上告sù

你,但是这件事七小姐也有关系,您说……”

轰的一声,苏叶只觉得自己快要爆血管了。

看她这反应,杨枫之也是心疼,但是这事不能瞒着不说:“而且这件事似乎已经有一阵子了,我在附近观察了一阵子,发xiàn

那些帮会的手下有些异样,看守的非常严密,我看八成极有可能是那七小姐他们和帮会这边没有谈拢分钱的事项,我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回来了,您说这事该怎么办,要是七小姐真的出事,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就算七小姐已经嫁去齐家,但毕竟还是苏家的小姐,而且一旦扯上齐家,齐家和苏家的关系又这么紧密,沾亲带故的这么厉害,难保最后……”

杨枫之真的不敢想象了。

半晌后,苏叶才顺过来气。

她还真是低估苏琼了。

之前觉得苏琼不可能就这么退出,她不放心就让杨枫之盯紧苏琼,却真没想到竟然能查到这么深。

何然在一旁听的浑身一抖:“七……七小姐是不是疯了!?”

“就算没有疯,也离疯不远了。”苏叶接了口,这还没有到秋天,就这么多事,她真是觉得想要过个不心惊胆颤的日子真是难比登天。

她立即让杨枫之去解决这件事:“你去让五少爷给大少爷去封信,就说今年给二叔父的钱项可能要延后一些,田庄那边现在看起来今年可能不会有好收成,等到了年节时生意上的事的账目结下来,再从生意那边的钱拨出来给二叔父补缺。”她后而又叮嘱道:“记住,在不会有好收成这方面,多提两句。我们苏家田庄上的住户没有问题。”

何然和杨枫之立即眼睛一亮。

田产是分长房二房的,必须对分,这是不可能改变的,而田产这边如果交不出定额,因为长房这边接手了生意,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都是由长房这边从生意上拨出来按该给的额度给二房。

虽然出过这样的事,但是今年可不是灾年,没有道理缺收的。

着重提缺收的事而不是田户的问题,苏二老爷不会听不出来问题所在的。到时候查下去,鲁南和鲁北这边可都是莫家发放谷种的,这一头出了问题,自然会查莫家。

苏琼和莫泽衡,想不收手,都难。(未完待续……)

第362章 黄昏

苏青站在栖林院的门前,看着月门里青翠一片的景色,忽然就驻足了。

冬梅陪在她身边,小声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苏青摇了摇头,后而担忧地道:“在这个时候九儿让我过来一叙,我总觉得不像是简单的事。”她说着,右手下意识的就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冬梅微笑着劝慰她:“我觉得不管一会九小姐提不提这件事,您都应该跟九小姐说一声才好……”

苏青听了却摇头苦笑:“我说了,她会信我吗?”

冬梅目露不忍,但却坚持:“不管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是要说的,府里现在九小姐当大,而且您和她之间确实也不要再生出任何芥蒂才好,而且这也相瞒不住,早晚也是要告sù

府里的人的,还不如让您自己亲口告sù

她更好。”

苏青紧抿着唇,半晌后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栖林院深处走去,每走一步,心里就越发的沉重。

进了屋门,苏青看见现在苏叶院里的陈设真的是与以前又不同了,桌上放着细致的茶点,苏叶见她进来,默不作声微微笑着把桌前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解开,醇香浓厚的梅子味道扑鼻而来,满屋清香,让闻到的人都忍不住腮帮子一酸,正是秋华独家秘方,苏青向来最喜欢的腌梅果。

苏青最喜欢吃这个,当时苏倩出嫁之前,还专门找到秋华让她多腌几罐让苏倩带走一些。她也拿了一些。为了这个腌梅果,她还让冬梅拿着秋华写好的方子去做,但总是做不出秋华的味道。

近来她有了喜,才一个月左右,已经有些贪酸口,心里想起这些腌梅果已经有两天了,此时看到这个,她真是觉得心里又酸又难受。

腌梅果放在这儿,已是摆明了有几分试探之意了。

原本不知如何开口的事,突然就有了切入口。

苏青坐下。拿了腌梅果来吃。后而把自己有孕的事,尽量轻松的跟苏叶说了一遍。

苏叶微笑,始终没有表态。

苏青的表情从怅然到释然,再到幸喜最后却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事以至此。我说我并非故yì

。也许没人会信。但是我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了孩子。”

苏叶抿唇,后而轻声言道:“想来因为这件事,你和四姐在齐家。只怕再难像从前那样了吧……”

苏叶这一叹,让苏青深吸了一口气,她沉声而坚决地道:“我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孩子,以前和孔君达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能要一个孩子我吃尽了苦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我后来也死了心,认定了我就是生不出孩子的人,老天可真是有意思,你一直盼着念着想着,他未必给你,可当你死了心不再想不再念不再盼的时候,却偏偏给了你,甚至都不问问你是不是还想要。”

苏叶一听抬了眼:“你不想要?”

苏青摇头叹道:“一直都没有想过,刚刚知dào

的时候我是不想要的,可是过了几天就不同了,我很想要。”苏青深深的看进苏叶的眼底。

苏叶心里倒吸了一口气,无声的把腌梅果的罐子往苏青的手边推了推。

苏青却是没动,没什么心情。

苏叶看了一眼梅果罐子,后而突然问她:“你说这是意wài

,想来确实也挺让人不能相信,四姐更不会信了,你若是一直都做着避子的准bèi

,也不会有这个意wài

,你与她说这些,她肯定也会这么回你。”

苏青一气,皱眉看她:“连你也这么想我?虽然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生不出孩子的,可我也不是那种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我知dào

我和倩姐儿之间有矛盾,怎么可能还会让矛盾更大化?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我都不会让它发生,我跟你说,我一直都服着避子汤的,齐家上下都知dào

这件事!”

苏叶挑眉:“你说你一直服着避子汤?那怎么还会……”

苏青冷冷一笑:“上个月苏琼回了齐府一趟,这件事你知dào

吧?我不能不往她身上去想,我一直都没有动静,为什么她回来了这一趟之后,我就有了身孕?”

苏叶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苏琼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苏琼的心思现在不在齐家身上了,傍上了莫泽衡做着地下非法的生意,财路不断,齐家她争与不争都是一个样,能自己挣到这么大把的钱还不用看苏青和苏倩的脸色,她当然能心甘情愿的退出齐家。

可所有人还是低估了苏琼的恨。

她退了,可也不会让别人这么容易就得了便宜。

一定要把齐家搅得天下大乱不可。

苏青见苏叶不语,心里也有气,伸手就捻了个梅果来吃,苏叶一恸,看着苏青吃着腌梅果,有些失神。

看着苏青又捻了一颗,她有些语不择言的道:“你,那既然是个意wài

,你也心知是苏琼有心陷害,想让齐家大乱,你为什么不把孩子拿掉?”

苏青一直都是本着交心的情绪来和苏叶见面的。

听到苏叶突然这么说,她的脸色立即变了。

她冷冷的看向苏叶。

“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我膝下悬空一直没有孩子,你以为我得不到就不想要了?这是老天赐给我的,我为什么要拒绝?我要杀死我自己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生下来?我只是怀了孕,孩子对我来说,我有多渴望,需yào

我苏青再去强调吗?人人都知dào

我苏青怀上孩子不容易,而且我已经都这个年纪了,苏倩凭什么还要为了那些所谓的家产来与我生气与我大闹?她有体谅过我的感受吗?难道我非要把孩子拿掉,她才会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她争什么?凭什么?我为她做过的事少吗?她这样想我,我还要为了她把我的孩子拿掉?”

苏青说完,也不等苏叶说话,直接起了身:“我看你今天找我也与苏琼的事没什么关系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会少出门在府里养胎了!如果母亲那边想要找我,你就让她省省吧,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直接转告给她,这就是我的态度和决定,不会改了!”

苏叶连忙起身要拦,苏青却是固执。

苏叶只得把冬梅拉住:“你好好劝劝大姐,让她千万莫要动气,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她的苦我心里明白,我都明白……”

苏叶说着,眼眶里竟也闪起了泪光。

冬梅不忍,看了看苏青,苏青回头看见苏叶这般态度,气也消了一些,后而还是有些硬气,说了几句交待的话,便让冬梅搀扶着离开了。

看着苏青离去的身影,苏叶久久不能动弹,许久后,秋华才过来扶了她坐下,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给苏叶倒了一盏茶之后,小心的把桌上苏青吃过的腌梅果的核拿起收了起来,连着那个果子罐一起拿了出去。

走到门外,看到太阳快要落山。

夕阳近黄昏,一片晴好,微微泛着橙色的霞光映的秋华两眼有些酸涩。

她抱着罐子,一直走,走出了栖林苑。

走到了水榭,打开罐子的塞子,看了看。

后而沉着气,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梅果全部都倒进了水里,后而拎着空空的小罐子,她咬紧牙奋力一抛。

咚。

罐子被抛到水中央,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溅起水花,层层的水波荡漾开来,罐子无声的沉了下去……

回到栖林院的时候,何然上下看着秋华,古怪的问她:“刚刚你不是拿了个罐子出去?”

秋华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眼花了。”

何然目光一缩:“你……”

秋华突然盯进他的眼:“别乱说话!”

何然当即噤声,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秋华,后而目光微痛的看向了苏叶的房间。

外面明明还是天亮着的,屋内却是已经暗了下来。

苏叶坐在床边,愣愣的坐在那里。

时光寥落,昔日的童年玩伴一直都相互倚靠的姐妹如今都有了各自的不同的路。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记忆里的垂髻少女现今也玉立亭亭,眉目竟有几分她自己都觉得凌厉的高贵,可是,却非常陌生。

镜中的自己,容颜如画,璀璨夺华,竟让自己这么看着都有几分晕眩之感。

然而,又有几人记得,其实就在不久以前,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曾经单纯善良,笑容明澈。

是自己进入了这个身体,霸占了她的人生,才让这张面容,纵然美丽也有几分让人厌恶之感的吧……

时光那般匆促,很多往事历历在目,但也很快如烟一般散尽。有些东西,终将都会过去,有些情感,终将被彼此一点一点消耗干净。

苏叶突然觉得自己很镇静。

秋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竟是杨枫之有事要禀。

从秋华那里得知了一些皮毛,杨枫之放心不下。

苏叶淡然如常的问他是否已经按照吩咐给二叔父去了信。

杨枫之一一答着,让苏叶只管放心等信就好。

苏叶便不再言语,拿起了戏本子看。(未完待续……)

第363章 亏欠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空闲看戏本子了,杨枫之心有不忍,想劝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不必担心我,许是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苏叶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里的戏本子,淡淡的说道。

杨枫之愣愣的看了她许久,苏叶抬眼看他:“还有事?”

杨枫之咬了咬唇,摇摇头行了个礼叮嘱了苏叶注意身体的事项之后退了下去。

屋内一片安静,许久后苏叶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戏本子扑的一声掉落在地。

说是多事之秋,八成就是太多,竟在夏季时节就这般疯狂。

晚上苏府闹翻了天。

苏叶压根就没有睡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听着栖林院的门被人强行踢开,她淡淡的让秋华进来服侍她起身。

冬梅痛哭的样子,谁都不曾见到过。

她这般失控不顾礼数的冲将进来,小双跟张妈妈都拽拉不住。

“……九小姐,您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大小姐就算再有对你不起的地方,可也从来没有这样直接的加害过您,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是石头吗?!你如果真的不能再与大小姐像从前那样,那就别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粉饰什么太平,装什么姐妹情深,她都这个年纪了,你害她,还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这一辈子可会良心安定!?你是不是还能睡得好吃的稳!?”冬梅向前使尽了力qì

冲着。张妈妈和小双抵死的拽着,直到冬梅跌倒在地,仍不顾疼痛哭骂着:“您知不知dào

,大小姐自从怀了孩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遇见齐老爷,让她从万念俱灰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的走了出来,可也只是活着而已,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让她又对生活有了希望。有了盼头。就连四小姐,都没有你这般狠毒想要加害于她,可您又是怎么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的,你就不怕遭报应……”

何然和杨枫之冲了进来。直接把冬梅给架了出去。

听着冬梅的声音越来越远出了栖林院。苏叶站在厅堂。始终没有向前迈过一步。

小双和冬梅对视了一眼,目光中皆是不忍,想要上前。却被张妈妈一个眼色给拦了下。

这二人满面忧心的退了下去,张妈妈就走上前去。

她刚要扶住苏叶,却被苏叶面无表情的竖手阻止。

“我没事,很困,被她吵醒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去睡了。”苏叶往里屋走着,后而突然回过头来:“刚刚冬梅说什么?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也就是说,没有出事?”

张妈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回答她:“下午大小姐回齐家的路上就不对劲了,到了府里之后就腹痛难忍,在大夫赶到之前,大小姐服了豆浆,吐了……”

苏叶一震。

豆浆。

苏青一直都对豆浆过敏,从小到大,只要苏青喝了豆浆,就一定会呕吐。

“……大夫赶到的时候,说万幸及时,大部分的药物都被大小姐吐出来了,没有伤到胎儿,但是需yào

好好休养……”

张妈妈的声音续而响起。

苏叶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向里屋走了进去。

“九小姐,”张妈妈忍不住唤住了她:“那终究是齐家的家事,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都要说了。姐妹之情固然重yào

,可是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更加重yào

……”

“就是因为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太重yào

,我才这么做。”苏叶没有回头,硬声说道。

只是怀了孩子,就让一直冷情理智的苏青这般不能冷静,如果孩子生下来,将来齐家会成什么样子?难道看着苏倩和苏青互相残害吗?

“但是您真的不能再继xù

下去了。”张妈妈当然明白苏叶的苦心,“您这样做,您心里怎会好受,那毕竟是齐家的事啊……您想想这是何必,大小姐最恨的七小姐让她有了孩子,到头来大小姐最信任的你要杀了她的孩子,大小姐心里该怎么想……”

苏叶突然冷哼了一声,不再与张妈妈说话,声音从里屋飘来:“我就是想再做些什么,也没那个机会了吧。”

……

翌日,苏太夫人亲自来了栖林院。

不知dào

她是不是想劝苏叶,又或是说教,但是当苏叶迎到客厅的时候,苏太夫人只是微笑的看了她半晌。

苏叶如往常一样坐在她的下首,给她剥着橙。

苏太夫人看着她,手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发。

最后,目光闪动,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了下来。

苏叶抬眼看她。

她笑着站起了身,终是什么也没说,走了。

而林佩云,却是来都没有来。

晚上,白子胥回来了。

昨天白子胥因为商盟会的事住在了奢品阁处理公务,他当时还以为苏叶真的是有些累了想和苏青说说话休息一下,就听了苏叶的话接手替苏叶分担一下,晚上还住在了奢品阁,想着赶着把未来几天的工作都处理好了之后,得出空闲来好好陪陪苏叶。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他后半夜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了。

没有立即回府,是他明白苏叶需yào

一个人静一静。

他太了解苏叶了。

白天忙了一天,终于做完了事,未来几天都不用再去。

他赶回栖林院的时候,苏叶见他回来,就叫秋华去把晚饭备上。

白子胥跑着回来的,一身汗,见到苏叶,这才觉得这颗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就好像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踏实的感觉又出现了一次。

上一次,是秋雾山和苏叶一起滚下山的时候。

上上一次,是秋雾山从莫泽衡手里救下苏叶的时候。

上上上一次……

看着苏叶笑颜如常,竟反过来帮他剔着鱼刺,白子胥看着她的眉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扎到一样痛。

苏叶,就是一柄利剑。

曾经的她,是藏在盒子里的。如今,那盒子被周围的人一次次劈砍终于碎裂,她的锋利再也没有谁可以阻挡得了了。

她的笑容很淡,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而她说出的那些家常话也是极模糊的。

“你没有做错。”白子胥垂下眼来,一下下的扒着米饭,就像平常那个贪吃的样子一模一样:“谁都没有错。”

苏叶没有错,苏青没有错,苏倩没有错,就连苏琼,也没有错。

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都有必须去争取,去抢,去夺的东西。

还有去保护的。

“是吗?”苏叶淡淡地道。

话到此处,突然多了几丝难言的晦涩,苏叶自嘲一笑,然后转过了头去,嘴角有着淡淡的苦涩之意:“若是有朝一日,你对我的包容不能再多,你对我的感情消耗磨灭怠尽,你可以大大方方的休了我离我而去,京城不远,一天车程足矣,虽然不比桐州这么轻松,但至少身边没有我这般的人。”

“你胡说什么!”白子胥猛的放下碗筷,失措的抓住了她的手。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苏叶看向他,心平气和的就像在和他说着玩笑话:“每个人心中对待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等的容忍度,就像我,每个人在我的心里都有一个杯盏,那些人每做一件过分的事,就像在杯子里加了水,等到渐渐积累,杯满水溢,那就再也不能重新开始,旧日的交情就全部都磨没了。我和苏青就是例子,其实我们在对方心中的杯子早就满了,只是我们彼此在粉饰太平装作一切正常罢了。你觉得我是为了齐家,其实我只是借着这件事来向苏青发泄我的不快。她曾经害的我几乎就要被莫泽衡污辱,我为什么不能借着别的事情做个好人,让她尝尝痛心的滋味?”

白子胥气的直摇头,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上放:“我不管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齐家为了苏家,这件事跟你和我的事是两码事,你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杯子,你在我这里,我整颗心都是你的,我整颗心只有你,满了又怎么样,你就是我的心!永远不会有你说的那一天的!”

苏叶想抽回手,却被白子胥抓的死紧,她微微一笑不再挣扎,安慰他让他用饭:“我也希望永远没有那一日,我能说的,就是我们都各自好自为之吧。”

……

苏青险些滑胎的事情,齐正山并没有怪责苏叶什么,在商盟会遇见的时候,一切也依旧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许是年纪和辈份在那里摆着,许是这么牢固的关系,再加上生意上的事情,齐家和苏家捆绑的真的太厉害,当真不适合撕破脸。

齐正山只跟白子胥私下里说过这么一段话:“我欠苏家的,我欠苏夫人的,也欠立行的,我甚至……欠了我儿子和儿媳的,我不想怨怨相报,这件事也不是因为谁恨谁所致,总归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是事以至此,我乔正山肯认错,但是绝对不会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就去亲手杀死我乔正山自己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364章 休妾

苏青险些胎儿不保的事情发生过之后,苏青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齐家半步,日常的吃穿用度因为经了苏叶这一事而变得极度紧张敏感,所有的食物和饮用的水,全部都由冬梅亲自检验过后才会让苏青服用,就连苏青的衣服,也全部都由冬梅检查之后,亲自服侍苏青更衣。

总而言之,苏青自我防护非常的严密,并且谢绝所有访客。

苏青这边成了这样的局面,苏叶也没有再出下一手。

有些事情做过一次就足矣,她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赶尽杀绝的事不需yào

她做。

因为这件事,苏倩来找过她一次,她太忙了,人在商盟会,苏倩就找到了商盟会去。

苏倩看着苏叶,明明是她来找苏叶的,可真见了面,却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看着苏倩有些尴尬的神色,苏叶只淡笑着让她回去,不用担心。

苏倩却不走,坚持想说些什么不可,苏叶借口自己太忙,把她打发了。

京城二叔父苏亦德那边也有了回信,朝廷果然开始彻查谷种之事,听说近日莫泽衡整日都要周旋在京城派来的官员身边,没有半刻得闲。

这种情况下,莫泽衡自然也不敢与苏琼再私下见面。

总归算是坏中见好。

对莫家来说,这无疑是又一打击。

莫家好不容易才又寻了个机会起来,却是这么快就要被重创。

如果没有苏琼从中作梗,莫家现在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想着莫家以后要面临的也许会是很严重后果。苏叶看着窗外,突然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很绝情。

莫家有今天,她真的觉得很冤。

苏家上下的争斗,莫家很无辜的被牵连被卷起来,结果最后也只沦为苏家女子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可是,她却又必须这么做。

人的命运真是不可揣测。

现在莫泽衡被调查,苏琼会收手吧?

苏叶还是觉得这颗心无法完全放回肚子里。

尽管莫泽衡被调查,但是苏叶并没有掉以轻心,让杨枫之跟进苏琼那边,一月过去。初秋时节。秋风微凉,杨枫之再次带来了让苏叶的心一沉到底的消息。

“莫泽衡被调查,这一段日子他很谨慎,一直都没有与七小姐联系。也叫了他的跟随去叮嘱七小姐暂时收手。但是七小姐并没有听。表面上应了莫泽衡,转头就亲自去了陕南与帮会的人交yì

。”杨枫之沉声禀道:“以前还有莫泽衡顶着,就算真查出来。也不怕什么,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七小姐亲自与黑市的人交yì

,一旦查下来,可就全是七小姐了……”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突然就暴发了:“她简直是活够了!再这么下去,齐家和苏家都得被她给拖死!让小双去前院通知我母亲,我现在马上过去找她!要马上和这个人脱离关系!”

杨枫之一震,虽然他打心底也认同,可是要和苏琼脱离关系,那可不是说说的事:“九小姐,您可别冲动,七小姐是庶出的小姐,老爷已经不在了,陈姨娘也早就被赶出了府,八小姐远嫁外地,要是再和七小姐脱离了关系,这真的太影响苏家的声誉了!外面的人会说的很难听的……”

“难听?苏家已经这样了,还在乎有什么更难听的?丢面子总好过丢脑袋!”苏叶说着,厉声唤来秋华帮她更衣,杨枫之当然要出去回避,见苏叶这般坚定,硬着头皮让小双去正院通知林佩云了。

林佩云突然之间听到苏叶把苏琼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林佩云头疼的抬不起来,皱着眉硬是坐了半晌才把这口气顺了过来。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陈妙姗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马上准bèi

,我要把她赶出家门,永远都不再认苏琼这个女儿!”林佩云道。

杨枫之在厅外守着,万万没有想到苏叶还没有提出要和苏琼断绝关系的事情,林佩云就先说出了口。

“不仅如此。”苏叶头一次发xiàn

自己与林佩云不是不能统一阵线的,她接口道:“你现在马上去办相关事宜,并且用最夸张最大的方式来让全桐州的人都知dào

这件事,越快越好。我现在就去商盟会,我必须把这些事全都告sù

齐铭,让他马上把苏主琼休了!”

林佩云皱了眉:“齐铭虽然把苏琼赶去庄上,但对苏琼未必就到了那么绝情的地步,他向来优柔寡断,等他做出决定,兴许就晚了,你越过齐铭直接去找齐正山,让他马上把苏琼逐出家门!”

苏叶没有应,临出门前道:“我到时候见机行事,这件事务必办妥,我们分头行动,晚上回来再商议。”

林佩云立即起身去更衣,更让婆子去准bèi

相关文书并让陈大总管跟着,脑子里想着要通知哪些人,那边苏叶已经出了门直奔商盟会。

白子胥今天正在醉云间监工,醉云间近日正在重新修茸,听到苏家要把苏琼赶出家门这件事的时候,他惊了一大跳。

他首先想到的是苏叶肯定知dào

了!

他再想到的就是苏叶竟然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苏叶近日的异样!

观言跑了进来:“天哪,爷,你快去阻止这件事啊!不能让苏夫人这么做啊……”

白子胥抿着唇,后而还是选择继xù

留下来:“这总归是苏家的家务事,我不方便插手。”

观言震惊非常:“不行啊!白家和苏家现在可是亲家,苏家把女儿赶出家门永不相认,这可不是赶走个姨娘那么简单!影响了苏家的声誉,就等于白家的声誉跟着受损,这要是在圈子里传扬出去,别说对九小姐无利,就是对白家也会没有好处的啊……”

白子胥提醒着工人注意安全,扭头对观言道:“苏琼做的是掉脑袋的事,劝没有用,拦也拦不住,若是有别的办法,苏叶不会选择走这条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声誉名声这种东西再大也没有人命更大,不仅仅如此,你且等着吧,用不了多一会,齐家也会声明要把苏琼扫地出门休掉的。”

观言当场石化。

月七却是乐的高兴,这么长一段日子起来,莫泽衡和苏琼这件事,终于可以甩个干净不用再管了。

果然,苏家和苏琼脱离关系的事情才闹起来没多会,人们还没从这件事上揣测出一二来,那边齐家齐正山就在商盟会门口念了齐家家主的休书。

苏琼虽然是妾氏,若是要赶苏琼出齐家,其实是连休书都可以不用的,不过是因为苏琼的身份和背景,再加上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说是念个休书,不如说是给苏家个面子也借此来向桐州宣告从今往后苏琼所有的事情都与齐家再无任何瓜葛。

这两块巨石扑嗵一下子砸了下来,激起的波浪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原本还有人说苏家这是要把庶出的赶尽杀绝不留后路了,有人说苏立行去世这么久了,陈妙姗在苏立行在世的时候就被赶出了府,这一下子,陈妙姗的孩子肯定一个个的都得从苏家踢出去,不过是迟早的事,但是因为苏琼毕竟是给齐正山的儿子齐铭做妾,就算没有名分,但是将来至少有个保障。

但这本来也就是模棱两可的事,一个妾氏,谁知dào

以后是好是坏,陈妙姗当年也风光的很,后来不还是被赶出苏家再也没有回来?

更何况苏琼后来果然也步了她娘亲的后尘,也被赶去了田庄,当时那个阵仗,看起来也是不大可能再回得来的。

现在再一看这局势的变化,苏琼被齐家扫地出门不是突如其来没有征兆的,毕竟苏琼没有一儿半女,净身出户扫地出门简直是老天都不帮她。

若单单只是苏家把苏琼踢出去,桐州的百姓真的有数不清的难听话要说了,但是紧接着齐家也是如此,立即就在人们的心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齐正山的为人在城中不仅仅是个富豪。

还是桐州的大善人。

有不少人受过齐正山的恩惠,寺院的放生和布施这些自然不用说,这几年来齐家一直都是占大头的,而且之前和苏青大婚还把城郊的破庙翻新过,并且还给菩萨上了金身,修桥铺路之事,齐正山做的多到数不清。

连齐正山都要把儿子的妾氏苏琼赶出齐家,这……

那这个苏琼,可见真的是不值一救了。

世风日下,百姓们的口风瞬间大转舵,从先前咒骂苏家无情无义,品评林佩云是个恶主母,立即转变为谩骂苏琼不会做女儿不会做人儿媳,真不知dào

做了些什么事,夫家和娘家竟然同一时间都不要她。

口口相传的速度是惊人的,林佩云和苏叶分别应付着不同的圈子去解释这件事,商盟会那边苏叶和齐正山交待着,林佩云则在桐州城的贵妇圈略略作着解释。

这母女二人估计也是平生唯一一次这般同步去做一件事,人们觉得她们说了很多,渐渐的表示理解,但回到家中细细想来,又觉得她们似乎又什么都没说过。(未完待续……)

第365章 忏悔

晚上白子胥故yì

在奢品阁多逗留了一会儿,好把空间腾出来让苏叶和林佩云商量事宜。

林佩云很高兴,苏叶可是难得这么听她的话。关于苏叶直接找到齐正山去处理这件事,她非常满yì

,母女二人分头行事把这件事处理的让她满yì

的不得了。

苏叶懒的解释细节。

她并没有找齐正山。

齐铭再是优柔寡断,但他才是苏琼的夫。

越过齐铭,没准反而会刺激的齐铭觉得失了颜面生出什么逆反的心思,就算不至于改变事情的发展,也总归会惹的不高兴收场。

齐铭要休苏琼,当时自然是只敢想不敢做的,之前他非要把苏琼收入房里,在齐家可是闹的也相当大的,到头来说要人的是他说要休了的也是他,这无异于间接承认自己当时看走了眼做错了决定。

一个男人,在这样大的事上,都会做错,等同于承认自己没有识人的能力。

而现在齐家情况非同一般,继母苏青又怀了身孕,将来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儿子,如果真的生了儿子,那对齐铭来说可是相当大的对手。

他怎么敢去承认自己这个错误,怎么敢去纠正自己当时犯下的这个错误。

他越是犹豫,苏叶就越觉得这是个机会。

“人不怕犯错,只要是谁,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重点在于是不是能够有面对自己错误的勇气,我相信令尊不仅仅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个成功的一家之主,也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当年你没有听他的话做错了决定,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及时去挽救去弥补修正,这比什么都更重yào

。”

她当时说了这样的话给齐铭听,给了齐铭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但事情也正如苏叶所想,最终站出来的人,是齐正山。

齐正山已经年迈,纵然现在身体硬朗,可也早晚都要退下来。将来他的江山和产业都是齐铭的。也是因为苏叶心中断定是这样,她才会去找齐铭,而当齐铭把这件事向齐正山讲明之后,也必然会是齐正山出面。

齐正山万万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背上骂名。

以齐正山个人的声誉。承担下来这件事。绝对不会受到影响。反倒会让矛头指向苏琼。

而如果是齐铭站出来向众人宣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齐铭只会成为众人眼中抛弃女人的没用的男人,而苏家和齐家。也会因为齐铭的这个名声而受累。

林佩云和苏叶说着之后相关的事宜,后而让苏叶近日谨慎一些,苏琼就算不找上门来,也一定不会就这么认了什么都不做。

然则,林佩云这话才说完,李妈妈就在外面报了:“夫人,九小姐……七小姐……苏琼在府外扣门,声音很大,如果我不让她进来,外面的人就都听见了,她现在人在偏厅,吵着要见你们。”

果然非常的快。

苏叶让杨枫之、陈大总管和何然一起跟上,这才和林佩云沉着面向偏厅走去。

杨枫之他们几个男子站在门外守着,怕苏琼闹起事来。

苏叶和林佩云一进厅就是一惊。

苏琼发髻微乱,妆都哭花了,跪在地上。

见苏叶和林佩云进来,苏琼跪行数步,悔不当初的抓着林佩云和苏叶的裙摆哭道:“母亲母亲,是我的错,我一时糊涂才会被莫家的人迷了心窍,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真的与我无关啊,我一开始并不知dào

是这样的,我被齐铭赶出家门,在田庄可能都要过此余生,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啊,我便想着自己能像九儿一样跟着莫泽衡做做生意可以养活自己,至少不用再看齐铭的脸色,可是后来才知dào

莫泽衡干着非法的行当,我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说不干,可我已经跟莫泽衡合zuò

了的,我拿了我所有的财产都押在上面,我如果收手,我就什么都没了,我下半辈子都不知dào

要怎么过下去啊……求求你们原谅我,求求你们……”

苏琼说着,便泪流满面的不住的给苏叶和林佩云磕头。

可林佩云和苏叶却是面露厌恶,两人整齐一致的各自往边一让,谁也不恳受苏琼这个头。

苏叶刚刚要开口,林佩云却止了她,冲苏叶递了个眼色。

苏琼对苏叶本身就怨气深重,这个时候如果还由苏叶来说那些狠话,只会更加深苏琼对苏叶的恨意,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什么都会做得出来的。

林佩云当然不想看到有一天苏琼对苏叶展开报复。

她抢了话来,沉着面对苏琼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身不由己,我只知dào

这么多年以来,我没有本事把你教好,你死去的父亲也没那个本事感化得了你,你现在跟我说悔改,我信,但是太晚了苏琼,你做的事情我们苏家实在承担不起,齐家也承担不起,齐家的态度你也看见了……”

“我不求齐家什么,我可以不回去,我可以不去和四姐大姐她们再争什么斗什么,事实上我早就不想和她们争了,不然我也不会故yì

惹了齐铭的不快,让他有机会赶我去田庄!母亲!”苏琼双目哭的红肿,声音都是嘶哑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其实之前就知dào

自己走错了的,所以我才自愿从齐家出来,也想着靠自己活下去,我从齐家出来,人在田庄,我有多难日子有多难过,我从来没有向娘家要过一个铜板,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像九儿一样养得活自己就好,不求什么声名!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可我当时真的别无选择啊……”

林佩云不想听下去,她打断了苏琼:“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能给你最大的帮zhù

就是让你去和你的娘亲团聚,你不要再叫我母亲了,我们苏家,以后和你都没有任何瓜葛……”

“佩云。”

突然一声低唤,带着几丝微怒,带着几丝无奈。

苏太夫人拄着拐杖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比苏太夫人突然驾到这件事更让苏叶和林佩云震惊的是——苏太夫人旁边跟着垂头瑟瑟发抖的陈妙姗。

苏太夫人走到近前,沉声怒道:“琼姐儿在这件事上知错了,她是做的混账,可她到底是苏家的血脉……”

“这不一样!”苏叶拦了林佩云走上前去,对着苏太夫人行了个礼,后而瞪了陈妙姗一眼,陈妙姗一触到苏叶的目光立即就是一缩,彻底不敢抬头了。苏叶这才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能进苏家的大门?”

“她来找我。”苏太夫人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最小最宠爱的孙子,有些不敢相信苏叶竟然会这么跟她说话。

“可现在苏家是我掌事!”苏叶的声音不怒自威:“陈姨娘,父亲走的时候并没有休了你,是以我现在还唤你一声姨娘,但是你进苏家的大门,竟然都没有经过我,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苏家的掌事,又或是把苏家的家法视作无物?父亲临终前曾说过让你永远都不许回来,你当父亲的遗言是耳旁风?我告sù

你,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是我母亲照样可以以主母的身份休了你!”

陈妙姗浑身发抖,吓的赶紧躲到了苏太夫人的身后,眼泪都掉了下来。

见苏叶这般坚决的阵仗,苏太夫人的目光微有动摇之像。

“九儿!”苏太夫人的拐杖用力的一敲,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听苏太夫人厉声喝道:“这个家虽然你说了算,但是不是只要你说了算,我这个老太婆的话你们就都不会听了?!”

“孙儿不敢。”

“媳妇不敢。”

苏叶和林佩云齐齐的弯身下去。

“祖母……”

苏琼这才哭着跪行到苏太夫人身边去,刚刚要抱住苏太夫人的腿,苏叶和林佩云就瞧见苏太夫人下意识的就是一躲,但是不知为什么,只犹豫了一下而已,就没再动,任由苏琼抱住。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就好。”苏太夫人看了苏琼一眼,拂了拂手示意苏琼起来,这才到了首位坐了下来,拿着拐杖指了指苏琼:“这孩子有苦衷,我不管你们几个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是在这件事上,不能因为琼姐儿做了这样的事就把她赶出去,丑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佩云,你扪心自问,在这件事上你做的果duàn

好kàn

,没伤到苏家的声誉,我说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琼姐儿做出的事情是九儿、倩儿、青儿她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做的,你也会做的这么果duàn

,大义灭亲?”

林佩云原本还理直气壮,听了这话,立即就说不出话来了。

苏叶却是坚决不退让:“祖母,我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苏琼做的这些事,无论是我还是四姐或是大姐,我们任何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对,你说的是。”苏太夫人也不看苏叶:“你们当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姐妹几们互相算计就已经忙不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366章 调解

苏太夫人这话一出,连苏叶都被激到顶点,想说什么,林佩云却是拉住了她,皱着眉硬拽着她的手让她快别继xù

跟苏太夫人顶撞下去。

这娘儿俩不说话之后,苏太夫人也就不再继xù

说那些话了,改而看了苏琼一眼,半晌后对苏琼道:“不管你以前有什么苦衷,也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没得选择,你现在马上收手跟那些人划清界限,齐家那边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脸去做说客,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求,没本事,就回田庄去和你娘亲过日,今天事已经出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担后果,名分上的事苏家给不了你,我也不可能去让佩云再对外宣告说把你赶出家门的事作废,对外只能是这样,也算是给你一个教xùn

,但是内里你还是苏家的女儿,该你的不会少了你,你要是以后再嫁,苏家也会照例给你陪嫁,但是只要你再嫁人,以后就不要再和苏家有什么往来了,该给你的会一次性给清楚!如果你不嫁一直和你娘亲在田庄过日,也不会缺了你们的,好自为之吧!”

苏太夫人这番言语,听起来非常的中立,林佩云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田庄里养着陈妙姗,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多苏琼一个也不是养不起,关键是眼不见为净,起码清净了。

而且对外也不用改口,相关文书什么的也不用再改回来,对她来说。无非就是田庄里放着两个吃闲饭的而已。

林佩云没有什么异议,而且她向来对苏太夫人的话不敢忤逆的,更别说她也可以接受了,是以就没有反对,不说话了。

她这边态度很明显了,苏太夫人见了之后颇为满yì

的点了点头,后而就看向苏叶。

那道带着威仪与压迫的目光。

苏叶半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后而道:“不是不同意,而是她已经被苏家逐出家让了,却还要住在苏家的田庄。这让外人可怎么想怎么看?岂不是认为她还是苏家的七小姐?文书什么的就算不用改回来。可她住在苏家的田庄,受着苏家的恩惠,外人还是认为她是苏家的七小姐,对她的态度还是会把她当成苏家的七小姐一样看待。谁也不能保证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事。到时候还是会和苏家撇不清楚。可以养她。但是她必须改姓!”

改姓?!

陈妙姗扑嗵一声给苏太夫人跪下了,哭诉道:“不能改姓啊,不能啊。琼儿她真的知错了,她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千万不要改姓啊……”

“都已经逐出家门了,这个姓氏还有那么重yào

吗?她既然会老实做人,何必在乎这个?而且,被逐出家门的小姐,不是更应该不想顶着这个姓氏却没有名分吗?”苏叶都眯了眼,一字一字的扎进陈妙姗的心里。

苏琼再次跪下,跪行到苏太夫人身前,痛不欲生地道:“我知dào

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现在再是发誓也不会有人信了,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求别的了,但是只求一件事,就是我的姓氏现在还不能改,我还要善后,还要和帮会的人交涉,如果我改了姓氏传了出去,他们……他们……”

这话一出,苏叶更气了。

这无疑就是说,苏琼就是故yì

顶着苏家的名分去做这些事的,否则怎么会这么担心!

“也就是你还要去和帮会的人打交道了?你还要去?谁知dào

你是去收手还是去商议以后秘密进行?!”林佩云忍不住了,大声的指着苏琼怒斥。

“不不不……我真的不会再做了,真的不会了,你们信我啊……只是我必须要去和他们说清楚,不说清楚的话,他们万一找到我,那可就完了……”

陈妙姗看着苏琼这般模样,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痛心疾首的哭道:“是我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你这次要去和他们说个清楚,我和你一起去!无论是死是活,哪怕死在外面,也比连累苏家的好!我和你一起去!要死,就一起死!”

开玩笑,让这母女二人一起出去,苏琼更加没有忌讳了,极有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再回来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没了莫泽衡,苏琼都还能继xù

和帮会的人做这些非法的生意,就知dào

苏琼是有多大的本事了。

苏叶看了一眼苏太夫人,见她没有异议,苏叶心中就是一叹。

不知dào

苏太夫人为何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选择了要帮陈妙姗。

难道为了死去的儿子的面子,就连大局都可以惘顾吗……

“陈姨娘留在田庄就好,我跟她去。”

苏叶的话音一落,林佩云就惊的上前猛的拉住了她:“你疯了?对方可是帮会的人,杀人不眨眼的,为了这件事,不能把你搭进去……”

苏叶摁住了林佩云的手:“你照顾好祖母和陈姨娘就是,我会保护好自己。”她语气加重,林佩云自然会意,苏叶此举意思就是把陈妙姗留在这里做个人质,这样一来苏琼总不敢再胡来。

林佩云明白,可还想着完全可以换其他人去办这件事,但却拗不过苏叶坚持,最后只得同意,心里想着到时候让杨毅和杨枫之他们多带些人手才好,务必要万无一失才行。

苏叶的这个决定让苏太夫人也惊了一跳,但是没办法,她之前的态度太过明确,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也和林佩云想到了一处去,多带些人手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并且还想到了这件事毕竟只是苏琼出面而已,苏叶并不需yào

露面,只是跟着一起去做个见证,看着苏琼和那些人撇清关系就好。

而且这件事,务必是可以放心的人跟着,才会踏实。

再没有人有异议之后,林佩云让苏琼暂时先回她之前的院子紫婵阁住下,等安排好事项之后就出发,而后苏太夫人就起身走了,陈妙姗在后面跟着。

才出了正院,陈妙姗就哭了:“谢谢。”

“不必谢我。”苏太夫人的声音冷的要结出霜来:“你需yào

知dào

,这一次之后我和你之间两不相欠了,而且我警告你一句,也奉劝你一句,九儿是我的心头肉,也是佩云的心头肉,你仔细掂量好了,若是她这一行少了半根头发,你以后休想再有好日子可过,佩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妙姗打了个哆嗦:“是。”

……

苏叶的这个决定让白子胥暴跳如雷。

他怎么能不暴跳如雷?

苏叶竟然要跟着苏琼去和黑帮的人打交道!

且不说黑帮的人就有多凶险,单是苏琼,就已经足够凶险!

可他又怎么拗得过苏叶?

就是因为拗不过,这才暴跳如雷。

“……杨枫之和杨毅都会跟着我去,而且我也不是以苏家九小姐的身份去的,我混在队伍里,到时也是男装,不会有事。”苏叶收拾着东西,突然想到自己的妆容问题,抬眼看了看镜子:“到时候还是要把眉毛弄粗一些才好。”

白子胥上前一步挡在了她和镜子之间:“……我和你一起去,我不用把眉毛弄粗。”

苏叶抬眼看他,皱眉道:“商盟会怎么办?奢品阁醉云间、太平百货和会馆那边怎么办?谁来管?”

“生意上的事苗先生一个人就能全搞定,做生意要是做到这么大的时候还要事事亲力亲为不能脱手,那还不得累死?只是几天而已,苗先生绝对没有问题……”

苏叶抿唇,又瞪向他:“那莫家那边谁看着?莫泽衡的动静谁来盯着?齐铭那边要是再有什么事,谁来管?家里怎么可能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家里要是有事怎么办?”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回道:“你当你三哥和五哥是个摆设?齐铭那边有事又怎么样,齐家的事还会再找苏家的人吗?莫泽衡那边能有什么事?我让手下盯紧就是了,他天天忙的快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你让月七他们留下,那你跟着我去有什么用?”苏叶翻白眼:“你和我不可以一个人都不留下来,这是必须的,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你和月七还有观言他们留在这里,你不是还有些手下吗?分几个出来护着我周全就是了!”

白子胥立即急了:“不行……”

“不行就合离!”苏叶干脆瞪了眼。

白子胥立即蔫了:“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合离?”

“你别动不动就忤逆我,我就不会动不动就合离!”

“好吧好吧……”白子胥投降:“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了算,但是你必须男装出去,眉毛画粗点!”

苏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dào

!”

“还要易容一下,脸不能这么干净,必须像个丑八怪才行!”

苏叶无奈了:“我都男装了……”

“喜好男风的人多着呢,那些人可是山头的人,长年见不着女人,看见好kàn

的男子,你怎么就知dào

他们不会动心……”(未完待续……)

第367章 暗算

三天后,苏叶打扮的像个挑夫一般,面色腊黄,加上她身材瘦小,戴了个发旧的毡帽,远远的看去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半大的老头。

白子胥满yì

极了,送苏叶上了仆人的马车,后面跟着打扮也一样不起眼的杨毅和杨枫之,何然不会功夫不怕被人瞧出异样,就跟在苏琼的旁边,像个管帐的,同时也起个监视的作用。

车队启程。

林佩云不能去外面送,怕被人瞧出异样,毕竟苏琼是被赶出去的,今天出府,对外也是一个苏琼收拾东西出门的模样,她不能送,人在厅堂里哭的不成样子。

那天晚上她就不同意的,可拗不过苏叶。

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太过凶险。

苏叶可千万莫要出事才好。

苏太夫人想劝她别哭了,可是又觉得自己心里发虚,最后终是厉了声色:“哭,就知dào

哭,就不能办点吉利点的事!真要是担心,就去佛堂给菩萨烧几柱香求菩萨保佑九儿,也比你坐在这里就知dào

哭强!”

苏太夫人说完,就拄着拐锤着地走了。

林佩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当然听得出来苏太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去苏太夫人院子里的佛堂烧香,定然也是有话要对她说。

可她就是不想去。

她让李妈妈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心情,去玉华寺了。

不管苏太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

有再大的苦衷,也比不过眼前的现实。

苦衷这个东西算什么东西?

没有用。

做出来的事才是实在。

给菩萨上过香,诵过经之后,林佩云觉得心里这才稍稍有些安定之感,刚刚放下经文,寺院的沙弥就走了进来,递了封信给林佩云:“夫人,府上的姑爷刚刚来过,得知您正在为九小姐祈福便就没有打扰,他留了封信给您。不打扰了。”

沙弥走了。林佩云一愣,起初还以为是齐家又出了什么事不可。

才打开,一看见字,她就是一愣。

后而迅速的看了一遍之后。她从震惊到激动。后而竟是落下泪来。

她扭过身对着菩萨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我九儿能有这么好的夫君。谢菩萨,谢菩萨!”

而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甚至是有些破旧的马车。晃晃悠悠的不远不近的跟着苏琼车队,驶出了桐州城。

……

离开桐州,离开鲁南。

苏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第一次出门。

虽然之前在定州那么久又回来,但是这次才有真zhèng

出门瞧了一瞧的感觉。

她真真的觉得,有些闷。

若是放在现代,她这样身家的千金,且不说自己的生意做的有多大,单单是父亲曾经就是桐州首富这一条,她只怕都早已环游过世界两三遍了。

现在,奇怪的是,她似乎也没那么想离开桐州。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兴许是知dào

这个时代的女子的身不由己,也深深的体会到她这个身体肩上的责任,桐州,真的让她有种家的感觉。

哪怕这个家,让她没有挽救的欲望。

哪怕她并不喜欢。

也许归属感就是这么奇妙吧,哪怕不喜欢,也要保护。

不挽救的保护。

此时正值秋季,有时会看见漫山遍野的秋菊,金黄明灿,似金。

何然每天都会在用过饭上路的时候过来苏叶这边汇报苏琼的情况,得知苏琼确实老老实实没有小动作,苏叶也觉得稍稍放了心。

何然却道:“她这么正常,会不会有诈?”

苏叶皱眉思索了一下,后而道:“应该不会,我要跟着来,是那天晚上临时决定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也更来不及做什么手脚,而且,我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或者她这次口是心非没有按照她说的做到,她娘亲还在桐州,她这边做什么,她娘亲在桐州就得受到惩罚,她再是混账,现在身边也就只剩下陈妙姗而已,以后还有用得着陈妙姗的时候,她总不可能连她的亲娘都不要了。”

到了陕南境内的时候,苏琼才和苏叶有了交谈。

“要和他们断绝往来,这次这一笔生意是必须要做的,不交出货来,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我要去悦州取货过来交yì

……”

“七小姐,你莫要耍花样……”杨枫之皱了眉。

“我没有!”苏琼都急了:“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话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哪里还敢继xù

下去?说实话,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做苏家的小姐来得实在!我自己心里有数哪个对我更有好处!”

她话说的这么直白,杨枫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抬眼看了看苏叶,苏叶思量了一下,后而道:“让杨毅跟你一起去。”

杨毅听后就突然站了出来:“还是让枫之跟着七小姐去,我留在这里。”

这安排,苏叶当然明白。

这群队伍里,一大半都是苏琼的人,七八个白子胥的人,留杨枫之在这里,虽然安全系数很高,但是杨毅这么做,自然是要他亲自守着苏叶,才会放心。

杨枫之怎会不明白他父亲的安排,立即沉声应是,跟着苏琼向悦州城内行去。

这一等,却是从下午等到了天黑。

就算有再多的货物,也没道理不出来了。

苏叶皱了眉:“去把苏琼留下的几个人审问一下。”

白子胥的护卫无声的退了下去。

不一会,一个小厮被丢到了苏叶的面前。

他怕的五官都跟着扭曲了,战战兢兢地道:“……小的,小的真的不知情啊,以前,以前都是把货都存zài

悦州的,悦州城里有……有莫家小三爷安排的人把守的……每次等苏七小姐和莫家小三爷来了提了货就可以出城……小的,小的真的不知dào

这次为什么这么久……”

苏叶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才知莫泽衡抽不开身之后,苏琼最近几次来悦州,都是只身一人,而且帮会那边似乎已经隐隐知dào

苏琼是把货物藏在悦州的。

苏叶皱了眉,对何然道:“有杨枫之在,苏琼和他身边的人不可能把杨枫之制住的,她如果这么做了,对她不会有半分的好处,我担心可能出了别的差子。”

何然和杨毅这时已隐隐觉得不太妙,立即便要请命去城内查探。

“何然你留下,”苏叶言罢就对白子胥的几个护卫说道:“我和杨毅进城,你们都不要跟来,我们这支队伍分化很厉害,你们必须留在这里把苏琼的人盯死了,何然你不能跟着进去,万一发生什么事,还需yào

你在后方接应。”她看着何然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那眼神里,是肃重的托付。

白子胥的这些护卫,她还并不了解,而且和她也没有相处的默契,况且这些护卫也并不知dào

这件事具体的细节,总要有个知情的人在才好,而且何然非常机灵,最合适不过。

尽管如此,尽管何然明白,可他又怎么放心得下?

“九小姐,让杨毅叔带上一个护卫去查吧,您就留在这里吧!”何然不同意。

“不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苏琼,如果万一真的是她在搞鬼,你们一定应付不了。”苏叶说着就起了身:“我这一身装扮不会出问题的,而且还有杨毅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你们一定要严守这里,如果一个时辰后我们没有出现,直接报官。”

“报……报官?”那被抓来的小厮当场瘫软在地。

报官,意味着苏琼做的勾当就要大白于天下,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像他这样的小名小卒,不过是挣个油水钱,竟是要连命都搭上了?

苏叶见他如此,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而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也知dào

这罪名有多大了,富贵险中求,不是让你搭上命去求,再大的财富也没有命重yào

!你们最好在这里祈祷我一个时辰内平安无事的回来,若大家都能平安渡过,以后可要擦亮眼睛摸着良心做人!”

苏叶这番话说完,人已经和杨毅一起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而那个小厮,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已是抖的不成样子。

悦州比起定州来有些相似之处。

都算是交界处,因此外来往来的人比较多,流动人口相对来说都比较复杂。

正是因为如此,悦州的发展也如桐州很相似,都算是比较繁荣的城。

按照小厮画的地图,苏叶和杨毅找起来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胡同并不难。

走到近前,杨毅的神色谨慎了起来。

苏叶跟在后头,看见那半破的门果然半合半闭。

杨毅沉着面,悄悄的伸手准bèi

去推门。

苏叶紧跟在他身后,看见杨毅的另一只手抚上了腰处——那里是他藏放贴身匕首的地方。

不知为何,苏叶突然觉得耳根发麻,一种有些恐惧的不祥的预感刹那之间突然袭面而来。

她刚要张口,突然脖颈被人勒住,同时,口鼻被人用帕子极快的捂住,当她嗅到一股异香之后,心中才刚刚暗叫一声糟糕,两眼就已经开始发花,浑身的力qì

也渐渐的被抽干了一般。

她想大叫却是不能,而已经来不及,杨毅已经推开了那道门,一脚迈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368章 山匪

当苏叶昏昏沉沉醒转的时候,果不其然,她和那些跟着苏琼一起来提货的小厮被关在一起。

地窖里阴冷潮湿,苏琼的这些小厮并不知她的真zhèng

身份,是以苏叶从被抓进来到醒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过她,只当她是何然和杨枫之派来看看情况而和他们一样被人抓进来的普通小厮而已。

“这女人嘴还这么硬,真是不知死活!”

“对她客气点,老大以后还用得着她!”

“什么?客气点?那你们来,老子可不是伺候她的!”

“要不就把她押到山里去算了,让老大亲自处置。”

隔壁外面有粗鲁的男人在对着话,口音带着陕南的味道,想再听些什么,苏叶却听不到了,因为她所在的这个地窖里,那些被抓来的小厮在叫苦连天。

“怎么就这么背,你说这苏七小姐也真是的,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在这个时候非得收手不可,这不是找着得罪人家吗?”

“绑的我浑身都麻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做生意这事女人就是不行,一点常识都不懂,要么一开始就别干,干了就别犹犹豫豫,想收手,哪那么容易?”

周围人断断续续的小声抱怨着,苏叶的眼睛这时也稍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猜测着八成这里是苏琼放货物的地下室,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见角落里堆的麻袋。

从醒来的时候她就知dào

杨毅并没有和她关在一起,她想着杨毅是被关在别的地方还是逃脱了。想着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况,也不知dào

自己昏迷了多久,杨枫之又在何处,而何然那边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了下一部的动作。

但是看着这一屋子被抓来的小厮,苏叶开始担心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

可以听得出来,苏琼因为要退出这些非法的生意,已经得罪了那位帮会的老大了。

“苏七小姐,你这是何苦,放着大好的财路不走,偏偏要去走阎王路?你说退就退。你以为这是买菜?你退了。你觉得我们老大会让你就这么走人?咱们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我劝你一句,你要是还这么嘴硬坚持,可就真没什么活路让人走了。你想想清楚。换成谁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人不是?难道等着你将来去揭发。让官府的人过来把我们山寨一锅端?”

“跟一个女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婆娘,哪是什么干大事的料子,不用劝。老大把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咱们就得办得漂漂亮亮的才能领功,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了这个女人,自然就不用担心她保守不了秘密,隔壁那些人也一块儿的解决了就是,一死百了!”

“放屁!外面城外还有这婆娘的人,看形式不对,他们早晚也会攻进来!”

“那还不简单,咱们马上把这些人解决掉,然后杀出城外,一块送他们上西天去,死在城外的人,悦州的官衙才不会多揽这种麻烦事,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回头和老大商量一下,这婆娘不肯干,大有愿意干这事的,有钱谁不想赚?!”

“不要不要……”

苏叶这才听到苏琼的叫声。

“……咦,你们仔细看看,这七小姐长的多标致……”

“省省吧你,这都什么时候了,别误了大事!”

“真是可惜了……”

那人的声音非常惋惜,甚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解决掉苏琼太可惜了,可旁边的人提醒的紧,他只得收了这个心思。

“你们,你们不要杀我,不是我不想继xù

,实在是我被逼迫的紧啊!我九妹妹,是她逼着我不让我再继xù

和你们老大做生意的,不是我不想,她还跟着我的人一起来了,人就藏在队伍里!”

苏琼这一通喊,让那几个押着她的男子顿时噤声。

苏叶在这边听着,心砰的一跳。

“跟你一起来的?就在隔壁的人里?”

苏琼颤抖着声音道:“没有,她在城外,她……她比我漂亮多了,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桐州的苏叶吧,就是我九妹。”

一听苏琼说比她漂亮多了,那些男子立即很是感兴趣的互相看了一眼。

“那七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们要是能在城外把她解决了,咱们一起做生意的事,当然就可以继xù

下去,只要没有了她,就没人能压制我……”

“那好说……”

另一个男子又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几个带七小姐和她的人从另一个城门出城回山上,我们几个杀将出去,把城外的人一并清扫个干净!”

马上跟着就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听动静是有人给苏琼松了绑,就听苏琼的声音缓和了许多,问那个人:“你们可一定要处理干净才好。”

那男子嘿嘿一笑:“看不出来七小姐竟是个女中豪杰,真是够狠,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出卖,我们怎么处置是我们的事,你说你九妹妹比你还漂亮,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苏琼惊恐的问道。

“干什么?是你说你九妹妹漂亮的很,比你还漂亮,那岂不是大美人儿……”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笑话,你都不管她死活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这么问干什么?难道想让我们对你怎么样不成?”那男子的声音甚是淫邪,话音一落,周围的男人都跟着淫笑起来。

“她,她是易容成男装出来的,没有人知dào

……她,她有些瘦小,跟我的个头差不多,戴了一个灰色的毡帽……”苏琼的声音吓的快哭了。

苏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快要炸了。

几个男子低声说了些什么,苏叶没能听清楚,后而他们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听到门响,苏琼被带了出去,后而又有人进来这个地窖,几个人手持反着寒光的长刀,蒙着面喝斥着让苏叶这些小厮立即起来莫要拖沓,不然立即杀死。

苏叶不得不跟上,尽量掩着自己的身体,跟在人群中瑟瑟的低着头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些山匪连火把都没有燃,苏琼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被人半推半就的上马,仪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沾了很多的灰尘,发髻也微有凌乱。

苏叶跟着的这些小厮,就跟在苏琼和那几个山匪的马队后面,向着另一个城门的方向抄着隐蔽的小道走着。等到这些山匪渐渐放松了警惕之后,她才在另一个队伍里看到了杨毅的身影。

杨毅在黑暗中微不可察的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急,并拿眼神向前方递了递,苏叶悄悄的向杨毅的前方巡视过去,果然看见杨枫之也隐蔽在队伍里。

若说镇静,是真的。

但若说不害pà

,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能够这么理智的镇静下来,大半其实是因为苏叶庆幸自己之前跟了过来,而且这些山匪就算去了城外截杀,白子胥的那些护卫也未必就应对不过来。重点是自己并没有在城郊,这样也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而且现在队伍里有杨毅和杨枫之父子,想要出去,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未必就不能。

到了现在,等到一会逃走的时候,救不救苏琼,这是个问题。

杨毅微不可察的一点点的往前挪动着,还没走到城门处,就已经和苏叶平行。

他向苏叶递着眼色,示意要连着苏琼一并救下,似乎不太可能。

苏叶看着马背上苏琼的背影,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出城门的时候,有守卫盘巡,山匪则是大大方方的拿出了苏琼的文书和腰牌,指着后面苏琼的小厮直言说这是他们带来的苦力,守卫也只粗略看了一眼,手里就多了样沉甸甸的小包袱,扒开一角看到闪着亮光的银锭子,他满yì

一笑,挥手放了行。

跟着这些队伍,慢慢过城门。

却是在所有人马上就要出了城门的时候,队伍后方终于有人承shòu不住,抱住那守卫就哭喊救命,声音大到连城门附近的百姓都震惊的巡声望来。

有百姓注意到这边,那守卫想放水也是不能,当即就要下令封城门。

山匪们却是凶恶一笑,鞭子一挥打在守卫足下前三寸处,惊的这些不会功夫的小厮吓的魂飞了一半,再看那守卫吓的快要屁滚尿流之相,心里自然是认定这些守卫军根本就不可能救下他们,立即疯了一般发狂的往城门外奔去。

他们不傻,跟着苏琼和莫泽衡往来这边这么多趟,要不是这次苏琼要收手,他们哪会有什么生命安危,而且收手也不是他们想的,他们还觉得没有赚够,想收手的是苏琼而已,而且只要继xù

做下去,哪还用得着死。

退,才会死。

那守卫吓傻了,还是有大胆的,这明知有问题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在放这些人走,回头官府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作作样子他也不能退,立即抽刀上前。

山匪们又是一笑,又是一鞭过去,啪的一下狠狠的抽到那守卫的脸上,当即血肉横飞,肉沫子裹着血溅到了几个小厮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369章 逃生

城门前当即大乱了起来,小厮们发疯般的求生欲是惊人的,这些原本被捉险些死于这些山匪们之手的乌合之众,只看得见眼前的生机,竟成了这些山匪们的保护盾,也成了这些山匪们冲出城门最有力的力量。

山匪们得yì

极了,策马奔出城门外之后,喝令一声,那些小厮立即就像是他们的手下似的,齐齐整整的围堵住城门,把已经关合了一半的城门彻底的合闭了上。

苏叶和杨枫之还有杨毅三人,为了被看出异样只能配合,山匪们挥着鞭子抽打这些小厮,恐xià

他们把门堵死,一鞭甩下来,眼看着就要打到苏叶的背上,杨枫之立即错了个位,硬生生的替她挡下。

苏叶感激又痛心的看了他一眼,杨枫之倒吸一口气,随后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苏叶目光中有泪意闪动,这一鞭的重量她怎会不知。

有人从林中搬了树干过来,将城门从外面插了上。

山匪们甚是满yì

,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很是瞧看不起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后而喝令起程,向他们的总部行去。

整好队伍之后,苏叶无意中一抬眼,正正与坐在马背上正盯着她看的苏琼四目对上。

苏琼震惊不已,她又何尝不是。

她知dào

苏琼为什么目光这般恐惧。

苏琼原本是以为她在城郊的,现在出现在这些小厮中,这也就意味着苏琼方才在地窖中说的话。她听见了。

看着苏琼惊的微微发抖的模样,苏叶心中一咯噔。

这时,就看见苏琼叫了其中一个山匪过来,手指着苏叶的方向低低的说着什么。

杨枫之和杨毅立即慢慢的凑了过来,将苏叶挡了住,两人秉着气息,手在袖中紧紧的攥着,盯着苏琼。

这时就见那原本嘻笑的山匪面色一怔,随后震惊的向苏叶这边看了过来。

他一鞭突然抽起,与此同时。杨毅猛的一动向上轻盈一跃。啪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却是非常轻而易举的将那鞭尾抓在手中,就见半空中杨毅大喝一声,用力一抽,竟是把毫无防备的山匪直接拉下马来。在地上连拖数米!

那山匪惊惧之下连忙撒手。鞭子在空中一荡。一个大弧展开,杨毅另一手牢牢的抓住鞭把,落地时。那鞭子已到了他的手中。

啪的一甩抽响在地,荡起层层黄土,杨毅大力一挥,划出一圈阵线来,将杨枫之和苏叶牢牢的保护在自己身后。

立即,那七八个山匪打了个回马,佩刀噌噌噌的连声响起从腰际抽出,警惕的看着杨毅。

“好家伙,原来苏九小姐就在我们身边!”

甚至还有人打了响哨,匪气十足的说着些难以入耳之言,苏叶不逞强,也不气,知dào

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成为杨枫之和杨毅的负累,紧紧的挨着杨枫之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山匪也不进攻,却是分道开来,有人挥着鞭子有人挥着刀子,纵然杨毅再是厉害,几个回合下来,也是被这七八个人打马围了住。

那些小厮们自然是远远的走开围成一团,

没一人敢上前的。

苏叶却是盯着苏琼,就见她下得马来,远远的躲在了一边,观看着这边的动静,当她们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苏叶分明从她的目光中看到决绝的狠意和杀意来。

不过是同一天,苏琼当时还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请她相信。

转瞬即逝的一张脸。

苏叶再一次看清了苏琼这样美丽的面容下的肮脏嘴脸。

就在山匪就要呼喝动手的同时,几丈之高的城墙上突然响起弓弩的机械之声,就听守门的士兵厉声怒喊着让城墙下的山匪们缴械,否则格杀勿论。

山匪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不敢相信的抬眼去看,就见城墙之上,几十甚至近百的士兵竟人人手持机弩,全部都瞄准了他们!

领头的山匪目露凶光,看了苏叶一眼,冲着城墙上方大吼一声:“鲁南桐州苏九小姐在我们手上,你们若敢放箭,我立即一刀……”

扑!

扑扑扑!

无数声寒箭离弦之声,入肉之声……

苏叶惊的抬眼去看,就见城墙上所有的机弩都瞄准了她这边的小战圈,箭排如雨般兜头浇下,她惊的甚至于不敢闭上眼睛!

周围响起几乎止不住的痛吟之声,人落马之声……

有血滴溅到她的脸上,是温烫的。

而她的目光,在那些箭雨过后,只落在其中一个手持机弩,面容冷骏又充满肃杀之怒的人的身上。

白子胥。

有风吹过荒野,远处的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那一刻,她的心那般空旷,很多事情如烟如尘像老胶片一般从她的脑海中一一流过,像是一场无声的旧电影。一切都离她远了,可是这明明已经过去的一切,却又像有生命一般展现在她的脑海中,那般鲜明,那般生动。

后来苏叶问他:“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出现?我明明已经认定了你不会来不会出现了,可你为什么总是会出现?”

白子胥答:“那是因为你总是有办法让你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危险,你有胆子去闯,我可没有胆子让你就这么去,若是听你的不跟着,我也是日夜难以平静入睡,不如跟着,反倒能睡个好觉。”

苏叶不知是笑好,还是骂他更好,打量了他半晌才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为了睡个安稳觉?”

她这般不死心的追问下去,白子胥无赖的笑起来,道:“你办你该办的事,顺利自然你好我也好,我就当是出门游玩一通;若是不顺,那就说明我还有用。”

苏叶险些喷了茶,跳起来狠狠的把白子胥给掐了一通,什么叫游玩,赶情儿这家伙是一直都跟着她不知dào

多少次的,早知他这么死缠烂打,还不如每次都让他来解决难事。

两人笑着打着,车厢都跟着摇动起来。

月七和杨枫之打马在前护航,听着身后这两人在车厢里的动静也是咋舌,杨枫之无奈的摇头:“九小姐和姑爷可真是怨家。”

“不是怨家,还成不了一家呢。”月七笑着,语气甚是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观言却是皱着眉道:“可是在城门出事的时候,七小姐骑马跑了,这下要怎么才好?”

