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踏歌行 - xp1024.com
《酒中踏歌行》


番外一 乱世刀剑路边茶

骄阳似火,此刻正是最热的时辰。

一个身穿粗麻衫的中年男子背负着行囊,正搀扶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官道上行走。

中年妇人低着头,一样身穿粗麻衣衫,但脸上的风尘却无法掩盖她清丽的容颜,哪怕刻意抹上了黄灰,也无法经得起路人的细看,若倒回十年,定是一位名传百里的美人。再加上一个秀丽的妙龄少女,这一路上三人没少吸引他人的注视。

“夫君,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

再次躲过了一波流民的注目,中年女子是在忍受不了这些不断闪动的猥琐目光,脸上写着惊慌,她从来没有感觉过像此刻这般畏惧。

“夫人,再忍一会,就快要到了,今夜之前我们务必要到达前方的余家镇。”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狠狠地喝退了身旁那个企图靠近三人的痞笑流氓,快步行了一段,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山脚。

一间茶肆摆在路旁,老板是一对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远远看见三人前来,脸上带着亲切和蔼的微笑。

店里坐着两桌茶客。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独坐其上,他身披貂毛大氅,身上穿着由上好的金线绸缎缝制的锦衣,腰上缀一枚羊脂白玉牌,其上单雕一个财字。手中纸扇轻舞,嘴里不时蹦出些诗文,无外之乎者也一类的酸腐烂调。

而另一桌则是四个年轻男子,均腰佩刀剑,手上略有薄茧,显然是练过一些功夫。四人看向三人的目光闪烁,余光在中年妇人的俊俏的脸庞和婀娜的身段上来回流转,虽一直在谈笑,但不经意间却露出贪婪的神采。其中一人还不时望向那个酸腐书生,目光不怀好意。

“父亲,女儿累了,能在茶肆里歇一歇吗?”

女儿毕竟年幼,沿途不停歇的走了几个时辰,再看到茶肆显然已经走不动了,中年男子看着夫人一样疲惫的神色,咬了咬牙。

“好,就在这里休息片刻,一刻钟功夫我们便走。”

三人刚刚走进茶肆,就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前方疾驰而来,沿途掀起风尘。当是一方豪强出游,路人纷纷避退。

马车在茶肆前停下,待风尘散尽,中年男子这才开始细细打量。

马匹全身雪白,颇为神俊,定是西域的纯种大宛马,看样子车上的人定是出自极有背景的大户人家。

马夫转身掀开缀着金线花纹的丝绸帘子,中年男子原以为出来的会是附近哪家的贵胄子弟,没想到却是两位玉人。

一人身穿淡红薄纱裙,头戴玉笄,其上雕琢牡丹花纹,一点红蕊藏于发间,说不出的妩媚明艳,眉间一点朱砂,凤目清冷,气质与装束迥然,却给人一种火中蕴冰的奇异美感。

另一人身着水蓝色纱裙,头戴一黄金打造的孔雀发簪,其上缀着蓝色宝石流苏,随着主人的身姿摇曳,眉间一点淡蓝花钿,清新雅致,美目流转间透着一股灵动与俏皮,与之前红纱丽人的霜寒又自不同。

一静一动,一浓一淡,加之都是绝色丽人,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那个原本瞟着清丽妇人的江湖浪子看到二人,目光顿时拔不出来了。

“哼!”

红纱女子眉间微怒,红袖轻拂,一股灼热的气浪迎面撞向那个目光淫邪之徒,顿时将他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好胆!”

剩下三人起身刚要伸手拔刀,当中一带头男子便被一柄薄若柳叶的软剑顶住咽喉,那一袭蓝纱的女子看似巧笑嫣然的望着几人,只是目光中的森冷却把他们统统钉在了原地。

再动,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红袖,蓝翎,别和那些腌蛮子较劲,来,陪我喝几杯。”

那嫩面书生招招手,两位丽人便撇下四人,足下轻点,飘然间落至书生左右。

足下生风,凭虚借力,好俊俏的轻功。

刚刚走入茶肆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面上毫无异色。一家三人在旁边最后的空桌上坐下,老板立刻上了一壶茶。

“公子请。”

那被书生唤作红袖的红纱女子素手轻舞,为书生斟上一杯茶。眉目间依旧清冷,但对着书生却露出了几缕妩媚之态,虽然茶香平淡,但这般风情却自有醉人之意。

“好茶!好景!”

书生浅浅抿了一口,扬声叹道。

“姐姐好,我就不好吗。”

唤作蓝翎的女子站在书生身后替他揉捏肩膀,听到这话顿时气急,粉拳纷纷向书生招呼上去,惹得书生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蓝翎自然也是极好的,哈哈哈哈。”

书生以茶代酒满饮一杯算是赔罪,总算是安抚了这个调皮的小妮子,不再胡闹。

“这里是江湖,不似我们府上,此刻一步一杀机,你们定要跟紧我,不可有半点松懈。”

中年男子在中年美妇耳边低语,并轻抚女儿的发髻,目光怜爱。

就在这时,几个精壮汉子突然从路边的树林中窜了出来,几人手中都握着三尺钢刀,肌肉隆鼓,胜愈金铁,显然身上有着不俗的横练功夫,为首一人手握六耳八环刀,立于人群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只见那人扫过茶肆众人,突然目中精光一闪,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内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糟了,是涂人熊!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中年男子脸上一凛,但却没有动作,只是用后背结实的挡在妻女之前,假装不予理睬。

“哈哈哈哈,足足三十里,总算是让我找到了,曹将军别来无恙!”

涂人熊大喇喇的走到茶肆近前,将钢刀竖插于地面,众人只感觉大地微微颤动,那四个功夫稀松的所谓江湖游侠顿时间脸上没了颜色,半点不敢吱声,生怕惹来无妄之灾。

“涂人熊,你不在大皇子身边做你的犬牙将军,跑到这里又是为何。”

既然已被叫破身份,中年男子便不再隐藏,他与妻女轻声叮嘱几句,转身大步迈出茶肆,一股杀伐之气凝与周身,与如狼似虎的涂人熊等人隐隐对峙。

“哈哈哈,大将军还是如此英武,让人熊佩服。”

壮汉拱拱手,脸上笑容不断,对于中年男子的讥讽混不在意,端的是好涵养。两人虽然面上有说有笑,但暗地里已经用内力过了数十招,二人内力洞撞间却没有引起半点飞沙破尘之象,显然都是内力可收放自如已臻至大成境界的高手。

乖乖,我们刚刚要惹的竟然是这样的

人物吗!

那几个游侠霎时间呆立当场,如同鹌鹑一般缩在桌旁不敢动弹,哪还有半点刚才仗着人多肆意淫亵女子的嚣张模样。

“高手,有多高?”

唰的一声,只见书生将纸扇展开,其上绘着一幅江山锦绣图,运笔之华美,布局之大气堪称一绝,纸扇背面却用苍劲的行书写着四个大字:

和气生财!

“再高的高手,还不是要被公子比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蓝翎小嘴微撅,面露可爱之相,让书生长笑不止,然而场中比拼的两人谁都没有分心关注场外。

“我的来意,想必曹将军是心知肚明。”

涂人熊从怀中拿出一卷锦书,正要递过去,却被中年男子挥手拦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涂人熊,自打你叛离三皇子,投入大皇子麾下,我曹应龙便已与你割袍断义,这且罢了。大皇子仗着身份之尊,屡屡干涉军令,八千青云军兵因大皇子急功进利尽数在罗阳山战死!他们全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却全部被大皇子断送了性命,我好恨!都是我这个主帅无能,才让大皇子害死了这些兄弟。”

“而你,涂人熊!竟然为了保住性命临战脱逃,还与大皇子串通一气在朝堂之上颠倒黑白、谎言欺瞒陛下,致我八千兄弟于不义!你这猪狗不如背信弃义的无胆鼠辈,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那地下的八千兄弟亡魂!”

一个八尺男儿,铁拳紧握,声声泣血,引得众人都纷纷侧目,这八千青云军士兵阵亡,可不就是上月初才发生在吉州罗阳山的大战,没想到其中竟有此种隐情!

周围的目光都变了,看向壮汉的目光都隐隐有些探究,然涂人熊混不在意,一声长啸,一时间手掌中气浪翻涌,顿时将锦书炸开成片片碎屑,随风飘散。

“我和大皇子说过,你曹大将军铮铮铁骨,软硬不吃,招降不会有半点作用,奈何大皇子仁义,执意要给你这个机会,如此看来,你是真要打算辜负大皇子的美意了。”

曹应龙冷笑道,“大皇子昏庸无能,刻薄寡恩,专断独行,好大喜功,你涂人熊寡廉鲜耻,奴颜婢膝,怙恶不逡,我曹某岂能为虎作伥,和你等奸佞小人同流合污!”

“好!好!好!”

涂人熊冷笑数声。

“大皇子说过,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勿怪兄弟不讲情义了!”

两人大袖一展,霎时间,场中飞沙走石,两人衣衫无风自鼓,目中精光频闪,一场生死殊斗已然在所难免!

黄沙漫天,一时间迷蒙一片,不见人影。

被称作曹大将军的中年男子矗立在空地上,如同一根擎天巨柱,气势已然凝聚到顶点,而那个握着六耳八环刀的涂人熊此时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是在勉力为之,顿时内力修为高下立判!

那几个持刀壮汉本想要欺身上前,却奈何场中罡气纵横,无处下手。

中年男子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个错步就欺近壮硕大汉身前,丝毫不理会周围那些持刀大汉的包围,掌中罡风凝聚,一道掌心雷顿时印向涂人熊胸口!

“来得好!”

涂人熊虽然未将这口气提至巅峰,但也不惧一战。只见他在原地站定,双手将钢刀紧握,一式横扫千军,钢刀顿时与中年男子的掌心雷撞到一起!

霎时间罡风四散,周围的捉到大汉不由得纷纷撤步,无一人能在原地站稳!

虽然挡住了这一式掌心雷,但涂人熊双掌依然麻木,脚下一蹬瞬间拉开距离,又一招画地为牢,攻守兼备,顿时让中年男子进退两难。

眼见先机已失,中年男子知道事不可为,只能无奈收回双掌真气,目光环顾,只见六名持刀大汉已然将自己包围,看这站姿,分明是军中专门用于围攻高手的六芒星阵!

“上!”

涂人熊大吼一声,六名持刀大汉顿时面露狰狞之色,其中三人跨步上前,一道力劈华山斩向中年男子,分别笼罩其周身三个方位,若是寻常高手,定会立毙当场!

可惜,应龙应龙,岂是浪得虚名!

只见中年男子双脚点地,瞬间周身急转,双掌连封,俱拍到了刀劲最强之处!

最强亦是最弱,中年男子深谙此道,每当撤掌之时都会暗中让刀势为之一变。只这一点,就看出他的游刃有余,根本不是这些军中的鲁莽武夫所能对付的角色!

刀势一变,接着就是大乱!三名持刀大汉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只能踉跄倒退,劲道反噬,竟有两人当即吐出了一口鲜红,最后一人虽强压下去,但也脸色涨红,显然并不好受!

剩余三人看三名兄弟被击退,非但没有气滞,反而越发悍勇,将六芒星阵旋即变为天地人三才阵,专攻中年男子上中下三路,一时间让中年男子无法顺利脱身!

“哈哈哈,曹大将军,我训练的着六名兄弟如何,可当得了你当年的近前亲卫!”

涂人熊猖狂大笑,此刻他已将内力提至顶点,再不惧中年男子的突然袭击,反观中年男子却在六名壮汉悍不畏死的围攻下开始渐露疲态,虽咬牙拼死了两名持刀大汉,自己背上却也挨了一刀,鲜血淋漓。

更要命的是,一名持刀大汉见久攻不下,转身开始向中年美妇和女童走去,分明是要挟持人质逼其就范。

“涂人熊,有本事你与我公平一战,使这般下作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曹应龙心中一急,顿时腰间再中一刀,虽不致命,但掌风赫然已经转弱,几名剩下的持刀大汉顿时面露喜色,而涂人熊则笑得越发张狂!

“哈哈哈哈,曹应龙啊曹应龙,你就算是条龙又如何,大皇子要你死,你便活不了,别怪兄弟心狠,你的妻儿我会一并送去陪你的!”

“与其死在他们手中,不如你成全兄弟,祝我平步青云吧!”

“死!”

涂人熊双脚踏地,顿时尘土飞扬,整个人腾跃于空中,双手紧握六耳八环刀,力劈而下,看这阵仗,当真有开山断流之势,以中年男子此刻的状态,定然是难逃一死!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一道带着酸腐文气的叹息传来,一个身影穿过沙尘,几个腾挪瞬间闪到场中!

没有血溅五步,没有身首异处,只有一只白皙的素手,以及掌中两指间夹住的六耳八环刀!

罡风劲猛,却没能切开半寸皮肉,就连那华美的广袖也只是迎风飞舞,并未有丝

毫破损。

劲气护体,罡风不伤!

“你……”

涂人熊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但此时早已经骑虎难下,他掌中劲气再吐,就打算把钢刀收回,顺带将书生的肉掌齐根斩断!

奈何他如何吐劲,六耳八环刀始终纹丝不动!

“我要保的人,老天爷都收不走,何况是你!”

看似柔弱的书生却瞬间爆发出一阵澎湃的罡气,紫色的云雾在他周身上下缠绕,其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辉,像是一汪银河披挂,华美异常!

“给我断!”

书生双指齐齐一震,只听当啷一声,可断金裂石的六耳八环刀刀锋瞬间被他双指折成两段!

“哼!“

只听书生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向后一掷,那还有两耳的断锋划出一道银色的圆弧,切进了那逼近中年母女的持刀大汉的脖颈,顿时头颅飞起,鲜血迸溅!

“多谢……少侠相助。”

剩下几名壮汉被书生的气势逼退,一时间不敢上前,曹应龙乘机调养一番,总算缓过气来,对着书生的背影拱拱手,以示感谢。中年妇人也连忙作揖,但脸上的慌乱依旧未曾消退。

“无妨无妨,我也是看不过去罢了,曹将军的为人我略有耳闻,当称得上英雄二字,没想到却落得如此田地,可惜,可叹呐。”

书生转过身将曹应龙扶起,面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此时不再像书生,而更像是一个惯于笑脸迎人的生意人,那斗大的和气生财四字在扇上摇曳,气场变换之快,连曹应龙都有些错愕。

“哪里来的臭小子,连大皇子的事你也敢管,就不怕为家族招惹上灾祸吗!”

涂人熊此刻深知自己绝不是这个书生的对手,大势已去,只能故作姿态,或许还能利用大皇子这座靠山换取一条生路。

“两面三刀者,死不足惜。”

一道冷漠的娇音传来,只见名唤红袖的女子缓步走出茶肆,一道红色刀影从她袖口射出,化为赤色匹练在风中流转,连刀长什么样众人都没有看清便被她重新收入袖中。

刀芒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剩下三名持刀大汉齐齐俯首,均是一刀毙命,身上再无第二道伤痕!

“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看见红袖清冷的目光,涂人熊的心再次一沉,他不做多想,转身就朝来时的树林中奔去,那里还有他们来时拴着的数匹良驹,只要骑上其中一匹,那便可逃出生天!

“贪生怕死,让主子看见恐怕你也活不长久,不如我就在此送你上路!”

一声轻咤,蓝翎已然后发先至,腰间薄若柳叶的软剑在她手中化为道道剑影,如芙蓉出水笼罩涂人熊周身上下,生路尽数断绝!

“欺人太甚!”

涂人熊心知只能拼死一搏方有生路,举起手中的断锋钢刀一式群魔乱舞,想要荡开身后剑幕,只需片刻,哪怕重伤也可换取一丝逃生机会。

可惜,人力有穷时,更何况他太过高估自己。

一道剑光,如柳叶随风而起,在重重刀影中翩然飘过,一剑封喉!

“怎么……可能……”

涂人熊带着满心的不甘和怨愤,双目圆瞪倒地而亡。

“蓝翎,你的春风拂柳剑诀,又精进了,已达到随心而发,剑随意走的准大成境地,难得,难得啊。”

书生哈哈大笑几声,顿时让蓝翎满面通红,尽显小女儿的扭捏姿态。

“还说呢,姐姐三个月前就已经悟透了红尘刀法的最高境界回头,我这还差得远呢!”

红尘刀法,春风拂柳剑诀!

那几名还在桌边看着场中争斗本就瑟瑟发抖的江湖游侠顿时再次噤若寒蝉,或许在练功上他们受限于天赋而无法强求太多,但这些人对于各类江湖传闻却总能知之甚详。

这两个名字,再配上一红一蓝两名绝色丽人,她们的身份顿时呼之欲出!

清风抚月阁!

而那个被双女环卫在中间的书生模样男子,不会有错,定时这几年声名鹊起的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第六子秦风!

“多谢三位相助,救命之恩,在下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曹应龙已经运动将伤口止血,但还需用上好的伤药才能彻底痊愈,送佛送到西,秦风干脆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顿时间药香弥漫,单是轻嗅到丹药散发的药香曹应龙便感觉自己浑身的气血运转都更为顺畅了几分,当下赶忙推辞,这等价值万金的珍贵丹药,他可消受不起。

“曹将军,你为国戍边数十载,击退北域多少窥视我中原的虎狼之师,百姓无不感激,这一颗丹药权当是我替天下百姓谢您的,万勿推辞!”

说完,秦风拱手将丹药捧于手心,对着曹应龙深深一拜,左右的红袖蓝领二人也欠身作揖,看这阵仗,恐怕曹应龙不收下便不会起来了。

“哎,曹某受之有愧啊。”

可惜无论怎么说,秦风都纹丝不动,无可奈何下,曹应龙只能当场吞服了丹药,这才赶忙与夫人扶起三人。

“我看尊夫人和令嫒一路劳顿,颇为不忍,秦风不才,但也知道家国之重,如将军不弃,秦某愿邀将军一家三人同坐马车,沿路护送将军抵达安全之地。”

“这如何使得。”

曹应龙还未答话,尊夫人却已出言婉拒,但秦风只是看向曹将军,目光灼灼,熟悉秦风的红袖和蓝翎对视一眼,皆心知肚明,秦风这般做派,当真是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既然如此,还要劳烦秦公子了。”

不出所料,曹应龙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对着秦风三人拱手作揖,秦风大笑一声将曹将军及其夫人女儿扶起,让马夫放下阶梯,亲自搀扶着将军进入车内,待众人准备停当,马车绝尘而去。

茶肆中的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那几个江湖游侠,顿时间松了一口气。

茶肆老妪前来收拾茶桌,却看见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五枚铜钱,细算一下,正是将军一家加上秦风三人的茶资还多出少许。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咯!”

老翁长叹一声,随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人来人往之处,便是江湖!

番外二 曹应龙与清风抚月阁

“曹某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走到无人处,曹应龙转过身来,忍不住发问。

“将军请说。”

“这清风抚月阁的格局究竟是如何划分,为何一个地字院却引来众人的纷纷,实在让人好奇。”

秦风一声长笑,红袖和蓝翎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顿时让曹将军一家更摸不着头脑。

“将军,且随我看看这地字院风景如何。”

六人沿着旁边的台阶逐级而上,登上一座观景台,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亭台楼阁,高山流水,雕梁画栋,曲径幽深,给人一种静怡之感。

三步一亭,十步一阁,百步一景。溪水叮咚,如金石交响,花香鸟语,似琴瑟和鸣,此园林之妙,意境之雅,不过如此。

“当真是一处人间仙境!”

曹应龙看到这里,突然感觉胸中一股浩然之气来回鼓荡,几欲喷勃而出,惊讶间赶忙运功压下,当即更对这清风扶月阁的地字院高看了几分。

“曹将军再看这地势如何。”

若说亭台楼阁,即便再华美,对于终日在沙场中拼杀的曹将军也只能增加些乐趣,再无其他,而若说地势,曹将军便是当中的大行家!

只见他顿时来了兴趣,举目四望,还是那般的郁郁葱葱,但恍惚间却感觉到一股似是而非的阴阳之气蕴于其中,再配合这草木楼台假山流水的布局,赫然是一个玄妙的奇门八卦阵!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刚刚曹将军远眺,正是气机牵引下才引动了胸中的浩然之气!

“此刻再看,将军以为我地字院如何?”

还是那个问题,却另有一股意味,让曹应龙肃然起敬。

“布置这大阵之人,当有济世之才,可惜曹某学问浅薄,只能看出些皮毛,惭愧啊,但只此一点,便称得起一声人间福地。”

“凝神化蕴,聚拢天地之气于此,轻者可延年益寿,重者甚至可以改变自身气运,而极者……恕曹某再不敢想。”

“哈哈哈,曹将军既然知道此种好处,还不快快随我来!”

长笑声中,十数丈高台,秦风一跃而下,乘风而起,踏虚而行,渐渐没入下方的丛林之中,高深的内力修为可见一斑!

“秦公子当真是奇人也!”

曹应龙感叹一句,随后转身顺着阶梯逐级而下,红袖蓝翎在前方引路,赶忙告罪。

“公子过于放荡不羁,怠慢了将军,还望勿怪。”

“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曹将军只说了八个字,便闭口不言,随着红袖蓝翎走入这碧色海洋之中,消失不见。

“曹将军,我地字院这桃花斋如何,可还满意?”

第二天大早,曹夫人刚一开门,便看到秦风站立在门口,正对着内里的曹将军含笑拱手相望。红袖和蓝翎分列左右,手中各提着一个牡丹花卉锦盒,不知其中所盛何物。

这里是一处小院,为地字院**客人居住的场所,与寻常客栈不同。园中栽种着三排桃树,已然开花,花瓣满地煞是好看。往里是一个两层阁楼,一切用具一应俱全,与普通人家无异,但是更为华美。

曹将军正在小院中练功,只见他出掌如电,虎虎生威,掌风所到之处,若清风拂柳,内里却暗含一股刚猛气劲,周身三丈之内,未有一片花瓣。

见得秦风前来,曹应龙徐徐收功,一口浊气突出,只留下淡淡腥气,可见其内伤已然基本痊愈。

“托秦先生的福,用了红袖蓝翎送来的药汤沐浴之后,气血以比之前顺畅多了。”

收功之后,曹应龙赶忙出迎,将秦风请进了小院。

“小鱼,快快给秦先生看茶!”

曹将军的女儿名唤曹鱼儿,此刻早已褪下了身上原本那身粗布麻衫,梳洗一新,刚一出来,连秦风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好一个清丽佳人。

“我还带了点日常的用品送与将军,还望勿要推辞。”

说罢,身后的红袖蓝翎双双上前,将锦盒放

在桌上,刚一打开,曹夫人便问到了一阵清淡香气,不用怀疑,定是秦风为她和女儿准备的一些傅粉、花钿、唇红等物,供他们日常使用。

“秦先生,这如何使得,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受了大恩,如何还能收下这些!”

“曹将军,这是阁主的一点心意,让我转交给将军,莫非曹将军真要拒绝阁主的好意?以阁主的脾气,这些东西送回去定会被他丢入池塘里喂鱼,秦某还要被他好生说教一番,将军可勿要让秦某难做啊。”

秦风笑着,一阵说道让曹应龙无法推辞,只能叹气收下。

“清风扶月阁大恩,曹某无以为报,此次赴京,尚不知会有何结果,你们就不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经过一夜的思虑,曹将军也相同的关节,所谓敬重他为百姓戍边之功,将他们一家送到此地已然足够,还将他们请进清风抚月阁地字院住下,这一切都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思前想后,也只有自己身后的那位三皇子能让清风抚月阁那位神秘的楼主如此上心了。

“在将军面前,秦某亦不愿说假话,没错,阁主的确是想通过曹将军交好您身后的三皇子,不过阁主也说了,即便三皇子没有任何表示,我清风抚月阁也一样欢迎曹将军,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在楼内,绝对没有人可以伤得到将军,包括大皇子的人。”

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铿锵有力,让曹应龙暗暗吃惊,清风抚月阁楼主究竟是谁,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气魄和实力!

昨日他酒旁敲侧击的询问秦风能否与清风抚月阁阁主见上一面,也好当面答谢,谁知被秦风婉拒,直言阁主不喜见客,所有事情皆是由下人通传,绝了曹将军的念想。

“将军初来此地,今日造访便是要给曹将军讲讲我们楼内的规矩,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秦风乘着曹将军思虑愣神之际转移话题,说到了清风抚月阁的规矩。

“清风抚月阁,分为天、地、人三院,人字院将军昨日已经见过,负责对外接待宾客,是个玩乐场所,只要肯花钱便可。将军若有雅兴,也可时不时过去小酌一番,或者欣赏一下歌舞,小弟不才,正是人字院长事,负责处理一切人字院的生意往来,那里没什么规矩,将军尽可去玩耍,一切耗费皆记在秦某账上。”

“地字院便是将军和夫人所住的地方,其实地字院很大,也绝不仅仅只有曹将军一个客人。地字院不对外开放,只有楼主指定的客人才能入住,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只要花钱便可进来的地方。”

“那个奇门八卦阵中央有个湖心岛,其上有一洗心阁,其内是阁主一生的收藏,颇为繁杂。天文地理,志怪小说,琴谱棋谱乃至武功秘籍均在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孤本绝本,此地是我清风抚月阁重地,非阁主亲命不予通行,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有重兵把守。许多地字院的常住熟客便是冲着这藏书阁来的,若是曹将军有闲暇,可去湖心岛一游,我可为将军去向阁主要来许可。”

“至于天字院则是阁主的私人住所,只有我们几个近前之人方可入内,里面危机重重,机关暗布,将军万万不可进去。”

说到这里,秦风浅浅抿了一口香茶,继续说道。

“我清风抚月阁从建立之初,定下了两条规矩。”

“第一,清风抚月阁是生意人,什么都敢接。什么都可卖。”

“这第二嘛,便是阁主传下来的一句话:”

“身披风月,不染江湖。”

“哦?敢问这‘身披风月,不染江湖’应作何解释?”

曹将军第一次听闻有此种规矩,顿时有了疑问。秦风也不卖关子,他将手指伸出蘸了些茶水,然后在桌上画了半个圆弧。

“昨日临近楼前时,想必将军也看到了大门处的那根黄线,只要进入黄线之内,便是我清风抚月阁的地盘,任你是杀父之仇还是灭族之恨,进来都得放下,这便是阁主所言之‘身披风月,不染江湖’。”

“好奇怪的规矩,这混乱江湖中,难道真的有人会遵守此规矩?若是人人视之于无物,岂不是变成了一个笑话!”

曹应龙眉头微皱,这样奇怪的规矩,当真得有超乎寻常的实力方可维持。

“那是自然。”

秦风笑道,但那笑容之中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自三年前阁主定下此规矩之后,我清风抚月阁受到攻击总计不下千次,第一个月几乎天天都有人上前寻衅滋事,阁主带着我们以雷霆之势,花了三个月时间灭掉了渝州城周边大小共计三十七个势力,自此,才在渝州城站稳脚跟。”

大小三十七个势力!

曹应龙心中一凛,这得是多大的气魄,又得有多雄厚的实力!

“昨日观秦兄弟身手,曹某已然甘拜下风,敢问以秦兄弟的身份地位和手段,能在楼中排到何种位置?”

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发问,但刚问出这句话时曹应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不是在打探清风抚月阁的底细吗!自己怎么能如此轻率!