解决掉那些山匪之后,苏琼人就不见了,白子胥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先前就亮明了身份的,不然也不可能动用悦州那些精锐的用来防备战争的军队,但是纵然是这样的军队,去城外的林中迅速展开搜寻,却也没有再找到苏琼的影子,直到追到城外的官道上,甚至连苏琼的踪迹也消失寻不见了。

猜也猜得到,必须是有人接应了。

观言这般一问,月七和杨枫之的笑容不由的渐渐沉了下来,两人不由的向车厢内看去,心中思量着白子胥和月七对于此事,会如何对待。

掐完白子胥,笑闹一会子之后,苏叶突然正了神色:“我有着防备的,何然他们必然会追过来,我之前已经叮嘱了他们时辰到了去报官,我的身份,就算是离开了鲁南,这边的官员也不会不紧张,你完全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又动用军队又表露身份,会不会对白家有影响……”

白子胥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要说起这些,苏叶确实做的妥当。

纵然有意wài

发生,但跟着苏叶一起来的手下,对付城郊那些山匪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后来也是他们及时报了官,才在他赶到的时候,亮明身份时没有让悦州的父母官生疑而再三证实,否则若是只有他只身前往,只怕那父母官也要怀疑他的身份,到时但凡有个拖延,就极有可能救之不及。

然而,就算他相信苏叶的处事周全,却也终是不能忍住不来。

要说关心,他觉得自己从认识苏叶以来,才知dào

什么叫做担心。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是相信苏叶的能力的,可就是会担心,就是放不下心。尤其是苏叶和苏琼一起要面对的可是黑帮的人,他当时在桐州只是听苏叶说起,他的心就砰砰的跳起来。

再是万全,可是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退。

她在危险处,她要去往危险处。

他这一生,从决定和她在一起开始,就没有置她于险地而自己放任她不管不顾的心思。

当他看到郊外留守的那些人没有苏叶的时候,他连与何然交流的时间都不想耽误,只留了两个护卫跟观言去与何然打探消息,而他,带着月七和几个护卫直接进城去找人,并且兵分两路,一拨人马去找苏叶的下落,而他当即就直接去找了悦州的父母官。

他立在城墙上,目光不曾离开那个他日牵月系的身影,几次想就这么跃下去将她揽入怀里,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直到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自然,他这般压抑,压抑着一切,压抑到不能再压抑……

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得到。

而他,也定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未完待续……)

第370章 捐官

回桐州一路非常顺利,回到桐州之后,并没有跟林佩云和苏太夫人说的太详细,只说了苏琼到悦州的时候跑了,为免林佩云和苏太夫人担心,遇险之事提都未提。

但是对于苏琼失踪之事,苏叶并没有放任不再插手。

加派了人手去悦州,还在鲁北边境开了一家笔墨行,调了人手过去互通消息,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下落。

这也是苏叶意料之中的,苏琼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那天苏琼把她藏匿在队伍之中的事告sù

给那些山匪,知dào

她听见了,也知dào

如果被苏叶带回去,必然难逃大劫,是以,苏琼最后的脱身,是必然,而能投奔的,也必然只有那些山匪。

当时她和白子胥意见一致,陕南不是他们的地界,这些山匪这般猖獗,还能和苏琼做这些非法的勾当私吞朝廷的钱,必须后面有重量级的人撑腰。

强龙难压地头蛇。

铲除这些山匪,不是他们该做的事。

为了挖苏琼出来,而与山匪拼杀,她还不至于。

这件事于是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苏太夫人得知苏琼竟做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当即就要让林佩云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去请族亲各老,要把陈妙姗休掉赶出苏家的田庄。

林佩云非常高兴,苏叶却是制止。

把陈妙姗赶出去,虽然是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但是现在不行了。

如果陈妙姗走了,苏琼接到风声一定会有办法把陈妙姗接应走。到时候她们母女团聚,想再找苏琼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陈妙姗只要一天还在苏家,苏琼就算与苏家彻底断了关系,但苏琼一定不会就这么甘心认命算了,总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秋华很气很气,小双自然也如是。

张妈妈就劝苏叶:“其实像苏琼这样的,反正已经和苏家没了关系,不如就放她走了算了。让陈姨娘离开苏家。让这母女俩出去,爱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做什么都与苏家再没关系,不是更好?像现在这样把陈姨娘留在府里。苏琼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的。天长日久的。时间越长,苏琼心里就会越憋气,苏琼她那个性子。现在又有陕南的山匪做靠山,以后真要是做出什么事来,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不错,你说的没错。”苏叶淡淡的笑,“但是我却认为我更为了解苏琼的性格,我放了陈妙姗,绝对不会让苏琼感激苏家对她的恩惠,她只会认为这是苏家要让她们母女净身出户什么也别想得到。无论我放不放陈妙姗,苏琼的恨意都不会减少,随着时间的过去,她会壮大她自己,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对苏家上下施展她的报复——无论陈妙姗是不是在苏家。”

秋华和小双听的不寒而栗。

张妈妈也是倒吸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把陈妙姗放在苏家更好,至少是一个筹码。

小双惊叹:“但是陈姨娘在府里的话,苏琼也不会认为这是照顾陈姨娘才把她从田庄接过来,她肯定认为您就是要把陈姨娘放在眼皮子底下等她上勾啊……。那,那到时候苏琼一旦回来,岂不是苏家上下都很危险?”

秋华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以苏琼的性子,她对陈妙姗未必就有那么深的感情,救不救还是两可。”

张妈妈皱眉道:“但是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哪怕不是为了陈姨娘。”

苏叶淡淡一笑,半晌后轻松地道:“她想起来,那就想办法让她起不来。她对陈妙姗有没有那个救母之心,并不是多重yào

。只要在外人看起来,她是来救母,她就得来,只要在外人看起来,我就是要把陈妙姗留在眼皮子底下当筹码,那就够了。”

这就足够苏琼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去向那些山匪们诉说她的苦情,足够苏琼可以借用别人的力量以为她自己足够强dà

杀回桐州。

也许别人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苏琼较劲,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

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她。

而她,只能削尖了脑袋逼迫自己,准bèi

去迎接苏琼凶狠的卷土归来。

秋去,冬来。

又是一年。

这一年苏叶名下的产业是越做越旺,年底结大账,苏叶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明面上是她主外出入商盟会,包括女子养生会所和商业休闲会馆那边广告的洽谈也是她亲自出面,但算大账总账这种事情,白子胥跟着她,忙完后一进入老板间,就全都是白子胥忙的焦头烂额,而苏叶则就是要么喝着小茶看着戏本子,要么就是直接在老板间的软榻上睡大觉养神。

人人都惊叹苏叶的能力的同时,也接受了苏叶和白子胥的这种婚姻模式。索性白子胥的背景可不是虚的,是以顶多也就是拿来打趣而已,还真就没有人说过白子胥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

对于此事,月七颇有感慨:“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有意思,一年到头闲出病,到了年尾,这是一次要把这一年的活干完啊。”

白子胥却是不觉被嘲讽,反倒乐的高兴。

年底时节,苏贞从定州回了桐州探亲。

苏贞看起来气色不错,林佩云问了一些近况,再看看苏贞现在过的体面日子,心里也很是感慨。

陈妙姗两个女儿,苏贞和苏琼,两人的命,真是差了太大的距离。

苏贞回来,闵安并没有跟着一起,这让林佩云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

当初闵安是怎么求着要娶苏家的女儿的,这才过了多久,把人娶了回去之后,这头一年怎么也算是一对新人,闵安竟然都不来桐州看一看,定州和桐州非常近,就是平日里走动走动都算不上出趟远门,一天就能赶个来回,还不用起早贪黑。

和家中人用过饭见过面,苏贞依旧还住在她以前的淑乔阁,深居浅出,看得出来,不管她人在定州闵家内过的日子到底好不好,但是回到苏府后,苏贞和之前未出嫁之前明显有点不一样了。

少了一些算计。

用苏太夫人的话,就是做女儿的,嫁出家门之后才知dào

娘家才最亲,出嫁前的所有矛盾与出嫁后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女人,只有嫁了人,才知dào

哪里才最亲。

而这个年节,还有一人也回了桐州。

沈重。

知dào

沈重回到桐州,是沈重在桐州购置的宅院有了家主。

突然有人在苏叶面前提起此人的时候,苏叶突然有一刹那的恍神。

明明过去并没有多久,却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秋天去信给二叔父关于谷种的事情时,京城派来的官员中有一名见习,跟苏亦文算是关系不错,借着这个关系来苏家拜访过,当时招待之时,苏叶做为苏家的掌事也出了面,问及完关于苏亦文在京中的近况之后,那人曾经跟苏叶提过沈重在朝中似有大升之相。

这话,就不是因为苏亦文的关系而传达了。

苏家和沈家的这些渊源,到得今天,林佩云也是认了,这就是个死结,你觉得解开了,可是老天爷不是这么安排的,当时是解了,可是到头来还是得系上。

看苏叶突然之间就对沈重相关的一切非常冷漠,一夜之间,沈重所有的一切,苏叶都再也不再插手也不再关照,林佩云想问,也不敢问。

当时听说沈重yào

升官之事,林佩云下意识的就是看向苏叶是什么反映。

她看见苏叶面容淡淡若有所思,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顿时觉得自己越来越难看出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了。

这件事,林佩云没太当回事,当时只觉得以后也不会再与沈重有什么瓜葛,他是升是降,两家总归不会再有往来,是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沈重回桐州过年了。

苏叶听了,就只当没听见过,自然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是早前沈重yào

升官的事,现在已经落定了,沈重入了朝堂,已是能与人一较高下的段位了。

大年初一,喜迎新年,整个桐州都很热闹,鞭炮的声音早早的就此起彼伏的响起,苏府上上下下一片喜意,到处都看得见满面红光的下人手里拿着数个红包。

苏贞和苏叶都算是新人,初一一早就去给苏太夫人和林佩云磕头,自然也是红包大大的,苏太夫人没看见闵安,反倒更乐得高兴,给苏贞的红包便就更大一些。

而苏青,仍旧没有来。

团圆饭吃过,家中女眷坐在一起聊闲,林佩云正在感慨现今有儿子等于没儿子,苏亦文自从进了京到现在,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完。

话题一到这上面,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苏贞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但却在林佩云感慨过后上前给林佩云斟了茶:“闵安准bèi

弃商,家中上下决定变卖掉田产,捐个官给闵安做。”

“什么?”林佩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定州有官职吗?怎么还捐?”

苏贞抿唇一笑,却是没接话。(未完待续……)

第371章 成就

这显然是不想说的太多了。

但见这表情,意思自然也表达的非常清楚,这是想捐个更大的官来做做。

一听这话,林佩云立即觉得如鲠在喉。

半晌后,她沉下了脸,看着苏贞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家不能出官了,你不知dào

?”

苏贞听了林佩云这话却是一脸的诧色,惊问:“我怎么会知dào

?为什么不能再出官了?”

林佩云看见苏贞这个装傻充愣的表情,心里就觉得堵的慌。

苏贞怎么可能不知dào

,不过是装傻。

苏叶和白子胥成亲,白家那么大的家世背景在那摆着,苏家二房苏立德那边已经位极人臣,而苏亦文也到了关键时期,再熬上一阵子也会是个不低的职务,这些加起来,已经有些扎眼了,但是也时机正常,毕竟苏立德和苏亦文的事是在苏家和白家成亲家之前,而且有一点林佩云一直没有说,因为和白家还有齐家沾上亲家的缘故,已经直接影响到了苏亦文的仕途。

苏亦文,本来应该还要熬上更久,到时苏立德会给苏亦文安个更好的侯缺,到时候资历有了经验也有了关系也都相熟了,不过是年纪稍大一些而已,但是绝对是个顶重的位置。

但因为和白家还有齐家做了亲家,如果苏亦文再想走这样的安排,那苏立德那边就要受影响,苏太夫人和苏立德一直有往来通信的,林佩云也一直都知dào

。两房的人一直都在这方面商议的很和谐,是以后来选择了让苏立德为重,苏亦文就小熬一下,补个没那么权重的位置,虽不如原计划,但至少对长房这边来说,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但是这些计划的前提之下,是以苏家长房这边现今的局势来订的。

天平已经很难维持平衡了,现在闵安要弃商捐个高官,这简直就是要往本就快要不稳的天平上加了个大砝码。

林佩云看着苏贞那副半笑不笑的面容。突然觉得很是疏离。

她顿时觉得头痛的不行。

她起了身。自嘲一笑:“你们随意,早上起的太早,头有些不舒服,我去休息一下。晚饭就不必等我了。你们自便。”

大年初一。前一刻林佩云还在笑意盈盈的拉着家常,瞬间情绪变得如此,苏叶心早就是一沉了。唯独苏贞,就像是什么都瞧看不出也听不出似的,起身恭敬的行礼相送林佩云。

苏叶知dào

林佩云这是真累了。

家中子女的事情,这些年就没有消停过。

此起彼伏,无论是亲生的还是庶出的,相互之间谁和谁之间都有冲突,谁和谁之间都有问题,谁和谁之间都有解不开的疙瘩。

林佩云放手不管了,她却看不下去苏贞这样装傻充愣。

林佩云走了,厅里就只剩下苏叶和苏贞二人。

苏叶看着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这种情绪不是生气。

从进入苏叶这个身体以来,她觉得,做别人的女儿总有种偷东西的感觉。这里的一切,她享shòu

的一切安逸和荣耀,甚至于她现在的成就,都离不开苏叶这个闪亮的身份。

她常常想,就算她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有做,她也是受着天大的恩惠的。

这一切本来不该是她的。

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成了她的。

她原本只是一个大学生,将来毕业了连工作都是问题,没有背景没有钱,上学的时候都要半工半读才能过的好一些。

来到这里之后,毫无疑问,她不仅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前景不错的千金小姐。

不管这家里的人怎么样,到底父母长辈待她不薄,那么多子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好,最后得蓝嬷嬷教习的,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试问,即使是在现代,又有哪家的儿女在生活中没有摩擦?

这些生活这样的人生,是她偷来的,她不能不心虚。

但是人是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渐渐改变的。

苏家的这些女儿们,相互之间,除了那骨子里的血脉不可分割之外,还有什么亲情可在?

她几度看在亲人的份上,可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真的没办法再顾及。

她以前想过的,将来会不会有这一天。

现在再回头看去,她突然间觉得有今天,真的一点也不突然。

就像她现在。

看着苏贞,已经完全、彻底的、抛去了所有的联系。

她与苏贞,只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已经早就有了各自需yào

维护的不同的、甚至是现在已经到了相对的东西。

如果放在以前,她或许会继xù

冷对苏贞,而如果没有人管,她或许会把苏贞大骂一通,狠狠的教xùn

一顿。

但是她竟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和以前处事不一样了。

就像苏琼、苏倩、苏青还有眼前的苏贞一样,哪怕心里早就把对方当作死敌,但是嘴上,还是要拿出亲人的口吻和立场,来让对方无地自容。

这种粉饰太平的方式,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擅长,这么运用自如。

“苏贞,闵安这样,这其中问题太重,你现在是他的妻,你该劝该说的,你有没有说?闵安这样,对大局影响太大了……”

“这不是我说不说的事情,我只是闵家的儿媳妇而已,这种事情都是男人说了算的,我怎么知dào

会有什么影响,什么大局不大局的,闵安也不是那种做事不考lǜ

后果的人,相反,他行事很谨慎,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闵家也确实有弃商捐官的必要,闵家的生意以前有二姐在,咱们苏家给过照拂,但是也很久都没有什么关照了,后来咱们苏家也快要自顾不暇,闵家的生意早就快要赔钱了,现在也就是个维持而已,而且闵安已经把田产和铺面都变卖了,就准bèi

等过完年之后铺路子……”

苏叶才说了两句,苏贞这些早就打好的腹稿立即连珠炮似的把苏叶给挡了回去。

苏叶微微一笑,也不气,就看着苏贞,说道:“铺路子?闵安在定州的那个闲职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他接触的人,能给他什么可靠的门路?把田产和铺面全部变卖,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对方不可靠,他这个钱可就要打了水漂儿了……”

苏贞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但还是忍得住,受得住这揶揄的话,她沉声轻语地回道:“这话我跟我夫君说过了的,但是先前说过了,他做事稳重心里有数,拖的也不是外人,就是沈重沈大人,沈大人过完年就是要进庙堂的人,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多少人都想挤身站在他旁边,夫君有这个门路,我也觉得这是运气来了,要是真打了水漂儿,那也是命,我一个妇人左右不了这些,如果最后沈重真是个靠不住的,我和闵安也想过这个事情,那也不怨沈重,谁也不怨,就当是当年苏家欠沈家的吧……”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叶真是觉得苏贞真的和苏琼不愧是亲姐妹了。

“那就是谈不拢了。”苏叶微微一笑,起了身:“你也就是来把事情告sù

我们而已,左右这些都是闵家的事情,将来怎么样也就各看造化吧,我改变不了你们的决定,也没本事给闵家更好的将来,那我就在此祝闵安将来平步青云好了。”

这话说完,苏贞却变了脸色,甚是觉得苏叶这话顶的她心里不舒服。

“说白了,母亲都不管的事情,就说明母亲不是不能接受,要是真的影响到什么大局,母亲怎会不管,母亲不管,你偏要多嘴,口口声声什么大局大局的,不还是为了你自己?”苏贞并不抬头,只是垂着首,话说的不客气,声音却是始终温柔。

在这一点上,苏贞可是比苏琼冷静多了。

苏叶眼睛一跳。

如果换成以前,她肯定会痛骂苏贞,而毫无意wài

,苏贞一定会就势一哭,这就立即成了她欺负庶姐了。

但是现在的她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她看向苏贞的眼神甚至是带有一些怜悯之心的:“你觉得闵安捐官的事会给我造成困扰?你真是太天真了,白家是什么背景,闵家是什么身份?因为闵安这种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小角色就影响到白家和我?”

苏贞的脸彻底青了。

她猛的抬眼看向苏叶,终于忍不住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别拿白家来压人,你嫁的好又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从来没有进过白家的门?白家以后认不认你这个媳妇都还两说!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你嫁的再好,你也没有少奶奶在家相夫教子的命。我夫君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你的白子胥又有什么?回头白子胥见到我夫君,对着有品级的闵安,你的夫君连下跪都有可能!”

苏叶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苏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似的:“你真是可怜,与人攀比,竟然用这种方式,你的成就感你的幸福感,就是靠这些攀比吗?我如果过成你这样,那才叫可悲!”(未完待续……)

第372章 拒绝

“而且,你也太天真了,你说的白子胥给闵安下跪的事,还好你只是说给我听听,我劝你一句,这话可千万别说给别人听见,不然的话对方不借着你这句话大作文章,也会背后拿来当个笑柄。”苏叶起身向外走,到了门前回头看她:“不服的话,你大可拿你说的这些话来重复给你的夫君闵安听一听,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一番谈话,最终不欢而散而收场。

苏叶没有多说这些事,白子胥也有他的办法得知。

听见白子胥问询,苏叶这才点了点头默认了确有此事。

“沈重升了职,沈重水涨船高,闵安借着机会搭上沈重的这条船,连闵安都能坐上,不难想象沈重这边到底收拢了多少人,一开始我真的挺担心闵安弃商捐官的事……”苏叶沉思道:“但是后来听到苏贞说闵安拖的是沈重,我就突然间觉得问题应该不会太严重。”

白子胥眼睛一亮,嘻嘻一笑:“我的娘子就是这般聪明。”

苏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我也不知dào

我分析的对不对,这件事反正是不能左右得了,我自然也没有坚持的必要,想着就算我分析的不对,也改变不了这件事,不还是得回头来咱们自己想办法吗……”

白子胥闪着星星眼,双手拖腮,笑的像一朵开展了的花似的:“你说,我听。”

苏叶看着他,一本正经。

半晌后苏叶手一垂。拿筷子噌的一下猛的向白子胥的掖下一扎。

白子胥哎哟一声大叫,原先的姿势当然不能再拿,身子一缩,撇着嘴委屈的看向苏叶。

苏叶嘴角一抽,冷笑道:“你再不正经点,就别聊了!”

“正经正经!”白子胥连忙坐正了身子,立即肃容道:“你说!”

他变脸如此之快,苏叶几乎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收了一下情绪,后而才沉声道来:“沈重因为家世的原因,一直仕途不顺。现在再升上来。我觉得不仅仅是他这些年为自己铺的路所成,毕竟,他能够把自己的路铺好,皇家能允许他这么暗中做动作。也是看他这些年表现够稳妥。而且。也够忠诚。”苏叶抿了抿唇,这不是她能涉及到的范围,所说的只是她自己个人的尽量客观的看法而已。因此,不由的不够有底气,一边看着白子胥的面色,一边续而说道:“但是他这样招兵买马壮大他的力量,皇家早晚也会盯上他,不会让他太过壮大的,是以,在这个点上寻一个平衡,我觉得是个突pò

点。”

白子胥正着神色,很是夸张的点头不止:“嗯,说的是,说的对,说的好……”

苏叶恼了,上去就掐了他一把:“你有完没完!”

白子胥疼的倒吸气,但扭头就哄她:“你不是嫌我不正经么,我正经起来,你又嫌我太正经……”

苏叶看也不看他,不说话了。

白子胥嘿嘿一笑,很是狗腿的给苏叶倒茶,说话的声音更是狗腿:“你把路子都想好了,都没我这个英雄的用武之地了,我还不得给自己找点存zài

感?”

苏叶这才看他,崩着脸问:“你觉得我说的可行吗?”

“可行!当然可行!”白子胥不敢说,他现在简直是心花怒放啊,他看着苏叶,正正经经地道:“说实话,我和你想的基本是一样的,就是这些事施行起来可能不会太容易,我其实本来没想往这条路上走的,但是别的路却也还没有想出来,你既然觉得这样妥当,那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本来没想往这条路上走?”苏叶这才正眼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没想往这条路上去走,是因为你们白家从不入仕,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要与沈重打擂台,怕她会有所顾忌,所以他才会有所顾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一个这样的优点:并不需yào

把下半句说出来。

白子胥微微一笑,很含蓄地道:“都有。”

苏叶笑看了他一眼,端杯喝茶,又不说话了。

白子胥睨了她一眼,后而嗔道:“做什么又不吭声……”

“我这边,你大可不必多想,我是姓苏的,他沈重现在做的事把我们苏家要架起来烤,我又嫁给了你这个姓白的,他沈重现在还不顾忌白家,就这样硬是要把闵安也提上来,不管是不是闵安主动找的他,也不管闵安表现的多有诚意,我只知dào

,是人都知dào

现在苏家和白家这种捆绑的关系,也知dào

苏家和白家现在的局势,沈重若是真的念及过我和他之间的那点交情,就不可能会接受闵安弃商捐官。”苏叶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就像说着与她毫无瓜葛之事。

“那……其实……也……未必……”白子胥一副不太相信苏叶的语气,声调都是拉长版的阴阳怪气:“也许……闵安太纠缠也不一定不是?”

“闵安太纠缠,沈重拒绝不了?”说到这里,苏叶斜眼看见白子胥频频点头,她笑的更高深了,深看进白子胥的眼里,笑的也是阴阳怪气的道:“白子胥,这种事发生在你这种人的身上也许有可能,但是像我和沈重这样正常的人,这世上是不存zài

拒绝不了的事的。说个不字,够坚决别给对方一点有可能的希望,还有什么是不能拒绝的呢?”

苏叶说着,一边饶有兴致的冲着白子胥极具挑衅性的挑了挑眉,眯眼笑着盯着他看。

白子胥浑身一冷,竟是立即就打了个哆嗦。

这个寒颤打的,却一点也没能让苏叶就这么放过他。

白子胥立即跟绵羊似的软了下来,握着苏叶的手,深情的看向苏叶的眼睛,道:“情况不同,人和人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以偏概全更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明白。”苏叶笑着,一边将手抽了回来,笑看着他:“我之前说了,像我和沈重这样的‘正常人’才是这样的情况,你不用配合。”

“你别……”白子胥最怕苏叶这样,还不如跟他大吵一架,他哪还敢再打马虎眼,赶紧就哄:“丁慕青和闵安不一样,闵安是个大男人,大男人纠缠大男人,这些微妙的情绪你们女人不会明白,我当然赞同你说的,一定是沈重给了闵安有希望的讯号,但是丁慕青和我之间是两回事……”

“我知dào

,当然是两回事,若是一回事的话,那闵安和沈重岂不是龙阳断袖?”苏叶摆了摆手:“别再说这件事了,再说下去我可就要翻脸了。”

白子胥立即就收了声。

直到现在,丁慕青这个人,在苏叶的面前仍然是不可提的人。

这件事,他不知dào

怎么去解决,他也不想去解决,一旦放手去解这个结,不用想,他都知dào

会是怎样的一场大战。

索性丁慕青总归不可能来桐州,虽然丁慕青和姚家的婚事没了下文,但也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白家不嫁人了,而且丁慕青年纪已经不小了,等到苏叶和他回京的时候,丁慕青就算还没有嫁人,至少亲事也得定下来,到时候大不了等到丁慕青远嫁之后,他再和苏叶回京也不迟,反正在桐州也都住了这么久了。

他这边想着之后的安排,苏叶却是观察着他的神色。

苏叶突然之间发xiàn

,她现在和白子胥竟是挺有默契的。

就比如,看着白子胥这样闷不吭声,看起来像是不想再说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似的,但是她却知dào

这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

纵然白子胥什么都没说,她却知dào

白子想的是将来要怎么避开和丁慕青的接触。

她心里没有太大的不高兴,不与丁慕青有任何交集是她高兴的,而且也不觉得自己躲着丁慕青就是丁慕青占了上风。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白子胥到现在都不能彻底的与丁慕青划清界限。

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像避瘟疫一样的避着丁慕青,这样对丁慕青未必就好,她很客观的认为,做为一个女人,对方的躲避其实比直接拒绝要更伤情。

半晌后,她收了笑意,突然道:“悦州的笔墨铺子虽然至今没有查得到苏琼的下落,但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呃……”苏叶垂了垂眼,换了个语气:“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不算是什么收获,我还记得当初丁慕青的那个夫家,就是悦州姚氏对吧?”

白子胥眉心一紧,点了点头。

苏叶了然一笑,后而点头道:“那就是了,丁慕青跟你们说她要嫁的那个人,在大婚之前突然暴毙?那个时候她人还没有到悦州?但是我的笔墨铺子听到的风声却是丁慕青已经三次拜访过姚府,而姚家的那位公子,就是在丁慕青第三次登门做客的当晚暴毙而死的,第二天姚家的人去丁慕青所歇脚的客栈找她,而丁慕青在前一晚,也就是姚家的那个公子暴毙的当晚,就已经离开了悦州了。”

白子胥目光骤然一缩,看向苏叶的目光有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惊疑难解。(未完待续……)

第373章 入狱

把丁慕青的那件事告sù

给白子胥,苏叶并没有想的太复杂。

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当时发生了什么,就算真的有惊天惊人的秘密,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种——不了了之。

毕竟,到现今为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姚家的人到底没有追查下来。

这其中的内情,苏叶自认自己还没有八卦到那种地步非要一查究竟不可。

而且,丁慕青在白家的地位可想而知,她深查下去的,也许正是白家费了很大的力量去掩盖的。

没有什么利益的别人的秘事,她真的不是太想知dào

的太多。

年节平平淡淡过去,苏贞才过完初三,给苏立行上过坟之后当天下午就回了定州,临走之前也没再与林佩云和苏叶多说过什么,彻底算是个不欢而散。

苏家这边的年节平平淡淡,齐家那边是沉沉的过去,苏倩和齐铭还有齐正山也就是大年初二的时候过来苏家拜了个年,连盏茶都没有喝就走了,齐正山很抱歉的说苏青心情不是很好,怀孕的女人大多都是如此,而且也许是苏青年纪不小了,又是到了这个年纪才怀了头一胎,心情太过紧张,就在家里安心养胎哪也不想去,还让林佩云和苏太夫人多多包含,等来年的时候孩子也就半岁了,到时候一起带过来让苏太夫人和林佩云好好聚一聚。

话不多,却也看得出来齐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苏青这一胎。齐正山和齐铭、苏青和苏倩、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的敏感,而也因为苏青当时来了苏叶栖林院一坐之事,让苏青和苏叶之间也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苏太夫人和林佩云哪会生这个气,齐正山现在还能登苏家的门,还像以前一样恭敬有礼的说话,她们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毕竟,当时要害苏青这一胎的,再是没有挑明,大家也都知dào

是苏叶做的。

撇过这些事情不谈,莫家这个年节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

之前因为要制止苏琼的事。苏叶隔山打牛。让苏立德从京机着手调过头来分割开苏琼和莫泽衡,但是事情总有出人意料的意wài

发生,许多事情种下了因,有的时候怎么发展下去。真的不是当时能够猜想得到的。

原本只是想着把莫泽衡吓上一吓。最主要的还是让莫泽衡抽不出时间来。削弱了苏琼的势力,原本以为苏琼没了莫泽衡,就没了门路做那些地下交yì

。自然也就会收手,却不料苏琼不仅没有收手,而莫泽衡这边也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莫泽衡被查的焦头烂额。

勉勉强强把这个年算是挺了过去,但是才过完年,莫家就出了致命的大事。

这才查出,原来不仅仅是莫泽衡和苏琼在做着地下的非法生意,莫泽衡的那个荒淫的二哥,年前之前带着几房姨娘去京城采买,莫泽川在京城逛青楼,被抓到倒卖五食散。

这本身其实花些钱并不难疏通,罪名也不致死,但关键就是当场同席被抓的人,竟在被审问的时候将莫泽衡做地下生意的事给捅了出来。

这人之所以能知dào

这些,令人可笑的竟是因为莫泽川在席宴上大夸海口说自己的三弟有多牛气,一个牛皮吹下来,当时莫泽川并不知情,但这件事立即被上报上去,来回上下一传达,等大家都以为莫泽川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平安渡过一劫的时候,过了这个年,莫泽衡的事就从朝廷上给判下来了。

莫泽衡提前完全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在家喝着茶,还在想着过两天怎么去应付朝廷的人,就被京城派下来的要员带领着桐州的官兵,把他给直接押进桐州的大牢,等待候审。

一夜之间,莫家还没爬上去,就跌落了下来。

苏叶得知这些事的时候,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真是不知dào

这事该怎么去感慨。

最终,莫家这还是毁在了这个二少爷莫泽川的手上,还是毁在了三少爷莫泽衡的手上?

莫家的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抓莫泽衡的名头,也只是说他在谷种的事情上犯了法,而并没有对百姓宣告是因为他背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但是莫家为了救莫泽衡出来而散尽家财的事情,却是满城风雨。

别人不知内里,觉得莫家这钱花的太狠,为了救小儿子也是拼了血本了,只是不知dào

这些钱最后是不是能帮莫泽衡捡回一条命。

但是苏叶却是明白,这钱,花,与不花,是没什么区别的。

以莫泽衡犯下的这些事,朝廷之所以还没有对外宣扬真相,不过是想再深查一下罢了,看看事情最后是不是莫家上下都有牵连,而一旦查出来有,那莫家整个家族都别想抽身而退。

所幸莫泽衡并没有跟他二哥说过这件事也有苏琼的参与,是以当时莫泽川吹下大牛的时候,并没有提过苏家半个字。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若是提了,苏叶觉得反倒是个好事。

苏家和苏琼已经断了亲的,到时候苏琼被全国通缉,也就不用苏叶再去找苏琼的下落了。

现在莫泽衡下了狱,苏琼反倒逍遥法外。

苏叶真是觉得这个世界讽刺的很。

事以至此,非人力可左右。

苏叶感慨万千,白子胥却对这事不是很放心。

而且。他还记得那天他找莫泽衡谈话,劝莫泽衡收手,莫泽衡当时确实是有收手的意思的,但是最终还是被苏琼所左右,如今到得这个下场,白子胥在想,这件事先前苏家上下是知晓的,莫泽衡会不会甘愿相信这一切之所以栽了,仅仅只是因为莫泽川口风不严不知天高地厚,莫泽衡会不会认为莫家散尽家财都保不了他。这其中是不是有苏家和白家的人在内里压制。

说实话白子胥心里明白莫泽衡这次是跑不了了。一个必死的人,一个和他有着一言难尽的恩怨的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多思、多虑。

可是他就是在想,莫泽衡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去狱中见莫泽衡一面。莫家的人都不太容易做得到。但是白子胥却是轻而易举。

桐州的大牢阴暗潮湿。寒气逼人,昔日里的小霸王、后来的温文雅士,容貌曾经也是桐州排得上的富家子莫泽衡。此时一身破烂的囚衣,光洁的发髻不再,凌乱的,夹杂着枯草,面如死灰,虽然活着,却像是死去一般,躺在地上如同死尸。

听到有脚步声,莫泽衡的目光微微一动,待发xiàn

来人并不是他的亲人,而是白子胥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一刹那竟是退缩的。

莫泽衡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看着白子胥。

看着这个让他觉得心情很乱、很复杂的一个男人。

苏叶的男人。

“你这样看着我,是认为我在背后压制,才让你不能得救?”

他听到白子胥这样说。

他冷冷一笑,别过了头去,但是与先前不同,之前如同死了一般的他,此时却微微扬起了头颅。

“就算不是你,又怎么样,你现在过来看我,不过是看我的笑话,不过是来看看我过的多惨,我将来的下场又会是如何,难道不是你从中作梗,你现在就会来帮我把我救出去?”

白子胥皱了眉:“我只是来告sù

你一声,在这件事上,无论是我还是我背后的白家,还有苏叶和她背后的苏家,没有人在这件事上做过任何事。我知dào

你对苏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我来这里,只是希望你可以放下对苏叶的所有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不希望苏叶的身上背负着别人的怨气。”

莫泽衡先是一愣,后而突然哈哈的狂笑起来:“让我收了对苏叶的心思?什么心思?我喜欢苏叶的心思?白子胥,你别再在我面前作出这样的模样让我恶心,你英雄救美,你抱得美人归,可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输在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我没有你的家世也没有你的背景,甚至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让苏立行和苏夫人对你另眼相看,可是那又如何,苏叶最开始喜欢的人是我,就算她后来不了,那她最开始喜欢的、爱慕的,也是我莫泽衡!”

白子胥看着他,看着他那目光中的怨恨和痛心。

他真的很想说:你何必到现在还不敢去面对曾经的虚幻。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

半晌后,莫泽衡的声音变得镇静了下来,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是万念俱灰的诅咒:“我不在乎,我知dào

谁才是对我真zhèng

的好,她和我一样,也没有那么好的命,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苏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如果苏叶在苏琼走投无路的时候,给过苏琼哪怕一丁点的帮zhù

,我和苏琼都不会有今天。”

白子胥不语。

“是,你们会说没有谁就必须应该去帮谁,但是苏家的姐妹们不就是那样吗?苏倩、苏青、苏贞还有苏琼,她们之间互相都对不起,苏叶都能为了苏倩为了齐家去害苏青肚子里的孩子,杀人的事都能做,她为什么就不能帮苏琼一把?”(未完待续……)

第374章 诅咒

白子胥静静垂目而立,不看莫泽衡,不看自己,甚至都没听下去莫泽衡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莫泽衡仍然在碎碎念着什么,他隐约听到莫泽衡似乎开始对他谩骂。

他自认自己还是挺有说服力的一个人,来之前也是满有信心,觉得哪怕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但是面对莫泽衡,他一点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终于承认了苏叶的那句话:这个世上有太多无药可救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挽救,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感化,不是所有的人,到最后会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他开始理解苏叶为什么会一点一点的越发的果duàn

,做事也越发的坚毅。

人的心之所以会越来越硬,就是因为曾经饱受过千锤百打。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但是一切又似乎隐隐的另有变化,那些不能被挽救的,不能被感化的,不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的,总是会挣上一挣,准bèi

着什么,随时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来搏上一搏。

莫家几乎为了莫泽衡而散尽家财,之后似乎也认了命一般,莫家再次封了门户一般再没有半点动静。

桐州的百姓每每路过莫家的府门,皆是要感慨一番。

人们都在谈论着莫家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还并没有大起,就这般大落。

这一年的开春,整个桐州都显得有点沉寂。似乎近来桐州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人心渐渐觉得很是没有安全感,那些桐州显赫的,曾经显赫过的,无论是将门还是商贾,最后落得的下场,竟都是要血溅三尺。

商盟会因为莫泽衡的问题也被调查,是以商盟会近来开门很晚,关门很早,很多商贾也都深居浅出不怎么出面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也是因为被调查才会这般低调。毕竟莫泽衡之前就已经退出了商盟会的,商盟会对国家也是有所贡献的,最终把证据收集齐全,那些官员也就自然回京复命。是以商盟会最后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因为这件事。桐州近日所有的生意都有些低迷。

苏叶人在家中,她也一样没有去商盟会,整日里和白子胥朝夕相对的。这突然闲下来,苏叶突然觉得自己倒有些不适应这种闲散的日子了,秋华和小双建议不如趁这个时机一起去踏青,苏叶撇了她二人一眼:“才刚刚过完年,我们可是北方,草都没长出来一根,踏青?”

苏叶当然知dào

这主意是白子胥出的,倒并不是不想出去走走,而是她对桐州现在的形势,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而终于在商盟会恢复正常运作的时候,也就是调查商盟会的官员离开桐州之后的没几天,果然就真的查出了一些猫腻。

“莫家封着府,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每隔两天,莫在林就会和莫夫人去狱中探访莫泽衡一次,但是近来莫家有些不对劲,府里的下人已经全部都被辞退了,现在莫家就剩下了几个亲信,所有杂役和婆子丫环全都离了府,问了几个从莫家出来的下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似乎莫家有打算离开桐州的打算。”杨枫之沉声向苏叶禀着。

苏叶疑声道:“莫泽衡还没有调出桐州转到京城,莫家的人就要离开桐州?好像莫泽衡的这个案子还没有定下来吧,将来还不知dào

莫泽衡要到哪里受审,他们就要走?”

苏叶很是惊讶,莫在林和莫夫人可是最紧张莫泽衡这个小儿子的,三个儿子里,虽然都不像样,但是莫泽衡在这三个儿子当中还真算是有出息也比较正经的。

难道是认命了,就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那也不应该吧,如果莫泽衡现在已经有了下文,他们离开桐州自然说得通。

“就是觉得不正常,莫在林最紧张莫泽衡的,就连莫泽衡出了这样大的事,在牢中看莫泽衡的时候,莫在林也只是痛不欲生,却没有半分的责备,牢里的人都知dào

,莫在林对着莫泽衡哭的不成样子,说是莫泽衡为了莫家,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苏叶一诧:“那也就是说,莫家的人其实早就知dào

莫泽衡做的这些事,但是并没有阻止?”

原来,不止是莫泽川知dào



杨枫之也是一叹:“想想也是,莫家这个情况,走正经路子真的很难起势,莫家连番遭遇打击,看莫泽衡后来在商盟会的那几天就知dào

了,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莫家的人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如果不走偏门,莫家别说恢复从前了,只怕连基本的现状都难以维持,若是放在以前,莫在林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踩钢丝,可是现在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眼看着莫家毁在这一代……”

苏叶听着,面容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感慨、太多余。

没有用。

世界从来都是这般的现实,起起落落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苏叶觉得有些不正常。

别说是莫家现在这种情况,单是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家庭,中年要丧子,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儿子,而且儿子还是为了家才沦落至此,做父母的,真的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吗?

要知dào

,这一走,就是连为自己的儿子收尸都不可能了。

越想下去,苏叶越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她不禁的问杨枫之:“你肯定莫家的人真的是要离开桐州?”

杨枫之一摊手:“连莫家出来的下人都这么说,应该不会假,而且我也亲自去查看过了,莫家的确变卖了家中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家里现在已经是穷途四壁了,收拾着他们各自的东西,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苏叶一震,脑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又问杨枫之:“莫家的人最近有没有和外人有过什么联系,一些陌生人?”

杨枫之道:“有,当然有,莫家虽然封着府,但是仍旧还是有人出入的,经常会有人往来莫家搬搬抬抬的,变卖家产啊,这可不是一天能清理的干净的,有不少脸生的,也不知dào

莫家的人从哪儿找到的外地人……”

话说到这里,杨枫之突然之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变卖家产,需yào

和那么多陌生的外地人接触吗?

“莫在林和莫夫人近日有没有去探访过莫泽衡?有没有说过什么?”苏叶语速极快的问道。

杨枫之不禁的都紧张了起来:“去是去过,但是说了些什么,也都是些老一套那些话,真要是有什么要说,他们也不敢在牢里说的太直接被人听到啊……”

苏叶立即不镇静了:“你必须立即去查一查,一定要查出来,我必须要知dào

莫家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就算是真的像表面这样要离开桐州放qì

莫泽衡,我也必须要知dào

他们将来要去哪,什么时候动身!越详细越好!”

杨枫之应了之后,紧接着又道:“前两天姑爷去狱中看过莫泽衡,我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看就看了,莫泽衡和苏家的关系也挺复杂,但是现在想想,我担心有些不太妙……”

苏叶一愣:“白子胥去看望莫泽衡?他去看莫泽衡干什么?他有什么话要跟莫泽衡说?他们说了些什么!?”

看苏叶这般紧张,杨枫之越发的谨慎了,正色道:“其实在这之前,姑爷已经和莫泽衡见过一次面了,约在茶肆里,那时莫泽衡和苏琼还在一起做着地下的那些非法生意,当时他们谈了些什么我不知dào

,但是在那之后不久,您不是就安排了给苏二老爷去信吗?在那之后,莫泽衡就被朝廷的人彻查了,您也就跟着苏琼去了陕南……”

苏叶只觉得脑子一轰。

杨枫之的话并没有停:“他这次去狱中看莫泽衡,很隐蔽,姑爷要是做起事来,保密性是绝对做的很好的,当时狱中的人都被姑爷给买通了,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在,说了些什么真的没办法查到,总不能去问莫泽衡本人……”杨枫之说着,看着苏叶紧张的神色,他也跟着越发的紧张,沉声又道:“不过虽然不知dào

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姑爷走了之后的那晚,莫泽衡一夜没有睡,在牢中将姑爷骂的非常狠,就像是……就像是恨不得要跟姑爷同归于尽似的,而且,他还骂了一个人的名字。”

苏叶猛的抬眼看他。

杨枫之沉声道:“沈重。”

苏叶瞬间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受不了了。

“九小姐,恕我多言,如果莫家的人真的像我们猜想的那样是在帮着莫泽衡越狱的话,那可就糟了,他在牢里骂就骂了,早晚也是躲不过一死的人,而如果他真的逃得出去,说真的,桐州的大牢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牢固,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连我们都觉得不是难事的话,莫家还真的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到时候哪怕全家搬到山中避世过一辈子,也总比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承shòu丧子之痛要强的多……”(未完待续……)

第375章 较量

莫泽衡在狱中痛骂白子胥,可以理解。

因为之前白子胥见过莫泽衡,随之莫泽衡就出了事,想让莫泽衡认为他出事与白子胥无关,这太难了。

真是太不巧了!

苏叶只觉得事情棘手到她竟然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才好。

如果当时她知dào

白子胥找过莫泽衡,她真的就不会那么急的立即去找苏立德。

现在莫泽衡竟然把这笔帐算到了白子胥的头上!

天哪……

岂不是在莫泽衡的心里,白子胥就是直接把他害到落了大狱,还连累整个莫家,害得莫家要家破人亡的死敌?!

“……莫泽衡在狱中大骂沈重,非常狠毒的诅咒,隐隐的似乎是沈重害的他很深的样子,九小姐……”杨枫之深吸了一口气,道:“有关莫泽衡,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当年您在秋雾山遇上他的那次,当时有很多苗头,您说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现在看来,怕是不得不承认,当年把莫泽衡阉掉的人,就是沈重。”

半晌后,苏叶才微微的动了动。

她抬眼看向杨枫之,目光中竟有泪意在闪烁。

“彻查莫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查清楚他们到底是要准bèi

做什么,又要在何时动手,联系的又是何方人马!莫泽衡……”苏叶的目光看向远方,声音非常冷静地道:“我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去。”

杨枫之刚刚出去,白子胥就正好走进来。杨枫之轻松的跟他打招呼,白子胥笑着回着,杨枫之脚下未停,直接快步离开了栖林院。

杨枫之早就不怎么在府里做事,所谓的在府里的差事也只是挂个名,实jì

上杨枫之一直都在帮着苏叶打探着外面的各种消息,是苏叶非常深信的人,白子胥看着杨枫之急急的步伐,若有所思。

他刚刚陪着苏太夫人下完棋,进厅的时候面上恢复了笑意。讨好的坐到苏叶的旁边问她:“杨枫之跟你说了些什么?”

苏叶看了他一眼。后而有些恹恹地道:“还不是悦州那边的笔墨铺子,虽然不赔钱,但是也不是盈利的,再打探不到苏琼的下落。只怕会被旁人疑心这个铺子的存zài

另有用意。问我这笔墨铺子要不要撤掉。”

白子胥深看了她一眼。后而长长的“哦”了一声,紧接着就问:“那我看杨枫之急急的走了,怎么。悦州的笔墨铺子要撤?”

苏叶没看他,仍旧拿着手里的戏本子,浑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关系,全天下像这样的铺子多的是,就让别人认为有问题好了,反正就算真的深查下去,我苏叶也没做过什么非法的事,我喜欢做笔墨的生意,有何不可?”

白子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各自默了一会,白子胥拨弄了几下桌子上的账册和一些游记,后而很是无聊地道:“我去看看你五哥那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苏叶看了他一眼,正经的点了点头:“苏家这边的产业,你一定要让他多上点心,近来出了这么多事,先前他还要和莫泽衡合zuò

来着,现在莫泽衡马上就出了事,在他心里肯定也是一场打击,他肯定认为他自己有眼无珠,我怕他因为这事对自己没了自信,做生意,不怕看错人不怕看走眼,就怕没自信。”

白子胥又深看了她一会,后而淡淡的笑道:“你且放心就是。”

白子胥在院子里叫上了等在门外的月七,两人不急不徐的出了栖林院。

“让观言马上去苗文初那里查查悦州那间笔墨铺子,近期是不是有书信过来问询苏叶还要不要再经营下去,近半年来那间笔墨铺子的账目,我要今天晚上看到。”白子胥低声的吩咐,后而皱眉问他:“你现在还能跟得上杨枫之吗?”

月七险些一栽:“爷,您到底是让我现在马上找观言,还是去跟杨枫之?”

白子胥啧了一声,瞪向月七。

月七一冷,知dào

白子胥是动真格的,连忙正了神色:“杨枫之虽然不是受专业训liàn

过的,但是他父亲也不能小瞧,打小杨枫之就跟着杨毅苦修,说真的,我若是与杨枫之单打,他未必能行,但若是比脚力,我可能还真比不过他。”

那就是跟不上了,更别说已经在苏叶这里耽搁了一阵子,想要再追上杨枫之,那就更难了。

白子胥急步走着,抿了抿唇道:“你去找观言。”

月七应声而去。

这主仆二人分了开来,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秋华的身影从树边露了小半张脸。

栖林院。

“小姐,姑爷确实是去往了五少爷的院子,我亲眼看见的,但是月七并没有跟过去,我瞧见他们二人说着什么,但是我不能跟的太近,不然月七一定会发xiàn

。不过最后姑爷好像提到了观言,但是我也不能确定……”秋华正色禀道。

苏叶抬了眼,后而吩咐秋华:“月七和观言都是他的跟随,两人的关系虽然经常斗个嘴,却也是交好的,而且这两人没什么事的时候也经常见面……”

“是这个事。”秋华道:“所以我也就没跟着,最近月七还经常找观言下棋来着。”

苏叶这才放下了心,挥了挥手让秋华下去,没再说什么。

秋华见她这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人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过了头来,目光有几分忧郁,轻声的对苏叶道:“九小姐,姑爷对您的一片心,您真的就看不到吗?”

苏叶放下手里的账册,看向秋华。

苏叶的面容是有几分清冷的。

秋华垂了眼,小声道:“我下去了。”

晚上,苏亦诚的书房里,观言拿了悦州那间笔墨铺子近半年来的账册给白子胥。

白子胥皱着眉一条一条的扫着,他翻看了足足不下三遍。

确实是勉强不赔钱。

白子胥对着烛台发了呆。

难道杨枫之今天找苏叶,真的就是为了这件小事?

苏亦诚今天被白子胥半是说教半是闲谈的折腾了一下午,心情这才好了些,看见白子胥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就打趣:“那间笔墨行,有那么重yào

吗?开着玩玩就是了,之前我跟九儿提过这个事,笔墨行想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开在本地还好,毕竟认识些人脉,到时候也好关照,开在那么远,就不好说了。九儿当时说了,不为了赚钱,随便开一开试试水,而且也不想总是做些灯红酒绿的生意,而且九儿自己也喜欢弄弄书本子的,就当是个喜好,至于那个铺子,他们自己顾得住自己就行,养着他们也高兴。你可倒好,竟这么上心干什么,难道如果真的生意不好,就马上关了啊?”

白子胥听了之后耳朵一动,心也跟着一小动。

这些话,苏叶倒还没跟他说过。

当然,苏叶跟他说这些没意思,这些是用来打发外人的说法,实则那间笔墨行开起来是为了查控苏琼的消息方便而已。

不过,能听到一些他并没有听过的——苏叶说过的话……

他怎么觉得挺高兴?

他把账册一合,执起杯来以茶代酒向苏亦诚一敬:“你可莫要取笑我了,其实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海纳百川,有时候留得住他们的人,也不一定留得住他们的心,说实在的,那间笔墨行我也挺喜欢的,我查一下账册就是怕已经亏了本,做生意这种事,不光是老板想要赚钱,手下的人也希望看见生意好,不然也没什么奔头,日子过的没有意思,那就不好了。毕竟铺子开着,笔墨行的人也都不错,如果他们真的因为盈利的问题不想继xù

做下去了,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不是?再怎么说也是苏叶的一个喜好,总不想看着笔墨行关门大吉。”

这一番说辞,既合理又合情,苏亦诚很高兴,回敬了白子胥一杯:“我九妹有你这样的夫君,我真是彻底放了心了。”

这一句话,让白子胥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杨枫之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半月过去。

苏叶没想到竟会这么久。

这半个月,她可以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白子胥已经从地下转到床上睡,两人虽然依旧清清水水,也在两床被褥之间隔了一碗水,但是苏叶尽管睡不好,也不敢翻身。

生怕惊扰了白子胥,被他发xiàn

自己寝食不安。

白天的时候她又要强打着精神,商盟会已经渐渐恢复如常,很多事情在慢慢的恢复自己的轨道,有太多的事需yào

她去筹备。

不过这样一来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少和白子胥单独面对。

那一对桃花眸,看似笑的好kàn

,可是——真的太锋利了。

锋利到她觉得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只要微微的走神,就会被白子胥看个清清楚楚。

而白子胥,和她没什么两样。

他已经从地上转到床上有一阵子了,头前的一阵子,他是真的睡不好。

旁边守着苏叶,他哪里能睡得着啊!

可慢慢的也适应了,睡到床上之后,睡相也收敛了很多,而且两人之间隔着水碗,那可是不能碰洒的,是以,他们二人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睡的很好,并且也并不会碰倒水碗。

可是这一阵子,他实在睡不安稳。(未完待续……)

第376章 调虎

他睡不安稳,是因为他知dào

苏叶睡的不安稳。

每到夜里,两人就这么各自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他的脑子就比任何时候还要更清醒。

他在猜。

苏叶为什么会睡不安稳?苏叶每天状似无恙与平常无二,她到底在做些什么?无论是生意上的事还是悦州那边的事,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让苏叶可以睡不安稳的?

他躺着,状似睡着,他不敢动。

他生怕和他一样并没有入睡的苏叶发xiàn

他并没有睡着!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杨枫之再次出现。

月七这次自然跟得上杨枫之了。

苏叶坐在奢品阁的老板间,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目光依稀穿透了时光,定格在自己最初进入这个身体的那一天。身形瘦削,一身白衫,那个时候的她在府里的地位和苏贞几乎不相上下,都是半斤八两的透明人似的,站在苏琼的身后就跟两个使唤丫头似的。

那时,她是没想过今天的。

她只是看不下去苏琼的得寸进尺,看不下去苏青和苏倩的精明算计。

杨枫之看着她失神的望着窗外,在等她的吩咐。

半晌后,苏叶的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如此淡薄,尚未滑到脸颊就已经消失,看起来像是一笼淡淡的烟雾,有些悲凉的散落在春风之中。

杨枫之在那一刹那,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的疼痛感。

这个世道。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开心的。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似乎懂了。

“二月二十一,你跟着我,晚上去探访莫泽衡。”苏叶说着,后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你拿去打点狱中那边,另一边也要做的万全,切记,不管多少钱都没关系,重yào

的是够隐蔽。”

杨枫之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沉着气将桌上的银票小心的收好。

这一晚。苏叶似乎终于睡了稍稍安稳了一些。

白子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双目晦涩的看着半熟睡的她,轻轻的支着自己的身体就那么看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近来猜她猜的好痛。

杨枫之这些天去做了些什么,他回来之后,你才终于可以睡了一个安稳觉?

而苏叶。确实是入睡了的。可是人在睡梦之中。却是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她,她惊的猛一睁开眼睛,于半昏半暗之中坐起身来。却是顿时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之中。

男子的气息很熟悉,呼吸有些低沉,一下一下的喷在她的脖颈上,带着关切与不忍的氤氲让她逃无可逃。

她立即就想挣脱,可他却抱她抱的那样紧,几乎要把她弄痛了。

她终于不再挣扎,透过微凉的衣衫,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他的寂寞和心疼。

她轻轻地伸出手来拍着他的背。

月光迷离的照在他们身上,渐渐地,白子胥松开了她,别过了头去,小心的把她的被角重新整理好,这才合眼准bèi

入睡。

苏叶睁着眼睛,就在黑暗之中那样的看着他的容颜。

明明光线是如此的幽暗,可是她竟是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不能承shòu这样明媚的光影,热的发痒。而心,怦怦跳的厉害,一突一突的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喉间都跟着又酸又涩,竟是连平整的呼吸都难以维持。

这种感觉,生平第一次。

而那个拥bào

,让她觉得似乎透过了他的这个拥bào

看到了他的心,不似以往的轻佻,不像是以往的深邃,甚至不像是以往的波澜不惊和难以揣测。那一刻,纵然没有眼神的交集也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可是她就是知dào

,他在担心她。

他看透了她这些日子的看似无恙。

许久之后,她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幽白的月光下,白子胥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他就那么平静的、无波的、看着苏叶入睡的面容。

一遍,又一遍……

……

二月二十一,天气已经回暖,这一天苏叶特别的忙,忙到连张妈妈和秋华小双她们都里外来回的奔走,何然在府里就是做文职的,今天也忙到在几家楼面之间奔忙,唯一最悠闲的人,是谁都想象不到的杨枫之。

杨枫之是护卫,生意上这些事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上,白子胥和月七过来给苏叶送饭,看到奢品阁今天的这么不寻常吓了一跳。

“奢品阁的生意现在这么好?”白子胥惊问苏叶。

苏叶无奈的一摊手:“前一阵子太懈怠,一懒一闲就一直不想动手,其实这些事早就应该提上来归整了,休闲会馆和女子养生会所那边一直都准bèi

要和醉云间做个联盟,相互的贵宾可以同时享有优惠便利,现在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想着不如把几家全部都统筹一下,不止是醉云间、休闲会馆和女子养生会所,准bèi

包括太平百货和奢品阁一起,所有的贵宾在这几个地方都可以有优惠,现在做个统计……”

这可是个大工程,白子胥卷起衣袖:“我来帮你。”

苏叶也不客气,指着左手边靠外的一沓资料:“那这样,你下午把醉云间的贵宾名单列下来,然后和奢品阁的做一下比对,最好可以按照财力和消费能力来分列,我准bèi

按照他们的等级也分个贵宾的等级。”

两人就这么在老板间里一直忙到月七来送晚饭。

白子胥抬眼看苏叶,顺便伸了个懒腰:“要不要休息一会……”

“你先吃,我还不饿,一会我吃的时候再休息,现在还不累……”苏叶头都没有抬。

白子胥吃着东西,凑到苏叶旁边,手状似无意的翻了翻苏叶一下午的战绩,很是佩服苏叶的能力,他的目光不由的多看了苏叶几眼,看她当真这般认真的在做事,觉得又是矛盾又是不解,还有些心疼。

一块糕还没吃完,门突然扣响,月七过去开门,竟是杨枫之:“九小姐,女子养生会馆那边出了点事,好像是有个老主顾和店员发生了些口角,那人脾气太大,闹的不大好kàn

,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苏叶还没怎么样,月七的眼睛就先眯了起来。

女子养生会馆有事,那岂不是就只有苏叶可以过去?

这么巧啊……

白子胥的目光不由的就盯向了苏叶,却不料苏叶竟头也没抬:“这点小事让秋华去解决,我没功夫伺候这些人,如果那妇人再出言不逊,把她剩余的会费退给她,加入黑名单,以后不招待。”

杨枫之沉声应是,门合上后听到杨枫之下楼的声音。

月七和白子胥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眉不约而同的皱了起来。

但是并没有过多久,秋华竟是亲自过来:“九小姐,我的话她根本就不听,在会馆里吵着闹着非要见老板,我也没了辙子,就先把她安置在休息室,以免影响其他客人,但是她大有今天见不着你就不走的架势了,我看,您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苏叶皱着眉,很是有些不耐烦。

她翻了翻还没整理的册子,后而抬眼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立即精神了。

但他下一瞬就懵了,就听苏叶冲着他道:“你跟着秋华带上月七去会馆看看。”

“什么?”白子胥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是女子养生会馆,我怎么去?!”

“那人已经被秋华带去休息室了,休息室那边和会馆是分隔开的,那边本来就有男子在做事,你去应付一下有什么不合理的,我现在根本就走不开!”苏叶瞪向他。

白子胥越发的懵了。

苏叶不是应该借着这个借口离开他的视线,她才应该去会馆,然后唱个空城计?

他这般反应不过来,那边苏叶已经让秋华过来带白子胥和月七过去,白子胥无法,看苏叶这已经要急了的样子,更是没办法再推诿,只得跟着秋华去了。

马车里,月七低声对白子胥说道:“九小姐这么放心让你去会馆,我看你真的是多心了,若真没有事,怎么会让你去?现在咱们俩被派到会馆去,还好我多长了个心眼,今天没把观言带出来。”

白子胥听了这话后却没什么反映,只叹了口气:“顺其自然见机行事吧。”

月七看了他一眼,后而很是不解的皱眉问他:“其实你和九小姐都成亲这么久了,就算有名无实,你们至少也算是大熟人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怎么就不能直接问清楚,明明是两口子,非得搞的这么迂回干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你关心她,她也关心你,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

明摆着的事,这两人半空中较量着,这种斗法,都是因为关心对方,有什么就不能直接当面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白子胥往抱枕上一靠,无奈地道:“我愿意,怎么着?再说了,你也好意思说我吗?你和秋华呢?还不如我,起码我和苏叶是有名分的,一切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你呢?”

月七一下子就被白子胥点中死穴一般,封口不语了。

月七和白子胥的马车才拐出街口,苏叶的门就响了。(未完待续……)

第377章 死神

观言的小脑袋钻了进来,身子一猫就轻盈的进了屋,赔着笑脸对着苏叶嘿嘿地笑:“爷和月七出去了,就让我过来陪着九小姐,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直管吩咐!”

苏叶和杨枫之对视一眼,怪怪的一笑。

不过苏叶却一直都没有任何事情使唤过观言,就这么时间一点点的耗去,周围环境又静,观言不多一会儿就松懈了精神,每当意识到自己快睡着的时候,赶紧就在袖子里狠狠的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

当然,他的这个小举动,自然瞒不过苏叶和杨枫之的眼。

就在观言又一次险些睡着的当会,苏叶突然起了身,惊的观言噌的一声跟着站起:“九小姐,您要去哪,我陪您去!”

苏叶的嘴角抽了抽:“我要去方便。”

观言窘的立即垂了首,但看至少杨枫之还在,多少也放了心,听着苏叶下楼,观言和杨枫之两人在屋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观言问:“你知dào

九小姐最近在干什么吧……”

杨枫之手一竖,突然神色紧张了起来,甚至立耳去听,这一系列动作让观言一惊,不由的顺着杨枫之的目光望向窗外去。

脖子才转过去,后颈就立即感觉到一股劲风,暗道糟糕时为时已晚,观言只觉得脖颈一痛,跟着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苏叶的身影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夜色如墨,桐州城内的喧嚣并没有停止过。当所有的喧嚣渐渐越来越弱越来越小,隔着车窗都嗅得到阴暗的味道的时候,苏叶掀起了车窗——桐州的监牢到了。

因为打点过疏通过,苏叶这次的来访,是格外的可以不用登记在册。

趁着狱卒换班之际,苏叶让杨枫之守在走道外,她只身一人向关押莫泽衡的牢房走去。

苏叶曾经想过千百种莫泽衡的现状,却是没有任何一种能比得上眼前入目所见这般凄凉。

血迹沿着他枯乱的发流在脸颊一半就粘稠的凝固了,混杂着不知dào

是什么的肮脏东西,夹杂着这牢中令人发呕的气味……

牢中密不透风。陈年阴暗的岁月痕迹非常明显。明明每个牢房都是有窗的,却仍旧幽寒深重,墙壁上还有些不知dào

是如何形成的斑驳阴影,看起来就像是在这牢中所有死去的亡灵无法超脱而刻在上面的印记。以这样的形态显示着它们无声的呼啸。

苏叶止步在莫泽衡的牢房门前。侧过脸去看他。

红烛残影之下。莫泽衡惊看向她时,五官甚至是因为惊慌而扭曲的。

他惊慌又不敢相信的在地上挪动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瞪视着苏叶。

“你在害pà

?”苏叶的声音很轻。她微微低着头,眼角斜斜睨在莫泽衡因为恐惧而有些狰狞的脸上,这张脸让她直到今天才突然间觉得有些人纵然本性非恶,也是不能救赎不配活下去的,是的,莫泽衡那些事情,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也许都不是他主动去做的,但是他还是做了,身在他这个位置,他的这个高低和层次,连最起码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这本身就不应该存zài



“你害pà

我出现在这里,等一会儿,你父母给你安排的人要怎么来劫狱?”苏叶蹙着眉忍受着牢里难闻的气息,低声的问他。

“我来,就是要来告sù

你,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来,不会有任何人过来劫狱,救你。”

莫泽衡趴在地上,他原本是要等再审的,但是自从那晚他诅咒过沈重之后,次日开始,每天,狱卒都会换着方式变着花样的把他带出去提审,他下意识的竟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里有一道极丑的烫疤,足足有一指多宽,他还记得最开始时他们用火钳烫他的脸,他再是以前嚣张跋扈,可到底没有见识过这些东西的厉害,任他当时怕到尿了裤子抖成了筛子,可是他们还是猖狂的笑着,把烧的通红的火钳子摁到他的脸上。

自己,现在很难看了吗……

他翻身向后爬去,就像没有听见苏叶所说的这些似的。

苏叶看见他连乞丐都不如的向角落爬去,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死神。

莫泽衡始终不发一言,苏叶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他叫了杨枫之过来,当杨枫之解开铁锁踏进去之后,莫泽衡这才回转似的猛一回头,他盯着杨枫之手里的酒壶惊的浑身抖了起来:“你,你要杀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能对我下这样的狠手,你以前不是很爱慕我的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为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吗?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子胥给你下了什么迷药,竟然让你这样对我……”

看着莫泽衡这般的歇斯底里,原本来时想说的许多话,苏叶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转过身,向外走去。

“动手吧。”

“啊——”

说是撕心裂肺,一点都不为过。

那一声长嘶,就像是要把苏叶刺破一般,在牢里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身后传来杨枫之给莫泽衡灌酒的声音,苏叶人已经走出了牢房。

天上,一弯明月。

莫家家宅那边,莫在林和他的夫人还有他的儿子们,现在应该正在被袭吧。

过了今晚,桐州的百姓会认为是陕南的那些山匪为了防止莫泽衡出卖他们,而掳走了莫家上下,而后潜入大牢之中将莫泽衡杀人灭口。

过了今晚,世人会万分感慨,人千万不能与虎谋皮,否则不仅没了大好头颅,甚至还会家破人亡。

夜风的味道似乎都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苏叶微微扬着下巴,看着一片虚无。

杀莫泽衡。

她并没有想要给自己找一个非杀莫泽衡不可的理由,她是一个在大是大非上非常分明的人,绝对没有什么灰色可言。

杀了就是杀了,不管莫泽衡是不是该死。

哪怕莫泽衡没得选择。

一个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在现实和虚幻之间竟然掩耳盗铃去相信明知是谎言的谎言,并且让自己就这么装傻下去,以为装了傻做了错事,就不会受到惩罚,就会得到他想要得到的。

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

莫泽衡,明明知dào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明明知dào

她甚至都不愿意正看他一眼。

明明知dào

苏琼所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场算计。

可莫泽衡就是愿意就这么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莫泽衡只是苏琼拿来利用的一个工具。

但是在秋雾山,早前苏琼假装她的样子在树林中与莫泽衡相会的时候,苏叶就知dào

,莫泽衡不过是假装就是这样罢了。

他自蒙双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xiàn



好像只要这样下去,只要不拆穿苏琼,苏琼就会一直帮他,帮到他达到他的目的为止。

有很多事,真的很难说出那些细节。

细微末节。

苏叶越来越觉得,这个世上的好人和坏人之间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显。

莫泽衡做的坏事再多,可他却从来没有杀人放火,而她自己,却不止一次。

莫泽衡再是做那些非法的地下生意,和帮会的人往来,可对莫家来说对莫泽衡自己来说,他是为了他自己和整个莫家,只是方式错了。

她没办法也不想去跟人说她狠得下手去杀一个为了她都被人阉了的人。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想要的而争、抢,掠夺。

莫泽衡有今天的下场,如果不是他太贪,看不清现实,怎会落得如此。

而她,也有她自己的利益和立场。

莫泽衡,对白子胥和沈重的恨意太深了。

深到无法拔除。

如果莫家的人不妄想劫狱,如果莫家不是真的已经全部疏通好了万无一失,她今天也不会来这里送莫泽衡最后一程。

莫泽衡应该交给朝廷去裁决。

可他如果被救出去,他对沈重和白子胥的恨,看似星星之火,但纵然是星星之火,也绝不允许他有可以燎原的机会!