“曹将军不必多虑,说来好笑,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在楼中排到什么位置。或许也只有阁主心里有数吧。”

哈哈大笑间,秦风已然起身对着曹将军一家拱拱手。

“秦某俗事颇多,就不在此打搅曹大哥休息了,告辞。”

“曹某送秦兄弟。”

秦风走了,曹应龙却陷入了沉思。

或许自己在楼中能保得平安,但出去之后又当如何。自己身上的八千青云军冤魂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自己早日进京替他们沉冤昭雪,自己岂能在此安坐。

“父亲,秦叔叔不是说清风抚月阁的规矩就是‘什么都敢接,什么都可卖’吗?为何父亲不能给些银钱,让他们护送我们进京呢?”

当真是身在局中,自己竟还没有孩子看得通透。

曹将军越想越觉得可行,若是有秦风这样的人护送,自己一家定可安然抵达燕京!

“我这就去找秦风商讨此时!”

曹将军雷利风行,顿时就要披上外衣去追上秦风。

“父亲且慢。”

曹鱼儿拦下焦急的父亲,拉着他重新回到屋里。

“如此唐突,若是秦叔叔以父亲身体有恙进行婉拒,父亲又当如何?不如先将伤养好,顺便还可在楼中观察几日,再做打算。”

“嗯,这样也好。”

曹将军点头,随后回房运功疗伤去了。

曹夫人在园内熬药,听着这对父女的对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或许真的能请到强援相助,那时便不用再和之前一样成天担惊受怕了。

“秦大哥,你对他们那么好是不是有些过了?还要假托是楼主之意,实在让蓝翎费解?”

看着姐姐红袖一直沉默不语,蓝翎忍不住提出了心头疑问。

走在前方的秦风似是笑了笑,手中的折扇一停,转过头来对着蓝翎道。

“你这个鬼灵精,当真不知我的用意?”

“讨厌,人家就是想听公子亲口说出来嘛。”

蓝翎俏脸微红,撒娇似的举了举手中的小拳头,被红袖轻笑着压下。

“你要多向那小鱼儿学学,女孩子家家哪有像你这个样子的。”

“姐姐你总是替秦大哥说话,蓝翎就是憋不住,就是要问个痛快,要不然便是半点也不自在。”

秦风长笑间将蓝翎揽如怀中,淡淡的轻香拂面,顿时让他沉醉其中,不禁深吸一口气。

“我如此做,是阁主的意思,这么说,你二人可能明白?”

“是因为曹将军身后的三皇子吧。”

听得红袖一语中的,秦风轻笑间便将红袖也拥揽过来,一时间双美在怀,这般风景当真是羡煞旁人。

“蓝翎,看看,你得多向姐姐学学。”

“哼,蓝翎生来蠢笨,学不会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不如就让我日日随在公子身边,只要有公子在,即便蓝翎不懂又有何妨。”

说着,蓝翎将头枕在秦风肩上,小手攀上秦风的衣领,好一番旖旎景象。

“好了,还有正事。”

亲昵了一会,秦风放开二女,长笑间三人快步朝前厅走去。

番外三 高墙无路,英雄暮迟

渝州城,清风抚月阁。

“三哥,让你久等啦。”

走进雅间的秦风笑着,连连拱手赔礼,红袖蓝翎也快步走了进来,素手摇曳间便沏上了香茗,一时茶香四溢,与这里清新雅致相得益彰。

“老六,你漏了一个人。”

一个青年男子声音在场中响起,只见他穿着水蓝色丝绸长衫,其上绣着龙腾九霄图,霸气威武。身后斜背着一支两指粗细的黑色剑匣,纹丝合缝,与寻常宝剑迥然不同。不知是何缘故,男子的头发与眉毛也均是一抹冰蓝淡染,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青丝垂至腰间,如飞瀑流水,极尽缥缈俊逸之感。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三子,段逸飞。

“哦,原来老七也在,哈哈哈,看来老七的功夫是又有精进了,六哥都未能察觉,惭愧,惭愧啊。”

秦风大喇喇的在蓝衣男子对面坐下,微微抬手,红袖便将沏好的香茗端了上来,蓝翎更是自端了一杯,恭恭敬敬的放到了雅间北侧的窗台上,不知何意。

“三哥这次回来,是阁主又有布置吗?”

只见段逸飞挑眉浅笑,抿了一口,连道三声:

“好茶。”

“三哥若说得明白些会更好。”

秦风亲自起身为三哥斟满,静待下文。

“阁主已然知道你将曹应龙将军引至清风抚月阁,他说无论曹将军提出任何要求,都可满足,若是他提出要我们护送他上京,便着人与老七走上一趟。”

“阁主当真是如此说的?”

秦风有些惊讶,虽然曹将军有着三皇子的背景,但却不知能否走得通,送些银钱财物尚可,但真要做出沿途护送曹将军上京的事,或许会引起某些大人物的不快啊。

“我也不知何故,你照办便是。”

段逸飞也不恼,在清风抚月阁中若说最不喜与人亲近的是老七,那最讨喜的便是老六秦风了,再加上本就是七人中排行靠后的弟弟,极受众人疼爱。

“说句实话,我这里是真走不开啊。”

秦风笑道,手中折扇一打。

“可惜四哥远在云州,不然他便是最佳人选。”

“无妨,估摸着老四那边也应该完事了,说不定数日之后就能回来,到时便让他去走这一趟京。”

“我去准备。”

窗外传出隐约的低语,远近不可捉摸,却清晰的传到了两人的耳中,随着窗外屋檐上一声轻响,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窗口一闪而过,再看,窗台上那杯香茗已然空了。

是夜,桃花斋。

曹应龙此夜没有按照惯例疏通经脉,而是在房中徘徊,不时叹气,那原本放在桌上的香茗已染冰凉,却没有半点被动过的迹象。

“夫人,你说我戎马半生,却落了一个身败名裂,兄弟反目的下场,可悲否。”

曹夫人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替他换了一杯热茶,青烟袅袅,无声无息。

“涂人熊只是咎由自取,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抛开道义,要去追求那般荣华富贵,你能奈何?”

“妇人之见!”

曹应龙微怒,但随后有长叹一声,推开面前的窗户,一轮明月高悬,今夜,是满月。

“过去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年我们一道从军,同生死共患难,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那是相互能够交托性命的交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知时至今日,他要杀我们全家,要杀鱼儿,逼得你与他刀剑相向,只这一点,便是死有余辜。”

“人已死,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曹应龙看着这月光下的渝州城,感慨万千,若不是那年二人与三皇子相遇,或许便不会是这般结果。

“哈哈哈,人熊,我今日毙敌一十三人,你又如何!”

“大哥,我不如你,不过也只少一人耳。”

苍茫大漠上,一队百人精骑正在巡逻,人人盔甲残破,显然是刚刚遭遇过一场酣战,队伍器宇轩昂,可见是大胜而归。

“大哥,你说我们何时才能更进一步啊,你我当这百人兵长已经足足六年,每日在大漠中拼杀,积功早已足够,就算是朝廷有规矩,今年也该轮到我们了吧。”

“二弟,咱们大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立不世之功勋,但大哥不得不说你几句,这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勿要看得太重,我堂堂七尺男儿,不把热血撒在沙场,而天天想着加官进爵,是何道理?就算是一介布衣也可驱除鞑虏戍卫边疆,比之那些王侯将相也分毫不差!”

“人熊啊,你就是那那些东西看的太重了。”

二人疾驰间,突然见远方尘土飞扬,刀枪交叠战马嘶鸣,当是有人遭遇了北域蛮夷,正在浴血奋战。

队伍里赫然插着一面黄色王旗,竟是不久前来吉州巡查防务的三皇子殿下!两人定睛一看,三皇子已被敌人团团包围,形式万分危急!

“老二,救三皇子!兄弟们,随我上!”

曹应龙一声爆喝,一股勃然的气势从他身上猛然爆发,策马狂奔间,一柄亮银枪已然握在手上。曹应龙一马当先,带着百名弟兄以虎狼之势,猛地从侧翼插进了地方的战阵,瞬间就让敌人一阵大乱。

“三皇子,我等前来救驾!”

涂人熊与曹应龙分头行动,接连挑落数名敌将,已然杀到了三皇子战车身前,倒地便拜,尽显忠肝义胆!

“来得好!与孤一起将这群大胆以下犯上的流寇尽数歼灭于此!”

三皇子哈哈大笑,他抽出森寒宝剑,剑锋指向敌军。

“杀!”

“杀”

众将齐声高呼,涂人熊也在其中随声高喝。

这一场遭遇战,最终由于曹应龙和涂人熊的意外加入而让敌方大败,敌人首领更是被曹应龙单骑钉死于马下,当曹应龙提着敌首的头颅来到战车前时,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三皇子即刻动容,

甚至走上前来,亲自勉励于他。

“在下曹应龙,吉州童将军账下百夫长,见过三皇子。”

曹应龙抱拳单膝下跪,但立刻被三皇子扶起。

看着曹大哥这番光景,涂人熊突然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希冀。

或许,加官封爵之日不远矣。

“若不是那日与三皇子相遇,或许我二人始终会是那在沙漠中游弋的百夫长,那便没有这兄弟反目的一天。”

曹应龙神色低沉,这同生死共患难十数年的兄弟,却始终没能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他其实早该知道涂人熊会走到这一步,但奈何……哎……

“当时的涂人熊确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自打你们与三皇子相识之后,你受到赏识,一路平步青云,而他始终屈于你之下做一个附属品,看着三皇子整日对你赞誉有加,以他的心性日积月累下怎能不心生怨愤。但这本与你无关,是他自己走错了路,要转投大皇子账下寻求富贵。”

“夫君勿要太过伤心,小心身体。”

曹夫人站起身来,眼中含泪,轻轻靠在曹应龙背上,夫妻感情之深厚,可见一斑。

“夫人放心,他背弃兄弟情义在先,恩将仇报在后,我自不会因此伤怀,但真正让我无奈的,却是这个朝廷啊。”

“沙场拼杀十数年的功绩,竟比不上几句小人谗言,可悲否,可悲否!”

说完,曹应龙竟留下了两行热泪。堂堂七尺男儿,战场中浴血奋战都未留下一滴眼泪,此刻竟嚎啕大哭。

“可怜我八千青云军,尽成塞外孤魂,还要受到世人唾骂,这世道,当真是,当真是……”

“夫君,不要再说了。”

曹夫人赶忙制止曹应龙继续说下去,立时探出窗外,见得四下无人,暗中定了定心神,随即将夫君扶上床榻,关上了窗户。

“曹将军果然真英雄也!”

桃花斋不远的树林里,秦风倚树坐于地上,折扇在手中摇曳,清风徐徐,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闷之气。

阁主命他“照顾好”曹将军,却没成想让他看到了如此声泪俱下的一幕。

“曹将军真乃当世英雄,当浮一大白!”

秦风笑道,伸手从右侧食盒中取出酒食,自斟自饮起来,不时还发出几声轻叹,若非此刻怕曹将军发现,秦风定要豪饮狂歌,方能抒发出内心的愁郁。

“烽烟起,点苍烛,八千青云塞北望归途,奈何奈何,巍巍高墙无路。”

“功名就,乱人心,十年同袍沙场人相顾,嗟乎嗟乎,堂堂英雄迟暮。”

“曹将军,秦某再敬你一杯!”

说完,秦风再饮一杯,却发觉杯中已尽,玉壶中亦再无美酒。

“早知应该带上红袖蓝翎,她们定会替我准备许多。”

秦风笑道,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随手将食盒提起,一步一叹,没入林中。

上架感言

怎么说呢,感觉比较平淡吧,就是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这不是千极的第一本书,但却也承载了千极无数的心血。他是情怀,也是回忆,更是对于千极内心所执着关于人的亲情、爱情、友情的注解。

千极承认,《酒中踏歌行》确实受到了《雪中悍刀行》的影响,但影响却也十分有限,每个人心中对江湖都有一个不同的注解,只是幸运的是,千极的注解与烽火大大有些类似。

本书是慢热的,也是青涩的。但却是至诚至真的。或许有的人因为不喜欢主角商徵羽的人物设定而弃书,千极只能泯然一笑的说句抱歉。

在千极眼中,主角永远不是一个故事的全部,更不是离开了主角这个故事就进行不下去了。就和现实世界一样,无论你在重要,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照常运转。每个人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用自己的执着书写着自己的传奇,仅此而已。

主角有自己的故事,而其他配角的故事也同样精彩。

花飞雨(沈青霭)、黎雁雪、段逸飞、秦风、子弃、雨柔薇……每一个清风抚月阁中的人都有各自的爱恨情仇,都有着自己不忍舔舐的伤口。

颜真道、范阳阿、白苍天、东方缺、唐心……每一个绝世强者背后也同样有着他们不为人知的际遇,让人在感慨之中品味着不一样的故事与人生。

千极始终觉得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不是主角又打败了几个对手,又得了什么宝物,有升了几级。最重要的应该是小说里的每个人在这整个故事中的经历。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经历过什么鲜为人知的苦难,这些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或许是千极的年纪比一般的网文作家都要大上一些,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中参杂许多对于人生的感悟。不是说教,而是想要在自己的作品里与朋友们吐露一番衷肠。

生要精彩,死也要精彩,这才不负人生一场,这才不负自己所经历的爱恨情长。

在此,感谢责鱼,他是第一个给我偷推荐票的读者,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我对自己的小说做了第一次改进,万分感谢。

感谢烟色谱号、余生妖妖、破岚、故鼎、破小孩儿、凡尘向天空、熊猫快跑等朋友对我的帮助,不仅仅是投票支持,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鼓励才让千极能坚持不断的写下去。

最后,还要感谢一番自己的老婆,她给千极的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顺带一提,千极老婆也在纵横发文了,笔名:南州花主,作品《明月向西去》,文笔甩千极不知道几条街,有喜欢民国文和细腻辞藻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绝对惊艳。

结语:千极在写这本《酒中踏歌行》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会大火,能够签约并且坚持完本是千极的最终目标,让人高兴的是,千极正在不断向这个目标努力着。

与君共勉,以此纪念《酒中踏歌行》上架。

上架的不仅仅是书,还有千极心中对于江湖的情怀。

求一轮订阅吧,这是第一次求,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千极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卖惨卖笑,随缘即可,这人世间走一遭,无非也就是个缘字。

第一章 可算是来了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英雄路远掌声近,莫问苍生问星辰。

天地有涯风有信,大海无量不见人!

佚名

大魏朝北部边境,云州,定威城。

“李老头,你终于肯出来了,可让兄弟们一阵好找啊?”

几个身穿精甲的士兵将一个扛着扁担的老人和他的女儿堵在街上,目光肆意扫向那少女,极其轻佻。

路旁的百姓纷纷摇头,有心帮衬却最终无人敢上前。李老头在城里躲了三天,终究还是被这几个兵痞子给发现,可惜了他那如花似玉的闺女。

街对面的一家酒楼大堂里,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身上散发出阵阵的酒香。若是有人从旁经过,定能闻出这酒香的来历。

定威城雨林轩中名传百里的美酒:霖露。

“这世道,连几个臭兵痞都能这么逞凶了?”他嘟囔两句,嘴角叼着那根芦苇上下摆着,和他本人一般慵懒,

随手取下腰间用三节青竹制作的酒筒,豪饮一口。

“定威城美酒虽好,可惜这群腌蛮子却坏了商某的心情。”

此人随手拍了拍桌案,小二闻声忙不迭的跑过来,满脸堆笑。

“小二,这几人是什么来路,看似不像城里的衙役啊。”青年男子向街上努努嘴,小二立刻意会。

“这些都是最近同遂末将军进驻定威城的守军,具体缘由不知,但定威城自此便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客官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招惹他们。”

小二俯身在青年男子的耳边,生怕被那几个士兵听见。

“遂末。”

青年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身上的酒香更浓烈了。

……

“各位大爷,小的……小的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们不能把他带走啊!”

李老头将女儿挡在身后,结果那几个兵痞步步紧逼,眼看都已经将二人逼入了墙角。

“张哥能看中巧儿姑娘是她的福气,等张哥当上了将军,那巧儿还不就是将军夫人?如此美事还要推辞,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一个披发士兵口中说完,上前一步就要拉巧儿,李老头一急,当下便将他的脏手推开。

“反了你了!给脸不要脸?”

带头的刀把脸汉子顿时怒了,一脚直踹李老头的胸口,李老头当即就捂着胸口倒地咳嗽不已,扁担里的果子撒了一地。

巧儿见状顾不得抹去眼角泪水,急忙扑到老头身上,哀求道:“你们不要打我爹爹!”

“不打也可以,巧儿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几人哈哈大笑,看着巧儿婀娜的身段,目光越发肆意妄为。

“军营不是好地方!前阵子香兰姐姐被你们拉走,回来便投河自尽了,巧儿不去!

哎,作孽啊。

旁边的百姓纷纷目露不忍。

“和她费什么话,直接拉走完事!”

那个披发士兵最为着急,再次上前抓住巧儿的手腕,稍一使劲便将她拉到了怀中上下其手!

“跟爷回去好好快活去吧,哈哈哈哈!”

“你们……你们不能带走我女儿!”

倒在地上的李老汉急了,刚要起身,却立刻又中脚倒地。

“爹爹,爹爹!”

巧儿使劲挣扎,但那披发士兵的手腕却仿佛铁铸半分也挣脱不开。

“我与你们拼了!”

李老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扑身上来一拳就向着抓着巧儿的士兵打将过去。

看着这绵软的拳头,几名兵痞不禁有些好笑,就让你打一拳又能如何?

骤然间一个身影嗖地从众人眼前飞过,砸在身后街道上不省人事。回头一看,竟是那个披发士兵!而那个李老头紧闭双眼,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差点没栽倒。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场中,满身酒香。嘴角一根芦苇在风中飘荡,像极了浪潮中的孤舟。

“爹!”

巧儿赶忙上前搀扶,只动这一下,李老头就大声地咳嗽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们可是遂末将军的人,你不想活了?”

为首的刀疤汉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打了个眼色,四五名兵痞立时将青年男子围住。

“本人,商徵羽。”

只见青年男子被斗笠遮住的脸上好似露出一丝笑容。“上行下效,果然是他带出来的狗崽子!”

“敢辱骂将军!给我上!抓回军营严加审问,定是北域的奸细!”

刀疤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商徵羽按上一项重罪,身边四名兵痞立刻扑上,虽然没有拔出腰间钢刀,但眉目间煞气惊人!

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一出手就狠辣无比!

“有点意思。”

商徵羽哈哈大笑,直接冲入了四人之间,一记正击冲拳后发先至,只听嘭的一声,对手胸前的鳞甲骤然凹陷,整个人仰面飞起,口吐白沫与那披发士兵作伴去了。

“找死!”

其他三个兵痞已然杀到,其中一人双臂横拐,倒是钳住了商徵羽的手肘,另外两人左右夹击,两拳各自命中了商徵羽的前胸和腰腹!

“就这点力气,也能当兵?”

长笑间,商徵羽一把拽起锁住他手臂的兵痞就抡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墙上,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另外两人则感觉像是击中了一团海绵,忒的不痛快,还未来得及抽手,一股巨力便顺着他们的拳头返了回来!

“好走不送!”

商徵羽笑骂一句,立时将二人攻入体内的劲道百十倍吐了回去,俩兵痞不由自主的飞身栽倒,各自捂着手臂在地上打滚哀嚎,胳膊不正常的扭曲!

“给你们点教训,免得再出来害人。”

受此重伤,这辈子的军旅生涯便算是完了,两人此时心里万分懊悔

,若是不招惹这煞星,自己如何会变成废人!

“敢袭击定威城守军!你……你大胆!”

刀疤汉子此刻又惊又怒,他可是看出了一些东西,商徵羽行进间大气磅礴,所修定是玄门正宗无疑,当下再顾不得许多,噌的一声拔出腰间钢刀,刀尖明晃晃指向商徵羽。

见此情景,李老头和巧儿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连连后退好不慌张。

“好啊,对着百姓挥刀,遂末真是带出了一批好兵!”

原本还将有些嬉笑的商徵羽在他拔出钢刀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冷,当即冷哼一声,欺身而近单手在刀柄一抹!那原本握在手中的钢刀顿时脱手而出!

当的一声,钢刀插进商徵羽身后土墙,直没刀柄!刀疤汉子手腕间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顷刻惨叫出声,原来自己的手腕已然被商徵羽捏碎,每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你们都不配当兵!”

正如刀疤汉子之前对李老头做的那般,商徵羽一脚踹中他的胸口,胸骨顿时裂开,刀疤汉子飞退倒地,只感觉胸口一阵气短,呼吸都不得顺畅,眼中昏花,竟直接晕了过去。

“切,草包一群。”

商徵羽啐了一口,嘴中芦苇立时射出,扎在那披发士兵的虎口上,立时将他疼醒。

“哎呦,大爷,大爷您就绕过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啦。”

这家伙反应倒快,当即自己先跪倒在地,免得商徵羽再行出手。

“把他们抬回去,一群窝囊废,别让我在看见你们!”

这几个兵痞慌忙各自搀扶起来,飞也似的城门口跑去,再不敢回头。

“恩公,请受小人一拜。”

商徵羽刚回头,便见李老头和巧儿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感激。

“举手之劳,老汉快请起。”

商徵羽扶起李老头,见他脸色始终有些惨白,便在他胸前用掌心一按,李老头顿时剧烈咳嗽了几下,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你爹爹受了那些强人两脚,伤了经脉,我已给他理顺,回去采摘些活血化瘀的伤药,好好调养便是了。

“谢谢恩公。”

巧儿扶着爹爹,眼角还挂着眼泪,却是喜极而泣。

“你们快些离开吧,我看那几个家伙说不定还得回来,你们赶紧出城,再过几天便能平安无事了。”

“是,多谢恩公。”

街边的几个邻里见那些兵痞走远,纷纷上前夸赞商徵羽的威武。一些人则开始帮李老头捡取野果并送他们出城,好一番忙碌。

”再过几天,商某便帮你们将这一切解决。”

没来由的,商徵羽自言自语一句,随后挥别众人,潇洒离去,只留下一路酒香。

不远处的巷口,一个身穿碧色纱裙,头戴帷帽的少女款款而立,轻纱垂下让人看不清容貌。她身材婀娜有致,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站在那里就是一片迷人的风景。倾城美人,亭亭玉立,清风扬起衣袂,仙气袅袅,如雾如纱。

她看着商徵羽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足以让任何男子人魂牵梦绕的梨花浅笑,娇声道:“商师傅,柔薇等了这么久,你可算是来了。”

第二章 局

商徵羽在街角一座茶楼的隔间中刚刚落座,便闻见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个头戴帷帽的丽人走入房间,关上房门后素手轻轻将帷帽前方的薄纱翻起,露出了一张千娇百媚的绝世娇颜。

“雨柔薇,见过商师傅。”美人对着商徵羽欠身作揖,那原本就有着淡淡香气萦绕的房间更平添一层旖旎。

细语柔声润蔷薇,当真是人如其名。

商徵羽畅笑间对着青竹酒筒饮了一口,随意挥挥手道:“你自己随便坐。”仿佛这出现在身边的倾城美人还没有自己手中的酒有吸引力。

“商师傅你总是这样!”雨柔薇不满的撅了撅小嘴,那一抹风情简直让人迷醉。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和我师傅长师傅短的,你师傅是天香苑的唐心唐香主,就算在清风抚月阁也就是老五能算得上你半个师傅,与我何干。”

商徵羽目光飘向窗外,似乎毫不在意眼前这个美人亲昵。

雨柔薇听到此话顿时面色转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目光幽幽。

“若没有商师傅,那雨柔薇连父亲的尸骨都无法安葬,也说不定会被人卖进青楼做那靠巧言卖笑苟活于世的妓子。唐师傅与楚师傅对柔薇虽有授艺之恩,然商师傅于柔薇也有立身之赐,柔薇无以为报,只能尊称一声师傅,以盼能日夜服侍左右,望商师傅成全。”

“你这痴儿。”商徵羽听到此话便知道她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也不想她再过度伤怀,索性拿过茶杯从青竹酒筒中倒出一杯霖露递了过去。“我身无长物,也就有酒相伴,不嫌弃的话,陪我饮上一杯吧。过去之事已成过往云烟,勿要伤怀了。”

雨柔薇端起身前盛满霖露的茶杯,看着他晶莹剔透的色泽,心下幽幽一叹:商大哥啊商大哥,那就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柔薇对你的心意吗。

商徵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色一正,雨柔薇立刻知晓商师傅要开始谈正事来了。

“闲话先不说。”商徵羽开门见山。“你这多日来已将名声辐散到定威城方圆百里之内,这点做得很好。我已得到消息,今夜遂末就将去云梦阁,很可能就是去找你。你做好准备,今夜必要一击功成。”

“是!”雨柔薇立时站起,对商徵羽正色应道。

月上柳梢头,今夜是个满月。

此刻的商徵羽坐在定威城小巷里的一棵柳树下,透过巷子口便可以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云梦阁。摇曳的柳枝拂过脸颊,静谧中带来丝丝凉意。

商徵羽翩然起身,看着那轮明月,眼中神色在晦暗中悄然变化。身上原本那股潇洒快意的豪迈气质竟开始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阴冷刺骨的杀意,就像是九幽中走出来的索命无常。

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却共用着同一副血肉之躯。

商徵羽脸上露出冷血嗜杀的表情,澎湃的杀意几近要将他淹没。“今夜商某就客串一回索命无常又能如何!”

几片柳叶随风飘落,商徵羽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月色的阴影之中,一支青竹酒筒藏在角落静寂无声。

云梦阁,定威城最大的青楼,号称“**三千梦一场”。

是定威城一等一的**地。

三月前,一位名唤雨柔薇的花魁来到云梦阁驻阁,只在楼上稍稍露了个侧脸,立刻被惊为天人,艳名顿时在定威城传开,多少达官贵人不惜一掷千金只为求得见佳人一面,可是到如今还是无一人能入雨姑娘的眉眼。

“让开,都给我让开!定威城遂末将军到!还不快快迎接!”

一队百人精骑从街头行来,各个虎背熊腰,跨着彪悍战马,腰别三尺朴刀,面中带煞。

角落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客人独自吃酒,却半分也不搭理在身边流转的莺莺燕燕,他身上散发出森然的冰冷气息,只要稍微挨近就让人如坠冰窟,大堂中没有几人敢接近。

“遂末,你总算是走出军营了。”

商徵羽眼角微微一撇,看着那名留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龙行虎步地走进大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听说楼里来了个花魁名唤雨姑娘,快快让她出来见我!”

遂末边走边放声大喊,一年轻公子正巧挡在遂末的前路,当即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公子回头一看是遂末,顿时就醒了七分,起身连连作揖,冷汗都下来了。

遂末虎目圆瞪。“别在这碍眼,滚!”

公子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向外跑去,短短的路途竟摔了两跤,在门外那些遂末亲卫们的讥笑声中落荒而逃。

“快快唤来雨姑娘给将军陪酒。”

管事妈妈一身肥膘,却跑得如同乘风破浪一般,手捏香帕一路踏着小碎步从楼上跑下,满脸堆笑。

盏茶功夫,楼中突然飘来一阵香风,不知从何而起,众宾客纷纷四下观望,遂末先是目光一冷,随后又放下心来。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应是由众多香料调制而成的独特熏香,其中还混入一股淡淡的处子香气,令人迷醉已极。

不多时,一位半覆薄纱的女子翩然而至,她头戴金线掐丝步摇,配一玲珑翠玉梳篦,耳坠蓝色琉璃明珠,眉如远山,眸若秋水,那一弯勾魂夺魄的婀娜曲线,简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站在云梦阁三楼,袅袅而立,如同花中仙子。两名侍女在身后随行,三人缓步沿着阶梯逐级而下,霎时间,原本云梦阁中那些千娇百媚的可人儿齐齐失了颜色,纷纷让道,竟无人敢与她并立。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雨柔薇,见过遂末将军。”

雨娘子款款走到近前,比之远观更加明艳动人,她朝遂末将军欠身作揖,却让这五大三粗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将军慌忙起身来扶。

“将军。”

雨柔薇轻退一步,躲开遂末将军的大手,当即让他恍然。

“是遂末唐突,冒犯雨姑娘了。”

这刚刚还在楼中高声呼和,抬手打人的蛮子将军此刻却变得有些拘谨。他重新坐下,紧紧盯着这个娇~媚人儿,眼里却再无其他。

一阵香风袭来,竟是雨柔薇为遂末斟了一杯酒来到近前。

“久闻将军威武,小女子敬将军一杯。”

那微微欠身的可人模样,让遂末再也难以把持,他一把抓~住雨柔薇的柔荑,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了。

那杯酒倾倒在桌上,撒了

一片。

“将军,您弄疼我了。”声若娇莺,惹人心醉。

“遂末与雨姑娘一见倾心,再难忘却,不知可否找个清静之地,让遂末向雨姑娘好好吐露一番衷肠?”

什么吐露衷肠,无非就是想去做那粗鄙肮脏之事。

奈何满堂客官,却无一人敢出言帮衬,雨柔薇看着这般场景,心中一阵凄苦,自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妈妈,不知雀云亭今日可有客人入住?如若没有,柔薇想与将军在雀云亭一坐。”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哀声,那之前还在堂中高声比拼诗文才气的俊秀公子们纷纷摇头,恨不得仰天长叹。可惜了雨姑娘,要被这蛮将军玷污了。

“无事,雀云亭今日无客,柔薇尽可以用。”管事妈妈半分不敢多言语,低头让开道路。

“那便谢谢妈妈了。”

两位侍女在前引路,雨柔薇被遂末将军拉着朝后院走去,满堂尽是遂末将军的高声畅笑,私底下却是一片颓唐景象。

明月高悬,俯照雀云亭。

“这个遂末将军,还真是个草包。”

此刻的雨姑娘哪还有之前那般娇弱的样子,她看着坐在那里一脸呆滞之相的遂末,不禁发出一声窃笑,顿时媚~态横生。

若是有江湖中人在此,定能发现雨柔薇身上竟然修炼有一种极为上乘的媚~功,遂末将军正是在这种无声无息的引导下,彻底被他迷惑,变成了现在这副痴傻模样。

黑影一闪而入,不是商徵羽还能有谁。

雨柔薇对着商徵羽欠身作揖:“回商师傅,遂末已落入幻境,正要进行问话。”

商徵羽目光瞥向地上的遂末,眼中尽是不屑与厌恶。“去问话吧。”

“是。”

雨柔薇莲步轻移到遂末身侧,将一双柔荑轻轻覆其太阳穴上,掌心缓缓度出内力,如丝如缕,配合着身上令人销~魂的香气,口中媚音轻吐:

“你是否与北域狼王勾结,出卖情报导致定远城外三座关卡被攻破。”

“是……”

遂末仿佛是喉咙有痰,说地有气无力。

“你是否借怀康之役暗害云州少帅靖平侯,意图夺取军权。”

“是……”

“你是否打算以云州定威,仓卢两座城池为筹码,换取北域狼王出兵,替你夺取云州后自立为王!”

“是……”

一连几个发问,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这个看似莽夫一般的人物,竟然有如此野心,甚至不惜将大魏的城池出卖给北域狼王,当真是国贼败类,死不足惜!

“果然如此,这便不算冤枉他了!”

商徵羽面色骤冷,俯身将遂末前后细细摸索了一遍,掏出一张纸片,小心藏在了遂末的玉带之中。

“你现在下楼,回你的住所歇息,切记要让人看着你离开。”

“是,柔薇去了。”

说完,雨柔薇重新覆上面纱,缓步下楼,这一番动静顿时吸引了楼下众多精甲卫士的目光,待看着是雨娘子,再加上她稍显凌~乱的衣衫和秀发,皆露出了然的表情。

第三章 借人头一用

几近天明,一队百人精骑在城门刚刚打开之际便奔出定威城,遂末将军正在其中。

他脸上依旧如以往那般骄横霸道,但双目闪动,现在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并不是一个如表面那般的莽夫,恰恰相反,心思及其缜密。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三个时辰,这着实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遂末第一时间就是将身上以及房内的所有物件全部查验一番,倒是没有任何异常。再下楼询问守卫,才得知雨娘子早已在半夜离开,期间也并无任何异样。

只是当他回味起昨夜的旖旎场面,却总觉隔着一层轻纱,看不真切,但想来是自己太过迷恋雨娘子的娇躯,深坠其中连番激战。如若不然自己断不会睡上三个时辰而不自知。

“当真是人间尤物。”

遂末思前想后,感觉再无其他遗漏。想起雨娘子的娇躯,不禁再次舔了舔嘴唇,这般可人儿,若能好好放在身边定能让自己享尽人间温柔。

“你去,给云梦阁带个话,好生照料着雨娘子,待有闲暇,本将军便会去云梦阁与雨娘子一会。”

“是!”

这名精骑转身策马回城,一会便没了人影。

一行人继续策马狂奔,不多会便行到一处无人的幽静丛林中,顺着这条小路再走一程便能返回军营。

突然一道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众人惊醒。

“来者何人!?”

遂末一阵警觉,此时天还未亮,自己倒是吩咐过军营中的参将自己明日一早返回,难道是他们前来寻找自己的部队?

此时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遂末只觉得来人并不似自己的护卫,披着羊皮大氅,奔驰间虎虎生风。

不好!北域蛮子!

“发响箭,迎战!”

遂末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一惊,这些人莫不是狼王的人?不过当下双方渐近,顾不得许多。遂末立刻拔出腰间钢刀率领这一百精骑杀向敌人。

送上门来的军功,怎能放过!

“杀!”

两军交错,顿时人仰马翻。

说来也奇怪,这帮部落蛮子显然是一队巡弋的游击兵,双方人数也旗鼓相当,只是这定威城虽是边塞重城,却甚少出现这类巡弋的敌人,奇怪得很。

“不要全杀了,留下几个活口,绑回营中问话。”遂末觉得奇怪,但此刻双方杀红了眼,早已顾不得其他。

北域蛮子作战风格一向悍勇,而且尤其擅长马战,若不是这百人精骑是由姐姐着高手调教出来的精英,遂末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打赢这场遭遇战。

遂末一刀砍下一名北域蛮子的臂膀,结果这家伙简直悍不畏死,呜啦啦鬼叫着直接从马背上向遂末扑来,险些将他爪下马。

“邪门了,这些个蛮子都不要命了吗?以往也没有如此不惧生死啊!”

其他精甲卫士也陷入了苦战,虽然随便单独拉出一个他们谁也不惧这些蛮子,更有武器之利,但今天蛮子那股以命换命的架势,倒是让这些精甲卫士踌躇起来。

自己身娇体贵,犯不着与这些蛮子拼命啊。

战斗久了,难免死伤,虽然蛮子们已经损失大半,但自己这方也死伤了不少人,倒是让遂末一阵心疼。

若换成是朝廷的守军,他可半点都不会怜惜。

……

“将军,除了留下的几名俘虏,其他人已尽皆斩首。”

只见剩余的十几个俘虏尽皆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对着精甲卫士们怒目相向,并且嘴里不知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看那凶狠的样子,恨不得扑到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回将军,我们折损了三十七人……”

“妈的,这群不要命的贱种!”

遂末一脚揣中了其中一名受伤俘虏的胸口,让他当场口吐鲜血暴毙。

“你们谁会北域的亓语,看看他说什么。”

“回禀将军,小的几个都已经试过,可他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说得语无伦次,都是些喊打喊杀的话,半点消息都探听不出来。”

算了,回去在慢慢审问他们。

遂末这样想着,翻身上马就要出发。

“嗯?哪里来的香气?还参杂着一股子酒味,这味道,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策马走在前方的一名精甲卫士鼻子微动,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

这不是雨娘子身上的处子香气吗?

他尚未做出反应,碧娜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其他精甲卫士的眼里,这个走在最前方的兄弟先是愣了愣神,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颗六阳魁首就飞了出去,跌落在路旁的草地上。直到他的脖颈中喷出的鲜血化为满天血雾飞溅,才让其他人反应过来:

“敌袭!”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只一瞬间那些精甲卫士就迅速在遂末身前组成了一道战阵,目光扫视着左右,借着迷蒙的月光,他们依稀看见一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只见他身着粗布麻衫,头戴斗笠,看不清五官。步履沉稳,足下生风,仿佛凭虚借力,走在柔软的官道泥土上却没有留下半点脚印。

他目光森冷的盯着众人中间的遂末,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遂末将军,在下商徵羽,来取将军项上人头。”

“大胆!”

这种刺杀众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为首的精甲卫士将领立时挺身而出,策马中抽出腰间钢刀,就要将这个胆敢行刺将军的人一刀枭首!

只见商徵羽冷漠而视,原本站定的身形在战马接近的瞬间忽然模糊,若飘絮飞花般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抬手间一指点中了这名精甲卫士将领的后脑。

冥罗圣手,一指化幽冥!

这名将领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坠马而亡,双目圆瞪,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何人派你来杀我!”

遂末将军心中一凛,有这般手段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自己绝敌不过对方,只能见机行事了。

商徵羽嘴角微微上翘,回敬了一个鬼魅般的笑容,身形陡然射出,直直向遂末将军扑来!

“保护将军!”

那数十名精甲卫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各自组成战阵,要将商徵羽团团围住,那是军中专门用于对付高手的阵法,只要陷入阵中,就算你神功盖世,也要被这车轮战阵生生拖垮!

“哼!”

商徵羽不屑一顾,径自冲入阵中,遂末当即大喜,不禁露出残忍冷笑,可他还未出言讥讽,忽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原本还在马上耀武扬威打算将商徵羽剁成肉酱的精甲卫士们,突然不知为何,一个个摔下马来,口吐白沫,不住抽搐,不消一会就没了生气。

第四章 要你命的是天下百姓

“毒!”

遂末面色大变,什么人竟然在悄无声息中暗下毒手?莫非是这个商徵羽?!

但他管不得这么多,眼下百名精甲卫士只剩下寥寥十数人,且中毒后脚下已显虚浮,正在勉励围困商徵羽,却无一人是其对手,一个个被他掌毙于马下,自己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遂末从长袍上扯下一截丝绸,将口鼻死死捂住,然后一踢马腹,脚下青骢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前飞奔,竟是直直向商徵羽撞来!

一声长鸣,青骢一跃而起,从商徵羽头上跨过,一跨数丈,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这样让你走了,我如何向阁主交代。”

只见商徵羽在腰间一抹,竟掏出了一支银色弯刃,似刀无柄,其上有四个圆形孔洞,每一个恰好能容许一指通过!

“去!”

商徵羽侧身躲过一名精甲卫士的突刺,右手将其毙于掌下,劲道一吐,这柄银色弯刃如一弯凄冷的月光,直取遂末项上人头!

“我遂末岂会如此简单!”

遂末突感脑后一阵阴风袭来,不做多想直接将腰间钢刀拔~出,回身横档,与银色弯刃撞到一起。

令遂末意外的是,这看似轻巧银色弯刃却带着一股森冷阴寒的气劲,借他回身封挡之际窜入体内,如同一条毒蛇般在体内游走。遂末只感觉自己四肢百骸如坠冰窟,双手再也拿捏不住钢刀,顿时脱手。

更要命的是,这一股劲道在体内翻涌,伤经断脉,遂末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压下,口中一甜,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立时摔下马来。

商徵羽一指击毙最后一名精甲卫士,回身恰好接住回旋而归的银色弯刃,将其插回腰间,一切行云流水。

遂末倚树艰难站起,嘴角不住流出鲜血,显然已是伤了脏腑,青骢护主,早已挡在其身前,奈何一道寒光闪过,被商徵羽立时枭首,倒毙当场。

“遂末将军,我商徵羽要杀的人,还没有走得掉的。”

“哈哈哈,没想到,我遂末横行一世,却死在你等宵小之首,雨娘子,此时此刻,你该可以出来一见了吧!”

只见从林间走出一道清丽身影,正是雨柔薇!

“雨柔薇见过遂末将军。”

“好好好!果然是你,我遂末从不在女人处过夜,仅此一次,却遭逢大劫,你们很好!”

狂笑之后,又是吐出了几口鲜血。

“可否说出你们幕后之人,也好让我遂末死个明明白白!”

商徵羽目吐寒光,身躯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阴冷,他双手背于身后,俯视遂末,一字一顿道:

“要杀你的,是这天下的百姓!”

商徵羽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遂末将军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两人腾空而起,雨柔薇素手揪住遂末的乱发,将他六阳魁首提在手中

,那无头尸体再也无法支撑,咕碌碌倒地。

两人刚离开不久,一支三百人铁甲军赶到了战场,见着这伏尸遍野的场景,领队参将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再定睛一看,那可不是遂末将军的尸体吗!

参将看着这满目血腥,立时高声喝到:

“遂末将军在定威城外与北域蛮夷的巡弋部队遭遇,力战而死,乃国之英雄,大家随我打扫战场,将将军的遗体送回营内,切不可怠慢!”

随后又小声的对身边的亲近兄弟说到: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回去谁也不许多言!否则按军法~论处!”

两道身影越过高墙落入城中,此地竟是那个商徵羽醉酒的小巷,见得四下无人,商徵羽重新取出玄铁重剑和酒壶背于身上,再拿出一个锦盒,将遂末的人头放入其中。

“柔薇,你的天香秘典功力见长啊,一个百人的巡弋游击士都能被你的幻香控制,只知杀戮,再加上你修的毒攻,看来下次你可以自己执行任务了。”

“商师傅,柔薇还有许多不足,尚不足以独自行动,若不是商师傅阻止,柔薇险些犯下大错,还是请几位师傅多带带柔薇,也好让柔薇多学习一些本领。”

“你就是太过依赖我们,这样下去不好。”

初升的阳光撒到巷内,遍地金黄,商徵羽抬头看着这绚丽的光彩,身上原本那股阴冷之气正在慢慢消散,不多会又变成了昨日那般,脸上带着豪迈的畅笑,拔开青竹酒筒的塞子豪饮一口,顿时感到身上蒸腾出一股热流,立时舒爽了许多。

“好酒,好酒,哈哈哈哈!”

雨柔薇看着商师傅身上这般的变化,心中难以抑制的涌~出一片酸楚,若没有冥罗杀道那股阴寒的内劲在身体里作祟,商师傅哪会变得成如此这般诡异无常。两种截然不同的劲交煎而导致的暗创,商师傅只能日夜以酒力压制,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柔薇,你这次表现不错,我会向阁主为你讨要嘉奖的,你说吧,想要什么?哪怕是洗心阁三层的那些个高级功法,我说不定也能给你讨要出来。”

说着,又灌了一口酒,大呼痛快。

“柔薇什么也不要,只求商师傅下次执行任务再带上柔薇,让柔薇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你这痴儿,何苦要缠着我。”

商徵羽摇摇头,却不在意。

“你赶紧回去,若是让云梦阁的管事妈妈知道你不在阁内,说不得又平白要多出些事端。”

“是,柔薇去了。”

说完,雨柔薇翩然而起,顺着街边的屋顶一路飘向云梦阁,不一会就消失在那目光所及的尽头处。

“哎,一个人多好,老是跟着我~干嘛,你说是吧,老五。”

商徵羽将装着遂末将近头颅的锦盒向上一抛,突然旁边的屋檐下方伸出一只手,将套着锦盒的布袋子一把接住。

“雨柔薇说的没错,她是该在你身边好好再历练历练。这次如果让她在云梦阁内杀了人,那我便要给她记一次大过。”

屋檐下,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他头上带着黑色的斗笠,其上垂下一层黑纱,看不清面孔,身形又隐在阴影之中,更加让人难以发觉。黑衣男子背后背着一把黑鞘宝剑,无有半点光华,若是放在哪个阴暗角落,寻常人打眼一瞧,也看不出那是一把宝剑。

这一人一剑,浑然一体,静若磐石,动若惊雷,飘飘兮如一羽之鸿毛,甸甸兮如千钧之泰山。这般人物,修为当真已达身意唯我,剑意由心的极上乘境界了。

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第五子,楚临虚。

“你倒好,还帮衬起她来了,嫌我这还不够乱吗。”

商徵羽将青竹酒筒盖好,眼见外面的一个早点已然开始出摊,顿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

昨天光顾着喝酒,倒是没甚吃食。

“填饱肚子再说,天大地大,没有饿肚子的事儿大,老五,你要不也去陪我吃点东西,顺便陪我喝喝酒?”

“提着人头,不方便。”

“我倒是忘了。”

商徵羽哈哈一笑,老五提着一个人头锦盒与他在街边吃早点,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你藏在遂末腰间的纸条已经被人发现,遂末与北域狼王私通已是板上钉钉,即便是他那做皇妃的姐姐也断不能继续纠缠,此事到此为止了。”

“嘿嘿,他那是活该!敢私通北域,就是与天下为敌!”

商徵羽回想起遂末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面露一丝冷笑,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阁主给你的。”

一道白光闪过,商徵羽伸手一接,是一张纸条:

立时返回清风抚月阁,护送曹应龙上京。

曹应龙?这不是那个传言带着青云军投降北域的叛国将军吗?他如何会到了清风抚月阁?

“阁主这是要做什么?”商徵羽眉头微皱,对于叛国降将他可半分也没有好感。

“大姐传话,曹将军是被冤枉的,此次便是要上燕京告御状,为手下阵亡的那八千青云军平反昭雪(见番外一、二、三)。”

“原来如此,我说若是叛将,阁主当不会如此。”商徵羽有些释然。“我知道了,你去吧。”

“你的玉夺。”

话音刚落,一声耳不可闻的轻响,楚临虚已然离开。

商徵羽低头一看腰间,那藏在腰带中的银色弯刃竟然露出了一角。

呵呵,自己竟然会犯这种粗浅的错误,当真是酒喝多了。

商徵羽摇摇头,大步朝巷外走去。

第五章 化山成海,铸鼎为尊

大魏朝中部,涿州,渝州城。

“曹将军,请。”

随着马车停稳,秦风亲自掀开丝绸帘布引曹应龙将军一家三口下车。

自从三日前几人机缘巧合下从涂人熊手中救下曹应龙一家三口,便沿途护送他们南下,此间终是到了一个安宁之所(详情见番外一)。曹应龙定睛一瞧,这可不是涿州最富庶之地,有着涿中金鼎之称的渝州城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曹某竟然能有幸来到渝州城,哎……”

一声叹息,道尽了内心的凄苦。

奉命在边塞驻守以抵御北蛮入侵的大将军,本已打算就在边塞终老一生,此刻却阴差阳错以戴罪之身辗转来到此地,当真是造化弄人。

“曹将军,此渝州城是小弟身后那几位大人物的势力范围,想必江湖中已没有人还敢在此打大将军的主意,但朝廷方面小弟力有未逮,无法过多影响,将军不如在我楼中盘桓几日,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秦风旁敲侧击之间,已然将事情的原委摸了个通透,原来那个之前追杀他们的涂人熊本是曹应龙的二弟,同属三皇子麾下,二人一主一副,分别把持着祁水关八千青云军。

谁知涂人熊早已暗怀异心,背弃三皇子转投入大皇子麾下。大皇子此时正如日中天,手下汇聚了朝中半数的文臣武将,甚至已有传言称他为下一任天子。

大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战报说罗阳山空虚,为了在父皇大寿之日献上大礼,不听劝阻,执意令青云军强攻罗阳山,谁料这却是敌人布下的陷阱,涂人熊见势不妙暗中逃走,曹应龙带着青云军浴血奋战三昼夜,奈何寡不敌众,八千人仅活下来不到百骑!

军情事大,大皇子怕罪及己身,慌忙对外宣称是青云军在主将曹应龙带领下,不听指挥一意孤行方才导致打败,再加上涂人熊一番声泪俱下的所谓“控诉”,一下就将青云军八千亡魂陷入不义之地!此次曹应龙入京,就是要撞天钟告御状,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为八千青云军讨回这个公道!

其实秦风也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此次撞天钟,一定有三皇子的暗中授意。三皇子是除大皇子外另一个皇位的有力

竞争者,奈何始终势弱,无法直接与大皇子相抗。以三皇子的授意来看,定是要借此向大皇子一方发起反击!

可怜可叹,曹应龙曹将军为国家浴血奋战几十年,最后却只能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若是撞天钟的结果如三皇子所愿,或还可平冤昭雪,如若不然,定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曹应龙看着这繁华市井,颇为感慨,不由得再次长叹一声。

秦风也不说破,只是笑语间替曹将军一家尽量排解愁怨,将其注意力转移到着繁华景象中来,还别说,在他的妙语连珠下,倒是让曹将军一家脸上愁容淡了少许。

沿着主道前行,几人慢慢走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之下,只见楼前当街画着一条黄线,从东至西将大门围了个严实,不知何意。两侧分立着两只貔貅,浑身珠光宝气,尽显富贵雍容。大门左右竖着两根三人环抱的朱红大柱,有顶天之势!其上以金粉描绘龙凤呈祥图,磅礴大气,其上挂着一幅对联:

化山成海,聚天下财气。

铸鼎为尊,凝地上人心。

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朱红牌匾上用中正的楷书写着五个大字:

清风抚月阁!

“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排场,曹某平生仅见。”

曹应龙感叹一句,让一旁的秦风三人颇为自得,连冷艳无双的红袖都嘴角轻扬,更别说那活泼好事的蓝翎了,早就催促着秦风快些进入楼内,好让她带着曹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领略清风扶月阁内的种种好处。

“曹将军,请。”

秦风自然不会失礼得让曹将军一家站在门口,右手一引,与曹将军并肩向楼内走去。

进入内堂,更是让曹将军一家赞叹,只见大厅周围按照八卦方位分别立着八根擎天玉柱,其上分别描摹着八名姿态柔美的妙龄少女,极尽妩媚,分别手持八样乐器。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塘,分明是从后院引入的活水,其上的荷花清新淡雅,别有一股气韵。池塘正中央是一个戏台,由三个长长的楼梯与大厅相连,雕栏玉砌,华美异常。

环着戏台的正是宾客们的雅座,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供普通宾客赏玩,越往上

则装饰越是精致典雅,第三层则只有数个雅间,其上以金坠为帘,美玉做饰,端的是锦绣华美。

“这般光景,当真是人间否。”

曹将军再次感慨。

将军夫人和女儿一直居于塞北大漠,何时见过这等排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倒是红袖蓝翎替他们化解了尴尬,细声解释着着楼中的一草一物。

此间尚是白天,未有许多客人,只有一些熟客在一楼饮茶吃酒,倒也不显得拥挤,看着曹将军的样子,客人们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想来每个人刚进清风扶月阁时多半都是这般光景。

“将军,这只是外院,以将军的身份,自然得有一个地字院的位子。”

话音刚落,只听原本还在欣赏歌舞的宾客们纷纷侧目。

要知道,清风抚月阁的地字院非大人物不予开放,就连当时途径渝州的刺史大人想要一探清风抚月阁深浅,也仅仅是被请进了人字院的三楼,都未在后面的地字院住过哪怕一晚。

这所谓的将军是何方人物,清风扶月阁竟然对其开放地字院,当真是让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各位兄台不必如此惊讶。”

秦风向四周拱手示意,一些熟客们也纷纷拱手回礼,而上层的宾客则只是点头示意。

“这位将军虽然落魄,但忠肝义胆,为国驻守边疆数十载载,庇佑一方平安,当真是我辈楷模。各位说说,如此英雄人物,当不当得我清风抚月阁一个地字院的位置!”

“天地英雄,自然当得!”

一个老而弥坚的白发老者高呼,正是名满江南的大诗人愁云奇,他这段时日正做客渝州城,正是住在这清风抚月阁地字院,有人好奇问道他这地字院究竟有何好处,只见他摇头长叹,只道自己晚来三十年,否则必将是另一幅光景。

“我等也觉,将军当得这份殊荣!”

既然愁老已经发话,其他人更是随声附和,不管是出于虚情还是假意,都让曹应龙将军感慨非常。

“将军,请!”

在众宾客的缓缓注视中,曹将军一家三口在秦风和红袖蓝翎的引导下走进了通向地字院的大门。

第六章 绿柳庄,千翠芽,大燕落平沙

大魏朝北部,云州东南。

官道上,一架牛车缓缓前行,车上满载着苜蓿草,不知是附近那个村庄中的人家。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躺在草上,手拿一青竹酒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好不惬意。

“好了老伯,我就到这,钱收好。”

说着,手指一弹,那一枚铜钱准确的落入了前方赶牛老汉的怀中,半分不差。

“年轻人,都说不收你钱啦。”

老人慈祥的笑着转身,那个年轻的身影却已然不见。

“这便是绿柳庄?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商徵羽晃晃手中的青竹酒筒,里面传来的酒声。

“管他呢,先找个酒家住下,在做其他打算!”

商徵羽将青竹酒筒中最后几口酒喝干,袖口在嘴角一抹,嘿嘿笑着走进了这座庄子。

绿柳庄,本是江南一处极为强悍的地方豪强,却不知为何突遭大变,听说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仇家,不得已举族搬迁到了这最北方的云州,虽然破落了不少,但也总算是过得安稳。

不过商徵羽到此才不是为了拜访什么旧地豪强,他步走进了庄中最大的一间酒楼,大吼一声:“小二上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相当有眼力见,一路小跑来到近前,手脚麻利的把桌面凳子一擦。

“客人想必也是冲着我们绿柳庄的千翠芽来的吧?小的这就给您去拿,客官还要些什么酒菜?我一并给您取来。”

“先给我来一坛,然后再切十斤牛羊肉,一碟花生米。”

“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酒菜就上齐了,商徵羽忙不迭一掌拍开泥封,端起来就灌了一大口。

“可惜可惜。”

刚喝了几口,商徵羽就连连摇头,但依旧自斟自饮如故,那位小二也不敢多问,见着客官无甚不满,倒也安静的站立到柜台一旁。

待到酒过三巡,商徵羽顿时皱了皱眉头,这家店看似颇为宏伟大气,但为何只有寥寥的几个食客?就算绿柳庄已然不复当年兴旺,但这般萧条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小二,你过来。”

商徵羽枉嘴里丢了一块熟牛肉,随便嚼了两下浑沦吞进肚里。

“你们绿柳庄怎么这般模样,也太过萧条了吧,人都哪去了?”

“嘿嘿,客官您是不知啊,原本这绿柳庄是挺繁华,但可惜前几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强人,他见人就打,连连击伤了几十号人,直闯柳家内院而去,此后不就便传出了柳家要大祸临头的消息,您想啊,整个绿柳庄都是柳家的,若是没了柳家,那这绿柳庄岂不就成了一个空壳?而且谁愿意沾染上无端灾祸啊。”

“故此那些原本居住在庄中的人都纷纷搬回了附近的村寨,这绿柳庄也就日渐冷清了。”

店小二苦笑着,突然告罪了两声转身离开,只见前堂的掌柜对着他一顿训斥,似乎在责怪他告诉自己这些绿柳庄的近闻。

“倒是有些意思。”

商徵羽脸上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一颗接一颗地将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是夜,绿柳庄内院,景秀厅。

绿柳庄庄主柳长风焦急地来回踱步,明日就是那人给予的最后期限,若是再叫不出他要的东西,那这下场柳家可半点承受不住啊。

“父亲,依我之见,我们未必需要怕他们,我已暗中命人去附近的云尘寨和八台山请救兵,想来明天也该到了,大不了我们付出一些银两让他们出手,也好过整天东躲西藏,再说了,这般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少庄主柳元说完,只换来父亲的一声长叹。

“儿啊,你是不知,过去我们绿柳庄在江南,那也是一等一地豪族,千翠芽更是当成过贡品谨献给朝廷,可正是因为如此,便糟了小人的惦记。”

“哪怕是以当时族力我们尚不能与其争锋,更何况是现在?就算加上了八台山和云尘寨又能比当年的我们强到哪去?我们远离故土偏安于此,不就是为了求个安稳,奈何他们还是找来了,哎,我柳家命中由此劫数啊。”

说完,柳长风长叹一声,再无其他言语。

“当年号称‘燕过无痕,掌落平沙’的柳家惶惶而走,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落到了这般田地,真是报应不爽!”