不知不觉,也不知dào

自己站了多久,她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道影子。

在这完全陌生的、空旷的地方,庭花碧树,无一不是她陌生的。

那道熟悉的影子让她觉得分外的刺眼。

刺的她两眼生痛,竟是不敢直视,低下了头,不忍四顾。

终于,那道身影离她近了,看清楚他的容貌,看清楚他的表情,她惊呆在原地。

那个永远都嘿嘿笑着、语言轻佻、永远都轻轻松松的白子胥,此时竟是那般的酸涩。

世事如此沉凉,让人连一丝暖意都寻找不到。

可是,是不是正是因为世事如此沉凉,所以,那片温柔才暖的发烫。

隐隐的,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人就在近前,暖的发烫,那人却又止步于此,等着她去靠近。

这一步迈出,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但这一步迈出,一切将会与以前完全不一样。

这一步迈出,她就真的正面坦然接受了他剖出的心,从此以后,一切都要继xù

下去,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苏叶突然笑了,人生在世,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并且很想去做的事,错了,又何防?

她冲上前去——扑向那人张开的怀抱里。(未完待续……)

第378章 静好

传言莫泽衡在牢中畏罪自尽,饮毒暴毙。

而就是莫泽衡死在狱中的当晚,莫家举家连夜从桐州逃走查无音讯。

杨枫之和苏叶在牢中送莫泽衡最后一程的同时,杨枫之安排的人在莫家对莫家上下进行围剿。

当然不是要取他们的命,只是一路追着赶着,看着是要取他们的命,但是一直都不远不近的,直到把他们赶出鲁南,并且最后威胁他们终生不得回桐州也不许进京。

当晚,莫在林在山中对月长跪不起,仰天长嚎:“我莫家造了什么孽,如今大势已去,我可怜的孩儿……”

莫家是真真的大势已去,莫在林心如明镜,就算猜不到来路为何人,但是也知dào

自己的小儿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再是痛心,也比不过悔恨来的更深更重。

认命了吗?

不认命还能如何?

什么都没了,生计都是问题,还怎么拼怎么搏?

后来杨枫之和月七谈及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月七皱眉有些担忧的问杨枫之:“斩草不除根,这样真的好吗?莫在林那么拼尽了所有的家财来救莫泽衡,现在莫泽衡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死在狱中,他会就这样认命吗?”

杨枫之长长一叹,道:“我们要的,只是平衡而已,这件事我问过九小姐,九小姐也并不能肯定莫家的人就会吃了这次的教xùn

而不再有所动作,但是毕竟莫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莫家现在什么都不做,难保以后有了机会之后不会,可是,那也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月七叹了口气:“我也问过我家爷,他说的竟然跟九小姐出奇的相似,他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永远的安逸和平衡,世事在变朝堂也在变,谁也不能保证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永远万无一失。将来就算没有莫家卷土重来。也会有其他人其他事的出事来阻止这个平衡,这本身就是斩不掉根的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而已。能在风浪来时。不优柔寡断当断则断。这就足够了。”

莫家的大宅早已易主,是桐州的一个商贾买来送给他的外室,重新修茸时的动静甚是张扬。里里外外红的紫的粉的搬搬抬抬,花里胡哨。

那一阵子,苏叶每天从商盟会回府,总会让杨枫之绕一段路,每次路过莫家大宅,她总是忍不住掀起车帘看上几眼。

看着那些已经漆上金漆的屋顶,那样明灿,在阳光下反着耀眼夺目璀璨的星光,她总觉得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这所房子迎来了新的主人。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于世事的偶然性。

如果,如果在很久以前,她没有和莫泽衡当街冲撞到,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后来苏琼借此来加以利用,如果苏琼不能加以利用,莫泽衡也就不会因为一次次的无果而越发刺激的更加想要得到……

最后,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感叹于世事的必然性。

人总归是要压抑自己心中最深的欲望才是生存之道,懂得克制自己、约束自己,才能压得住自己,才能不被外物和外人所引诱和利用。一旦迷失,一旦有丝毫的不慎或是闪失,就再也不是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而是被他人所控。

马车慢慢的前行,离开了这一切的喧嚣。

苏叶放下车帘,车厢内一片幽暗。

她平静的坐在车厢里,镇静如昨。

她想到她自己。

她突然又想到沈重。

她突然发xiàn

自己可以正视自己对沈重的那份不一样的情感。

有这具身体原本的残留记忆和情绪。

是的,原先的苏叶,是对沈重有很深的依恋和崇拜之情的。彼时苏叶年少,在家中没有什么受过太大的重视,除了和苏贞关系不错之外,几个亲姐姐和亲哥哥,因为年龄差距没人和她一起玩耍过,而那时,就只有苏荣的青梅竹马沈重,每次从京中回来这里,总不会忘记给她一大包莲心糖。

莲心糖,乍苦还甜。

苏叶常常会想,那个时候的苏叶为什么会喜欢这样苦苦的糖。

时光飞逝,世事更是变幻难测。

不知是谁不小心,沈重和苏家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苏叶时常会分析,自己对沈重的依赖,到底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她自己本身也有原因。

那一年往来的信件,那一年所有的字迹,那一年所有字迹里的情感流露,都是真真切切存zài

过的。

哪怕她再也没有拿出来翻看过。

也终是在她的记忆里,是她这一世的人生中,不可以抹去的一部分。

但是命运其实早就有过改变了,沈重再次回到桐州时,林佩云看不明白,苏太夫人看不明白,其实当时就连苏叶自己,也看不明白。

但是,当那些也成了回忆,现在再去看,才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沈家遭遇大劫的时候,准确来说,也许应该是沈家最早站错队或者是说错了哪一句话而埋下后来沈家遭遇大劫的伏笔之时,在那一刻,之后所有人的轨道就已经改变了。包括远在桐州,当时还鲜活的苏荣、还有那个盼着莲心糖的苏叶……

很多本该牵起的手,很多本该并列起的双肩很多本该结起的发,就此失去了相伴的机会和理由。甚至牵涉到两个姓氏,再也没有可能走在一起。

一直到很久以后,比如现在,比如不远的将来,彻底对立起来。

沈重的势力越发的大了,白子胥入仕之事也会越来越近。

苏叶不知dào

在以后,不管是多久以后,当岁月呼啸,年华如水般从眼前流过之时,沈重沧桑的双眼再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会不会体会到什么是‘世事弄人’。

但是她知dào

,她已经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了。

她确定自己曾经是真的对沈重有过别样的情绪,但也非常无比的确定,现在一分一毫也无。

再是两世为人,对于男女之事,在之前,她也算是白纸一张。

当初对沈重如何,现在已不重yào



她只知dào

,现在每天在商盟会做完事,若是时间早一点,她就会心情更好些,回家的路也觉得和以前似乎有所不同,也会开始期盼着晚饭白子胥会为她准bèi

什么新花样,天已经有些暖了,但是屋内还是有些阴凉,她知dào

白子胥会在晚饭的时候就把暖手炉放在被窝里,待她歇息的时候被窝的温度就刚刚好。而她一钻进被窝,白子胥就会过来把她又微凉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暖着……

一切,温温的,不烫。

车子停了下来,杨枫之掀帘扶她下来,她足尖刚刚掂地,就听见白子胥在二进门嘻嘻的笑:“现在回来的越来越早了,夫人是不是又偷懒?”

而苏叶,抬眼就是嗔怪的瞪他。

她知dào

,只要她一瞪眼,白子胥就会很狗腿的跑过来,像个丫环似的抢了秋华的事来做——搀扶着她,就像搀扶着家里的祖宗,回栖林院。

时光,静好。

……

闵安的官职下来的时候,苏叶还是惊了一跳的。

一州知府。

苏亦诚很为苏贞高兴,激动的说苏贞现在也是知府夫人了,以后走到哪,再也没人敢低看他这个妹妹了。

林佩云自然是笑着顺着说下去——不管怎么样,抛去局势问题,确实也是件好事,哪怕她再是不喜欢闵安,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闵安当时是怎么来苏家逼迫着要强娶苏家的女儿。

看着苏亦诚的模样,苏叶虽然没说什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

苏亦诚其实很优秀,之前要和莫泽衡合伙做生意的事虽然是一种打击,但是苏亦诚胜在年轻,没有人生来就有一对法眼,也没有人生来就可以把情感和现实分的清清楚楚,苏亦诚那次会掉以轻心,也是因为中间有苏琼之故,再是生意强人,年轻时也绝对有失败的经lì

,而且,苏叶相信那件事对苏亦诚来说绝对也是一件好事。

长个经验也是好事。

但是在女眷内宅之事上,苏叶看着苏亦诚毫无掩饰和真诚的喜悦,她突然之间觉得苏亦诚竟然越来越像苏立行。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看不到每一个美丽的容颜下掩藏的悲伤和凶猛?

从前,苏立行就是这样。

但是也偶尔有过那么几次,苏叶觉得苏立行并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意去看到而已。

很多事情,家中内务之事,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事,不知dào

总比什么都知dào

要来的好,而且,如果不是苏立行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苏家的内宅也不会那么安稳。

但是苏叶看着苏亦诚,却是觉得苏亦诚只像苏立行看不见的那一面,而不是装作看不见的那一面。

她想说,可是却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她要怎么说?她怎么去告sù

这样一个快乐的人,他所看到的喜悦,其实不过是浮在表面的泡沫?(未完待续……)

第379章 醋味

小双对于此事,很有感慨:“这下八小姐心里肯定舒坦了,在外人眼里,苏家的几个小姐,也就她的夫君是个高官,这一下,她心里什么气也都没了吧。”

秋华却是不置可否:“那可不见得,闵安是什么样的,你以前没在小姐身边做事很多事你都不知dào

,像闵安这样的,还没怎么样的时候就巴不得立即和咱们苏家撇清关系了,后来他和苏家撇清了,自己又不长进没那个运气,认了栽也没辙,但是转眼又看咱们苏家太好了,就又巴巴的过来非要娶咱们苏家的小姐,简直就是眼高手低,最后还不是硬赖上,赖不上咱们小姐,就退而求其次改求八小姐,现在他又升上来了,咱们苏家的少爷们现在就大少爷在京,但是还没起势,就属他闵安有个官职还算不低,他还会把苏家看在眼里?就冲年前过年的时候闵安连面都没露就不难看出来,他那个时候官职可还没定下来呢,他就鼻子朝天了,现在做上了知府,那眼里还有人吗?”

小双听的甚是咋舌,半晌后才吞了吞口水,不禁的为苏贞捏了把汗:“那,那八小姐在闵家能过的舒坦吗?”

秋华撇了撇嘴:“那谁知dào

呢,不过出门在外肯定是风光的。”

苏叶敲了敲桌子,无奈的看了看这二人,提醒道:“闲谈莫论人非,我真是觉得对你们的管教太宽容太宽松了,在栖林院里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出了栖林院还说这些是非,而且,不管苏贞过的怎么样,也不管实jì

到底如此,更不管闵安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这些,统统都是别人的事,夏虫不可语冰,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们觉得难以下咽的日子。也许别人觉得这就人家要的生活。相反,也许你觉得舒心舒坦的日子,在他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每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问题。以苏贞的性子和她争的那些东西。苏贞太需yào

表面的风光了。她出嫁之前在苏家的日子,从来都没有真zhèng

的光鲜出采过,对苏贞来说。以前在苏府的生活,她是极其黯淡的。

而反观苏家其他的小姐,每个都有每个风光的地方,唯独她却没有。

现在闵安是知府,她真的是足够风光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人前能够体体面面高人一等,她应该心满yì

足了吧。

只要心满yì

足心情好,那生活就不会太难过。

听了苏叶这番说教,秋华和小双自然是四目一对吐了吐舌头,但是才过了没多会,秋华就又说了起来,不过却是极其小声的问着苏叶:“九小姐,不是我多嘴,我知dào

我们做下人的应该守本分,不能谈论主子的是非,但是您说我多嘴也好说我不守规矩也罢,我有些话却是不当说也要说了。八姑爷现在做了知府,八小姐过的好或者不好,我们都管不着,以后也不会再乱说了,只是我真的觉得,如果八姑爷还是以前那个性子,只怕八小姐他还真的就未必再放在眼里,八姑爷的院子里可是有个姨娘跟了他好多年的,在很多事上就算不能给八姑爷助力,但是主意却很多,这次捐官的事情也有他那个姨娘在中间出谋划策,相比之下,现在八姑爷平步青云,看起来真的没有八小姐什么功劳,我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担心别是那姨娘到头来觉得自己有功,就不把八小姐放在眼里,她又有功劳又得八姑爷的重视的,而且还比八小姐进闵家门的年头长,就算八小姐忍得了,可闵家在定州,毕竟没和苏家在一处,岂不是传来传去,到时候外人还不是要说苏家也不过如此,连闵家的一个姨娘都能不把苏家的八小姐放在眼里?”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苏叶沉吟了半晌,后而突然抬眼:“秋华,你去准bèi

拜贴,递到沈重府上。”

秋华和小双惊的大张着嘴,小双当即就奔了过来:“您要去找沈大人,这,这怎么……”

秋华立即拉住了她往自己身后一拽,后而正色的向苏叶行了个礼,立即去拿了拜贴拉上小双就出去了。

苏叶看着这二人,无奈的叹气,摇了摇头之后拿起手里的账本子看了起来。

小双和秋华这二人出了门,小双就急急的不停的唠叨:“我的天,小姐怎么又要找那个沈重?沈重当时可是害的小姐不浅,当时不是就已经划清界限了吗?他们不是已经默认了要老死不相往来吗?今天是怎么了,我们说了什么,让九小姐竟然突然就要找沈重?我以前还觉得沈重是个君子,又温柔又细心的,现在一提到他我就浑身寒毛直竖啊,城府太深了,九小姐找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秋华听的头都大了,瞪了她一眼:“九小姐做事,要做什么,用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吗?反正九小姐一定是有事,不然总不可能找沈重叙旧吧?”

小双这才静了下来,弱声道:“那倒是……”

“这不就得了?!”秋华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以后说话经过一下你这个脑子好不好!总之无论是什么事,以后就知dào

了!”

“唔……”

不过,秋华虽然这么说教小双,但是她可是白子胥的头号大间谍来着,前脚给沈重的府上递完贴子,后脚她就支开了小双让她先回栖林院,称她自己还有事要去一趟奢品阁找张妈妈和苗先生,小双不疑有他,还叮嘱了秋华让她早点回去,后而两人在岔口分开,各自去往各自的去处了。

白子胥这边听完秋华的汇报,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快要爆了锅。

好家伙,苏叶想干什么?

他和苏叶的感情才刚刚有了那么一丁丁点点的进展,这又是哪门子的邪乎事,让苏叶又冷不丁想起了沈重?

白子胥气愤极了。

但是他心里有多气,他面上笑的就有多好kàn



白子胥温和的笑着,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你家小姐和沈重是有旧交情的,沈重对她来说亦师亦友,曾经对你家小姐也有过很多帮zhù

和疏导,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总归沈重没有真zhèng

的直接的伤害过你家小姐,何必抱着仇恨过一生,何必非得老死不相往来,何必非得跟个仇人似的见面眼红?你家小姐做事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的,我绝对相信你家小姐做事的能力的,也绝对信任你家小姐的眼光的,你家小姐这么做,绝对不是你和小双所担心的那样的……”

秋华半信半疑的看了他半晌,白子胥一点一点的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后而轻轻松松的笑着让秋华先回去,别让苏叶起了疑心云云。

秋华撇了撇嘴,后而没再说什么,觉得白子胥说的很有道理,不禁的对白子胥很是佩服。

像白子胥这样胸襟宽广的夫君,可真是难得啊,苏叶果然是有福气的。

秋华前脚一走,月七站在一边,嘴角都快抽筋了。

“你说的可真漂亮,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你今天不是要忙到晚饭都不能回去吃吗?”

白子胥吞了一下口水,干巴巴地道:“我觉得苏叶近来太清闲了,我心里有几分不平衡,我极其需yào

马上、立kè

回家吃顿晚饭来犒劳一下我自己。”

月七一副懒得拆穿你的模样讥讽一笑,在白子胥瞪眼之前,脚底一抹油,出门备车去了。

苏叶在家正准bèi

用饭,看见白子胥突然回来就是一诧:“咦?你怎么回来了?早上不是说晚饭不回来用了吗?”

白子胥嘿嘿一笑,揉着后脖颈,一副疲累到不行的样子,巴巴的坐到苏叶身边,拖着腮看着苏叶:“这不是怕你一个人用饭太孤单吗?就早早的做完了赶着回来陪你。”

苏叶笑着白了他一眼,吩咐小双赶紧备饭。

两人相敬如宾,也就只有在饭桌上才显现得出来,相互给对方夹着菜,那副模样让站在一边的秋华看着都觉得酸。

白子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叶说着一些琐碎之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闵安职务之事,再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苏家之事,然后东扯西扯,就终于扯到了沈重的身上。

白子胥可是很少提沈重这个人的。

他扯的嗓子都觉得有些干巴巴了,话题终是停留在沈重的身上怎么都不再转,一会说到沈重家里哪个哪个下人前两天去了趟醉云间快活,一会又说到沈重府里那个得力的嬷嬷竟然也去了女子养生会馆做保养……

苏叶想笑:“知dào

的,是你这个人心细如尘观察入微,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对沈重有什么非份之想,竟然连他们府里下人的事都如此上心。”

面对苏叶的讥讽,白子胥一点也不介yì

苏叶拿龙阳断袖之事开他玩笑,别的男子听到这种话只怕早就气红了脸摔了桌,他倒是脸皮极厚,坦然听之。

只要苏叶不绕开话题,怎么说都行!(未完待续……)

第380章 官腔

苏叶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继xù

低头吃饭,还不忘时而给白子胥夹着菜,白子胥终于是有些失落了,笑了笑也终止了再继xù

说关于沈重之事,但是并没有生气,两人互相夹菜,与往常一起用饭并无不同。

这顿饭用到尾声,小双过来和婆子一起把桌子收拾了,坐到塌前看茶。

撇着茶叶沫子,苏叶垂目嗅着茶香,忽而道:“我明天要去找一下沈重,我想给苏贞讨一个品级,闵安不是那种知恩之人,向来过河拆桥惯了,家里有个姨娘,姨娘也不是个简单省油的,向沈重给苏贞讨一个品级应是不难。”

白子胥本来已经心如死灰认定苏叶不会告sù

他了,却突然听到苏叶主动与他说起这事,何止是心花怒放,不过他面上还是镇静的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认真的和苏叶讨论着此事:“你担心苏贞在闵家受气?”

“这肯定是必然的,闵安可以把苏贞晾在那里当个摆设,但是那个姨娘可不一定能做得到,说实话,闵安和那个姨娘如果都能把苏贞当个摆设,那我也就不担心了,我担心的是苏贞到最后会再步入我二姐的后尘。”苏叶抿了口茶,后而把茶盏放下,叹道:“苏家有一个女儿死在闵家就已经够了,不能再出第二个,尽管我二姐早前身体就不是很好,可也总不至于进了闵家还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人早晚都有一死,可也不能这样委屈。而且,我们苏家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历史再重演一次。不为了别的,我也没那么大义,虽然是为了苏贞好,但是苏贞是我们苏家的小姐,苏贞面上过的再是体面,内里究竟如何早晚也会被人传的风言风语,这件事也关系到我们苏家的体面,闵安弃商捐官,那就给他安排一个有品级的夫人。这件事对闵安面上也是添光的。不求别的,只求闵安让苏贞里外都体面就行。”

这件事,最终受益自然是闵家和苏贞,和苏家的关系其实并不大。但是如果不做。对苏家就会有损。

白子胥微微一笑:“你想的这么清楚。那我就不用陪着你一起去了。”

有句话他没说,其实给苏贞安排个品级,他也可以做到。不一定非要找沈重。

苏叶听罢就微微一笑看向他:“我越过你,直接找到沈重来帮这个忙,你不生气吗?”

白子胥很是大方一笑:“沈重欠了你那么多人情,他还上一两个又有何防?”

苏叶瞪了他一眼,没再接话。

翌日,苏叶只身一人,只带了杨枫之和秋华,拜访沈重在桐州安定的宅院。

好茶好果的招待,虽然上佳,但是并非是最佳。

这点,让苏叶觉得恰恰好。

如果一切都用最好的来招待她,那就意味着在沈重的心里,至少还抱有一线希望要和她冰释前嫌。

好茶好果,上佳,意味着客人对他来说相熟、关系不错。

正是她想要和沈重保持的距离。

她喝着茶,心里有几分感慨。

沈重,总是这般的恰到好处,总是这般的不远不近,总是这般的知dào

对方想要和他保持着怎样的距离,永远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觉得难做。

这算是情商相当高了。

沈重进来的时候,一身天青色素身家居长衫,天气转热了,沈重的发比别人蓄的更长一些,因为居在家中,也没有公事要谈,他只在脑后松松的绾了一个发髻,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后,像是一匹华贵而又素雅的绸缎。

尽管招待苏叶的茶点恰到好处,沈重的衣着也那样的恰到好处,不格外重视,也不失礼,但是苏叶还是隐隐的感觉得到沈重坐下来的姿势有些强做镇静。

苏叶开门见山:“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dào

闵安弃商捐官之事,也知dào

他现在就职不低,我有个不情之请,但也应该不会让你太为难,因为苏贞嫁于闵安做了续弦,是以,为了让我们苏家越来越好,也为了让苏贞与闵安更为匹配,我希望能托你给苏贞求个品级,想用这个来做贺闵安升官的贺礼。”

沈重并没有看她,听着苏叶的话,时而认可的点头,半晌后接话:“并无不可,闵安现在做了一州知府,他的夫人有个品级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件事虽然不难办,但也总要有个说辞才好,苏八小姐可有过什么让人称赞百姓知晓之事,随便一两件即可,我记录一下上报上去,环节也不需yào

太过复杂,应是顺利。”

沈重答yīng

的爽快,苏叶却是有些皱眉。

苏贞做过什么可以值得歌功讼德之事吗?

她还真是不知dào

苏贞做过这样的事。

苏叶叹道:“必须得有一两件让人称赞的事吗?嗯,她刺绣很是不错的,和我二姐的手艺有的一拼,这个可以算是吗?”苏叶说着也觉得这太牵强了些,就又道:“或者,可不可以不用这一环节,多花点钱没关系……”

“这还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沈重肃声道:“这和捐官是两回事,毕竟之前闵安的那个官职,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没人会多注意他的什么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其实就拿闵安捐官这件事来说,其实这件事一开始闵安问过我可不可以先少拿一些钱出来捐个小一点的官做,等到时候再慢慢花钱捐个大的一步一步来,我当时就跟闵安说了,人的高度不一样,看到你的人也就不一样,你是平民百姓的时候,就好比你站在最低的一级,能看到你的人,也就只有你周围的而已,站的远一些哪怕和你高度一样,他们也未必看得见你,而你如果高了一两个台阶,那看到你的人就多了一些,你如果再高一些,看到你的人就更多了。而如果你一个一个的捐过去,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查出你是怎么平步青云的,不如你一次捐个重的,既给朝廷做了贡献,自己也风光体面。但是正是因为闵安现在的官职高了,看着他的人太多了,虽然他的夫人应该也有个品级,可如果没有什么功德没有什么可让世人称赞的地方就冒冒然有了品级,这可就不是锦上添花了,这是添麻烦。”

这一番话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苏叶确实听出了官腔的成分。

沈重在与她打官腔。

虽然沈重说的是事实,但是她真的太了解沈重了。

以沈重的性子,如果这件事她是在早前与沈重说,她敢发誓,就算确实有这些隐患,但沈重一定不会这样拒绝了她。

苏叶莞尔一笑:“那我回去问询一下好了,打扰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苏叶的意思自然是自己来错了,和沈重一样,打个官腔而已,并没有多难。

沈重并不急,也没有看起来多高兴。

他只是突然间叫住了苏叶:“你刚刚说苏八小姐绣活不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可以拿来做个说辞。”

苏叶驻足,她心里突然有些生气了。

她觉得自己有种被耍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足够理智和冷静的,知dào

自己是对沈重这个人还是心有偏见才会如此。

就听沈重很认真的道:“你二姐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出嫁,曾经亲手绣过一副地藏菩萨本愿经做了挂毯,我当时记得并不是以你二姐的名义捐去秋雾山的,而是以苏家的名义捐去的,你二姐为人比较内敛不喜贪功,没意wài

的话这件事应该只有你们苏家的人知dào

,外人并不知情,既然现在苏八小姐需yào

一个说辞,不如就势就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世好了……”

苏叶不敢相信的看向沈重。

“你要用二姐的心血和功德,转头让苏贞受益?”苏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沈重看着苏叶惊讶到要愤nù

的神色,立即沉声道:“你不要钻牛角尖,你细想一下,这件事最终受益的是苏家,而并非是苏贞,你二姐她就算还活着,应该也不会反对这件事的,苏贞也是你们苏家的小姐,这并不是便宜给了外人,关系到佛界之事,这总归都是功德,你们都是一家人,这其实没什么不能接受……”

苏叶愣愣的看着他。

半晌后,她都笑了。

“这跟谁受益没有关系!不是因为最终是苏家受益,就可以拿来随便利用!沈重,你自己也说这关系到佛界,甚至还关系已经往生去世的人,这个世上不是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她留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纪念可能就是那件地藏菩萨本愿经挂毯了,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利用!”

“苏叶,你冷静一下,你冷静!”沈重依旧温声,劝导着:“我觉得你有些被仇恨蒙了心,你们是一家人,你二姐不会介yì

的,她当时捐给秋雾山的时候都没有留名,这就说明你二姐根本就不是那种贪图什么名利的人,说真的,以我对你二姐的了解,我也敢发誓,你二姐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不会不同意我的建议!”(未完待续……)

第381章 罐子

“你是她吗?你能够代表她吗?你对她了解,你能有多了解?”苏叶步步逼近,已经彻底的失了控:“你别在我面前说的好像和我二姐很熟似的,你知dào

她在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dào

她是怎么在闵家生存下去的吗?你知dào

闵家上上下下早就巴不得她咽气吗?你知dào

她日日夜夜数着日子活着吗?你知dào

她就连自己活多久,都是自己掐算好在什么时候死才是最合适的吗?!”

沈重震住了。

苏叶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她陪在苏荣身边整整五年,五年的每一个日夜都是她这一生都不可抹去的烙印,无比清晰,清晰到比她上一世自己真真切切的活过还要清晰!

她永远都忘不了苏荣的生和死,就连死亡的时间,都在苏荣自己的算计之内,一切都是为了苏家,一切都是为了别人!

尽管苏荣从来没有表现过,可是苏叶却是明白沈重在苏荣的心里,有多重的地位。

可是,如今,苏荣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纪念,沈重竟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挂上别人的名字!

“我不管苏荣愿意不愿意,我只知dào

这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纪念,别跟我说什么功德不功德不在乎到底挂的是谁的名,佛祖知dào

就够了!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不同意!我苏叶纵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是见死不救亲人也不管不顾的女人,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苏荣的东西挂上苏贞的名字!苏家的名誉受损就受损好了。谁也不能保佑苏家万年不衰,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利益和财富,但是,我就是要让苏荣的名字留的比苏家还要长久!”苏叶抬手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水,恨声道:“沈重,你,对不起苏荣,不是苏家对不起你们沈家!而你,更不配苏荣对你付出的感情!”

苏叶说完,竟是扭头狂奔了出去。秋华在外院的树下等着。根本不知dào

厅内发生了这样大的争执,见苏叶跑了出来赶紧就追了上去,而沈重,大叫着苏叶的名字。震惊的追到了院内。突然之间又驻了足。

他神情震惊非常。看着苏叶飞奔出去决绝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到厅堂后,他遣散了所有的下人。留下空空的院子,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像一尊雕像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落目之处,无一处没有苏叶的影子。

这个院子,苏叶曾经很用心很用心的帮他打理,帮他修茸。尽管后来功亏一篑,中途苏叶就停了手再也没有来过,但是当他第一次踏入被苏叶装饰过的这里时,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惊诧。

不是满yì

的让他惊诧,不是苏叶细致到让他惊诧。而是他惊诧于苏叶竟然是熟知他的喜好似的,所有的摆设和风格,竟都是他偏爱的。他当时还在想,苏叶的心竟然细致入微到这般地步,他和苏叶之间的往来,除了幼年时的那些莲心糖之外,就是后来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书信往来而已,可是苏叶,竟是可以从这些往来的字里行间,就可以揣摸得到他的性格和偏好,真是奇女子了。

彼时他那般认为,但是今天,他突然有些震撼了。

他与苏荣之间的旧情,虽然苏家人都心知肚明,可到底其中细节与坎坷是何,苏叶在苏家视沈字为禁忌的前提下,就算能够从旁打听一二,可是又能知dào

的有多少?

可是,苏叶刚刚的反应……

就像是亲身经lì

过一般,或者说,就像是他与苏荣那份感情的见证人一般……

这怎么可能?

彼时苏荣在苏家也是身子不爽利的,那时苏叶年纪太小,苏家又顾忌颇多,是以苏荣后来和苏叶的见面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若说苏叶与苏荣之间最有可能了解事情的机会,也就是在苏叶和苏琼还有苏贞去闵家送苏荣最后一程的那一段日子。

可是,就算是那样,苏叶又怎会印象这般深刻?苏荣从入闵家门,至死都未在闵家提过沈字,也和他断了所有的往来的,苏荣更是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的旧事的人。

那么,苏叶又到底是从何得知苏荣那些感受的?

而且还是那般深刻……

沈重非常确信,苏叶对苏荣的姐妹情谊绝对还不至于到这般深重的地步。

按常理来说,让苏贞顶了苏荣的名字,对于苏叶来说并不应该这般难以接受才是。

那么,苏叶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会有这么深的体会?

就像是……

就像是切身体会一般?!

脑中突然浮现出‘切身体会’这四个大字的时候,连沈重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但是越是这般,他越是不由的深思了下去。

他回想着苏叶对闵安的抵触和反感,还有当时闵安要娶苏叶之时,苏叶那么极端的反映……

这么多事情突然之间全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突然有种异样的,很不敢相信的大胆假设。

难道……

……

苏叶的马车里。

秋华根本不敢多问苏叶一个字,心里只隐隐的觉得这次苏叶和沈重的谈话只怕不告而终,看苏叶这般失控的在马车内泪流不止,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为苏叶轻轻拭着泪,并嘱咐杨枫之在外面多兜几圈,直到夕阳西下,苏叶的心情终于恢复缓和了过来,才向苏家驶回。

关于这件事,白子胥晚上特意回去的很早,秋华一直陪着苏叶,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向白子胥偷偷汇报,一进厅堂,秋华就朝白子胥做了个眼色,白子胥立即提了提精神。

苏叶一晚上都和平常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苏叶对于今天白天去沈重府里谈关于给苏贞要个品级的事情是只字未提。

白子胥心里有数了。

他什么也没问。

就在白子胥准bèi

去信托人办这件事的时候,苏家收到了闵家的喜报。

苏贞被封了定州第一夫人。

而关于苏贞的功德,就是苏贞的一幅飞天神女双面绣屏风送去了宫中的佛堂,听说此飞天神女绣的是活灵活现,姿态优美大方神色又极具佛家普渡众生之态,就连恭亲王都夸赞不绝,称此双面绣绝对可以做为国宝级绣品。

还有一件让苏家上下意想不到的事,就是当年捐给秋雾山的那副地藏菩萨本愿经挂毯,终于被公诸于世,正是苏家已逝的二小姐苏荣的遗作。

苏家的女儿,再一次被推到了新一高度。

一时之间,一直都香火并不怎么旺盛的秋雾山,竟在一夜之间人满为患,而那幅地藏菩萨本愿经挂毯自然成了来客观摩的主要目的。

甚至还有文人雅客以苏荣的此举视为佳话,题词吟诗……

向来锦上添花,就是这般容易的了。

就如同落井下石,也是同样的那般容易。

两种极端,竟是这般的相似。

对于此事,苏叶有些惊讶,不过她没有说过任何话来感慨。

而比苏叶更惊讶的,就是白子胥。

明明已经谈崩的局面,何以最后沈重又会帮了苏叶?

当这个疑问压在白子胥心头无法解开的时候,原本已经与老死不相往来相差无几的沈重,竟是出现在了白子胥和苏叶的面前。

看到沈重再次出现在苏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林佩云都不想再招待了,随便寻了个理由,和沈重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厅堂。

沈重yào

拜见的是苏叶和白子胥夫妻俩,林佩云从闵安弃商捐官那件事起,就已经无心再理会子女之间的纠葛之事,就连前一阵子苏贞封了定州第一夫人、苏荣再次被世人提起,甚至声名大噪,她也无甚太大的反应。

此时,她当然乐得轻松,根本就不想多见多管。

而关于苏荣后来声名大噪之事,若是换成以前,只怕她要高兴到天上去,而正是因为这样,此时她再看见沈重,心里才越发的觉得难受的厉害。

再高的声名再大的荣耀又如何?

人都没了,要这些,又有何意义。

林佩云离开前厅没多久,小双就过来请沈重去内院厅堂等候,一路上沈重与小双没有交谈,沈重感觉得到苏府上下对他的敌视,只当不见,只是后而经过向阳苑的时候,他有些失神的顿了足。

小双已经走出了几步之外。

他静静的站在向阳苑门口,不由自主的向空无一人的苑内望去,眼神有些飘离。

不久之前,似乎也是这般和煦温和的天气,他曾经在这里,对她说过什么。

‘一直都装油的罐子,不会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装了水。只不过要看局势和利益要得到什么,才会让那人在你面前的时候,露出他是油罐子的本质。’

他的脑海中突然回荡出自己当时这样的一段话来。

他的心怦的一跳。

苏叶,她幼时不是现在这样的,她后来的样子也不是那天在他府中与他谈论起苏荣时那样的……

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他突然浑身一震。

他突然间察觉到苏叶似乎、可能、也许……

他反复想着苏叶这些年经lì

过什么,但是他万分的肯定,绝对没有什么大事足以让苏叶整个人的性情彻底颠覆判若两人。

罐子还是那个罐子,只是里面不再是油了?!(未完待续……)

第382章 三人

内院的厅堂,已经备了茶果,温烫适中的茶盏,升起着层层的烟氲。

苏叶正在点香,白子胥在旁边搭着下手。

沈重走近,不禁的又是驻足。

只是点香而已,这般小而不会让人轻易放在心上的事,白子胥都要在一边给苏叶搭着下手,而看白子胥的模样,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小双进厅,轻声禀报。

苏叶和白子胥回过身来,夫妇二人默契的像是一个人,温和的笑着恭迎他的大驾。

三人礼让了一番就悠闲的各自落坐。

苏叶和白子胥在内宅的花厅接待他,于关系上,待沈重自然要比普通的客人更为亲近一些,而比普通的客人要更亲一些的是,不是坐在正厅的一板一眼的四四方方台,而是这花厅内那个从黄花梨树桩手工雕刻打磨的五人茶台。

大家坐在茶凳上,这姿势,本身就不是那么一板一眼严肃不已。

而苏叶,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带有任何情绪,就好像曾经的崩裂只是沈重一个人的幻觉一般。

沈重坐的有些不自在,他并没有看向苏叶,总精神很是紧张苏叶的方向,白子胥正面对着他,苏叶坐在侧首,给他们二人斟茶。

苏叶坐陪,这种气氛是沈重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苏叶为人妇。与他谈话的时候,只是一介妇人的身份坐在附首。

靠近小窗,有凉风和阳光洒进来,沈重不经意抬眼,正和白子胥四目一对,而后两人默了一下,竟是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沈重的年纪比白子胥要大上几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一对比,白子胥眉眼尽是风姿尽显。而沈重也毫不逊色。一身出类拔萃的风雅与内敛,在沈重这个年纪,鲜有收敛锋芒之辈,许是因为身世的波折。沈重浑身上下。都透着藏不住的城府。

但是不知为何。在这静香的幽燃与茶氲的氛围下,似乎两人各自的气势与过往曾经的冲突,都慢慢在沐光之下一点点沉淀了下来。

苏叶突然间感觉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心里也是一诧。

对于沈重后来做的这些,她不知dào

心里的感受要如何形容。

总归,最终沈重做的,没有将她最后的底限踏碎。

但是若说沈重这样最终的补救没有让她失望……

并不。

她心里分得清。

沈重的心里并不是认为她说的就是应该的,他最后用的另一种方式,不过是让她舒服一些。

苏叶这一阵子在想,是不是自己对别人的要求太苛刻了。

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维持,其实无非就是做的事情让彼此都舒服都高兴。

现在如她所愿,苏贞得到了她想让苏贞得到的,也没有伤害去世的苏荣,哪怕苏荣本人并不介yì



当苏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时候,她发xiàn

白子胥和沈重已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话了。

话不知从何起的头,就听沈重已正了色,不急不徐地道:“之前苏叶找我谈苏八小姐的事时,我当时没说的太详细,只是这件事虽然看似是苏叶送给苏八小姐的一份礼,可实则苏八小姐毕竟已经是闵家的人,闵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闵安上任后用不了多久,闵老夫人一定会退下来,当家主母的位子闵老夫人不可能再霸着权不放,是以,这件事其实是闵家势在必行的事,苏叶送礼可以,但是在这个时候送到闵家去,难保闵家的人不会觉得这是苏家在向闵家示威,以示警告闵家可别亏待了苏家的女儿……”

苏叶原本才舒服一点的心情,此时又觉得发堵了。

但是她没忘了自己是做为附手的。

白子胥听着沈重的话,慢条斯里点着头,半晌后道:“这件事我们之前有考lǜ

过,苏叶曾说在这件事上其实不必过忧,毕竟苏二老爷在朝堂上的职务不低,苏八小姐更是闵安亲自求来的,但是要给苏八小姐要个品级这事,其实是我的主意,闵家的事也好,苏家的事也罢,苏家和闵家说白了就是一家,分什么彼此,谁来铺这个路有什么分别……”

沈重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低头饮茶。

苏叶悄悄的看了白子胥一眼,目光中有着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温暖。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尴尬了起来,话题牵扯到闵安这件事上,就显得各自立场不同倒成了对立,半晌后沈重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对白子胥道:“我这次在桐州要留很长时间,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来跟你谈这件事,是我个人想在桐州建一个学府,因为是民办,是以,希望可以得到桐州商盟会的支持……”沈重说着,突然又道:“当然,这并不是强制的,是民办,如果商盟会支持的话,也会按照相应的股份分给商盟会……”

白子胥听后先是一愣,却是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哈哈一笑,冲着苏叶道:“要是早些年沈重来桐州兴办学府,倒是不用你大哥进京求学了。”

苏叶听出来白子胥的意思了,就笑道:“那也是不一样的,民办和朝廷办的学府,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这种拒绝的话,苏叶当然不介yì

由她来说。

沈重听了就摆手:“虽说是民办,但是授课的学士大多都是从朝廷的学府退位下来的老先生,他们名下也有很多知名官员在朝廷中就职,门生更是遍天下。”

听到这,苏叶不由的也觉得这是件好事。

但是白子胥不想支持。

要是在桐州兴办了学府,那岂不是沈重yào

在桐州驻扎不走人了?

那岂不是苏叶和沈重以后要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商盟会资助的民办学府,以后沈重更有的是机会出入商盟会,现在又是苏叶主外,天天都要在商盟会的,要是沈重再有个什么主意,那以后沈重可不就成了商盟会的常客?

我的天。

近来苏叶和沈重已经共同呼吸桐州的空气很久了。

以后还要无边无际的这样?

白子胥觉得自己的心都气的抖了抖。

他这边一走神,再回过来神的时候,白子胥坐在原地虽然未动,但已如同被雷击一般。

就听苏叶道:“……选好地点了吗?要举办多大的学府,招收的学生大约是多大的,有没有专给学生的福利,比如说如果会试或乡试也还不错,但是成绩不够出采,学府每年推举之外的那些也比较优秀的学生,如果学府也可以给他们这一些人一个未来保障的话,我觉得会更好一些……”

沈重眼睛一亮,道:“你说的这些倒真是个可行的法子,本来民办的学府就有些不被世人认可,这还真是大多学子心里最担心的事,但是其实他们不知dào

,他们担心的这些问题,就算是朝廷兴办的学府也是一样,而如果民办的学府能为他们带来这样的保障的话,相比之下倒是比朝廷兴办的学府更值得考lǜ

了。”

听了苏叶这番话,其实就连白子胥都想拍手叫好的。

不过他是真心不希望这个学府办在桐州啊。

他面上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随后就接了话来:“桐州其实是个重商的地方,要兴办学府的话,其实未必合适,就算有这些保障,但是难保学子们不考lǜ

到这个问题,毕竟,灯红酒绿之地最易让人沉迷方向,学子再有学业在身,可也终究是人,这世上抵不住红尘诱惑的人要更多一些……”

沈重一笑,放下茶盏道:“这个问题已经想过了,是以学府想要建在秋雾山中,背山环水最是清静优雅,环境也更舒适,最是适合修习之地,刚刚我和苏叶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

白子胥哦了一声,没话了。

沈重转过头去又与苏叶谈论起这件事来。

没多一会,白子胥又插了话:“但是秋雾山是佛拜之地,前两天因为苏二小姐那副地藏菩萨本愿经挂毯的事,现在秋雾山已经不是那么清净了,每日去秋雾山拜佛的人多不胜数……”

“是这样的,所以具体选在哪一片,还要再议,但是我还是觉得桐州很适合,毕竟桐州是三省交界之地,交通非常便利,往来也更方便,至少附近三省都会觉得此地既不背景离乡,而将来距离京都也非常近,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优势。”

白子胥又无语了。

苏叶突然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的回以一笑,没再说话。

看着沈重和苏叶谈话的样子,白子胥心里有些不对劲。

先开始的时候,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吃了醋味。

但是看着沈重和苏叶越聊下去,他心里的感觉就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他总觉得,沈重yào

兴建这个学府,极有可能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而要与苏叶冰释前嫌。

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大度。

他已经大度到面对着当时害自己身受重伤的人还可以笑着招待他好茶好点。

他也大度到可以对以前的事只字不提。

而正是因为他知dào

自己足够客观,所以才越发的深信自己现在的这个莫名的没有根据的直觉。

沈重在有意接近苏叶。(未完待续……)

第383章 撩拨

关于兴建学府的事,自从沈重在苏府内谈过这件事项之后,果然不出白子胥所料,沈重开始出入商盟会了。

用苏叶的话来说,公事当然要去商盟会谈。

那天沈重从苏府离开之后,白子胥就跟苏叶说了他的预感,说以后沈重绝对会经常因为这件事而来和苏叶见面。

苏叶当时听了这话之后很理所当然地道:“他当然要和我见面,这件事现在只是谈了个概念,具体怎么落实当然还要慢慢一步步的商谈。”

白子胥当时无言以对,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就每天都陪着苏叶一起去上商盟会上下班。

果不其然,沈重隔三差五就会来商盟会。

有时候今天谈的事,和昨天几乎内容是相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可言,白子胥坐在一边听着沈重和苏叶聊着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内容的话,他的眉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皱眉,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听到的和昨天完全一样。

他皱眉,还因为明明这几天说的没什么两样,可这两人聊起来,怎么一点也不觉得这话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还说的这么起劲。

尤其是苏叶。

半个月下来,学府的事有没有进展不知dào

,白子胥只知dào

,这半个月下来,沈重和苏叶的关系倒是挺有进展。

这一天,沈重又来。

白子胥坐在一边,听着日复一日的话题。他觉得自己耳朵真的快要起茧子了。

而后,就在他的心快要再一次如灰一般的时候,沈重的话突然出现了别的字眼,让白子胥不由的睁开了眼,侧耳听了下去。

“兴建学府的事,这两天的跟进有了些变化,这件事其实过两天苏家应该也会收到消息,但是毕竟这件事是我先找到商盟会,也先找的你,还是由我口中告知你比较好些。闵安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他又是新上任的知府,也很想在这件事上有所助力,这对他的官位也算是多一项荣誉,不过他现在手里可能没有太多的钱。是以。想挂个名。他私下问过我,是否可以行这个方便。”沈重说着,一边看着苏叶的反应。

苏叶原本和沈重谈的还挺有兴致。沈重这些话还没说完,苏叶的面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白子胥眉心跟着一皱。

就见苏叶很是有些回避此事不谈的意思,随手拨弄了几下桌上的事物,再抬眼时已经有些距离之感,但是并没有发作任何的情绪,对沈重道:“说这些还有些远,觉得有些飘离实jì

,位置都还没具体确定下来,就要挂名,是不是太早了些,而且,我觉得他不太适合。”

沈重似乎没有察觉出苏叶的疏离,进而一步道:“其实也并不太远,选位置的事已经近在眼前,届时还有一个奠基仪式,到那时再加人就有些晚了,现在定下倒是正好,之前不是鲁北有一个城主也要挂名的吗?我们当时也都通过了……”

“鲁北那个城主是因为他儿子会来这个学府,一城之主的儿子过来,对我们的学府来说也是有益的,闵安呢?他挂名,他挂的这个名,是不是有点空穴来风?”苏叶的笑意已经收了,语气也快要失了耐性。

沈重垂了垂眼,很快的就接过了话:“也并不是,闵安早晚也会有他的孩子,他在学府里挂了名,到时他的儿子自然也会来学府求学,不然岂不是砸他自己的名?而且到时候闵安也未必就还只是一州知府了……”

苏叶眉梢一挑,眼神都有些锋利了起来:“你是说,闵安要升职?”

苏叶突然之间跳开了话题,而且还是这种对闵安要升职的事这般抵触的情绪,连白子胥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沈重不以为然:“到那时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升职也并不奇怪吧……”他说着,后而一笑,道:“而且很有可能到明年的时候,闵安也许职务不动,但是品级会升一下的。”

沈重的这般语气,加上看向苏叶时别有深意的眼神,竟像是在说,这是他在帮着苏家,把苏家的姑爷提升一下,而这,也是看在苏叶的份上。

闵安是沈重这个队伍的,闵安是升是降,自然是闵安说了算的。

不用问,也知dào

沈重自然是同意了的。

苏叶的脸彻底的沉了下来,她看了沉重一眼,后而气息都有些不稳地道:“闵安人在定州,孩子的事都多少年过去了,他是不是升职与学府之事有何关系,是不是沈重你兴办这个学府,原本就是为了方便你身后的团队,让他们添光添彩用的?若是那样的话,你今天就把话直说就好,还有什么人要添进来,不防一次说个清楚,也省得我隔三差五就要听到这样的事情。”

沈重莞尔一笑:“没谁了,就闵安一人而已。”

苏叶崩不住了,她瞪向沈重:“那这件事不用谈了,我不同意,若非要闵安加上一笔,那就请您去定州再办一家学府,或者是干脆把桐州这个学府直接建去定州,这样的话添不添闵安,绝对不会有我出面阻挠。”

这意思也就是谈不拢了,把桐州这个学府搬去定州,自然也就没桐州的商盟会什么事了。

白子胥听着看着,虽然有些诧异苏叶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听到苏叶这么说,心里还真是有点高兴的。

话说到这份上,沈重就不解了:“苏叶,你在顾忌什么?其实这是商盟会的名义,添上闵安一个人名而已,没谁会特别注意的,而且这虽然看起来闵安直接受益,可是这对苏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没人会说你循私的,而且里面也有你投入的资金,加上你们苏家的一个人名而已,并不过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苏叶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盏用力的砸在桌上,厉声道:“你要升闵安的职,我管不着,也管不起,但是学府的事,只要你还用桐州的商盟会,只要你还想跟我合zuò

,想添上闵安的名字,想都别想!”

“……”

沈重还要再坚持说些什么,苏叶已经起身送客了:“这就是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你就算把整个商盟会的人搬出来跟我谈判,我也是一万个不同意,否则我就退出,随你们怎么折腾。”

沈重收了声,他皱着眉,别有深意的看着苏叶。

苏叶此时却没心情注意自己是不是被沈重别有深意的盯着看,她闭着目坐在靠椅里,一副现在不想看见沈重的样子。

沈重抿了抿唇,许久后才站起身来:“依你。”

随后沈重向白子胥行了个礼,再看向苏叶的时候,苏叶也没消了气,仍旧不看他一眼,他叹了口气,悄声走了。

白子胥不远不近的坐着,屋内静的让他觉得心在怦怦的跳。

半晌后,他僵硬的动了动身子,嘴巴张了几次之后,这才谨慎的开口:“你对闵安似乎很有意见……”

“我不该有意见吗?”苏叶猛的睁开眼,厉声道:“我二姐尸骨未寒,闵安见苏家又用得上了,立即就造个假遗书过来逼着苏家把女儿嫁给他,他凭什么啊他,他就算之前没有娶过我二姐,就算抛开家世身世和等级,单看他这个人,他连给苏家做小厮的人品都不够!”

看着苏叶这般大的怒气,白子胥觉得虽然苏叶言之有理,可总也觉得有些激动的过了份,苏叶说的这些大家都知dào

,可毕竟已成事实,已成不可割断的关系,除非现在苏贞立即死了。

就连林佩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也看得出来,闵安的升职,林佩云也是高兴的,虽然之前并不希望闵安弃商捐官,虽然先前觉得闵安做的这个事太不考lǜ

苏家,可毕竟是不能改变的,在不可能改变的基础上,人都是活在当下的,在这样已成事实的基础上,谁不是盼着好呢?

可是苏叶似乎完全相反。

就算苏叶念着苏荣,就算苏荣在闵家过的不好,可总也不是闵安日夜虐待,更不是闵安把苏荣害死的。

恨,是应该的。

可苏叶一直都是向前看的人,她恨闵安,可这种恨,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可以不助他,也可以鄙视他,甚至可以阻挠他,其实就刚才的事而言,苏叶可以拒绝,不是不可的。

只是苏叶的反映,真的太大了。

太激烈了。

白子胥不禁的想到那天苏叶去找沈重的事,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苏叶的情绪有多差,尽管那天苏叶表面看起来并无不妥。

很有可能,那天就是因为闵安和苏荣的事,让苏叶和沈重谈崩的。

白子胥心头突然一跳。

他又回想了一遍方才沈重和苏叶谈话时沈重的表情。

苏叶隐隐有些不快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沈重不可能感觉不到。

可沈重还是坚持下去,现在想想,沈重后来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像是在撩拨着苏叶的愤nù

,直到最后把苏叶彻底激怒。

难道……

沈重在试探苏叶什么?!(未完待续……)

第384章 给我滚

沈重这般的试探,让白子胥很是惊讶。

沈重在试探苏叶什么?

但是通过沈重对苏叶的试探,白子胥看到的就是苏叶对闵安有点过激的敌意与反感。

可是沈重试探苏叶这一点干什么?

苏家上下都是对闵安颇有微词,都是反感的。苏叶确实表现的有些过激,可是,沈重为什么要试探苏叶这一点?

白子胥百思不得其解。

从那天谈到那种僵局之后,沈重避开了关于闵安的一切事宜,虽然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不同,但是白子胥感觉得到,苏叶对沈重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就好像,终于确定了不是一条路的人,除非必要,不需yào

为谋。

这一日沈重又来谈话,地点前两天已经选定了,准bèi

挑选日子做奠基仪式。

谈话清清淡淡,除了公事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话题。

白子胥依旧旁听,像个不作为的师爷。

在话题告一段落,今天也相谈的差不多的时候,白子胥突然抬眼问沈重:“我听说闵安快要升了?”

不出所料的,尽管白子胥是看着沈重说的,可他的余光分明看见苏叶已经有些微冷的情绪。

沈重一笑,点头:“不错,是有这个打算,可能别人觉得有点快,但是闵安之前也做过几年的小官,是以,也并不是太突兀。”

苏叶把话接了过来,问沈重:“你帮忙搭的桥?”

沈重看了苏叶一眼。半晌后才答非所问的道:“苏叶,这话不能这么问,咱们的关系在这里摆着,你这样问我自然没问题,但是千万不能这样去问任何一个官员。”

苏叶根本就不想绕弯听这些官腔,竖手打断了他:“我就问是不是你搭的桥,别的我都明白,不用说教我。”

沈重一僵,这才点头:“闵安想,而且现在上面盯的不紧。加上我这边办学府。有很多升的机会,行个方便对谁也没有什么坏处……”

“又是学府的事?”苏叶这次怒的非常快,噌的一下就起了身:“沈重,我问问你。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升他。我拦也拦不住,但是能不能别跟学府的事挂上勾,你要是坚持这样。我就撤资了!”

沈重深吸一口气,白子胥叹道:“你别这么激动,都已经到了挑奠基仪式日子的时候了,你再说撤资,这不是让人说你出尔反尔,这对你个人的声誉影响可是很大的……”

“那就让闵安给我滚!”苏叶厉声的怒道,随后指着沈重,一点情面也不留了:“就算我自损利益,也绝对不会让闵安受到半分好处,就是这么简单!沈重你要是做不到,或者隐瞒着我,让我以后知dào

了,我就算花上比闵安更高的价钱,也绝对把他怎么上去的给我怎么拉下来!”

这话一出,沈重和白子胥都惊了。

看得出来,苏叶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绝对说的不是气话。

但就是因为苏叶这般较真,这二人才皆是震惊不已。

白子胥朝着沈重递了个眼色让他先走,而后门合上,屋内就他们两口子,白子胥才凑了过去,半劝着半问苏叶:“苏叶,我说句公道话,你对闵安何以仇视这么深,我就算理解也未必能完全体会得到,毕竟我不是你,我没有和你经lì

过同样的事情,但是我明白,你二姐的事你心里不可能对闵安没有半丝的埋怨,可是你一直都是往前走往前看的人,你二姐已经去世有几年过去了,她的时间和一切在几年以前就已经停止终止不会再有以后了,活着的人不一样,活着的人在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也许会坏,也许会更好,别人的生活不是我们可以左右控zhì

的,如果闵安现在是个独立的个体,我绝对举双手无条件的支持你,不管有没有什么过节,就是单单看这个人不顺眼,也是个足够不想帮的理由。这都没问题。但是现在不是这样,闵家现在和苏家可是亲家啊,闵安再怎么样,他个人以后总会有他自己的果报,但是我们是成年人了,做事是不是不应该再义气用事?”

苏叶只觉得自己先前是气的头痛,现在听见连白子胥都帮着沈重和闵安说话,她觉得肺都在发痛。

那种憋着忍着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可是,她又要怎么去说。

半晌后,苏叶镇静了下来,她认真的看向白子胥,白子胥不知dào

的事情太多,她并不怪怨,但是沈重不同,沈重和苏荣之前可是青梅竹马几乎就要在一起的,而且苏荣是怎么一直对沈重心怀美好,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减少过对沈重的思念,和对沈重的祝福。

可是现在,沈重他却……

“我不怨你,我也不想对你发脾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每个人都有他做一件事和坚持一种态度的理由。你这样劝我是因为你没有认识全部的我,白子胥,生活在苏家,可能真的是我的悲哀,做苏家的女儿,也是苏荣的悲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只有傻子才会这样相信。多少年以前,苏荣嫁给闵安,闵安把苏荣当菩萨一般供着,可是这种日子连半年都不到就天上地下,闵安不是过河拆桥,他是还没有过了河就要拆桥啊!他一坐上官,就恨不得把苏荣弃如弊履,也许早在苏荣嫁入闵家的那一天,我和闵安就已经注定要这一辈子都誓不两立。你是侯门骄子,你从小到大被教育和灌输的思想就是平衡就是大局,我不是。我苏叶做人做事,是在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和我的心情的前提下再去顾全大局,对我来说,天大的利益也没有让我心里舒服更痛快,我可以对闵安视而不见,我也不会去坏他的事,但是如果他非要沾上我,那我早晚会把闵安一点一点的毁了,不管用多大的代价!我不怕让人说我六亲不认,我也不怕让全天下人都知dào

我绝对不会放过闵安,但是我只想让你明白我有多坚决,并且,你哪怕再是不认同,也别站到我的对面去。”

听了这一番话的白子胥,彻底懵了。

他真是不敢相信,到底是何事,让苏叶这般咬着闵安不放了。

半晌后,白子胥冷静了一下,抿唇道:“苏叶,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不过对我来说,绝对不能原谅。”苏叶道:“别的不需yào

多说,你只需yào

知dào

闵安绝对不会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沈重这样把他扶上来,他越来越高,看似对苏家有益,但是他绝对不会做对苏家任何有益之事,他不把苏家践踏在脚下也是看在我二叔父的面子上,一旦沈重到时候压过了我二叔父,等着看吧,闵安一定不会把苏家放在眼里,到时候苏贞再步入苏荣的后尘,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苏叶第一次没有唤苏荣为二姐。

苏叶直唤苏贞和苏琼她们的名讳,这件事早就大家都已经慢慢接受了,毕竟这些人做的事也确实让人想帮着说两句都难,但是苏叶对苏荣的感情,照这几次看来是非常深厚的,可是苏叶却也直呼了其名,白子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问。

许久后,白子胥也不再逼问苏叶,只是淡淡地叹道:“我想沈重回去之后也不会再坚持了,他名下也不是只有闵安而已,闵安的能力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沈重心明如镜,他心中有数,会掂量一下到底你重还是闵安更重,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在学府这件事上,你可以多加阻挠,但是沈重yào

升闵安,以后不是没有机会的,而你不可能每次都能成功阻止,你担心的问题,如果注定要发生,就让他发生好了,老天也是有眼的,断没有任着小人总是得志的道理。与其再三压制,不如壮大自己,让闵安想也不敢。”

这一番话,倒是实打实的。

苏叶没再说话,心情差极了,在屋内静静的坐着,再也不提此事。

白子胥坐在她对面,默默的陪着。

如白子胥所言所料想,沈重最终还是依了苏叶,总算是这次兴办学府的事没有让闵安借此机会谋得半点利益。

奠基仪式过后就立即动工了,工人们做事很勤奋,隔上两天去看一次,就有很大的进展,看着一座座房子平地而起,渐渐有了模样,苏叶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但是还没架顶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局势又有了新的改变。尽管之前就已经有所心理准bèi

,可事到近前迫在眉睫之时,苏叶还是有一刹那的不愿接受。

白子胥破格入仕了。

白家从不为官。

白子胥也是百年来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了。

虽然入朝,但是白子胥的这个却有些微妙,是当朝大相国徐成威的——私助。

这不是编制内的职务。

说来有些神奇。

而如果这个位置不是白子胥的话,真是要让人耻笑了……(未完待续……)

第385章 入仕

所谓私助,说来可笑,没有品级,不在编制,甚至连个称谓和头衔都没有,说个不好听的,其实就只单单是大相国徐成威一个专属的一个跟随而已。

而这个跟随却是要进朝堂的,这就需yào

家世清白,无党无派,在任何圈子和党派之间都有着绝对中立的家世背景的才可,并且还要不参与任何政事。

大相国徐成威年纪大了,但是却是退不能退,可是老眼昏花又耳朵不灵光,近来已经有不短的时日在朝堂上总是听错话打差,为此,闹了不少的笑话不说,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取笑。

是以,大相国身边带个人在旁边做他的眼、耳,倒真是再合适不过。

白子胥现在做了大相国的眼、耳,还真是哪哪都符合了。

但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就是大相国找的这个私助,背景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虽然在朝堂上备受争议,可各自都有不同的说法。

做大相国的私助,总不能随便找个先生来吧,朝堂上可是议政的地方,找个先生来,再给吓出个好歹来?

没一定的身家背景,肯定受不了这个压力啊!

而且,做大相国的私助,也总得看得懂折子,听得懂大家谈论的天下事吧,关键是还得认识朝堂上的人吧,别这个说了一句,学是学过来了,可是连人都不认识,都没法子说这是谁谁谁说的。那又是谁谁谁替谁谁谁上的折……

这个消息下来的时候,苏叶呆坐了很久。

白子胥等着苏叶发话呢,却见苏叶发起呆来,等了一会坐不住了,上前伸手在苏叶的眼前挥了挥。

苏叶一惊。

她看向白子胥,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难以形容。

看着她这担忧又内疚的眼神,白子胥倒是不以为然,嘻嘻的笑:“舍不得我吗?我也不知dào

最后竟然会是这么个位置,这样一天,我就得回京了。做大相国的眼睛耳朵。我总不能在桐州做他的千里眼顺风耳……”

苏叶抿了抿唇,后而有些颓然地道:“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什么叫不知dào

是这个位置,早前就听说过大相国徐成威就眼耳不灵光了。若不是之前就打过足够的招呼做了这么多铺垫。怎么可能这么巧。”

白子胥也不否认。后而道:“这不是挺好?没我什么大事,无论朝堂上他们斗成什么样,我也只是个眼睛和耳朵而已。不会有我什么事,白家绝对安全,你放心就是。”

苏叶沉默不语。

白子胥说的轻松。

但是白子胥这样,真的是踩界了。

白子胥说的轻巧安全。

但是做大相国的耳、眼,有多少想巴巴着大相国的人,会在私下里拉着白子胥不放,应酬是必须的,不去才是得罪人,但是一旦有个不小心,一旦说错半个字……

白子胥这样踩界,让人说不了什么,可不代表皇上心里就没有不爽。

能准许,是因为白子胥还没有做出可以抓到把柄的事。

一旦抓到,白家不受牵连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闵安弃商捐官所致,正是因为闵安如此,才让白子胥和白家如同踩钢丝一般,还要和她分开回到京都……

苏叶心里的愤nù

与恨意又快要忍不住爆fā

了。

一看苏叶的脸色真的不好了,白子胥连忙道:“别这样,我逗你呢,我虽然是大相国的耳、眼,但我也是他的手和腿啊,他去不了的地方需yào

办的事,就得需yào

我跑跑腿什么的,而且皇上现在有意要让他不必天天上朝,所以我也不用天天都在京都,我刚刚是逗你的……”

苏叶听了之后却并没有心情好起来,她自嘲的一笑,道:“你还要做大相国的手和腿,那岂不是更容易行差踏错……”

白子胥听了真是觉得自己说多错多了,连忙坐下抓住了苏叶的手,认真地道:“你不相信你夫君打太极的本事?”

苏叶看着他,有些心疼地道:“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皇上。若是这件事真的在他心里有了根刺,他早晚都会想办法拔掉的。”

白子胥抿了抿唇:“那我就去做一个他拔掉就同归于尽的刺,如果我真的是他心里的刺,那我就扎的更深一些,让他拔都不敢拔。”

苏叶惊的忙捂住了他的嘴。

白子胥顺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轻柔的在她的掌心落上一吻:“有你在,我怎么会让我自己有事。”

苏叶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动,忍不住拥住了他:“你要记得,别忘才好。”

白子胥抚着她的背:“不敢。”

但是虽然白子胥相对自由,不用整个人绑在京都,他还是要去宫里报个道和大家打个照面,由大相国徐成威把他正式引荐给各位朝中元老的。

大家都是认识的,有的还是白子胥的同窗,也有的是白子胥父辈,见到白子胥各个都是高高兴兴,跟他说话的,比跟徐成威说话的人还要多。

而白子胥从京都回来,路过定州时正巧受大相国徐成威的意,要与定州城主商量一下定州重新翻新城东堤坝之事。

定州城主的儿子汪子杰,和白子胥算是半个熟人了,头前听说要来的人是白子胥时,就已经激动高兴的到处宣扬了。

汪子杰和闵安也是相熟的。

本来闵安对这事挺感兴趣,之前沈重说要安排他给他个机会让他有点功勋,不久就可以借个机会上更高的船,但是泡汤了,虽然沈重没有明说,但是闵安心里明白,当时沈重手里握着的是在桐州兴办学府的事,而且这件事过后,果不其然有些人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露了露脸,唯独就只有他,沈重答yīng

的没有应允。

现在定州的这个项目,明显要比桐州的大很多,他早想着最好能在这件事上露露脸了。

本来是兴奋的,但是当更兴奋的汪子杰过来特地告sù

他,朝廷派下来的人竟然是白子胥的时候,他整个人当场石化,如同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

汪子杰道:“话说回来,上次你去了桐州,白子胥正好来了定州,我还和他专程来拜访你,不料你们当时没那个缘分,现在倒是能接上了。白子胥当时要和你结识,没想到后来你们倒都成了苏家的姑爷,山不转水转,山水果然都有相逢,现在他来做这件事的中间话事人,倒是成就了你了!”

闵安呵呵的干笑。

白子胥到定州的时候,汪子杰约好了闵安要一起在酒楼里为白子胥接风来着,可却是等到了闵安突然之间伤了风的消息,汪子杰顿觉甚是可惜,接上白子胥之后,还对白子胥很是遗憾地道:“你看看这事,上次你过来,闵安人不在定州,这次你又来了,他倒是伤了风了,真是莫非桐州,你们二人还就见不上面了。”

白子胥听闻后淡淡的笑,问了两句闵安严不严重,然后就不再提,和汪子杰去吃酒。

酒过三巡饭也用的差不多了,一切刚刚好的时候,汪子杰突然心血来潮:“不如我们去闵府看看他?给他个惊喜,他一准的高兴坏了,没准病就好了!”