一个身穿丝绒貂裘的男子踱步进来,只见他眉目间轻佻

随意,连带着看见柳家的人都隐隐有着一丝不屑,这般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柳家景秀厅的人,除了那柳长风口中的他们,还能有谁。

“王益,不是还有半日吗?你且回去,容我再想想。”

“我觉得大可不必,你柳家若是真还有那本《大燕落平沙》掌法,早就该交出来了,如何会让我等这么多时间。”

“你想怎样!”

一众家丁立时将这个男子与其他柳家中人隔开,他们虽有二三十人,但面对着男子脸上却没有半分自信,目光闪烁神情紧张,显然是被吓怕了。

“我思前想后,你们不交出来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一,你们是在集体框我。”

“二,你们根本就丢失了这本掌法,只是在与我虚与委蛇等待援兵,我说的可对?”

柳长风目光闪烁,而柳元和其他柳家人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这场中的种种变化,均被着年轻男子看在了眼里。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家伙,看来你真是个老狐狸啊。”

被称为王益的年轻男子露出一丝冷笑,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只见一道虚幻的人影冲入人群中,只听噼噼啪啪的几下声响,那些握刀带棍的家丁们纷纷倒地哀嚎,表情痛苦。

而那少庄主柳元,被王益随意的捏在手中,但依旧对王益怒目相向,倒是挺有骨气。虽然是同龄人,但这手脚功夫实在差得太远,柳元心头不由得露出一丝酸涩。

“交出《大燕落平沙》,我便放了你的儿子,如若不然,你就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柳长风面色焦急,但眼中却无甚波澜,这一番举动落入王益眼中,顿时让他皱了皱眉头。

人道虎毒不食子,难道这老家伙当着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

“我们柳家是真没有这《大燕落平沙》啊。”

柳长风长叹一声,那样子几乎要落下泪来,但这般做派,王益却是再也不信了。

王益冷哼一声,就要下重手捏碎柳元的肩膀,却突感到一股缥缈的气机将他锁定,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第七章 酒好,对手更好

“小兄弟,万事留一线,动不动就做这些断子绝孙的事,小心以后生孩子没那啥啊。”

一道豪放的畅笑声传来,除了商徵羽,还能有谁。

只见他靠在园中的一座假山之上,手中拿着灌满千翠芽的青竹酒筒,看着场中的众人发笑。

“小兄弟,要不,咱俩喝一杯?”

“哼,你又是哪里来的泼材,我王益的事,你凭什么管!”

“小小年纪,以为有两手功夫就天下无敌了?真不知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商徵羽从假山上跳下,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虽然在那些家丁眼中他是走得如此漫不经心,但看在王益眼里,却让他露出了十二分的警觉。

敛气于内,凝而不发。这个人,是个高手。

“这位兄台,不知是何方人士,可否报上名来。”

单单是走了几步,就让王益明白商徵羽不是一个易与的角色,当即将柳元丢到一边,拱拱手,大拇指微微前倾,摆足了江湖礼节,却也向来人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怕你。

“江湖浪荡客,酒中糊涂鬼。在下商徵羽,你叫王益是吧,这绿柳庄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不远千里追到这靠近北域的云州,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这千翠芽还可入眼,其他的嘛……”

商徵羽目光扫向柳家庄的众人,尤其是在柳长风的脸上停了一下,不知何故。

“我与柳家有旧怨,只求商兄弟行个方便,不要插手。”

王益此时已经心中一沉,看着商徵羽的样子,今次的事情恐怕他是真要管上一管了。

“不就是《大燕落平沙》吗?一个不入流的掌法,值得你大费周章的跑来此地讨要?比起你身上的‘须臾无量决’,这《大落燕平沙》根本就不值一提。”

王益面色一惊,脸上随之露出了狠色,这人不知是何来路,竟然张口就叫破了他身上的须臾无量决!而且《大燕落平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万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哼!”

只听场中一声冷哼,王益身形瞬间闪动,脚下变幻,一掌直接封向商徵羽面门,瞬极而发,这是要杀人灭口!

“当真要动手?”

商徵羽面露轻笑,用空出的右手在身前一拨,将王益的掌风引向一边,同时挺身扭腰,掌刀斩向王益侧腰,举重若轻,瞬间转守为攻!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王益面色凝重,却也不惧,身形如水般变幻,显然带着须臾无量决中那股以细微处蕴乾坤的独特气势。

掌刀落空,王益已然飘回了原处,毫发无伤。

“兄台当真要管?”

对于商徵羽,王益已再无半分小视,他虽言语试探,但身上气劲鼓荡,罡风环绕周身,下一击必定是石破天惊!

“你不杀人,我便不管。”

“我可不愿这千翠芽就此绝迹。”

商徵羽依旧是那副嗜酒如命的豪迈做派,但也暗自将内力提至巅峰,虽未有飞沙走石之相,但已尽数收敛于体内,半分不输那王益。

“这位少侠,如果您能帮我绿柳庄化解此次危难,我绿柳庄上下三百口感激不尽啊,我柳家愿献出千翠芽千斤,白银千两以谢少侠救命之恩!”

柳长风高声疾呼,声音越过人群传入二人耳中,王益眉头微皱,而商徵羽则哈哈大笑起来。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益率先发难,挟着推山填海的气势向商徵羽攻来,不知使出了何种步法,身影一分为二攻向商徵羽两侧,虚实不明,让人难以招架。

“好一招阴阳化身之法,待我商某来破你!”

商徵羽在原地站定,一股刚猛的气劲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扫向四周,顿时让左侧的王益身形一顿。

“哈哈哈,商某来也!”

长笑间商徵羽丢开左手的青竹酒筒,双掌齐齐前推,如幕如雨,封禁王益周身上下前后,再无半分闪避空间,逼他以掌对掌,以攻对攻!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掌风如雨,罡气若山!

“怕你何来!”

王益大吼一声,周身气劲凝于双掌,只听一阵激烈的交击声传来,如金如铁,双方须臾间对攻了数十掌,皆未让对方占到丝毫便宜。

罡气对撞,掀起磅礴气浪,那些家丁纷纷后退,甚至有几人被气浪掀倒,无人能站立在院落之中。

“有商少侠在,定能解我柳家之危!”

柳元一脸艳羡之色,几欲挺剑而上,奈何身上无半分功夫,说不定还会妨碍商徵羽,只会徒增笑耳。

场中气浪翻涌,比起之前更加狂暴。

一连三十二掌,掌掌夺命,却无一人建功。

“喝!”

一声爆喝

,王益和商徵羽再次齐齐对上一掌,场中原本因为二人刻意收敛早已积聚的罡气瞬间爆开,气浪如潮如海,汹涌澎湃,本应将两人各自荡开,却没想到二人都使出了千斤坠,在原地半分没有动弹!

“再来!”

王益哪还有半分刚才与众多绿柳庄家丁对峙时的潇洒写意,脸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将内力催至巅峰。

“吃我一招!须弥芥子掌!!!”

只见他腾身而起,手中光影闪动,一时间双手化万千,又暗含芥子纳须弥的上乘道韵,对着商徵羽当头罩下,封尽周身八门,看这架势,当是他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了!

“哈哈哈哈,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

商徵羽长笑一声,不退反进,双掌在胸前交叠,凝而不发,场中平白刮起一阵狂暴飓风,以商徵羽为中心向四周肆虐而去,只是起手式,竟然就有这般骇人的场景!

当王益掌风临近,商徵羽双目霎时间迸发精光,于瀚海般的掌影中找到了那一抹虚实变换间的王益真身,掌劲以雷霆万钧之势,喷薄而出!

大风云掌第四式!大风起兮云飞扬!

“破!”

随着商徵羽一声爆喝,四掌交叠,那万千掌影竟如泡沫般齐齐泯灭,露出了其中隐而不出的王益。

此刻的王益发带早已崩碎,嘴角渗出鲜血,额头青筋鼓胀,青丝在狂风中翻腾,如一缕风中残叶,随时会被撕碎!

呜啦

王益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口中鲜血狂喷,被商徵羽刚猛的气劲直接轰飞了出去,撞开内院大门,一头跌进了外院的池塘中。

使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绝招,商徵羽也面色微微发白,他如吐出一口体内浊气,立时将内劲运转一大周天,收劲回功,不多会便无甚大碍。

柳家的柳长风月柳元站在原地,丝毫不敢进入场中,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哈哈哈。”

行功结束的商徵羽爆发出一真爽朗的大笑,三两步捡起地上的青竹酒筒,将其中的半筒千翠芽一口饮了大半。

“酒好,对手更好,哈哈哈哈!可惜可惜……”

“王益,你莫要在那池塘里装泥鳅,快快起来,若是还不服,我们再打过!”

只听一声爆响,一个人影瞬间窜出水面,挥手间用内劲将身上衣裳蒸干,利于内院院墙之上,与商徵羽怒目相向。

第八章 这酒喝着不痛快

看着脸色苍白的王益,商徵羽却知道,自己的掌劲只伤到了皮肉,未能进入经脉脏腑,被这王益飞退中化于无形。

商徵羽微微一笑,这家伙,还在装!

“商兄厉害,王某甘拜下风,可否告知出身,待王某功成之日,必定登门拜访一血今日之耻!”

“商兄弟,你万万不可放他离开,那样定会给你的家族招来弥天大祸的呀!”

柳长风再也忍不住,快步抛入场中,对商徵羽抱拳道。

“我商某,从不轻易杀人,更何况这件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奇,你这一身须臾无量决已然高出那大燕落平沙不知多少级数,何必揪住这点不放,难道这柳家与你有血海深仇?”

“哼!”

王益一直在暗自运功疗伤,此刻已然好了九成,不惧一战。

他指着柳长风,还有这一众柳家家眷,长声喝道:

“你问问那柳长风,他们柳家,过去可曾是我南岭王家的附庸?受我王家庇护,却在我王家陷落之时,不但不出兵相助,反而举族逃离到这云州偏远之地偏安一隅只求自己富贵,哪有这般道理!”

“这大燕落平沙,便是当年柳长风的祖上进见我祖爷爷时,为表示两家交好由我祖爷爷送与他柳家之物!虽然已过百年,我王家此刻已然不在,我也无意再追究什么对错,但这《大燕落平沙》我王益誓要取回!替父亲完成心愿!”

见着王益这般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述,商徵羽皱了皱眉头,回头怒视柳长风,喝问到:“你老实说来,可有此事!”

虽然商徵羽未作出任何动作,但柳长风还是当即下厨了一声冷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可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少侠息怒,柳某实在不知啊,只要商少侠愿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狠人赶出绿柳庄,我许诺的白银千两,美酒千斤依旧有效,如何?”

商徵羽望着满天星斗,突然做了一个对所有人来说无比意外的决定。

他拔开青竹酒筒的木塞,将里间千翠芽尽数倾倒在地。

“难怪这千翠芽我总觉得少了一股什

么味道,原来是这酿酒的人心坏了。”

“这样的酒,商某喝着不痛快!”

说完,商徵羽拂袖而去,但当走过王益所立的墙头时,商徵羽顿了顿。默然说道。

“王兄,能不伤人的话,还望不要伤人。”

“王某自有分寸。”

“那好。”

说完,商徵羽头也不回的离去,再不管那柳家人半分。

太阳初升,商徵羽在树叶间稀疏的阳光下转醒。

摸着身边已然空了的青竹酒筒,商徵羽苦笑,这一段路,怕是要难捱啦。

“商兄竟醉卧在此,当真是好雅兴啊。”

只见树下立一男子,正是王益,他面带微笑,扬了扬手中的一本旧书,上面赫然写着:

大燕落平沙。

“恭喜啦。”

商徵羽翻身下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自朝庄外走去。

“怎么,千翠芽不对味,这就要走了?”

王益赶上来,两人并肩而行,皆是器宇不凡,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这里无酒,我自然要离开,否则这酒虫造反,当真是要去掉半条老命。”

“以你我的轻功,往南只需半日便会到达涿州益阳城,到时我请商兄喝那里出名的鹊酒,如何?”

“你这小子,昨夜还和我打生打死,今天就要请我喝酒?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好声讲来!”

王益嘿嘿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只求商兄告诉我你是何人,所归何处。”

“然后功成之后找我报仇?”

商徵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清风抚月阁的人。”

“涿州渝州城的清风抚月阁!”

没想到王益竟然立时大惊,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商徵羽,奇怪的说到。

“这些年清风抚月阁声名鹊起,楼中有七大高手,号称风月七子,不知商兄……”

“在下不才,舔

居第四。”

“那当真是失敬了。”

王益目光认真,转身对商徵羽拱手一拜,起身道:

“这次我能知道柳家偏安于这云州一隅之地,还是多亏了清风抚月阁的帮助,没想到此刻又能遇见商兄,王某与清风抚月阁真是有缘啊。”

“哦?你是在阁中买的情报?莫非是秦风(见三篇番外)卖给你的?”

“正是秦长事。”

这个家伙,让他掌管这阁中情报消息还真是没有放错地方。商徵羽不由得一笑。

“此次我正是要去渝州城向秦兄道谢,看来我与商兄是同路啊。这一趟酒,王某是请定了,就不知商兄肯不肯赏不赏脸。”

“有酒有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哈哈哈哈,快快出发。”

说完,脚下立时一动,整个人如落叶般向庄外飘去,身法缥缈,一跃数丈,霎时就与王益拉开了距离。

“商兄等我。”

王益也不慢,他化作一道残影急追而去,路上众人纷纷伢然,这两位少年,竟是两个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哈哈哈,王兄,可否需要歇息一下?我看你已经有些疲惫啦。”

“勿需商兄挂怀,王某所修内劲与别家有所不同,内力充盈,尚可再奔十里。商兄若是累了,大可歇息一下,再行前进。”

说话的两位年轻人自然是商徵羽与王益,他们打从出了绿柳庄就直向南方而来,一路上风驰电掣。毕竟都是年轻人,这没过多久就叫上了劲,王益昨日一招败于商徵羽,便想今日找回场子,一路无有半点放松。而商徵羽肚里酒虫肆虐,心心念念的只有那益阳城的鹊酒,再加上王益穷追不舍,更是不愿放慢速度,二人就这般一赶一追,旋即又跨过了几里地,已经能看见益阳城那高耸的城墙了。

益阳城,身处涿州和云州的交界处而偏于涿州,西临济水,东靠叶儿山,北面则是一马平川,为涿州内的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地,若是云州失手,那益阳城就将成为朝廷最后的一道防线,也会成为重夺云州的前线大本营。

第九章 打你个穿红戴绿的窝囊废

“总算是到了。”

商徵羽和王益二人在城门前飘然落下,倒是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

“这益阳城说起来还和我有颇大的渊源,当年我王家败落,爷爷这一支族人便是在益阳城附近安居下来,直到现在我也有这一些哥哥姐姐在此,只不过多年未曾走动,这些亲戚已然都生疏了。”

走进城内,王益饶有兴致的向商徵羽介绍起这益阳城的种种,说到兴奋处,当真是手舞足蹈大笑不止,惹来众多目光。

“商兄,这便是益阳城最大的华阳楼,此中的鹊酒虽名声不显,但其实却是难得的好酒,绝对和商兄的口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堂,小二看着王益这一身锦帽貂裘的打扮,顿时将身穿麻布长衫的商徵羽忽略了,谄笑着躬身在前方带路,那哈腰的样子,都让人感觉似乎驼背了一般。

“就坐在这里吧。”

王益指着大堂左侧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小二连忙上前擦了又擦,就差把桌子整个换成新的了。

“先来两坛鹊酒给我和兄弟尝尝,再来两碟拿手小菜。我可告诉你,可莫要拿那不加青泥果的假鹊酒蒙我,如若不然别怪我不给你结账。”

“得嘞,客官一看就识货,我这就给您二位去拿。”

说着小二三步并两步的跑进后厨,一会就抱了两坛子未开封的鹊酒出来。

“这里的小二,怎么这般势利。”

商徵羽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在意,但这般感觉却是不太好。

“别看益阳城不大,但这里身处涿州和云州交界,即是军事重镇但又相对安稳,是朝中那群想要混资历又舍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前线的高官大夫们的理想之选。”

“甚至夸张点说,你从军营里随便拉出一个参将他都能和当朝宰相扯上关系。”

“你看,这大厅里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十之一二都是在朝中有着封侯拜相的亲戚,其他的几位稍显不如但也多半差不到哪去,否则在这个街道上,哪会有如此多的玩乐之所呢。”

说到兴奋处,王益手舞足蹈,商徵羽也大感有趣,两人一轮推杯换盏,这

两坛子鹊酒已然空了。

“小二, 上酒!”

王益也是个爽快人,连声高呼,引得堂中人纷纷注目。

“这是哪家的小子,怎的如此吵闹,忒让人不痛快了。”

大堂中央的一个桌上,坐着一个肥硕的胖公子,身上的红色绸缎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高级货色,他单脚踩在凳子上,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身边一众手下围绕,左右坐着两位公子哥,但都一脸谄媚的笑容,轮番向胖公子敬酒, 而他却爱答不理。斜眼瞟见高声唤酒的王益,胖公子突然从心里涌出一阵厌恶,说到:

“去,将那两个家伙赶走,爷看着不痛快。”

“泽爷,您稍等。”

其中一个蓝衣公子哥立时起身,当即就变了副脸色,面露煞气,带着身后的五个手下向商徵羽他们这桌走来,一路上人们纷纷让道,端的是嚣张跋扈!

“你,还有你,泽爷不喜,让你俩滚出去!”

这个刚刚还在胖公子面前点头哈腰的家伙此刻仿佛换了一个人,昂首挺胸,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这般做派,倒是让商徵羽乐了。

“喂,同样是吃酒,为何你们能在这吃,我们就吃不得?这是何道理?若你能说个分明,这酒我还真就可以不喝了。”

商徵羽王嘴里夹了两片牛肉,丝毫没有正眼看这位蓝衣公子。

“让你们滚就滚,哪来这般多废话,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外乡人,不认识泽爷,那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泽爷的舅舅就是当今朝廷的尚书大人,姐姐就是当今大皇子的宠妾,泽爷只要伸伸手指,就能把你俩挫骨扬灰!还不快滚!”

“哟,我好怕呀。”

王益只是冷笑一声,而商徵羽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蓝衣公子的鼻子笑骂道:

“你这穿红戴绿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优越感,天下皇亲国戚就那么不值钱吗?我一路走来竟然能碰见好几个,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也。”

“我看你是找打!”

一个蓝衣公子怒极,退后一步,身后那五个舞刀弄棒的恶奴当即冲了上来,一棍子朝着商徵羽当头砸下。

“全是一群软脚虾,让商某教教你们什么叫打架。”

商徵羽有心要戏耍他们一顿,故而没有使出内劲,但这样也不是这几个毫无功夫的恶奴能对付的,只一盏茶功夫,这五个恶奴便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叫着打滚半天爬不起来。

“你……”

这个蓝衣公子慌了神,赶忙后退。

“你们几个,一块上!”

被称为泽爷的红衣胖公子终于坐不住了,他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剩余的几个恶奴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一路上不知掀了多少酒桌,那些食客却个个敢怒不敢言。

“商兄且稍作,王某来玩玩。”

王益才没有如商徵羽那般随意,挥手挡住劈头而来的木棍,内劲直接随棍而上,一声爆响,木棍近端顿时在这恶奴手中炸开,木屑直插入皮肉,顿时皮开肉绽。

“一个个都趴下吧。”

王益一个大鹏展翅腾身跃入恶奴中间,手脚齐动,一时间人影翻飞,这十几个恶奴全都倒地哀嚎,看这劲道,回去之后怕是要好好躺上几天了。

“这下,该滚的是谁?”

商徵羽笑着,一把揪住蓝衣公子的衣领,然后笑嘻嘻地将目光转向红衣胖公子那边。

红衣胖公子在仆人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就吓傻了,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模样,丢下另一个公子就要跑,谁知王益早已先一步堵住了门口,一把将他摁回了原来的凳子上。

商徵羽左手揪着蓝衣公子,右手拿着一坛刚刚从另一个酒桌上拿来的鹊酒,一边走一边喝,笑嘻嘻来到红衣胖公子的身前,然后把蓝衣公子往桌上一丢,笑道:

“怎么,就让你们喝酒,爷就不能喝?这是什么道理?爷没读过几天书,你可别骗我啊。”

红衣胖子就快要哭出来了,他还转头想向另一位白衣公子求救,却没成想,王益早已将他丢到了一边,自己坐在白衣公子的位置上。红衣胖公子被两人夹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是笑,甚是滑稽。

第十章 风字玉牌

“你们是大爷,二位是真正的大爷,我就是一市井小流氓,你们高抬贵手,千万,千万别打我呀。”

“呵这就服软了?没意思。”

商徵羽一掌将这个胖子打翻在地,随后王益直接唤来小二。

“把这都撤了,换一桌酒菜,我和我兄弟还没喝够呢。”

三位公子趴在地上,想跑又不敢跑,那些个鼻青脸肿的恶奴相互搀扶着起来,也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商徵羽和王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这十几号人。

就这般僵持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红衣胖公子的救兵来了!

“三叔,你快将这两个恶棍抓起来,给侄儿出气!”

红衣胖公子看见远处走来一堆兵勇,恨不得喜极而泣,他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手脚并用一下子扑到了队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怀里,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那两个公子哥和十几个原本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恶奴们纷纷跑了出来,立时换了个脸色,对着商徵羽和王益怒目相向。

“邱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出气,来人!”

这个身披裘袍的大汉挥挥手,顿时一众兵勇就冲了上来,将这座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那两个被打的公子张牙舞爪的仿佛就要扑上来,却连半步都不敢往酒楼里迈,典型的样子货,看着这般场景,商徵羽只觉得滑稽非常。

“商兄,看样子今天这酒是喝不成啦,改日我再请你喝一次。”

王益苦笑道,没成想这胖子在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上赶着巴结他,倒是失策了。

“没事,这场酒我喝得很痛快,相当痛快,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商徵羽拿起青竹酒筒就将剩下的鹊酒灌了进去,随后大步迈出了酒楼。王益也不言语,紧跟着走了出去。

“你就是那闹事的罪魁祸首?拿下!”

裘袍汉子大吼一声,随即退后一步,他可是听过侄儿说起这两人的本领,可不敢以身犯险。

“上”

那几十号兵勇立即扑了上来,眼中闪烁着精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还没有半分风险,只要能让泽爷满意,那还不

是加官进爵之日可啊!

这群得意洋洋的兵勇就要与商徵羽接触,商徵羽却半分不慌。

“邱将军,你且看这是什么?”

只见商徵羽突然从胸口掏出一个羊脂白玉令牌,上面单单雕着一个风字,古朴大气,却没有任何令人惊叹的地方,但霎时间就让这裘袍大汉脸色巨变!!!

“停下,都给我停下!”

裘袍大汉急忙上前叫停。

他隔着兵勇的人墙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个令牌,目光急转,突然二话不说,回身一巴掌就抽在名叫邱泽的侄儿脸上,当即打掉了他的两颗大牙。

“这位公子,都是我侄儿不懂事,回去之后我必定以家法处置,绝不姑息!不知两位公子住在何处,可否告知在下,改日邱集必带着这斯登门谢罪,以消公子之怒。”

看着这把风云变化,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就连王益也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管他作甚,反正看这架势,自己二人当可全身而退了。

“邱将军言过了,我们年轻人喝个酒吃个茶,小打小闹玩玩而已,商某可从未当真,你说是对否?红球(邱)儿?”

“我们是在玩笑,都是玩笑,都是……”

邱泽虽然借着家里的势力在外横行无忌,但他绝不是一个草包,这般架势已经很明显了,商徵羽二人明显就是背有靠山的人物,邱泽自然知道如何做。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也要上路了。这一路南下倒是疲乏了,邱将军,不知可否借我们两匹快马,让我好尽快赶到渝州城。”

回主楼复命,这就更没有错了。

邱集心思急转,却含笑间没有半点展露。

“我这刚好有两匹快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二位若是不弃,便尽管拿去。”

“邱将军美意,商某已知,待得邱将军高升之日,商某必定登门道喜。”

“那邱某就谢先生吉言啦!”

邱集闻之大喜,当即对着商徵羽大礼参拜,随后立刻着人从城内营中牵来两匹上好骏马,又在鞍内隐埋了不少金银,亲自将二人送出了益阳城。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好不快活。

“商兄啊,那邱家二人按理说应该也算是京城的一方豪强了,有尚书大人和大

皇子为他们撑腰,按理说应该不惧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怎么见到商兄拿出那个玉牌却和老鼠见到猫一样,甚是害怕。而且你最后说要恭喜他高升,这又是何道理?”

商徵羽哈哈大笑,一甩马鞭,脚下良驹又快了几分,那马鞍后方悬着的黄白之物发出一阵交击之响,刹是好听。

“王兄以为我清风抚月阁的情报方面如何?“

“若是没有从秦风兄弟那里买到绿柳庄的情报,我要夺回着《大燕落平沙》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在这方面,王某是佩服之至啊。”

“没错。”

商徵羽笑道:

“我清风抚月阁除了一些日常生意之外,若说最特殊的便是这情报交易了,下至黎明百姓,上至达官贵人,甚至是朝中那些皇亲国戚,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我们便能替他们打听出相应的情报。”

“这些个在益阳城混资历的公子哥们,说句实话,别看他们背景深厚,但实际上却有不少东西拿捏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平日对于别人或可以横行无忌,但对于我们清风抚月阁来说,该服软的时候就必须得服软。”

“哈哈哈,如此看来,清风抚月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呐!”

王益也不是刚刚混江湖的雏儿,立刻明白了着其中的深刻含义,以清风抚月阁的背景实力,只要稍稍透露出一点消息,提拔一个人或者贬谪一个人那还是相当容易的。怪不得那邱集看见商徵羽拿出风字玉牌后变脸如此之快,此刻一想倒也恍然。

“我清风抚月阁只是江湖之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怎么样,王兄有无意向要加入我清风抚月阁?以王兄的身手,再加上商某的引荐,或可寻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啊。”

王益哈哈大笑,豪迈非凡。

“商兄说的如此真切,我真是非常动心。奈何现在修炼还远未至大成之境,此次下山也是听闻了绿柳庄的消息才有此一行,待和秦兄弟见面后就将返回山上继续修行。”

“不过我可承诺,若是以后王某行走江湖之时想要加入哪方势力,必定会先想到清风抚月阁。”

“那便说好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长笑间,两人已然临近了渝州城。

第十一章 王家,大魏,阁主为谁(上)

刚行至清风抚月阁大门口,只见门口早已有三人在那迎接。

左侧一人身穿淡红薄纱裙,头戴玉笄,其上雕琢牡丹花纹,一点红蕊藏于发间,说不出的妩媚明艳,眉间一点朱砂,凤目清冷,气质与装束迥然,却给人一种火中蕴冰的奇异美~感。

右侧一人身着水蓝色纱裙,头戴一黄金打造的孔雀发簪,其上缀着蓝色宝石流苏,随着主人的身姿摇曳,眉间一点淡蓝花钿,清新雅致,美~目流转间透着一股灵动与俏皮,与之前红纱丽人的霜寒又自不同。

一静一动,一浓一淡,相得益彰。

二人前方是一名翩翩佳公子,身披貂毛大氅,内里穿着由上好的金线绸缎缝制的锦衣,腰上缀一枚羊脂白玉牌,手中纸扇轻舞,好不潇洒,遥遥看见二人前来,当即面露喜色。

正是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六子秦风以及他的两位红颜知己,红袖,蓝翎。

商徵羽和王益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下人,商徵羽与秦风直接熊抱在了一起,兄弟亲密之情溢于言表。

“四哥,你可算回来啦。”

“王兄,此行可算顺利?那件东西可否拿到?”