白子胥原本清明的双目,突然之间就有些微醺之意,摆了摆手:“我怕是有些醉了,这一路有些劳累赶着回来的,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拜访令尊,不如改日再去会见闵大人……”

汪子杰一点也没察觉出异样,赶紧就起了身,嘱咐了月七和观言好好照看白子胥,又对客栈的人再三叮嘱要好生招待伺候,这才赶紧回家去准bèi

置办晚上的事宜。

汪子杰一走,白子胥的眼睛又清明了起来。

他起身,让月七备车:“去闵府。”

汪子杰回到家中,和他父亲定州城主汪忠又聊起了这件事来。

汪子杰正色道:“我虽然跟闵安这么说,但是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白子胥的身份很敏感,他这才刚刚从京都报到过来,头一件事就便宜自家人那肯定不行,不如我们还是别提这件事,反正闵安一定不会认为我会在这事上做阻挠的,他自己心里八成也有数,这件事上他可能得黄了,要是别人过来还好,偏偏是白子胥,就只能怨他暂时没这个运气,他心里要是真没这个数,今天也不会突然伤风了。”

汪忠缕着自己的胡子频频点头。

“关于人选和名额的事,今天我们都不要提,除非白子胥自己提,而且他这次来也是打个招呼让我们给些建议和推荐而已,他若是放出口风来,就按他说的做,如果没有,那我们就该给谁给谁,而且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定下来,到时如果再有更改,也不是来不及,这事,不急。”半晌后,汪忠如是道。

这父子二人商定后,便谨慎的再三叮嘱下去,让府里的下人务必要仔细小心着晚上的饭食云云。

白子胥到的时候,这父子二人是笑的如花似的。

看着这父子俩皆是一副笑面虎似的,白子胥也笑了。(未完待续……)

第386章 忍让

回到桐州,苏叶正拿着一封信在栖林院冷着脸等白子胥。

白子胥跨进门,瞧见苏叶就先是嘿嘿的陪笑脸:“路上多耽搁了几天,实在是抽不开身……”

秋华都忍不住奚落了他两句:“爷这才做了官,这可就日里万机了?”

小双怪怪的冷笑:“这若是有了品级入了编制,我们只怕都见不着爷的影子了。”

白子胥的另一条腿还没跨进来,顿时觉得自己被这三个女人的目光给射成了筛子。

这情景不对劲啊。

他不禁的就赶紧向秋华挤眼,试图秋华给他个暗示什么的,岂料秋华迎上他的目光,竟是直接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后,拉上小双出去了。

苏叶看着他,拿着手里的信在白子胥的眼前抖着:“你人还没回来,闵安的家书可就让人快马加鞭的赶着送来了,我们苏家自从和闵家有了关系这么多年以来,闵安的这种家书只寄过两次,上一次是我二姐病危快不行的时候,但是也只是信封上署了闵安的名而已,里面信的内容都是我病危的二姐亲自手写的,这第二次就是这一封,我还当是这次换了苏贞病危要不行了,没想到人家闵安这封信竟是写给你白子胥的!”

苏叶不客气的将信直接摔在白子胥的眼前。

白子胥的笑容一僵,后而嘿嘿的又笑了起来,先不说话。而是拿起那封信快速的先扫了一遍。

信中的内容长篇大论,但大多都是些废话。

总而言之就是闵安突然伤风,不能在定州为白子胥接风洗尘感到很抱歉,竟还劳动白子胥亲自登门探望他的病情,内心深深感激,虽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但还是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话,于是便只有寄鸿燕传书来表示自己的感激和感动,关于白子胥与他商谈的事宜,他非常感谢。感谢到只有书写下来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你还去拜访他?”苏叶挑眉。

“我去定州有事。总不好过门不见吧。”白子胥嘿嘿一笑。

“你别笑!他都称病避不见你了,你还上赶着见他?他是个什么东西他……”

“你别激动,我真的是有事要找他,定州的堤坝要翻修。他是定州知府。再是这件事需yào

由定州城主来推举和决策。可跟他提提这件事也是有必要的。”白子胥正了面,耐心的对苏叶解释着。

“是跟他提一提,还是要让他抓住这个机会再升一级?”苏叶看着他。冷冷的道:“只是提一提,他就来了这么封破信感谢你,白子胥,你当我是傻子?”

“……”

白子胥一时语塞,苏叶就紧接着又问:“白子胥,沈重先前三番五次要提拔他,我的态度你是看见了的,你还要让我说多少遍,你是不是要和沈重一样,让我把你也列到我的对面去?我头前跟沈重因为这事叫板,转头你就换汤不换药的要把闵安提上来,你当我是透明的?!”

“苏叶。”白子胥听了之后不禁的正了色,他张了张口,可是又止住了。

怎么说,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之前的那一番话,反复说有什么意思。

苏叶的态度已是不能更坚决,根本就不是别人可能说服得了。

他这边话说一半不说了,那边苏叶的目光就灼灼的盯着他,看着他要怎么给她一个解释。

“说来说去,你之所以这么生气,其实不是因为我见了闵安,也不是因为是不是要提他,”白子胥抿了抿唇,明明心里是有些难过的,但语气却仍然是在安慰着苏叶:“你其实还是不够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站到你的对面去?我还嫌自己距离你不够近,怎么可能和你对立?以前说的那些,我不是不认可你,也不是觉得你做的就不对,我只是不希望在你的心里有一根这样深的刺,人活着不仅仅是应该向前看,更重yào

的是轻身上路,总是一提起这个人,你就气成这样,这是小事,你发多大的火我都能接受,但是关键是这样你自己心里就舒服吗?为什么不能放下这些?你就当他是个陌生人,不可以吗?”

苏叶笑了。

半晌后她起身:“那就又回到原点了。白子胥,我们都是普通人,谁也没能力去改变任何人,更多的时候,我们想改变自己都做不到。比如说我,我没办法当闵安是个陌生人,我能做到不去主动陷害他害他一无所有,我觉得我这就是非常仁慈的表现了,如果我这个身份换成是苏琼,只怕闵安根本就没有坐到知府的这一天。”她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看向白子胥,沉声道:“我信你,或者不信你,这不是我的问题,一个人不相信你,你不应该去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如果你做的够坦荡够光明磊落,那人怎么会不信任你。”

看着苏叶离去的身影,白子胥默了很久。

苏叶开始把重心放在女子会馆和商务休闲会所,学府的事她不再多加过问,除非有什么决定性的事情,她才会与沈重见上一面,也是速战速决绝不拖沓,往往连盏茶的功夫都用不了,苏叶就起身挥手送客了。

苏叶这边忙着,但是秋华近来却鲜少在她面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替白子胥说好话了。

连续几天秋华的脸色都不是太好kàn

,小双就悄声问她是不是和月七绊了嘴。

秋华却是抬眼看了看苏叶,后而吱吱唔唔地道:“小姐这两天没去奢品阁,那天我去帮小姐拿东西的时候,我看见沈大人和姑爷了,姑爷正好送沈大人下楼,两人谈天说地满面红光的,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姑爷竟然和沈大人像是有多少交情似的……”

小双听了之后震惊非常,瞪大了眼睛:“天哪,那次在秋雾山,姑爷受一身伤……”

张妈妈立即瞪向小双,小双当场噤声。

随后就看见苏叶的面容又冷了下来。

张妈妈让小双和秋华先下去。

屋里就剩了她们俩,张妈妈才上前道:“我知dào

你心里肯定有气,但是你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你别再和姑爷吵架了,说句心里话,姑爷是个什么样儿的,我可是一眼一眼看过来的,而且抛开这些不谈,单说沈重,你也不是和沈重真的就得到了老死不相往来才可,头前你对沈重也是能坐在一桌上喝茶谈事的态度,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多事情不是说避就可以避得开,也许事情另有内情是我们所不知dào

的,话再说回来,咱们都是做生意上,商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都是只有永远的利益罢了。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前提前,总不能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你和沈重保持距离见着他就冷着脸,沈重也知dào

怎么回事,自然很多事就找个中间人去谈更好,最合适的也就莫过于姑爷了……”

苏叶一笑,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

“姑爷对你,说真的,没得说了。我是个局外人,看的清楚明白,我活到这个年纪,真是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像他这样待自己的妻子的。”

听到这里,苏叶也不由的有所动容。

她不得不承认,白子胥对她,真的没的说。

半晌后,苏叶垂了眼,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哑声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dào

,我都明白,一个女人若是能得到自己的夫君这般重视,真是这辈子的福气,可是我就是过不了我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沈重这件事也就算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只要沈重不会害他,怎么都行。但是在闵安这件事上让我怎么接受啊,您知不知dào

,他现在瞒着我跟闵安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我前面在沈重面前跟沈重摔桌吵架,就是因为闵安的事,现在可好,沈重都不跟我顶着走了,我自己的夫君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高兴?他对我再好,小事是没得挑,可是在原则问题上,他根本就没有顺着我,他说一套做一套,让我怎么相信他是有苦衷,让我怎么相信他是迫不得已。真要是迫不得已,用得着称兄道弟吗……”

这话,让张妈妈都无语了。

白子胥和闵安私下一直保持着联系,竟然还瞒着苏叶。

这让她就是想帮白子胥说几句,都不知dào

从何说起。

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呢,夫妻俩,很多都是因为相互隐瞒才生了隔阂的。

“我其实心里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我是真的不想看见闵安在我的生活里走来走去,我真的不想忍受他的名字要一直的在我耳边被人提起……”苏叶叹着,听起来竟是那般的绝望:“要是维持一段平衡,需yào

这样忍,这样憋着,真的太难受了,我不如把所有的生意都出手了算了,什么平衡,都滚蛋,我都不要了,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也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是头的日子……”

张妈妈听的心惊肉跳。(未完待续……)

第387章 风光

并没有过上多久,定州重建堤坝的事有了消息。

如苏叶所料,闵安在白子胥和沈重的举荐之下,而且还经过定州城主汪忠的文书手签上折,被封定为首要监工官员。

苏叶晚上用饭,白子胥回来之后突然发xiàn

,今天竟然没他的饭。

他皮笑肉不笑的坐到苏叶身边去腻歪。

苏叶把筷子一放,硬着脖子像个机器似的盯上他。

白子胥扯了个大笑。

苏叶噌的起身:“定州重修堤坝的事定了,你还有时间回家用饭?赶紧收拾东西去定州,跟着沈重一块儿去跟闵安吃吧!”

白子胥差点没笑出声来,上前哄着苏叶:“好了娘子,别这么大的气,我怎么可能不跟你一起用晚饭呢?再忙再多应酬,我也会全部都在中午解决干净,坚决不在外面用晚饭,我早就给我自己立了个家规,我白子胥要对自己进行宵禁,晚上就算不在府里,也绝对跟娘子你在一起,至于闵安,他过两天要来桐州……”

苏叶才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听到闵安的名字,立即就气上来了。

“定州修堤坝,他来桐州干什么?要把堤坝修到桐州来?”苏叶瞪眼:“让他滚!要是为了你和沈重而来,那你们俩就滚去定州!”

白子胥也真是练就的一副厚脸皮,抱住苏叶就不放手了,噌着身子撒起娇来:“我不,我就不。我滚,也滚到你这里……”

苏叶气的狠狠的掐他的手臂,她越掐,白子胥就抱的越狠,一双臂膀把苏叶紧紧的钳住,让苏叶后来连伸手掐他都别想。

苏叶无奈的深吸口气:“那就别让我看见他,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他好kàn

!”

“好好好,您说了算!”白子嘿如愿以偿,嘿嘿的抱住苏叶,大力的亲了一口。

闵安做监工。来桐州感谢沈重和白子胥。也来苏家象征性的走动了一下,拜访一下岳母什么的,苏叶自然是不见他的,闵安也不气。还带来了专程送给苏叶的礼。全被苏叶直接丢到了水榭里去喂鱼。

而且苏叶还特地让秋华在商盟会当笑话一样把这事说给商盟会的人听。自然而然,传到闵安的耳朵里是绝对的,可苏叶再是下他的面子。也耐不住他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在这事上,提拔他的人不仅仅是沈重,还有白子胥呢,苏叶的这个举动,在他眼里就跟千金小姐发发脾气似的,根本就无关痛痒。

重修堤坝的事很快,朝廷早前就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准bèi

工作了,就差合适的人来执行,是以才不过三四个月,这件事就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堤坝的事情顺风顺水,闵安平步青云,有了极好的开头,直接升了上去。

闵安再次出现在桐州的时候,可真是意义全然不同了。

若说之前他酬谢白子胥和沈重,走哪都对谁笑咪咪的,那这次可真是说是判若两人都不为过。

朝服着身,四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进桐州。

就连桐州城主,都亲自举家去接风。

也有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

闵安升了,他可是定州人氏,这样来桐州,搞的跟来执行公务似的,可明明又没有公务在身,那张扬成这副样子,还当他自己这是衣锦还乡不成?

定州才是他的家才对。

不过还有牵连到苏家一起来说的。

说闵安这一通显摆,不还是为了讨苏家一个高兴?苏家的女婿里,也就这个二进宫的女婿最风光体面了,虽然白子胥身家好也入朝,可是连个品级都没有,只不过是大相国的眼睛耳朵罢了,连个师爷都算不上,说白了也就是个出身好点的小厮罢了。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闵安这次来苏家,苏叶不能不去。

因为闵安这回是出入庙堂的官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回避这个让她恶心透顶的人了。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闵安能作到什么程度。

全家坐在正厅里等着,连苏太夫人都出了院,早早的就在厅里一起跟着等候了。

但却是一直等到过了午时。

闵安的小厮才到了苏家的大门前,林佩云赶紧让陈大总管去前面先招呼,一边去扶上苏太夫人,准bèi

带上苏叶一起迎出去。

林佩云这话才说出来,闵安的小厮就把她拦住了:“夫人,闵大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过来跟您通报一声……”

苏叶在旁边坐着还没站起,听了这话当场就冷笑了。

林佩云的眼里立即就有了怒意,刚要发作,苏太夫人不动声色的摁住了她,转而和言悦色的对那小厮道:“不碍事,都是一家人,不必拘于礼节。”言罢,她递了个眼色,让李妈妈赶紧给这小厮看赏。

小厮也不拒绝,理所当然的收了,后而向苏太夫人和林佩云行了个礼,就借口要赶着回去向闵安复命,走了。

这小厮一出厅堂,林佩云气的就要摔杯子了。

“真是反了天了,这明摆着就是故yì

立下马威的!我为难过他吗?我有给过他难看吗?他上门厚着脸不要脸的拿着荣儿的遗书过来的时候,我让他这么难堪过吗?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母!”

苏太夫人却是长叹,并不像林佩云这般火大。

“说这些没有用,就算再生气,该陪笑脸的还是得陪着,他闵家上下都是这么个德行,就盼着他早来早走吧。”

苏太夫人说完,就让李妈妈搀扶着她回去了。

坐了这么一上午,腿都木了,看着苏太夫人有些过于缓慢的脚步,苏叶真是备感难受。

苏太夫人走了,苏叶就上前劝慰林佩云:“别跟这样的人生气,这种没有品的人,跟他生气岂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越是生气,他不是就越高兴?越是无视他,完全不在意他做的任何事,那才能把他给治了。”

林佩云的心情立即顺畅了,她看向苏叶:“我先前听说你为了闵安的事,跟白子胥和沈重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奢品阁还摔了东西,现在你自己想通了?”

苏叶冷冷一笑:“我再不想通,我就能把我自己活活气死,到时候也只是让闵安得yì

,有那个力qì

,不如想想该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才更好。”

林佩云看着苏叶目光中阴冷的狠意,心里不禁的都有些抖了起来。

闵安不来了,苏叶这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这么白白的费了,午饭也没在府里用,就赶着赶紧去休闲会馆那边谈事。

才踏进商务休闲会馆,苏叶还没抬眼,突然就觉得很不对劲,一股非常异样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望了过去,就看见闵安和几个脸生的陌生男子坐在大堂中最大的那张桌子前谈笑风声。

那个拖到中午才让小厮去苏家通知说他有要事相谈不能来苏家的闵安,正眉飞色舞的受着另外几人夸张的吹捧,满面春风。

苏叶冷冷一笑,别过头去只当没看见,扭头就绕到柜台后面准bèi

从靠边的地方向后方走去。

“哎?九小姐?”闵安突然就唤了一声。

苏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摆出了非常符合标准的笑容来看向闵安:“原来是闵大人,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竟没认出来。”

而闵安,竟然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这可是闵安的小姨子,竟然都没唤一声姐夫,原先还在拍着马屁的几人立即相互递了个眼色,立即悄声先到一边去了。

闵安哈哈大笑,就像听了个笑话般一点都不介yì

,仰靠在椅背里,摆着架子一伸手:“九小姐坐啊!”

苏叶走了过去,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很有礼的一笑:“您忙,我也有事,坐就不必了,以后有机会再谈。”

苏叶扭头就准bèi

走了。

闵安却又唤住了她:“你怎么见到我好像不高兴?”

他这话一出,苏叶背对着他,面上已经毫无笑意了。

就听闵安话峰一转,笑道:“不过九小姐是女强人,每天的事情太多,这么多产业,烦心的事肯定多了去了,一定不是因为我来桐州来了。”

苏叶回头,微微一笑,一句话也不说就要再走。

“不是我说子胥,他也真是的,做什么大相国的眼啊耳啊的,把桐州这些产业打理好不就得了,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不成让人伺候的少奶奶,天天抛头露面的,真是不会心疼人了!你看看你八姐,她这次跟我一块回来的,我人在这儿,她去了你的那个什么……什么养生会所?啊对,养生会所,女人嘛,不是在家才是宝,嫁了人才更是个宝,她现在过的日子才叫体面,没事和一些贵妇喝喝茶养养生,打打牌什么的,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坦,我有时候都羡慕她,命真好,我升了官,她也就跟着做了第一夫人……”

“哎,苏叶。”闵安突然把头凑了过去,声音压低了几分,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说你当时如果嫁给了我,不就风光了吗?要什么有什么,走到哪都是别人看你的脸色,你看看现在,你抛头露面的还要赶过来给客人解决事情陪笑脸,你说你上哪后悔去……”(未完待续……)

第388章 爽快

苏叶回头看他。

闵安微笑,任她盯看。

半晌后苏叶轻轻点了点头,调转回去走向前台,指向闵安这一桌,问向掌柜的:“闵大人来了多久了,都玩了些什么?”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听闻后立即翻册子念给苏叶听:“……午饭的时候过来的,午饭用了一百二十八两银子,饭后茶水用了六十两,几位客人订了温泉房,还叫了理疗师,目前算来温泉房这边是三百五十两……”掌柜的看向苏叶:“加上时费,初步算大约五百两左右。”

要的可全是这里最好的。

掌柜的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心里已经很是不屑闵安这群人了。

摆明了仗着是苏叶的地盘,来沾便宜的。

苏叶没说话,就看见闵安冲着那几个陪他一起来的人很是得yì

嚣张的笑。

苏叶微笑,点了点头,那掌柜见了之后就准bèi

在册子上做个标注,到时候不收钱了。

却不料苏叶的声音突然高了些许,用整个大厅的人全都听得见的声音道:“闵大人可是朝官,千万千万别给闵大人添了麻烦,这笔消费可一定、务必要结算清楚,否则闵大人新官正是被多少人眼红的时候,哪个再多了嘴参了闵大人一本,说闵大人仗着官威白吃白喝搜剐民脂民膏可就是大事了,就算不至于这么严重,可若说我们和闵大人私相授受行贿受贿,那可就谁都不好kàn

了。”

掌柜的正要画记号来着。听了苏叶这话,险些没笑出声来。

苏叶轻轻一睨,就看见闵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她只当没见,隔着老远向闵安行了个礼,自去了后方处理事务。

闵安这几人可真是笑不出来了,但是脸色更难看的是那几个先前拍马屁拍的啪啪响的几个人。

再傻的人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人家苏叶根本就没把闵安这个官职看在眼里,你怎么在这儿霍霍的,你怎么把钱掏出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官职的。想赖账不给签白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这个钱让闵安掏那也是不可能的。

前头马屁拍的那么响亮。到了掏钱的时候再退缩,那岂不是自断前程?

而且,这个钱闵安绝对不会出,闵安在苏叶这儿算是把脸丢了个干净。再把钱丢了?

这几人自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是谁也没了好心情。闵安本来还能强撑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看这几个人的苦瓜脸,顿觉得这几人真是撑不起场面。什么心情也都没了,喝了杯中茶,就再也不想坐下去了,起身就去温泉房。

反正钱也得掏,该玩的还是得玩。

闵安再是心情不爽,但是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苏叶和白子胥的经商头脑。

这两人好像把人都琢磨透了似的,这商务休闲会所里,坐哪哪儿舒坦,看什么什么就顺眼,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微末节,都布置的体体面面。

温泉房那边有大厅公众的,各种池子都有,什么功效的都有,脚下踩的是彩色的鹅卵石,说也奇了,这进了温泉房就穿上这里的鞋子,也是设计奇怪的很,没有脚后跟的,而且底还特别薄,就跟一双厚的靴袜一样软,踩在鹅卵石上是又疼又难受,可是说难受吧,走过一段路之后又觉得从脚底处往上泛着热力,竟是觉得格外的舒坦了。

他忍不住拉住一个小厮:“哎我说,这是谁设计的,前两步我还想骂呢,这走了几步过来,就觉得可真是妙哉!”

小厮温和一笑,躬了个弯道:“这里面所有的设计全都是东家苏九小姐设计的,好多客人头一次来的时候都跟您一样,一开始接受不了,走几步就知dào

是个好东西了,九小姐说这可以活血,对身体有好处!”

闵安一下子就乐了,点了点头往预订的房间走去,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这地界,温温热热,也不知dào

是从哪儿给引进来的温泉,而且还搬了那么多的大岩石做墙,再加上繁多的绿植,真让人有种身处异界之感。

进了温泉房,地板全是打磨光滑的木制地板,闵安试了试,就是赤脚走在上面都不会感觉到刺扎,更舒坦了。

室内的温泉在屋子的偏厅,热气腾腾的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硝酸的味道。

闵安走了进去,雾气迷蒙之下,真是从内到外的爽快。

头前在大厅的时候觉得这里真是比京城的花销还要大,又有哪里配得上这样的花销了,从外面看起来,除了茶好饭好厨师好之外,真是有点不配做个销金窝。

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这么觉得了。

他真是觉得,人若是有钱,还就得来这儿花。

踏入温泉,浑身都抖了三抖。

太……舒服了。

泡温泉这种事,自然得有酒,酒盘上一盏小壶,一个清绿的骨瓷小杯,连着拖盘一起飘在水面上。

一荡一荡的,闵安真是觉得这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喝着小酒,看着这一悠一悠的酒盘,舒服的睡意都袭了来。

这一闭上眼,才发觉也不知dào

是怎么设计的,屋内竟是有悠扬的曲乐声的,但是却又不像是在这房里奏出来的,四下里看了看,才发xiàn

墙角上方的树影中,隐约有个铜管,乐曲声正是隐约从那里传进来的。

闵安觉得这个地方简直绝了。

说是天堂,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醉云间可都要逊色了。

他闭上目轻轻的靠在池边,脑子里想的却是回去之后非要让苏贞去向苏叶要个好才行,让他闵安以后再来这里,绝对不用花钱,那才妥当。

不知不觉中,闵安就昏昏欲睡了,池子的设计,人是可以坐在池边半躺的,是以就算有人在池子里睡着了,也不会发生溺水的现象。

睡的那叫一个香沉,连有人从角门进来,都浑然不觉。

但他很快就被剧痛刺激醒了。

他的头被人用黑布紧紧的罩住,整个人被别人从池中拖出,拳打脚踢如暴雨一般浇头而下,速度快到如同打鼓一般,每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

闵安痛骂,想挣扎,却是连个机会都没有,他要骂,可是痛的他只来得及倒吸气。

来人也是无声,只是埋头无声狠揍,这帮人也是奇了,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闵安觉得突然没了动静时,他立即就去扯面上的黑布罩,可是却被人套头的时候就系的死结,等到他赤红着目一脸瘀青狼狈的扯下之后,这房里,哪还有别人。

闵安气疯了,一把将黑布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喊着来人。

角门处,月七冲着那三五个男子微微一笑,无声的竖了个大拇指。

而后极快的,这三五人未发一言,痛快的笑了笑之后相互拍了拍肩膀,四散开去。

月七则慢悠悠的从小路上往前厅绕了过去。

几个小厮正往里面赶,月七装模作样的拉住个小管事的问是不是有人找事。

那管事的一脸无奈:“别提了,那个闵大人,真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之前用饭的时候就嫌这嫌那的,还踹了一个新来的小厮一脚,就因为那小厮给他上菜上没报菜名,闵大人就说没把他放在眼里了。现在又折腾,你说那温泉房就他自己一个人,能有谁招他惹他的,也不知dào

他自己在里面怎么着了,这就跟杀人了似的喊人。”

月七点了点头,后而叮嘱道:“虽然闵大人是苏九小姐的姐夫,但是也不能当成自己人去招呼,可如果他真要是耍赖摆官威,也绝对不能示弱,这么多贵客都听着他这动静了,要是让他占了上风,那会所的声誉可就得跟着受损,没准哪个客人心里就生了芥蒂,还以为这闵大人真的吃了什么亏似的,你看着处理。”

管事的一听这话立即心领神会。

左右这闵安也不是桐州人氏,早晚也是要回定州或是进京的,宁可得罪这个人,也绝对不能把其他客人给赶走了。

而且也不怕得罪不得罪的,月七说的是,闵安也是苏家的女婿,再得罪,闵安总不能拿这个会所怎么样。

思及此,管事的立即沉声应了,赶紧跑了过去。

而这闵安,一瘸一拐的从会所出来的时候,那叫一步三回头。

目光凶神恶煞的,恨不得把这里夷为平地似的。

而那几个先前拍他马屁不停的人,早在他方才在会所里大闹的时候面上扛不住,走人了。

所幸那几个还是不敢造次的,把钱结了。

他恨恨的看着会所的大门,嘴里咒骂着。

“什么东西,竟然说老子是自己摔倒故yì

讹诈!混蛋们,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拉上客人一起撒谎说根本就没有人出入过我的房间!你们这群下等贱民!”闵安一边骂着,一边走出了会所大门范围,转了个弯,心里嘀咕着怎么自己的小厮们还不过来接他,口里还在骂着:“谁自己摔能摔成这样!混账!”

他正准bèi

骂自己的小厮快来扶他的时候,面前突然被几个身影给围了住。(未完待续……)

第389章 又升

闵安抬眼,见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因为身边没人,也就没那么嚣张,准bèi

绕开走。

但是他往哪边走,那几个人就往哪边走,就是要堵着他的路。

闵安心里有气,但还是没有发作,抬眼道:“几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话还没说完,那先前才经过一顿狠揍的感觉就又来了。

又是好一通拳打脚踢,闵安的嘴角都挂着血,恐惧的往后爬着缩着,一边大声的求饶。

他分明感觉得到,这一伙人比方才那些人狠多了!

每一脚,都是照死里去踢的,他只觉得胸肺一反,一口腥甜涌入口中,哇的一口喷了出来。

见了血,那几人就收了手。

闵安早就被揍哭了,艰难的回头看他们,“几位爷,我与你们并不相识,就算真是冲我闵安来的,你们也得让我知dào

为什么啊……”

他话这么说,但大半还是抱着报出自己的名字来吓吓这几位的。

却是不料,这几个男子竟是不屑的鄙视着看他,后而又狠踢了他数脚,这才离开。

也是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说过。

等闵安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都要站不起来走路了。

他哪还有力qì

大喊他的小厮,声音都微弱的不成样子,就这还是一出声,肺就火辣辣的疼。

也过了并没有多久,他的小厮长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长乐还在哼着小曲儿。慢悠悠晃着身子准bèi

去会所接他呢。

远远的,长乐看见有个人躺在地上,一副被分人刚刚报复完的模样,他还骂了两句,仍旧不慌不忙的,等走到距离不远处,听见地上那人微弱的喊着他的名字时,长乐立即傻了。

他赶紧飞奔过去,才要扶闵安,就被闵安痛骂着踹了一脚:“混账东西。怎么现在才来!”

他这一脚踹的哪有力qì

。长乐赶紧就再去扶,心疼不已:“哎哟我的爷,您这是怎么就遭了这个罪……”

而巷子的尽头,那几个痛揍闵安的人面露讥讽。却是身上再无方才半分的痞气。而他们身前。站着未发一语,面色更为讽刺的沈重。

“白子胥下手太仁慈了,这要不是因为是苏叶的地盘。要不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哪会这么教xùn

一下就算了。”沈重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后面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这要是换成宁玄,只怕闵安不死也得残废。”

晚上苏叶回到府里,听说的头一件事就是闵安下午的时候就起程回定州了。

苏家上下都惊了一跳。

当然,除了白子胥。

不过白子胥面上也是要惊讶一下下的。

林佩云都不敢相信:“闵安就这么走了?他不是要来给我们苏家架难看的吗?就只是晾着我们,让我们等个一个上午就算了?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这雷声大雨点小的,这是怎么回事?”

苏叶正要说话,白子胥就接了过来:“兴许他良心发xiàn

了也不一定,怎么着都是一家人,未必就真的那么不讲情面,八小姐不是还在吗?也会劝上一劝的,而且,他做再大的官,也是苏家的女婿,也要叫您一声岳母……”

苏叶突然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子胥。

林佩云虽然觉得白子胥的话不怎么说的通,但是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来,又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大家都散了,毕竟紧张了一天,随时准bèi

着迎接闵安来着。

才出了正院,不等回到栖林院,苏叶就忍不住揪住白子胥了。

“闵安这次来桐州,打的是来苏家,怎么可能不和你跟沈重见面就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逼问着,看着白子胥张口就要说话,她厉声提醒:“别张嘴就来信口开河,我是问你正经事,你少装傻充愣!”

白子胥脖子一缩,咳了一声,道:“你也说了,他就算真的想在苏家面前耀武扬威,可也不能忘了是谁给他这个机会的不是?就算以后用不着我,可也不用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连我的面子也不看吧,今天上午闹这一出还不够?他又不是不知dào

苏家不是好惹的,真闹的都不好kàn

,他又有什么好处……”

苏叶笑的很是阴冷,手下已经掐上了白子胥的腰,白子胥当即一个哆嗦,身子直了起来。

“你当我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知妇孺?今天休闲会所那边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我人当时可就在会所里呢,我没过去,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dào

……”她说着,手也同时转了个半圈,白子胥当即就噌的一下跳出了好几步之外。

“不许揉!”苏叶厉声指着白子胥:“你今天不老实交待,我就掐你一晚上!”

秋华和月七早就躲到一边去了,远远的站在树下阴暗的地方,偷偷笑着看着这夫妻二人的好戏。

“你别笑,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们揍的闵安?”秋华也正了神色,盯向月七。

月七咧嘴一笑,在耍二皮脸这事上,他们主仆二人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听月七嘿嘿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杀鸡蔫能用牛刀?”

秋华怎会听不出月七在跟她咬文嚼字,瞪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还牛刀?你们二人当然不能出手,怕是叫了你们的暗卫过来做这事吧?不过,我听说下的手特狠,闵安下午还去看了跌打,要不是很严重的话,他才不会去找着丢这个脸,你们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啊,不过,想想就挺解气的!”

月七觉得这话甚是好听,不禁的觉得今天安排的这一出都是很光荣的举动。

而那边白子胥和苏叶也到了水深火热的境界了。

苏叶追着白子胥又掐又拧的,就听白子胥哎哟哎呀的就没停过,后来终于是告了饶:“哎哟喂,闵安都成那样了,他还怎么来苏家,浑身青肿的过来,到底谁给谁难看,他不走能行嘛……”

苏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来一回,不到一天就怎么来怎么回了,苏家上下倒是连苏贞的面都没见到。

后来苏叶特地问了一下,苏贞那天在女子养生会馆消费也是不低,但是却不像闵安那样过分,大家都知dào

苏贞是苏叶的庶出姐姐的,虽然没有苏叶的吩咐,但是当时还是想着就让苏贞抹了不收钱。

但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苏贞不仅给了钱,而且还千叮万嘱一定不要给任何优惠。

苏贞的这个举动,让女子会馆这边的姑娘们很是赞不绝口:“不管我们怎么坚持,八小姐就是非要实价给钱,僵持再三,八小姐真的不是客气一下而已,还说她现在不能拿她当苏家的小姐来看了,她是闵安的夫人,还是定州第一夫人,怎么能享shòu

了却不给钱,没有这个道理。若是我们坚持不收,岂不是给了别人说她沾便宜不说,还借着品级来赖账。”

苏叶点了点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苏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苏贞和她保持距离,这可以理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打心底里互相讨厌对方,苏贞会去明知是她的地方的养生会所吗?

这就像是,不仅仅是要保持距离,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她苏贞要和她苏叶算个清楚似的。

这和闵安是绝对不一样的。

闵安不是为了表现一家亲才不给钱,闵安绝对就是摆官威想欺人一头。

苏贞这件事,让苏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让她有一种很特别的预感。

苏叶的这个特别的预感,并没有过多久,就应验了。

苏贞被封了二品诰命夫人。

这个消息到达苏家的时候,除了喜之外,就是惊。

苏叶惊了。

她万分确定自己当时向沈重yào

的只是个第一夫人而已。

而且之后她已经满yì

了,绝对没有再向沈重表示过因为闵安的升官而想让苏贞也跟着升一升。

苏贞有个第一夫人的名誉已经足够了,在闵家就够用了。

私下里她立即就问白子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白子胥从中疏通的,或者是别人看在白子胥的面子上,送的一份礼。

白子胥也很惊讶,再三郑重的对天发誓与他无关,苏叶端察了他许久,这才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从朝中受封回来,苏贞只身一人来了桐州。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闵安在桐州太不愉快所致,这次苏贞是自己来的。

看着苏贞那一身装束,那一身面圣的正装,林佩云的眉都有些微微的发皱,人在厅堂外,看着厅堂内端坐淑仪的苏贞,瞬间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如果,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她的亲生女儿,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吧。

而苏叶紧跟在林佩云身边,站在厅堂外,她也是有一刹的失神。

面前几步外的苏贞,那妆容、仪态、神色,全部都透着强烈而浓郁的陌生感。

就像是一尊死物,一个泥塑的、木雕的、石刻的一个的人、

她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认得了。(未完待续……)

第390章 断亲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林佩云笑着迎了进去,“闵安他……”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公务繁忙,就不让他来回跑了,我自己来解决就可以。”苏贞道,一边向进来的苏叶微微颔首。

林佩云首先想到的是苏贞大抵是回来取些旧物什么的,不然这又不是什么节日的,而且苏贞只身过来,自然也不是因为她加了封,看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来贺一贺的。

苏叶微微笑着点头算是见了礼,才坐下还没稳当,就听苏贞动了动姿势,开门见山直言道:“我这次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也解决掉这些关系。”苏贞看向林佩云的眼里,后而起身竟是躬了个弯,这让林佩云和苏叶甚是惊讶。

苏贞直起身来,一字一句地道:“先谢过母亲这么多年的养育和教导,但是我这次来,是想和苏家断绝关系来的。”

“什么?!”林佩云前一刻还在猜疑着苏贞此来为何故,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苏贞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震惊的都站了起身来。

苏叶把林佩云拉住,让她坐下之后,这才平静的看向苏贞:“你这是为什么?你觉得苏家哪里对你不起?”

苏贞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已经约了城主大人,下午他会过来府里把相关的手续走一遍,盖章签字,等我们按完手印,也就没关系了。所以。我上午特地过来就是先说一声,以免到城主大人来的时候再让您一时没个准bèi

……”

她说这一切的时候,神情没有半分的动容和改变,依旧淡然,如同林佩云站在厅外时瞧看见她的神色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改变过。

半晌后,林佩云嘲讽的笑了,后而站起身来:“那好,下午城主大人来的时候,把手续走一遍就是了。”

林佩云这就要走。苏贞却唤住了她:“母亲。城主大人也很忙,是以,您如果没有非常要紧的事的话,最好就别出门了。也就用过午饭之后城主大人就会过来了。我不想让城主大人白跑一趟……”

林佩云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佩云又是一笑:“你都要和我们脱离关系了。还叫我母亲?你叫错人了。”

苏贞抿了抿唇,后而垂首道:“您现在当然还是我的母亲,毕竟还没走完手续。”

林佩云冷笑了一声。拉上苏叶出去了。

而苏贞,始终坐在正院的厅堂没有离开过半步,她带来的婆子问她要不要去淑乔阁收拾一些她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想要带回去的。

苏贞摇了摇头:“都是些不值什么钱的货色,拿着也是累赘。”

那婆子思量了一番,后而提醒道:“那个蜜蜡山茶不是还在淑乔阁吗?您看要不要……”

苏贞的眉有一刹的微动,随后看了看婆子,声音有些厉了起来:“那是当时闵大人送给苏府的礼物,我虽然和苏家断了关系,可不代表可以带走苏家的东西,一个蜜蜡山茶罢了,有什么可稀罕。”

那婆子立即噤声,惊惧的站在后方再也不说话了。

下午城主大人和师爷还有桐州的两个官员都来了,官方的和见证人都备足了资料和手续,林佩云再没有什么感慨,签字按手印一点犹豫也无,苏贞也是利索,办完了手续之后,城主大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惋惜的话。

“不过我做了这种事也不少了,像你们这样和和气气的还是头一遭,不管怎么说,坏中见好,虽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是谁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家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这件事办完,这就是不幸中的幸事,以后见着面也不至于太不好kàn

,闵夫人,您虽然与苏家以后都没有什么瓜葛,但是我个人有几句话还是要说,毕竟苏家把你平平安安的照顾到这么大了,之间有些摩擦是避不可免,养育之恩还是有的,虽然没有关系了,可是到底也是有养育之恩不是?您现在是二品诰命夫人,苏家也是咱们桐州响当当的大户人家,相互之前有个什么事,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别闹的不好kàn

……”

城主大人一说就是一大通,屋里的人都很给他的面子,全都耐心的听着,大家相互最后还笑着互相祝福了几句,这件事终于也就这样看起来和和美美的结束了。

这些外人一走,苏贞也就要起程了。

苏太夫人这时来了正厅,苏叶和苏贞都惊的站起,忙就行礼。

看见苏贞行的还是孙子亲人之间的礼数,苏太夫人叹了口气,也没有什么责备,只是问苏贞:“这里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要不要再走上一圈,留个念想?”

苏贞刚刚准bèi

拒绝,苏叶就开了口:“我陪你去走这一圈吧。”

苏贞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听了苏叶这话之后再一看苏太夫人的神色,立即就说不出口了,而她带来的婆子也是满目希冀的看着她。

如果拒绝,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苏贞点了点头,温婉的对苏叶道:“有劳苏九小姐了。”

从苏太夫人身边走过,苏叶分明看见苏太夫人别过头去偷偷的抹了抹泪。

正院,附院,花园,水榭。

苏府是很大的,苏叶记得以前自己有大把的时间的时候,和苏贞在府里散步,走不到一半,都会觉得腿累,有时候都没什么力qì

走回去,都让秋华和雨蔓去让小厮抬轿来。

今天这一走,连话都没说过半句,竟是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大半了。

走到水榭处,两人坐在水榭中央的小亭里休息一会。

婆子和秋华在外面候命。

“你跟大姐和四姐说了吗?”苏叶突然问。

苏贞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晃眼,微微眯着眼睛,淡淡地道:“中午的时候,我让人去齐家给大姐送信了,她们应该知dào

了。”

苏叶刚要说话,却听得身后岸边有吵闹的声音,谈话被突然打断,两人扭头过去,就见苏青和苏倩气鼓鼓的向她们这边的小亭走来,这二人面前有府里的小厮拦着,很是为难,可是苏青和苏倩却是冲劲大,下人们决不敢把路真的堵住,是以就这样僵着一直到了小亭的跟前。

小厮很是为难的看向苏叶,弱声地道:“九小姐……”

“行了,不关你们的事,都下去吧。”苏叶挥了挥手。

下人们还没走远,苏青挺着肚子,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接掴到了苏贞的脸上。

“你怎么比苏琼还不要脸,你以前没有品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跟苏家断绝关系?做了个二品的诰命夫人就上天了,没有苏家,你能有今天吗?像你这样出身的,主母把你嫁给家中的家生子都是有的,你可倒好,竟然一回来就是要跟苏家断绝关系?你还要不要脸了?”

苏贞捂着脸,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苏倩上来也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一个二品的诰命夫人,就让你傲到这种地步了?全天下二品诰命夫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你以为这能有什么用,竟然就要和苏家断绝关系?你觉得你这个二品诰夫人,我们能用得着你什么啊!?”

这二人骂完,苏贞咬了咬唇,回头看着这姐儿俩。

“你们用不着我,还管我要做什么?看在我们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份上,这一巴掌我不跟你计较。”苏贞盯向苏青,厉声道:“但是同为女人,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小了,别太激动,你有这一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再有个闪失,以后可没这么走运再那么容易怀上了!”

苏青刚刚就要发作,苏贞就立即毫不退让的站起身来,盯进苏青的眼里:“你自己缺德,也要想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再胡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而后她又瞪向苏倩:“你自己没用,就别抱怨别人比你有用!二品的诰命夫人一抓一大把又怎么样,照样也没有你的份!我和你们已经没有瓜葛了,单是你这么冲撞我,我就能立即治你的罪!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搞不明白,还有心情来对我指手划脚,真是闲的!”

看着苏贞竟也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天,苏叶坐在那里瞧看着,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看着苏青和苏倩被气成那样,苏叶不可能一点感受都没有。

再是之前和苏青之间闹的不愉快,可真是也看不了眼下苏贞这样对待曾经的一家人。

“苏贞,你口口声声离不开你这个品级你这个身份,也请你做出和你的身份相符的事来才好,她们曾经也是你的姐姐,你才刚刚和苏家脱离关系而已,你要不要把话说成这样……”

苏叶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苏贞的矛头立即就指向了她。

她盯向苏叶,突然怪笑了起来。

“是谁上来就先给了我一巴掌?她上来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这番公道话?你苏叶也有主持公道的时候?你觉得你配吗?”(未完待续……)

第391章 如烟

“和苏家断亲,我真是觉得没有比这件事更应该做的了,我一点也不在乎被人说我不顾亲情无情无义,相反,再和你们这样的人称为一家人,那才是丢人现眼。”苏贞盯向苏叶的眼睛,字字如针一般,狠声道:“我为什么不断亲啊,说我不为苏家着想,真是可笑,你们竟然还能来质问我这样的问题?闵安要升职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你能给个方便,可你呢,你不仅没有帮过一下,连句话也没有也无所谓,可你从中作梗百般阻挠,你竟然对自己的姐夫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种行为,这是一家人吗?这是一家人应该办的事吗?”

苏叶瞪时无言以对。

她万万没有想到,苏贞竟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苏叶这边无言以对,苏贞当下更得yì

了,顺着苏青和苏倩还有苏叶一个个的指过去,厉声地道:“一家人?别说这些可笑的话了,你们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说完,苏贞竟是啐了一口,叫上婆子直接离开了。

苏倩和苏青纷纷叹了口气,随后这二人才看向苏叶,目光复杂。

苏叶竟然对苏贞做了这样的事?

以前和苏贞在府里的时候小斗几下也就算了,苏贞都嫁到那么远了,苏叶竟然不顾整个家族的利益,去扯闵安的后腿?

迎着苏青和苏倩的目光,苏叶什么也不想说。

苏青看向苏叶。目光也是有几分不想与苏叶多说话的样子,她甚至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很是防备。后而看了苏倩一眼,苏倩半晌后叹了口气,终也是一个字也没说苏叶,拉上苏青走了。

这件事当天下午就在桐州传开了。

白子胥回到家中看见苏叶的时候,叹息着安慰她:“兴许这件事她也有她的难言之隐,毕竟上次闵安是在会所里被人给揍了的,会所是你的地盘,最后我们不仅没有给闵安一个说法。甚至也没有表示出歉意。闵安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可他又不可能为难苏家,这口气咽不下,回去八成就得发泄到苏贞的身上。是以……”

“没那么多假设。”苏叶有些心烦。打断了白子胥:“我没事。不用安慰我,我担心的是五哥那边,先是苏琼被踢出家门。现在又是苏贞自己要和苏家断亲,现在府里就剩下他一个了,陈妙姗人虽然在府里过着日子,可那日子虽然不愁吃穿也不像在田庄里那样清贫,但又能有多好,跟坐牢似的,无非是多几个下人使唤罢了。”

她不禁的想起苏贞走前,甚至连陈妙姗提都没有提起。

白子胥叹道:“你五哥再是纯善,也分得清是非,他以前和苏贞的关系是最好的,但是后来的众多事情,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他心里也一直都有数,现在苏贞刚刚做了二品诰命夫人,就要和苏家断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她心里有多大的仇视,终究是过了河在拆桥,你五哥心里有数的,我回来之前就先去看过他了,和他一道儿从商盟会回来的,他倒是怕你因为这事气着,还让我劝劝你,让你别往心里去。”白子胥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看得出来他心情也不太好,谁都想不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会是这样,出商盟会之前,他还让人去齐家给你大姐道个歉来着,让你大姐千万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给动了胎气……”

苏叶长叹,觉得真是世事变化让人招架不及,甚至都来不及感慨,也不知dào

去如何感慨。

苏贞回去没有多久,就听到了闵安携着妻眷进京长住的消息。

是应该的,闵安以后也可以入朝了,自然得在京城安户了。

苏贞和苏家断了亲的事,当时就已经传了信过去给苏二老爷和苏亦文,林佩云在信中再三提醒苏亦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见到闵安之后千万别生气。

现在两家没了亲家关系,一旦苏亦文对闵安谩骂甚至动起手来,闵安是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放的。

更何况闵安现在还是京中的新官红人。

听说闵安入京不久,因为沈重在京中有学府之事,闵安也偶尔去学府那边走动,说是向沈重学习也好,说是闵安出于他个人的利益想趁着这些人还在学府时就打好关系也罢,反正并没有过多久,闵安很快的就与京中一些激进的学子打的火热。

激进的学子们有个共同点,就是爱扎堆吟诗作对之类。

而吟诗作对最有意境之处,自然就是那些岁月场所抱得美人花前月下。

闵安的这些花边小新闻,根本就不需yào

打听,也根本就不需yào

让人多加留意盯守,根本就不知怎的整个桐州的人全都知晓。

闵安后来毕竟是往来过桐州不少次的,桐州也有闵安相识的关系还不错的酒肉朋友,一时之间,整个桐州都知dào

这个苏家二进宫的又断了亲的女婿,在京城混的是如鱼得水。

有好,就有比较。

拿来和闵安相提并论相比较的人,就是早前风风光光进了京的苏家长子苏亦文。

当时也是人口称赞不已的。

现在再一对比,苏亦文还在京城混了几年来着,却是连闵安的小手指,只怕都比不上。

尽管没人当着苏家的人面说这些,但是谣言和闲言碎语就是这样,逆着风也能刮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去。

尽管苏家上下没人提起,但是谁心里都知dào



林佩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kàn

,近来出入苏太夫人的佛堂是越来越频繁了。

“悦州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杨枫之沉声向苏叶禀报:“闵安人在京中,他真的太高调了,别的学子雅士在那些场所也就是走个过场,但是闵安却真的太投入了……”

苏叶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去作死去吧,活到他这个年纪真是白吃了那么多年的饭,越是升的快才越应该偃旗息鼓,我看他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早晚有看不惯他的人给他好好上堂课的,让他投入去……”

杨枫之听了之后就是摇头:“我要说的是有这件事有关的一个有些奇怪的事,闵安流连京城的烟花地,已经超出了文人墨客钟情的范围,而近来闵安甚至花了重金竟是参加了一间花楼的花魁大赛,而被闵安投中的那个歌姬,因为闵安的名声,一夜之间竟在京城风光到了顶点,听说一夜难求,就是有钱都排不上……”

苏叶皱眉,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突然想到苏贞知dào

这些事的时候,又是何表情。

“……我去看过,但是我不敢确定……”杨枫之的声音突然古怪了起来,小声地道:“那个歌姬……有点像七小姐……但是我也不敢确定……”

苏叶突然坐直了身子:“苏琼?”

她惊呆了。

杨枫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很是犹豫地道:“您先别急,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苏叶眉一挑:“和苏琼很像?”

“像。”杨枫之点头:“而且不止是面容像,那笑容也像,我去暗察的时候,那间花楼正在抛彩球,那个歌姬叫如烟,是那间花楼的头牌花魁非常抢眼,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一颦一笑,太像了……”

苏叶不知怎的,突然间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杨枫之说了之后,话依然还是犹豫不定:“可是,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是乍一看,真的觉得那就是苏琼啊,可是这天下那么大,难免有面容相似一二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是苏琼,也不置于去京城做歌姬……”

尽管杨枫之这样说着,可是苏叶心中那种不安的不祥的预感,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尽管她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叫如烟的歌姬。

可是她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如烟,极有可能就是苏琼。

杨枫之的声音没有停下:“……那个如烟和闵安的关系却是非常的亲近,闵安是如烟的座上宾,每次只要闵安过去,就是再大的官过去,她都一律不买账……”

“你试探过她吗?”

听了这话,杨枫之的眉突然皱起。

半晌后杨枫之一叹:“我没有试探,还没想到要怎么试探,就有人试探了。”

苏叶闻言眉梢又是一挑。

杨枫之沉声道:“有人在她们抛彩球的时候,大声在街上喊了苏琼的名字,我当时吓了一跳,立即就看如烟的反映,可是如烟却是半点震惊的神色都没有,我十分肯定她绝对是听见了的,按常理说,就算她不认,但是听到苏琼的名字不可能没有任何反映,可是,就是没有。在这期间,那喊苏琼名字的人也没有停过,不停的喊唯恐闹的不够大,我看了过去,那人,我并不认得。”

苏叶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有些犹豫了。

难道真的不是?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巧吗?人纵然再有相似,也不至于到这种相似的程度吧,而且女子的容貌其实换一种妆容的话,就变化很大了……

那又会是谁在试探呢?(未完待续……)

第392章 安置

杨枫之又外出奔走了。

杨枫之总是在府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林佩云都忍不住问苏叶了。

“杨枫之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总是见不着人,头前好不容易露了脸,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没影了?”

苏叶赶着出门,简洁扼要的说道:“没什么事的时候,杨枫之是我的护卫,但是我人在桐州,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需yào

用人的地方太多了,信得过的可是没几个,有他替我打探打探消息,我也放心。他吃用的钱是从我这里拨出来的,并不占府里半点便宜,放心吧。”

林佩云才觉得自己和苏叶的关系缓和了些,这就又被堵住了。

杨枫之再回来的时候,月七竟是紧跟其后。

苏叶和白子胥正在奢品阁坐着谈公事。

一看杨枫之的神色也知有要事要禀,但是再看这架势,苏叶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

月七的神色和杨枫之这个神色凑到一处,很明显,杨枫之这次被月七跟了。

苏叶无奈的看了白子胥一眼。

白子胥很是无辜的摆了摆手,先把自己撇干净:“别这么看我啊,我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呢,就是前两天月七说看见杨枫之神色匆匆有些不对劲,怕是杨枫之有什么难事不好解决,这才跟着杨枫之去了,看看有什么可帮得上手的……”

苏叶也不拆穿他。

见苏叶不避忌,杨枫之领会之后便直接向苏叶禀明:“我没再见到那位如烟姑娘。但是查到了如烟进京的一切手续和身份,全部都是由苏贞经办的。”

白子胥手下一顿。

苏叶心中一骇。

月七紧接着就道:“但是更出人意料的是,闵安和这位如烟勾搭在一起,但是闵安却是并不知dào

如烟的身份到底是谁,也完全不知dào

如烟的身份是由他的妻子苏贞经办的。”

这让白子胥和苏叶又是一惊。

月七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却并不是不经大脑毫无顾忌的,他说的是“如烟”,而并非“苏琼”。

听了这话,苏叶突然冷冷一笑。

想着月七跟着杨枫之追上了这件事的进项,苏叶就觉得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并不是想隐瞒着白子胥什么。而是在事情查清楚真相之前。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苏琼去了烟花之地做歌姬,还当上了花魁。

哪怕苏琼和苏家已经没有瓜葛。

但是一旦传扬出去,总会被人拿来和苏家一起说事。

这件事和莫泽衡那件事不一样,莫泽衡毕竟先前对她和别人不一样。还发生了诸多不好的事。而且莫泽衡对白子胥更是不一样。那件事,她认为真的有瞒着白子胥,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处置的必要。

当然。最后仍然没能逃得过白子胥这对桃花眼。

现在月七又跟上了杨枫之,事情又让白子胥给跟上了。

苏叶似笑非笑的看着月七,道:“你说是如烟,那你的意思是如烟也许并不是苏琼?”

这话问的很不像是苏叶问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本来就已经都在怀疑那个歌姬如烟的身份了,而且还与苏琼长

的那般相似,现在又查出如烟的身份与苏贞脱不了关系,可以说,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如烟,就是苏琼。

既然是明摆着的事,苏叶还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刁难着问月七,那就是心里有情绪了。

月七怎么会感觉不到,立即就求助的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挥手让月七和杨枫之先下去,苏叶却拦住:“下去干什么,这事咱们都说开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他们两人说的。”

听着苏叶的声音越发的怪里怪气了,白子胥苦了脸。

平常在府里,在栖林院,他对苏叶怎么赔笑脸都没问题,但是在正事上又是在眼下,他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立即就瞪向月七,示意月七赶紧去向苏叶赔礼道歉。

月七一触到他的目光,立即眼睛一斜——直接看向天花板。

杨枫之险些没笑出声来。

白子胥立即半哭半笑的看向了苏叶。

指望别人,是不行了。

“苏叶,我这也是关心你,我放心不下你啊,我知dào

你有能力有本事,什么事都能处理的很好,可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你的担心啊,我做夫君的,想保护你,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好意思吗?”苏叶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来问我啊,你至于这么迂回让月七还跟着杨枫之到京城去吗?你问我,我至于不告sù

你吗?”

白子胥坚决不狡辩,点头如捣蒜:“我知dào

,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太迂回,是我耍小聪明……”

苏叶又瞪了他一眼。

半晌后,突然伸出手来,在白子胥的腋下狠狠的一掐。

奢品阁楼下,苗文初正在拨着算盘,突然间从楼上传来不像是人发出的尖锐的哀嚎之声来,惊的苗文初一把年纪,手里的账本子险些失手扯烂了。

苗文初惊愕的抬眼看了看楼上的方向,眨了眨眼。

扫地的小厮惊叹:“我的天哪……”

苗文初立即厉色看着他:“什么都没听见,知dào

没!?”

“知dào

知dào

……”小厮赶紧低了头,接着快速的扫起了地。

没多一会,传来几人下楼的声音,月七和杨枫之在头前下来,两人出了门去备车,苗文初巴巴的看着后面,就见好一会子,苏叶和白子胥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苗文初看向白子胥的眼神是很别有深意的,说是一本正经,但怎么看,那目光中都有着隐隐的笑意。

白子胥走过柜台前时,突然驻足,微微弯着背,狠狠的看了苗文初一眼。

“苗先生,您年纪不小了,能不能稍稍的收敛一下您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苏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回头,就见苗文初嘿嘿的冲着白子胥笑:“下次我尽量不让你感觉到……”

白子胥气的翻起了白眼。

回到苏府之后,苏叶就向林佩云说了一个要求。

“陈妙姗在府里待着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开了,不如让她走了算了,我准bèi

让白子胥通知一下闵安,让苏贞挑一天过来把陈妙姗接到京中享福去好了。”

林佩云上午才被苏叶堵了一下子,以为苏叶这次一本正经的还不知dào

又要说什么堵她的话。

听了这话,自然是一惊。

她早就想把陈妙姗赶出苏府了。

这不是白吃白喝的事。

苏府那么多下人,绝对有闲人,苏家不是养不起。

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有的人,她哪怕倒给你钱,你也不想看见她在你面前晃悠,更别说还吃你的喝你的。

以前她做姑娘还没嫁人的时候,她大哥林征就总是叮嘱她,让她千万不要与人争,将来就算苏立行再纳几房妾氏,也别太出头。

她当时觉得虽然这种事会心里难受,但是自己到时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心思自然全都放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的,同在一片屋檐下能笑何必要撕破脸,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林征却说虽然说的早了些,但是到时候早晚都要涉及到分家产之事,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万万别争那些钱惹得自己一身气。

她却说有什么可争的,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不给,去抢岂不是自降身份,抢来,又能多出多少。

林征当时就摇头不再说了。

而她,直到后来慢慢熬出了几个年头,这才体会到林政所说的,真是太难做到了,更别说自己当时回答的那些话。

她爱钱吗?

当然爱。

夫君的爱意早就没有了,子女也都各有各的生活,看起来也早就不需yào

她了,她还能靠谁。

但是让她做些募捐的事,她从来没有含糊过。

不过就是有一点,再是钱多,再是可以捐给不认识的人,她也一个铜板都不想多给陈妙姗。

本来把陈妙姗接回苏家,就让她当时好长一段时间都气的睡不安稳了。

如果不是当时苏叶因为想要查到苏琼的下落,担心苏琼使阴的,她打死也不会同意让陈妙姗再进苏家的门。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陈妙姗是怎么求苏太夫人让大家原谅苏琼的。

现在苏叶突然这么说,她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苏琼有下落了。

她还没问,苏叶就已经看出了她的神色,知dào

了她想到了什么。

她摇头:“和苏琼没有什么关系,我近来想了想,悦州那边我安排了人手的,其实也大可不必再对陈妙姗盯的这么严,而且毕竟现在五哥掌着苏家的大权,血浓于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就算当时五哥也气愤,对这样安排陈妙姗没有意见,但是恨意和生气这种情绪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的,天长日久,五哥对陈妙姗这个娘亲的恨也会慢慢消融,到时如果他们的关系再走近些,陈妙姗一旦抓住这个机会不放,那我们在苏家的地位,就会有威胁了。”

林佩云听到这话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

她觉得,苏叶真是越来越成熟,思考问题果然越来越周全了!(未完待续……)

第393章 真相

但是她高兴归高兴,还是不能表现的太激动的。

可是却又怎么遮得住她面容上的喜悦:“说的是,陈妙姗在府里的时日也不短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就算府里不缺她吃穿,总归心里也不会好受。亦诚对咱们都不错,也一直都很上心努力,虽然从来没有提过陈妙姗这边的事,但是毕竟是母子俩。”林佩云说着,叹了口气后才又道:“以前也是没别的法子,要是把陈妙姗直接送出府,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上了岁数,出去可怎么讨生活,要是那个时候把她送走,那才是绝了情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苏贞在京城过的体面,闵安在京城混的也不错,把陈妙姗送走对谁都好。”

苏叶听了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我回去就让白子胥安排这件事。”

“去吧去吧,有什么缺项,直接过来找我就是。”林佩云也想开了,只要能把陈妙姗送走,送点盘缠什么的她一点也不介yì



苏叶点头,这就起身回栖林院了。

路上,秋华淡淡的笑:“这次可是如了夫人的意了。”

苏叶没说话。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挑剔了。

她还记得最开始跟林佩云说要把陈妙姗留下,因为理由不容林佩云拒绝,林佩云当时也没说什么,但是小双却是听到林佩云在院子不止一次怒骂陈妙姗发泄。

当时愤恨成那样,连一毛钱都不想给陈妙姗。现在被抻到这个时候,都不介yì

花钱送神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苏叶没有直接回栖林院,而是去了苏亦诚的书房。

白子胥正在这边跟苏亦诚说这件事。

苏叶敲门进去的时候,苏亦诚正在跟白子胥感慨:“……我心里自然是觉得这样最妥当不过的,毕竟闵安现在在京城过的不错,她……她跟着过去至少守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总归是舒坦些,只是我担心的是,当时苏贞过来和苏家断亲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看望过一眼。而且以前早前都在府里的时候。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就不是很好,怕就怕苏贞根本就不想照拂。”

苏叶进来,和苏亦诚见了个礼,白子胥上前拉了她坐下。苏叶坐下后就道:“这些我们再是诸多猜测也没有用。我们就把信寄去。到时候看看苏贞是什么态度吧,也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么坏,总归这是一件好事。我觉得要真说不愿意的话,也应该是闵安更不愿意,不过他现在可是大红人,可容不得别人给他添上个不孝敬老人的罪过。”

这倒是实话,苏亦诚点了点头。

三人坐在一处,说了些闲话,晚饭一起用过之后,苏叶和白子胥这就折返了回去。

信是白子胥出的,也是直接寄给闵安亲启的,防的就是苏贞到时候慌称没有收到。而白子胥夹着公文一道寄过去的家书,闵安就再没借口装傻了。

很快就有了回应,一个星期之后,苏贞就赶回了苏家。

闵安依旧没有来。

这也就说明了闵安的立场很明确了。

不知dào

是不是苏贞心中有鬼的原因,她连坐都没有坐,就直接让婆子去接陈妙姗出来,准bèi

立即就起程回京。

苏叶直接把她从马车上给拉了下来。

她今天支开了林佩云,借口说为了不让陈妙姗再和她打到照面说些难听的话,林佩云去和城内的几个贵妇拜佛了。

正厅里,苏叶沉声问苏贞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如烟就是苏琼,你别再在我面前装什么都不知dào

,我能这么问你,就是我已经全部都查清楚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苏琼的动向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竟然成了京城当红的花魁,而暗中疏通关系的人,竟然是你!”苏叶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向苏贞:“苏琼绝非善类,如果她真的可以好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绝对不可能去做这个莫名其妙的花魁!你到底是为什么帮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做这一切,又为什么要瞒着闵安,你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纯粹只是帮苏琼,苏贞没有必要瞒着闵安,既然瞒着闵安,那也就是说苏贞和闵安的关系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体面和美。

可是现在苏琼和闵安勾搭在一起了,再是没有感情的夫妻,也容忍不了吧!

“苏琼和闵安勾搭在一起了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帮苏琼,她又对你做过什么?她跟苏倩抢完丈夫又来跟你抢吗?你为什么要帮她,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会把你自己害死……”

苏贞一直未语,而苏叶抓着她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不知是哪一句终于让她承shòu不住,她猛的挣开了苏叶的双臂,面容看起来竟是那般的几近癫狂:“我已经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想对付苏琼,你自己去找她好了,你为什么揪着我不放啊,我不想夹在你们两个人的中间,你想干什么你就去,求求你别再问我了!”

“那你就是不否认我说的这一切了?!”苏叶又何尝不是锥心一般:“苏贞,我和你之间是有过很多无法抹去的不好的事,可是也不置于如此吧,谁是真的要害我,我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不想让你一直在中间夹着,我才决定不如和你划清界限,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我和你之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但是你也不应该再跟苏琼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了,她只会害了你,绝对不会帮你的……”

苏贞听了这番话,过往的一切在她的心里翻滚了起来,那些和苏叶姐妹情深相互依靠的日子,那些苏叶为了帮她做的那么多事,还有后来她夹在苏叶和苏琼之间做的那些再也不可能挽回的事……

她觉得心里痛极了。

太大的压力,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扑嗵一声,苏贞突然失神的跪了下来。

“我没的选,我真的别无选择,如果可能,我真的不会帮着苏琼当时一起加害你,莫泽衡那件事我很早就知dào

了,可是我不能说,我不仅不能告sù

你,我还必须要帮着苏琼才行,否则她就会把父亲死的那天发生的事告sù

你们……”

轰的一声,苏叶如遭雷击一般的怔住了。

“父亲死的那天,我在跟前,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铸下不可挽回的错!我明知dào

他会死,可是我就是没有叫人过来,看着他咽了气才出去!我当时只是想着,如果父亲死了,他就再也不会教xùn

我,再也不会因为苏琼做错事而看我不顺眼……”苏贞已是泣不成声,再也压抑不住了:“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万无一失不会有人知dào

,但是苏琼什么都知dào

了,她什么都知dào

!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苏叶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了。

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她想过苏贞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却从来没有想过会真相会是这样。

她真的很想上去把苏贞打醒。

可是她却要命的感觉得到苏贞痛彻心扉的痛苦和悔恨。

她突然之间对这个世界、对这世界的人,都有些迷茫了。

一念之差,可是,这是一条人命啊,这是亲生父亲的命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叶蹲下身来,抱住了苏贞。

再也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慰。

双手才刚刚将苏贞瘦小的身躯抱住,下一刻苏贞就像发了疯一般的挣扎着站起:“你不要再管我了,也不要再想着帮我了,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好过一点,就再也不要管我的事了,我已经和你们断亲了,你如果非要管闲事,我一定会让闵安对苏家做什么的,不信你们就等着!”

苏贞说完,人已经冲出了大门外。

看着苏贞那般决绝离去的身影,如避瘟疫一般,苏叶彻底痛哭失声。

苏贞和陈妙姗就这么快的走了。

林佩云回来的时候,还为苏叶和苏青几个女儿求了平安符回来,高高兴兴的一踏进门就笑道:“签上说你大姐吉人天相,是天生贵命来着,我还让人给掐算了一下,你大姐这一胎就跟她这一生一样,有惊无险,大吉大利……”

苏叶已经整理好自己,坐在厅堂等着她。

听到这话,苏叶淡淡的笑,竟是头一遭的没有交待完事情就走,看着林佩云笑容满面半点愁容都不再有了,她竟是出乎自己意料的觉得心里特别温暖。

以前,她从来没有留意过林佩云这些细微的情绪。

现在想想,突然间觉得林佩云心中最后一抹阴霾被扫出去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竟也觉得特别的舒服。

她突然之间觉得,家人齐齐整整,就算有些摩擦,就算有些相互的不认同,又算得了什么……

耐心的听完林佩云说完白天在寺中的事,看得出来林佩云的心情真的很好。

苏叶让李妈妈和秋华准bèi

晚饭。

林佩云这才收了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苏叶。

苏叶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在正院用过饭了。

苏叶只是淡淡的一笑,半晌后,林佩云双目湿濡,握住了苏叶的手。(未完待续……)

第394章 受审

苏贞的事,让苏叶很长一段时间都反不过劲来。

这些话,在她的心底压着,在她的心里挣扎翻滚着,最后终于归于平淡,在她的心底沉积了下来。

有些事情,有些真相,不可以大白于天下。

后来苏叶跟白子胥平静的提起:“苏贞这样帮苏琼,而且还瞒着闵安,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相信苏贞这样做一定有她的苦衷,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瞒着闵安呢?”

她当然没有把苏贞当年做过什么才会导致后来一直被苏琼威胁的事说出来,这件事她决定到此为止,而且现在,没有人比苏贞更后悔,更难过了。

白子胥听罢思量了一番,后而道:“苏琼一向欺压苏贞是习以为常的事,这次苏贞在中间疏通关系让苏琼换了个身份重新出现,极有可能就是苏琼又逼迫苏贞了,而闵安并不知情,也许并不是你所知dào

的不知情,我倒是觉得闵安未必就不知dào

如烟就是苏琼,苏琼就是如烟,相反,我觉得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应该早就相互知dào

对方一些底细了。只不过这一切,不让闵安知dào

是苏贞在中间疏通的关系,是为了好方便闵安隐瞒着苏贞和苏琼混在一起。”

苏叶听了就觉得只想冷笑。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苏叶真的无力再去深究那三人之间的关系,半晌后沉重的看向白子胥:“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苏琼到了如今的地步。做事一定更加不会顾忌了,很有可能会做出孤注一掷之事,我担心的是苏琼极有可能不是逃出来了,极有可能她是有更可怕的事情需yào

闵安帮她一起去做。”

先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苏琼都敢和莫泽衡亲自去打通陕南那边地下黑帮这条路,苏琼的胆量可以说是非常惊人的,又经lì

过大起大落之事,苏琼怎么可能收得了手。

白子胥沉声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听我的,这件事你暂且先别让杨枫之去查探。以免打草惊蛇。”看见苏叶不想听话的样子。白子胥握了她的手,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里,道:“苏贞才刚刚回来把陈妙姗接回京城,苏贞刚刚和你见过面的。苏琼不可能不谨慎。在这个时候一旦被她察觉到。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京城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熟悉的地方。更不是杨枫之熟悉的地方,万一真有什么事,一个来不及,就会让杨枫之暴露身份,到时候再想深查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苏琼就算有什么动作,但是闵安现在是大红人,前程一片锦绣,他再是不低调也知dào

自己现在没有必要跟着苏琼发疯,也就是说闵安现在未必就会同意和苏琼合zuò

,不能合zuò

,就没有证据,反而会让我们暴露出来。”

苏叶皱眉。

白子胥说的对,杨枫之这张脸,苏琼不可能认不得。

就算易容,就算隐藏的再好,但万一有个差错,到时候杨枫之人在京中,连个支援的人都没有。

京城是白子胥长大的地方,白家的关系盘根错节,白子胥这人在京城更是朋友遍地走,想想当初白子胥人在京中,都能和在桐州的苏亦文和苏亦武称兄道地就知dào

他在交朋友这方面有多大的能耐了。

这件事交给了月七的手下去办。

每隔一两天,就会有消息从京中传过来。

闵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京城的家了。

自从陈妙姗被接回去之后,闵安第二天从他的家中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一开始的时候,苏叶觉得闵安对苏贞本来就是有气,而且闵安这种人最是无情无义,若不是他自己的母亲常年为他做着军师,只怕他连他自己的母亲都未必会孝敬。

是以陈妙姗被接去和他们一起住,闵安怎么能高兴。

但是正是因为苏贞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为了颜面,也不能发作。

一开始,苏叶觉得闵安真的只是因为陈妙姗突然和他们住在一起了,闵安才会如此。

因为时间上正好吻合。

但是,过去小半个月了,闵安连一次家都没有回过。

这小半个月,闵安在京城内租下了一间不大、但是很优雅奢华的小楼,位置比较偏僻,但是胜在人少清静,而且关键是,这小半个月里,和闵安一起住在这个小楼里的,就是那个花魁如烟。

“没想到当年一起去闵家为二小姐送别的时候,苏琼没有争到的,现在这么水到渠成。”秋华百般感慨,心里却想着如果这个时候苏立行还活着,只怕也得被苏琼给活活气死。

“还好一早就断了干净,不然哪丢得起这个人啊。”小双小声的说道。

这二人在花园里修剪绿植,小声的说着各自的感慨,近来苏叶心情不是很好,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有好心情。

“丢不丢人的已经不想了,我现在只希望这二人就在一起折腾折腾就算了,倒是挺般配的,其实当时若不是因为面子问题,还不如让他们俩当时就凑成一对算了,也就不用去齐家折腾那么多事,这两个人,就在一起折腾吧,也别跑出来去祸害别人。”秋华叹道。

小双深感赞同。

一个月过去,那一天天气非常热,一大早就把人闷的从梦中醒了来,白子胥坐在床边没了睡意,抖着里衣打着扇,给自己扇两下,就赶紧给苏叶扇几下,生怕苏叶中了暑。

从清晨到正午,整个上午都烈日高悬,因为太热太难受,苏叶和白子胥这一天都没出门,看着外面烈日的灼烤,让人觉得简直是如果不小心摔倒在地,都能烫出个疤来。

天热,出门的人都非常少,府里府外都甚是安静。

冰粥都用过了两碗,苏叶还想再吃,不知dào

是不是天太热,今天一起床就觉得心里也很烦很乱,有些莫名的发慌。

都用过两碗冰粥了,白子胥哪还会同意让她再吃,立即就拒绝了。

苏叶正要不理会,准bèi

让秋华去拿的时候,月七和杨枫之顶着太阳跑了进来。

这二人满头大汗,月七就急声道:“京城那边来消息了,今天一早官兵去花满楼搜查三皇子余孽,抓走了如烟和闵安。”

三皇子的余孽?

三皇子早就死了,因为三皇子倒下之事,受到的牵连非常大,连桐州这边都受了极大的影响,这件事到现在苏叶尚还觉得心有余悸,现在突然之间再次被月七提起,并且还是与苏琼和闵安相关,她觉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三皇子的余孽,能称之为余孽,就是三皇子逆谋篡位坐实了。

想着苏家和苏琼还有闵安这些关系,纵然断了亲在前,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那种感觉,就像是脖颈处悬着一把寒凉的长刀一般。

杨枫之接过月七的话却是更让人震惊:“今天宫门还没有开,天都还没有亮,苏贞身穿朝服就在宫门外请旨进宫,在早朝之前亲自检举他的夫君闵安。”

苏叶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绝对不是突然之间或者是短期之内计划策划的事件,她突然间觉得胸肺呼吸艰难,看向白子胥时觉得整个天地都跟着在摇摆。

天旋地转。

苏叶中暑了。

休养了两天,这两天苏琼和闵安已经被审过了一轮。

而苏贞,从那天进了宫门之后就一直都还没有出来。

苏琼和闵安自然是不可能认罪的,尤其是苏琼,被打到面目全非受尽酷刑,依旧嘴硬,一口咬定她只是一个新入京来的青楼女子,名叫如烟,根本就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还说她也是身如浮萍不能左右自己,如果真的有事,也只是与闵安有私情而已,她在京中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成三皇子的余党。

她这般大呼冤枉,已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抛给了闵安的方向去。

她不认罪,闵安自然也不认。

闵安的呼声不比她低,说自己只是才和这个如烟走在一处而已,这个如烟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一点也不清楚,也不清楚这个如烟是不是三皇子的余孽,最后甚至还荒唐的跟大理寺少卿说他其实就是出于想要查探这位如烟的来历才故yì

接近。

这一说辞,别说大理寺是不是相信了,当场就笑了。

闵安被提审、上刑,几通下来已经扒了层皮,如此口不择言乱说一气,换来的是又一通大刑伺候。

而在这期间,闵安和那位如烟,还并不知dào

这一切就是由闵安的二品诰命夫人大义灭亲,亲自面圣检举。

闵安的罪名还没有彻底定下来的同时,闵安在京中的家宅就被查封,几次地毯式的抄家搜查之后,终于在苏贞提供线索之下,查到了闵安书房内的余孽名册。

闵安的罪,定实了。

当刑部将闵安定罪之事告知给如烟,并让她最好也老实交待的时候,如烟突然狂燥起来,称她只是烟花女子,绝对与此事无关。

刑部的人一听就笑了。

“定州第一夫人拿出的确凿证据,就是一位名叫如烟的青楼女子,就是负责京都范围的消息疏送的主要重犯。”(未完待续……)

第395章 佛光

如烟满身血污脏垢,这时才如梦初醒,目光中露出一抹杀意的同时,立即扑上前去大声辩解说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鲁南桐州商贾苏立行的八女儿苏琼。

这话一出,刑部的人又笑了:“你终于说实话了,这件事定州第一夫人已经跟皇上禀明了,早在一年之前,齐家一纸休书把苏琼踢出齐家,同一时间苏家与苏琼断绝亲人关系,早在一年以前,齐家和苏家就已经和苏琼没有任何关系,大义灭亲了。你说你是苏琼,你就不可能想不起来这件事,不怨苏家齐家不念亲情,大义灭亲真是先见之明。”

苏琼彻底瘫软在地。

她这才知dào

,自己一直以为是自己胁迫着苏贞,吃苏贞吃的死死的,却万万没有想到,苏贞在这儿等着她。

更没有想到,苏贞竟然对她的夫君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她到现在也不知dào

,这所谓的余孽的罪名,是不是真有其事。

如果全是苏贞编造的,朝廷不可能查不出来。

可如果不是编造,苏贞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所谓的证据来陷害她和闵安。

以苏贞的能力和智力,绝对不可能做得到。

她人在天牢里。

兴许面前注定是一条死路在等着她,反而平静了。

她想起前一阵子苏贞去桐州接了陈妙姗回来。

而且苏贞与苏家断亲的时候,也是去了苏家。

这两次一定都是至关重yào

的。

而这两次。苏叶一定都在。

这一切,一定是苏叶在背后出谋划策!

一切,还没有展开报复,就已经被报复。

这种感觉,让她想死,却更想让对方先死。

看着远处看守天牢的几个狱卒鄙夷的谈论着她的这件案子,她的目光,在幽暗的天牢之中泛起了如狼一般凶狠的光来。

苏琼和闵安经过三司会审,最终落实罪名成立,同一天。苏贞终于从宫中走了出来。

除去一身朝服。除去这一身的荣誉与品衔,她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婆子在宫门口接她。

马车里,坐着苏叶。

苏贞一掀车帘,就怔住了。

原本费尽了力qì

才让自己镇静下来的情绪。在苏贞掀开车帘的那一刹终于崩溃。

苏贞却不上车。

苏叶猛然跳下车来大声唤她。

苏贞却淡淡的回过头来。那笑容中的轻松与释然是苏叶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

“我在京中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现在人还不能出现在京城,三年之期还没有过,你先回去。我这两天就会回桐州,到时候再问。”

看着苏贞随着婆子慢慢前行的身影,苏叶终于驻足。

半晌后,杨枫之过来劝她:“八小姐说的对,你现在确实不宜出现在京都。”

白家,不能不管不顾。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桐州之后,白子胥对苏叶没有告知他一声便去了京都之事,只字未提,只抚了抚她的手:“等她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

三天后,苏家收到一封信。

信是给苏叶的,让她前去秋雾山一叙,落款是苏贞。

苏叶看着秋雾山三个字,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

秋华见她神色不对,上前安慰道:“八小姐毕竟先前和府里断了亲的,而且近来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不想进城被人看见乱说是非也是人之常情。”

苏叶没说什么,让秋华去准bèi

一二,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却想着但愿只是如此才好。

然则,当苏叶踏入秋雾山的大雄宝殿的时候,她突然僵住了。

面前的苏贞,不施粉黛一身青衣。

双目轻垂。

那一袭最是让人羡慕的及膝如墨一般的长发……

再也没有了。

山中的僧侣尼姑让开了地方,留下苏贞和苏叶做最后的了结。

苏叶已是泪流满面再难控zhì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苏贞看着她,轻轻一笑:“不必难过,我人就在秋雾山,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得到,不是吗?”

“你分明就是故yì

的,故yì

等到我阻止不了的时候,才让我来!”

苏贞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说起来,我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我整个人轻松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就连我去进宫检举闵安,我都没有现在这般轻松。我心里,是早就做了这个决定的,并非一时冲动。把你找来,不为别的,是还有许多事,需yào

让你知dào

,需yào

让苏贞,把关于苏贞的事,说完。”

她微微笑着,看着山下的夕阳,轻轻的,迎着风,说着她作为苏贞这短暂而又波澜的一生:“关于我和苏琼的事,你已经知dào

了。我要说的,是和沈重相关的。当时我人在田庄,闵安过来拿着二姐的遗书来强娶苏家的女儿,他要的是你,这是闵安自己的决定,但是,沈重知dào

他而要娶你之后也很生气,可后来觉得这样也未必就不可,以你的聪明,必然可以将闵安解决掉,最后再将闵家的一切拿到手中,是以,沈重在那件事上,才会让你如此失望。”

“我也是后来在闵安转而又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才在沈重的安排之下和沈重见了一面。”苏贞微微一笑,淡然地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彻底的不一样了。”

“我被苏琼牵着鼻子走,做着苏琼的走狗,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人,只要是他想知dào

的事,他总能知dào

。沈重知dào

我的一切,知dào

苏琼的一切,还知dào

闵安的一切。是他,让我明白了一个人怎么才能真zhèng

的站起来,不用再对别人卑躬屈膝,是他,让我明白了一个人对自己曾经做错的事,真zhèng

的挽回不是掩饰和受人胁迫。苏叶,”苏贞突然回头看她:“你不要伤心,我做过错事,现在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让你知dào

,你心里珍视过的人,他们都没有离弃过你。我曾经对你不起,我也有过自己的小心思,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是我现在真心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你值得越来越好,你坦荡,你理智,你聪明,你重情。不止是我,沈重也从来都没有离弃过你,沈重所做的,只是我们在当时无法看透而已。你知dào

吗,是沈重暗中相助苏琼一路可以到达京城,只是苏琼自以为是她走运而已。苏琼进了京就直接找我来给她安排一个身份,因为以往就受她的胁迫,我帮她,一点也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给她的那个叫如烟的青楼女子的身份,也是沈重给我的,如烟,确有其人,但是在早前三皇子那件事发的时候,如烟就已经死了。苏琼只是顶了一个该死去的人名而已……”

一切恍若陈旧而又煽情的老调,颤着音将过往的那些画面一一重现在眼前,那些看见的,看不见的,历历在目。

明明这般陈旧恍若幻影,但却又是赤裸裸的现实与真相。

苏叶的眼睛干涩一片,她觉得自己的泪都流干流尽了。

“沈重和白子胥二人后来都做了很多事,他们阻止你介入,是我的主意,苏琼太危险了,她对你的恨太深了,如果不拔除,你真的太危险了。而且苏琼虽然现在人在天牢之中难逃一死,可她进京的时候,身边养了一些对她死忠的护卫,这些人现在混迹在京都,我真的很怕你一旦出现在京都,他们会做出对你不利之事。”苏贞叹道:“苏叶,我现在才真zhèng

的明白,以前苏琼跟我说,陈妙姗也跟我说,她们说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真的对谁好,也没有谁就会真的领谁的情,知恩图报这种事都是骗人的。但是现在我信了,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为了你,我做这些事,我一点都不觉得不值得,我愿意为你做这些。那是因为你曾经真心的对待过我,我知dào

那些都是真的,就连你吵我训我,也都是为了我。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她回过头来,轻轻松松的看着苏叶:“过了今天,我们就是不一样的人了,我再也不是苏贞了,但是我现在一定要说的就是,请你,一定,一定要珍惜你的夫君,白子胥。”她的目光有泪意闪动,但却是笑的:“这个世上的界限都太模糊了,但是白子胥对你的心,却是人人都可以看得清楚。你不会知dào

白子胥为你付出过多少,牺牲过多少。也许沈重付出的也非常多,可是沈重太沉重了,人的感情,应该是轻松的。就像我现在这样。”

苏叶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再一次疯狂的涌了出来。

“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觉得这是我身为苏贞,这一生,最大的荣誉。”苏贞说完,突然间笑叹道:“陈妙姗也出家了,虽然她现在还和我不说话,心里对我还有恨意,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在佛祖的光照下,她会想明白的。”

末了,苏贞拉住她的手,沉声道:“苏叶,人生苦短,来世未必有缘再见,可以笑,就把以前的不快放下吧。不论是你,还是苏青和苏倩,来世,我们都未必还能做得了姐妹,就比如这一世,我就已经和你们不再有这个缘份了。”(未完待续……)

第396章 因果

从秋雾山失魂落魄的出来,苏叶在山门处遇见了苏倩和苏青的马车。

三人站在山中,站在夕阳里。

时间转瞬而过,岁月就像是一双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们拉扯到不可挽回不可修复的立场。

岁月无情,但是人却有情。

苏青挺着肚子,已经快要到了分娩的月份,额上一层密汗在夕阳下反着淡淡的光。

苏叶远远的看着这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姐姐。

其实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而已,她觉得就已经是这般的疲累了。

苏叶长身而立,半晌后,未发一语,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转身离去过后,苏青和苏倩才一前一后的向山中走去,也是未再看她一眼。

杨枫之策马而驰,车轮卷起路上淡淡的尘埃,车轮每转一圈都是那般的坚定和沉稳,就如同坐在马车里,此时苏叶的心。

她坐在车里,目光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后悔。

苏叶后来无数次问自己,如果那天在秋雾山的时候,她主动上前与苏青和苏倩说说话,哪怕是些粉饰太平的话,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是每一次,她能够给自己的回答,都是否定。

她相信,无论是苏青还是苏倩,和她都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很无奈。

每个人都很感慨。

但是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谁也不可能回头重新来过。

苏叶常常在想。也许在很早以前,她们几个的姐妹缘份,其实就已经尽了。

回去之后,小双忍不住跟秋华说了几句。

对于苏贞看破红尘出家之事,每个人都感慨万分。

“八小姐如今走到这样的路上,我心里也觉得很难受,但同时也觉得八小姐这次终于解脱可以做她自己了。八小姐和九小姐之间再没了以前那些不快之事,可为什么大小姐和四小姐她们,就不能像八小姐这样,和九小姐之间说个清楚。重新开始?”

秋华没说话。

半晌过后。秋华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瓷碗放进小双的手里:“砸了它。”

“啊?”小双以为自己听错了。

秋华重复了一遍:“你把它砸了。”

小双比划了一下,看秋华来真的,一咬牙。啪的一下把碗摔在地上。

“碎了吗?”秋华问。

小双不明就里:“碎了。”

“你跟它说对不起。”秋华道。

小双嘴角抽了抽。朝着地上的碎瓷躬了躬:“对不起。”

秋华始终保持着那样清淡的笑容。问她:“那它还原了吗?”

小双的眼眶突然微红,半晌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秋华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白了就收拾干净,别让何然他们看见。否则就该扣你的月钱了!”

小双险些被秋华这突然的转折给逗乐了,一边收拾,一边突然问秋华:“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讲杯子和水的道理。”

秋华正在给苏叶挑茶,听闻后头也没回:“那个道理你不是已经知dào

了,不还是问了这样的话?这个碎杯子的事——你今天问我的这些话,我那天已经问过九小姐了,我摔了一个杯子,才明白。”

小双抿了抿唇,无声的点了点头。

林佩云后来也去过一次秋雾山的。

苏叶让杨枫之陪着林佩云上山。

回来之后,杨枫之说苏贞并不肯见林佩云,倒是陈妙姗,主动要与林佩云见了面。

林佩云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已经步入空门的陈妙姗非常激烈。

谩骂、诅咒、痛哭……

见到林佩云,陈妙姗这么多年表面维持的淑仪,再也寻不见了。

这些年少了风光,陈妙姗已现老态,出家之后更甚,杨枫之说,几乎都没认出陈妙姗来,完全像一个老妇,唯一不同的是没了头发而已。

杨枫之很感慨,说像陈妙姗这样的,都出了家了还六根不净,只怕秋雾山的山中人不知该有多头疼。

杨枫之说这些的时候,苏叶正在打理她今年开春时新移种下的茶花,此时枝繁叶茂,明年一定会长出繁多的花苞来。

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不知何时,身边的气息突然不一样了,苏叶下意识回过头去,发xiàn

杨枫之已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白子胥站在她两步之外。

“闵安死了。”

苏叶浇花的手突然顿住。

“闵安为官的那些年,结下了太多的仇家,他在天牢里,被周围牢中的犯人围打,抵受不住,第二天狱卒发xiàn

的时候,他身体都僵硬了。”

半晌后,苏叶抿了抿唇,眉心微微一皱:“闵老夫人呢?”

白子胥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什么事是你想不到的?闵老夫人得知后,在家中悬梁自尽。”

苏叶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还是家吗,不过是换个地方坐牢罢了。闵安是作孽的罪名已经坐实,就等着定下日子之后,全家都要抄斩,若不是闵老夫人年纪大,娘家中人曾经在朝中立过功勋,早就直接被带进天牢里了,闵老夫人等的,无非就是午门斩首时还能与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一起上路,闵安现在死在狱中,她必然也不会苟活。”

“你……”白子胥看着她现在这样的平淡,心中越发不忍,他倒希望苏叶可以痛骂,或者大笑,总好过这样无波无澜。

“我以前一直盼着他死,盼着他遭到报应。”苏叶叹道:“等到这人真的遭到报应的时候,我又在想,属于我的报应,又要到何时才会来。”

白子胥的心突然一跳。

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接过苏叶手里的花洒,替她浇灌那株茶花。

“人世间的恨意,大多因为原本老天爷没有判给你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可以抢到手里,等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时,有的人会醒悟,但有的人却是执迷不悟。其实这个世界很简单,很公平,只有恶因,才会有恶果。一个人何以会有恶果,那就要看看他浇水的过程。”白子胥言罢,手也停下,他平静的看向苏叶,静声道:“如果你坚持无法渡过你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就无论是什么果,我和你一起承shòu。”

看苏叶又要说些刹风景的话,白子胥这次直接竖手打断了她:“别说那些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别说是我,我们白家就从来没出过这样的,要是真在我这儿开了这个先例,我回头进了白家的门,也得被扒成皮摘了这一身的光鲜丢出来。你说因果是吧,有果必有因是吧,我这样跟着你守着你,这个果,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也有个因呢。你想不明白,只是因为咱们还参不透这其中因果罢了。”

苏叶看着他,半晌后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白子胥这才心满yì

足的跟着笑了。

迎着夕阳,两人在向阳苑,照拂着向阳苑的绿植,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又似乎凝止了,一大片余辉斜斜的洒下,将二人的影子打在葱郁的绿植上,甚是和谐美满。

远处站着秋华和月七。

月七一边给秋华打着扇,一边瞧着向阳苑那二人的影子,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傻,这天儿热的,还是咱们更聪明些,再怎么着也得找棵大树乘乘凉才是……”

秋华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后而重重的拍了他一下:“用力点扇,一点都不凉快!”

“是是是……”

闵安死了,苏叶去秋雾山找到苏贞,把这件事告sù

给她。

苏贞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苏叶却仔细的看着她。

半晌后,苏贞微微垂了眼。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来交换的。”

苏贞说完,就让苏叶自便,飘然离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神态庄严的佛像。

苏叶只觉得有一股无力的感觉一丝丝的蔓延上来。

但是同时,白子胥的身影却又清晰的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负面的情绪,狠狠的压了下去。

苏叶近来已经将生意上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放下。

兴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纵然有些关系有些人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却仍然还是放下了。

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其实顺其自然就好。

她能想得通,白子胥最高兴不过,苏家的生意有苏亦诚打理,也是越来越好,发生了那么多事,苏亦诚也成熟了很多。而苏叶和白子胥这边的生意,苏叶终于也慢慢脱了手,全权交给张妈妈和秋华还有苗文初三人做最高决策。

而她,白子胥在桐州的时候,就和白子胥养养花,偶尔去几个产业那里逛一逛,泡泡温泉,养养花。

白子胥回京的时候,她就和小双还有林佩云坐在一处,说说体己话,做做女红。

苏叶觉得,自己的手艺明显进步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给白子胥绣个像样的荷包了。

而日子,也不知不觉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慢慢的靠近了苏琼问斩的日子。

人人心里都应该是明白的,但是,却像是说好了一般,竟没有一个人提起。(未完待续……)

第397章 死亡

越是距离那个日子越近,苏叶不知怎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了起来。

张妈妈过来跟她汇报近来生意上的事情,公事谈完,自然而然的,张妈妈就问起苏叶近来的情况。

张妈妈最是拿苏叶当女儿来看待的,从帮苏叶打理生意之后,跟在苏叶身边的时间就短了,每次过来,都难免问长又问短。

苏叶对张妈妈有些很莫名的依赖之情。

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蓝嬷嬷走了之后,张妈妈就接替了蓝嬷嬷,在苏叶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身边的人,都是伺候着跟着原先的苏叶的,只有张妈妈不同,是后来才进的府,是以张妈妈对苏叶来讲,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认识的一个亲近她的人,不需yào

计较过往,那种感觉,很微妙。

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紧张。

张妈妈皱着眉,安慰着她:“我明白你的心情,苏琼确实太厉害太本事,几次三番都能逢凶化吉,总有人替她顶包,这次终于绳之以法,难免会让人担心这次还会不会让她再一次逃之夭夭。”

这种说辞,苏叶这些日子也拿来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张妈妈此时这般说就,却并没有成功的安抚的了她。

见她依旧不安,张妈妈叹道:“她人在天牢里,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她现在没有名没有地位,她头上的这个罪名,不会有人给她翻案的,都到了跟前了。难道还会像戏本子上写的那样,到了刑场,再来个刀下留人?”

苏叶抿唇不语。

送走了张妈妈,苏叶却觉得心情异常的烦燥。

白子胥看着她,心里也不是个劲。

“再等等就好了,三天后她就要在京中受刑,不会再有异了……”

苏叶点了点头,早早的就躺下,不想让白子胥为她担心,闭上了眼。

白子胥躺在她身边。直到听到她呼吸渐渐沉了起来。这才悄悄的起身去熄了烛。

一片云雾。

雾中,朦朦胧胧隐约似乎有个白衣人影。

背对着她。

苏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下意识的就想找白子胥。

可是左右看去全是迷茫的大雾。除了前方那抹白色的人形。什么人都没有。

但是。潜意识里,她总是不想靠近。

可不知怎的,心中升起的恐惧感让她不敢发出声音。

甚至。不敢去唤白子胥。

可是她不动,那人似乎却离她越来越近。

那一身白,那披散着的长发……

她只觉得自己呼吸艰难,下意识就想往后跑!

突然,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如死尸一般的人突然向她冲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模糊的东西,一刀就扎进了她的心脏!

一切快到让她都来不及反映。

但是她却清楚的看到面前的人正是面容已经极度扭曲的苏琼。

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大雾,她想,或许她就要死了。时间似乎突然间静止了,她恍惚间想起了她的上一世,上学、读书,从小就过着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的生活,再是普通不过再是平常不过。然而却又像什么都没有经lì

过没有活过,直到出了意wài

,来到了这个世界,一抹幽魂,伴在苏荣身侧。

她突然想大声呼唤苏荣。

她想,她要死了,那么苏荣会不会过来接她。

然后又突然想起自己做为苏叶活的这几年,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去,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累,疲倦至今,有风吹过她的面颊,她隐隐的竟想着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

然而,心中似乎有着隐隐的牵绊,那个姓白的男子。

所有的绝望在想到那个人的同时,瞬间就飘散了一般。

然后,她就看见苏琼正疯狂的冲她狂笑不止,手上的手还滴着从她胸口流出的鲜血,而在她觉得自己终于死去之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苏琼手里提着的,是那已经紧闭的桃花眸——白子胥的人头!

“啊——”

噌的一下,苏叶惊坐起。

白子胥几乎同一时间坐起,连忙就将她抱了住。

感觉到身后紧紧的怀抱,苏叶这才苏醒,一身冷汗。

她惊的失声痛哭,紧紧的将白子胥抱住。

“没事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我在呢,我在呢……”白子胥吓坏了,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安抚着。

但是苏叶却抱的他越发的紧。

白子胥的眉深深的锁起。

他抚着苏叶的发,心也在怦怦的跳。

他突然想起,那时与苏叶像较劲一般的彼此都无法入睡的时候。

那时苏叶的压力那般的大,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你梦见什么了……”

他分明的感觉得到苏叶听到他问的这句话后,身体瞬间的僵硬。

“没有没有。”苏叶突然挣开了他的怀抱,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是不敢看他:“已经忘了是什么了,睡吧。”

看着她又躺下,白子胥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准bèi

去拿热毛巾来给苏叶擦擦汗。

他才一动,苏叶竟是惊的再次坐起:“你要去哪!?”

这不像是问句,这更像是命令。

白子胥顿住:“去拧个毛巾给你擦擦汗……”

“不,不用!”苏叶赶紧抓住了他,方才惊醒时那种恐惧的神色再次浮上了她的面容,看的白子胥的心都揪住了。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气:“好。”

两人再次躺下,苏叶却是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一直拥在她的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苏叶似乎又睡了,白子胥就想活动一下被苏叶勒的有些发麻的手臂。

可是才轻轻一动,苏叶竟是再次惊醒,紧紧的抓住了他:“你干什么?”

白子胥震惊极了,但是连忙装作睡迷糊的模样嗯了一声,苏叶见他只是睡的发昏,这才踏实了些,笑了笑轻声哄着他:“没事没事,快睡吧。”

苏叶再次躺下。

白子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么些年来,他见证了苏叶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而这一刻,他也见证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在经lì

过那么多锤炼之后沉淀下来的辛酸。

苏叶在他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渐渐睡去了。他却在黑夜里清醒的醒着很久久,心里是山风呼啸过后的平静。没有怨愤,也没有疲累。夜风轻袭,窗上有树影在微微晃动,打在地上是轻碎的月光,这初秋的时节,连轻轻袭进来的夜风,都是温和的。他却恍惚的再一次想起了初见苏叶时的样子,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一幕就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般清晰如昨,连色彩都不曾斑驳。

他想要给的,就是让她温和温暖,就像那天温暖的阳光和恰到好处的宁静与平安。

而他,从来是不需yào

她知dào

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平安宁静的所在。

他知dào

苏叶在恐惧什么。

可是他希望让她明白,人的希望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一个人早一点死。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即去京城的天牢,把苏琼解决掉,再也不让苏叶受这般磨折。

但是他也知dào

,这样是无用的。

一切,就像是有安排的。

一切的预感,就像是命运给你的暗示。

就在苏琼行斩的当天,京中传来消息——当天早上,提苏琼出牢时,发xiàn

五名狱卒全部惨死,全部都是一刀割喉当场毙命,而苏琼,逃出生天。

苏叶的茶盏当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摔了粉碎。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她的脚面上,都浑然不觉。

秋华还没从苏琼从牢中逃出的事情中惊醒过来,立即赶紧扒下去帮苏叶处理脚面的烫伤。

苏叶却是瞬间崩溃了。

她完全都没有发觉秋华在她的脚下,激动的惊坐起,失控的道:“她怎么会逃出来,她怎么会逃出来!!”

白子胥上前握住苏叶的手,安抚着她的惊慌失措:“你听我说,京城已经全面封死,三皇子的余党,不会让她逃出京城的,这等于是皇家的耻辱,她不可能躲得过层层守卫的……”

听到白子胥的声音,苏叶这才稍稍的镇静了些许,激动、恐惧,让她的眼眶充满了泪水,半晌后,她紧紧的拥住了白子胥,失声痛哭:“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白子胥说着,一边向月七和杨枫之递着眼色。

而杨枫之和月七,面目异常的怪异,两人甚至是慌张紧张的,对视了一眼之后方才下去。

出了正厅,杨枫之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拉了月七到角落去说话。

“真的要瞒着九小姐,苏琼已经逃出京都的事,真的不告sù

九小姐吗?这样好吗……”杨枫之很是焦急:“九小姐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dào

,她向来都要掌握事情的全部,这样她才会安心啊……”

月七看了一眼厅堂,也是很担忧,但还是摇头:“九小姐现在这个状况,真的不能再给她添任何压力了,我们这边会谨慎小心盯着的,这段期间一定要保护好九小姐……苏琼没有路可走了,我们都担心苏琼不是逃命,而是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啊……”(未完待续……)

第398章 波澜

后来谈到细节问题,杨枫之和月七的话有些含涩莫名,回答苏叶的话有几分躲闪之意。

苏叶当场就急了眼,杨枫之这才垂着首将事情始末道来。

“那五名狱卒死相极惨,下身皆被砍的血肉模糊,杵作检查出那些伤口都是死后留下来的,真zhèng

致命的就在脖颈处那一刀,而且……”杨枫之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而且,这些人在死前,曾经……曾经与人发生过……发生过……”

“发生过关系?”苏叶不敢相信的接过话来反问杨枫之。

杨枫之脸都红了,沉声点了点头。

苏叶震惊的跌坐在椅中。

就像平地里滚起一个惊雷,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撼了。

还有什么事,是苏琼为了目的可以做不出来的。

一个女人,是怎样做到压上自己可以用得上的所有的资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并且最后不仅将五名狱卒杀死,还在这五人的尸体上疯狂的发泄……

苏叶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杨枫之进来汇报之前,就让小双回避了,秋华坚持要留下的,听到这话之后,震撼极了。

这还是人吗?

这不是人,苏琼已经不是人了,这是一个疯子,一个魔鬼。

就连秋华都忍不住攥紧了双拳,双目发狠。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是如此,她不明白。为什么苏琼做恶那么多,可为什么苏琼总是最紧要的关头,就是可以逃得过最后一劫。

她看了看苏叶的脸色,也是煞白没有血色。

所有人都很紧张苏叶,尽管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无二,但是苏叶感觉得到,她生活的范围,气氛不一样了。

为免让大家更加劳累,苏叶本来出门就已经不多,现在是越发的少了。

而秋华和小双。总是会换着花样的陪着她。生怕她在府里觉得发闷,一方面也想缓和这紧绷的情绪。

别人不说,隐瞒,不代表苏叶感觉不到。

看着日出日又落。杨枫之和月七没有再禀报过任何进展。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苏琼色诱狱卒逃出天牢,这对朝廷也是一件耻辱之事,全城封锁。至今未有下落,而苏琼,已是全国通缉的重犯。

那又如何。

压抑。

这种情绪在苏叶的心里,她觉得这种情绪就像缠在她身上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她让白子胥派些人手去秋雾山保护苏贞的安全,毕竟把苏琼害到这步田地的,苏贞的责任推卸不得。

苏叶这段时间常常会发呆失神,她想着苏琼这么些年来害过的人,甚至到最后亲手杀了人,这一切的形成,这一切的恶果,到底是谁一步步的让苏琼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或许,人的一生就是一局看不透的棋盘,前路迷茫,谁不是这样?

四面碰壁,谁不是这样?

苏青是,苏倩是,死去的苏荣是,苏贞也是,她苏叶,也没有逃得过。

每一次的交锋,每一次的算计,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应对方式和落子决定,谁也不知dào

对方会在哪里落子,又会在哪里收手。

苏叶人在向阳苑,看着那株出乎意料竟在这个不该是它的花季就长出了几朵花苞的山茶,失了神。

既然已经开始棋局,就要奋力的进行下去,不能退缩,也没有路可以退。

她想,自己重活一世,以为受上天眷顾,以为自己足够努力的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以为自己尽量不去招惹他人,以为自己从未将别人逼迫至无路可走的局面。

但是,谁猜想得到,自己步步小心步步谨慎,哪怕甘愿让自己背上骂名,却反而离自己最初的预想,越来越远了。

苏叶仰起头看着虚无的天空,隐约似乎看到了另一双眼睛。

那双早就已经永远的在另一个世界的美丽的女子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没有浮华,没有荣辱,没有不甘,也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悲喜。

只有一汪看透的平和,一遍一遍的告sù

她:活下去。

我知dào

的。

苏叶对着天空,对着一片虚无轻轻的笑,轻声地说:“我总会坚持下去的。”

苏琼即使牺牲一切拼了性命也要活下去,也一定会来找她分个高下,自己拥有一切,凭什么双手奉出还要交上自己的性命,成全她?

苏青终于在一天早上开始阵痛,正午时分破羊水,齐家上下忙成一锅粥,就连与苏青一直面和心不和的苏倩,都在苏青的房门外担忧的来回踱步。

苏青分娩,林佩云当然要赶去,但是她却坚持不让苏叶一起,苏叶就笑了:“为什么我不能去了还?”

林佩云可是谨记着不能跟苏叶直说的,听了之后眼神立即一飘,后而突然灵光一现,道:“当时苏青怀这一胎,来了咱们家一次,不是后来回到齐家就……”

看着林佩云明摆着在拿这件事做挡箭牌,苏叶抿了抿唇,不想让林佩云为难,想着一出门,那些白子胥的暗卫又要跟着她悄悄的移动,也是折腾,索性信了,不再为难林佩云,称自己不去就是了。

看苏叶神色黯淡,林佩云又觉得拿这件事来说有些伤人,连忙上前抚了苏叶的手:“什么事情都有个过渡,过去了就好了,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当时那件事虽然不好,可总归让倩姐儿看明白了她自己,终于没再那么针对你大姐了,不然如果没有那一出折腾,就以倩姐儿那般天天的和你大姐打擂台似的,你大姐这一胎也未必能保得到今天。”

苏叶微微一笑:“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当时,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四姐看明白她自己,只能说这都是命吧。”

林佩云欲言又止,却觉得再说下去也难以让苏叶换个角度去看,再加上还心急着要往齐家赶,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之后就往外赶:“我已经让何然去叫子胥回来了,你回去等他一会,用不了多会他就会回来陪你,晚上你们一起吃饭不用等我。”

苏叶点了点头,送了林佩云出门,就回了栖林院。

秋天的午后让人有些疲乏,苏叶近来精神不大好,一到晚上不是做些可怕的梦,就是睡的极不安稳,反倒是每天午后的时候,晒晒这不浓烈的太阳,倒是可以睡的不错。

看了一会戏本子,苏叶的倦意就袭来了,睡之前叮嘱秋华等白子胥回来了就叫醒她。

这一觉,睡的不错,再睁开眼时,苏叶从塌上坐起,突然发xiàn

自己睡了好长的时间,外面的天色都开始暗下来了,唤了秋华和小双,却没人进来。

苏叶的心怦的一跳。

她小心的走到门外,一眼看见秋华正好过来,看见苏叶醒了就笑道:“刚才前院齐家的人过来报信了,大小姐很快就要生了,说是孩子的头都露出来了……”

因为都是自家人,又都是女眷,这些话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报这个消息,这可是从来没有的规矩。

可以想象,不是林佩云怕她在府里担心苏青,就必然是苏倩让人过来报的。

心中稍暖。

苏叶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总算从心里消除了些许,她看着远处的夕阳,暗暗祈祷希望苏青可以母子平安。

后而苏叶突然想起什么,惊问秋华:“白子胥还没有回来?”

秋华笑了她一声,道:“早回来了,看您还在睡着就没让我把您叫醒,陪着您旁边坐了好大一会子呢,后来商盟会那边来了人,姑爷去书房接见了,大概在商量生意上的事吧,也没多大一会,等一会那人走了,姑爷一准儿的马上就过来了,放心吧!”

苏叶点了点头,回屋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快要到了晚饭的时间了,齐家那边也没再过来报信,让她心里有些稍稍的不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苏青这一胎应该早就生下来了才对。

她心神不定,就让秋华去齐家那边问问。

小双正在和婆子们准bèi

晚饭的事,这个时候是抽不出身来的,秋华思量了一下,出了门就叫来了月七:“你去齐家问问,苏大小姐生了没有,九小姐这边等着报平安呢!”

月七往栖林院看了一眼,扫着几个空无人影的方向,确定暗卫都在守护着,这才放下了心,道:“我很快回来,你谨慎点,苏琼现在可能就在桐州……”

“嘘……”秋华紧张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谨慎的回头看,看见苏叶人还在厅堂里看戏本子,这才放下心来,瞪了月七一眼:“你可吓死我了,这话可不能让九小姐听到……”

月七挨了训,乖乖的垂了头,后而想着快去快回,立即就跑出去了。

秋华就去帮手准bèi

晚饭,过了一会,秋华进来问苏叶饭后想喝什么茶,看见秋华还在,苏叶还诧异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问了情况这才知dào

是月七去了。

晚饭已经好了,白子胥还在书房。

苏叶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让秋华陪着她去偏院看看是什么情况。(未完待续……)

第399章 浮萍

和谁在书房谈,居然谈到这么久。

苏叶人在书房的小院里,左右转了几圈,看着紧闭的门,听不到里面半点的动静,觉得有些奇怪。

白子胥向来紧张她紧张到不行,明明已经回到家中,生意上的事再是要紧,也不置于谈到这么久。

而且张妈妈昨天还来过,生意上的运转一切正常,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大波动。

秋华小声问她要不要敲门去。

她这话才说出口,苏叶正要说不用,就在这个当口,书房内突然响起瓷器摔砸在地的碎裂之声。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却让苏叶的耳根突然一麻。

她的大脑有那么一刹,不祥的预感突然滋生,让她整个人突然僵在当场。

而这一切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听书房内一个足以让苏叶浑身寒毛直竖的声音猛然间尖锐的喊起。

“白子胥,你竟然,你竟然污辱我……”

这声音,让秋华都震惊在当场。

是苏琼?!

而后书房内细碎之声大作,紧接着门被人猛的拉开,就见苏琼身衫不整,连面上的妆容都花了,哭泣着从书房内揪着白子胥就冲了出来。

见到院内呆立在当场的苏叶,苏琼先是一愣。

而后她哭的更甚,揪着有些僵硬的白子胥走了出来,大声的嘶喊。

只不过几声,栖林院的下人都过了来。

连同一些在附近值守的小厮和丫环。也都围了过来。

苏琼的事,府里的下人们并不知dào



秋华已是震惊的都快要发抖了,哆嗦着就要把苏叶往后拽,苏琼却是眼尖,死死的盯住秋华和苏叶:“苏叶,你的夫君竟然给我下迷药迷晕我,就在这个书房里污辱了我!”

杨枫之闻声已经赶来,看到场面如此,立即就要上前,但是却看到微微僵硬的白子胥垂下的手轻轻的摆了摆。

苏叶早就注意到了。苏琼这样把白子胥揪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苏琼始终都只用着一只手揪着白子胥,另一只手一直都没有露出来过。

再一细看这二人的姿势,不难猜出苏琼的另一手提着足以致命的凶器,正在挟持着白子胥。

而苏琼口口声声说白子胥污辱了她。但白子胥也只有领口的盘扣开了而已。而且极有可能是把白子胥揪出到门外的时候才扭开的。

谁在书房内迷晕谁。还是两回事。

苏琼这么大吵大嚷,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就要把她的仇恨就在这个时候报了。

把府里的下人都引过来,为的也只有一个。

先活下来。

见这般情况。苏叶抿了抿唇,半晌后让下人们安静一下,这才上前。

她并没有把下人遣散。

在这个时候,这些人都在,越多越好,苏琼才不会做出伤害白子胥和任何人的事情。

苏琼要的,不过是答yīng

她的条件,然后活下去。

她在心底,甚至有些赞叹苏琼的精明了。

报仇不算什么,能活下去才是首要条件,同归于尽从来不是苏琼的作风,苏琼要的,是她自己活的高高在上,并让她的仇人,生不如死。

苏叶上前,秋华下意识就要拉住她,苏叶回头冲秋华一笑,示意她不会有事,秋华抿了抿唇,还是上前紧紧的跟了上去。

“你想怎么样,你这样抓着他,又能怎么样?”苏叶面上有些气愤,压抑着声音问苏琼。

“我想怎么样?我不过是回来想看我娘一眼,才偷偷的过来找你的好夫君白子胥相谈,却没想到他诓骗我,还威胁我如果不从了他,这辈子我都休想再看见我娘,我不依,却不料他竟然在我的茶中下了迷药!我还能怎么样!我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我苏琼早就一无所有了,他现在还要这样践踏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他白子胥是什么人,我不活了!”

她这么痛不欲生的说着,就像是真的遭受了白子胥的污辱。

苏琼越是这么说,苏叶反倒越相信只要尽量满足苏琼的要求,白子胥一定会毫发无伤。

白家最是出不得这样的丑闻的,传扬出去,还逼死了女受害者,白子胥和白家的声誉,就不值钱了。

苏叶让下人们退到月门口去,又上前走近了几步,这时距离苏琼也不过就是近在眼前的事,苏琼却是毫不为惧,不停的说着她不要活了,要把白子胥也杀死,要杀了这个衣冠禽兽。

等她说的差不多没词了,苏叶这才问她:“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还没有见过你娘亲一眼,你舍得就这样走吗?你知不知dào

大姐今天分娩,她的孩子很有可能现在已经出生了,你不想看看大姐的孩子?还有苏贞,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也都还没有见过她……”

听苏叶这么说,这话无非是说给下人们听,她苏琼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人,不过是给她找个下台阶罢了。

这就代表有得商量。

苏琼当然听得懂。

她立即崩溃了一般大哭起来:“我不死也没用了,我这样,以后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指指点点,我这一生,都已经被白子胥毁了……”

苏叶突然一僵,末了眼睛微不可察的一转,声音也有些紧张起来,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秋华的手,将秋华彻底的拉到了她的身后,这个角度,正正好将秋华挡住,使得苏琼看不见秋华那不自然的神色。

苏叶抿了抿唇,问苏琼:“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怎么解决?白子胥,白家会给我一个地位,会给我一个身份吗?我不是你们苏家的人,谁还会管我的死活,出了这个门,还有谁会理会我……”

“你镇静……”苏叶紧紧的盯着苏琼,劝道:“府里这么多下人都看着呢,不会让你……”

“那又怎么样!”突然之间,苏琼喊完这几个字,猛的扭了半圈。

在她身侧,那些守护着苏叶的几个暗卫已经靠她非常近了。

苏琼直接将手里的匕首抵到了白子胥的脖颈处。

“不要——!”苏叶大喊,眼睁睁的看见白子胥的脖颈处一道血痕。

她心如刀绞,眼泪瞬间崩溃:“你说什么我都答yīng

你!”

暗卫的出现,让苏琼最后一个赌注也从她的心底打消了。

她看着苏叶,厉声道:“苏叶,你好狠,你好卑鄙,你把我害到这般田地,竟然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我,你担心他是吗?”她说着,手下抖的更厉害,刀又深入了一些,她看着白子胥一动不动却浑身僵硬的样子,突然就歇斯底里起来。

“白子胥!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现在怕成这样,你是个无胆鼠辈!”苏琼大叫着,声音几乎快要穿破白子胥的耳膜:“你怎么会喜欢苏叶?苏叶是个什么东西你知dào

吗?苏叶她有什么好,我有哪里不如她?我比她漂亮比她聪明,你们白家不是不能再添锦绣了吗?苏家的女儿中,谁还会比我更合适?你为什么偏偏要娶了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她紧接着就又瞪向苏叶:“你这个贱人,为什么所有最好的,都是你的?!你根本就一点本事都没有,如果没有蓝嬷嬷,你苏叶的日子连苏贞都比不上!你如果不是仗着是嫡出的小姐,我的路就是你的下场!你如果不是嫡出的小姐,苏青和苏倩怎么会放过你,怎么会让你活到今天!你凭什么就这么命好,还能嫁给白子胥还能做白家的媳妇!你凭什……”

苏琼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前穿透过来的刀尖。

手里的匕首无声的掉落在地,白子胥浑身无力险些摔倒,杨枫之利落的飞跃而上将白子胥揽住带到平安之地。

苏琼跪在地上,胸口红了一大片。

她的嘴一张一合,死死的瞪着苏叶。

可是她再也发不出一个音了。

沈重从她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的伸手在半空虚虚的招了招。

角门处,涌入大量的士兵,将苏琼重重包围,手中的兵器齐齐的指着苏琼。

沈重走到苏琼的面前,挡住了她瞪向苏叶的视线。

苏琼抬眼看他,竟是笑了。

血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拼尽最后一丝力qì

,她艰难地道:“一群卑鄙小人,背后放箭,你也配为男人……”

看着苏琼死撑着不啃咽气,沈重拿着帕子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道:“看来你对我不够了解,我一向都是这么卑鄙,怎么你竟然不知dào

?”

他说罢,手里的帕子向空中一抛,黑夜下,洁白的帕子徐徐的落下,挂在了苏琼已经歪斜的发钗上,将她最后狰狞的面容盖了下去。

苏琼,就这样跪着,咽下了她不想咽下的这口气。

沈重转过身来,让官兵收拾尸体去复命交差,府上的下人们惊的魂都吓飞了一半,赶紧过来收拾着残局。

白子胥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过来搂住了有些失神的苏叶,他看向沈重,重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客气什么,我也是完成任务。”沈重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白子胥却道:“你知dào

我谢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400章 波谲

沈重没接话,轻轻一笑,摆了摆手算是作别。

看着沈重离去的身影,苏叶的目光微微轻颤,直到那抹有些孤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方才收回心绪。

最后,沈重站在了她和苏琼之间。

让苏琼死时最后的怨念,由他来担。

朝廷的官兵动作很利落,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苏府就已经恢复如常,并且他们也撤了干净。

林佩云回来后,互相说了些,这才知dào

苏青早就已经顺利产下一个儿子,只是沈重带着人把苏府围住了,那报喜的小厮看到那么多官兵吓都吓傻了,沈重索性就没让他进来。

一直就在慢慢着手安排,等着苏琼出书房,好找时机下手。

沈重向来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会不紧不慢的做好全盘的行动方案,然后一步一步的切实去实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轻易动摇。

就比如说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的把闵安提上来,再踩到地狱。

再比如说他是怎么一点点暗中隐着身份,不露痕迹的相助苏琼到达京都,最后将苏琼和闵安一箭双雕。

而这些,他从来没有跟苏叶提过一个字。

苏琼死后没多久,在处置三皇子余孽这些事项上,二皇子功劳显著,几次封赏之后,在二皇子自请封地的同时,老皇帝甚是满yì

,也深感欣慰,以年迈为由退位。太子择日登基。

而到了这个时候,苏叶才终于明白,原来沈重不是二皇子的人,而是太子。

以沈重的计谋与胆识来看,最后受益人到底是谁,那谁才会是他真zhèng

的主子。

也绝对没有那种让别人捡了便宜这一说。

正所谓朝堂不倒翁,刀切豆腐两面光,耍的一手好太极,沈重,实在是太过擅长迂回之道了。

二皇子名利双收去了封地。看起来这一切受益人是二皇子。

但是正因为二皇子离了京。留在京中的也就只剩下太子一人而已。

退位是迟早之事,太过贪权,只会途添人与人之间的烦恼。

在最合适的时机退下来,安享晚年。还能得自己儿子感激与孝敬。何必抓着权不放。让自己的儿子没有用武之地,心生怨怼?

老皇帝想的很通透。

京中再没有人可以和太子一较高下,也再没有人会和太子争个你死我活。太子一人独大的情况下,他退下来,最合适不过了。

新皇新政策,生在太平盛世,没有什么比皇位和平顺利交叠更幸福的事了。

苏青儿子的满月酒置办的很低调,齐正山虽然老来得子,却并没有铺张,与他娶苏青进门时候的高调宣扬完全相反,齐正山甚至是只是在齐家摆了几席,请了些商盟会的人,还有自家人而已。

看得出来,此举让苏倩和齐铭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发生了那么多事,齐铭和以前也有了很大的改变,齐正山早前就已经开始慢慢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给齐铭打理一二,满月酒上,齐铭和苏倩夫妻二人眉目含笑,受着四方来贺,那笑容,倒真是打心底里发出的。

但是从满月酒过后,苏叶听到了些许不利于齐家的传言。

传言说当时苏琼和闵安的那件事,似乎齐家隐约也是沾上了一点麻烦事。

但是朝廷虽然来人彻查,却最终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而且齐正山的名誉扬名在外,确实是实打实的正经商人,最终也是平安无事。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苏叶嗤之以鼻:“树大招风,而且苏琼毕竟先前是齐铭的妾氏,查一查也是例行公事,要是真有什么,朝廷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但是白子胥近日往来京城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新皇虽然平和,却毕竟是新上任。

尽管每次白子胥回来的时候还和以往无二,但是苏叶的直觉却是觉得并不轻松。

太平盛世,白子胥入仕容易,想再全身而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张妈妈向苏叶建议:“那大相国徐成威年纪不小了,告老归田是迟早之事,而且他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的位置,再撑上一阵子,大相国退下来,姑爷自然就是自由身了。”

话是说的没错,但是苏叶总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新皇,会允许一个人这样自由出入朝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白子胥入京的时间多了,沈重倒是自由的很,秋雾山的学府办的有模有样,而且很多事情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他和苏叶之间的隔阂,也渐渐的似乎也化解了。

生意上的事不需yào

苏叶再亲力亲为,时间就变得大把大把,闲的很。

就连白子胥,也经常说让苏叶多走动走动,千万别闷出什么事来,也可以偶尔去秋雾山小住一下什么的,正好苏贞就在秋雾山出家,见见旧人也是好的。

苏叶倒还真的经常去秋雾山。

能见苏贞的次数其实并不多,苏贞毕竟是出家人士,她也不方便总去打扰,但是沈重兴办的学府就在秋雾山后面,倒是见到沈重的几率更大些。

私下里,苏叶总是管沈重叫‘沈校长’。

沈重也乐得这个古怪的称呼,倒是无所谓。

“现在太平盛世,我打听过一二的,大相国已有退隐之意,近来上朝的次数也明显的越发的少,为什么白子胥反倒越来越忙?”

这句话,苏叶终是没能忍住,亲口问了沈重。

沈重抬眼看她,半晌后抿了抿唇:“我不想瞒你什么,这件事你早晚也会知dào

,我确实是皇上的人没错,但是更确切的说,我应该是曾经太子的人才对。他现在做了皇上,早已猜料到白子胥会借着大相国退位之事从朝中退下去,但是,白家之前是一个很特别的所在,和皇氏就像是有一个双方都默许的约定一般,白家永远都不会有人入朝为官,也绝对不会在任何党派中站队,但是显而易见,白子胥之前为了自己的事用那么古怪的方式入朝,现在赶个凑巧,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就全身而退,换谁也会觉得皇上被利用了吧?而且,关键在于,我之前和白子胥走的比较近,就算是擦边球,但到底是最后联了手把闵安这根刺拔了的,皇上也问我为什么跟这种小人物较上劲,显然是并不是完全绝对的相信闵安真的与三皇子有关……”

苏叶越听越觉得沈重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里处处都是刀锋,半晌后她抬眼看沈重:“你意思是,现在皇上不可能对白家动手,但是对你也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极有可能是你和白子胥都成了他的眼中刺,却都拨动不得。”

沈重眼一亮,笑道:“一针见血。”

“那你们俩可万万不能联手走的太近了。”苏叶叹道:“白子胥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你也是骑虎难下,估计你也不想下。”苏叶白了他一眼,后而道:“不如你们俩趁势就这样下去,各自壮大自己的势利,好好利用自己现在拥有的优势,让你们二人成为皇上都动不了的人,但是你们彼此却势不两立。”

沈重微微一笑,思量了一番后看向苏叶:“三足鼎力?”

“不错,世上最稳固的形状就是三角形,只要你和白子胥暗中角逐,而你们彼此不相上下,就算你们二人再是厉害,皇上也不怕了。”苏叶道:“因为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二人有一方弱下去,否则一人独大,还怎么政权平衡?”

半晌后,沈重半眯着眼,高深的冲着苏叶笑。

“你这么古怪的看着我干什么?”苏叶皱眉瞪他。

“没什么。”沈重笑的更高深了:“我在想,你到底是谁,从哪来。”

苏叶的心怦的一跳。

就在她险些慌乱的时候,沈重的话峰竟是急转,让她几乎没能反应过来:“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当时事情太多,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后来苏青和齐正山的儿子又办满月酒,说来又不合时宜,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尘埃应该已经落定了,我观察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异样,这就跟你说上一说,我这边查探不到,未必你这边就行不通。”

沈重这一番话,推算下来,要说的事似乎与苏琼出事前后相关。

苏叶的面容突然之间有些僵了下来。

沈重目光一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下去:“也是后来查出来的,在苏琼回苏府之前,她曾经在茶肆中出现过,而且应约而去的,好像是你的四姐苏倩。”

苏叶一震,惊问:“所以才会有传言说苏琼和闵安的事情与齐家有关?”

沈重看着她,半晌后沉声道:“恐怕正正相反。”

苏叶呆住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齐家与这件事真的有关,苏倩才会应了苏琼的约?

那……

为什么苏倩从来没有提起过?!

苏倩和苏琼那次见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苏倩明明知dào

苏琼已经回来了,却根本就没有告sù

大家!(未完待续……)

第401章 云诡

从秋雾山回去,苏叶久久难以平静。

晚上,用过晚饭之后,她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让杨枫之备上马车,带上秋华向齐家而去。

苏倩也刚刚用过晚饭,齐铭晚上有应酬,她的院里,自然就只有她一人。

知dào

苏叶过来看她,她很是惊讶。

让雪荷备好茶之后,苏叶正好踏进偏厅。

苏倩笑着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是来看鹏儿的,看来你近来果然空闲的很,都来找我坐坐了。”

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苏叶总觉得苏倩的目光中有种莫名的深意,竟让她觉得如同刺在身上一般的扎疼。

寒暄了几句之后,苏叶觉得自己来的又有些鲁莽了,看着苏倩平静无波的面容,她突然之间不知该怎样开口了。

她不问,苏倩却是有话要问她。

“妹妹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苏倩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中的锋芒已经消退,看得出来似乎因为她的来访,苏倩不仅是意wài

,好像还很高兴,甚至是隐隐有些……期待?

这种感觉让苏叶觉得有些奇怪。

给她东西?

什么东西?

苏叶不明就里,根本就不知dào

苏倩指的是什么,想着还好这次虽然大晚上的来的急,却也不是空手而来,就让秋华把李妈妈的私酿拿了来:“我知dào

齐铭一直都惦记着李妈妈的手艺,顺便就带了来。”

苏倩的目光明显一黯。甚至还有些不高兴了,但是面上还是笑着的,让雪荷收下。

看着苏倩灼热的目光,苏叶心下有些发毛。

什么意思?

“难得你还记得齐铭的喜好,你也是关心你姐夫的,有什么事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咱们都是一家人,现在苏琼也不在了,没人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你现在顺风顺水的。是不是也应该把该拿出来的东西就别自己藏着?”苏倩温和的笑着。很是友好地道:“九儿,我们是亲姐妹,不需yào

那些别的东西来牵制是不是?”

苏叶的眉越皱越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倩听了这话立即就有些快要忍不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声的对苏叶说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是那种在背地里抓人把柄不放的人。你和沈重还有白子胥。你们所有人设计圈住苏琼,最后让苏琼落入圈套致死,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毕竟我也早就盼着那个贱人早点死了,我犯不着为了她让自家人受损失。是以,我知dào

你的秘密,你也知dào

我的,我们相互交换一下,合zuò

一下,不是很好?”

苏叶当场就怒了:“苏倩,你话不要乱说,你提到的沈重也好白子胥也好,我苏叶可以指天发誓,我们没有任何人联合起来圈住苏琼害死她,一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是吗?”苏倩的笑容瞬间收起,缓缓的站起身来:“你这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闵安怎么可能会成为三皇子的余孽?几年前三皇子出事的时候,闵安连个九品芝麻官都还不是,他有那个资格成为三皇子的余孽吗?再者,闵安就算与三皇子当真有关系,但是闵安一路升到这么高,暗中推波助澜的,可就是沈重和白子胥再无他人,把他捧到高处,再把他摔下来,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真的敢指天发誓,说这一切都是苏琼和闵安咎由自取吗?我个人绝对赞同这件事,闵安和苏琼本就该死,用这些手段没什么不妥,但是咱们苏家的女儿,做事向来敢做敢认,对外怎么说是一回事,那不重yào

,但是对内,你别敢做不敢认!还指天发誓,你是真不怕天谴?!”

苏叶无言以对,苏倩说的没错,苏琼和闵安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余孽,真的不好说。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在回避着这个问题,就像苏倩所说,她和苏倩的心情和立场基本是一致的。

她确实希望这二人早点下地狱,早点遭受报应。

是以,到底如何,她真的没有细究。

她也曾反复的压抑着自己,无论怎么样,这两人再活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遭遇不幸,就算用的手段不高明,但是只要这两个人不可能再继xù

害别人,那就都是应该做的。

苏叶这边无言以对,门外却突然响起苏青威厉的声音。

“苏倩!你怎么能这样跟九儿说话!”

苏青的身影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让苏倩的眉梢立即就是一挑。

她立即敛了神色,恭恭敬敬的弯下身去,对着苏青极为守礼的道:“婆婆。”

苏倩从来没有管苏青叫过一声婆婆,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

此时这般喊出来,简直就是在打苏青的脸。

但是就算再是气,也得咽下去。

苏青走到苏叶的身边,冲着苏叶点了点头,后而就厉声对苏倩道:“你口口声声姐妹姐妹,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这一通话,到底有没有当过大家是一家人!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知dào

你以前和苏琼是怎么闹腾的,我真要以为你这是要替苏琼翻案好让苏琼陈冤得雪了!”

苏倩听了这一通教xùn

,也不生气,也不恼,只半垂着眼立在一边。

苏青才出月子没多久,身子还有些虚,坐下之后又道:“九儿好心好意过来瞧瞧你,她欠了你的还是怎么着,你这个当姐姐的就这样跟妹妹说话?要是换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登你的这个门!”

这话一出,苏叶都觉得有些言重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要知dào

,苏青和苏倩之间,苏青自从进了齐家的门之后,可是一直都巴巴的讨苏倩高兴的,虽然苏青名义上是苏倩的婆婆,可是到底是觉得自己理亏在先,是以,其实大多时候,或者说在以前,是苏倩压着苏青的。

包括苏青怀孕期间也是如此。

这种突然之间颠倒过来的感觉,让苏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知dào

,有人母凭子贵了。”苏倩谁也不看,冷冷的一笑,嗤道:“你们都那么尊贵了,我这小院可装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没别的事也别坐了,请便吧。”

“你!”苏青这才刚刚坐下,苏倩前头一直憋着受着,就专挑苏青刚刚坐下的当口说这种逐客的话,当场苏青就急眼了,噌的一下站起就要发飙。

“雪荷,大夫人起身了,还不快扶好把大夫人送回前院!”苏倩的嘴却是更快,厉声吩咐着雪荷。

冬梅抢上一步先扶了苏青,向苏倩温声道谢,随后看向苏叶:“九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刚刚醒了,乳娘正在喂食,可以逗一会儿呢。”

苏叶自然应声,和苏青就这样出了苏倩的院子。

一路走着,苏叶问起苏倩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明明看见苏倩和齐铭看起来还是心情不错的。

“当时他们是真高兴,我的儿子越是不受重视,他们当然就越高兴。”苏青叹道:“正山已经渐渐放手生意上的事,不管齐铭做的好不好,正山都是没有放qì

过齐铭的。但是不知dào

是不是我做的太多,让的太多了,这个世上不是人人都懂得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哪怕是亲姐妹。”

“如果我这一胎是个女儿,兴许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家里想太平一点肯定不成问题。却偏偏是个儿子,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老天爷在耍我,是不是老天爷根本就不想让我过上安生的日子。”

看着苏青如此这般,苏叶半晌才说话:“也许你觉得我这个话有点无耻,但是现在看来,我倒真是当初有些后悔,不应该对你的孩子……”

“过去的事了。”苏青阻止了苏叶继xù

说下去:“如果你和我换个位置,我也会这么做。但是,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其实在这个世上,我真是看开了,除非是事关自己,否则所有的局势,不管看的多清楚,也实在是不值得出手。”

说的没错。

今天,苏叶完全就是这种感觉。

真是不值得。

“你觉得你当时没帮她没助她,换到在这个事上就想送她个好,”苏青笑了:“一码归一码,别人想什么你根本改变不了,你不帮她,她觉得你没人情味不念过往,你帮她,她反倒在想你这么做肯定是另有目的另有算计,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她而已。我啊,早就看明白了,什么都不值得,谁也不值得。”

言罢之后,两人竟都是沉默了。

乳娘抱着孩子走到门口,笑着一边挥着孩子的小手,一边问苏青要不要抱一抱。

苏叶不由的有些不可自控的紧张,心里是真的想抱抱这个孩子的。

却一眼看见苏青脸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这么晚了,快带小少爷去睡吧,别玩了,这么小,秋风又劲,再伤到风……”

乳娘看苏青脸色不对,赶紧应了声,慌慌张张的抱了小少爷下去。

苏叶垂了垂首,再一看苏青,面上也有些尴尬,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却显然是不知如何解释。

苏叶笑了笑,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402章 大夫人

苏青也不强留,让苏叶回去别想太多,姐妹二人这就作了别。

苏叶走了之后没多一会儿,冬梅就问苏青要不要去看看小少爷,苏青起身:“让乳娘好好照看小少爷,别让信不过的人靠近,你和我去一趟苏倩那里。”

冬梅一愣:“这么晚了,刚刚不是才从少夫人那里回来吗……”

苏青何尝不是一脸的愁容:“再怎么都是一家人,心里再是看不过眼不想面对,也不能这样当面叫板,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我就是得说说她!”