秦风玲珑八面,自然不会冷落一旁的王益,长笑间就与他攀谈起来,当得知商徵羽与王益在绿柳庄大打出手,而后又一同酒后大闹益阳城的时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二人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来来来,今日定要再好好喝上一顿!”

秦风当即将二人引至三楼一间雅室,一路上纷纷有路人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敬。

不消一会,一桌酒菜就已齐备,三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连连,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三人便攀谈起来,秦风有意问到了王益的出身,王益也不介意,随即说了出来。

“我本是岭南王家的人,百多年前或还有些名望,此时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谁人还会记得,此次也是为了完成家父的这一个遗愿,取回我王家在外 的《大燕落平沙》掌法,否则我断不会如此匆匆下山。”

“岭南王家?我记得我翻看楼中书稿时有过一点记载,可是人称‘塞北侯,西关刘,岭南王家傲千秋’的那个王家?”

“时隔百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王家,当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秦兄,你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啦。”

王益感慨非常,

自己满饮一杯,长叹一声。

“就算是强如当年的王家,竟然最后也分崩离析,族人落入如此田地,当真让人唏嘘不已啊,不过事情已过百年,那些过往早已烟消云散,此次能取回《大燕落平沙》,王兄也算了了一大心愿,想必回去之后,修行之时当会突飞猛进,商某在此,先行恭贺一声啦。”

商徵羽不愿在酒桌上深谈这些伤心往事,转而说到其他,气氛又渐渐回升。

……

“总有分别之时,二位兄弟就送到这里吧。”

走到清风抚月阁门前,跨过那条醒目的黄线,王益翻身上马,对着商徵羽和秦风拱拱手,长啸一声,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

“这王益,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当真是痛快。”

“呵!小秦子!此刻就你我二人,你这般说教,可不就是说与我听?莫非四哥就不是那性情中人,莫非与你四哥就半点不痛快?我看你是找打!”

商徵羽听着秦风的感慨,当即做暴怒状,伸手欲打。

“四哥,六弟可半点不敢说你啊。”

秦风赶忙握住他的手臂,笑着赔罪道。

“在楼中,谁人不知四哥的豪爽大义,我就是随口一说,四哥千万别当真,算是小弟不对,小弟认罚。”

“这还像话。”

商徵羽大笑一声,二人旋即上楼,继续喝酒吃肉去了。

“四哥,你可知我为何要帮助着王益。”

二人又换了一桌酒菜,这时王益已然不在,二人话语间也放开了许多。

“哦,愿闻其详。”

秦风吃了一口菜,也不卖关子,轻声道。

“一半是生意,一半是人情。”

“想当年,我还是孩提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过,我大魏开国之初,岭南曾有过一个王家,富甲一方,气贯东南,乃是当时一等一的豪族,我的祖上就曾受过王家的恩惠,甚至于我所修的这身玄门正宗的紫微宝鉴也与那王家有些渊源。”

“哦,竟有此事?”

商徵羽给秦风满上一杯,静待下文。

“这王家当年如日中天,甚至可以说俨然已经是岭南的土皇帝,但不知何故,短短一月之间,整个家族分崩离析,走的走,散的散,那般庞大的家族,竟然散若星辰一般,时至今日,除了当地的那些宅院,甚至都没有

留下半点痕迹,你说奇怪否?”

“老六,你这是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是也不是。”

秦风随意地笑着,待得红袖蓝翎二人将酒食收拾干净,换上香茗,将二人屏退之后才慢慢的说道。

“江湖当年盛传,王家之所以败落,和如今的朝廷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当年群雄逐鹿,割据中原,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大人物,力压众人,一统中原,结束了那长达百余年的中原乱战,这段历史,四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商徵羽长笑一声,指着秦风没好气地说到。

“你在讽刺你四哥没读过几天书吗?你说的这些,不就是大魏当年建国,一统天下的那段历史?这里面又有何说道?”

秦风折扇一闭,探过身子在商徵羽耳边轻声到。

“当年的王家之所以繁盛,正是因为支持了那位开国先皇,但当今天子的祖爷爷,可未必就是我们以为的那位啊。”

“什么!”

如此惊骇的消息,让商徵羽不由得站起身来一声惊呼,秦风连忙将他压下,小声提醒他不要乱说。

“虽然这只是小道消息,然自从开国先皇登基后,所有与那位王上有密切关系的家族和将领都几乎在一夜间消失一空,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关联,那我可半点都不信。”

看着秦风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商徵羽平静下来,思前想后一番,忽又哈哈大笑起来。

“六弟啊,都说你闲暇时最爱去那洗心阁里看杂书,我看你是那些志怪小说看多了吧,就算是又怎样,百年过去,一切烟消云散,与我们清风抚月阁又有何干系?无非就是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罢了。”

“醒醒吧,六弟,哈哈哈哈。”

商徵羽放肆的笑声并没有让秦风觉得难看,反而是秦风始终气定神闲的看着他的四哥,这副模样,与当初在路边茶肆里邀请曹应龙将军同行时候一模一样。

笑了一阵,见得秦风依旧如此,商徵羽当然明白这位六弟的秉性,若是没有一点把握,他断不会如此。

“好吧好吧, 算哥哥怕了你了,到底有何缘由,你快说说。”

“哈哈哈,我就知道,在清风抚月阁中,大姐远在京城,二姐不问世事,三哥高深莫测,五哥和老七也成天不见踪影,也就是四哥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哈哈哈。”

第十一章 王家,大魏,阁主为谁(下)

秦风畅笑一阵,随后收起玩笑,面色认真的说道。

“四哥也知道我喜欢去洗心阁读书,最近我无意在阁中最高层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些野史和随笔,里面记载的都是大魏建朝时期的一些事迹,林林种种不下百余件,王家的变故在里面也仅仅占了一小部分而已。”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现象,阁主似乎很在意这些东西,这些野史传记中很多地方都有阁主的亲手批注,记载之详细仿佛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你也知道,在字迹方面,小弟是断不会认错的。”

“按理说倒也无伤大雅,但我之前关于大魏那位开国皇帝的怀疑正是在这些随笔中找到了答案,阁主的原话是:大魏始皇,谋朝篡位!”

“阁主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但说不定还真有其事了。”

商徵羽喝不惯那些淡雅的茶水,索性将自己腰间的青竹酒筒取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不因其他,只是为了压下心头的惊骇。

秦风并不着急,因为当时他刚刚看到此笔记时表现得比之商徵羽还要不堪,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才缓过神来。待商徵羽这一口酒饮干,秦风才装作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四哥,我们虽号称风月七子,然我们七人除了大姐外,又有几个是从小在清风抚月阁长大的,只是加入早晚而已。说到底我们加入这清风抚月阁都是各取所需,或名或利,或是金银财富,或是武功秘籍,像我便可以很不避讳的说,我加入清风抚月阁便是为了那洗心阁中的杂书。”

“但你我加入清风抚月阁这么多年来,莫说其他人,就连你我其实也未见过阁主哪怕一面,一切皆是由大姐通传,你难道对阁主的出身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此刻商徵羽正紧紧地盯着秦风,目光咄咄逼人!

“老六,你若还是我六弟的话,这些东西就最好都永远不要再提起。”

“忘了我们当初刚进入阁中,大姐教我们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在清风抚月阁,不可揣测阁主身份!”

秦风被商徵羽咄咄逼人的目光慑了心神,只能露出一股苦笑拱手作揖道:

“四哥,算六弟错了还不行吗?秦风以后都不敢了。”

商徵羽看着秦风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才稍稍收起了脸上的寒霜,沉声到。

“六弟啊,七人之中,其他人我都不担心,但唯独你却是大家最担心的。你玩心太重,有时候还是要克制一些才好。”

“这是阁中最大的忌讳,你可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风月誓杀帖一出,逃不开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别忘了,老八是怎么死的。”

商徵羽在秦风的肩膀上拍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这就是要告诫他,千万不要以身试险!

“四哥放心,老六记住了。”

秦风起身对着商徵羽拱手一拜,不为其他,只因四哥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

涿州西南方向,一个三百人步兵对正在前行,最前方有数匹高头大马,其上之人正是京城三皇子子麾下的近前侍卫长苏震。

只见队伍后方远远奔来一匹骏马,其上是个传令官。行到苏震面前一勒缰绳,立刻翻身下马高声道。

“将军,我们得到线报,曹应龙在涿州北面遭遇涂人熊的追击,恰被清风抚月阁的人相救,现正在渝州城的清风抚月阁中休养。”

“好,哈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曹应龙将军果然是吉人天相,再好不过,兄弟们,随我加快步伐,去渝州城迎接曹将军回京!”

说完,队伍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看这样子,只要明日下午,苏震就将与曹应龙会面,到时有军队护送,哪怕大皇子想要再派人动手,也需要掂量掂量了。

离清风抚月阁不远的一处院落中

,足足站了有二三十号人。他们全都身穿夜行衣,背负钢刀,黑布遮面,看着行走间龙行虎步的模样,身上均有着不错的功夫。他们三三两两的私下交流着,从话语中听到最多的就只有三个字:

曹应龙!

一个黑衣人推开院门跑了进来,足下生风,一看便知是有着不俗的轻功,他推开主间的大门,立时单膝跪地道“

“报,大人,苏震的三百步甲兵预计明日下午就将到达渝州城,大皇子命我们火速行动,不能让他们两方回合!”

“嗯,知道了。”

一个身穿夜行衣、坐在客厅正中央的中年男子挥手将这个手下屏退,环顾左右轻声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梅林七客自从投入大皇子麾下,一直养尊处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投名状,此刻大皇子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兄弟几个一定要齐心协力,万万不可懈怠。”

为首的这个中年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长愈两尺的黑铁折扇,厚重异常,乃他的独门兵器,而左右分列的六人也各有所长,或背负宝剑,或手持劲弩,或手握银枪,或腰盘长鞭,或手握钢叉,或腰佩双刀,算起来正好七种。

“大哥放心,我们梅林七客也算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杀手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失手过。虽然这清风抚月阁号称有什么风月七子,楼中禁止杀戮,但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潜行进去,曹应龙的人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话的那个背负宝剑的剑客坐在铁扇客的右下手,当是梅林七客中的二号人物。

“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大皇子安排了二十七名军中好手与我们随行,只要运用得当,以他们为饵吸引清风抚月阁的人,再由我们暗中出手,当可一举成功。”

铁扇客的性格相当谨慎,但此次人多势众,名为暗杀,实际就等同于攻打清风抚月阁,己方一明一暗两路人马齐齐袭杀而至,那曹应龙当是再无半点生机。

第十二章 愁云遮月谁人将死

月上柳梢头,却被愁云遮住了浩浩清光。

桃花斋外不远处的树林里,商徵羽和秦风正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红袖蓝翎陪侍在旁,借着这时有时无的月光,倒也显得相当惬意。

“原来曹将军的身上还背负着如此多的冤屈,若不是秦风你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六哥,我也是接到曹应龙将军之后,一路上太探听出来原委,哎,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闲来无事,秦风便把发生在曹将军身上的事情告知了商徵羽,原来当初是大皇子一意孤行,要在天子大寿之前送上大礼,命青云军强攻罗阳山,结果却全军覆没后为了逃避罪责,将青云军说城池临阵投敌的叛军,曹应龙也成了叛将,此番曹应龙其那里跋涉南下燕京,便是要告御状撞天钟,为青云军那八千英魂讨回一个公道。

“如此说来,大皇子为了继续隐瞒下来应该是执意要杀曹将军了,他那些手下在隔壁安静了这么多天,当真就会在今夜出来?”

商徵羽再次满饮一杯之后,伸了个懒腰,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

“可莫要框你四哥啊。”

“四哥莫急,就算是他们不来,有六弟在此陪你喝酒,难道就不痛快吗?”

秦风笑道,手中的折扇轻舞,微风徐徐,再配上着林中树叶响动的沙沙声,倒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你有美人在侧,而我却只有一壶老酒,你让我怎的痛快!”

商徵羽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惹得秦风哈哈大笑,随手将红袖蓝翎揽在手中,挑衅似的对商徵羽说道:

“索性云州的任务已经结束,你倒是让你那美女徒儿快快回来啊?有她在旁给你斟酒作陪,那是多少达官贵人梦寐以求的滋味啊,哈哈哈哈。”

“哎,你莫要提她。”

商徵羽指了指秦风,没好气的说到。

“这个不长进的,我说帮她向阁主请功,甚至可以帮她讨要洗心阁中的上等功法,你猜她怎么说,她……”

“柔薇肯定会说:我只要待在商师傅身边便足以,不求其他!我说的可对!哈哈哈哈。”

秦风这一番调笑,说得商徵羽半点没了脾气,干脆闭口不言,反而弄得秦风连连告罪,自罚三杯方才揭过。

“其实柔薇妹妹挺好的。”

秦风刚说完,谁知蓝翎这张小嘴却嘟囔了起来,红袖赶忙去捂她的嘴巴,生怕商徵羽又不高兴。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点收拾一下,贵客上门了。”

商徵羽刚刚说完,就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刀剑交击之声,且越来越近,想来是林中隐藏的暗哨发现了那群此刻,正且战且退的向这边行来。

“我知道这帮臭小子每天看家护院都闷坏了,所以刻意让他们接了个先锋战,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功夫都没拉下。“

秦风侧耳倾听了一段,随即笑了起来。

“也别让兄弟们有太大死伤,到时候你也不好向阁主交代。”

商徵羽话音刚落。红袖广袖一舞,旋即从袖中飞出一把红色刀芒,被她握于手中。这把刀长仅一尺有余,弯若玄月,其色赤红如血,刀身印着一枝富贵牡丹,仿佛傲立于血泊之中。

这就是红袖的武器红尘分袖刀!

蓝翎紧随其后,只见她素手在腰间一抹,旋即抽出一把水蓝色软剑,薄似柳叶,柔若灵蛇,剑身雕刻云纹,更显缥缈灵动。

这是蓝翎的武器冰蓝双倚剑!

“我们去了!”

二女对着商徵羽和秦风欠身作揖,均腾空而起,向那交战的方向飞去。

“四哥,此刻又剩下你我二人啦。”

对着红袖蓝翎二人还未曾来得及收拾的石桌,两人反倒坐了下来,近处万籁无声,远处刀枪阵阵,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四哥,你说那些人要藏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林中都已经打斗得如此激烈了,他们居然还能在此按兵不动,六弟我还真是佩服他们的耐性。”

“若是死的不是你自己的兄弟,你也会有这般的好耐心。”

商徵羽无谓其他,将青竹酒筒端了起来,满满的饮了一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森寒的剑锋突然从树林中射出,直指商徵羽喝酒露出的咽喉!

同一时间,一道漆黑的影子挟着劈山断海的气势,骤然从林中飞起,直直向秦风的头颅砸来!

“刚还说你们耐性好。”

商徵羽毫不在意,右手继续饮酒,左手平平出掌,剑锋主人只感到一阵难以匹敌的罡风硬生生将他的剑锋荡开。

秦风一声轻笑,手中折扇一收,右掌上托,手中紫色光华凝聚,仿佛握着一道星辰,与那黑影霎时间撞到了一起!

剑锋偏斜,黑影迫退!

眼见事不可为,出手的二人旋即收手,翻滚落于场中站定。

正是梅林七客中的老大铁扇客与老

二剑客!

“竟然是杀手榜上的人物,难得难得。”

商徵羽大笑一声,将青竹酒筒挂于腰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们二人。

“黑铁扇,吞金剑,你二人当是梅林七客中的铁扇客与剑客无疑了,那剩下的五人也别藏着掖着,都出来吧。”

秦风话音刚落,又是五道身影飞出落于场中,却是将二人团团围住。

“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果然有点门道,但你二人此刻自身难保,却拿什么再去保那曹应龙?”

铁扇客未发话,而剑客却率先讥讽起来。看得出他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七人中除铁扇客之外的第二高手,难怪如此嚣张。

“嘿嘿,臭小子,话可不是这么说。”

商徵羽环顾一周,对这围困之局半点都不在意,他将背后那无锋的玄铁重剑解下,只听一声顿响,玄铁重剑被他插于地面,尘嚣骤起,可见其重量非同一般。

“原本我今天刚回风月阁,正准备宽衣休息,谁知六弟说今夜有贵客临门,硬生生将我拉了过来,如若不然,对付你们的也就是六弟一人而已,哈哈哈哈。”

“好个腌泼材,今日便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梅林七客的手段!”

年轻剑客功力颇高,但性格却还有待磨炼,只见他立时挺剑而出,直直向商徵羽扑来!

一剑誓杀!

“六弟,干活了!”

只见商徵羽一声畅笑,手中玄铁重剑罡风骤起,一式简单的横扫便与剑客的锋刃狠狠撞在了一起!

平天剑诀第二式!荡魔!

只见玄铁重剑周围凝练的罡风在交击的瞬间骤然爆开,形成一股磅礴气浪,横扫八方**!一时间飞沙走石,目不能视!场中梅林七客无奈各自飞退,围剿之势不攻自破!

秦风站在场中衣衫猎猎,丝毫不为所动,罡风在他周围狂暴肆虐,却无伤他分毫,可见商徵羽早已将内劲练得如臂使指,反观那剑客,被一式荡魔弄得灰头土脸,飞退之中连续挽了几个剑花才将反噬的劲道压下,几人看向商徵羽的眼神立时不同。

“老二,看到了吧,你当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此间除了秦风外,还有一人纹丝不动,便是那梅林七客中的铁扇客,只见他将手中的两尺铁扇展开,每一个扇片均以巧妙手法镂空雕刻,组合起来,竟是一副百鬼噬魂图,阴森可怖!

第十三章 平天为正,翻天亦邪

“老二你带人对付那个拿扇子的嫩面书生,这个拿着重剑的莽夫交给我。”

嫩面书生,拿着重剑的莽夫。

商徵羽与秦风相视一笑,二人有多久没被人如此小视过了,竟然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打听清楚就来行刺,当真是不知死活!

“四哥,我要上了,这般让人调侃,当真是多少年都没遇见了。”

秦风脸上狠色一闪而逝,双掌向左右一分,那股有若星光般璀璨的紫色匹练顿时在周身上下流转不休,短短一个呼吸劲便已被他催至巅峰,连平日和颜悦色的秦风也被难得动怒,看来这群蠢货是真的在找死了!

“老六,不必留手。”

商徵羽一声长笑,然笑声在末尾时骤然变冷,玄铁重剑被他反握于手中,目光再不似之前那般充满调笑与快意,而是隐着丝丝阴狠与嗜血,就连他身上的内劲,也随之而变,充满了森然的气息,若不是梅林七客亲眼目睹了这般变化,再加上商徵羽就在他们面前,否则断然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你竟然修炼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当真不怕阴阳反噬,经脉尽断而死!”

铁扇客大叫一声,惊骇莫名。他经验老辣,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商徵羽身上的异常,但商徵羽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用一种仿佛来自幽冥地狱般的声音沉声回答道:

“你们的死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解药!”

翻天剑诀第一式!

“杀生!!!”

商徵羽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手握玄铁重剑犹如九天战神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劈而下,直取铁扇客人头!

“来得好!”

铁扇客半点也不示弱,手中铁扇狂舞,在他周身环绕道道腥风,仿佛凭空而起,他毫不示弱,双手握扇,与力劈而下的玄铁重剑当即撞到了一处!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铁扇客脚下一沉,那原本以成块巨大青石铺设的地面瞬间化为齑粉,一时间烟尘漫天,人影不辨!

“到我了!”

秦风在商徵羽动手的瞬间就同时发起了攻势。他脚下一蹬,瞬间切近手握钢叉的夜叉客身前,早已注满劲的双掌当即

印了下去。

紫色星河璀璨,夜叉客只看到一阵炫目光华,仿佛九天星河向他砸下!他内心惊骇莫名,但依旧咬牙站定,气贯钢叉横于前胸,试图与秦风硬拼一招!

自己不能让围攻之势露出缺口,只需坚持片刻,众位兄弟定可赶到替他解围!

“天干落星手!”

秦风暴喝!双掌毫不犹豫的印上了夜叉客的钢叉,只一瞬间,那原本勉力站定的夜叉客就暴吐一口鲜血,身形向后狂飙,直接撞进了那数米外三四人方可环抱的大树干内,生死不明!

只听树干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夜叉客的声音!其他梅林七客刚想前去救援,却突然从树干中爆出一股汹涌的气浪,裹挟着丝丝衣衫与碎肉的残骸,爆溅了其他人一脸。

“老六!”

那腰缠钢鞭的女子顿时眼角瞪裂,只是仅仅这么一招,就直接将与她功力不相上下的老六当场击毙,而且明显是被劲灌体而亡!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然修炼有如此霸道绝伦的功夫!

“上,不能让他们有一丝喘息之机!”

老二剑客立刻高声提醒众人,剩下五人齐齐朝秦风而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内心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或许除了老大,谁人单独对上这个霸道书生,都得饮恨当场!

“谁让你过去的?!”

满天的烟尘中,突然出现一个庞大黑影向剑客横扫而来,其上裹挟的罡风如浪潮般汹涌,虽未临近,可单单那是气势就将剑客死死的圈在了原地!剑客明白,若是他此刻再要前去围剿那书生,定逃不过被一剑两断的下场!

“哼!那便杀了你,再去杀他!”

剑客当即挽了三个剑花,每挽一次劲道都凝练一分,同时四周束缚身躯的那些猎猎罡风尽数荡开,随后手上寒光暴起,一道冷冽的光华瞬间迸出,直取商徵羽项上人头!

他看中了玄铁重剑沉重迟缓的破绽,企图用剑芒绕过将商徵羽击杀!

剑芒一发而至!

“花俏招式,中看不中用!”

在烟尘中挥剑横扫的商徵羽嘴角轻扬,仿佛在讥讽着剑客的无知与羸弱,玄铁重剑攻势不变

,在剑芒临近的瞬间,商徵羽突然将手腕侧转,玄铁重剑由横扫骤然变成横拍,当即将这道冷冽的剑光拍散!玄铁重剑攻势不变,转瞬间与剑客的吞金剑撞到了一起!

这一次,剑客就没有之前那般好运了。

“翻天剑诀第二式!戮神!”

吞金剑当场片片崩碎,甚至有片残刃被罡风裹挟直接穿透了剑客的左肩膀,顿时间鲜血淋漓!

“老二,退,万不可与他硬拼!”

铁扇客一个腾跃从烟尘中向商徵羽扑来,铁扇直取商徵羽后脑!

他刚才虽在正面硬撼中看似丝毫没有落于下风,但那玄铁重剑已然击散了他双掌劲,刚才整个手臂都处于脱力状态。若不是这握着玄铁重剑的蛮子要替那个书生解围转而攻击老二,自己说不定就要饮恨当场!

这般人物,当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对付的!

“我二人将他钳制在此,万不可让他们二人会和!”

只这一句话,就让梅林七客剩下的四人汗颜,老大肯定在这个重剑蛮子的手上吃了亏,看来只能倚靠群攻才有胜算!

“老七,老五,老四,老三!你们围攻书生,定要替老六报仇!”

“是!”

此时六人心中已经对这次任务隐隐有些后悔,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六人暗自定了定心神,只有杀了他们二人,再斩掉曹应龙,他们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以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大皇子必定会第一个将他们杀人灭口!

“杀!”

老七双刀客率先发难,两把柳叶刀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留下道道光影,这就是他压箱底的绝招:

快刀十六!

一人双刀,舞动间仿佛十六把钢刀齐齐攻来,顿时封死了秦风的一面退路,众人配合多年,早已是心生默契,眼见老七发难,老五手中钢鞭顿时变为了一道黑色的毒蛇,对着秦风缠绕而去,

一个以快打慢,封尽周身,一个刁钻难防,专攻下盘。一时间前后交击,倒是让秦风有些应接不暇。

老四和老三冷冷眼旁观,但手上劲道却凝练已极,显然是在伺机而动,想要一击建功!

第十四章 落星,流云,天地印

秦风不断在场中闪转腾挪,有若风中残烛。但看似危机四伏,实则游刃有余,一进一退之间尽显风度,倒是老七和老五久攻不下,劲道已然转弱,虽说犯了刺客的大忌,然此时此刻,也只能咬牙坚持。

“若说杀手,你们几人倒也还算是不俗了。”

秦风话音刚落,老五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精光,钢鞭突的缠上了秦风的左手,内劲急吐!顿时让秦风身形一滞!

几人的默契都是在那无数鲜血中练就而成,无需言语,老四和老三瞬间杀到!

只见老四手中漆黑钢枪如一条毒蛇张开了致命的毒牙,在他手中舞出朵朵枪花,让人摸不清它到底要攻向何处!

老三双手化作一团幻影,那藏在袖中的簧机弩瞬间连发一十二箭,同时攻向秦风周身一十二处要害!

毒蛇吐信,箭箭夺命!再加上老七封尽退路的快刀十六!这就是一个必杀之局!

“总算是出手了,没让我白挨这一下!”

秦风身在杀局之中却依旧气定神闲,只见他微微一笑,被钢鞭缠住的手臂上内劲流转,瞬间荡开了老六纠缠的钢鞭,双掌上下翻飞,顿时一股浓厚的紫色流光遍及周身上下,如雾如云,锁死各个命门,任凭三人如何攻击,端得是一个水泼不进!

地支流云掌!

秦风一声畅笑间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踏着紫色流云,一时间竟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于空中俯视四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且看我秦风的手段!”

只是双掌结印,朴实无华,却仿佛引动了天地间的浩然之气,无数紫色流云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星辰闪耀如同银河,尽皆汇聚于他结印的双掌之上,光华内敛之后,顿时爆发出一股开天辟地的气势,当即锁定场中四人!

星河落华,万籁俱寂!

一掌开天,一掌辟地!

紫微宝鉴十成功力天地印!

“妈的拼了!”

四人心知此刻除了拼尽全力之外再无退路,当即各自使出了压箱绝招。

老七已然将快刀十六再做突破,化十六刀为一刀!刀锋森森,破势而上!

老五钢鞭舞得虎虎生风,将周身气劲尽数凝聚到鞭头的钢钉之上,以点破面,洞杀而出!

老四收起之前那般诡异莫测的枪法,只是在原地站定,气劲提至巅峰后尽数贯于右臂之上,旋即挺身甩臂,将漆黑钢枪陡然射出,直取秦风而去!

老三机簧连发,一连瞬发一十九箭!成圆锥之势,护卫其中一箭,此箭箭头闪着一抹深蓝,竟是用珍惜的幽蓝铁锻造,可洞金穿甲,无所不破!这一连二十箭,已然让他双手脱力,但老三面中带笑,这比他过去的十九箭还多一箭,定可一举功成!

老七老四合力洞穿掌风气劲,老五老三直指目标,这般默契的配合,难怪梅林七客可列入那杀手榜百名之内!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给我死来!”

秦风额头青筋暴起,手中印决所聚罡气骤然吐出,顿时如同海啸一般对着四人席卷而去!

什么十六化一,什么钢枪破势,尽数被他击溃!