冬梅应了,拿了披风过来给苏青披上,这就向苏倩的院落走去。

苏倩的院子院门大开,院里竟然一个接应的下人都没有,苏青皱眉:“成何体统,简直是没有规矩,回去查查今天这院里是谁当值,让他来见我!”

冬梅应了,二人脚步未停,但才走到院中的台阶下,紧闭着门的偏厅就传来苏倩和齐铭在争执的声音。

“……她下午来找我,我还当她良心发xiàn

了,谁知dào

我大姐竟然过来,踩着我抢着和苏叶攀关系,现在我大姐生了儿子,再和苏叶关系交好,以苏叶和白子胥的地位,在你父亲面前说些煽动的话简直太易如反掌了!”

齐铭也是急躁的不行,大声道:“你们苏家的女儿真是世间少有,管闲事也就算了,还走这种偏路子,苏叶这是干什么,与其说是你大姐踩着你和苏叶攀关系。还不如说是苏叶就是过来找着寻着机会来和你大姐攀关系,这两人明摆着各自都有这个心思,就是借你做个台阶踏上一踏!”

“那你说怎么办,本来都已经僵住了,关系就那样了,苏贞当时在秋雾山出家,我和我大姐在山下和苏叶打了个照面,我们都没说话的,我心想这样挺好的,谁知dào

到头来她们二人又走到一处去了!”苏倩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苏叶本身在桐州就极有地位。桐州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提起苏叶都暗暗竖个大拇指的,再加上有白子胥的身家,将来等我大姐的儿子长大了,谁能继承家业。真是不好说!”

听到这些话。苏青已经迈了一个台阶了。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冬梅却是脸色铁青,心道总算知dào

这院里为什么一个当值的下人都没有了。

这夫妻二人在花厅争执,与其说是争执。但到底是一条战线的,听了这番话,就连冬梅都觉心寒,更别说苏青了。

齐铭和苏倩还在争执着吵着,话题离不开这些内容,越说越难听,苏青听不下去了,悄声的叫上冬梅,二人回去了。

院子里再次空无一人。

齐铭和苏倩的声音也僵持了下来。

半晌后,苏琼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今天真的以为她来找我,是要把那些证据给我的。”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怨怼,还有一丝悲伤。

齐铭的声音有些慌张的变了调子:“她到底拿着那些想干什么,她难道还想以后去告发我吗?”

苏倩突然抽泣了起来:“你说你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你父亲从来都不会参与这些党派之争的,怎么你就这么糊涂!”

齐铭痛苦极了,悔恨不已:“当时你天天跟我着急,因为苏琼的事,天天说我不像个男人,没有担当,一点也不像我父亲那么有本事,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这才走错了路,不过当时我也只是跟几个上头的人见过面而已,那些人有的已经死了,剩下活着的也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揭发出来,我算什么啊,没人会记得我,谁知dào

这么久以后,苏琼竟然会知dào

这些事!”

“你说现在怎么办,我大姐生了儿子,她在你父亲面前表现的与世无争似的,之前她和孔君达生活的时候很难过,你看你父亲对她多好,那天还当着我们的面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大姐受半点委屈,你父亲当时可是抱着他们的孩子说的!以后我们可怎么办,现在苏叶手里又抓着你当时的证据,苏琼那个贱人,死到临头都不让我们安生,还把证据交给苏叶,如果不是她当时告sù

我这些,我那天就不会让她活着出了茶肆!”苏倩想起那天的事来,现在重重压力,眼泪不受控zhì

,因为恐惧而流了下来。

齐铭何尝不是,两人的谈话再次僵了局面。

半晌后,苏倩突然目露狠意,她的眼角甚至还挂着泪意,就听她恨声道:“她不仁,我不义,这般不念亲情,那就看看谁更狠!”

齐铭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苏倩:“你,你想干什么,她可是你妹妹!”

不知是不是齐铭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苏倩的目光开始犹豫了起来。

但是并未多久,她痛声道:“可是我们还能怎么样?她手里拿着那些证据,又不肯给我,还装傻充愣,明摆着是不会给我了,我就算去找她要,她也不会承认的!现在她又和我大姐站到了一起,我们还有苏家当时可以和苏琼撇清关系,难保她们以后不会这样对我们!你父亲现在又有一个儿子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了,以后会有什么变数,谁也不会知dào

……”

齐铭本来还在想着到底和苏家是一家人来着,苏叶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毫无因由的就把证据交出去,现在听了苏倩这番话,他心底最后的防线也崩溃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以苏青的本事,再加上苏青的地位,还有苏叶的本事和地位,真要是做这件事,到时候和苏家的人和所有都撇清关系,一点都不是难事。

见齐铭也动摇了起来,苏倩越发的坚定了,目光中露出痛恨之意来。

而这些,若非之前苏青在院中寒透了心,原本真的可以听得到的。

苏青回去之后,依旧如常等齐正山看完书后一起入睡,齐正山知dào

晚上苏叶来了,看苏青虽然未提一字,神色却是有些微妙的不同,躺下之后,抱住了苏青,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一个男人是不是真zhèng

的疼爱自己,苏青也是嫁给了齐正山之后,才真zhèng

的觉得这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疼爱你,把你放在心上,那你根本就不会猜疑。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你,你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微的情绪,他都可以感觉得到。

苏青先是摇了摇头,后而才拍了拍齐正山的手,轻声说道:“我不想让你每天还要那么操劳了,齐铭已经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你完全可以从商盟会退隐下来,挂个名也好,有什么事情就交给齐铭,好不好?”

齐正山先是一愣。

苏青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家业这上面的事情。

他微微一笑,看向苏青:“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苏青赶紧摇头:“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今天苏叶来的缘故,就是我个人的意思,我想让你多陪陪我,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齐铭好不好,你陪我在家养养花种种茶,要是真有什么大事,齐铭也会问你的意见的,现在一切都在轨道上,总得给齐铭锻炼的机会。”

齐正山思量了一下,半晌后笑了:“依你。”

苏青高兴极了,扎进齐正山的怀里,很是感动,齐正山宠溺的抚着她的发,半晌后,苏青抬眼,小声道:“正山,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齐正山“嗯?”了一声,苏青抿了抿唇后坐起了身子,认真的看向齐正山的眼睛,轻声道:“我想,分家。”

齐正山目光一怔,苏青紧接着就道:“也不算是那种意义上的分家,以前和苏叶我们聊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有嫁给你,是商量苏家怎么分,苏叶当时跟我说的一个方法,我觉得很有意思,建议是不要像嫁女儿选嫁妆选田庄那样的分,而是把所有的产业都统计在一起,分成十分,谁主要就多分几分,就比方说现在苏家是我五弟亦诚在打理,自然是他付出的最多牺牲的也最多,虽然他是庶出,但是苏家现在要指望着他的,将来如果分家的话,亦诚一个人就占五成,然后我们几个女儿还有我两个弟弟,就一起平分另外的五成,按照每半年也好一年也好,到时候按期给我们那段时期的分成。”

齐正山听的眼睛一亮:“这样很不错,不用分开家族的势力,产业还在一起,也不会影响分家之后谁没有打理的能力而让自己得到的那份越来越少,你这个九妹,果然是不一般。”

苏青的面容有一刹的感怀,很快又恢复如常:“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齐正山揽了她扶她躺好,笑道:“你是齐家的当家主母,一切你说了算。”言罢,又将被角为苏青仔细的掖好。

苏青目光闪动:“你就这么相信我?”

齐正山反笑:“不然呢?你是我齐正山的女人,是齐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你想让我相信别人?”

苏青笑骂。(未完待续……)

第403章 分家

齐家要分家的事情不日就在桐州城内传扬开来。

关于这件事,白子胥中间回来了一次,问起苏叶为什么好端端的齐家要分家了,是不是与苏青生下了儿子有关,是齐铭的意思还是苏倩的意思。

当白子胥得知是苏青的意思时,吃了一惊。

“齐鹏还小,还没有抓周呢,这就要分家,是不是早了些?”白子胥的目光有些担忧。

苏叶就把自己之前去过齐家的事情跟白子胥复述了一遍,并且提及当时本是奔着齐铭和三皇子的事情而去,最后闹的不太愉快,兴许是那个时候,苏青才做的这个决定。

白子胥了然,思量了一番后又道:“齐家分家产那可是大事,齐家现在可是桐州第一大了,在外的生意做的不小,要是分了家,齐家就分薄了,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担心苏青那边,苏青绝对有光大齐家的本事,现在齐鹏分到的产业到了苏青的手里,一定会越做越好,但是那也足矣让齐铭受不小的打击啊……”

苏叶摇了摇头:“我大姐所谓的分家,不是那样分,而是按照股份那样分……”

白子胥不等她说完,一听这股份制,就挑了眉:“你给出的主意?”

“这事上我一点都没有参与,我也是后来才知dào

齐家要分家的,只是分法是按股份制而已,肯定是齐铭照样掌管着齐家的家产,苏青和齐鹏这边按股份分红。至于怎么分,分多少,我就不晓得了。”苏叶道。

“你没参与就好,不过你大姐这个分法,是你教的吧?”白子胥笑着看她。

“以前谈起苏家将来分家的时候,我和大姐讨论过这个问题,提过两句。”

“怪不得。”白子胥一笑:“这个法子好。”

白子胥向来夸苏叶的时候从来都不吝啬的,照旧又从京中带了一大堆的小零碎来给苏叶打发时间玩,看着白子胥笑容轻松中却隐现忧愁之色,苏叶本想问些朝堂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忍开口了。

在桐州待了三五天。白子胥又要回京了。

临走前一晚,白子胥搂着苏叶不舍得放手。

“你这次和我一起去吧。”

白子胥突然之间静声说道。

苏叶一诧。

还未到三年,白子胥也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个要求的。

“不是还没到三年吗?”苏叶觉得他有些反常,翻了个身看向他的眼。

白子胥垂了垂眼。却是不与她对视。嘟着嘴道:“我现在在京城的时间太多了。不在你身边我就浑身不舒服。”

听他这个语气,苏叶也感觉得到并不是现在的局势可以提前回京,而只是白子胥担心她而已。

她笑着拍了拍白子胥的手背:“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人在桐州,在家里等你,你才知dào

要惜命,要早早的回来看我。”

白子胥抿了抿唇,很是沮丧,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坚持下去。

他将苏叶搂的更紧了些,看着帏幔,心里想着一定要早点抓紧速度把事情解决掉才好,才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好不容易才和苏叶真zhèng

的在一起了,却要分隔两地。

翌日送走了白子胥,苏叶去了一趟商盟会,心血来潮想看看近况如何。

和大家伙打了个照面,苏叶就回自己的办公房内小坐了一下,想着自己现在的成绩,心里觉得满满的都是成就感和幸福感。

本计划这一辈子就只专心潋财养老养自己不纠缠男女婚姻之事,却没想到一场形婚却假戏真做。

现在她想要的,全都在了,恐惧的,全不见了。

她觉得老天待她真的不薄,她重生的这一世,求仁得仁。

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白子胥早点从庙堂退下,和她一起做甩手掌柜头号大闲人,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门被扣响,秋华近来也养成了看戏本子的习惯,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过去开门。

齐铭的身影出现在秋华面前的时候,秋华面上一诧赶紧行礼:“四姑爷。”

齐铭却不冷不热的连看都没看秋华一眼,直勾勾的盯着苏叶,硬声道:“我和九小姐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毕竟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秋华的眉当即皱了,正准bèi

拒绝的时候,苏叶抬了眼:“秋华,你先下去。”

“九小姐……”

“你先下去吧,这里是商盟会,外面到处都是人,齐大少爷懂的。”苏叶微微一笑。

秋华忐忑的看了齐铭一眼,这才听话的出去把门关了上,但是却紧紧的守着门,仔细着屋里的动静。

“齐大少爷有何贵干?”苏叶坐着并未起身,在商盟会,若是以家人身份,苏叶自然会守礼,但若是按大小排位,除非齐正山,苏叶谁都不用跟谁行任何礼数,而很显然,齐铭这番架势,看来不像是有什么好听话要说,要是这样,那无论是以家人还是以工作上的事,她都不需yào

客气。

不尊重女性,她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讲礼数。

“苏青现在要分家,是你出的主意?”齐铭的目光看向苏叶时,已是没有半分的敬意,声音哪里又是在问,分明就是在质责。

“我的主意?你是姓齐的,我大姐是齐大夫人,要分的是你们齐家,我苏叶是姓苏的,嫁的是白家的门,和你们齐家有那么深的牵扯吗?足以让我的一两句话就可以导致你们齐家分家?”苏叶也不跟他绕圈子,听了这话之后甚是觉得可笑,如果不是觉得齐铭的本性还算是良善的,她真是要嘲笑出声了,她正着色,一字一句地道:“齐铭,你别把我想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也就是之前去过你们齐家一次而已,而且那次我也不是本着要见我大姐去的,是你的夫人我四姐,是她把局面搅的太难看,我大姐过来凑巧碰上,解个场罢了,你们齐家要分家,关我什么事?”

齐铭听了她这番解释,却反而更气了:“要不是你那天来了我们家,我们家也不会分家!”

苏叶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她真是觉得齐铭就算不是个朽木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糊涂了!这种事都可以推到别人的身上,你别给别人取笑你的机会了!要是让你父亲听见,你父亲都会替你脸红!齐铭,你们齐家分家的事,我再说一次与我无关,但是你得知dào

,你们齐家要分家这是迟早的事,我们苏家将来也会,你已经不再是齐家的独子,你若是觉得有人在伤害你的利益,你就这样找上门去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你如果足够自信,根本就不惧什么分家。”

齐铭被小姨子这样羞辱,再加上过往一直都比不上苏叶的能力,眼下说也没能说过她,立即恼羞成怒:“就算迟早要分家,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分,太不公平!齐鹏他才多大,一个还没断奶嗷嗷待哺的婴孩,我齐铭堂堂七尺男儿,要跟他分家,我的尊严早就被你们苏家的小姐们踩到地底下去了!亏得你们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我现在就告sù

你,你们要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成心要损害我的利益,我齐铭也不是吃素的!”

苏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错愕的看了齐铭许久,后而摇头道:“你真是不给你们齐家长脸,要是你父亲听到你这一番话,把你扫地出门都是轻的!齐铭,好男儿不贪父业,你有手有脚,你自己足可以闯出你自己的一片天来,你要是一心一意的指等着继承家业不劳而获,那你就算得到了齐家的全部,也早晚会有一天在你手中全部败光!”

“你还敢咒我!”齐铭怒火冲天,开开门就气势汹汹的往外走:“苏叶,你不信就等着,我们走着瞧!”

秋华在门口早就惊的不成样,齐铭前脚出门,秋华后脚就奔了进去,刚才齐铭说的话她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她慌不成样:“九小姐,我,我要不要让杨枫之赶紧去把姑爷找回来?”

“干什么?”苏叶也是气的不行,坐下之后半晌都难咽下这口气:“齐老爷那么优秀的人,我现在真是庆幸我大姐和齐老爷又生了一个儿子,如果只有齐铭这么一个儿子的话,真是晚年不幸!”

苏叶这边发完牢骚,马上就厉声警告秋华:“今天这件事你和我听过就算了,齐铭这样的性子,他能找到我头上,就也只是发发脾气罢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回去之后细细想想,冷静下来分析一下就知dào

和我没有关系,你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如果传到齐老爷的耳朵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连白子胥也别让他知dào

!”

看苏叶这么郑重,秋华抿着唇,沉声应了。

她过去给苏叶倒茶,让苏叶顺顺气,别往心里去就好。

苏叶喝着茶,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秋华说要通知白子胥的事。

其实,她打心底里希望白子胥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陪在她身边啊。(未完待续……)

第404章 怎会如此

齐铭从商盟会气冲冲的回到家中,把事情跟苏倩说了一通,越发的生气:“真是欺人太甚,我竟然还被她给教xùn

了……”

听完那些话,苏倩半晌回不过神来。

半晌后,她看向齐铭,整个人有些失神:“齐铭,我们如果再犹豫不绝,就来不及了。”

齐铭正气在当头,突然听到苏倩这话,当即就怔住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

“你,准bèi

怎么安排?”

许久之后,齐铭终于小声的问起。

苏倩垂了垂眼,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会处理的很干净的,让一切就像是一场意wài

一样,她现在时间很多,去秋雾山的次数比去商盟会还多,在途中安排一二,应是不难。而且去往秋雾山有一段路比较偏僻,到时候想想办法,制造一场意wài

不是难事。”

这些话虽然听着没有血腥的字眼,却让齐铭不自禁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心惊胆颤。

话说那天在商盟会和齐铭吵了一架之后,出乎苏叶意料之外的是,苏倩并没有找上门来。

以苏倩的性子,不可能不为齐铭出头,连齐铭都尚且气成这样,苏倩和齐铭这一对夫妻,如果意见不同,苏倩肯定会上门解释道歉,那就说明这二人意见是一致的。

但是如果是一致的,苏倩也应该会上门替齐铭出一口气才是。

但是等到的,只是两天后齐铭给苏家送的几担歉礼而已。本人并没有到。

为了不再引起不快,苏叶索性不再去商盟会,就算偶尔出行也会刻意绕开,尽量避免任何与齐铭见面的机会。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对方难看的面容,到时候谁都不痛快。

而苏叶,往来秋雾山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每次都有杨枫之陪着护送,秋华觉得放心的很,上次苏叶和齐铭争吵过后,她真的很担心齐铭会做出一些对苏叶不好的事来。但是每次出行都有杨枫之陪在一旁。怎么着都会很踏实。

而白子胥原本走前说好要回来的那个日子,这两天收到了白子胥的信,他在京中这次有要事在身,可能回不来了。要再等上一段日子。把事情解决了之后才行。

苏叶有些失落。不过也没办法,白子胥在信中和在她面前表现的越是轻松,她就越是担心。近来也就只有在秋雾山拜佛向观音祈福的时候,才会觉得心里平静放心许多,是以,她现在几乎是只要天气不错,每天午饭过后,都要去秋雾山。

见不见苏贞,已经不重yào



齐家分家的日子一直没有定下来,但是看气氛也就近在眼前了,苏叶很自觉的和齐家所有相关的人都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距离,就连苏青前两次请她过府一叙,她都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这一天天气大晴,天气已经开始转寒了,但是午后的时候最是舒爽,秋高气爽天蓝的不行,才吃过午饭,苏叶连午休都省了,马上让杨枫之和秋华准bèi

一下,去秋雾山赏菊。

看着苏叶近来往来秋雾山那么频繁,林佩云放下碗筷,终于忍不住说了两句:“我知dào

你去秋雾山是想为白子胥求平安,一方面也为了自己心里踏实安静一些,但是我还是得说两句,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抛头露面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如今的秋雾山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的秋雾山灵静人稀,现在的秋雾山,山后还有学府,沈重也是几乎每天都要去那个学府的,而且那学府里全是男子,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若是以前听到林佩云这般说话,苏叶肯定又要急了。

但是她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就只是单纯的明白,林佩云是真的关心她。

因为是一家人,因为是母女,说话才不必兜圈子。

苏叶笑了笑,轻声回道:“你放心好了,和你想的不一样,虽然秋雾山山后兴办了学府,但那个学府是封闭式的,无论是学府里的学子还是外人,都是不可以随便出入的,不然岂不是还要扰了佛家清静?新皇重佛重道,这件事上没人敢马虎的。放心吧!”

林佩云却并没有放心,而是更担忧了:“可你总也要和沈重保持距离……”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苏叶道:“我怎么可能和他走的太近,白家和贺阁老可是两个立场,我晓得……”

“就是因为两个立场,我才更担心!要是白家和贺阁老是一气儿的,我还用得着这么担心的不行吗……”

“好了好了母亲!”苏叶嘟了嘴:“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山菊!”

林佩云不吃她这一套,就是不放心,干脆起了身:“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原本还耐心的安抚林佩云的苏叶,一听这话立即面色刹那一震,后而直接将林佩云给摁下:“你要是想去,明后天我带你去,我急着走呢,你这再折腾收拾一番,都什么时候了,等到了秋雾山也该回来了!”

林佩云这才犹豫着坐下,不情愿的看了苏叶一眼,这才作罢:“那你回来的时候多带一些山菊回来,我想放进卧房里。”

“没问题!”苏叶痛痛快快的应了,叮嘱了李妈妈照应好林佩云,这就带着秋华和杨枫之出了门。

苏叶前脚才出门没多久,齐家的小厮就过来请林佩云和苏叶去齐家宗祠,说是今天齐家要分家,请林佩云和苏叶过去。

苏叶这才刚刚出门,叫苏叶回来已是来不及了,林佩云还想着怎么这么仓促,哪有临时通知要分家的。

但是这事是件大事,林佩云出门前叫了何然过来:“你现在去秋雾山那边,看看能不能把九小姐拦住,让她回来后立即去齐家的宗祠,齐家今天要分家了。”

何然应了,立即就驾车去追,而林佩云,只得自己只身一人向齐家宗祠赶去。

到了齐家的宗祠,齐家的旁支和族中长者都已经到齐,面色都不是很好kàn

,显然是觉得齐正山此举欠妥,不仅仅是紧急,而且显然也并没有与他们这些人商量过,不过是碍于齐家家族是齐正山做顶梁柱,他们不好发泄出来罢了。

不然,就看这些族中长者的架势,如果不是因为齐正山这一支光耀了门楣,这些长者来都不一定会来。

林佩云入了座,看见自己的大女儿苏青和齐正山坐在了首位,在他们后方,是齐铭和苏倩,还有乳娘抱着的齐鹏,正在伊伊呀呀的笑着。

苏倩坐在正位,一直看着苏家的人过来的,看见林佩云是自己一个人过来之后,就偷偷的朝齐铭递了个眼色。

齐铭的脸色有些紧张,不露痕迹的往苏倩的身边凑了凑:“怎么办?”

苏倩的脸色不比他好多少,眉宇之间甚至还有几分焦虑,听齐铭压低了声音问她,她目光中压抑着愤慨之意,咬牙道:“离弦的箭没有回头路,而且,就算为时已晚也不能再留着她继xù

祸害,分家的事情我们没能左右,但只要没有苏叶从中作梗,将来我们抢回属于我们的,也会少一个麻烦的绊脚石!”

齐铭还想再说些什么,苏倩递了个眼色,示意这个场合还是少交头接耳的好,毕竟他们可是今天的主角,齐铭这才作罢,但是却是相当的紧张,人坐在那里看着无恙,手却在袖子里紧紧的攥着,掌心全是汗。

苏倩定了定神,这才向前方望去。

这一望,就与她的母亲林佩云四目对上。

就见林佩云目光灼热,面容激动,冲她微笑鼓励加油。

那道目光,她看懂了。

是作为母亲的一种鼓励和守护。

让她不要害pà

,不要担心。

让她加油,让她努力。

那道来自母亲的目光,给她坚强的信心。

就像在告sù

她,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过的很好,有母亲的支持有娘家人做坚实的后盾,还有齐铭的上进。

苏倩的心突然间酸痛难当。

有那么一刹,她甚至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苏青和齐正山起了身。

来宾已经都到齐了,该向各位公布了。

苏青今天穿的非常端庄漂亮,苏倩看的眼睛有些发涩。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做我们齐家的见证,谢谢大家。”

众人鼓掌的有,倒吸气的有,不敢相信的也有。

沉长的总结说完之后,苏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齐正山起身宣告分家成功结束,晚上有宴席宴请四方,让大家赏脸。

众人都起身准bèi

散去,齐铭目瞪口呆的跟着站起,侧头看见苏倩呆愣愣的坐在那里,连忙把她拽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苏倩已是热泪盈眶,快要崩溃。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所有的家产原封不动,依旧像以前一样全部都交给齐铭打理,而苏青只占分红的十分之一,齐鹏占十分之二?

剩下七成,竟然都是齐铭的?!

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405章 遇刺

秋雾山。

苏叶的马车停在山路边,四下里空无一人,静的只听得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马车的车帘偶尔会被风袭起,一切静的,像是一副画卷。

没有一人。

山路下方,月七面容急肃,策马狂驰而来,当那熟悉的马车映入他眼帘的时候,当空无一人的景象落入他眼底的时候,他双目欲裂一片赤红,狠狠的夹着马腹,大喝着更猛烈的急驰过去。

急停,下马,掀帘。

依旧空无一人。

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这更让他心绪难安。

月七急怒之下,只觉得胸肺都要撕裂开来,他痛悔不已重重的跪了下来,仰天长喊。

整个山谷都在回荡着月七这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呼之声。

“月七?”白子胥的声音却突然在月七头顶上方的半山处响起,他脑袋探出来,冲着山下路边跪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月七大招着手:“快上来快上来,在这儿呢!”

前一刻还在为自己赶来不及而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痛不欲生下去的月七,眼泪都卡在眼角,眼看着就要落下七尺男儿泪,这一刻抬眼看到自家少爷在上方这么轻松还笑的模样,当场跪在那里都忘了起来,双目呆滞,石化在当场。

直到白子胥丢了个石子,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这才把他拉回现实,他一个激灵。暗骂了两句之后,迅速绕着山路向上方攀去。

他和白子胥赶来,包抄式在秋雾山截苏叶,赶来救场。

他以为自己先到白子胥还未赶至,没想到白子胥比他更心切,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弃马改行轻功赶至。

上得断崖处,就见杨枫之和秋华还有苏叶一个也不少。

还有几个脸生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个个训liàn

有素,制伏了五个黑衣蒙面男子,正在审讯。

月七嘴角一抽。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蹭上的土。别看现在的模样轻松得yì

,但看他现在这副得yì

忘形的模样,也瞧得出他方才有多急迫,手指上还有攀爬岩石磨出的血痕和擦伤。

白子胥凑到月七身边。把月七往旁边拉了拉。腾出了空间让杨枫之和那几个人解决这事。

“我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把事情解决了。”白子胥撇了撇嘴,竟是有些沮丧:“女人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我都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不用白子胥解释。月七也看明白了,那些他连见都没见过的,应该就是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杨枫之为苏叶培养的暗卫了。

他心里很是惊叹。

他怎么都想不到,杨枫之培养的这些暗卫,竟然连白子胥这边的暗卫,都不曾察觉到。

从来都没有发觉过有这些人的存zài



这不是疏忽。

而是真的没有感觉到。

看着那边的审讯,月七啧啧叹道:“你以前也就能靠着我还有几个兄弟帮你盯着,你才能总是及时的出现在九小姐面前,现在完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哄九小姐高兴……”

白子胥皱着眉,两眼泛着嫉妒的光盯着杨枫之几人,咬牙道:“要不,把这几个人解决掉?”

月七呵呵的干笑:“我看行,你别光说不练……”

白子胥扭头就瞪了他一眼:“你行,你去!”

这主仆二人小声的嘀咕,那边杨枫之的审讯也到了尾声。

苏叶一直面色无波的站在一旁听着,到得现在,其实听与不听也是无所谓。

这几人,是苏倩找的人没错。

为什么要来杀她,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几人之中,为首的竟然就是齐铭多年来的好兄弟兼亲信,这让苏叶都觉得不知dào

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只是买凶而找的江湖人氏,还真的未必能问出个一二三来。

是以,她才得知,一切竟然只是因为苏琼之前与苏倩在茶肆见的那一面。

仅仅只是因为,苏琼告sù

苏倩,当时有关齐铭参与了三皇子一党的证据交给了她,而她没有把这些所谓的证据交给苏倩毁掉,苏倩就起了杀心。

而之后齐家突然之间又要分家,彻底成了一根导火索,将苏倩这个心思落了实。

天知dào

,苏琼哪里有这些证据。

就算真有,苏琼怎么会给她?

这世上,真的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苏琼。

苏琼这短暂的一生,几番沉浮最终沦落宁可为妓也要拼死一搏,论心机之重,城府之深,根本不是这苏家的女儿之中最顺风顺水的苏倩可以想象。苏倩不知,苏琼是宁可折手折脚,也定要达到目的的人。苏倩不知,苏琼就是抓住了她的弱点,来做最后一搏,誓必要将所有曾经阻碍过苏琼的人打散。

苏倩更不知的是,如果苏琼真的有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不会交给任何人,早就在天牢中就和盘托出,将齐家和苏家直接拉下马来。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苏叶的心也彻底的寒透了。

苏青说的对,谁都不值得。

甚至不值得,放他们一马。

从前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联手和光鲜的姐妹情,所谓的什么同气连枝,只不过暂时的同仇敌忾。

其实想想,谁和谁之间有过真zhèng

的信任呢?苏倩从来没有信任过她,正如她也从来没有信任过苏倩,甚至加上苏青,她们三个亲姐妹之间,谁又曾真zhèng

的信任过谁。

今天的事是早有预谋,根本不可能是临时决定。

就像她当初预谋铺垫安排下去,去解决掉孔君达。

她只是在想,当时苏倩在决定要杀掉她的时候,那一刻,苏倩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早就从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起,她、苏倩、还有苏青,已经早就不再视对方为最亲密的姐妹,而只是对手,一旦对立就不会心慈手软的对手?

直到今天,直到眼前。

一切终于明明白白的摊开在苏叶的面前。

这些人,是放,是杀?还是装作不小心被袭,而并不知dào

这些来人的身份,将这件事就这样彻底抹去,不让任何人知dào



可是她看着齐铭的那个亲信,觉得老天爷真是半点后路都不让她退。

她就算想继xù

粉饰太平,都没这个机会。

那一刻,苏叶突然间觉得她这个身体里,她骨子里流淌了十几年的血液,推动着她做出最本能的抉择。

这世上没有谁对谁错,就算是亲姐妹又如何?当时苏荣离世,临咽气之前强撑着最后的力qì

写了家书让自己的妹妹们去闵家,其实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苏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没有什么姐妹情谊见最后一面的情份,只是需yào

自己的姐妹们各凭本事,看谁能接她的棒留在闵家罢了。

苏家的血液,就是如此。

随时可以联盟,一旦局势变了,对立起来,也绝对不会手软。

杨枫之看着她,等着她的抉择。

苏叶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对齐铭的小厮说道:“回去之后,你就告sù

你的主子,就说今天根本就没有在路上截到我,就说我半路改了方向没有来秋雾山,如果你有半个字说错了,或者是让你的主子看出点古怪来,你别以为你的主子可以保得了你,我今天敢放了你,我随时就可以提走你的头。”

苏叶说着,顿了一顿,沉声续道:“还有你父母的。”

直到这最后一句说完,那小厮浑身一哆嗦,这才面容惊怕了起来。

看着他的反映,苏叶很满yì



有怕,才安全。

人活着,必须要有恐惧。

一个心中无所恐惧的人,是没有漏洞的,是除了死亡之外不可驾驭的,苏琼就是个最现实的例子。

那小厮却是急了,急声问苏叶:“可是我家主子要是再派我们来……”

苏叶打断了他:“他不会的。”

白子胥一直都看着她,这一刻,他心里竟是激动而澎湃的。

他心里一直都隐隐的有种感觉,苏叶与苏家的其他女儿是不一样的。

在这一刻,他终于亲眼看见苏叶与她们的不同。

哪怕苏叶的双手也沾染过人命,但是,苏叶的刀,哪怕是在眼下这个时刻,她都不会捅向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就像苏琼都已经那般如此,苏叶也从来没有让杨枫之安排人去暗中对苏琼追杀。

他不觉得这是妇人之仁。

他相信,苏叶能放苏倩一马,是因为苏叶握得住这个局面。

她可以放,也就可以摁得住。

下山回去马车那边的时候,看到四处焦急的寻找他们的何然,何然吓坏了,急的差点没有哭出来。

杨枫之上前笑骂何然没出息:“九小姐之前看见悬崖上有棵野山茶很漂亮,就想去采,我说我自己去,九小姐想跟着,怕我一个粗人伤到花根,就离开了一会儿而已,瞧把你给急的。”

何然不是很相信,下意识看了看几人,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山茶,杨枫之索性就说一不小心失了手,刚刚挖好,就给掉到悬崖下面去了。

何然更不信了,但看见苏叶无恙,连白子胥也不知怎的也在一旁,没有人有另外的说辞,他只得将此事咽在肚子里,再不问了。(未完待续……)

第406章 销毁

何然自然是来找苏叶回去参加齐家分家产之事的,不过都折腾到了这个时辰,哪还来得及,而且这么晚了秋雾山那边也不可能再去,几人说了两句之后,很快就原途折返向城内驶回。

而不远之处秋雾山中,沈重只身一人站在树影之下。

突然树影婆娑一动,一名黑衣男子无声的在他身后单膝跪下:“九小姐已经平安,杨枫之和九小姐的几个暗卫将齐铭的手下制伏……”

沈重一怔,半晌后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

苏叶的成长,速度之快让他都赞而不已。

看着夕阳西斜,他浑不在意自己形单影只,浑不在意自己的背影略显孤独被斜阳拉的好长。

我们都是自私的世人,守护着自己所珍视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将所有路过的风景都一一略过。

谁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她,终于明白了对除自己之外的人,要永远都保持戒心。

……

回到栖林院,林佩云过来跟苏叶说了今天齐家分家产之事,苏叶没什么感慨,平平常常的反映,后而让秋华拿出采的山菊来给林佩云。

回来的路上,她还是在路边采了一些的。

林佩云高高兴兴的收了,苏叶发xiàn

近来林佩云改变了很多。

“你大姐的这个安排和决定,我真的很感动,你当时没有在,你不知dào

你四姐当时有多感动多激动。看她和齐铭当时的表情,我也知dào

,以后,她们姐儿俩在齐家,再也不会有什么间隙了……”

苏叶只是淡淡的笑,什么也没说。

翌日,苏叶跟林佩云打了声招呼,说是昨天没赶得上齐家这事,今天去齐家问候一二,林佩云很是高兴。连忙让婆子去提了些礼盒过来。让苏叶顺带着捎过去。

苏叶笑着让秋华接了,出了苏府,路经奢品阁的时候,苏叶叫停了马车。头也不抬的对秋华道:“把礼盒放进奢品阁。让伙计们分了。”

秋华神色一动。却并没有多说一个字,提起礼盒就下了马车,转头回来。主仆几人两手空空,直入齐府。

直奔苏倩的院落。

苏叶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脚步急促,进到花厅的时候,苏倩正惊魂不定。

苏倩惊,是在惊着前两天对苏叶下手失败,苏叶又突然来拜访她。

想着苏叶的聪明和能力,苏倩这几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

当时事发当时,她有些悔恨不已。

但是事情最终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那一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对那些握在苏叶手里的证据之事,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当,一方面也在想着,到底要如何才可以从苏叶的手里把证据拿回来。

现在苏叶突然之间就要来,她心里惊了一大跳的。

为什么,为什么苏叶总是这般先发制人。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苏叶手上的牛皮信封上时,她竟是打了个寒颤。

看着她的反应,苏叶从踏进齐府就急急的样子这才收了些,就像是终于见到苏倩,这才安了心一般。

“昨天晚上,我闲着没事在家整理书房,结果看到这么一个东西,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打开看了两张,吓了我一大跳,这才发xiàn

上面有几个人名我是晓得的,就是当年参与了三皇子事件的一些要员,这个东西绝对也不会是白子胥的,他手里如果真有这么个东西,如果不是公务,他肯定会告sù

我,而如果是公务,他一定会放在身边,而不会是随手就放在书房里,我后来想了想,当时苏琼就是在那间书房和白子胥对质的。”

苏叶说到这儿,顿了顿,装作口渴的样子喝了盏茶。

苏倩的笑容有些微僵:“你,你没问问白子胥吗?他不是回来了?”

“怎么能不问。”苏叶急道:“我没问的那么直接,就问书房里有没有他的重yào

的东西,没有的话就准bèi

把书房整理一下,他就让我去整理了。”

“那,那就不是白子胥的了,而且很显然他完全不知dào

这东西的存zài

啊……”苏倩有些激动的了起来,这件事,当然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苏叶:“你,你怎么拿着这东西来找我啊,我也出不了什么主意,我一个妇道人家的……”

“白子胥现在出入朝堂的,这东西让他知dào

了,你说他是上报还是不上报?还是让他不知dào

更好,而且这件事牵连太大了,头前苏琼那件事,没让苏家和齐家沾上腥已经是谢天谢地里,家里现在冷不丁多出来这么个东西,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苏叶解释道:“我是想去找大姐问问商量商量的,可你们齐家刚刚才分了家,齐老爷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和大姐一起形影不离,我根本就找不着说这事的机会,可心里这事再压着,我可就急坏了,这不就赶紧过来跟你说说,不然非得心里憋出毛病不可。”

确实是这样,齐正山和苏青恩爱非常,两人以前就如胶似膝的,真是所见过的最和美的老夫幼妻了。

苏倩的戒心这才放下,而且看苏叶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把这档案看完。

而且关键是,这看起来就挺厚的一沓,里面的人名多了去了,苏叶就算看,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全看完,错漏掉齐铭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倩的心定了定,心里又激动又觉得看到了希望,压抑着情绪问苏叶:“那,那这个东西还是不要留下才好……”

她刚准bèi

说不如交给她来处理,苏叶就噌的站起了身:“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雨蔓,去拿火盆来。”

现在,就烧了?

苏倩有一刹那的犹豫,但是一时真是想不出什么说辞来拒绝,更不知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苏叶把这个东西留下交给她来毁掉。

雨蔓当然听命去了,秋华更快的直接去小厨房取了些炭来,直接倒在盆里煽了几下火苗就燃了起来。

苏叶把那个信封丢进去的时候,苏倩激动的站了起来。

苏叶立即就转头面有诧色的看向她。

这有些诧异的目光让苏倩惊的不敢再多看火盆一眼,而是松了口气一般微微一笑:“这件事还是越少的人知dào

越好……烧了好,烧了好。”

苏叶那有些探究的目光这才收了起来,上前一步挡住了苏倩的视线,道:“那四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此事事关重大,毕竟苏琼和齐家还有苏家都曾经有着很深的关系,现在这些东西被我们烧毁了,可就再没了转环的余地,将来一旦传出去,我们至少都会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这可不是我们两家人能扛得起的。”

苏倩巴不得这件事尘埃落定,听了之后喜不自胜,面上很是沉静的点头:“你放心,我晓得事情的严重性的,就连齐铭,我都不会跟他提一个字的。”

苏叶满yì

的笑了,转了个身,看着那火舌突突的跳燃着,面容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件事,终于有了个结果。

临出齐家大门,苏倩亲自将她送到二进门外,她再是忍着她的激动,可又怎能逃得过深知一切内情的苏叶的眼睛。

面上她感激苏倩,越是这样,苏倩才会越发的内疚吧。

内疚当时出手要杀掉她。

回府的一路上,苏叶无话。

秋华也无话。

秋华觉得,近来苏叶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甚至很多事情,也不再与别人商量了。

只是真有什么动作的时候,苏叶会找来杨枫之,就连那天在秋雾山险些出事,也是临到当场,秋华才知dào

苏叶早就让杨枫之作足了准bèi



秋华觉得,自己和苏叶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曾几何时,她跟在苏叶身边,虽是主仆关系,可是却比亲姐妹还要更亲,苏叶信任她,她也忠心于苏叶。

但是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她发xiàn

他们这些所有对苏叶忠心的亲信,没有任何一人,是可以完全知晓苏叶所有事情的。

没有人,知dào

苏叶到底在想什么。

风轻轻的吹卷着车帘,有凉风袭入。

天凉,好个秋。

秋去冬又来,又是一年年关近。

女子养生会所和休闲会馆在年前成功的开到了鲁北地区,桐州商盟会因为此事,在整个鲁南地区一炮而红,成了整个鲁南地区所有商盟会的龙头老大。

八方来贺。

但是,苏叶一点也感觉不到踏实了。

她之前非常反对。

因为白子胥人在朝堂下不来,她这边生意上的事应该越低调越好,她还准bèi

着要把醉云间关掉,太平百货也缩减一下,但是白子胥却是坚持继xù

下去还不止,还把原计划要到两三年后再开的分号,现在就开起来。

她知dào

白子胥是什么意思。

他要退,他又退不得,皇上也不准bèi

让他退,甚至还想让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把他架起来烤,甚至还希望坐等他行差踏错,将白家一举发落拿下。

人都是被逼到绝路上的。

那他就索性去做一个皇上动不起的人好了。(未完待续……)

第407章 封号

林佩云都觉得这件事太不妥当了,几次三番的跟苏叶叨叨这事。

“亲家那边不是不能这样吗?子胥这么张扬,这要是真惹了龙颜大怒可怎生是好啊!”

苏叶本来也是担心,但当她听到林佩云都在这么担心这件事的,她突然之间通透了。

她这才觉得,之前所有的担心,其实真的是身在局中而已。

“白家没有兵权,之前也从无掌派,白家的能力和权势还有后盾,只是民间和私里几代人的交情积攒而已,皇家想动,怎么动?因为白子胥生意做的太大?还是因为白家挑zhàn

龙威?”苏叶突然之间明朗了开来,心情又激动又高兴,看着遥遥的夕阳,微微一笑:“我决定,过了年之后,在陕南也要开起分号,所有的产业,都要在全国上下都开起分号来!”

林佩云吓的肝都颤了。

她害pà

,她害pà

死了。

但是想到苏叶和白子胥这么些年的稳扎稳打,纵然有惊却也总是无险,而且所有的危险也都不是在这些重大决策上,她心底里隐隐的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和小女婿的,这方面的事情,她想得再多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真zhèng

到底要怎么驾驭,怎么维持平衡,怎么在这个钢丝上行走,她真的不如这个小女儿和这个小女婿来的经lì

更多。

苏叶挪出了所有可以动用的钱,才出了十五。立即在悦州将一条街买了下来,整条街的住户全部都得到了丰厚的搬迁的费用和赔偿金,更关键的是苏叶还出钱在悦州建了邬村,以低于市面的价格出售给这些所有给她面子搬迁的人家,那些人彻底连半点怨言都没有了,重yào

的是苏叶还答yīng

在邬村附近会建起太平百货的分号,来保证这些搬去稍微偏僻之地的百姓有绝对方便的日常供给。

整个悦州,就连那些并没有住在那条街上的百姓,都大赞苏叶是少见的良心商人,大善人。甚至还有人觉得很是可惜。为什么自己的家,没有住在那条长街上,还有的人家选出代表来找苏叶这边的人商谈,问苏叶有没有意向把他们住的街一并收了。

知dào

这件事之后。苏叶虽然没收。但却是本人亲自去了一趟悦州。

悦州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因为靠山太近,而那山又不是肥山,是以悦州的人均消费其实并不高。

苏叶这次不是自己来的。她托人请了几个种药材的老行家,过来亲自传授这里的百姓,怎样种药材,什么样的地适合种什么,亲自选土样进行研究,最后留下几种选择,并发下优良的种子给百姓们,还和城主签下协议,等到收成之时,她苏叶全包下。

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而已,整个悦州瞬间上升了一个台阶。

附近临近的城镇,人人都在盼着苏叶,何时能来到自己的城市来。

相比之前在桐州的打基础,有了实力之后做起事情来越发的顺手顺利了,整个悦州的人甚至把苏叶当成是活菩萨一般,苏叶后来又去过悦州两三次,但凡那些受过苏叶恩惠的百姓,所有人都比从前的生活上升了好几层还不止,从她收购的那条街巡查过去,秋华和小双,还有杨枫之跟何然,四个人的手里提着的抱着的挎着的,多到不能再多。

有水果有蔬菜有手工艺品,四个人没有一次不是像个活动的架子似的,挂的满满的。

全部都是悦州的百姓送的。

在桐州,他们可没有这么受欢迎。

桐州的商盟会长传承给了齐铭,齐铭也很能干,虽然有时候吃力一些,但是任劳任怨也乐得于此,苏叶在悦州的声誉,早就惊动了全国,而且把桐州的商盟会打响的人也是苏叶,众人已渐渐的感觉得到齐铭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有时候,目光经常会游离不定,似是非常的绝望一般。

其实大家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把苏叶当成是桐州第一了,但是苏叶的产业在桐州再也没有多加添置,明明在悦州又新开了新鲜的东西,但苏叶就是不肯在桐州也置办。

就算从来没有说明过,但是大家也知dào

为什么。

苏叶的目光早就放在全国了。

桐州,何必要争。

名声这种东西,不知dào

是谁说过,就像是藏在自己身后的尾巴,自己总是感觉的不太明显。

当苏叶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被太多人知dào

和关注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相当的被关注了。

白子胥这一次,又回来了。

苏叶和他一本正经的谈话。

“太过分了,你在京城到底是怎么交待手下做事的,我现在只要一到悦州,我觉得都快跟皇帝出巡似的了,就差鲜花铺地礼花齐鸣,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你要是再让那些做公关的这样胡闹下去,我就把京城的公关公司撤了!”

白子胥从看见苏叶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就在笑,等苏叶这话说完,他差点没笑抽过去。

“你还笑?你再笑我连你一起开除了!”

苏叶上去就是一顿狠掐。

白子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是吩咐下去顺着民意适当的做些正面的宣传,别的我可真没有多说一句,你怎么能全都怪到我的头上,还要把公关公司撤了,那么多人才都是精挑细选来的,你就这么甩手,这得多少人才失业……”

苏叶看着他那笑容,总是觉得白子胥分明就是在嘲笑她,气性全都集中在了手上,掐上多少下都觉得不过瘾。

“我现在都不敢去悦州了,但是生意上的事还不能不去,你现在人在朝堂不能干涉生意上的事,我不露面还能有谁,你这是想早早的气死我……”

白子胥索性不说不跑了,由着她掐。

这次白子胥回来的时间比较长,竟足足停留了五天,高兴的是京城那边竟也没有动静催促召见,苏叶觉得虽然高兴,但是这都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个信儿都没有,不由的也有些担忧。

气过了之后,还是得看大局的。

她这边担心,白子胥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就在第十天的时候,京城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这动静大的,让苏叶整个人都不好了。

圣旨到了。

苏叶集体出府,在府门前长跪听旨。

打了赏钱,面上喜滋滋的又是感谢公公塞红包,又是激动的对着京城的方向感谢皇恩的。

白子胥要进宫。

这是肯定的。

圣旨,是给苏叶受封的。

封苏叶为‘第一奇女’。

这个名字,差点没把当时跪在地上听旨的苏叶给雷晕过去。

圣旨上说的什么,听的浑浑噩噩,只剩震惊了。

没有品级,只是个封号。

却是必须进宫受封的。

没有品级,这就意味着不需yào

进朝堂,不需yào

面圣,但是必须得面后。

就是面见皇后,被皇后面试。

大请了之后,将宫中的人送回,一切体体面面哄得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那公公临走时喝的满面红光,高兴的不得了,凑到苏叶的耳边尖声细语地笑道:“我还一直以为苏家九小姐是个五大三粗的女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玲珑漂亮的小姑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苏九小姐你的大名在后宫里都红的不得了,你大可放心,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别紧张,别害pà

,你为了朝廷做了那么多贡献,这是好事,好事啊!”

苏叶听的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落一层,她还真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太监在面前,前世也只见过活生生和太监文而已。

送走了这些不好应付的,回到家中这才和家人谈起这些事来。

林佩云再没了笑脸。

最后竟是一言不发的哭了出来。

“你们知不知dào

,人家上午就先去了秋雾山的学府,给沈重封了赏,沈重也要进宫,你们夫妻二人也进宫,你这边升,沈重那边又赏,你们这是在打擂台啊!”林佩云拿帕子抹着泪,泣不成声:“真不知dào

是哪辈子造的孽,好不容易沈家这边的结算是解开了,你们这边这又给对上了,你们别以为我这个妇道人家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不知dào

,贺阁老和大相国从来都不是一条线上的,这两人到时候一旦都退了下去,顶上来的就是子胥和沈重,你们这是非要斗一辈子,拼个你死我亡,这一辈子都不消停了!”

林佩云还有话没说,这辈子斗完了,可都还会有接班人还有后代,以后沈家和苏家白家,岂不是代代都要对立了!

要不是生怕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真是要忍不住冲口而出。

白子胥听了之后几次张口都不知dào

该怎么说才好,哄苏叶容易,大不了多挨几下,可是哄丈母娘这事,又是这种事,他真是不知dào

该从何下手。

苏叶朝他递了个眼色,白子胥就借口打了个哈哈说去准bèi

一下茶点什么的,趁机遁了,苏叶走上前去就替林佩云擦起了泪。(未完待续……)

第408章 关系

说进京入宫,可哪有那么轻松容易。

苏叶也就只去过故宫而已。

准bèi

进宫的服饰就足够林佩云焦头烂额了,尽管苏叶说的再是轻松,她心里也明白不过是些安慰话,礼服都是赶制的,之前毫无预兆的事突然圣旨从天而降,这还是轻的,当这些都准bèi

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林佩云开始发愁要带些什么东西送进宫里才合适。

苏叶制止着她:“宫里什么新鲜玩意没有,干什么还要送礼,你平时那么大气的,怎么一到了大事上就小家子气了,我是去受封见皇后娘娘的,带什么,什么都不用。”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林佩云看她这态度惊着了:“贞姐儿进宫的时候还带了她的绣品的,她是个妇人和你不一样,你是个女商人,你空着手去成何体统!你可得收收你的脾气性子,进宫可不是在自己家,也不是像桐州这样能让你作威作福……”

“好好好我晓得的,见皇后娘娘之前会有宫人告sù

我怎么行礼怎么做,您现在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我到时候不还是要忘个干净。我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嘛……”苏叶头都大了,她觉得这是个事,但是重点不是在林佩云说的这些上面,现在可好,被林佩云天天揪着不放叨叨来叨叨去,她一点想静下来想想这些事情的机会都没有了:“苏贞可以送绣品,那是她的特长,我可不行。而且我要是送我的强项,那我是个生意人,我又不是做什么实体生意的,我总不能把醉云间送进宫吧。”

这明摆着是抬杠的话了,气的林佩云瞪了她一眼。

不过却也奏效,林佩云一生气,就果然不再碎碎念了。

苏叶受封的事,自然在桐州传的是热火朝天的。

相比之下,苏家这边虽然在桐州不算是第一,可是谁都清楚明白。苏叶的产业已经撒网式的。照这样发展下去,遍布全国也是指日可待。

而做为桐州第一的齐家现家主齐铭,真的是被苏叶这道光芒给映的黯淡的没有颜色了。

苏青和齐正山过来过道贺,还带了齐鹏过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饭什么的。苏亦武和苏亦诚看见齐鹏都很是高兴。苏太夫人更是乐呵,抱着小外孙爱不释手,时不时的提醒着苏亦武别再挑三捡四。赶紧成家早点给苏家添个男孙才是。

苏亦文还没有成家,虽然苏家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太多的讲究,而且苏亦文现在也不宜成家,毕竟正在处于变动期,前景无限好,等上几年再谋个好亲也不是坏事,在这之前没有很好的合适的姑娘,大可不急。

可苏亦武不一样,林佩云闲下来不管苏家的事之后,就一直在给苏亦武张罗这件事的,要知dào

,苏亦武下面可还有苏亦诚,这两人的年纪早就该成家立业了,尤其是苏亦诚,不需yào

考取功名,和他同龄的男子,早就孩子两三个了。

要不是苏亦武在上面顶着,苏亦诚也不可能过的这么自在。

人人都在逗弄着齐鹏,苏叶也是相当高兴,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离,也并不真zhèng

的靠近,站的位置也一直都是看的清楚,却够不着的地方。

从始到终,她也没有提过一个字要伸手抱一抱齐鹏。

齐正山和苏青过来了,但是齐铭和苏倩始终没有露过面。

那天齐正山和苏青走了之后,林佩云拉了苏叶说话:“你是不是和你四姐还有齐铭之间有什么误会?”

苏叶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世事真的很离奇。当时齐铭在商盟会冲她大发脾气,那时候就是个警告了,也是个决定。

就是他齐铭要解决掉她苏叶这个巨大的绊脚石。

换上几年之前,齐铭和苏倩能成婚,当时在玉华寺,如果没有她在场,这两人能不能成一对还是两回事。

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苏倩和齐铭是有多感激她。

如果换在几年之前有人对她说,有一天齐铭和苏倩要计划着把她杀掉,并且是早有预谋绝对会实施,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现在,就连她都有些搞不清楚她和这两个仅剩下的姐妹之间的尴尬关系了。她很想跟林佩云说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亲姐妹的情不可能打得散,时间长了慢慢就会像以前一样了,吵个架什么的总也要相互气上几天,不用担心。

但是这样的话就连她自己在脑海里过上一遍都觉得牵强的很,又怎么说得出口。

她更想说的是,现在她和苏青还能表面上维持个平和,那也是因为苏青还不知dào

孔君达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和孔君达是不是该死无关。

她那天当着苏倩的面把那所谓的证据销毁了,当时看起来前嫌尽释了,可是回过头来大家都会细细琢磨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疑心呢,苏倩怎么可能不去多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到过齐铭的名字呢……

而齐铭,因为是男子,有他做为男人的尊严,有他在商盟会的身份的执着。

齐铭在商盟会骂了她,因为齐家分家产之事,但是结果他分的比谁都更多,而且显然是齐正山把整个齐家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回去,心里又该受怎样的折磨。

道歉不道歉的,没什么意义了。

这些人,不是天生的坏人,不是天生的狠心肠。

但是这件事的发生,也让苏叶看清楚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再是良善的人,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林佩云一直瞧着苏叶的脸色,问了苏叶,苏叶又不答,不禁的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三个女儿之间有问题,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苏叶淡淡的笑,后而垂了垂目。

“我们三姐妹之间,也许注定就要是一笔糊涂账,相互背叛相互伤害甚至相互帮zhù

相互手下下留情已经不知dào

有多少次了,你什么也不要问我,你不要问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要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你也是过来人,女人之间的事有多复杂不需yào

我再多说了,我只要想到要去改变现状,我就觉得疲累,更觉得多余没有意义,你只需yào

知dào

,我们三个人现在各自都有不同的生活,没有冲突了,大家彼此之间已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关系和方式,不会再让我们再处于对立的局面就行了。”

她说完,发觉半晌过去林佩云都没有回应。

她不禁的抬起头来,正看见躲过身去偷偷拭泪的林佩云。

苏叶心一软,上前就又要安慰,林佩云却是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懂。你们都长大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们好好的,千万别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是啊,她们三个彼此之间找到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生活方式,不打扰不冲突。

但是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亲亲热热的互帮互助围在一起呢……

看着林佩云目光中的哀色,苏叶只得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我过两天就要进京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而且白子胥那边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他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明明已经是骑虎难下,却在我面前装作不准bèi

也不想下来的样子,作为妻子,我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的眼界,可是我再是相信他维持得了相对平衡,但是越是这般游刃有余,不就越容易招皇上看不惯吗?人缘太好官运太顺,这真的好吗?”

林佩云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我就说你们别搞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可好,全国都有你的产业了,钱是赚不完的,你做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树大招风啊!我们苏家的根基没有深到那种程度,我真怕架不起那么大的富贵招来祸事,到时候你这边的商路再成了拖累白子胥的负担可就糟了……”

“我知dào

白子胥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树大招风,但是树大也好乘凉。”苏叶叹道:“我们苏家没有那么深的根基,但是白家有,这泼天的富贵自然架得起来,朝堂上的元老有许多也就快要到了隐退的年纪了,老皇都退位了,慢慢的很快就会大量采用新人,白子胥和沈重就是个例子。生意做的越大越是遍布全国,朝廷要是真想动白子胥和白家,才更要好好想仔细了,是不是动得起。”

杀人不过头点地,皇上若真的对白家容不下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白家的人加上苏家的人,全都死了,那也不过百余人口,几百个人头而已。

对没有关系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数字。

但是,苏家,她苏叶的产业遍布全国,充公容易,治理难。

这些会所,会馆,公司,超市,看看朝廷能不能经营得起。

能不能承shòu得了这么大的产业链瞬间崩溃,失了百姓的心,断了成千上万人谋生的饭碗,朝廷又要拿什么来补救!(未完待续……)

第409章 镯子

终于到了要进京入宫的日子。

天气还没有见暖,黑的特别早。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起程,这次安排的也是住在白家的别苑内,对于这件事,苏叶先前让白子胥先不要告sù

林佩云,但是白子胥不这么想,觉得有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否则反而将来会更难解释清楚。

白子胥的这个性子,苏叶也是认同的。

这世上没有不被拆穿的谎言,让人难以接受的,并不是事实的真相,反而谎言才会。

关于苏叶和白子胥这次入宫的事,等同于无声的向京城那边的权贵正式声明苏家和白家早前联姻之事,虽然三年之期还未到,但是苏叶现在的名声和权势可以说是举国上下再没有哪个民间女子能比得上,却仍然只能居住在白家的别苑,而不是白府,林佩云的心里,要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

林佩云想不明白,之前大婚,她可以接受这三年之约,也不是因为觉得现在苏家好了,就可以忽略这三年之约,如果不进京不入宫,她也不会觉得不妥,只是这都要入京了进宫了,还要住在白家的别苑,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而且,现在苏叶个人的声誉和地位,还受这样的待遇,这也太委屈了苏叶了。

苏叶当然不这么想。

“白家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绝对不可能说为了委屈一下我或是别的什么心思,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林佩云不由的顺着苏叶的话就想起了当时与白家的人接触的那阵子,说实话,当时她是紧张,是激动,无论是当时的苏家还是现在的苏家,当朝就算再重商,但毕竟比不起权贵,那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高门,但是白家是真的没有半点架子。这是她亲身感受的事实。

苏叶都没有觉得委屈了。而且也有道理,她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也不想让苏叶听多了之后心里反倒不高兴起来。只要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过的实实在在的好,林佩云也乐得如此。如果将来不回京城的白家。她觉得更好。苏叶留在苏家陪着她,她不知dào

有多高兴。

当即就释然的笑了,苏叶伺候着她歇下了。这才回了栖林院去。

白子胥早就在等着她了,看见她回来,立即笑呵呵的迎上去拥住她,苏叶心里一片温馨,却是笑着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秋华她们还没休息呢!”

秋华正端着水盆进来,放下水盆就捂住眼睛笑着往外走:“这就睡了这就睡了!”

门从外面一合好,白子胥立即就过去把门栓上了,嘿嘿一笑凑到苏叶的颈边,从背后将苏叶拥住,轻轻的就开始往苏叶的耳朵根处吹气:“前两天,你看见你祖母对你大姐的儿子有多喜欢了没,还吵着你三哥赶紧成亲呢,我今天听说你四姐这两天食不知味一直犯呕的,商盟会的人都说让齐铭赶紧找大夫去看看,十有八九你四姐这是有喜了,你说,咱们再不努努力,你到时候就该被你祖母催了是不是……”

他说着就要把苏叶抱起,苏叶急忙就按住了他:“你少拿这些来当借口,你洗澡了吗?”

白子胥闻言笑着把苏叶直接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根本就不理会苏叶的言语,苏叶无奈只得伸手推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个正经,明天还要早起进京呢,你……”

白子胥抱着苏叶坐在床上,脸贴着她的脸:“那我特地早早的就洗干净了等你,你这不是让我失望了嘛……你可忍心……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多长时间才回来一趟……你就心疼心疼我嘛……”

苏叶抓了他不规矩的手,皱眉看他。

这般一本正经,白子胥只得停了下来,很是不满的看着她。

“你说,明天要进宫,你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后,明摆着是把我们二人分开来审问的,我们怎么着也得想想说些什么吧!”

白子胥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商量什么?怎么商量?我都不知dào

皇上要问我什么,难道你猜得到皇后要问你什么?与其串供,不如到时见机行事,最真实的反映才最有诚意才最不会惹人多疑。而且,什么审问,哪有那么严重,你是去受封的。”

“受封……”苏叶说着眉眼一挑,冷笑着不再说话了。

白子胥见状就安抚她,正色的点头道:“你和我心里都明白此举的用意何为,也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做足了准bèi

的事,何惧?到时候,看谁更胜一筹就是!”

进宫受封,而且不是做为命妇的受封,即使是身为男子,得到苏叶这样的声誉和名誉,也是极为难得的一件人生大事,这不仅仅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之事,苏叶的这个荣誉,意味着会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第一奇女子,以苏叶对本朝做的贡献和经济推动,绝对实至名归。

而且苏叶还是苏家的主母,是已嫁入白府的媳妇身份,做娘家的主母。

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苏叶知dào

,明儿个少不了得要话语间打一场大机锋,你来我往好一番应对。她既要以苏家主母的身份相对,还要以白家的媳妇相对,更要以第一商女的身份去应对。

三重身份,每一句回话都要顾及,每一个字都不可出半丝的纰漏。

但是,就算再是如同踩钢丝,她也得让皇家的人明白,白家不仅没有反骨,苏家也绝无傲骨,但是同样的,白家和苏家,也绝不是任人可欺可压的。

有了这番心思,在与白子胥温存亲热后的时间里,她没有多少的睡意,想了半天后,最后还是起了身,拿出锁匙打开收藏起来的小首饰盒,把那个鸡翅木的藤镯子拿了出来。

“明天要起大早,进宫的流程很是磨人,你怎么起来了,翻腾什么呢?”白子胥听着苏叶的动静,起了身坐起问她。

苏叶把藤镯子戴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镯子还是戴在手上,心里才安心。”

这是当时齐大夫人从手上摘下亲自戴到她手上的,不值什么钱,白子胥听苏叶提起过。

苏叶坐回床边,看着手里的镯子,反复的摩挲着上面岁月斑驳留下的痕迹。

“其实齐大夫人和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当是我也是后来在齐大夫人下葬的时候偶然听齐铭念叨了两句,说齐大夫人一直贴身戴着的镯子不知去向,有人顺嘴问了两句,才知dào

这镯子是齐大夫人幼时做姑娘的时候,她的教习嬷嬷从手上摘下送给她的。”苏叶轻声说着,脑海里却映出齐大夫人当时把镯子送给她时的情形。

也是因为知dào

这镯子的意义重大,她当时回来之后就赶紧摘了下,怕被齐家的人看到不太好。

看着这镯子,白子胥抿了抿唇,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后下了决定,对苏叶道:“这两天齐铭找了我一次,说这次进京,希望能给齐家也争个荣誉……”

戴着齐大夫人的镯子,听着白子胥说出来的齐铭的请求,苏叶微怒却是也感觉有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意思。

“我今天要是不戴这个镯子出来,你也不准bèi

告sù

我,你这是借着齐大夫人来压我?”苏叶说着就把自己的手强行从白子胥手中抽了出来,起身披上外衣就往外厅走去。

白子胥立即起身披上衣服追了过去。

苏叶坐在外厅,自顾自倒了盏茶,也不看白子胥,道:“我们这次进京是干什么的,是要面对什么的,他齐铭不觉得他也太过分了?他齐家如果真的有过人之处,该到他头上的不会少,哪有张嘴拖别人去要的?白子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要是明天真的替齐铭说好话,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白子胥就怕苏叶这样,上前忙就给苏叶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你别总是这么急脾气,话总是不让人说完,你听了一半甩袖子走人了,下半句就不听了怎么行,齐铭后来找我来道歉来着,看那样子也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你,拉不下来面子,就找到了我,说要给齐家添个荣誉什么的也就打头提了一句就没再说过,想必也就是说一说,他齐铭再怎么也着也懂得进退和分寸的,主要还是来找我辗转一下向你道个歉……”

“道歉?”苏叶微微一笑,颇有嘲讽之意:“说我现在财大气粗也行,说我现在骨头硬气也行,我不怕说的不好听,齐铭现在拉不下来脸了,当时找到商盟会,在我房里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一个男人还是我姐夫,在商盟会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说那么难听的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拉不下来面子。不是我说不好听的,齐家这么分家我是非常赞成的,倒不是希望看见齐家败在齐铭的手里,我是觉得只有这样,齐铭他才能看清他自己有几斤几两,等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早点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让苏青去打理,别让齐家一无所有!”(未完待续……)

第410章 入宫

……

进京。

入宫。

从宫门入,两个晃荡着拂尘的太监就将苏叶和白子胥从不同的宫道分了开来。

苏叶半垂着首一路在太监的身后跟随,论理,她受的封虽然不是什么品级的夫人,但是苏叶受的,在实jì

上要比那些有品级的夫人要有重量的多。

所谓几品几品的诰命,大多是妇德以及夫君有作为,顺带附赠给女子的一项尊荣,但是苏叶的这个第一奇女子可是大不同,如果不是不便入朝,如果苏叶此身是个男儿身,她的作为,会是非常大的荣誉,绝对不会仅仅是得到第一奇女子一个封号而已。

是以,人人心里都明白苏叶的重量的。

可苏叶此番进宫,每一步都非常规矩,在路上偶然遇到穿着有品级的太监,也会立时低斗顿足退上半步。

苏叶想的通透,也知dào

自己踩的是什么地方。

出了宫门出了京城,她苏叶走哪都要受他人敬仰,但是在京城内在宫里,她就是庶民,无论见到谁,宁可被人笑上几句胆小,她也绝不占这种上风。

这宫里的人,随便谁,都极有可能将来随便跟哪个小主子叨念两句,说的多了,绝对也够喝上一壶的。

苏叶的这般举动,自然让所有与她遇见的宫人都备感舒适,甚是有优越感,更让引她去后宫的太监心情大好,一路笑咪咪。

苏叶一路不由的想着白子胥那边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状态和景象。对于把他们夫妻二人分开来攻守,他们二人虽然早就有所准bèi

,但是苏叶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冷笑一番。

到了长春宫,太监进去通传,立了约莫快有半个小时。

在这个季节里,虽然不那么寒冷了,可也要个劲。

宫里传音出来,苏叶便整了整身上的朝服,按照规矩的仪式,不急不徐不卑不亢的踏了进去。

不骄不躁。一切平常。一套仪程下来,半分差池没有不说还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坐在上首的太后和当今皇后都不禁的眼前微微一亮。

这苏叶,果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女子。

这一套规矩。若不是知dào

她的出身。别人只怕还以为她是惯常在宫中走动之人。

礼数尽到。并未完,今日是来受封谢恩的,苏叶再度跪下。高声叩谢封赏。

太后招呼着言语,一旁的宫女上前虚扶了一把,太后这才招呼了一声赐座,就立即有太监送来一张绣凳。

苏叶微笑照着规矩言谢,这才轻轻的理了衣裙半坐下去,也只坐了半边,真是让所有看着她的宫人都挑不出半丝的理来。

苏叶从踏进来到现在,每一个举动每一个举手投足,无不映衬出她所受过的良好的礼仪教习,还有她自身多年来养成的大方得体,看的太后温笑,而皇后则是立时笑着言语:“真是不敢相信,我之前听说苏家九小姐是个年轻漂亮的千金小姐,心里不是很相信,没想到那些人还是形容的不够准确,苏九小姐何止是年轻漂亮,简直让哀家眼前一亮,试问哀家见过的进过宫门的女子,还真是没有哪个能比得上苏九小姐这番气质,竟然才不到二十,第一奇女子,苏九小姐真是当之无愧了。”

苏叶立即起身言语:“皇后娘娘真是虚抬了臣妾了,臣妾可不敢当,举国上下百姓千万,臣妾不过是有点运气罢了,一定有很多优秀的女子,只是还不为人知罢了。”

“别问一句你就起来一次,哀家都不好意思说话了。”皇后笑呵呵地道:“苏氏啊,你到底是怎么着就会有那么多古怪的念头,把生意做的这么有声有色的?”