什么洞射钢钉,什么幽蓝箭阵,统统化为齑粉!

老七手中柳叶刀齐齐崩碎,一口鲜血上涌,刚从口中喷出,便被那海啸一般的罡气击成满天血雾,残躯坠入了身后的幽林之中!

老五钢鞭崩坏,虎口崩裂,还未等她缓过神来,罡气已至,只能举臂硬当,顿时臂骨寸寸碎裂,生死不知。!

老四的枪尖已然被罡风荡开,只击碎了秦风的一边衣袖,但这在四人之中已然算是难能可贵,他惨笑一声,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这磅礴罡气,没有动弹半分,随后仰天喷出无尽血雾,高达数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立毙当场!

老三是最惨的一个,他的二十连弩已然耗尽了他的所有内力,只能看着这刚猛无匹的霸道攻势迎面而来。罡气临体,他突然心中苦笑一声:自己兄弟七人当真是在自取灭亡耳。

至此,秦风所战四人,尽数诛灭!

狂风肆虐,罡气纵横!

那被轰断的树枝四下飞溅,落叶纷纷,一片肃杀!

铁扇客和剑客围攻商徵羽,三人且战且行,在树林中硬生生开拓出一条断枝残叶铺成的小道,已然靠近树林边缘,再往后,便是曹应龙将军所在的桃花斋了。

“嘿嘿!”

商徵羽一声冷笑,手中玄铁重剑在青石路上擦出一道绚烂的火花,一式上挑,直取铁扇客右臂腋下!

呔!”

铁扇客毫不示弱,掌中运足劲,铁扇在间不容发之间击中玄铁重剑剑身,身形借势侧移,只感觉一道阴森的罡风从身侧刮过,将地面犁出一道两指深浅的剑痕,随即身后的那颗参天大树轰然剧震,直挺挺的被剑罡剖为两半!

剑客的肩上的创口早已被他用劲控制住,但此时手无长锋,委实不敢与商徵羽再进行近身缠斗,只能在远处以剑指配合铁扇客攻击,但始终收效胜微。

“看招!”

铁扇客看准商徵羽招式用老之际,瞬间切近商徵羽近前,以铁扇架住玄铁重剑,可开山裂石的掌劲立时印向商徵羽面门!

但商徵羽丝毫不为所动,左手捏一剑指陡然上刺。若是铁扇客还不不收手,勿需等他命中商徵羽,剑指便会先一步穿透他手上经脉,以此时商徵羽所用内劲之阴狠毒辣,定会如跗骨之蛆一般让其实力大打折扣!

突然,商徵羽感到身侧一道剑罡骤至!只见那剑客手捏剑诀,以浑身劲贯于指尖,剑罡在其上凝成三尺剑芒,攻向商徵羽无可闪避的第三肋间!

这才是二人真正的杀局!

即使商徵羽,面对这般组合杀招,也丝毫不敢怠慢,霎时间念由心动,劲随意走,罡劲骤然凝于掌心,单掌直挺挺的轰向了那坚硬的青石地板!

冥罗杀道十成功力!

“冥罗圣手!掌落黄泉!”

掌风尽数灌入青石之中,青石承受不住瞬间迸裂,仿佛正是应着那黄泉之名!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浪从地下蓬勃而出!裹挟着青石碎片向四周迸溅,如细密的骤雨,将那铁扇客和剑客尽数笼罩于其中!

“退!”

铁扇客心下一沉,已知此次断再无半点机会,否则必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他果断撤步,铁扇在身前翻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袭来的碎石尽数震成齑粉!

但剑客就没有那般好运的,此刻他手上无半尺长锋,那袭来的碎石却比之弩箭也丝毫不差,他只能不断撤步倒退,同时将手中剑罡在身前划出一道尺许大小的剑圈,虽将大半飞石拦下,但依旧有一块击中了他的左臂,顿时旧创迸裂,一时间冷汗湿透衣襟。

但最要命的却是那随碎石攻入体内的内劲!如跗骨之蛆,纠结在他经脉之上,挥之不去!

第十五章 快慰平生江湖路,死生看淡又何妨

“该死!”

剑客脸色已渐变惨白,他鼓足内劲,总算是勉强压下,但此刻身体伤疲交煎,劲已然所剩无多,剑客只感觉自己双脚再不复之前的轻盈洒脱,仿佛被拴上了两只铁链球一般,沉重异常,当即心中大骇,这该如何是好!

商徵羽迫退二人,只身站立于场中,未曾追击。

他呼出一口体内浊气,重新将双手反握于玄铁重剑之上,一时间场中再次罡风骤起,裹挟着无数落叶在期间飞扬盘旋,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奏!那原本被掌落黄泉击飞四散的阴冷气浪,在场中凝而不散。铁扇客和剑客只感到一股阴森冷酷的气息弥漫四周,自己仿佛身处幽冥地狱一般,无比骇人!

“喝!”

商徵羽暴喝一声,旋即向剑客冲来!他早已看出剑客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苦苦支撑,若是铁扇客不来营救,不出三招,剑客必定会被商徵羽力斩于剑下!

“二弟勿慌,大哥来也!”

铁扇客哪会让商徵羽如愿,他拔地而起,脚下使出一式迷踪步伐,身形缥缈难寻,却速度极快,转瞬间赶到了剑客身前,两人一前一后站定,而此时的商徵羽距他们不过两步之遥。

“二弟你将内力尽数贯于我身!我们拼了!”

眼看老二已然不能动弹,铁扇客当即狠下决心,双脚一沉,顿陷入青石地面寸许,幽黑铁扇很在胸前,随着浑身内劲的灌入,那股原本缠绕周身的腥风愈发凝练,挥之不散,让人感觉他仿佛身处尸山血海之上,借助那缥缈的生杀之力,意图挡住商徵羽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剑客此刻已然别无选择,他面露狠色,双掌立时顶住铁扇客背心,除了留下一些压制体内那股阴狠劲之外,其余力尽数贯入铁扇客体内,一时间腥风大作,飞沙走石,在铁扇客的身前隐隐凝出铁扇上那一副百鬼噬魂图,阴森恐怖,几欲择人而噬!

“死吧,百鬼噬魂杀!”

铁扇客大吼一声!周身的腥风尽数凝聚到了手中铁扇之上,那凄厉的风声,仿佛百鬼畅快的尖啸!

“翻天剑诀第三式,弑仙!”

商徵羽面不改色,手中玄铁重剑收于胸前,整个剑身都在商徵羽手中不住颤抖,仿佛是因为兴奋,还有对斩杀敌人的渴望!周身罡风早已凝于剑上,破开层层气浪,犹如给玄铁重剑披上了一层罡风铸就的

锋刃。

为何重剑无锋?因为我便是锋!

在临近的瞬间雪铁中间对着铁扇客骤然刺出,立时发出一道尖锐的剑鸣,如来自幽冥的勾魂魔音,与铁扇客挺身刺出的扇端猛地撞到了一起!

天地无声。

一片残叶飘下,落到剑锋之上,被无声无息的剖为两半。

但这一下,却引动了场中的气机!

一股磅礴的罡劲轰然间炸开,掀起无边气浪,青石地面片片碎裂,沙尘扬起,顿时淹没三人。

两道血雾勃然喷出,高愈数丈,将这片风沙尽数染红。只见风沙中隐隐有两道人影倒下,扑通两声之后,再无半点动静。

一道锐利的剑鸣声划过夜空,将那树干摇曳的哗哗声尽数盖过,一道剑罡勃然喷发,沙尘被一剖两半,尽数退散。

只见场中两句身穿夜行衣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前方一人手持铁扇,然那精铁打造的扇骨已然崩散,连带那握扇的双手都不自然的扭曲着。而那身后一人更是不堪,浑身骨骼无有一处完好,尽数碎裂。

不远处,两颗六阳魁首伏于草丛之中,双目圆瞪,仿佛死前目睹了什么骇人的场景,表情惊骇已极。

“四哥,结束了?”

秦风从林中翩然而至,只见他手中折扇轻舞,依旧是以往那般的风度翩翩,只是右侧广袖被划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但也经此而已了。

“哼!”

商徵羽看着那两颗六阳魁首,嘴里冷哼一声,眼中不屑之情一闪而逝,随后闭目而立,将周身气劲尽数收回体内,只见那原本森冷刺骨仿若幽冥的战场,已然开始慢慢回暖。

但商徵羽脸上时而鲜红如血,时而苍白若纸,额头青筋暴起,不断蠕动,当是他体内那两股相斥的劲彼此抗衡所导致的异象,它们显然已经将商徵羽的体内经脉当成了彼此的战场,正在其中来回冲撞!

“酒!”

商徵羽沉声低吼,秦风早已替商徵羽将他交战中跌落的青竹酒筒捡回,此刻甩手抛出,商徵羽一把抓住,立刻拔开木塞狠狠的灌了几大口,才将那股阴冷的内力压下,身上渐渐有了温度。

秦风眉头轻皱,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

“四哥,你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你体内那冥罗杀道的劲阴狠霸道,而

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单单依靠那逍遥天岚经残篇,始终无法将其彻底压制,更别说将其驯服收纳,长此以往下去,我怕……”

“怕我如那死鬼说的一般,劲道反噬,经脉尽断而死?”

商徵羽又满满灌了一口美酒,表情淡然,无悲无喜。

“当年,我修炼冥罗杀道,本就已经被那邪气浸入骨髓,那个老鬼又将他半甲子的冥罗杀道内劲强行灌入我体内,若不是兰蕙仙子恰逢其会,替我散劲固脉压制反噬,再瞒着她师尊传我逍遥天岚经残篇让我固本培元,四哥我早就死了。”

“我这条命就是她给硬生生抢下来的,活了这许多年,我早已看开,什么时候若真是要死了,那便当是下去陪她吧。”

说完,商徵羽目中罕见的泛起浓浓的忧愁,他接连灌了好几口,方才将那股郁郁之情冲散。

“四哥切莫如此想,那洗心阁中不乏高明的武功秘籍,秦风定会为你找出解救之法的!”

秦风不忍,随即将目光洒向那地字院湖中岛的洗心阁,那里武林秘籍无数,定有能让四哥逢凶化吉之法!

“六弟好意,四哥心领啦,哈哈哈哈!”

一阵畅快的大笑,仿佛之前一般。

商徵羽上前拍着秦风的肩膀,看着他忧心的表情,顿感快慰。

“你看你四哥整日浪迹天涯,求的就是一个快慰平生,哪管那些生死之事,再说我手中有酒,身边有你们,我已然知足了。”

“说不定哪天你就能替我找到根治的法子呢,四哥可是相当期待,哈哈哈哈!”

“六弟定不负所托。”

秦风言之凿凿,就要当即立誓,被商徵羽立刻伸手压下。

“兄弟一场,你切莫要让我难做。”

“好了,活干完,快快陪你四哥继续喝酒去!”

说完一声长笑,商徵羽脚下一蹬,身形拔地而起,直向前方灯火通明的人字院而去。

“四哥等等我!”

秦风高呼,二人畅快的一路追逐行至前厅,一番觥筹交错,便几近天明。其实二人对于这段时日间发生的一切都颇为疑惑,但所有安排均是阁主授意,两人倒也懒得多想其他。

林中偶尔还会发出一些金铁交击之声,但随着几声惨叫传出,俨然重新归于沉寂。

第十六章 人间飞雨过,万花失颜色

一月之前,大魏朝都城,燕京。

在燕京城的百姓心里,天子脚下,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既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也不是香火鼎盛、大德高僧浮尘方丈所坐化的甘露寺,而是那座倚春草湖而建、十丈软红、铅华尽染、引无数男子竞折腰的鸳衾凤枕楼。

这座占地颇广的六层建筑描金漆彩,雕梁画栋,楼上各角装饰着八宝琉璃宫灯,金银合欢铃铛,绫罗锦绣堆叠的五彩纱花悬挂其上,到了夜里,灯火闪耀,风吹花动,铃声叮咚,远远望去彩绣辉煌,美轮美奂,令人忍不住抚掌赞叹“好一个神仙居所!”。

比这座巧夺天工的建筑更有名的,是楼里的一百一十一位美人,这些美人不仅有着万里挑一的美貌,并且才情斐然,每一个都是明珠玉露一般的人物。

这一百一十位美人里,又根据各自的容貌、才情分别评出四大香主,四小香主,八大芳君,八小芳君,十二金钗,十二银钗,二十四粉黛,三十八玉人。

然而,让这座鸳衾凤枕楼名动天下的,并非楼中这些挂牌待客的姑娘,而是这座楼里的管事妈妈,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花飞雨花娘子。

多少名门公子、江湖豪客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能够一亲芳泽,却因为这位花娘子背后站着的皇族而望而却步。

月上中天,鸳衾凤枕楼前香车宝马,客人如织,将门前十分宽敞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从一辆黄金打造的马车上,走下一位锦衣华裳的美貌女子,发髻堆叠,高环巍峨,凤钗华美,环佩叮当,远远望去,真有如神仙妃子一般光彩照人。可惜,这美貌女子来的地方是鸳衾凤枕楼,这座楼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女子一挥手,从她身后涌上一堆手持棍棒的健仆,只见这女子粉面含煞,厉声呵斥道:“不论是谁,只要能把花飞雨这个贱人提到本郡主面前,都裳黄金百两,随本郡主冲进去,死活不论!”

“是!”

四五十个健仆齐齐应诺,护卫着女子就往里面冲。

大厅里,丝竹声声,佳人曼舞,观赏着美妙歌舞的公子哥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楼里的护卫阻挡不及,就见京城里有名的母夜叉寿安郡主带着数十健仆一拥而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一些认出她身份的公子哥吓得抱头鼠窜,前门被堵住,一个个地只好死命地往后楼冲去……

凤衾鸳枕楼取名为楼,实际上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庭院。整个庭院仿照江南园林而建,园林里遍布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叠山理水,曲折绵延,借景分景虚实相间,杨柳依依,红花照眼,客人漫步其中,只觉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凉亭中,画廊里,少不了偎红倚翠的公子哥们,只是这座庭院里的一栋独立的提名“桂馥兰香”的三层小楼,却无一人敢踏足。

京城无人不知,这座小楼里住着的花飞雨花娘子可是卫的禁脔,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招惹。

小花厅里,花飞雨正在弹一支“凤求凰”,卫手持酒樽,随着琴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花飞雨正要起身,却被卫一把搂进怀里。

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有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只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春山不描而黛,眸如秋水光艳溢目,肌映流霞,足翘细笋,鬟多敛雾,腰细惊风,冶容秀骨,窈窕秀弱,病态含娇,指肤软腻,吹气如兰,仪度娴婉,盈盈然神仙不殊。

一夕轻雷落万丝,

霁光浮瓦碧参差。

人间飞雨过,

万花失颜色。

这便是花飞雨这一名字的由来。

卫的唐突令花飞雨双眉微蹙,霎时间仿佛千般愁丝尽堆眼角,惹人无限怜惜。

“卿卿,可是孤弄痛你了?”

卫一脸的紧张和心疼。

花飞雨摇摇头,为卫斟酒,眉目间似藏着无限心事:

“陛下病重,殿下此刻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您时常出入这里,只怕那些沽名钓誉的大臣们又

有文章做了。”

卫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这群有眼无珠的蠢材,老三那个伪君子最会装腔作势,这群蠢材却恨不得把他捧成尧舜之流,他当真如此高洁,就该以孤这个兄长马首是瞻,早日滚去万州为孤让路。”

“殿下息怒。”

花飞雨头埋在卫颈窝里,柔声劝慰:

“殿下不要为一些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体,飞雨还在这里等着殿下,有朝一日,将飞雨聘入宫城。”眼泪簌簌落下,犹如雨打梨花一般不胜娇弱。

卫忙不迭声地哄她:“你放心,等孤荣登大宝,你就是孤的皇贵妃。”

花飞雨破涕为笑,一双秋水明眸脉脉含情:“金口玉言,殿下可不要食言。”

卫怜爱地吻了吻她的鬓角:“放心,孤哪里舍得。”

两人正是情浓之际,楼下传来一阵“霹雳哐啷”的打砸声,寿安郡主尖锐的怒骂声清晰地传进二楼内室:

“让那个贱人给本郡主滚出来。”

依偎在卫怀里的花飞雨身子一颤,默默坐直了身体。卫安抚地揉着掌中那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神情冰冷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这里没有郡主要找的人,还请郡主移步,否则休怪我冒犯。”

“哪里来的好狗,本郡主也敢拦!本郡主倒要上去看看这贱人又找了个什么样的姘头!”

刀剑相接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咔嚓”一声,卫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殿下,快让我看看您的手!”

花飞雨一把抓起卫握着酒樽的手,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从后门出去,千万不要为了我得罪了安王,您放心,我应付的来!”

卫一掌拍在面前的长案上,酒案上的杯碟碗筷一阵颤动。“寿安这个贱人,守在楼下的可是孤的侍卫统领徐长河,这贱人不仅装糊涂,还敢指桑骂槐辱骂于孤,这贱人这样嚣张,分明是不把孤放在眼里。”

第十七章 青蔼

怀中佳人低首默默垂泪,更加激起了卫的无限怜惜之情:

“卿卿莫怕,当年明明是靖平侯辜负了你,这贱人还敢数次来找你的茬,你等着,孤这就去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卫气势汹汹地下了楼……

“啪”地一声脆响,是手掌扇在脸颊的巴掌声。

卫出其不意,寿安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倒在地,她喉咙里吐出一口鲜血,待看清楚打她的人是谁,不由大声哭骂:

“大皇兄,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人打我!我说呢,徐长河为什么在这里,原来那贱人的姘头是你,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大皇兄……”

寿安话还没有说完,卫已经挽着袖子亲自下场,对着寿安就是一阵猛踢:

“贱人,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孤今日先把你这个贱人打死,再去安王叔那里负荆请罪。”

楼下一片混乱,最后惊动了京兆尹的人才得以收场。

花飞雨默默关上窗户,回首,屋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皇兄冲冠一怒为红颜,飞雨姑娘有没有感动坏了?”

花飞雨眼皮都未抬一下,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还在生孤的气?”

来人赫然是当朝的三皇子殿下卫。

花飞雨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妾哪里敢怪罪殿下?!殿下天潢贵胄,贱妾身如漂萍,怪罪二字,又是从何谈起?!”

“还说不怪罪?”

三皇子卫含笑搂住花飞雨的肩头,却被花飞雨一把挣开。卫也不生气,在花飞雨对面坐下:

“孤知道你怨孤把寿安引到这里来,可是一个能让大皇兄和安王叔闹翻的绝佳机会,孤实在不舍得错过。雨儿,委屈你了,你放心,孤会在私底下收拾寿安那个贱婢,为你出气。”

“出气?殿下是在说笑吗?”

花飞雨并不领情。

“飞雨为了殿下牺牲了这样多,有朝一日,难道能让她叫我一声三嫂?!如果是,那对飞雨来说,才是真的出气。”

显然没有想到花飞雨的胃口会这样大,一直以一副处变不惊的面具示人的卫难得地怔了一怔:“雨儿,不是孤不想答应你,只是你的身份……”

花飞雨开口打断卫的话,这看起来弱质纤纤、不染凡尘的女子此刻眉梢眼角尽是讥诮:“大殿下许我皇贵妃之位,我从不曾看在眼中,难道三皇子以为您许给我的位子就是镶金的不成?!至于我的身份……”

她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顿:

“殿下您志存高远,意欲比肩秦皇汉武,立后这样的小事,何须朝臣置喙。她卫子夫能做得汉武帝的皇后,我如何就做不得您的皇后!”

“好好好!”

卫连连鼓掌:

“雨儿,以前是孤小看了你,不曾想孤的雨儿竟有这样大的志向!不错!这才是孤看中的女人,孤就以皇后之位许你,击掌为誓。”

“啪”

两人掌心相对,花飞雨随后跪在地上,三拜九叩:

“臣妾谢主隆恩!”

一双妙目异彩连连。

月上中天,鸳衾凤枕楼里热闹非凡,楼外流水是车龙是马,楼内美人如玉剑如虹。

这不过距离寿安郡主闹事才三天而已,楼里被毁坏的摆设早已更换一新,此时宾客如云,美人如织,丝竹曼曼,香风阵阵,客人们觥筹交错之间偎红倚翠,醉生梦死。

桂馥兰香里安静如常,只有卫一个客人。靠窗的罗汉榻上,卫正一个人自斟自饮。 花飞雨冷眼看着卫一来就开始闷头喝酒,终于忍不住去夺卫手里的酒杯:

“殿下,您都喝了大半个时辰了,饮酒伤身,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说给飞雨听,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被花飞雨夺了酒杯,卫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抓起桌上的镂花鎏金酒壶就往嘴里灌。 花飞雨连忙起身去抢。二人争抢间花飞雨一个踉跄,跌在卫怀里,被卫一把抱住。 花飞雨顺势靠在卫怀里,柔声问:“殿下,可是安王为难您了?”

卫摇头:“安王叔一向疼我,更何

况是寿安冲撞我在先,皇叔早就对这个女儿失望了,你不必忧心。”

花飞雨手掌贴在卫胸膛上,手指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儿:“那是什么事让殿下如此烦心?飞雨虽不不能为您分忧,但是殿下说出来,想必心里也会轻松很多。”

佳人投怀送抱,卫本该万分欣喜,此刻他却十分纠结地握住花飞雨捣乱的手,脸上神**言又止:

“青霭……”

花飞雨闻言垂下眼睑,羽扇般半弯的睫羽遮住了目光里所有的情绪,只听她声音毫无起伏地道:

“殿下,青霭已经死了,在您面前的,是鸳衾凤枕楼的花飞雨,妾说过,此生,妾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卿卿,是我失言。”

卫连忙认错,语气里充满了犹豫不决:

“有件事……孤不想让你从别人耳里听到……宁威侯邓秣平叛有功,父皇将沈家原先的宅子赏给了他。”

“是吗?”

花飞雨事不关己般地弯了弯唇角:“那还真是朝廷的大喜事。”

“卿卿……”卫担心地望着一脸平静的花飞雨:“你真的没事?”

花飞雨笑了笑,一双眼睛春花般明媚:“那座宅子,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空着,早晚会有新主人,只是没想到,住进去的,会是沈家的故人。”

她开口时嗓音平静、语气清淡,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伤痛。

卫轻吁了口气:“这个消息,孤真怕你听了难过。还好,还好……”

他一脸的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必过几日,邓府就会给楼里下帖子,请楼里的姑娘去撑脸面,你去不去都不要担心,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孤在你身后给你依靠。”

“谢殿下。”

将喝醉了的大殿下送到厢房里安置,花飞雨推开轩窗,天上一轮明月正静静俯瞰着人间,照尽悲欢离合,花飞雨坐到窗前,偏头望着一轮明月。屋子里的银丝炭已经燃尽,花飞雨衣衫单薄,就这样迎着风枯坐了一夜……

第十八章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第二十三章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华灯初上,昔日挂着沈府牌匾的宅邸早已风流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声势赫、高朋满座的宁威侯府。

鸳衾凤枕楼的四大香主从不出楼,这是楼里早就定下的规矩。因此,权贵之家宴,都由楼里的四小香主出席。这其中,素月擅琵琶、溪风擅筝、听雪擅折腰舞、花容有一副最婉转的歌喉,鸳衾凤枕楼特意选了这四个门面过去,给足了新晋权贵邓家的面子。就是皇子下帖,也不过如此了。

因此,当楼里的管事十二先生听说邓家指名要花娘子去邓家捧场,忍不住就是一声冷笑,谁人不知鸳衾凤枕楼背后有整个大魏皇朝最得皇帝宠爱的卫撑腰,这邓府的管事却将花飞雨当做一个寻常妓子言语之间极尽轻慢,十二先生直接命如狼似虎的护院将他打将了出去。

这事儿报到了花飞雨面前,不过一笑置之。 谁想到真到了邓府开宴这天,花飞雨云鬓华裳、严妆美饰,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华盖马车,直奔邓府而去。

花飞雨下了马车,朱红色的大门前伫立着两只石狮子。门上高悬着一排红灯笼。这是不属于曾经的沈府所拥有的高调和奢华。

曾经这里是黑漆大门,门前各挂着三盏柔和的羊角宫灯。花飞雨身为沈府的嫡小姐,从来都是从大门进出。而现在,她却要走偏门。倚门卖笑,如果沈氏先祖在天有灵,会不会觉得她玷辱了这块地方。

夜色幽寒,仿佛有冷意从脚底钻入,渗进骨头缝里,花飞雨拢了拢身上大红猩猩毡的披风,原以为她已经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却原来,也会触景生情。她的目光如流水,从红漆大门掠过,落在自己染着蔻丹的指尖,嘴角轻勾。

纤纤软玉削青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昨日琵琶弦索上,分明满甲染猩红。

往事不可追,又何必徒增伤怀。

她目光坚定、步履从容,跟在邓家家仆后面从角门进去。 一路行来雕栏玉砌、分花拂柳。沈府还是那个沈府,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但是月洞门处那一丛湘妃竹已经枯死,假山旁堆叠的太湖石已经不见了踪影,就是听雨轩庭前那一排芭蕉也换上了热闹的芍药。

这芭蕉还是她从前和姐妹们种下的。因为向往白居易那首诗:“芭蕉知夜雨,隔窗先有声。”所以,这里被她和姐妹们取名叫听雨轩,每到阴雨天气,就和几个姐妹们挤在这处听雨。而今,门前的廊柱上诗在:“芭蕉得雨更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却景已异。

素香庭那几株丁香树应该也不在了吧。

“丁香欲减别离痛,却频增几多恨!”

花飞雨收拾心情,随着婆子上了台阶。今夜邓府大宴宾客,男女分席,便是以府里的莫愁湖为界限。 沿途走来,回廊,凉亭,敞轩,抱厦,处处挂着轻纱围帐,悬着琉

璃宫灯。

夜风吹来,纱飞舞,灯火闪烁,美得如梦似幻。莫愁湖上,更是飘了数百盏莲花灯,湖面上的花灯飘飘摇摇,亮了满湖。水光荡漾,灯火如星,宛如天上银河落在人间。

果然是简在帝心!如此张扬!如此奢靡!只是邓家在府里的每一处铺陈,都染着她亲眷们的鲜血。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花飞雨只觉满目尽是红色,眼睛都被刺得生疼,她眯了眯眼,强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上了邓家安排的一叶小舟。

“邓兄,可喜可贺啊!”

“邓兄立此大功,今后必定会飞黄腾达,王兄在此恭喜啦!”

……

沈家宅院,不,现在应该成为宁威侯府。

此刻宁威侯府正堂之上人头攒动,宾客满堂,皆是朝中的一方权贵。他们争相前来示好,口中对邓秣的功绩极尽夸赞,那般热闹场景,当真是:

一跃龙门褪凡躯,从此宾朋满天下。

正堂大门前站这一伟岸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披红挂彩,被宾客们团团围住,除了此间的正主宁威侯邓秣之外还能有谁。

“同喜同喜,诸位,快快里边请!”

只见他笑脸相迎,举手投足之间器宇轩昂,雄姿英发,隐隐将那些朝中老臣都压了一头。

这也难怪,近几年除了北域依旧征战不休以外,朝廷内部确是一片歌舞升平之相,宁威侯邓秣凭一己之力,以雷霆之势,将雍州内乱顷刻间平息,此间又恰逢天子大寿之际,龙颜大悦,视为祥瑞吉兆,当即便让他连升三级,从地方调至进城,成为了近几年来最为惹眼的天子宠臣,恐怕三五年内都将无人能出其右。

也难怪此间就连侯府的丫鬟管事们都透着一股仿佛鸡犬升天的味道。

“花飞雨花娘子到!”