苏叶淡笑不语,这话是要她如何接?

皇后一开始不停的一口一个‘苏九小姐’,直到自己起身自称‘臣妾’,这皇后才改口叫了她‘苏氏’,这才一改口,就问这件事,明摆着是要让她以白家的妇人来回答了。

她当时生意起步,那时与白家可还没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么问,怎么着,你都做了皇后了,难不成还想取取经,经个商?”此时皇太后看见苏叶不接话,便立即递了话过来:“苏氏这生意,白家都不插手的,听说界限割的非常清楚,你这不是给苏氏出大难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了?”

“哎呀苏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哀家绝对没有这个心思的,不过是好奇罢了。”皇后转头冲着苏叶言语:“你这么大的功勋,就是多少男儿都比不上了,这第一奇女子自然实至名归,但是你可不要嫌这个没有品级啊……”

苏叶闻言一笑:“是太后和皇后娘娘恩泽,看臣妇年轻,也是皇恩浩荡,眷顾臣妇的夫君才有心照料,说实话,就是这第一奇女子的封号,臣妇也备感受宠若惊觉得受之有愧,天下之大,大有有能者隐匿在民间,若说品级,臣妇从来没有妄想过,做的所有事也是本分,只想在光耀门楣的同时也可以报效朝廷就已深感荣誉,说真的,当臣妇接旨的时候,都激动的好几天都睡不好觉呢。”

“白夫人这话太谦逊了,你说实话本宫自然也对你掏心说实话,你打一进来到现在,本宫一眼看去,觉得你乖巧敦厚,是个温柔细弱的小姑娘,但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套礼仪行完,再加上白夫人这一番话的应对,便真觉得这第一奇女子你是真真的实至名归不说,还真是委屈了些,你不止担得起,可以说这封号,还有些配不上你了。”

苏叶闻言立即起身。

她欠了欠身,冲着皇后一弯:“皇后娘娘这般直言,臣妇也不怕丢丑了,其实臣妇不过也就是看起来还可以而已,其实心里早就紧张的不成样子,虽然我已嫁人,但却还做着苏家的主母,那也实在是因为家中无人,母亲已经无心操劳,家父又已身逝,祖母的年纪更是已年迈,大哥在京中拼搏,三哥在家在苦读,五哥又掌管着家族的产业和生意,臣妇做这个主母,实在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很多时候也会手忙脚乱的,要不是有几个有能力的下人辅佐,真是做不来了。而且,苏府内现在人员缩减了大半,与其说我这个做主母的能耐,不如说我只是挂个名而已,说起这第一奇女子,其实还真是臣妇高攀了。”

皇后闻言尴尬的一笑,后而道:“原来如此,不过,生意上的事,你可是真的推不掉了,你现在可是悦州的活菩萨了,我听说有好多受过你恩惠的百姓在家中供着你的长生位……”皇后说着,看向苏叶的目光竟是凌厉起来:“去年之时,你家中姐妹从京城天牢中逃出,后来是在苏府之内毙命,你和她好歹姐妹一场,你这么风光,怎么当时没有扶持一下你的姐妹,你是不是跟姐妹之间的感情太过疏离了?而且我记得苏家还有一个女儿也在桐州出了家,是不是真的像传言所说,苏家的家风就是那般的残酷,纵然是姐妹弟兄,除了血缘之外,相互其实并不会有太多的情份?”

这样的话,就算不是出自皇后的口,也是相当难听了。而且最关键的,其实是皇后一开始提到的事情——长生位。

别人家的事,多凶残多没有人情味,有什么打紧,而且以皇后的立场和样子来看,皇后是喜闻乐见的。但是最重yào

的事皇后在前面说了,听起来像是一带而过,之后又说了这么多苏家的事情,极容易让人不留心就会忽略掉前面的事。

对于一国之母来说,自己的百姓竟然供着别家姓氏的长生位,这种感觉,何止是在心头扎了个刺。

苏叶叹了一口气:“说到长生位,真是说到臣妇的无奈之处了,因为在悦州拆迁之事,曾经有一次,我去悦州,当时因为一些环节出了些问题,赔款没有及时到达迁户的手里,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当时人到了悦州,还被悦州的百姓扔鸡蛋骂我无良奸商,说的话更是难听的不能入耳,连臣妇的家人也受了牵连……”苏叶说着,目露无奈哀色:“也是后来直到款项到了,才有所好转,之前那些诅咒过我的百姓,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我后来又去悦州的时候,供个长生位给我看看而已,也是为了缓和一些这些关系,这种事情臣妇哪会放在心上,无论是扔鸡蛋诅咒也好,供什么长生位也好,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宣泄,谁都不会真的就记着一辈子。”

苏叶说着还做足了样子擦了擦泪,看起来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为了生意上的事也是承shòu过很多普通女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压力的。

果然,太后看着苏叶眼泪上涌,随后紧接着就有些情绪激动的模样,真的面色冷了下来,便是正色开了口:“真是不容易,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承shòu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未完待续……)

第411章 腊梅

太后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皇后听的了。

苏叶叹了口气,看起来就像是压抑着情绪似的,叹道:“不委屈,臣妇心里明白,人活着就是这样,看起来越是光鲜,其实很有可能背后就越是承担着别人想象不到也看不到的压力与难捱。”这话一出,就连皇后的目光都不由的一黯,这话,简直是说到女人的心坎里去了,苏叶不动声色,开始接过皇后上一个问题回应:“关于家中姐妹弟兄疏离之事,疏离,也是无法,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女子出嫁便从夫,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臣妇这样是个特例的,我人在桐州,至今也未入白家门,总不好在桐州再建宅,家中之事最是繁复,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嫁出去的女子跟着夫婿一路,齐家与苏家也是亲戚,两家在桐州各有地盘也一直都关系交好,臣妇大姐是齐家的现任当家主母,两家也各有各的立场和情况,皇后娘娘说苏家的姑娘从天牢中逃出最后毙命在苏府,臣妇以及臣妇的家人当时确实非常哀痛,但是苏琼到底是被逐出家门也被齐家休掉的女子,而且罪孽深重,再是哀痛也比不及她所犯下的错更让人哀痛。世人的嘴巴怎么说怎么传,就算让我们觉得如同剜心割肉一般痛,我们也不得不承shòu,毕竟,苏琼,曾经的的确确是苏家的女儿,也确确实实是臣妇的家姐。”

太后闻言默默的点头,这时皇后清了下嗓子又言:“早在百年之前。你夫家就曾经立誓永不入仕,此番你的夫君却违背了白家的祖训,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到现在,你也没有正式踏进过白家的大门?”

苏叶眨了眨眼,先是默了一下,后而才抬眼,道:“实不相瞒,当年我与夫君成亲之时,正是我的生意刚刚起步之时。我和夫君商定。等到生意的事情稳妥下来扎下根基之后,再离开桐州才比较妥当,是以,当时有了个三年之约。其实到现在。这三年之约也尚未到日子。老话说的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不稳步步难稳。很多事情表面看来是一回事,内里其实却是另外一回事。就比如说苏琼之事还有闵家之事,甚至还有桐州莫家之事,这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左右,也不是人力所能预测,不然,就不会有意wài

就不会有危险。但是,这些人,在做那件重yào

的影响到他们一生的事之时,必定是心存大贪念有不该有的妄想与贪婪,甚至还有侥幸心理,赌徒的心态就是我们这种做生意的人一定要克制一定要杜绝和压制的心态。别人要做什么,终究不是旁人能拦能阻得了的,这些事就如同臣妇的亲事,也不是臣妇和臣妇的夫君可以左右所了的,无论是白家还是苏家,不仅仅是要撑起家族捍卫家族,更多的时候还要为了家族做出一定的牺牲和付出,其实进不进白家的大门跟何时进白家的大门,白家向来都是随意惯了的,苏家是商贾之家更是好商量,臣妇的名字就在成亲的时候记到了白家的族谱,对于臣妇而言,这个问题,已经不再纠结了。”

她这些话说的乍一听来有些偏题,但是细细再一回想,却是句句机锋,听起来像是完全在顾左右而言他,可这个顾左右却又偏偏不离上一问题,但是却又能与眼下的问题扣到一处不说,还非常准确而又委婉的表明了她的立场,还有白家以及苏家的立场。

可伸可缩,可进可退。

小我如何有何要紧,我们要维护的,是整个局势。

但是提到的苏琼之事还有莫家以及闵家的事,却让太后不由的捏了捏手里的茶杯。

贺阁老是太后的族亲,与其说是太后一直在扶持的力量,不如说是相互扶持。

而沈重是贺阁老的义子兼得yì

门生更是当今皇帝的得力大臣,太后怎会不知。

闵安出事,太后自然知dào

内里必然有沈重的意思。

闵安是沈重扶上来的,也是沈重推下去的,当年沈重与苏荣的事情稍一打听便知详情,不过是因为闵安这种没什么本事的小人物无比有更好,才对沈重这种公报私仇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莫泽衡的事,太后却是不知dào

太多的,不过这时却被苏叶突然提起,让她心里不由的一咯噔。

她不得不深想是不是也与沈重有关系。

她倒不是觉得沈重过分,而是觉得苏叶真的知dào

的太多了,多到比她还要多。

她手下捏的越紧,看向苏叶的目光就笑的越满yì



苏叶明白自己的话会让太后有多么激动,可是与其让皇后这么穷追猛打不知收敛的往死里问,她宁可从太后这边着后,借力打力。

“这话说的好,到底是蓝嬷嬷教习出来的,果然不一样。”太后此时开了口,将气氛缓和了些,继而招了手,身边的太监就捧着拖盘过来,里面放着一对玉如意。

“这是赏给你和你的夫君的。”太后笑意盈盈地道。

苏叶沉吟了一下,叩谢接过后站到一边。

皇后却又挑了眉:“你可明白太后的用心良苦?”

苏叶垂首,微笑做答:“臣妇看着这对玉如意,首先想到这是一对,太后必然是祝福臣妇与臣妇的夫妻可以成双成对结百年之好,而玉如意也称天秤玉,拿在手中捻住中心,可却总会偏沉不稳,想要寻找一个中心点还真不是易事,看着在中间,其实未必,相反,看着偏离,但却恰恰能让如意两边维持着平衡不至于失重摔在地上砸个粉碎。”苏叶说着,一边拿起一个如意在指尖作示范,果真如她所言,寻到一个稍稍偏离的位置,玉如意平平稳稳的在她的指尖横着。

太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继而扶着身边的太监站了起来:“你很聪明,不过,这玉可是一对,一对为二,你也要记得这一点才好,拿着回去吧,白家看到会很高兴的。”

“谢太后封赏。”苏叶连忙跪谢,在太后离去之后,便向皇后行礼准bèi

告退。

她礼行过,抬眼就看见皇后起了身:“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不如就陪白夫人走上一段。”

不过是个借口,但苏叶能怎么样,拒绝当朝皇后?

是以,她只得从善如流,一边想着这皇后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皇后和她就这么半逛式的走着,苏叶始终在她身后半步多的位置垂首跟着,搭着闲话的侯着。

她跟着皇后走,走到哪,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御花园内,所有的绿植几乎都是一片枯色,沉睡着,灰蒙蒙的等待着春日的来临。

皇后指给苏叶看:“我觉得这满园枯萎的绿植,与女子没什么不同,你先前说的幸运与不幸之说,我倒是有几分感慨,我觉得我很幸运,在皇上还未做太子的时候,就做了他的王妃,陪在他身边走到今天,他身边纵然再出现再多的绿叶红花,也总是比拟不及那一株树梅。”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已经指向远方那唯一盛放的腊梅树上。

简直不能更明显,言下之意,她自然就是那个在皇上低迷之时唯一可以给他一片绿意与安逸的女人了。

“你的情况又不大一样,我记得你在与白子胥成亲之前,是有一个女户的。”

皇后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轻描淡写,始终没有看过苏叶一眼。

苏叶的神经却是一紧,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在这里等着她。

这是她之前早就忽略掉的一个盲区。

“你立女户,自然是打算脱离苏家,也不打算倚靠夫家,又或者是——”皇后这才扭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一字一句的逼问:“以你当时立女户时的果duàn

和后来大手的姿势,你当时的心思应该是不准bèi

成亲才对。你为什么后来又与白家的后人纠缠上,你现在的能力也足够你一人撑起半边天,你准bèi

什么时候脱离你现在的夫家,是不是你们口中的三年之约,只是三年之后解除婚约,不踏进白家的大门,是为了三年之后出门更方便一些?你所用的侯岑这个名字立女户,你知不知dào

侯岑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叶惊了。

“你如果是这样的心思,那就好极,太后赏的玉如意也无关紧要了,两个玉如意,要你一个人来维持平衡,也忒难了些……”

“如果臣妇要说皇后娘娘可能猜错了,会如何?”苏叶突然之间开口将皇后的话打断,直直的迎上了皇后的目光。

这次轮到皇后一怔了。

“女户的事情臣妇觉得其实完全不需yào

解释,不过是个女户而已,有什么打紧,最终挂名的,还是我苏叶而已,与白子胥成亲之事也是过了文定有官府盖印作实,双方族人也相见过礼,没有一条遗漏。”(未完待续……)

第412章 虎穴

两个玉如意,意喻一个是白子胥,另一个为沈重。

一对玉如意,就如同现在皇上的左右手。

而维持这两个玉如意的平衡,就是今天太后和皇后给她的命令。

作为一个女人,维持这样的平衡,自然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把握好一个平衡度,稳得住沈重,也得沈得住白子胥,让这二人永远都势均力敌,但因为她在中间,却无法为敌,也永远不能做盟友,才好。

苏叶接受太后赏的这对玉如意,心里就知dào

太后是个什么意思的。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是想让她退出去。

见皇后面色有恙,苏叶的眉微微一挑,半低了脑袋:“臣妇立女户,当时是什么想法什么念头,如今已经不记得了,也确实没有什么必须记起的必要,人总是向前看向前走的,昨天的想法不能代表今天也这般想,就算今天看起来和昨天想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谁又能担保永远都不会改变?娘娘看那株腊梅,昨天是这样,前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明天再来看,与今天一定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这株腊梅,与去年绝对有所不同。”

皇后转头看她:“那又怎样,事物和人一样,都是不知不觉在无形之中改变的,你无非就是要说明这个道理,可那又怎么样,白家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你最终想要的安宁之地,要脱离不过是迟早之事。有何不能直言?”

苏叶很赞叹皇后分析人心的能力。

她微微一笑,道:“那请问娘娘,娘娘觉得这株腊梅,想不想离开这御花园?”苏叶从皇后的眼中看到一抹凌厉与气愤,她随之就又道:“这株腊梅,现在开的盛艳,坚强,在以前也曾经奋力的生存下去才会有今天深稳的根基,但是这一切都离不开它脚下这片土壤的供给和专程打理它的人的细心照料与呵护,这株腊梅。若是离开这里。它所在的那片地,也要挖深数尺再难填平,就算恢复如常,也是一片突兀再无华彩。而那株腊梅。也未必就能活得比在这里更好。左右是两者都有益之事。为何要离开?而且,关键是这株腊梅也许在这么多年的生长之后,可能已经不想离开了。”

看见皇后的脸色不好kàn

起来。苏叶这才收了锋芒,低眉道:“娘娘无需动怒,腊梅再是顽固再是不想离开,也终究是要依附在这片土地上才能开的漂亮,只是它也只是想静静的开着而已,不曾想过要去妨碍到谁,也不曾想过要去算计谁,只是想静静的守着它脚下的地生存下去罢了,但若是脚下的土地太过霸道,偏偏不想再让这株腊梅依附,那这株腊梅自然肯定是不可能生存得下去的,只不过若要这株腊梅连根拔起……”苏叶放眼看去,扫了一遍这御花园所有的绿植,道:“这盘根错节的,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知dào

这株腊梅的根顺是不是早就和这园里所有的绿植都盘绕在一起难切难断,腊梅若是死了,连根拔起,那这御花园,只怕再也难现一片绿意了。”

前面说的腊梅,皇后指的是她自己。

苏叶说的腊梅,前面指的是她自己。

这最后说的腊梅,指的是白家。

“苏氏,你是在指责哀家目光短浅吗?”皇后闻言却是动了真怒,立时冲着苏叶厉喝,苏叶眨眨眼,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臣妇方才说了,娘娘无需动怒,臣妇说的只是这宫内御花园的情景罢了,养花养草这些,臣妇家中也有一片花园,稍稍懂一些其中的门道而已,不过娘娘如果非要往偏里想,那臣妇就斗胆言上几句:‘无论是人也罢,花也罢,识分寸识时务,才能活的更长久。’但是如果作为一株植物却被外来事物或是人为伤害意图铲除,那么,为求自保或者本性使然,就算只是一株植物,也绝对会让整个园林寸草难生!”

皇后闻言两步逼到苏叶面前:“你这是要跟我拼了?你凭什么?”

苏叶摇头:“臣妇并无此意。”

“那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猖狂的话来?”

“凭我苏叶遍布全国的产业链,凭白家几百年来从未衰败的根基。不就是一个沈重吗?不就是一个白子胥和我一个苏叶吗?很容易,死,太容易了,难的是我们三人死了之后,朝廷又要如何收拾后账,沈重身后有数家学府,掌握着整个皇朝未来的命脉,我苏叶名下的产业,我敢做就敢保证绝对没有人能接替我的位置把他们继xù

经营下去,白子胥所在的白家,就更不用我多说了吧,皇后娘娘应该了如指掌早就熟记于心了!”

皇后退了一步:“你……”

“皇后无需惊讶,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苏叶一脸的淡然:“我先前说了,腊梅只想静静的依附在脚下的土地继xù

安静平稳的生长生存下去,但是植物和人是一样的,一旦威胁到生命,就算十死无生,也一定会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对方也咬的体无完肤的。断人生路,对方一定会豁出命来的。只要大家互相包容,两相平安平稳不说,腊梅终究也是点缀了这片御花园,至少在寒冬之日一片灰色颓靡之时,那株腊梅总能起到它该起的作用,您说是吗?”

苏叶抬眼,分明从皇后的眼里看到压抑不下的杀意,苏叶见状立即言语:“臣妇今天斗胆与皇后娘娘说了这么许多,就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bèi

,别说是今天,就是日后,将来,无论是我也好,白家也好苏家也好,甚至是沈重,但凡所有与我们有关系的人,有谁遭逢了变故,就等于踏碎了这个平衡,到得头来,谁踏碎的,就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你是在威胁我?”皇后的眼里闪着一抹厉色。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我是在亮筹码,当然,您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我是在妥协。”

“妥协……”皇后挑眉冷笑。

“没错,我苏叶恳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容我一个小女子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我的名声再大,也终究是依附在我的爱人白子胥以及他的家族而生存,我所有的力争和努力以及坚强,只是为了能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够睡的安稳踏实,也更为了永远远离屠刀。我立女户,是因为我一心一意想要寻一个良人,那男子终其一生,只有一妻而无任何妾氏,但是我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谁知上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白子胥,白家不会有妾,这是白家的家训,而白子胥待我确实温柔,我也就更愿意为他付出我可以付出的所有。但是我明白,纵然不会再有别的女子,想要留住一个男子的心,一辈子那么长,却也绝非易事。”

皇后的脸色突然苦涩了起来。

“你,真的可以做得到?”皇后看着苏叶。

“我会努力去做,无论是您所担心的平衡,还是我的家庭。”苏叶认真的点头:“男子的爱,我也会怕色衰而爱驰,我与白子胥之间虽然是经过很多事情很多风浪,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似乎就是这般的奇怪,经得起大风大浪,却未必经得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皇后娘娘应该知dào

,有一阵子我什么都不管了,生意上的事一点也不过问,也没有什么发展,我停步不前,犯了一个是女人就会犯的错误,我想去做一个娴妻良母在家中相夫教子过平淡的生活,但是似乎越是平淡却反而越不平淡,感情之事经得起风浪,却也只有在风浪之下才能活得更为长久,我不会与沈重断绝任何来往,让自己的夫君太过安心太过放心,这本身就是在把自己推向死路,要让他觉得我们的生活时刻都有一定的不安全性,他才会想着要时刻保护我守护我,人不能停下来,就这样崩着走下去,慢慢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他会紧张我一辈子惦记我一辈子,我就会在他的心上,一辈子。”

皇后听得有些失了神,苏叶这一番话,让她有种如梦初醒之感。

其实她与她的夫君——当今皇上,不就正正是苏叶说的这样?

苏叶看着皇后的脸色,眨了眨眼,又道:“在安逸中,人才会懈怠,只有永远处在危机之中,人才会上进会努力会守护,会——珍惜。”

“可是……”皇后有些颓然:“我们终究是欠了沈重的,我总是会担心他一旦攒够了力量时机成熟,就会……”

“争权夺位?”苏叶替她说了出来,看到皇后惊慌的眼神,苏叶摇头:“所以,就需yào

有白家来制衡不是吗?没有比白家更好的制衡的力量了。与其斩尽这些您觉得有可能的良才,为什么不去驾驭这些良才,让他们把重心转移去别处,顾不上去争权夺位?”(未完待续……)

第413章 龙潭

“……”

看着皇后蹙眉犹豫的神色,苏叶知dào

她动摇了,微微一笑:“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您的夫君是一国之主,您应该知晓一二为君者是如何制约手中的臣子让他们互相制衡的同时又能为国家和朝廷效力的,那就让他们继xù

相互钳制好了,大家不都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这样过来的吗?”

皇后抬手制止了苏叶继xù

说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转过身:“你跪安吧!”

苏叶知dào

,皇后妥协了。

于是她深深的跪了下去:“臣妇谢皇后娘娘仁爱,必定将太后所赏的玉如意珍藏起来代代相传下去,也一定不负第一奇女子的封衔。”

皇后摆了摆手,苏叶起身告退,她离开御花园之后,皇后有些颓然的看着那株腊梅,神色复杂。

而太后不知何时无声的站到了她的身后,低声叹道:“不是做了皇后,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看起来天下最高,就可以随性而为想杀谁就杀谁,这个道理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懂!”

皇后一愣,忙回头向太后行礼,太后有些不耐烦,瞥了她一眼。

皇后站定,垂着目,仍旧有些气恼,道:“白家没有兵权,沈重也没有,我们有什么可惧的?苏叶是有本事,难道就真如她所说,她的产业还真没人能打理的了了?小小丫头信口开河说大话罢了,我就不信我朝那么多闲士。还打理不好她一个小丫头的生意!”

太后的眉眼一挑:“小小年纪?你也是经lì

过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你到现在看人还只看年纪看外表,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忘了那些大臣们是怎么说的,这苏叶名下的生意,别说是相似,从开国以来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商人能像苏叶这样扶摇直上不说,每一种都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刁钻生意,她苏叶倚靠的,不是她的身家和白家。而是她自己的头脑!你能打得垮一个家族。可是你打不垮一个人的精神!你知dào

她手下的人对她有多忠心吗?你知dào

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吗?我早就说让你试上一试就可以了,苏叶这丫头没有一处做的不到位的,年纪是小,却是多少个耄耋之年的人恐怕也比拟不及的。这是人才。这是大人才。她已经表达非常清晰了,你居然还要穷追猛打死咬着不放,有句话她没说出来。但是你也应该清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她苏叶明显根本就不是兔子!她是狼!你和她和平相处,她过她的你过你的,她还能为朝廷效力,白子胥还能和沈重较量一番,你要是除了这边,那边除不了了,到时候我们的地位那才会不保!”

“孩儿知dào

了……”皇后再一次垂首,她本已有些心生动摇了,此番再一听太后之言,更加深了些许。

“你要真知dào

才好!”太后厉声训道:“我明话说给你,苏叶动不得,白家动不得,沈重不能动!你站在高处,摆摆威风差不多就行了,好好相处,何必鱼死网破,打翻眼下的平衡?”

“可是苏叶真的能处理好吗?”

“人家说的很清楚了,在维持沈重和白子胥之间这个关系上,不仅仅是朝廷和皇上的心病,也是她的心病,如果她不吊着沈重,不和沈重保持着友好关系,那白子胥心里唯一不放心的也放心了,人心里一旦没了惦记的,那夫妻这条路也走不远了!你看看人家,你说人家小小年纪,人家比你看得长远多了!”

皇后闻言撇了撇嘴:“可是她和白子胥之前成亲,明摆着就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才合zuò

成亲的……”

太后眨了眨眼:“人会变的,白子胥那样优秀的孩子,他有多挑,全京城都知dào

,让他这样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为了苏叶那些刚刚起步的生意就和苏叶假成亲,你以为白子胥如果真的不喜欢苏叶,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别说是当时苏叶那点小生意,就是放在现在的苏叶身上,只要白子胥不喜欢,就是白家的老侯爷拿刀架在白子头的头上,他也绝对不会把苏叶娶进门!而白子胥这孩子,他那个劲头再加上他本身就那么优秀,天长日久的,再是铁打的心也得被白子胥给烫化了!”

“……”

“别再提这些事了,再犹豫下去,谁也没那个耐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承shòu着朝廷和皇室的压力,到时候逼的人家反了,你都没地方哭去!以沈重和苏叶这层关系,不是我说话吓你,苏叶没事还好,一旦有事,沈重可能第一个就反了!”

太后说着就冲皇后摆手:“你记住我的话,下去吧,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现在的太平盛世是最好不过的,别大动干戈谁都不好kàn

,只有太平盛世,才会进步才会发展,战争只会让一个国家民不聊生!到时候更是外敌入侵的大好机会,别内战不停外战又来,你和皇上,可莫要寻出事来!”

说着,太后扬手招了宫女过来,扶着她出了御花园。

皇后在御花园中看着那株腊梅,半晌后叹了口气,略待了片刻,这才招了宫女过来回了自己的寝宫。

……

宫门口的甬道处,苏叶等了好久,才看到终于向她走来的白子胥,她很想上前迎过去,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不知怎的,原本就连刚刚与皇后那样凶险的交锋都沉稳得住,此时一看见白子胥,情绪竟快要控zhì

不住,落下泪来。

她强行忍着。

没有言语,只有两人彼此的四目而对。

皆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满满的幸福和成功。

出宫之后,坐了马车直接去了白家的别苑。

“怎么样?”在马车上,苏叶依偎在白子胥的怀里,轻声问。

白子胥微微一笑,突然侧目看她:“皇上跟我说了一件事,他告sù

我说,我白子胥的妻子与沈重沈大人之间有多年来非浅的交情,交情深到是我无法想象的程度,而且早在我与你相识之前,你与沈重就有过常达一年之久的书信往来,就连沈重在京兴办的书院,也是你辗转送来的钱,等于是说,沈重今日这么高的成就,在沈重最关键的时候,都是你暗中相助所成,现在我和沈重在朝堂上各分两路,私下里有你在中间做着纽带,问我到底知还是不知。平日里与沈重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而这些事,沈重有没有告sù

过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告sù

我。”

苏叶听了之后就挠了挠头:“然后呢?”

白子胥都笑了:“什么然后,我这是问你呢!”

“这不是皇上问你的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苏叶笑着看他:“白子胥,你在我面前就请不要再揣着明白当糊涂了,我苏叶这么些年的一举一动,你根本就了如指掌,你别以为我没拆穿你,就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dào

,你白子胥早就暗恋我了,你知dào

些什么,我都知dào

。”

白子胥却是挑眉,琢磨着‘暗恋’这二字。

他觉得这字词新鲜,却是形容的非常合适、恰到好处。

“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白子胥学以至用,凑过去拥住了她:“你跟我说一说,是不是我当时说要和你成亲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还是你其实早就给我下套了,就故yì

而为之,逼的当时我不得不跟你成亲?你料准了我一定会护着你的,所以就给我下了套是不是……”

“……不不不,我现在想想,我觉得你这么厉害的女人,而我又能准确的知dào

你的事情,你一定是故yì

让我知dào

的,不然,以你的本事,若是不想让我知dào

,也不是不可能,就比如说齐家分家产那天,我可是真的不知dào

你身边居然还有暗卫……”

听着白子胥避而不谈他与皇上之间的对话,苏叶也不再逼他,只是就一个劲儿的掐他不停:“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白子胥也不叫疼,就硬忍着,后而突然把苏叶拥紧了,声音在苏叶的耳边听起来非常的凝重:“你为什么对沈重这么好?”

苏叶一顿。

皇后和太后让她维持着沈重和白子胥这两边的平衡,而皇上那边,就煽动着白子胥和沈重打对台。

她知dào

,出了宫门之后,沈重和白子胥,就算面上看着再是无恙的朋友,也必须让他们二人心中都有芥蒂,永远都不可能联手才可。

“因为我们苏家欠了他的。”苏叶垂目,迎上白子胥平淡无波却又幽深无比的眸子,她知dào

,白子胥并不相信,哪怕他在点着头。

她叹了一口气:“说这些有些牵强,但是最初我和沈重保持书信的往来倒的确是因为如此,还因为他与我二姐以前的旧情。往来书信几番之后,沈重倒真是给了我不少有用的建议和支持,在那段我刚刚来苏家……”

苏叶突然顿住。

白子胥目光一缩。(未完待续……)

第414章 异样

苏叶险些说漏了嘴。

但她反应极快,很快的就顺势纠正了过来,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子胥的目光有一刹那的不对劲似的,道:“那时我在苏家,人微言轻的,还有旧疾在身,根本没有什么人理会过我在意过我,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不知不觉的,和沈重往来的信件就多了起来,那时候我的心情不是太好,也总是沈重给我一些支持和安慰,虽然我不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但是沈重对我,至少在那个时候在毫无任何利益交涉的情况下,是真的好。”

白子胥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心里却冷笑。

你还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沈重不过是和你通过几封信罢了,你都捐给他多少钱了,还想怎么样!我前前后后在你危险的时候都救过你多少次了,怎么不见你这样待我?

看着白子胥似笑非笑,虽然不再问下去却明显情绪有些古怪的面容,苏叶笑他:“我都和你成亲了,你还想怎么着?”

话说到这,白子胥才嘿嘿的笑了起来,将苏叶一把拉了过来揽入怀中,两人笑的甚是满足。

半晌后,白子胥的面容无声的沉了下来。

他的手摩挲着苏叶的肩膀,目光却有些失神,想着苏叶方才那一句说了一半的,很有问题的话。

而苏叶的面容,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她倚在白子胥的怀中,听着白子胥格外平稳的心跳。她知dào

,白子胥现在已经走神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了。

白子胥在琢磨她方才说的那半句话吗?

他会怎么琢磨呢?

如此,在京中停留了一天,便又回到桐州。

这一番进京受封再回来,桐州简直把苏叶视为整个桐州的大福星一般的招待,进城之前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征兆,车辇从甬道进入城门内,满街都是喝采贺喜的百姓,甚至还有小女孩被家人抱着举起来,朝着天空抛洒着花瓣。金灿灿的阳光下。苏叶掀起车帘,时而向外面挥着手,面容笑的格外好kàn



但若是用心留意,就不难发xiàn

苏叶虽然在窗子口对着大家笑。但却是在咬着牙说着什么的。

“不用说。这也是你给安排的吧。尖叫多少钱,掌声多少钱,洒花多少钱?”

远处的房檐上。精通唇语的暗卫险些没从房顶上一头栽下去。

白子胥自然是在车辇的另一边冲着外面笑的。

听了苏叶这般问他,他更想笑了:“我只是提了提,可没真的吩咐下去,这事,你回去问问秋华吧还是。”

苏叶的嘴角都笑的僵硬了,闻言之后嘴角直接就抽了一抽:“这小丫头翅膀硬了!”

白子胥没吭声,接着挥手,笑的如花般灿烂。

路过商盟会的时候,商盟会的人有不少都走了出来,看到苏叶和白子胥的马车很是替他们高兴,不停的招手来引苏叶的注意。

苏叶的这一侧正好是对着商盟会的大门,意wài

的是不仅看到了激动的神采飞扬的苏亦诚,还看到了张妈妈和苗文初激动的在那边站着笑着抹泪,这二人最是知dào

苏叶和白子胥进京这一趟有多惊险,如今平安回来,他们的心这才放下。

苏叶很感动,这时才觉得眼睛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就在苏叶抬眼垂眼拭泪的当会,无意间,苏叶睨见商盟会一众人后方,缩在人群后方,面色有些阴郁的齐铭身上。

苏叶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但是也只是一瞬,很快的人流涌动就将齐铭给掩了住,苏叶试着再看,却再也不能看到了。

在车辇中坐直了身子之后,苏叶仍然感觉到如芒在背一般的盯注,似乎要穿透车厢盯在她身上一般

回到家中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的盘问,等到再问无可问之后,林佩云才把苏叶拉到身前,而白子胥自然是随便寻了个由头便腾出地方来给这母女二人谈话。

“在白家别苑住的?”

走之前林佩云就在纠结这个问题,苏叶没想到当时林佩云没什么了,现在才一回来,还在纠结这件事。

她点了点头。

“那见到白家的人了吗?”林佩云先是有些失落,后而又提起精神问。

苏叶一笑:“白家的管事和老侯爷的亲信过来跟我们打了个照面……”苏叶才说了这么一句,一听只是白家的下人而不是主子们,林佩云的脸色又不对劲了,苏叶就劝道:“我和白子胥这次进京虽是封赏,但是还是少接触白家的人为好,白子胥入朝为官,也是一直避忌着白家上下的人有太多的接触的,他从入仕以来就一直都住在别苑,也不是因为我去了就和我一起住在了别苑……”

“我明白,我明白。”林佩云叹道:“我只是在想,现在和之前成亲的形势又大不相同,只怕是到了三年之约,你也未必就能进得了白家的门了。”

苏叶听了就笑道:“那不正和你的意嘛,我就和白子胥留在桐州一直陪着你,不是更好?”

“瞧你这个傻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再是舍不得,你也是有夫家的人了,我再是想留你在身边,也不能不顾忌着你的名声,你要是真的在家中扎根不走了,时间越久,外面的话就说的越不好听……”

“那就让他们说去!”

听苏叶这般任性,林佩云又要着急,苏叶赶紧一本正经起来:“这次进宫,应该是顺利无碍了的,再停上一阵子,白子胥应该也就不用再住在白家的别苑了。”

林佩云看着她:“你别是安慰我……”

“我当然不是安慰你,我只是没想着现在就跟你说,这时间长短谁也说不好,我现在说了这话,到时候要是等的时间长了,不是又要让你担心……”

“好好好,我不问了,也不催了,有你这个话,我心里踏实了就行!”林佩云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看着苏叶,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满yì

:“我特地让李妈妈去张罗的,晚饭全是你和子胥爱吃的……”

一切如苏叶所说,并没有过多久,白子胥在京中的日子,果然不再住在白家的别苑了。

速度比苏叶料想的要快一些。

不过也无防。

只不过白子胥近来有些忙,回桐州的日子有些少了。

林佩云又和苏叶谈话了。

“子胥回白家住了?”

苏叶嗯了一声,林佩云马上就又急了:“那个丁慕青,还在白家住着呢?”

苏叶心里无奈的很,也嗯了一声。

林佩云立时急眼了:“这个丁慕青要赖死在白家不成?”

苏叶仰着头看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厉色道:“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管丁慕青嫁不嫁人住在哪?之前我说白子胥要回白家住了,你挺高兴,现在白子胥回去了,你又想起丁慕青这一茬了……”

林佩云坐了下来,看苏叶脸色不好kàn

,自是收了些心中的恼火:“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对,你是为了我们着想,我如果不跟你着这个急,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逼着我也跟着进京一起住进白家,以免丁慕青近水楼台?”

林佩云被自己的女儿识破心中所想,尴尬了一下,声势也弱了一些,但还是执拗的很:“我是希望子胥早一点回白家住,因为他回去了,也就说明他入仕这件事不会再对白家有不好的影响了,否则他只要人在外面,就很难安全,如果你和子胥没有安抚了皇上跟皇后,子胥回不了白家,极有可能以后子胥和你就要从白家脱离出来,我怎么能不担心。但是他现在人能回去了是好事,可是我却觉得他不该回去。”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她明白林佩云的意思。

能不能回白家,和回不回白家,这是两回事。

能回而不回,才是白子胥现在应该端出来的态度。

毕竟白家现在还有丁慕青住着,而且谁都知dào

丁慕青对白子胥是有多不客气了。向来都没个尺度的人,本来白子胥人在京中应该就已经与丁慕青有过不少次不得不见面的事了,哪怕从来没有说过,丁慕青应该也绝对不会放着这些个便宜机会不珍惜,现在白子胥能回白家了,而且也确实回去了,这丁慕青还不得抓着白子胥不放了?

放心自己的男人是一回事,但是再放心,谁又愿意自己的男人身边有一个这样的青梅竹马天天缠着?

尤其是像丁慕青这样,赶都赶不走,并且还已经有过很多次正面交锋的。

苏叶没什么可说的,这事上,她相信白子胥。

就算心里不愿意,可也总归是没办法的事,她总不能要求白子胥跟丁慕青彻底翻了脸。就是单看丁慕青这个人也知了,她能养成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半天的,在白家的时候还不知dào

做过多少震惊的事,白家照样宠着她由着她,白家上下都这样了,白子胥对丁慕青的态度,已经确实是很不错了。

正想着让林佩云别提起这件事,陈大总管突然过来给苏叶递了个请帖,竟是秋雾山书院送来的。(未完待续……)

第415章 把柄

秋雾山书院递来的请帖,请的是商盟会的苏叶。

林佩云一看,脸色就青了。

名义上倒是冠冕堂皇的,谁看不出来是怎么着,这明摆着就是沈重个人私下里要和苏叶见面。

现在不比以前,从苏叶受封回来之后,很多事情都有了微妙的改变,就连林佩云,也知dào

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再怎么样,也没有现在的这些隔阂。

彼时再是有过很多不愉快的事也好,互相揣测的事也罢,但终究沈重和白子胥还有苏叶之间,在暗中还是可以成一线做些什么的,而苏叶对沈重更是不客气,这也是一直都心知肚明却没有明挑着言明的事。

但是那个时候还有个重yào

的不得不提的是——彼时朝廷和皇上还并没有完全表明他的态度,皇后也没有跟苏叶下最终的通牒。

现在,按常理来说,苏叶应该和白子胥一样,就像在朝堂上一般,与沈重对立起来。

可沈重很明显的也知dào

应该这样,不然也不会以秋雾山学院的名义来约见苏叶。

但这就更让人生气了。

啊,你沈重明明知dào

应该保持距离,明明知dào

应该对立,你还约苏叶干什么?

“不许去。”林佩云冷冷地道。

请帖还在苏叶的手里没来得及合上,林佩云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响起。

对于这被偷看的心情,苏叶都想冷笑了。

不过她还是收了起来。让陈大总管先下去,随后看向林佩云:“去不去的以后再说,我们是要和他对立保持距离,但也不是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是白子胥,在朝堂上沈重对上,也不是跟仇人似的一见面不是互不搭理就是互掐的,秋雾山的学府也有我和商盟会的股份,于情于理,只要秋雾山学府有事。我就得出面。就算白子胥在,他也一样得让我去,并且不会多说什么。而且这是以秋雾山学府的名义请我过去,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这么不作回应就不去。岂不更是等于把把柄送到沈重的手上?”

林佩云都有些气急败坏了:“沈重怎么这样!这不是故yì

让人下不来台?他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成亲,京城里和桐州的媒婆都把他家的门槛踏烂了,他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他一个不成亲的人,和谁关系都一般般,就跟你关系这么贴近,这算是怎么回事,你已经是嫁为人妇的人了,他这不是害你吗?!”

一听这话,苏叶差点没笑出声来:“哎呀母亲啊,你可别告sù

我说你也在给沈重找着合适的姑娘……”

林佩云一听这个立即有些尴尬起来:“我也是为了他好……”

“好好好,我知dào

了。”苏叶忍着笑:“别人怎么样咱们真的管不着,也不可能闹到人家面前去让人家收敛点,到时候只会让人家更有借口说我不好听的,我自己行的正坐的直,只要我和白子胥好好的,还有谁会说三道四,更何况,别管沈重和别人的关系怎么样,我也不是只跟他一个人关系走的近的不是?”

这倒是。

林佩云这才不再纠缠下去,但还是问了苏叶:“那你还是要去了?”

“我怎么能不去?要是秋雾山学府真的有些什么事项,我要是不去的话,万一真出了差子,最后我也会受连累的。”苏叶劝慰道。

林佩云扭过了头去,嘟囔了一句:“当时你就不该出面兴办这个什么学府……”

苏叶只当没听见,给林佩云剥了个橙,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会子其他的话,这事就此作罢。

而这母女二人所不知dào

的是,就在她们母女二人聊些有的没的的时候,齐家的正院和附院,两个齐家的女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听到沈重私下要约见苏叶的时候,苏青刚刚从乳娘的怀里将吃的饱饱的齐鹏接到自己的怀里,她高兴的不得了的神色立即就一顿。

冬梅见状,很有眼色的先过去给了那过来报信的婆子打了赏钱,先谢过把人打发了下去之后,又过去逗了一会小婴孩,这才寻了个由头让乳娘先去休息一会:“看这架势,小少爷八成还得玩一会儿才能睡,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小少爷乏了,我再把小少爷送过去。”

乳娘应了,这就退了出去。

冬梅扶了苏青坐下,却不料苏青才一挨椅凳,齐鹏就哭闹了起来,苏青一惊又赶紧站起,这一站起,齐鹏立即在她怀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磨人精,醒着就得抱起来,抱着就不能坐着,一坐下这就闹!”苏青说着,眼神却是宠溺的很,拿手指逗着孩子的小手,拨来拨去,孩子笑的更欢了。

冬梅就笑:“小少爷这是性子活泼,见着娘亲当然得多玩一会儿。”冬梅说罢,就看向了苏青。

迎着冬梅这样的目光,苏青的面容一点点沉了下来,但手下还是在逗着齐鹏没有停止过。

“苏叶和沈重的关系非同一般,沈重对苏叶的心思也就是一层纸的事,怎么说呢,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肆利用,对苏家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苏青头也不抬,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道。

冬梅点头:“是这么回事,现在白家如日中天,就连祖训都违逆了,如今竟也平安无事的渡过了去,九小姐还受了第一奇女子的封,甚至还进宫见了皇后娘娘,白家的荣耀和苏家的荣耀,真是让人觉得一步登天了。”

冬梅说的委婉,但是不代表苏青就想不到。

苏叶从宫中回来之后,齐家在商盟会的地位更让人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用不了多久,照这样发展下去,商盟会会长的位子,就算苏叶无意,也会被商盟会其他的人把苏叶捧上来吧。

“老爷呢?”苏青没有接话,问冬梅。

“去园子里摘薄荷叶了,前两天您不是觉得喉咙不舒服吗?老爷昨天路过园子时看见薄荷叶长的不错,今天用了午饭后就亲自过去挑着摘了。”

薄荷叶泡茶饮用,清热败火,春季北方天干,适合饮用。

这个法子,还是苏叶之前告sù

她的。

她的目光有一刹的流离,半晌后门前传来齐正山的声音:“鹏儿醒了?快让我抱一会!”他说着,人已经笑呵呵的迈进了厅里,把手里的小箩筐递给冬梅,里面是新摘的新鲜薄荷叶。

冬梅下去了,苏青把孩子递给齐正山,看着齐正山喜不自胜的抱着孩子在屋里哄着玩着,大人的笑声、孩子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就没有停止过。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去泡茶给你。”

冬梅正在泡薄荷叶,见苏青过来忙就行礼,苏青抬手止了,笑着接过自己动手亲自来。

“不要再管苏叶和沈重之间的事了,吩咐那婆子,管好自己的嘴。”

冬梅一怔,后而面上一喜,笑着连声应是。

新鲜的薄荷叶在骨瓷白盏中舒展开来,清凉的绿意让人舒畅极了。

人各有命,家族也是一样。

顺其自然就好,何必争个高下,用那样的方式争来,就算争得了一时,也难以一世。

与其伤人,不如自强。

而苏倩那边,正是害喜害的厉害。

苏府的小丫环报完信之后,苏倩头也没抬,无力的挥了挥手,雪荷赶紧就把人给打发了,去伺候苏倩漱口。

雪荷递了个酸梅给她顺口,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小姐,这事……”

苏倩半晌才缓过来这口气,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苏青当时那么紧张的心情。

她当时每次看到苏青抚摸小腹,都觉得真是夸张的很,现在倒是觉得事情不在自己的身上,还真是难以体会对方的心情。

她这头一胎,害喜害的好生厉害。

才刚刚舒服了一点,又有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赶紧就去抓罐子里的梅来吃,这一颗送到嘴里,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那个罐子。

这一罐子的梅,是苏叶送来的。

当然不是当时苏青在苏叶的栖林院吃的那一种。

话说回来,每次她害喜害的厉害时,吃上这个梅,总会缓解许多。

看到这罐梅,她的眉皱了起来,面容也有些颓然。

苏叶这般面面俱到,这般周全。

生意上的事又这么能耐。

白子胥待她简直是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男子。

好像全天下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在苏叶的身上了。

而自己……

齐铭纵然得到了齐家的家业又如何,商盟会的主席现在是齐铭,那又怎么样?

齐铭能坐多久,又能坐的多稳?

想着每天晚上齐铭回来的时候的疲累模样,苏倩的心里就跟针扎一般的疼。

许多话,外面的人还没说起来,她就已经想到了。

有苏叶在,就算苏叶不在商盟会抢风头,就算苏叶不在桐州再扩大发展,可苏叶的名声摆在那里,多少人都巴巴着削尖了脑袋想要跟着苏叶一起做生意。

相比之下,齐铭做着商盟会的主席,而苏叶的存zài

,就像一个巴掌似的,无时无刻不抽打在齐铭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416章 会见

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最好的时机,绝对可以给苏叶和白子胥带来不小的麻烦,而苏叶现在正如日中天,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好更直接的可以挫一挫苏叶的风劲了。

雪荷看她有些失神,想开口却又不知怎么劝慰才好,几次张了张口,终是欲言又止。

而苏倩,看着那个罐子,目光渐渐朦胧了起来。

她觉得苏叶就是那个最高最大最壮丽的树,小的时候,苏叶那般的不起眼,家中的女儿每一个都各有千秋,像一朵朵花似的,争芳斗艳。唯独苏叶,在嫡系女儿中一点光彩都没有,甚至于根本就没有人把苏叶真的放在眼里过,像是一棵根本就开不出花的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弱苗。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苏叶一点一点的生长了起来,在人们忽视的视线中,渐渐高高在上起来,高傲而又冷漠的俯视着所有的人。

等到被人注意到,再也不可能看不到苏叶的存zài

的时候,苏叶已经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原来,苏叶从来就不是与人争芳斗艳的花园中的娇花。

她以为她揣测和观察别人一直很好,却从来没有想过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半晌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这件事,在大少爷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起。”

听苏倩突然这么说,雪荷一时没反映过来。

这话在她肚子里过了一遭,这才如梦初醒。她甚至是有些激动的看向苏倩。

迎着她这般的目光,苏倩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多难,而且下了这个决定之后,竟然无比的轻松。

“我总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苏倩抚着肚子,满目都是喜意,眼泪却在眼眶中急转,却是倔强的不恳落下来:“我知dào

苏叶虽然年轻,但是能有今天,也是历经风雨摸爬滚打而来,她心智非常人。但是。不能因为她足够坚强,我就可以向她不停的递刀子。她,到底是我的亲妹妹啊……”

苏倩缓缓抬头,鹅蛋脸。新月眉。明眸含泪却坚韧非常。红唇轻抿,原本因为孕期而面色不太好kàn

,此时却有着难言形容的华彩。一旁的雪荷望着,失神许久,落下泪来。

……

苏叶从悦州赶回来之后,才一进门,意料之外的是白子胥竟然回了桐州。

林佩云张罗着晚饭,席上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看得出林佩云很是高兴,女儿和女婿同时都回了家,她在府里和苏太夫人也寂寞坏了,用过饭后就拉着苏叶夫妇二人往苏太夫人院里跑,一直聊了茶都没了味,苏太夫人这才笑呵呵的放了行。

苏太夫人放了苏叶和白子胥回去早早休息,却是把林佩云给扣了下来。

“九儿怎么回事,这肚子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苏太夫人有些担心了。

“九儿还年轻呢,这事不急。”林佩云想的开,只要苏叶和白子胥感情好好的,迟些早些不当紧。

她这么心宽,苏太夫人可不这么想:“我都这个岁数了,我还能活多少年?你不急,我急,我现在一个孙子都没见到,儿子们一个也没成家呢,女儿可是全都嫁出去了,我实在是没得盼了,你不急,我急!”

林佩云挨了训,就蔫了,道:“九儿这边她有她的想法,子胥也有子胥的情况,现在朝堂这边还不知dào

是个什么情况,九儿这边你也看见了,她忙成了什么样子,是,桐州似乎没她什么事了,但是见天儿的就得往外地去,而且现在让她去想孩子的事也实在不是时候,我听九儿的意思,现在很需yào

她把生意做的再大一些,等时机到了,自然也会考lǜ

孩子的事的……”

“那这岂不是不知dào

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苏太夫人听了之后彻底的灰了心,才默了一会就又突然来了劲头:“那亦文亦武还有亦诚呢?”

“亦文那边有二叔,之前二叔给过信儿的,亦武人在京中跟着他的,亲事的事他会帮着操心的,亦武这边……”林佩云一叹,后而抬眼:“我是急啊,我也张罗着的,可是亦武倒是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后来这事被九儿知dào

了,九儿说这事先放一放别急,等过一阵子再说……”

一听这话,苏太夫人来精神了:“九儿的意思是?”

林佩云道:“我琢磨着九儿是想等到她正式入了白家的宗祠之后再说的……”

“那好极!”苏太夫人立即觉得拨开云雾见天日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笑呵呵地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事,交给九儿就行了!”

林佩云看着苏太夫人这么放心的模样,心里头也是嘀咕。

这事苏叶还没揽到身上,苏太夫人这边就琢磨着亦武的亲事是苏叶忙着操办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有苏叶在中间做说客,寻个好亲的机会可比她要大的多。

随后她也笑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前最不在意的小女儿,反倒成了家中最有出息的。

还是所有人想都想不到的出息。

……

白子胥回来了,让苏叶很是觉得有意思。

“你人在京中,又听到什么风声了这是?”苏叶笑眯眯的看他,“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看来我是该考lǜ

早点把秋华给嫁出去了。”

“做什么?秋华有这个意思了?”白子胥身子一抖,从床上坐起看着苏叶,一本正经地道:“秋华又没有出卖你,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和秋华之间有过金钱上的交yì

,让她卖消息给我……”

“那你的本事可真是大了。”苏叶咬牙看他:“我和沈重约的就是这两天从悦州回来之后就和他见上一面,你这可倒好,我人还没到桐州,你就已经先我一步回来了。”

白子胥看天:“老婆大人你可不要多想,千万不要多想,夫君我绝对没有不放心你的意思,只是有了空闲不忙了,为夫心里实在太惦记你太思念你,眼看就要思念成疾,这才回来……”

“那好,我明天和沈重见面……”苏叶话说了一半,就见白子胥虽然没看她,耳朵却是竖的厉害,她的声调变的咬牙切齿起来:“你就……”

她不说了。

白子胥还在支着耳朵听。

半晌没动静,他感觉到腰部一寒。

苏叶马上就要掐上去了。

白子胥当即就是一缩:“我在家等你!”

“乖……”

苏叶温温柔柔,笑的很满yì



翌日,秋雾山学府。

沈重的院落。

由书童引着进了院,书童就欠身无声而退,苏叶回身谢过,让秋华在廊下等候,只身一人入了厅堂。

一踏进去,另一只脚还在门坎儿外,苏叶就顿住了。

香薰。

很熟悉的香薰。

熟悉到苏叶都打了个寒颤。

这是苏荣房里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少了药的涩味。

秋华在回廊下坐着,一边打着扇,看见苏叶顿足,有些诧异,就偏过头想一看究竟,才刚刚歪过头去,就见苏叶后脚就迈进了厅堂,随即吱呀一声,厅堂的门合上了。

秋华抿了抿唇,没作多想,一回身,浑身的寒毛噌的一下全部立起。

一只手利索的很及时的捂上了她的口。

月七无声的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见秋华稳了下来,这才把手放下,压低了声音问:“九小姐进去了?”

秋华点了点头,一侧目,就见那边白子胥已经半弯着身子,一边伸出手指极为小人的蘸了蘸口水,扑的一声,将厅堂的窗户捅了个窟窿。

看着秋华极度无语的表情,月七嘿嘿的笑着挡住了秋华的视线,小心翼翼的把秋华往回廊的尽头拉拽。

秋华其实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惊讶于白子胥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转头一想当时在秋雾山的时候,白子胥连掀瓦入室钻桌子的事都做的出,这捅个窗户纸偷听偷看,又算得了什么。

月七自然不足为奇,他家主子这性子,他纵然觉得奇葩,却也是习惯了的。

而白子胥,根本就半点都不介yì

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符合他的出身和地位,看的正投入。

若是现在有个外人入院,只怕会惊的下巴脱了臼。

现今朝堂上最得力的新秀沈重,在厅堂内与天下第一奇女子第一商贾苏叶谈事,而举国最受争议又最不敢让人轻视的白子胥,竟然捅了窗户纸,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小人行径。

关键的是,回廊处还有两个人在打着扇子把风。

厅堂内。

嗅着这熟悉的,而又许久都不曾闻到过的淡香,苏叶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了。

不是因为香有问题。

而是因为这屋里的摆设。

竟然与苏荣的房内摆设一模一样。

不是苏府内苏荣的房间,而是定州闵家。

再一次想起闵家,让苏叶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因为闵家已经不存zài



也不是因为闵安已死。

而是因为,她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沈重在试探她什么。(未完待续……)

第417章 你是谁

苏叶坐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沈重坐在茶台前。

滤茶,洗杯,捻香,斟茶……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骤。

与苏荣一模一样。

这一幕,苏叶很熟。

陪伴在苏荣身边的五年,她看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

恍惚之中,记忆似是与眼前的景象重叠了起来,和煦的阳光隔着窗棂打进来,有种暖暖的感觉。

苏荣总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斟茶自饮。

让苏叶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震惊的是,她猛然间想起,苏荣在当时明明是一个人的情形下,也是斟的两杯茶。

而眼前,沈重也是一样。

回来那些年前,她当时有些不理解苏荣为什么总是斟两盏。

有一阵子她甚至是怀疑苏荣是看得见她的,她在想,那盏茶会不会是给她的。

眼下,看见沈重这般,她的视线突然间模糊了起来。

压抑不下的酸涩,一重又一重的从心底里翻涌上来。

彼时,她一直觉得苏荣是一个看着坚强,实则骨子也的确刚硬的女子,她那时觉得苏荣在茶道这方面,动作行云流水,却隐隐透着几分男子的刚毅。

现在看来,她突然之间明白了。

看着沈重这一道动作下来,她恍然大悟。

不是沈重在学着苏荣的模样。

而是那么多年里,苏荣在模仿着沈重。

又或者说。这两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相互模仿,成为彼此。

茶香的味道伴着香的味道袭来,淡淡的水氤与烟雾之中,苏叶越来越模糊了。

脸上突然有些温烫的感觉,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拭。

她看着自己湿濡的手指。

就在这一恍神的功夫,面前几步之外,沈重端着茶盏,声音极轻。

“荣儿,你很久没有喝过我的茶了。”

苏叶一咯噔。

沈重。

沈重。

沈重。

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dào



他的心思为什么那样多。

苏叶看着他。心底突然生出几许酸楚,她咬着唇说道:“沈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沈重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叶的眼睛。他的声音像是绵绵的海浪细沙。幽幽的响起。

“荣儿。我从未忘记过你,也从未将你放下,太多的事。我们都身不由己,有的时候,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需yào

做很多很多看起来背道而驰的事而已。”

苏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来,沈重和苏荣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海誓山盟的誓言与承诺,但却没有秘密,从来都是坦诚以对,没有任何隔阂。

只有一件,就是苏荣与闵安的亲事。

但是,这件事,也是在沈重家逢突变之后的事。

这世上有太多可惜可叹的事,很多事情,纵然没有承诺与誓言,也会在人的心中无形中成为一个梦想,以为可以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就能走到的一个梦想。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对别人讲的。

就比如眼下,沈重这般的试探,这般的唤她‘荣儿’。

她没有否认,不是因为她混淆了那五年。

而是因为她现在,此刻,在沈重的面前,不得不承认。

她心中酸楚,泪也不是假的。

她在想,这样对待沈重,是否公平。

眼前的事实无声的宣告证明了一切。

之前沈重所做的种种,对闵安所做的种种,只是在迂回的做他一直以来早就想做的事。

他从来不曾忘记过苏荣。

并且细密的从她对闵安以及闵安的态度揣测出了不寻常,几次三番的刺激她,试探她,直到眼下,真zhèng

的刺探。

侯岑那个女户,从宫中出来之后她立即就去深查了。

如果不是白子胥费尽了心力和人脉,真的深到她难以想象。

而这件事,当时的经手人宁玄肯定是不知dào

的。

侯岑,是沈重已逝去的姐姐当年立下的女户。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开始拿来侯岑这个身份使用的时候,沈重就已经留心了。

从宫中出来之后,查到侯岑这个身份之后,她就知dào

,今天,眼前的这一幕,早晚会出现的。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是沈重最后的念想。

哪怕沈重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人会相信有人重生和穿越这种事的。

但是执念太深,又有蛛丝马迹可寻,就算再是不可能,就是会有人深信不疑。

与其说是傻,不如说是成全自己更恰当。

苏叶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否认。

于是,她果然看到了沈重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苏叶的心越发的酸涩了。

沈重,总是这般的多疑。

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揣测。

对方这般坦然的承认了,反倒会让他怀疑。

在沈重渐渐冷下来的神色中,苏叶突然发xiàn

他的眉眼已然染上风霜,目光也不再清澈,早已不是当年往来栖林院,拿着一包莲心糖哄她开心还要抓弄她发辫的朗朗少年,也不是一夜之间全家抄斩独留他一个的落魄权贵。

“你不是苏荣。”沈重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却仍是不曾离开。

苏叶拭了拭泪,别过头去。

“你到底是谁?”沈重看着她:“你进这个厅堂,明明是有反应的,你看到我斟茶,听我说话,你明明也是不一样的,你不是苏荣,可你到底是谁?”

苏叶有些震惊。

眼前的这个人,连自己都不去欺骗,一个可以这般理智的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刻都要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对任何事物和人,都要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这样的人,活着,到底该有多累。

“我不是苏荣,你其实一直都知dào

。”苏叶微笑:“你从一开始就知dào

,那你今日何必又来拭探?对你而言,我如果不是苏荣,那么我是谁,又有什么重yào

?”

沈重深吸一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

“苏荣,她是个温柔的女子,她没有你坚强,但是在某一方面,倔强的比你更要坚强,她倔强到坚强到可以做到远离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倔强到可以永远都不跟任何人提起,坚强到可以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有问题。”沈重看着虚无的前方,声音竟像是抽光了他所有的力qì

:“她不喜欢做生意,不喜欢与钱有关的东西,不喜欢有任何利益交换的东西,但是当她的将来她以后的一切都要和这些有关系,她也不拒绝,可以欣然接受所有在她身上发生的安排好的她不喜欢的一切。”

“我曾经在想,会不会真的是她的魂魄附在了你的身上,为了此事,从来不信神佛的我竟是翻遍了所有可以找得到的奇闻异志古怪之事,不知dào

是我自己相信了,还是逼迫自己看了这些东西必须去相信了,纵然心里明白,真zhèng

的苏荣是不可能这般投入的去做生意,去扩大产业,去壮大她自己,可是心里像是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魔障似的,压抑着所有现实的想法,一遍一遍的告sù

自己,你就是她。”

他说完,扭头看苏叶:“你为什么会有侯岑的户籍?”

“是宁玄帮我找到的,一个干干净净,不会有麻烦的女户。”苏叶微垂着首,轻声回道。

沈重一笑。

这也是他早就查到了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多问一些什么。

“你,是苏叶吗?”

“不然呢?”苏叶歪头看他:“我小时候,你一袋又一袋的莲心糖,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怎么你忘记了?”

沈重看着她的笑容,目光险些又迷离了起来。

“我这张脸,和苏荣很像吗?”

沈重摇了摇头:“并不。”

苏叶站起身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是苏叶,父苏立行,母林佩云,夫白子胥。”苏叶微微侧着身,一字一句地道:“沈重,皇上需yào

你和白子胥永远对立,苏叶也需yào

,整个苏家还有白家甚至你沈重,我们都需yào

这样。”

沈重突然身子一惊,坐直了身子。

而苏叶,微微一笑,推门而出。

苏叶永远都记得,当时苏荣在闵家唯一一次给沈重写的信件。

她头也不回,大步的离开,看到回廊处站着的白子胥,目光很是责备,更多的却是宠溺,上前搀扶了白子胥的胳膊,笑着挽着手离开。

“沈重,我是苏荣,父苏立行,母林佩云,夫闵安。沈家需yào

你忍辱负重,苏家需yào

你和我永别,苏荣也需yào

,整个苏家还有闵家甚至是你沈重,我们都需yào

这样。”

数年前,苏荣曾经这样绝笔。

自这封短笺过后,沈重再也没有出现在苏家任何一人的面前,努力隐忍,得到贺阁老重点提拔与赏识。

房间似乎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没了光彩,整个厅堂都变得昏暗无光起来,沈重像是失了魂似的坐在厅堂里,如同泥雕。

他就那样颓然的坐在那里,就那样失神的望着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如猛虎一般叫嚣着告sù

他,他想等的那个人,回来了,但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他却拼命的反复做着一个吞咽的动作,像是这样就可以把那句话吞咽下去似的。(未完待续……)

第418章 醋坛

PS:今天下午三点放出来结局章节,正文内容就结束了,接下来几天会有人物番外,希望大家继xù

支持!

白子胥回京了。

被苏叶赶回去的。

在秋雾山和沈重见面,白子胥偷听偷看,当时在秋雾山,苏叶笑着挽着他回去,月七和秋华在后面一副羡煞旁人的表情在后面跟着,还想着白子胥也终于算是熬出头了,这次竟然没惹得苏叶大发雷霆。

这二人殊不知,出了沈重的院子之后,苏叶是怎么在私底下把白子胥掐拧的死去活来。

白子胥是个死要面子的,尤其是秋雾山算是沈重的地盘,哪有在情敌面前丢面子的道理。

他挨的多狠,笑的就有多好kàn



苏叶瞧他那副模样,都敬佩的很。

回到府里,当天晚上苏叶就罚他睡了地板,第二天一大早就让月七马上把白子胥打包带回京都。

白子胥苦着脸抱怨了几句,却也没再拖沓,乖乖的走了。

也是因为白子胥这反应,秋华这才知dào

原来京中的事情并没有处理完,白子胥此番一来二回的,就是因为沈重和苏叶要相约之事。

这二人走了,当天下午苏叶人在商盟会也收到了一个消息:沈重于早上离开了秋雾山学府,回京了。

秋华一愣,不由的看向苏叶:“看来京中确实有要紧的事物啊,姑爷这次可真是胡闹了些。你和沈大人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往来并不频繁,但是相互给的帮zhù

和一同经lì

过的那些许事,亲兄妹也比不得,但是姑爷担心吃味也是正常,毕竟你和沈大人,又不是兄妹……”

秋华这么说着,一边偷看苏叶,试探的意味不能更明显,苏叶头也未抬。手底下翻着从全国寄来的各种商务信件:“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让秋华一愣。

她猜想着昨天下午苏叶和沈重到底说了些什么。

思来想去自然是一点头绪也无。看苏叶埋首书案很是认真的样子,半晌后她又释然了。

说了些什么,又有什么打紧。

以后,太平盛世了。

她笑咪咪的去给苏叶递茶。苏叶突然手下一停。从一沓信封中抽出了一个干净洁整的牛皮信封来。

‘苏叶亲启’。

这字迹……

又熟悉。又陌生。

秋华一怔。

就连她,也很久都没有见过宁玄的字了。

很俗套的,打开来。华丽的结婚请帖。

不过了了几字,苏叶却拿着看了许久。

半晌后,她微微一笑,将请帖放回信封递给秋华收好。

秋华拿着,小心翼翼的问她:“安排时间进京吗?”