就在这时,管家一声高呵,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不为其他,只因她是花飞雨。

艳绝京城,名动天下的花娘子!

只见那一叶小舟缓缓停靠于岸边,一名侯府管事精~虫上脑,上前想要上前搀扶,伺机于花飞雨亲近,却当即被花飞雨身后的丫鬟瞪了一眼,只得一脸谄笑的站在一边,心里还不知在如何咒骂呢。

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侯爷让你过来,你还不是得乖乖过来!

花飞雨浅笑嫣然,从小舟上款款而下,顿时让周围的人仿佛都看痴了一般,就连那些自问风流倜傥见多识广的达官贵人们此刻也比那些市井之徒好不了多少,怔怔的看着花飞雨,心中竟只有一个念头:

人间飞雨过,万花失颜色。

当真如此。

“花飞雨花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勿

怪。”

听这意气风发的语调,不是那正主邓秣还能有谁,花飞雨嘴角挂着浅笑,款款向前走去,面色含笑,见着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当即微微欠身作揖道:

“花飞雨见过宁威侯,祝宁威侯福寿安康。”

“哈哈哈,花娘子,你可是好生难请啊,来来来,快快有请。”

时隔多年才刚刚调入京城的邓秣第一次见到花飞雨,却突的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只是面上笑颜不改,刻意放慢了脚步,与花飞雨一同迈至庭院之中。

身边宾客络绎不绝,却尽皆不敢上前攀谈,无谓其他,只因花娘子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沾染的。

“花娘子容貌卓绝,见面更胜闻名。邓某冒昧问一句,花娘子与邓某人是否曾经见过。”

此话一出,一时间让场中都安静了许多,莫非邓秣是在与花飞雨亲近?这可是卫的禁脔,能前来捧场就已经是给足了你宁威侯面子,你邓秣就不怕给自身招惹灾祸吗!?

“宁威侯好眼力,时隔多年,没想到还是能认出飞雨,真是令人惊讶。”

花飞雨也不否认,而是目光俏笑地看着身旁的邓秣,口中幽兰轻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知宁威侯可还记得沈家。”

沈家!

邓秣当即一愣,再放眼环顾这庭院,顿时明白了所有,随即一声长叹道:

“你是青蔼吧,晃眼数年匆匆而过,没想到今日却是以此种方式与你相见。”

“人间只有飞雨,何来青蔼一说。”

花飞雨依旧是那般的明艳动人,她美目流盼间看着身边早已物是人非的宁威侯府,脸上竟未有半分动容。

“这宅院闲置许久,终是有了自己的主子,更何况还是原先的故人,真是要恭喜侯爷了。”

见得花飞雨这副面貌,邓秣没来由的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轻声叹息道:

“当年‘魏书之变’,牵连甚广,祸及沈家满门,邓某在其中也难辞其咎,我知你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然沈家如今也只剩下了你这一人,还望你能好生保重。”

“过去种种尽皆云散,提这些做什么,现在的花飞雨便过得挺好。”

仇人见面,却是云淡风轻,这连邓秣自己都没能想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花飞雨,像是想要从她的双目中将她的心思统统掏出来一般。

花飞雨明眸清澈,如秋水一般未有半点波澜,良久,邓秣终是没在其中看出任何异样,大笑一声,再次将场中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又是一番慷慨陈词,引得场中欢声雷动,诸人拍手叫好,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只有花飞雨一人静立于场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喜无悲。

第十九章 素手搅风云,飞花点江山

三日之后,鸳衾凤枕楼。

“卿卿,你急急唤孤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花飞雨从未露出过当下这般的焦急,但看在大皇子卫眼中却别有一股韵味,他手臂一展,在楼道中边将花飞雨一把抱如怀中,手握柔荑,就要享受温柔。

“殿下!”

花飞雨娇嗔一声,随即立刻从卫怀中挣脱出来,见四下无人,一把将卫连推带拉的拽进了前方一间雅室之中。

“嘘!”

卫自然不会怪罪花飞雨的冒犯,只是他刚想发问,却被一只青葱玉~指抵住了双~唇,那一缕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唇边,让他不由得有些迷醉。

“殿下,还望您在此静候。”

花飞雨搀着卫的胳膊令他缓缓坐下,刚欲转身,却被卫一把搂住纤腰拉入怀中。

“好卿卿。”

在卫看来,花飞雨就是再和他玩一场游戏,一时间也被激起了兴趣,索性不再多问,只是环着花飞雨的双手再不松开半分。花飞雨无法,只能幽怨的看了一眼卫,柔声道:

“殿下切不可出声,飞雨带你看一出好戏。”

话音刚落,就听走道上远远传来顿挫有力的脚步声,顿时让大皇眉头皱起,冷哼一声。

这般脚步他再熟悉不过,不是三弟还能有谁!

“这个废物怎么跑来了,卿卿,你不会是让孤来见他的吧。”

见着卫面色不悦,花飞雨蜷在怀中用指尖轻轻一点其眉心,娓娓道:

“自然不是,殿下只需静心担待片刻,总之飞雨不会害殿下便是了。”

“这些孤自然知晓。”

卫伸出手指轻抚着花飞雨的秀发,花飞雨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蜷在卫怀中,一时间娇香弥漫,别有一股迷离之美,让人沉醉。

三皇子的脚步声渐渐进了,终是走进了隔壁一间雅室,并未与卫见面。除了三皇子外,同行之人还有一个,卫听着脚步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此时隔壁话语声响起,卫不由得停下了双手在花飞雨身上的动作,侧耳倾听。

“来,不必拘礼,坐。”

这是三弟的声音。

“臣,赵明煌,拜见三皇子殿下!”

赵明煌!原来是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卫当即心头怒起,刚想愤而起身将这狗奴才碎尸万段,却被花飞雨立时拦下。

“殿下,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做行动作不迟。”

“好,便让

孤听听他们到底有何密谋!”

卫也不再问花飞雨是如何知晓这一切,重新坐回座位上,屏气凝神,静听下文。

“明煌,你有何事要急急向我禀报。”

“禀殿下,属下一名亲信从前线传回消息,罗阳山一战之后,青云军并非全部阵亡,而是活下来百余骑人马,而且主将曹应龙将军并未身亡。他在听闻朝廷将罗阳山之败尽数归在青云军身上后,悲愤交加,准备进京告御状,为八千青云军亡魂昭雪!”

“哦!竟有此事!”

三皇子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窃喜,而反观卫这厢却立时如坠冰窟!

若让曹应龙将此事告之父皇,将动摇孤在朝中的根本!

再往后的话卫也不再有心思细听,他在房中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方寸。

“殿下稍安勿躁,事情或还有转机。”

花飞雨跪在卫身前,一片忧心情郎的模样。

“卿卿说得对,事情还有转机,只要在曹应龙进京之前将他诛杀,便再无后顾之忧!孤这便去着人准备。”

说着,卫就要走出门去。

“殿下且慢。”

花飞雨再次将卫拦下,将其面色不悦,便俏笑着说道:

“殿下能认出三皇子的脚步,莫非三皇子就听不出殿下的动静吗?以飞雨之见,殿下不必急于一时,等三皇子走后再行布置不迟,他在明处殿下在暗处,此间妙处自无需飞雨多言。”

“倒是孤当局者迷,还多亏了卿卿提醒。”

卫转念一想,当即明白了花飞雨的意思,扬手将没人再次揽入怀中,又是一番旖旎享受。

“陈会,你即刻领本部八百兵勇去路上截杀曹应龙,务必让其不得靠近京城半步。对了,让他那个兄弟涂人熊也带人去,就说若是他将曹应龙斩首,我便擢拔他去作那祁水关总兵!”

“至于那吃里扒外的赵明煌……暂且不去动他,以免打草惊蛇,待事成之后再行问罪。”

“陈会领命!”

待房中只剩下了卫一人,花飞雨这才款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没成想却被卫一把拽到了怀里,皓腕顿时撞上了卫结实的胸口。

“殿下,你弄疼飞雨了。”

见着花飞雨这般娇柔媚~态,卫哈哈一笑,将其横抱而起,柔声问道:

“卿卿,此次你可是为孤立了大功,说吧,你是如何知晓今日老三会在这鸳衾凤枕楼密会那赵明煌的。”

大皇

子卫也不是蠢人,自然看出了花飞雨当是早已知晓三皇子今日之事,所以才将自己匆匆唤来,虽然他万分相信花飞雨不会害自己,但终究还是心有疑惑。

“殿下。”

花飞雨在卫怀中扭捏了一阵,见挣脱不开,索性便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卫肩头,轻笑间将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赵明煌先行在这里私下见了老三的侍卫统领李政,怪不得卿卿会如此怀疑了,哈哈哈哈。”

“飞雨擅自独断,未先将一切告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卿卿立此大功,若是还有罪的话,那我府中养的那群糟老头子,还不是各个都是酒囊饭袋了!哈哈哈哈。”

卫心情大好,在他看来一切危机都会因此消弭于无形,所以有些放浪形骸,花飞雨也竭尽所能的讨好,一时间娇~喘起伏暗香翻涌,此间旖旎自不必细说。

虽然放纵了些,但大皇子事后还是回到了府上,并未在鸳衾凤枕楼过夜,避免落人口舌。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从窗外翻身而进,单膝跪在花飞雨面前。看那俊俏的轻功,断不像是鸳裘凤枕楼中的手下。

而花飞雨正坐在梳妆台上重新描摹花钿,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半分惊讶,依旧自行自事。

“事情进展如何?”

“回大人,秦风大人已在曹应龙必经之路上等待,想来不日便可与其遭遇。商徵羽大人与雨柔薇已然在定威城布好了口袋,只等那遂末掉入局中,便可一击杀之。”

原来,之前一切竟都是花飞雨安排好的!

“嗯,你下去吧,给楼中传书,无论曹应龙提出何等要求,尽皆满足于他,就算是护送他上京亦无不可。”

“同时给告诉四弟,让他尽快解决云州事宜,赶回清风抚月阁准备同七弟一道护送曹应龙上京!”

“是!”

“还有。”

花飞雨思肘片刻,又道:

“曹应龙此次上京,不会是空手而来,让他们尽量打探清楚曹应龙带了何种凭据,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是!”

人影从窗口一跃而出,没入漆黑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花飞雨嘴角带着轻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眸比之黑夜还要深邃。

故此,才有了曹应龙一家被大皇子派人沿途追杀,而恰巧被护送至清风抚月阁的后续。

大魏,起风了。

第二十章 洗心阁首,黎雁雪

渝州城,清风抚月阁。

“曹将军,这是我四哥,商徵羽。”

“四哥,这位就是曹应龙曹将军。”

第二天一大早,曹应龙就找到了秦风,委婉的询问了一番情况,看来昨夜梅林七客来此行刺的动静也惊动了他。既然如此,秦风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告诉了曹将军,曹将军此番过来就是专程向商徵羽表达谢意的。

“商兄弟忠肝义胆,令曹某佩服,清风抚月阁所言‘身披风月,不染江湖’(见番外二),曹某算是见识到啦。”

“曹将军客气,我也是恰逢其会,那些刺客是为曹将军而来,想必此时他们的雇主应已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曹将军若是要上京的话,还是应该早做打算啊。”

商徵羽所言,正是曹应龙心中所忧,他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秦风自然看出了曹将军的难处,笑道。

“此间都是自己人,曹将军有何打算,但说无妨。”

“秦风兄弟,那我便说啦。”

曹应龙斟酌一番,言道:

“若是我请清风抚月阁出手,护送我一家上京,不知可否?”

秦风与商徵羽相视而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曹将军果然是真英雄也,快言快语,不过这个提议倒是让我二人有些犯难了啊。”

秦风故作了一番姿态,其实阁主之前早已交代,只要曹将军提出,商徵羽便会与老七一同护送他上京。

“这样吧,我先去询问一番阁主,若是他同意的话,我们再商量由何人与将军同往,如何。”

“理当如此。”

曹应龙大喜,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婉拒的准备,没想到秦风竟然答应上报阁主,他端起桌上酒杯,当即道:

“无论结果如何,曹某人都记着秦兄弟这份好处,若有将来,我曹某必报此大恩!”

说完,将杯中酒豪饮而尽,惹得商徵羽大声叫好!

“曹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来,商某也敬曹将军一杯!”

以此为引,三人当即在桌上推杯换盏攀谈起来,秦风立时给分立于两侧的红袖蓝翎打了个眼色,

不消一会,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佳肴,气氛便更加活络起来。

酒过三巡,商徵羽已开始和曹应龙以兄弟相称,两人都贪恋着杯中之物,商徵羽自不必说,可曹将军的酒量竟然与商徵羽不相上下,这倒是让秦风大吃一惊。

“六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商徵羽哈哈大笑,再次与曹将军满饮一杯。

“接近北域的吉州、云州皆是苦寒之地,尤其是接近北域的地方,常年冰雪不化,哪像我们涿州这样四季分明,那里的人出门在外都必须备上一壶烈酒暖身,寻常人家都是如此,更别说是我们的曹大将军啦,哈哈哈哈。”

说着,曹应龙也笑道。

“曹某无有别的爱好,只是这杯中之物始终难以割舍,塞北苦寒,再加上北域虍虏时常南下进犯,民生艰难,哎……”

曹将军没有再往下说,秦风和商徵羽都知道他又想到了 那阵亡塞外的八千青云兄弟,赶忙一言一语岔开话题,重新让气氛活络起来。

……

“曹将军,我这就去禀报阁主,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曹将军,还请在桃花斋静候佳音。”

“麻烦秦老弟和商兄弟啦。”

二人将曹应龙送回桃花斋,转身便朝洗心阁而去。

“我已接到飞鸽传书,下午苏震率领的三百步甲兵就将到达渝州城外,你说到时候曹将军还会继续让我们随行护送吗?”

行至地字院中的湖心岛,秦风终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商徵羽的意见。

“不管他同意与否,我们都要跟过去,否则,别说这三百稻草秧子,就是再来三百,也架不住一个高明的江湖杀手,曹将军一家必死无疑。”

“那倒是,无非是明着跟随还是暗地保护的区别,倒是我想多了。”

走上湖心岛,只见岛上洗心阁前的碧波亭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款款而坐,他身穿浅黄色襦裙,头带斗笠,其上垂下轻薄的白纱,让人云里雾里看不真切。每每她棋子落下,都会发出一道金石交击之声,动人心神,与天地相合,仿佛是下在那以青山绿水,鸟吟虫鸣所勾勒的棋盘之上。

她一手执白,一手执

黑,正杀得不亦说乎。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二子,黎雁雪。

“二姐,人家手谈都是平心静气,一步一三思,你这下得如狂风骤雨一般,倒是迥异于常人啊。”

“小六子,你又在嘲笑你二姐吗?”

亭中女子间二人走来,挥手拂乱场中残局,也不分辨,尽数倒入了身侧的一个棋笥之中,看得秦风连连摇头。

“二姐,你如此这般,如何能下得好。”

说完,不待这女子回复,自顾自地将棋子倒了出来,一颗颗的分辨黑白,煞是认真。

“小六子,你就是太古板,学武之人讲得是一个念头通达,你二姐就喜欢如此这般,那些条条框框,我看着心烦!”

虽说如此,但她仍没有去伸手阻止秦风替她收拾残局,商徵羽在一旁看着,脸上含笑。

“小四,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来,让姐姐看看。”

黎雁雪虽性格有些豪放,但这身内功修为却是冠绝众人,这一点连商徵羽都要甘拜下风。

“正要请二姐帮我看看呢。”

说完,自觉地伸出右臂。

“嗯,还好,有些微恙,无甚大碍,只不过最近不要再动武,特别是不要动用冥罗杀道,切记。”

“徵羽谨记。”

“哎,你这身冥罗杀道的功力,如跗骨之蛆,已经和经脉纠缠在一起,去之不掉,虽然说用逍遥天岚经的劲可将其压制,但始终不能化解,终是个祸患。”

黎雁雪感慨一阵,随即有笑了起来。

“此刻说这些作甚,你们二人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说吧,何事?”

“我想入楼中密阁一观,替四哥找寻救治之法。”

秦风起身长立,对着黎雁雪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虽是这里的阁首,但这洗心阁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

黎雁雪看了看秦风,又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这样吧,我将洗心阁中的密阁对你开放三天,你随时可来查阅,但仅仅只限三天,否则便要坏规矩了。”

第二十一章 随君赴京!

“多谢二姐!”

秦风和商徵羽大喜,正欲再拜,黎雁雪挥手,一股气劲将二人托起,再拜不下去。

“阁中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我也就是比你们入阁稍早一些罢了,不必如此,徵羽,此次南下上京,可去面见大姐,以她的手段,或可有别的救治之法也说不定的。”

“徵羽明白。”

“好,时间也不早了,小四儿,助你们一路披荆斩棘,让我清风抚月阁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带待回来再访湖心岛时,记得带齐酒肉,让二姐陪你痛饮三百杯!”

“哈哈哈,有此一言,商徵羽定不负所托!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商徵羽对着六弟秦风和二姐黎雁雪拱拱手,足下轻点,身形瞬间向后飘飞,如乘风一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岛外树林深处。

“小四的功力又见精进了,倒是你,小六子,天天不思进取,尽看些杂书,若是年前你再无甚长进,我可要向阁主提议,让你来湖心岛闭关修炼了。”

“二姐,你可别!”

秦风连忙赔笑,若说楼中他最怕之人,不是那虚无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也不是神秘莫测、抬手便搅动风云的大姐,而是他眼前这位眼里只有练功的武痴,秦风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子对华服美妆毫无兴趣,竟然天天在这湖心岛只知闭关修炼,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二姐是独一份吧。

“你也知道练武之人讲究念头通达,若是强行让我闭关,我这反而会更没长进不是,不过二姐放心,我保证不会再荒废就是了。”

“你呀。”

黎雁雪半点不吃他这套,指着他的鼻子笑笑,随即道:

“好,到时我便亲自考教你,若是不能令我满意,该闭关我一样让你闭关,管你念头通不通达!”

“好吧,到时就麻烦二姐了。”

见得混不过去,秦风只得暗自叹息一声,看来要过一段时间的苦修日子,哎,真舍不得前楼那些莺莺燕燕,酒色歌舞啊。

时至正午,一队百人步甲兵行入城中,精甲华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来渝州城百姓纷纷侧目凝望。

最前方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渝州城的城令和城尉

陪在两侧,满脸堆笑。大魏以武立国,所以同等级之下武官要比文官更加受人尊敬。

“苏将军,前方这座宅院便是清风抚月阁了。”

城令笑道,这清风抚月阁他倒是常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远远就瞧见一人站立于门前,身后离着两位红蓝美人和一众执事,不是秦风还能有谁。

“草民秦风,见过几位大人。”

以秦风领头,众人纷纷躬身作揖,苏将军哈哈大笑,立刻翻身下马,将秦风搀起。

“你便是秦风,曹将军的书信中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说了一遍,好好好,果然是人中龙凤。”

苏将军不吝夸奖,秦风既不应下也推诿,只是含笑不语。

这般说辞,当是三皇子的意思吧。

几番寒暄下来,几人已经行至前厅,当看见这般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大堂时,连常年在三皇子身边随行护驾的苏震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般场景,当真与燕京最繁华的鸳裘凤枕楼相比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清风抚月阁的阁主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真是令苏某汗颜啊。”

苏震饶有深意的看向秦风,意有所指。

“哈哈哈,将军请。”

秦风装作没有听出将军话中的深意,长笑间将几人引至大堂三楼,退开前门,便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曹将军一家。

苏震立刻快赶几步走到曹应龙身前,上下打量了许久,叹道:

“曹将军,你消瘦啦。”

“若是能为我八千青云军沉冤昭雪,这点又算什么。”

再次见到三皇子手下的苏震,曹应龙感慨非常。当年沙场相遇,正是苏震在三皇子身边保护周全,二人自然也就相识了。

“自从收到将军从吉州发出的书信,三皇子便命我日夜兼程赶来,总算是在这渝州城见到了将军,我带来了三百步甲兵,均在城外等候,有他们在,曹将军的安全定不会有问题。”

曹应龙笑着回应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笑容满面,秦风也不言语,暗自吩咐红袖蓝翎将准备好的一桌酒菜端了上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苏将军,你可不知,就在昨夜还有一伙人前来楼中行刺,若不是秦风和另一位名叫商徵羽的兄弟

拼死相护,恐怕今日苏将军就只能见到曹某的尸体了。”

“哦?竟有此事!”

苏震望向秦风,目露询问之意。

“确有此事,行刺者一共三十二人,以七人为首,已经尽数伏诛,不过这七人也算是有些来头,正要报与苏将军知晓。”

“你快快讲来,还有,让那位商徵羽兄弟也前来一见,如此英雄豪杰,我苏某怎能错过。”

苏震放下心来,只要此刻全部伏诛,那便不会留下其他手脚,再好不过。

“在下商徵羽,见过苏将军。”

只见商徵羽特意换了一番装扮,将那原本有些蓬乱的头发尽数扎于脑后,再配上一身武者劲装,那对残破的生铁护腕已然换成了一副精铁护臂,英武之气尽显。

“好一个英雄豪杰,某当敬你一杯!”

苏震长身站起,与商徵羽满饮一杯,随后各自落座。秦风将昨夜的事情娓娓道来,但言语中只说二人是恰逢其会,而不是特意在那里以逸待劳。

“梅林七客,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百四十三,也算是难得的好手了,不知是何人能请动这样的杀手来刺杀曹将军,这当真让秦某摸不着头脑。”

对于秦风来说,这样的场合他驾轻就熟,商徵羽看着秦风在场中侃侃而谈,自然微笑不语。

“此时牵扯到朝廷,不能向二位吐露太多,不过若是那人请动的都是如此级数的高手,那我这三百步甲兵便显得有些不足了。”

苏震眉头紧皱,他不是没和江湖杀手打过交道,相反,三皇子遇见的大多数刺杀均是由江湖人士所为,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知晓这些人的手段根本不是那些军营中的战士所能想象的。

“秦老弟,商老弟,不知早先我所言之事……”

曹应龙突然插话,秦风和商徵羽对视一眼,只见商徵羽一声长笑,拱手道:

“恭喜曹将军了,阁主已命我随将军一同南下上京,护卫左右,以保将军一家周全。”

“那便再好不过了!”

曹应龙大喜,当即长笑一声握住商徵羽的双肩,目中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曹某一家先行谢过阁主和商老弟大恩。”

第二十二章 光怪,陆离,阴阳,不老

商徵羽将曹应龙扶起,笑道:

“这只是我清风抚月阁阁主的意思,具体还要看苏将军,商某可不敢擅专。”

“商老弟能随行护佑,那便再好不过。”

苏震当即笑道。

“说真,若说排兵布阵我苏某还可算半个行家,但这江湖中人的手段诡秘莫测,苏某一向有些拿捏不准,有商老弟在,我与曹老哥定可高枕无忧啊。”

苏震有意要和清风抚月阁拉近关系,秦风和商徵羽也正好顺水推舟,一番谈笑过后,四人俨然已经如兄弟一般。

……

将苏将军送至楼下,几人约好明日一早便启程南下赴京,那两个原本随同苏将军前来的城令和城尉自然被秦风安排到别的欢乐处逍遥去了,苏震也不在意,带着那百人步甲兵先行出了城,直奔城外的营地而去。

“四哥啊,你说这苏震所言,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待送回了曹将军,两人在林中慢步,回想起那苏震在酒宴中的一番言辞,当真是有些刻意交好清风抚月阁的意思。

“一半一半吧。”

商徵羽笑道。

“苏震要倚靠我去帮他抵挡那可能会遇见的杀手,但也许暗地里也收到了三皇子想要交好我们清风抚月阁的密令,毕竟现在看来大皇子身边已经纠集了不少的江湖能人异士,若是三皇子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那他还和大皇子争什么皇位,乘早滚去西边做他的安乐王岂不更好。”

“有道理,哎,看来我真该多出去走走,有些事看得实在不通透。”

秦风笑道,他读书是多,但有时却也被书本局限了思维,难以跳脱出来。

“有机会的。”

商徵羽伸手欲摸青竹酒筒,却手上一空,里面俨然已经没有酒了,他苦笑一声,哀叹道。

“哎,也不知军营中给不给饮酒,当真是愁死我也。”

天色蒙蒙,苏震便已带着一百步甲兵来到清风抚月阁前。

“秦兄弟,我的妻女就交托于你了,后会有期。”

曹应龙对着秦风拱拱手,看着那站在楼前的曹夫人和小鱼儿,眼中不禁有些湿润。

昨夜曹应龙思前想后,终是感觉此次赴京危机重重,他不忍将妻女带入险境,遂最终决定将他们交托于清风抚月阁照料,自己一个人遂苏震远赴京城。

“爹爹!”

曹鱼儿唤了一声,跑过来抱住父亲的双腿,尽是目中尽是不舍。

曹将军宠溺地摸着鱼儿的长发,突然双手劲气一震,以一股柔和的掌风将曹鱼儿送回她母亲的怀里。

“鱼儿乖,和你娘亲好生在这清风抚月阁中静待父亲的好消息。”

说毕,曹将军头也不回,一跃跨上了身后的战马,一拉缰绳,朝着那渝州城门口疾驰而去。苏震一声令下,那百名步甲兵也随之而动,一同出了渝州城。

“曹夫人,小鱼儿,商徵羽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曹将军抵达京城,还请放心。”

商徵羽不敢多做停留,立时跨上自己的良驹,一声长笑,消失在了荒野尽头处。

只是没有人看见,在大队出城的时候,城楼上有一个人影遥望他们,一闪而逝。

渝州城边的溧阳山上的一个寨子里,此刻竟然刀斧林立,赫然驻扎着一只数百人的军队,他们以十人为一个小组,正在有说有笑的喝酒吃肉,而那原本寨子中的人,尽数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看这样子,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将军,苏震和曹应龙已于今日出发,随行的除了那三百步甲兵外,还有一个清风抚月阁的人,名唤商徵羽,根据属下打探,他极其嗜酒,除此之外其他不明。”

“好了,你下去吧。”

陈会将斥候屏退,随后将目光扫向左右,只见场中泾渭分明的坐着三拨人马,互不搭理,甚至可以说隐隐有些敌意。

坐在陈会左侧首座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她头梳坠马髻,身穿碎花襦裙,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仿若世外高人。她身后站一老翁,虽看似与寻常人无甚区别,但隐隐间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杀气,仿佛是与生俱来。他手中身握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拐杖,其上缠绕一三爪恶蛟,口中衔着一颗碗口大小的红色琉璃宝,像

极了人的心脏,让人不寒而栗。

不老山,天勾姥姥和她的杖奴。

坐在陈会右侧首座的是一个手握折扇的中年男子,他身上只有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暗含阴阳之道,他手中折扇正反面分别写着“阴,阳”二字,挥舞间自有一股阴阳之气流转全身。

身后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均十五六岁,手握长剑。一举一动间与中年男子身上的阴阳之气暗暗相合,想必是修了一种极其高明的阵法。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及其剑童。

老妇的右手边不远处坐着这两个女子,正在放肆调笑,身处军营之中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味,其中一人头梳飞仙髻,瓜子脸,眉目间仿佛温婉可人,腰缠一把三尺细剑,熠熠生光,她年纪稍大,显然是二人中的姐姐。另一人头梳双丫髻,左右腰间挂着两个圆环,面若满月,肉嘟嘟端得是可爱非常。

近年来在杀手榜中异军突起的新秀:光怪,陆离。

“诸位,情况便是如此,有何良策不妨讲来。还望群策群力,到时我定会禀报大皇子为你们请功。”

陈会知道,他这个大皇子近前侍卫长的身份或许在朝廷内部还能呼风唤雨,但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说却没有半点约束性,若不是这些人都已收到了大皇子的好处,又怎么会安心坐在这里听凭自己调遣。

“还有比杀人更简单的吗?”