“不用。”苏叶继xù

埋首批阅:“他只是告sù

我一声罢了。”

秋华没有说话,无声的退到了偏厅里去。

接下来的好一阵子,生意的事情忙的苏叶都要转不过来身。

张妈妈和苗文初无数次劝她注意身体,女儿家不能拿年轻不当回事,别以为自己仗着年轻就可以这么透支自己,这么多的事,至少有一半都是可以交给手下去做的,怎么就非得亲力亲为了。

张妈妈甚至私下里叫来秋华和小双,问她们俩是不是苏叶和白子胥闹别扭了,苏叶才借着生意工作上的事来麻痹自己。

苏叶和白子胥的关系不知dào

有多好,小双当然摇头否了:“也许是以前一直都挺忙的,偶尔闲下来觉得还挺舒服,长时间歇着,九小姐就闲不住了?”

秋华没说话,做了个点头的表情,表示赞同小双的看法。

但是她心里却是隐隐的觉得,苏叶这般,似乎就是要告sù

所有人,她苏叶忙的很,忙的连她的第一大恩人宁玄的喜事,也抽不开身亲自道贺。

关于送礼这件事,林佩云问过苏叶一两句。

林佩云的意思是苏叶有没有什么好建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准bèi



她问,不是问苏叶苏家要表示些什么好,苏家也算是和宁家有点亲缘关系的,送什么自然是家族的事,林佩云特地问她,自然是要问苏叶个人准bèi

送些什么。

毕竟,当时苏叶的第一家铺子,现在还在京城,虽然一直没有扩大也没有在京城发展,但是到现在也在运营着,生意还不错,而且还有分铺是在宁玄的名下,不管苏叶后来的成功是不是与这间铺子有着很大的关系,终究宁玄当时为苏叶做了很多事,也算是第一个帮苏叶铺路的人。

苏叶向来是那种饮水思源泉的人。

听了这话,苏叶却道:“奢品阁里收过一副合卺杯,很漂亮,是洋货,准bèi

过两天让白子胥回京的时候稍带过去,算是我和白子胥合送的礼。”

合卺杯,送这样的礼,虽然不大,但是意义足够,林佩云听了很满yì

,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白子胥回来了。

月七一进门就对着杨枫之发牢骚:“沈重真是不知dào

怎么了,就像吃了炮仗似的,但凡我家爷在朝堂上提出的建议,他全部都否决,也不管皇上是不是也是赞成的,全部都否决,倒不是生气,简直是觉得有点想笑了。”

杨枫之手里正端着一套礼盒进来,听了月七这话面容有些尴尬,当着白子胥和月七的面,甚是觉得手里这个礼盒有点沉甸甸的扎手了。

白子胥和月七觉得杨枫之这个表情有点不对劲。

月七挑着眼问他:“这是什么?”

“沈大人给九小姐送来的一套江南绣帕。”杨枫之是个老实人,自然老老实实的答话。

月七嘴角一抽。

白子胥的脸色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他也不看苏叶,只对着杨枫之泼醋:“哟,江南绣帕,我前两天在京中还听人说今年的江南绣帕被炒的很贵,重金难求,这么快咱们桐州这个小城就能见到一个整套的江南绣帕了。”

秋华这时也从外面走了来,笑呵呵的对苏叶道:“沈大人送来的莲心糖已经分成小包包好了,我让小双分别放进了荷包里,留了些送到商盟会了,到时在商盟会的时候也能吃得到……”

白子胥的脸更难看了。

苏叶却只是淡淡的一笑,挥了挥手让杨枫之和秋华先下去。

见苏叶这么大里大气的,白子胥也挥手让月七下去。

月七出去的时候,还顺手从外面把厅堂的门给掩了,临合上门的一刹那,月七差点没笑出声来,惹的白子胥的火噌噌的往上冒。

门才一合上,白子胥闪电般的嗖的站起,一步跨到苏叶的座位前,手臂一支就将苏叶给禁锢在椅子里,他俯下身来,眯着眼睛看着被他的举动给惊了一跳的苏叶。

“沈重这个臭小子在朝堂上,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给戳出个窟窿来,就连一块回桐州的时候还要跟我比个快慢,非要争个谁先进城,我人还没坐稳,他的礼竟然就已经进了苏家的大门……”

苏叶差点笑出声来,眯着眼看他:“别以为断章取义我就信了你了,我可不是无知妇人,我可没那么好骗的,你跟月七一进门就唱双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人家沈重为什么跟你唱对台戏?不还是因为你要拆人家的学府?拆不成,就要在学府旁边兴建什么醉云间分铺,学府的旁边开醉云间,这能不影响学府的声誉吗?人家沈重已经很客气了!”

白子胥就像没听见似的,俯的更低了,眼睛眯的也越发的狠了:“怎么,莲心糖就这么好吃,就这么喜欢吃,吃这么多年也要吃?”

“人家送个糖而已,我总不能小气到连个糖也不收吧……”苏叶眨眨眼:“难道,这算是私相授受?”

“当然算!你这种行为非常恶劣非常可耻!必须家法伺候!”白子胥说着,哪容得了苏叶反抗,弯下身手臂从苏叶腰处一抄,直接将苏叶打横抱起,急步就往里间卧房行去。

苏叶这回真吓坏了,这大白天的,赶紧就要挣扎,还一边掐他打他的,白子胥现在是头顶的醋缸都打到脚底板的人,这醋意浇了一身就像穿了个铁布衫似的,一点也不觉得疼,面不改色的硬是把苏叶给抱到了床上。

他直接欺身上去,苏叶自然动弹不得。

她直勾勾的躺在床上,盯着白子胥,看着白子胥一本正经隐隐微怒的神色,苏叶伸出手指来指了指外面,弱声的提醒道:“月七和秋华他们还在外面,这大白天的,咱们不能这样……”

“我和你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白天黑夜的,想怎么就怎么!”

苏叶咽了咽口水:“那个,那个,我不喜欢江南的绣帕……”

白子胥眯眼:“那你准bèi

怎么处置?”

“嘿嘿,那个……”苏叶准bèi

打个哈哈蒙混过去,可白子胥的那个眼神明显不会让她就这么揭过算了,她立即道:“送给宁玄送给宁玄!”

白子胥满yì

的点了点头:“虽然宁玄这小子见惯了稀罕玩意未必稀罕你这几个帕子,不过这也好,送给宁玄的,就得送些他看不上眼的,不然那小子还不得天天捧在手里?”白子胥自言自语似的,后而又眯眼问她:“莲心糖呢……”

“不吃了不吃了……”

“不行!”白子胥厉声喝道:“我买了那么多,怎么能不吃!把沈重送的都丢掉,换成我买的!”(未完待续……)

第419章 未来

关于送什么和收了什么这件事的后续,苏叶毫无疑问被白子胥华丽丽的扑倒了……

大白天的,月七和秋华站在院子里摆弄花草,月七瞧着那厅堂紧闭的大门就啧啧的咂舌,秋华虽然手没停,脸却是羞的通红。

屋里,苏叶掐着白子胥,白子胥满面春风。

“你和我一起进京。”白子胥突然道。

苏叶心里突然一咯噔,隐隐觉得白子胥说的不是一起参加宁玄大婚之事。

半晌后,她坐起身来。

白子胥看着她,笑咪咪地道:“回家见公婆。”

……

说到一起要回京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林佩云。

一车又一车的物件……

苏叶头疼的很:“只是进京一趟,还回来的……”

林佩云瞪她:“礼怎么能少呢!而且这跟你回来不回来没关系,这是你的嫁妆,早就该送过去了,你就算不住在京城,京城也有你和子胥的房院,怎么能不放你的嫁妆!”

是以,这一趟回京,犹如搬家似的长长的车队,悠悠长长。

再次进京,这感受自然又与之前大不相同。

进白家,走礼,敬茶。

一套仪程下来,白家的长辈们见了个遍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听着第二天的日程安排,苏叶的头都大了。

白子胥自然是给她捏肩又揉腿的,笑呵呵地道:“怎么样。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我们白家上下挺一团和气的,是不是觉得我长大的地方特别的有底蕴特别的有内涵,为夫我特别的有才特别的吸引人……”

苏叶有事在心头,奈何白子胥就跟个磨人精似的缠着她不放了。

见苏叶瞪他,他笑咪咪的坐了下来,抓着苏叶的手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夫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不兴奋?”

苏叶的嘴角都抽了:“你当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我是不是就应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的?”

白子胥听了之后就嘟了嘴,不高兴了。

他当然知dào

苏叶不是这样的,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生长的地方。作为妻子。苏叶不应该好奇好奇吗?

这是不是说明,苏叶对他其实还是不够上心……

他这边不说话了,苏叶也没有作多想,只想着她心里头觉得古怪之事。

这一天下来。她没有在白府看见丁慕青的人影。

白子胥正在等着苏叶哄他呢。左等左等不见。一抬眼,苏叶皱着眉不知dào

在想谁,他立即就坐不住了。心想你难不成觉得我送你的莲心糖没那家伙送的好吃不成?!

思及动,他上前就扑倒。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更有效了,苏叶吓了一跳,抬眼就看见那对桃花眸深邃的厉害,惊了一大跳,这可不是在苏府的栖林院,哪能让白子胥这么胡来,到时候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她在白家人眼里的形象!?

一脚将白子胥踢翻,她翻身坐起:“你想干什么?!”

白子胥惊了:“我,我能干什么,我对自己的夫人干什么不行?”

苏叶气坏了,瞪着他道:“这可不是在栖林院,你别害我!”

白子胥生气了,别过了头去。

半晌后,苏叶拽了拽他,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来:“喂,丁慕青呢?”

白子胥心里当即就乐了。

原来是在想这件事。

他微微一笑,心情又好了:“回悦州了。”

苏叶一愣:“回悦州?”

回?

什么意思?

“她是过了文定的,悦州那边是她的夫家,那边不出休书,这件事就没有完,她已经回去了。”

苏叶还想再深问,白子胥已经笑而不语,俨然不准bèi

再提了。

苏叶觉得这里面有她不知dào

的事情发生过。

以丁慕青的性子,悦州那件事还不知dào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能想尽方法从悦州逃出来,怎么会就这么甘心回了悦州?

然后她想到现在还并没有到三年之约的约期。

是了,原来是因为丁慕青这件事解决了。

而自己和白子胥这么些年的努力,已成功的把白家的束缚给解开了。

苏家和白家现在处在非常安稳平静的位置,三年之约自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晚上家宴,一家上下非常齐整,白子胥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子,和苏叶说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完,而白子胥的父亲更甚,对白子胥说话都感觉有些谨慎,甚至是有几分恭敬之感。

这让苏叶觉得非常震惊。

后来才辗转得知,白子胥自幼就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跟着乳娘也只跟到三岁,三岁后就自己掌院,身边的下人除了月七跟着他一起长大之外,每隔一年左右必换新人。

白家对白子胥的重视,重视的有些残酷。

没有人在白子胥的身边可以留下深刻到不能割舍的情分。

另外就是白子胥的几个伯父,在白家自然也是从小就是闲散着成长的,稳中有降有千秋各有特长,也各有各的门路与门生。

细算下来,单单是这几个伯父因为喜好而结交的友朋,就全部都是名人雅士,单是这些人联起手来,也够朝廷头疼一大把的。

而这些,不是从别处,就是白老侯爷亲自笑嘻嘻的给苏叶讲解的。

白家的人际关系出人意料的简单,人都道侯门深侯门深,可是,白家却真真是个例外。

因为家训因为祖训因为没有利益关系,因为全部都不用担心利益问题,衣食无忧时间大把。自然就有心力有时间也乐得去钻研自己喜好的事物上去,苏叶从上一世就觉得,搞文艺的人是最有亲和力也最值得深交的人。

因为这些人的重心都放在自己的爱好上了,那些勾心斗角也都用来比较高低上了,哪会在自己家中搞政治。

住了几天,苏叶就准bèi

离开京城了。

白子胥向朝廷告了个特殊的假。

伺候老婆。

因为要为白家后继香灯了。

这个假请的,让朝廷上下都险些当场摔个大跟头。

沈重在朝堂上听着,周围人甚至都感应到了沈重周身散发出来的层层寒意。

在白子胥的假准了之后,沈重直接上奏,要回桐州兴办学会。

学会。顾名思义。同商盟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头前还没从白子胥那个借口缓过来神的众臣,此番就差一口气倒不过来当场休克了。

唯一不震惊的,就是龙椅上高坐的当今圣上。

笑的春风得yì



“准。”

……

这二人回桐州的时候。一车又一车……

苏叶看着。一脑门子的黑线。

白老侯爷亲送到大门外。笑呵呵的顺着自己的胡子,道:“亲家客气,我怎么能小气?”

白子胥凑了过去。低声问:“您对这个孙媳妇感觉可还满yì

?”

白老侯爷瞪了他一眼:“不对我的孙媳妇满yì

,难道还对你满yì

不成?算你小子终于办了件不让我失望的事,这个孙媳妇,再没谁能比得上了!”

白子胥嘿嘿的笑,向白家一众人等一一作别,搀扶着苏叶上了马车。

白子胥的父亲黑着脸,在马车行驶的时候嘟囔着道:“成何体统,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妻子这么毕恭毕敬……”

白老侯爷立即就瞪他:“那是我孙媳妇有那个本事!”

白五爷立即收声。

马车里,苏叶起了个大早有些乏,准bèi

闭目休息,白子胥抓着她的头发扫着她的脸颊,苏叶哪还能睡,睁开眼就瞪他。

白子胥轻轻的握住她准bèi

掐他的手,亲了一下,道:“先别睡,我们说说话。”

苏叶看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直都忘不了那天苏叶和沈重单独在秋雾山谈话的内容,想着当时苏叶临出门之前说的那句让沈重彻底崩溃的话,他怎能放心得下。

他这好奇的性子,不查个清楚,怎么可能。

他很震惊沈重竟然以为苏叶是苏荣的魂魄附体,他自然是知dào

不是,可是苏叶又是怎么知dào

那句只有苏荣和沈重两个人才知dào

的东西?

苏叶微微一笑。

忍了这么久,白子胥也是该问了。

“我自然是苏叶,不然还能是谁,你这句话问的,你觉得我是谁?”苏叶笑了起来:“难不成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再不然我是哪个未知的魂魄附在了这个苏叶的身上?这样一来,是不是我的那些奇怪古怪的想法,就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白子胥听了之后,许久后竟是深深的点头不止。

“那好,白子胥,你听好,我是一个未来人,就是来自于几千几万年之后的未来的人,那些太平百货,女子会馆,商务会所还有醉云间什么的,全部都是几千几万千之后的未来人的精神结晶,我学以至用拿来赚钱,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子胥嘴角抽动的看她。

半晌后,白子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搂住苏叶,嘿嘿的问:“今天宁玄大婚,你当真不去?你要是不在京城也就算了,你人都在京城了,真的不去道贺一下?”

苏叶笑眯眯的看他,阴阴地道:“也好,正好后面一车的礼物,随便拿出来几件也够宁玄高兴高兴的……”

“直接回桐州!”白子胥厉声大喝。

完(未完待续……)

番外一 秋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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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家长女,她一直都觉得挺自豪挺幸运的。

尤其还是嫡长女。

不知dào

是不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她夫君年迈,自己便也跟着老成了许多,渐渐的,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xiàn

其实无论是自豪还是幸运,其实与排位真没多大的关系。

但是到底与嫡出或是庶出有没有关系,她觉得倒真的有些看不通透了。

她们苏家长房,六个女儿。

四嫡两庶。

鹏儿在婴儿床里睡的正酣,秋末时节蚊子最是猖獗,她缓缓的打着扇,看着摇床里的儿子。

微风轻抚,窗外林叶摇动,甚至还嗅得到隐隐的书卷幽香,兰草清幽。隔着竹窗,正看见齐正山在书房的窗边研究苏叶送来的童车图构。

搬到齐家的别苑之后,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青布的鞋底,踏在地上,推开淡青的竹门,门前,一排青色石砖小道,两旁是齐整的草坪,也不知dào

苏叶是怎么想的主意,把草修剪的平整之后,竟是这般好kàn

。偶尔会有细碎的小黄花夹在其中,在微风下舒展,恍若是一张张小小的笑脸。

站在石砖路上,看着两个房间。

她生命中两个最重yào

的男人,就在眼前,她只要伸手,就可及的地方。

有时候她想想这一生,就像活了两遍一样。

阳光和煦微风清凉,树影风动之间。光影似乎交叠了起来……

“那是谁家的女子,生得春光满面,美丽非凡……”

“你一身洁白无暇,唯一的错就是太美……”

“只要有你在,我纵然看不见道路山川,哪怕眼前漆黑一片,都无惧不怕……”

数年之前,她也是被夫君哄的小鸟依人的女人。

因为那人如灌了蜜一般的嘴,她竟可以勇敢坚强到撑起整个家,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绵绵的秋风周密的袭卷了她的全身。她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真实。

她笑了。

她觉得她直到现在似乎才明白。真zhèng

的爱,不是耳朵,不是嘴巴,不是眼睛。

是全身的每一个感官。是心中每一处折皱。

就像这风一般。吹遍你的全身。

直到现在。她还是偶尔会想起那个男人。

也深感这世间最无情,莫过于岁月二字,多年的岁月转瞬即过。当时再是刻骨铭心再是剜心之痛,也都会被抹去痕迹,留下的,也只是回忆而已。

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她仍然记得多年以前,似乎也没有多少年,那年冬天特别特别的冷,年关时节,田庄的粮收和预想差了很大一截,可孔君达却一点也不在意,整日纵情声色,以为和城里的公子哥们玩的高兴,生意上自然会给他补回来。

那一年,她怎么可能忘记。

是她二妹苏荣在闵家没能过得了年节的那一年。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在那一年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那一年,苏倩的未来发生了改变,和齐铭终于踏上一条路。

那一年,苏贞也开始隐隐的有了她自己的任性。

那一年,就连久病缠绵病塌从来都清冷的苏叶,也开始站了出来。

孔家已经走下坡路了,从闵家回来的妹妹们,那个从月门出侧身微笑的最小的妹妹,让她当时拥着苏倩,心里竟是有一刹那的发抖的。

可是,她不能退缩。

孔家不能输。

孔家是她苏青多年来的心血,这么多年风光在外的名声名誉,孔家倒下,就意味着连同她苏青的名誉也一起垮下。

她知dào

,她似乎被声名所负累了,她似乎被这些光华蒙蔽了双眼了,她也知dào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就连她自己,都要看不清楚了。

但是她更清楚的知dào

,她没有路可以回头可以退,明天是准bèi

好的,就是必须和齐家攀上关系,没有办法,没有别的路,这就是她苏青的宿命,活在孔家的宿命。

如果,还有什么是她在意的,能引起她真zhèng

的波动的,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名誉之外,就是孔君达越来越少的温柔。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最初成亲之时的孔君达,一点点消失不见了。而她,也变得不知要怎么才能让孔君达变回从前才好,只知dào

每次帮孔君达做件什么事,孔君达就会笑着夸上她几句。

这么多年下来,唯一没有改变过的,也就是那张笑脸了。

以至于当这些统统都像前世今生那般遥远的时候,她甚至都震惊于自己当时的疯狂。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那些甜言蜜语,还是为了她自己。

直到……

孔君达死了。

纵然是孔君达养了外室,与她和离,她都不曾真zhèng

的清醒。

纵然在那时,齐正山已经出现,也仍然没能让她彻底的清醒。

但是,与其说是孔君达的死让她清醒,不如说是当孔君达死于苏叶之手时,她才彻底的清醒。

还有母亲林佩云亲手帮孔君达安插的外室。

直到那时,她才清醒,原来她苏青是有家的人。

清醒之后,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人们心中的苏青再也不会站起来,人们心中的苏青就是一个失败者。

苏家不能有这样的女儿。

遇见齐正山,和齐正山走在一起。

人们辱她,骂她,奚落她,背后的话有多难听,她明白,她知dào



但是她更清楚的知dào

,所有承shòu在身的骂名与难堪,若是因为这些而放qì

。那就永远都会成为背在身上一生的枷锁。

只有跨过去,不畏惧,承shòu得起,才会乘风破浪。

然而,当这一切终于成为她所期盼的事实,她成为齐正山堂堂正正的女人齐家主母的时候,又有新的波浪向她拍打而来。

“齐家主母,我的婆婆是吗?我知dào

,犯不着在我面前端出又是大姐又是婆婆的架势,也用不着一遍一遍的强调。你是婆婆没错。但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一个和离过的给齐家填房的女人?!若是你出现的早一点,你也就是齐家的一个妾!”

苏倩当时有多抵触,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辱你?我照规矩给你敬茶,无论是姐妹情还是婆媳情。哪一点坏了规矩?你说我辱你。这是新婆婆刁难旧儿媳。是你不想做齐家的主母,还是你不想让我做齐家的儿媳?要真是如此,那这茶你怎么喝下去的就还怎么吐出来好了。我这就去齐家的宗祠三叩九拜,让齐家的长老们合书联名把我从齐家赶出去好了!”

纵然是这样,她也会一夜一夜的劝慰自己:苏青,你就少生事吧,当初撮合苏倩和齐铭的是你,现在一跃要成为她婆婆的也是你,是你把你自己给整到今天这个不上不下的地位的,你还要怨怪别人吗?你只能忍着,这是你欠你妹妹的,你一旦不忍了,也会是齐家的家丑,到最后不还是自己人受损?

但是这些那些,终究抵不过苏叶的那几颗梅子。

不过是几颗梅子,入了腹,就成了刮心的毒药。

她自幼就对豆浆过敏,闻到味道都会作呕,一旦食用,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似的。

她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那样逼自己服下过那么多的豆浆。

她呕的泪流不止。

呕出毒药,又何尝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情分。

原来,就算是至亲的人,当她手里有刀,也不是只朝向外人的。

她知dào

,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天知dào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是不能生养的那种女人了,谁知……

肚子里的那块肉,无疑就等于要动了苏倩和齐铭的利益,这当然是个祸患。可是她日夜防范,没想到最后出手的,却是苏叶。

别说是记忆里的苏叶,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所认识的苏叶,都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这个妹妹,变得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了?

她后来想,这是不是报应。

这是不是报应?

是不是她作孽太多?

是不是她的报应来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无法怀有子嗣,是上天给她的报应,后来与齐正山走在一起,她越发的觉得没有子嗣,是她苏青这一生的报应,可是当她后来竟然怀孕的时候,她觉得,兴许老天开了眼,知dào

她有心悔过,原谅了她。

可是,最后,要来杀她孩子的,就是她的亲妹妹。

她这才明白。

这,才是真zhèng

的报应。

没有人肯相信,曾经手腕决绝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苏青,在嫁入齐家做了齐家主母之后,只想过平静安稳相夫教子的生活,没有人会认为她苏青有了孩子后真的会做得到不争不抢。

所以,她曾经怎么对别人,就有人来这般对她。

所以,她后来一夜一夜从睡梦中惊醒,总是会抓住齐正山,逼着他千万千万不要怪怨苏叶,这只是她个人的果报,不关他人之事……

苏贞出家了。

那一天的夕阳特别的红,艳丽的像是染了血一般。

她大腹便便,上山艰难。

额际汗如雨下,却仍旧固执到宁可站在那里,也绝对不想进去与苏叶共处一室。

其实后来想想,倔强的,何止她一人。

她觉得,苏家的女儿,似乎受了诅咒。

为什么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个个,都是这样?

苏琼死了。

这算不算是骨肉相残?

如果父亲还在世,父亲会不会痛心疾首?

鹏儿出世了,苏倩和齐铭看起来很开心,因为她放qì

了齐家的家业。可是这一切也只是暂时而已,终究,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隐患和恐惧,早晚有一天,会压抑不下爆fā

出来。

分家产,这足够证明一切了吧?

可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苏倩竟然会对苏叶下手。

是的,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这件事,谁心里不清楚?

不过是为了最后的薄面罢了。

得知这些的时候。她感觉她的心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可是。明明捅的不是她。

这,真的算是骨肉相残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苏家的姐妹,最后会变成这样?

当年苏倩亲手绣的三个一模一样的金枝绣帕,她早就收在箱笼里。当时收起来的时候。是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帕子。她觉得很恶心。

可是她再次翻出来的时候,却是泪如泉涌。

如果可以,她乞求上天告sù

她一个方法。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过去。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胸口莫明被堵得发慌,树影一动,又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抚着胸口,看着窗内齐正山看着她笑着起身,向室外走来。

齐正山走过厅内抱起他们的孩子,笑着向她走来。

而她,胸口越发的酸涩难当了。

看着齐正山走来,看着齐正山微白的鬓角,她的视线不由的模糊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在喉咙发不出,更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身子,就这么僵住,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儿子,就像是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水波倒影,生怕轻轻一触,就搅乱了这份真实。

齐正山却没停下,苏青来不及躲闪,被他揽入怀中。

眼前,就是小东西睡相微酣,流着晶莹的口水的可爱模样。

“正山,我,为什么会遇到你呢?”

“那是因为上天见我太可怜,才让我遇到你,让你来温暖我。”

她瞪大了如墨玉般的眼,紧着鼻子,又是一股泪意压抑难下。

明明是,上天可怜她才对啊!

“倩儿这些日子就要生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他俯首看她:“你若是在这别苑里待的腻味了,回府里小住几日也无防。”

“当然不是……”

他微微颔首笑了:“那就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回去吧,不然,你又要坐不住守在跟前伺候……”

她面容颓然了起来,垂了首:“孙儿和儿子只相差才过半岁,你不怕吗?”

齐正山看着她。

半晌后,他的声音似从远山绵叠而来,那般坚毅:“娶了你,我就做好了所有的准bèi

,我曾经在想,当那些流言蜚语如海浪一般向齐家拍打而来的时候,我受不受得住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齐家的人受不受得住,你,受不受得住。如果为了我自己,而让你这般承担,我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

他顿了一下,看进她的眼睛:“但是这些那些,统统都不比不上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强烈这么盼望。”

“但是我曾经也想,我这个年纪,把你娶进门,是不是害了你……”

“不要这样说!”苏青捂住他的嘴,她从来没有听齐正山这般说过,她最怕的,就是齐正山说这些。

齐正山笑着握住她的手,笑道:“但是我又想,我如果不把你娶进门,你在外面漂泊无依,那才是害了你。”

孩子这时突然动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眼睛都没睁开,就又睡了。

她和齐正山的目光被引了过去,见状,两人扑嗤一声,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你,不后悔吗?”她突然问。

“很多年前的一个秋天,那一年连着下了很多很多天的雨,庄稼都烂在了地里,所有人都在想这个冬天就要挨饿了,当时我看准了时机,及时从鲁南调送过来担担白米,准bèi

到冬季时节在桐州贩卖。但是这件事,你父亲苏立行却截住了我,他说这个钱挣不得。我问他为何挣不得,他说发国难财不是真男儿。可我当时并没有想抬高米价,只想着在保障桐州百姓不愁吃食的同时,自己也可以从中受益而已。一举两得,总好过桐州的百姓在年关都没有存粮过年要好。”

她听着,看着。

他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向前走,边走边道:“我不听他的,私下里自己从鲁南运了大批的白米存放在齐家的田庄里,结果到了年关的时节,我漏算了一条,就是那时正逢太平盛世,我们桐州又是距离京都极近的城。最不能生乱之地。才刚刚迈进腊月,先皇就下令派发了赈灾米粮,整个桐州,一个人也没有挨饿。”

“但是。我运来的白米用不上不要紧。而先皇当时还下了禁令。但凡民间有人大量屯粮的商贾,一经查处立即法办。”

他说着,便看向了惊魂未定的她。

“我当时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了内奸,这世上不乏那些见钱眼开的人,通风报了信,当官兵包围了齐家田庄的时候,我才知dào

大祸临头,只想着这次要牵连到妻儿,实在对他们不住。却没想到,你父亲苏立行竟是带头过来的,当着所有官兵的面打开了齐家的粮仓,然后当我看到那些米袋上的官印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的目光悠远了起来:“你父亲,救了我,也救了我齐家上上下下。”

她惊呆了,齐正山说的这些,她完全不知dào

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后来婉儿怪怨,说这是你父亲苏立行搞的鬼,害的齐家损失惨重,那些盖了官印的米粮,就变成了赈灾的米粮,免费分发给桐州的百姓,齐家这次血本无归。”齐正山说着,叹道:“但是我深信,一定不是这样。你父亲,你们苏家的人,不会出这样的人。”

“你问我后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齐正山道:“没有苏家,齐家兴许早就不存zài

了,我齐正山也不可能继xù

做商盟会的会长,齐铭也没有什么家产可后继。现在齐家的家业全都归在齐铭的手上,对他而言是福是祸,那就是儿女们的果报了,我算是一早就看通透了的,我再是长命,也终是要走在你前面,你若是要争,我就给你,你若是不争,拱手让他又有何防,至于他是不是握得住,又与我们何干?人生苦短,不过匆匆数十年,我已过了大半,晚年能得如娇美妻,是多少人烧高香也未必求得来的,只要你和我们的孩子将来衣食无忧,其实已是圆满。”

“那,齐夫人呢……”

“齐夫人,你就是齐夫人。”他笑道,明知苏青问的是什么,却是打着马虎眼。

末了,他抚了抚她的发,眉目深且远:“我总觉得我能够清晰记得我与婉儿所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包括我当年迎娶她时的天气,沿途的风景,所见的人群,还有所有宾客所说的每一句贺喜的吉言。可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我所记得的那一切,也不过是后来婉儿缠绵病塌时辛苦的样子,那个时候,她时常在我面前提起,让我一定要再续弦,一定要一个年轻的,可以送我最后一程的人。纵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却觉得,她在彼时,就是已经看穿了我对你的心思的。”

她的眼泪再一次的淌了下来。

那时,她记得,有一次她从玉华寺出来,而在她出来之前,齐正山先她一步离开,她以为在玉华寺中停留的时间足够久,但是却仍然在玉华寺门前,看见了齐大夫人与齐正山正在说着什么。

她当时就慌了,乱了。

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又被当场捉到一般无地自容手足无措。

向来淡然冷静的她,此生也有那般惊惶之时。

从那天回去,她很久都没有再去玉华寺。

一直到齐大夫人逝去。

她觉得,齐大夫人知dào

了。

纵然并未真的看见什么。

可是一个女人,自己身边的人有了什么微妙的改变,怎会不知。

但是关于这件事,关于她与齐正山的事,齐正山却是全部都揽在他自己的身上。

“本身就是我招惹的你,你何罪之有?骂名,本来也应是我来背负,你不过是尘世之中的弱质女子,你,本就应该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

孩子突然醒了,咿咿呀呀的伸着小手找人,她忙上前了两步抓住孩子的小手,而他,抓住了孩子的另一只。

看着孩子还有些睡意的脸蛋,她笑着轻轻的哼唱起来摇篮曲。

他站在她身旁,看着被她渐渐软化的绿意,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之间,变得越来越暖,越来越烫。

烫到,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再陪她走上许多年……(未完待续……)

PS:番外的章节都会并为一章,今天苏青的番外送上,这是写这部文中,我很欣赏的一个女性角色,献上她柔软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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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山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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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绵如针,打在青石板上,车帘都被雨水打的有些发潮,车厢内暖意融融,却是没有半丝生气,一只白皙却有些偏瘦的手伸了出来,掀起车帘来,立即寒风刺入,车厢内正在筛药的小丫环惊了一跳,刚要出声劝阻,目光触到那人的面容,却又不忍一般终是未语,巡着那人的目光向外望去,轻蒙的雨丝如同冰凉的泪,远远望去,连外面的景色都如同远山泼墨,胜似名家画卷。

“夫人……”

那只手闻声一顿,后而慢慢的缩了回去,指骨白皙柔腻,一只珐琅琉金镯戴在手腕上,却显得分外的空荡。

“夫人。”

车辇外,一名有肃的妇人垂首立在车旁,对着车帘小声说道:“赵太医等候多时了。”

车帘一动,一身浅绿色大丫环装的女子先行走下了车,眉清目秀,面容平和。

车外另一边几个丫环走了来,又是怀炉又是披风,连忙就过来车门前撑伞,大丫环这才把车帘轻轻挑开,一名一身奢华的女子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轻轻提着裙摆,小心的走下车来。

“是先去见过大爷,再去见赵太医吗?”

程紫涵微微一笑,伸手轻抚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还是先去见赵太医,怎好再耽误别人的时间……”

丫环的眉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情愿,嘟着嘴说道:“赵太医这边有什么当紧,等您一时半刻的也是他的福气。夫人不如先去大爷那边一趟,也好让一些人知dào

一下什么是尊卑。”

“又口无遮拦!”程紫涵正色,摇头道:“你一向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我没什么力qì

训你,你别再气我。”

丫环默了声,小声而乖巧的点头:“是。”

只是这神情间,却仍然透着几分的不情愿。

两年前,程紫涵以家业为嫁,在新皇登基不久朝堂大换血之时,将旧年旧案丁炎之事重新翻案。丁炎以已死之身获玩乎职守之罪名。同年,丁炎唯一的后嗣丁慕青涉嫌毒杀亲夫陕南悦州姚氏二公子姚乾磊,白家压下此事,将丁慕青亲送押回悦州。并保证丁慕青终生不再二嫁。永不离悦州姚家。从此。程紫涵正式踏进宁家家门,与宁玄共结连里。

程家只有这一位千金。

朝堂大换血,程紫涵的父亲在程紫涵出嫁当晚。于府内悬梁自尽。

这件事当时震惊全国,随后深查下去之后,程府虽然看似无二,但是已是空壳一个,就连围守的官兵都在私下里说,程家值钱的东西,都被程家的千金小姐程紫涵给带去夫家了云云……

程家不复存zài

,已有两年,如今的程府已更名为“宁”,宁玄将程家买下,却半点不曾命人修葺,府内更是杂草丛生,成了流浪犬兽的栖息之地。

只是这两年,随着程紫涵身体的每况愈下,这朔大的伯阳侯府里,竟也觉得越来越冷清了。

程紫涵的陪嫁,有不少的人曾经还是程家的主心人物,甚至于还有她父亲生前的幕僚,初嫁入宁家之时,这些人顺带就被安排在宁府的门客中养着,可是这两年下来,昔日父亲的心血,渐渐的一个一个,都不见了,剩下的那些稀稀落落的几人,也不知不觉的被府中的安置而消泯了他们做为幕僚的机警和睿智。如今再看那西南殿,已经安静的门可罗雀了。

“慧姑母来了。”

慧姑母本名宁淑慧,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这几年越发的显老,竟已隐隐看得见那藏不住的银丝,妆容却是非常的浓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好一阵子没见,紫涵的气色好了很多!”然后她推了她身边的小女儿上前,笑着说道:“还不快见过你表嫂。”

苏子岚这才冷着脸很不情愿的上前福了福,大有一番敷衍了事的意思:“见过紫涵表嫂。”

“好好……”

“紫涵近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程紫涵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披风,大丫环立即把怀炉给她重新调了调位置让她抱好,她微微一笑,对着苏子岚说道:“子岚表妹真是越发的漂亮了,每次隔上几日不见,这就又是另一个模样,真是越来越像那画上的仙女儿了……”

“还是莫要让赵太医久等了。”

一旁的大丫环突然声音有些大的说道,宁淑慧听得一乐,就摸站女儿苏子岚的头笑道:“子岚近日身子不太爽利,知dào

今天赵太医过来,就带了子岚过来顺便让赵太医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二……”

“我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把脉?”

苏子岚的声音很是不悦,怎么都觉得心里不顺畅,宁淑慧坚持要等程紫涵回来先让赵太医看过之后才轮到她,这一等,这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让子岚表妹先过去赵太医那里,我才刚刚回来,去换身衣服再去。”程紫涵闻声立即略带歉意的说道。

大丫环立即面有怒火。

她却摁住了大丫环的手,宁淑慧闻言连忙就点了点头,夸赞了一番程紫涵有多懂事,还责怪苏子岚要多向她学习,但是语气也是没有多大的埋怨之意,随后程紫涵点了点头,就带着自己的下人向自己的院落行去。

朝阳院仍旧是老样子,从她进伯阳侯府之后,就一直都维持着原样,那般的富丽堂皇,可是程紫涵总是觉得这里太空旷,走起路来,都能听得到脚步的回声。

她是一个好静的人,身边的人自然也少,这朝阳院里的下人也是了了无几,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空旷的厉害,就快连个人气儿都不在了。

朝阳院。是当今宫中云太妃入宫之前居住的院落。

她住进来之后,才偶然得知,以前的朝阳院整日都是欢歌笑语的,云太妃做姑娘的时候性子很是活泼,还是得宠的千金,整个侯府内,就这朝阳院的人是最多最年轻的。

二等丫环在头前把雨帘撩开,细密明晃的珠子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大厅里有些凉,锦鲤的大屏风上是这空旷的厅内最艳的一抹。却越发显得周围的环境空旷清幽。程紫涵除了披风。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繁复的钗环取下,走到榻前的时候已经除了个干净,歪在睡榻上。半阖了双目。

“就说我歇下了。让赵太医回去吧。”

大丫环哪依她。刚要上前说话,她眼未睁,就又续道:“我乏了。没力qì

总是重复同一件事,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让赵太医回去就是,该给的赏别少。”

半晌后脚步声远了,厅内静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厅内再无他人,神经彻底的放松下来,睡意也一点点的袭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轻轻的从厅门处响起向她这边走来,她眼也未睁,不想再纠葛这些事,索性装睡。

然而纵然想继xù

装下去,突然上涌的咳意却是压抑不下的,这一咳就停不下来,自然震荡的弓起了身子,面上立即泛了病态的红晕,却突然被一只手臂拖住腰身,感受到这手臂的力度之时,程紫涵一惊,连忙就惊着坐起身要下榻。

宁玄一身月牙白长袍,腰封的绿松淡雅的夺目,坐在榻边摁住了她。

“妾身给侯爷请安……”

宁玄微微一抬走,语调低沉,静静道:“夫人不必多礼。”

宁玄见她缓和了些,就将手抽了回来,程紫涵的腰间一松,不知为何,竟觉得空落的犹如这朝阳院一般。

宁玄随意的坐在榻上,程子涵人在病中,微微福过一礼之后,半晌才找到句话来说:“侯爷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宁玄说道:“听慧姑母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不去让赵太医把脉。”

“看不看的没什么意思,倒是让侯爷惦记着妾身的身子,真是让姜身心中过意不去了。”

大丫环站在门前立着,垂着头。

听着侯爷和侯夫人这生疏而客套的场面话,心里别扭的有些发苦。

宁玄和程紫涵又说了几句话,后而宁玄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外面吩咐道:“把赵太医请过来。”

“算了真的不用,侯爷这可使不得!”

大丫环人在厅堂口子,闻言就伸手止了门外守着的司墨,示意他千万别去。

司墨见状,就没朝厅堂里应声,冲着那丫环点了点头,站在院里继xù

候命了。

宁玄回头看了看她,半晌后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别的东西,突然想起什么来,道:“前阵子你说想看些戏本子,我让司棋去挑了些来,一会就让他送来。”

程紫涵忙就弯身言谢,心里却微微有些担忧,不知dào

这次司棋送来的,有没有叙夫子的大作。

心里隐隐的似乎是知dào

答案是什么的,可是,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

乳娘跟她说过,叙夫子的戏本子并不难买,若是她喜欢,吩咐下去,马上就可以在京城买到很多版本的。

可是,这硕大的侯府,宁玄藏书千万,为什么独独就是没有叙夫子的?

她几番明示,后来隐隐察觉这似乎是个不可以提及之事,可心里总是有一股子劲,就是想要触一触,可每次送来的戏本子,她再是表示不喜,也终究没有送来过叙夫子的。

这两年,宁玄对她的确不错,对朝阳院的下人也是极好,各种赏赐从来没有把朝阳院落下,丝毫不因这里冷清就对这里有半点怠慢。而她但凡有个所需,有时都不用言明,只要宁玄过来走一趟,第二天也就补齐全了。

一时间,很多个念头闪过脑子,而宁玄已经起身:“我还有些事需yào

处理,暂时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

说罢,就在下人们的恭送声中离去了。

宁玄一走。程紫涵就开始咳嗽了起来,止不住的一番剧咳。

半晌后,司棋过来送了一些戏本子,说了几句也就退下了。

她远远的看着书案上不算太厚的一沓,伸着手指着。

大丫环走到跟前翻看了一下,后而回头禀道:“没有叙夫子。”

她微微一笑,这才把手收了回来。

大丫环皱着胥,有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可是却只是那么一闪,让她抓不住尾巴。

这个冬天又是那么的冷。

腊月里。连着两天雪就没有停下来过。程紫涵咳的越发的厉害,几个太医院的大夫急急忙忙的跑进跑出,又是把脉又是熬药,整日都没停过。

朝阳院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浓烈散不去的汤药味。程紫涵躺在床上。觉得就是这么躺着也是扒皮抽筋的疲累。这么些人在她眼前整日晃悠,让她觉得越发的辛苦,脸上已经是半点血色都无了。

“侯夫人。打听到了,侯爷今天晚上在栖霞院睡下,没有主子服侍。”

程紫涵捂着胸口,气息有些微弱,问道:“三夫人没去栖霞院吗?”

“三夫人本来在的,和侯爷一起用过晚饭后就走了,好像去睡客院了。”

又是这样。

程紫涵点了点头,默了一会,道:“这两天太冷了,你去让司棋仔细着些,栖霞院绿植多阴气重,别伤了寒气,多备些火盆。”

“是。”

丫环刚要去,程紫涵突然开口叫住:“算了,还是别去了。”

说罢,她翻了个身又躺了下去,声音很轻很轻的响起:“我没有胃口,不用晚饭了,我要睡一下。”

“是,夫人。”

宁玄承袭侯爵已经两年有余了,她嫁给宁玄也两年了,两年来,她未能生下一儿半女,而这两年中,宁玄如同伯阳侯府的每一位侯爷一样,充盈着内院,仅仅两年之内,这后院就已经有了五房夫人,尤其是住在栖霞院的三夫人,最是得宁玄的喜,长盛不衰,地位已经快要取代她这个正房嫡系的大夫人了。

而他,从那次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再来过朝阳院。

而那次,如果不是慧姑母带着苏子岚过来,他若不是为了避开不想看见苏子岚,也不会踏足朝阳院吧。

纵然这府里已经有了五个夫人,可仍然有人源源不断的往府里送着年轻漂亮的女子,如流水一般的涌进来,她有时候在想,这侯门,其实和皇宫的后宫也不相差什么了吧……

不过好在,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幸可以留得下。

但是,不能留下,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进来了,留下了,也不过是充斥着他人的后花园,再是花团锦簇欣欣向荣争芳斗艳,也是用作他人观赏,争来夺去,最多也不过是留得那人的目光多驻留一时,又哪得得到一世。

月亮爬上树梢,红烛高高燃起,闪烁着明亮的柔和的光。程紫涵如今很瘦,缩在锦被里,华丽的锦绣,她却撑不起来架不起来,不时的低声咳嗽着。

一年前白家的新媳,第一奇女苏叶,因为生意的事情操劳过度,有孕而不知,结果不幸腹中胎儿不保,在悦州夭折滑胎,苏叶小产后身体虚弱,加上繁复之事太多,也是大病一场。白子胥重视这位妻子天下皆知,当时成亲时肯做苏家的上门女婿,在苏家寄人篱下生活两年之久,更何况这样的事。

白子胥当即就要辞官,自然免不了震惊朝野,更让人震惊的是,就在白子胥在朝堂上辞官的同时,沈重竟然当场就请命要在悦州兴建学府,资金已经筹备万全。

要知dào

,沈重所说的这批资金,可是原本要在鲁北境内建的第一个大学府。意思自然是暂停搁置,先紧着悦州的来。

这件事都惹怒了龙颜,最后,不仅没有准了白子胥的请辞,也驳回了沈重的提议。

最终,也只是让沈重先去实地考察,并准了白子胥三个月的长假而已。

这,别说是本朝,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的事。

消息响遍京城的那一天,正是府里的三夫人入住栖霞院的日子。粉红的喜帐粉红的喜烛,处处鸳鸯成双成对。

她坐在栖霞院的上首,接过三夫人的敬茶。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仪程,却让她感觉到一生从未有过的疲累。

二夫人进门的时候,她都未曾这般过。

是因为知dào

这位三夫人,无名又无背景,没有可倚靠的人,可正是因为如此。

什么都不图,那才是大所图。

一个男人,娶妻纳妾不图对方出身背景。那就真的麻烦了。

他。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动了心吗?

就在她心痛如绞却面上喜笑颜开之时,外面却突然有人张扬起了那第一女子之事,听闻小产。她也震了一惊。心想女子名声太大也未必就是好事。这样的事,对一个女子而言,怎么也是心如刀割。却是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了。

她这般还未思量完,那边的他却是直接起了身,连一个字都未留下,直接冲了出去。

而三夫人,还在地上跪着,不知发生何事。

宁玄向来是冷漠淡漠的,尽管她曾经听闻宁玄是个纨绔的风流子弟,处处留情未必就是有情,但是真的嫁入侯门,她才深深的感觉到天下的传言都是一样,并不可信。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失措。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没有交待,甩下一切就那样冲出去。

就像是不惜任何一切代价,也要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踏出栖霞院,就又突然驻了足。

那天的太阳并不猛烈,却让她觉得刺眼到不忍直视。

有蒙蒙的阳光,他的手半伸着,保持着一个向前伸去的姿势,似乎想要去什么地方,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她总是觉得,那天,他是想要拉住一个人的。

庭院里满满的山茶,扑扑的在风中摇曳,轻轻作响。

“还是算了。”

他垂下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泊。

“算……算了?”周围有下人十分不解,乍一听来还以为他说的是纳妾的事算了,不由的纷纷向厅堂内的三夫人看去。

宁玄闻言略略抬起眉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转了一转,像是一汪寒彻骨的冰水。

所有下人吓的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也是因为他那一眼,让日后府里所有的下人,对三夫人不敢不敬。

而这一幕,其实只是这两年来的一个小插曲,但是这两年来,也就只有这一个插曲而已。

府里的下人似乎都已经忘记,可是只有她,生生的记了下来。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侍在厅外的大丫环抓起一把药草放在香炉里,眉心皱的紧。

听着程紫涵似乎睡去了,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将大门小心的掩了上。

半晌后,锦被轻轻被掀起,程子涵无力的披上披风,走到西边,小心的将窗子打开来。

月光洒了一地。

树影之外,那悠悠的红光,就只是一忽之间,她就又愣住了。

如同这两年来每一次夜晚时分打开这扇窗一样。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的凝望着。

凝望着栖霞院的那一抹烛火。

栖霞院。

听府里的老人说,栖霞院是以前宁玄的院子,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全部拆掉重建过的。

而那位三夫人,虽然是分给她栖霞院,可是,除了进门的当天之外,两年内,她也就只是白天可以留在栖霞院,无论多晚,宁玄也从未让她在栖霞院过夜。

住的,一直是客院。

每一次,他说乏了,不容外人打扰,要在栖霞院歇下,他们就信了。

他说他有要事要思考冷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们就信了。

于是,每一次他如此这般,她就一定会早早的‘歇下’,然后,开窗,看着那栖霞院的烛火,想象着自己身周是浩瀚的山茶,直到对岸的烛火熄灭,她才会回去,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同眠了?

那个女子,这般喜欢山茶。

可是,她也喜欢啊。

但除了栖霞院,全府都禁止出现山茶。

她微微的笑,笑容明澈,却又晦涩。

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剧咳,咳过之后,气息都是灼热的。

她坐起身子,看着那幽暗的窗棂,轻轻道:“天冷了,栖霞院该换新的窗纸了。”(未完待续……)

PS:之前计划是想写宁玄的番外的,但是考lǜ

到宁玄的性格,写出番外可能很难表达出宁玄的一些情感,所以就从侧面描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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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番出边塞

在苏叶的产业链遍布全国这样的大局势下,南部海岛也终于兴建了苏叶名下第一批旅游区域,画舫、竹舟、海鲜大宴与海景楼拔地而起,沈重的学府更是厉害,已经顺着旅游沿线一路的兴办了下去,甚至还推出了职业学府,各种专业都有特定的老师授课,大批大批的民间年轻人,在学业上未能考得功名大有人在,职业学府门槛低,可以选择自己的喜好去专攻,一时之间,竟是比专为朝廷效力的学府更受欢迎。

这一切的一切,最高兴的莫过于当今的皇帝。

他本意是让白子胥和沈重相互掣肘,但是这两人却是暗中较起了劲,这种牵制的方式简直大快人心,全国都被这两方的势力给带动的繁荣了起来。不止一次,皇上私下里对着皇后笑的畅快,觉得授予苏叶这个第一奇女子的荣誉真是太值了,别说是本朝,就是往前一百年再往后一百年,也出不来一个像苏叶这样的女子。

也只有她,才能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维持牵制的这么和谐完美,将那些极为可能成为不可估量的负面后果,促成一个非常完美的比争的关系。

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是能让任何一个最聪明的人也头大如斗,偏偏,她却做到了。

原本新皇上位,边疆就已经有些不安稳,那些蛮夷本来还想趁势攻入,借着苏叶在边界展商业的当口对苏叶多加刁难,再不然就索性将苏叶掳了去,到时候一边敲打白子胥,一边拉拢沈重,再攻入中原简直易如反堂。但是等到真准备实施起来。再一观望沈重的路线和趋势,所有部族的领都呵呵笑了。

开玩笑,现在谁还看不出来这三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掳了苏叶再拉拢沈重,到时候沈重不带着千军万马背后捅他们一刀就已经不错了,还替他们攻打中原?

更可笑的是,就连他们这么保密的内部会议。也毫无例外的被拥有最完善的间谍系统的白子胥知道了。连当时那场会议里谁在什么时候放了个屁,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着白子胥跟说笑话似的谈起这些恐怖分子的战争内务会议内容,苏叶瞠目结舌。

她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白子胥每次都能了如指掌了。

自然,那些蛮夷的计划就像会议所说的那样,自然是胎死腹中。

想要问鼎中原。百年之内是断然不可能了。

毕竟,这般盛世。经济和文化都不需要皇上去操心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展军事,经济、文化、还有军事样样都拔了尖了,那些蛮夷本就落后。怎么可能去找死攻击。

但是不能说那些蛮夷中的人也有聪明的,面对着这样坚不可摧的中原内6,不能直攻。就肯定会想偏招。

进中原,做生意。

但是他们料想不到的是。无论他们的毛皮有多优秀出色,无论他们的文化商品多么的富有异域风情,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从未来几千年之后而来的苏叶。

苏叶做生意,只有一个条件:绝对不与异族人合作。

仅此而已。

但是苏叶不做,大有人做。

全天下的钱都滚到苏叶的腰包了,这世上的饼就那么大,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了,现在多了一块饼,苏叶不去吃,多的人去啃。

这自然就不是苏叶所能掌控的了。

但是关于这件事,沈重和白子胥也是让人张目结舌的头一次竟然在朝堂上异口同声,两人齐声反对。

不过这次,皇上却是没有那么爽快。

他觉得,苏叶有点一头大了。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也不能让其他从商的人一点盼头都没有,不过总的来说皇上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毕竟,通关,这种事情在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蛮夷边疆的人间接承认了中原的强大和富饶,也算是对中原的一种肯定。

是以,皇上在朝堂大殿上斟酌了一番之后,决定否了这二人的建议。

但是,皇上也是多少有些担心一旦肯之后,会导致大量蛮夷之人进入中原,这些人毕竟会三五成群集体生活在一起,一旦有了群体,就算不会伤及大雅,但是难保不会与汉人有所摩擦,有摩擦,就会引起社会不稳。

是以,在限定了人口与品质才可进入中原之上,皇上还下旨,由苏叶这个有经验的人氏,亲自会见蛮夷代表,代替朝廷,以皇商的身份与其签订友好协议。

旨意下达的当晚,月七和杨枫之坐在苏叶建在北蒙的大帐里,斟了羊奶酒,遥敬苏叶。

“第一奇女的称号,今日都觉得配不起你了。”

赫查大刺刺的坐着,本是豪迈不已,听闻这话就支着下巴眯着褐色的双眸深看向苏叶。

“我觉得我应该向皇帝讨上一个第一奇男的称号。”

月七和杨枫之本是笑意盈盈,一听这话立即脸色一冷,两人齐唰唰的瞪向赫查。

赫查嘴角抽了起来:“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我里应外合的,这事能谈成吗?!能这么顺利吗?”

苏叶为了让自己不太扎眼,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这样展下去引起朝廷和皇上的红眼病,她不得不把关外的大片资源牵进中原。

苏叶眉桃一挑,看着羊奶酒却是半点也不想喝,只是这么看一眼,就觉得腥气无比,连呼吸都是忍着的,道:“行了,赫查,协议签完了,你哪来的回哪去,要是在中原待的久了,出现个刺杀什么的,我担待不起是一回事,我可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赫查微微蹙眉,默想片刻,沉声说道:“你且放心。要是签了这个协议,那皇帝还是要忌惮你压制你,你就到我的草原来,什么白子胥,什么沈重,这两人都保护不了你,要他们何用。来草原。来当我的王妃……”

“王妃?”

赫查点头。

“第几王妃?”

“这……看你什么时候来了……”

“赫查。”

“在!”

“门在你身后,”苏叶抬了抬下巴:“滚。”

赫查一脑门子黑线,眉毛更是皱成了川字。惹的月七和杨枫之听了苏叶这惊人的最后一字都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哪成想赫查黑着脸起身,才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娇好的面容因为血统的不同十分的有棱角,身材也比普通中原人要魁梧一些。这般的线条,放在现代。绝对是天天被师奶们揩油的健身教练。

“你说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么个模样,我怎么还就喜欢你这样?”

月七和杨枫之彻底崩不住,栽了。

苏叶眼也不抬:“赫查大王,请从外面。把门关上。”

赫查一愣,后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出了帐。

看他走了。月七和杨枫之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就连苏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提起这个赫查,还是她之前在北蒙考察地形,准备建一条草原的旅游线路出来,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已经打起了要掳走她的主意,不过人在草原,也是要易容一番的,否则身着汉服最是扎眼,也很难打探到真实的消息。

但是她这草原姑娘的装扮,就是好巧不巧的在当时一个部族的乞酒节上一碗砸出了个和她一样隐匿着身份的草原新承大统的大王——赫查。

这一砸,这位大王就抱起她要进大帐,非要娶她做王妃。

身边的月七和杨枫之可不是吃素的,一动手,自然就显露出了中原人氏的身份,苏叶的身份败露之后,这位赫查是彻底的不准备掳她了。

他要娶她。

但是他这边电光火石之间的事,那边白子胥的人在早前收到风声之后就已经向这边赶来,却一直没有寻到苏叶几人的踪迹,还是白子胥揣测以苏叶的性子,有热闹不可能不凑,毕竟乞酒节也可以安排成一个旅游展项目来着……

赫查这边才说非要娶了苏叶做王妃不可,那边白子胥已经带着人将这位草原大王的帐给挑了。

单是比个头比身形,赫查那对眼睛扫了一遍白子胥就觉得自己甚有优越感了,非要和白子胥单挑一决胜负,胜者得苏叶,输者卷东西走人。

可是白子胥虽然应战了,他也是抱着身为一个男人,又是苏叶的男人,非接战不可的心思的,但是他接战是他的事,毫不影响紧接着赶置的沈重的人马。

一下子得罪了中原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最厉害的两个人物,赫查还是有点自知知明的。

就算赢了,这也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

想着当时初遇时的场景,苏叶不禁的觉得,传扬出去的公开出去的版本的新闻,无论是放在现代还是古代,其实可信性真的是非常低的……

帐帘突然掀起,白子胥酒气甚重的冲了进来,寒意进来吓了账的几人一跳。

明晃晃的大刀,苏叶觉得快要闪瞎了眼。

“爷,爷……”月七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您快把刀放下……赫查没在!”

白子胥快的扫视了一圈,甚至还掀了掀桌几的毛毯,确定赫查真的不在,这才把那弯刀收起。

所有人都满头黑线的别过头去。

秋华和月七腹诽。

心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能屈能伸,人家赫查好歹也是草原大王,钻桌底?

不过当事人白子胥一点也不觉得此举欠妥,笑呵呵的一屁股坐到苏叶旁边,支着腿眯着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媳妇瞧看。

“我没喝酒。”

“我知道,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闻到羊奶酒就要吐了,我当然不担心。”

苏叶黑着脸:“赫查也没在。”

“我知道,他一身羊膻气味,你挺着大肚子,看见他也就想吐了,我不担心。”

苏叶的眉皱了:“那你过来干什么。你从酒席上偷跑出来,你好意思吗?”

“人有三急,他们总不能让我小解在帐里。”

月七和杨枫之还有秋华以及小双,四人目光一对,不约而同的前后赶紧出了帐。

这四人一出去,立即就成了这两人的二人世界了。

白子胥挪着屁股往苏叶跟前噌。

苏叶抬手一竖:“我挺着肚子,你离我这么近。空气都被你吸光了。孩子缺氧怎么办。”

“我轻轻的呼吸。”

“……”

白子胥这才刚刚握上苏叶的手,外面突然一阵声动,帐外有人急声禀道:“爷。祥河区域有异,斥侯来禀,有三千骑兵赶至正欲过祥河,带兵的。是沈大人。”

“沈重?”

白子胥眉梢一挑,掀帘而出。看见暗卫手里拿的果然是沈家军的金箭。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只箭,眉头轻蹙,静静不语。

月七站在他身边,双臂交叠在胸前。沉声皱眉:“他怎么会来,还带着骑兵?”

白子胥下一秒却是咬牙将那支金箭生生在手中折断,啪啪的响。

“这个大混蛋。赫查惦记着我的老婆,关他什么事!”

他转头对暗卫吩咐:“马上传令白家军。投入两支骑兵队,去攻打赫查的主帐!”后而厉声又小声地道:“记住,用我私下仿造的沈家军的金箭……”

“是!”

苏叶一把将白子胥给拽了回来,揪着他的耳朵扯进大帐里:“沈重过来还没怎么着,你这就去攻打赫查的大帐,你是不是有病?”

白子胥嘴角牵起,嘿嘿一笑:“他那边三千骑兵,这么下血本,我们的人手不够,他万一真把你抢走怎么办,而且,他那个性子,没准真的就动起手了,他一直都是个二百五性子的,哪会管会不会引起边疆大战,要是赫查不备他攻进来就晚了,还不如我先替他打草惊蛇,让赫查有所察觉,早点带兵过去阻止沈重他们过祥河……”

“所以,你私下里仿造沈家军的金箭,也是有道理的了?”

“那当然!”

苏叶瞪了他一眼,半晌后道:“不许出现人员伤亡!你们胡闹也得有个分寸!再争再斗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哎呀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赫查?”白子胥上前哄着:“沈重这个二百五,赫查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当年跟赫查交锋的时候,赫查都已经明确表态和平了,他还是气不过上前烧了人家大帐,赫查都没说什么,不就是知道要是真惹毛了这个二百五,沈重真的会跟他拼了命吗?我算准了的,当时赫查都烧了他两个主帐了,赫查都一笑而过那么大气,这次意思意思作作样子攻一下赫查的主帐,没事的放心吧!”

“你别一口一个二百五的!”

“好好好,只要你别生气就行,你让我喊他什么都行,你小心点,你挺着肚子的……”

见苏叶不再坚持,白子胥知道苏叶也就是气一气就过了,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当即就不再提这事,抱住娇妻好生的温存一番,抚抚肚子啊,跟孩子说说话啊自然是免不了的。

没多一会,外面就传来赫查暴怒的大吼声:“沈重你这个二百五,我他妈怎么着你了,就一箭射到老子的虎皮毯上!”

苏叶和白子胥听了,在帐内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苏叶笑,可她见不了白子胥幸灾乐祸,一把掐了上去:“你还有脸笑,你这么大的官,这么有名的人,做这些事,你也不怕你手下笑你!”

“这叫战略!”

苏叶彻底无语了。

外面的声响很大,听见赫查带兵向祥河那边赶去了,苏叶忍不住叫来了杨枫之,让他带着护卫们过去看看,要是严重的话一定要制止。

杨枫之和月七自然觉得是没这个必要的,两王相见,哪能真的动手,难道还真的都下马单挑不成?只要沈重看见赫查,放心了赫查没在苏叶的大帐里,沈重自然就不打了。

不过杨枫之和月七还是赶去了的,毕竟,白子胥人站在苏叶的身后。可是很严肃的瞪着他们的。

帐帘还没放下,就听得祥河的方向传来赫查那要命的狼嚎。

“白子胥你个混球!你简直是卑鄙到家了!是男人的就来祥河一见!”

白子胥足下一顿,但是下一刻就把帐帘放下,拥着苏叶往地毯边走去。

苏叶震惊的看着他:“你,你听见了吗?”

“就让他们以为我不是个男人好了。”

苏叶在他的搀扶下坐靠下来,无奈的看着他:“白子胥,你的下限呢?”

下限……

这个词苏叶以前提过。大抵是指一个人有点二皮脸的厉害。

他记得。

他抬眼:“要什么下限。能当饭吃吗?”

苏叶重重的点了点头:“你真是坚强。”

白子胥晃着脑袋,嘿嘿笑。

伺候着苏叶躺下,白子胥侧卧着看她。

苏叶没有什么睡意。还在担心祥河那边的情况,虽然知道不会出大事,但是毕竟也放心不下,不等到结果怎么可能安心睡得着。她真是想不到自己在古代的生活,会过成现在这样。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偶尔聊一聊扩展旅游业的事,这个话题自然是白子胥的最爱,因为这意味着他又可以借故向皇上请假来考察路线,到时候等于是有正当借口和苏叶一起游山玩水。

他觉得。旅游业这个项目,才是这么聪明的苏叶最大的成就。

聊着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赫查和沈重二人的声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着白子胥。白子胥面容一肃,竟是施展了轻功,极快的去把帐内的烛火给吹了。

苏叶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白子胥了。

为了不让沈重和赫查进来,他竟然在这帐内把轻功都使出来了。

快的又闪回娇妻身旁,苏叶就不想理他了,闭上眼一副要睡的样子。

白子胥也不吵她,心情好极。

苏叶睡了更好,就更有理由不用去见外面那两个二百五了。

他悄悄的小心的钻进苏叶的被窝里,却不知是不是酒意的原因,没有太大的睡意,外面沈重和赫查的声音已经远了,适应了帐内的黑暗之后,可以隐隐看得清楚苏叶的面容。

他的笑容一点点温柔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苏叶到底是谁。

尽管苏叶这个身份,没有问题。

他却怎么都觉得,纵然有蓝嬷嬷的教习,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成就。

近来,苏叶那一番几千几万年的什么未来的人的说辞,开始越来越多次的在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来。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他本人是有些觉得不大可能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像是在跟自己争辩似的,觉得这其实未必不可能。

夏虫不可语冰,人类的文明进化到眼前,也是从蛮夷过来的。

那时的人怎么会有语言,不也是后来慢慢展的吗?

世界一直在前进,继续这样展下去,几千几万年后的世界,根本不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真的想问问苏叶,几千几万年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但是他却知道,苏叶不提不说,当成玩笑来说,不过也是想保持着一分神秘。

就像她从来不曾接近过沈重,但是也从未疏远过。

不是吊着沈重。

而是就只是与沈重保持应该保持的距离。

他后来也渐渐明白了苏叶所为何意。

无非就是让沈重的重心放在与他争斗上,而不是让沈重绝了所有的念想之后,谋算更大的计划。

他明白沈重对苏叶的重要性。

吃醋是有一点。

但是沈重是真心待苏叶好,这一点,他也明白。

尤其是与赫查相识那次,如果不是沈重赶至,极有可能赫查对苏叶不会放手。

他觉得,其实继续保持这样,也挺好。

而苏叶的小心思。

隐瞒,不代表不重视。

隐瞒,也是一种保鲜之道。

神秘,更是让他觉得有一生都挖掘不尽的意味。

与其让她一次性吐露个干净,真不如就这么一直钓着口味。

而且,他深深的觉得,苏叶这份想要保留一份神秘的心思,其实就是因为太在意他,心里全心全意只有他一人,才会如此。

若非如此,怎会想着要保留一份神秘,吊着他的口味?

白子胥静静的闭上双目,手轻轻的环上苏叶,心满意足的笑了。(未完待续)

ps:这也不算是白子胥的番外,算是他们生活的一个延续和后续了,嘿嘿,这个番外写的心情比较舒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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