那腰缠细剑的光怪娇声笑道,虽然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但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出手,杀了便是。”

腰佩双环的陆离随即回应,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完全没有将这三百步甲兵放在眼中。

“不知二位有什么意见。”

陈会将目光转向天勾姥姥和阴阳山庄,却无有回应。

“便让他们去试试,若是功成,也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阴阳山庄的庄主李昭笑道,天勾姥姥不语,已然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那便先如此决定,二位需要我如何配合,还望明说。”

“简单,夜袭军营,制造混乱,我们乘乱出手。”

“好,事不宜迟,就在今夜。”

第二十三章 誓杀国贼!

临时搭建的营帐里,炊烟袅袅。

苏将军一行人走了一天,已然是人困马乏,商量一番后便在此地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商老弟,大魏军法规定军营中禁止营救酒,没办法,委屈你啦。”

主帐中,几人围坐在一起,但气氛热烈,以茶代酒,倒也喝得不亦说乎。

“虽然无酒,但我们肉管够,哈哈哈,可不是我吹牛,就连三皇子大人在军营里巡视的时候,都点名要吃我做的肉干!来来来,快快尝尝!”

说毕,苏震从营帐中梁上挂着的肉干上用刀片下一块,当即递给了商徵羽。

“我在云州之时,那里的人也喜爱做一种肉干,呈红褐色,食用前放在火上烤至焦黄,再配上一点盐巴,啧啧 ,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哦?没想到商老弟竟然还去过云州?还吃过云州的焦干肉,哈哈哈,若是此间有酒,只此一点便要与商老弟浮一大白!”

苏震长笑道,曹应龙看着商徵羽的眼光也顿时变了,以前只当他是个性格豪爽的酒中豪客,没想到他竟然走到过云州的极北之地,要知道,那种焦干肉也只有与北域接壤的地方才有人会做。

“商老弟,看来你也经常走南闯北,莫非清风抚月阁的生意已经遍布了大江南北,需要老弟亲自前去打理马?”

商徵羽自然听出了苏震口中的探究之意,但他假装不知,只是哈哈大笑。

“若真是如此,那我家阁主的第一家分号定会开在京城,与那艳名贯天下的鸳衾凤枕楼一争高低。”

“两位老哥还是高看我啦,商小弟这一生除了喝酒再无其他,只要听闻这世间哪里有美酒,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前去一尝,倒是因此走遍了不少大好河山,让二位哥哥见笑了,哈哈哈。”

苏震随之大笑,但心中如何想的就不是商徵羽所关心的了。

“商老弟性情中人,正和我等胃口啊。”

苏震拍着商徵羽的肩膀,认真道。

“等我们安然到达燕京,三皇子定会论功行赏,我可是知道三皇子殿下珍藏了不少好酒,到时候如果赏赐给商老弟,老弟可别忘了叫上我二人哟!哈哈哈哈。”

商徵羽立刻露出惊喜状,看在苏震眼中,却更是让他欣喜。

听曹应龙所说,那秦风已然是位江湖少有的高手,这商徵羽与秦风同为风月七子,定也是身怀绝技。若是能投其所好,让三皇

子在其中加以利用,或许真能将他招揽进三皇子麾下,到时自己定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苏震越发开怀,刻意与商徵羽加深感情。曹将军坐在一旁,或许是忧虑前途,故而始终少有言语,一时间主帐里尽是苏震与商徵羽的畅笑,声闻数里。

“哼,死到临头,这泼材居然还如此开怀,当真是草包一个。”

离营地仅仅里许的一个山坡上,一人遥望营中灯光,目中不屑已极,在他身后,数百黑衣甲士已然整装待发,人人手握钢枪腰佩长刀,均是精铁打造,比一般军士要强出百倍。

此人右手一挥,身后军士立刻分为了四股,前行中甚至没有引起任何巡哨的注意,无声无息之间就将整个营地团团包围。

突然,一道寒芒飞入主帐之中,钉在三人身旁的立柱之上,上面衔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敌袭!

“这是何人所为!”

苏震立刻跳将起来,但还未等他传召巡视兵勇,却已率先听见了外面利箭划破空气发出的索命尖啸!

“放箭!”

陈会一声令下,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军队立刻对三百步甲兵展开了围剿,利箭划破营帐,传来无数的惨叫与哀嚎,顿时打乱了营地中原本的宁静。

“什么人!”

苏震当即大骇,竟然真的有人敢袭击三皇子的近卫军,当真是胆大包天!

“二郎们,给我打起精神,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苏震能当上三皇子的近前侍卫长,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只见他立刻高声疾呼,立时将所有的步甲兵都集中到了自己周围,把来袭的黑衣人统统挡在外面,这份沉着与令行禁止的执行力,倒真是让商徵羽刮目相看。

“该来的还是来了,曹某便在此地,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要来取曹某的项上人头!”

曹应龙将手背于身后,一股勃然的气势由内而发,充斥整个营帐,他抽出帐中的一把钢刀,大步迈出营帐,面对着远处隐藏在林中的敌人,大声吼道。

“曹某在此,到底是何方宵小要取曹某性命,快快现身!”

“曹将军英雄盖世,果然名不虚传,奈何你选错了阵营,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远方行来一骑,其上一人器宇轩昂,正是那陈会。

“在下大皇子近前侍卫长陈会,见过曹将军!”

“竟然是你!你

袭击三皇子营帐,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看清来人,苏震心头顿时一沉,他与陈会同为皇子的近前侍卫长,相互自然再了解不过,他既然敢现身,那就说明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不行,这次必须要进行突围了!

“苏震,别白费心机了,你的底细我再清楚不过,三百步甲兵,其中五十弓弩手,方圆百里内,再无你的援兵,若非已经探听清楚,我陈会又如何能出来与你见面。”

“好好好,这次算苏某人栽了!”

看着四周又涌出一批手持钢枪的黑衣人,苏震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不行,自己决不能死在这里,定有办法从这里逃脱出去!

“杀!一个不留!”

陈会厉声喝道,那些新进入战场的黑衣甲士顿时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战圈,那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防御态势立时宣告瓦解,成片的步甲兵被击倒,苏震放眼望去,已经损伤过半。

一道冷箭袭来,苏震下意识闪躲,却依旧被射中右肩,顿时血流如注!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赫然发现陈会手握雕弓,正不住冷笑。两军对垒之际,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好贼子!暗箭伤人!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眼见战局即将崩坏,曹应龙爆喝一声,当即杀入场中,手中钢刀连环劈砍,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顿时将那原本因苏震受伤而摇摇欲坠的士气挽救回来,剩余的步甲兵纷纷重新组成战圈,以曹将军为犄角,再次与黑衣甲士展开誓死搏杀!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曹应龙你当真不愧这应龙之名!陈会佩服!”

“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此刻能弃暗投明,加入大皇子麾下,以大皇子的贤德,曹将军必定能更进一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

曹应龙一刀将一个挺身上前的黑衣甲士劈成两半,仰天大吼:

“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曹某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忠义二字!”

“就算今日注定要亡于此处,曹某人也定要与你等奸贼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一时间天地之中尽只有这一声铿锵有力的誓言回荡于耳边,仅剩的百余步甲兵顿时热血沸腾,同仇敌忾!他们紧握钢枪,随这曹应龙发出了震天巨吼:

“誓杀国贼!杀!杀!杀!”

第二十四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曹将军大义凛然,这样的人头才更有味道。”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娇笑,只见一道丽影乘着月光翩然而至,手中剑光忽闪,直指曹将军眉心!

眼看正在与人搏杀的曹将军就要当场授首,忽的又传来一声,此刻仿佛刚刚睡醒,话语间含糊不清。

“等你们许久了,怎么才来!”

话音未落,人已先至。商徵羽一掌前推,朴实无华,却将此女子的攻击路线尽数封死,若是她立即不收手,定会立毙于掌下!

“那就是商徵羽?也不过如此嘛。”

又是一道丽影飞起,手中双环嗡的一声掷出,目的赫然是拦截商徵羽的掌劲,让他无法阻拦前者的杀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封的黄雀?”

商徵羽嘴角泛起浅笑,顿时将单掌变为双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太极,气劲鼓荡间,却形成了一股连绵不绝的罡风,将光怪飞向曹将军的利剑与陆离袭向自己的圆环尽数笼罩在内,三者气机交叠,顿时乱成一团,这看似必杀的一击不攻自破。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商徵羽落入场中,正好站立于曹将军身前,与光怪陆离相对而立。

“杀了他!”

陈会下令,十几个黑衣甲士立刻攻了上来,刀枪凌厉,笼罩周身上下,要将商徵羽立毙在此。

“将军不是一直好奇商徵羽的功夫吗?还请稍作休息,且看看商某的手段。”

商徵羽抬手取下身后的玄铁重剑,沉腰立马间,无名风起,罡气四溢!

“平天剑诀第二式,荡魔!”

荡魔一出,群邪辟易!冲上前来的黑衣甲士只感觉一股无可抵挡的 劲气迎面袭来,旋即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尽数荡飞,不知落到了何处,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只感觉胸中一阵灼热上涌,鲜血夺口而出,再也没了知觉。

看在百名步甲兵眼中,商徵羽仅是一记横扫,便将这十几名黑衣甲士尽数击毙,立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天地间回响。

“商某这一下,可还入得了大将军的眼?”

身处险

境,商徵羽依旧如此洒脱不羁,他哈哈大笑,手中沉重的玄天巨剑被他单手举起,直指陈会与光怪陆离。

“还要来吗?”

“商老弟当真是英雄豪杰!”

曹将军长笑一声,将手中已然迸裂的钢刀甩手丢下,从身边的黑衣甲士尸体中又抽出一把,与商徵羽并肩而立!

“杀,无论如何,定要将曹应龙斩杀于此处!”

陈会大吼道,他长与运筹帷幄,结果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商徵羽竟然如此强悍,他对光怪陆离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困住商徵羽!

“小哥哥好厉害,真叫妹妹好生欢喜啊。”

光怪一声娇嗔,手上却半点不慢,利剑如一弯银月,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攻向商徵羽周身数处要害,狠辣异常!

陆离在身侧不停游走,手中圆环上下翻飞,已然将内力提至巅峰,随之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光怪陆离,在新进杀手榜中排名第九十七位,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两个男人,哎,女人好端端的不待在家里,做什么杀手。”

商徵羽话语中尽显轻佻,手上却不慢,玄铁重剑被他横于前胸,其上罡风盘旋,显然已是蓄势待发。

“杀!”

这次没有半点花俏,光怪的细剑与商徵羽的玄铁重剑当即撞在了一起,溅起无边气浪。

别看光怪手中细剑柔弱无骨,但交击之时才发现它胜愈金铁,短短一瞬间两人就来回交击了十余下,火花四溅。

光怪剑法快且狠辣,招招致命,看准了玄铁重剑笨重的缺点,以快打慢,意图一击建功。

奈何商徵羽手中玄铁重剑仿佛化成了一面盾牌,守得是水泼不进,两人已交战十几回合,光怪仍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一道啸声划破空气直直商徵羽的后心,不用想,定是那陆离眼看光怪无法建功,将蓄势而发的杀招旋即攻出!

“嘿嘿,等的就是你!”

商徵羽长笑一声,竟然将玄铁重剑朝着光怪的方向当即甩出,玄铁重剑裹挟着无匹的罡风,迎面砸下!光怪躲闪不及,只能运起周身内劲,在生死之间将玄铁重剑挑开一丝缝隙,与自己

擦身而过,但那股霸道的罡风还是轰在了她身上,光怪顿时只感觉自己浑身气息紊乱,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只能立时坐下闭目调息。

“技穷了吧,手无寸铁,看你如何再来抵挡!”

陆离见得姐姐受创,脸上顿时露出狠色,两只圆环在她周身形成了道道幻影,不知真假,朝着商徵羽当头砸下!

“小妹妹,最强的永远不是武器,而是人呐!”

“且看我如何破你!”

商徵羽双掌交叠,在周身掀起无边气浪,仿佛鲸吞一般,俱被他纳于掌中,只这一点,陆离便知道商徵羽这一击定然非同小可,手上当即再次注入劲,一时间幻影竟有了凝实的趋势!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商徵羽出掌,却不是一掌,而是万千掌影如飞瀑流银般倾泻而来,管你什么虚实幻影,我尽皆破之!

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出,陆离吐血飞退,手中双环其中的一只已然被商徵羽的掌劲击飞,当的一声深深嵌入了身后的一颗树干之上,内劲瞬间爆发,立时将这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树干炸成两截!

“妹妹,合力攻他!”

光怪此时仅仅调息了**分,眼见陆离不敌,不得已挺剑再战。两人配合多年,陆离自然心领神会,两人合为一处,一前一后向商徵羽发起攻击!

只见陆离将手中圆环再次挥舞出道道幻影,但却凝于左右,蓄而不发。光怪手中细剑如穿针引线一般,在无数圆环幻影中一穿而过,仿佛将他们合而为一,劲道尽数凝聚在剑尖一点!

竟是一个罕见的二人合击技!

这正是他们名字的由来:光怪陆离!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好,这才有杀手榜上人物该有的样子!哈哈哈哈!”

商徵羽前所未有的开怀大笑,他不退反进,迎着如刀锋剑刃般的罡风,将浑身劲道凝于双掌,在身前画出一道太极阴阳图霎时间仿若在场中刮起了一阵无名风暴,无数断枝残叶随之腾空而起,在商徵羽身前凝成一股巨大的气流,与光怪陆离迎面撞上!

大风云掌第四式!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五章 由明转暗

轰然一声巨响,罡风如刀似剑,席卷全场,刺啦一声,一个帐篷当即在风中被撕成碎片,那原本还在拼死搏杀的步甲兵和黑衣甲士,早已在这股气浪中被吹得东倒西歪,若不是他们身上都穿有精铁锻造的铠甲,但是这股风暴就能他们尽数受创!

只有曹应龙将军还在原地遥望那风暴核心的商徵羽背影,手中钢刀紧握,目光中尽是坚定。

素昧平生,商老弟却拼死相护,这般恩情,我曹应龙没齿难忘!

光怪陆离身处这股攻击的最核心,如何能全身而退,只见他们原本凝聚的剑光环影在这风暴中只坚持了几个呼吸便片片崩碎,口中血流如注,将衣衫尽染,却依旧止不住身形的暴退,二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坠入那幽黑的树林深处,眼看没了生机。

“商某在此!还有和手段,尽可使来!”

一声暴喝,商徵羽已然将那玄铁重剑扛在肩上,潇洒回身间,那满是杀意的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向黑衣甲士环绕中的陈会,再想起多半已经身陨的光怪陆离,陈会顿时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这般人物,自己如何能抵挡!

“撤,撤!”

陈会慌忙下立刻下令撤退,手上缰绳一拉,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身后跟着一串黑衣甲士,各个丢盔弃甲,无比狼狈!

“哈哈哈哈,快哉快哉!商老弟,你这一战,强敌授首,喝退数百皇家近卫!单这一项便足以笑傲!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曹应龙大步上前,手臂在商徵羽肩头不住拍打,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商老弟,你真是让老哥刮目相看。”

身受箭伤的苏震也走了过来,他推开身边搀扶的侍卫,上下打量着,嘴里不住的说道:

“好,好啊。”

“二位老哥,经此一战,相比,那陈会一时间也不敢在纠集人马前来,我们应该立刻抓紧时间救助伤员,切莫耽误了时辰啊。”

“商老弟放心。”

苏震脸色苍白,但依旧笑道:

“此番大败,我料定那陈会三日之内定不敢再兴兵前来,我们便可安然抵达燕京,商老弟,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商徵羽看着正在满地哀嚎的伤员,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

“两位老

哥哥,你们看这满地狼藉,有诸多伤员还需照看,苏老哥又身中箭伤,如何能够日夜兼程赶赴燕京,我怕时日一多,那陈会要是在纠集人马前来,或者他身后之人在派出几批杀手,恐怕商老弟就应付不过来啦。”

“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苏震已然着急了,他来回踱着步子,思前想后,始终没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商徵羽乘着苏震心神不定时对着曹将军打了个颜色,曹应龙顿时会意。

“依我之见,要不然我与商徵羽先行赶路,苏将军你带兵赶去最近的军营里先行照料伤员,陈会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在军营里狙杀你们,等到事情处理完毕苏将军再行上京,不失为一个稳妥之策,真要是让这些步甲兵强行送曹某上京,先不说耽误行程,这路途中的风险就会无形增大很多啊。”

“这……”

苏震目光闪烁,在心里暗自思量,若是让二人就此先行离去,自己这个护佑之功定会去掉大半,甚至会直接被人抹去,但若真像商徵羽所说,还有杀手前来,自己又如何能够抵挡,当真是两难啊。

“苏老哥,人命关天啊。”

对啊,人命!什么功劳能比自己的性命更值钱!

苏震听商徵羽一言,当即冷汗就下来了,他再不犹豫,拱手对曹应龙商徵羽说道:

“那曹老哥和商老弟就先走吧,我稍作休整后赶赴新沂,待我安顿好这一众属下,便日夜兼程去燕京与你们相会,如何?”

“好,此法最为稳妥。”

曹应龙点头称是。

趁着夜色,两个人影悄然离开了军营。

“商老弟,为何你刚才要暗中示意让我们先行离开?可有什么缘由?”

曹应龙与商徵羽徒步而行,但依旧速度不慢,不多会已然远离了军营。曹应龙停了停,回头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心中疑问不吐不快。

“以曹某的看法,苏震所说不无道理,那陈会此番夜袭,定是倾尽全力,经此大败,再想故技重施量他也没这个胆量和实力了,为何要抽身离去?”

商徵羽拍了拍空空荡荡的酒壶,笑叹道:

“就当是小弟实在招架不住肚中酒虫造反,如何?”

“商老弟,此间事大,你可莫要开玩笑啊。”

曹应龙自然知道商徵羽不是个随意消遣他,苦笑摇头。

“曹将军,我清风抚月阁也经手一些护送运镖之类的任务,自然知晓一些门道,这大张旗鼓的军队护送固然有其优势,但也相当于将自己摆到了明处,这在江湖之中,可是大忌。”

“虽然你我二人独自行动会看似有诸多变数,但只要操作得当,其实比之待在军中更加安全。”

“倒是曹老哥没想明白,还真是这么回事。”

曹应龙自是聪明之人,转念一想便已明白,随即再无顾虑,连脚下都轻快了不少。

“曹将军,有句话我得提前和您说清楚。”

“曹某洗耳恭听。”

“此后一切事宜,还请曹将军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毕竟江湖险恶,有些事情不得不多做打算。”

“这是自然,不过商老弟有何深意不妨直说,曹某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

曹将军听出了商徵羽话语中的隐忧,心下一沉。

“曹将军,实不相瞒,我在出发前曾命秦风利用清风抚月阁的暗线打探过江湖中一些关于曹将军的情报,刚刚获得回报,发现大皇子暗中颁发了对你的人头悬赏,引动了不少势力,但有三家表现的尤为活跃,一个便是被我毙于掌下的光怪陆离,还有两家分别是楚地的不老山以及克州的阴阳山庄。”

“你是说,这两家还会派出杀手追杀我们!?”

曹应龙眉头紧皱,连商徵羽是如何在他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获得了这个消息也忘了发问。没想到二人除了要防范大皇子的歹毒手段,还要防范来自江湖中的隐秘威胁,当真是一步一杀机啊。

“不好说,但是要提防,这也是我想独自上路的原因,在军营里我们就是移动的靶子,断不可能有一天安生。”

“哎,商老弟,是我连累了你啊。”

曹应龙目中隐现忧虑,大皇子如此双管齐下,自己前途堪忧啊。

“也不尽然,曹老哥勿虑,那不老山和阴阳山庄虽算是老牌势力,但近年已经势弱,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大皇子收买,再者,我清风抚月阁何时又比谁弱了?若是他们前来,小弟正好领教领教他们的高招,哈哈哈哈。”

商徵羽畅快大笑,将曹应龙心头的阴霾冲散了不少,索性此刻已然没有了回头路,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十六章 青城大家,大家倾城

陈会在林间安营扎寨清点人马,突然传来几道破空之声,数个人影齐齐飞入大帐,他立刻将腰间利剑拔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自己人。

“陈将军,勿要惊慌,是我等。”

阴阳山庄李昭眉头微皱,这陈会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之前面对几人也无有不妥,怎么今次竟如惊弓之鸟一般。

“将军,到底出了何事要急急唤我等前来,但讲无妨。”

陈会收回腰间钢刀,叹了一声道:

“光怪陆离失败被杀,实在出乎我之意料,我的手下也损兵折将,再难有所作为,看来必须要两位出马了,话说不老山的两位老前辈怎么没来?”

“哼,天勾姥姥江湖辈分颇高,自然有她的架子。”

李昭自然不会为不老山说好话,他手中折扇翩然翻飞,一股股劲风在帐中涤荡。

“要动一个曹应龙,我们阴阳山庄便够了,无需其他人动手。陈将军,还请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讲来,李某也好做一番布置。”

陈会此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觉得脸上发烫,自己竟被一个小辈夺了心神,大败而去,当真是把脸丢尽了。

“事情是这样……”

陈会将夜袭前后的事情据实向李昭说了一番,但暗中隐藏了一些关键的地方,只说是商徵羽一夫当关,作战悍勇,甚至差点将自己斩杀,不得已才被迫撤兵。

“也就是说光怪陆离是被这个商徵羽一个人斩杀的?”

李昭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面上依旧淡然。

想来那光怪陆离也是名大于实啊。

“李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好,这商徵羽功夫势大力沉,生生将光怪陆离的合击技击溃,断不是易于之辈啊。”

“我已知晓,还请陈将军请静待佳音。”

说完,又是一阵劲风刮过,帐中已然无人了。

“哎,希望他小心行事,不要重蹈覆辙了。”

“啊哈好酒!”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酒肆,商徵羽立刻将腰间的青竹酒筒灌满,手中还额外拎着一坛,不住豪饮,感觉整个人总算是活了过来。

“这没酒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

商徵羽笑道,一旁的曹应龙也自端着一碗,但心中烦闷,饮之无味。

“大哥不必过于忧虑,这前路未必难走,小弟只有手中有酒,定能保大哥一路无忧啊,哈哈哈哈。”

两人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均麻布粗衣,头戴兜斗笠,连商徵羽身后的玄铁重剑都不知被他藏到了何处,与寻常人已无甚区别,甚至连名字都改了,商徵羽换回了罗天昊,而曹应龙变成了罗天。

“大哥,我们这一路所过市镇关卡,那边人一定会安排人手查验过往旅客,我们只能绕道,依我之见,我们不如从前方的卢宜搭乘水路,改道梁州再行上京,定能省去许多麻烦。”

“善。”

顺着大道一路向前走,小半日便已到来到了沁水河畔,已能依稀看见卢宜城了。卢宜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有诸多美景,常年都聚集着许多文人骚客来此挥毫泼墨,如此情况下,自然少不了青楼画舫那般的风流场所。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沁水河畔停靠着众多的楼船画舫,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陈兄,你怎的如此拖沓,快些前行,晚了可就没有位置啦!”

“是为兄不好,来了,来了!”

……

两人刚刚接近渡口,就看见不少锦衣玉服的公子惶惶朝着渡口而去,脸上闪现着莫名焦急,不知何故,

“这位兄台,不知你们这么是要上何处?为何如此急迫?”

商徵羽伸手拉住一个书生,这个当即甩了两下了两下,却发现商徵羽的手如同铁铸,无法挣脱,只能回头没好气的说道:

“说了你等也不知道,顾青城顾大家前日有幸驾临我卢宜,寄情山水以寻灵感,明日便将离去。”

“此次是要在此公开弹奏一曲答谢这段时间卢宜满城老少的厚爱,这么多人齐聚于此便是为了见顾大家一面,

你等莫要阻拦与我。”

说完,这书生甩手离去,看那一步三跑的样子,恐怕去书院中读书时都未必有今次这般积极。

“我倒是谁,原来是她,难怪。”

“这顾大家究竟是谁?”

曹应龙低声问道,看大家趋之若鹜的样子,倒是有了些好奇。

“我亦没见过,不过听说这顾大家天生丽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女子,擅长音律,且心怀大义,曾在虍虏人围攻云州留鱼关之时,登上城楼,为那虍虏可汗亲奏一曲,当即让其闻声而泣,答应退兵三十里,保全了留鱼关军民三千多性命。”

“虽然事后留鱼关依旧告破,但这番事迹却被人广为传颂。在江湖中与易长歌的箫,苏雪音的筝,白若兰的琴并称为音道四绝。也难怪会被如此多士子追捧了。”

商徵羽娓娓道来,两人依旧行得不紧不慢,倒是与周围的人潮涌动有些格格不入。

“某亦听过这些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这大家二字,当之无愧。”

“哼,那是自然,大家二字,岂是虚言?”

只见那个被商徵羽拉了一把的书生,此刻已然是失了先机,被人挤到了队伍后面,遥望了一眼画舫,心中烦闷,故而对着商徵羽二人愤愤地说到。

两人也不在意,踱步而去,看着那比肩接踵的人群,如何能想象这些人之前都是在书塾中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的酸腐儒生。

“大哥你在边塞浴血厮杀,这些人却沉溺在这软玉温香中无法自拔,当真是让人觉得讽刺已极啊。”

听着商徵羽的感慨,曹应龙也一下失去了继续探究的**,两人走过那攒动的人群,站在江边遥望那些花灯楼船,突然感到一丝萧索。

“虽如此,然曹某顶天立地,对得起大魏朝廷,也对得起天下百姓,纵然如此亦不悔!”

半晌,曹应龙突出心头一口沉闷之气,低声感慨,语气坚定。

“所以罗某才说,大哥乃真英雄也!”

第二十七章 山河调

夜里,江上灯火通明。

商徵羽和曹应龙在渡口不远处找了一间农家住下,看着远处烟雨缥缈,喝着手边美酒,自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去看看着顾青城是何等容貌实在让人可惜。若是六弟在此,就算是一掷千金,甚至要违了那阁主定下的规矩,也定是要去一观的。”

商徵羽笑着说道,又饮了一口。

“有此盛景,恐怕水路便走不通了,商老弟,我们是否需要改道?”

曹应龙此刻心里只想尽快赶到燕京,再无其他。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寒芒射入房中,曹应龙定睛一看,与当日在军营主帐之内提醒众人有敌人夜袭的匕首如出一辙,顿时转向商徵羽的目光中充满的询问之意。

“不忙,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商徵羽眼中微动,打开匕首后柄圆圈处的凹槽,拿出一小张绢布,上面写着八个字:

云归画舫,直达燕京!

商徵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长身站起,一把拉过曹应龙道:

“将军,我等今日便出发,可否?”

“如何出发?”

曹应龙为看见绢布中所写,端的是非常疑惑。

“当然是坐船!”

长笑间,商徵羽已将曹应龙带起朝着那远处的渡口而去,等那农家老妇再进屋时,只剩下了四枚铜钱。

“商老弟啊,这就是你所说的乘船?这也有些……”

曹应龙实在不知用何种词句才能表达此番的尴尬,他一脸苦笑地蹲在地上,将身子尽量用周围的箱子遮挡起来,免得被人看见。

“曹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你身上还有八千兄弟等着你替他们沉冤昭雪,就忍忍吧。”

商徵羽蹲在另一侧,笑着喝了一口酒。

原来两人刚飞奔至河边,商徵羽便一把拉住曹应龙腾空而起,直奔江心的那最大最华丽的云归画舫而去。

曹应龙虽听说过这般凭虚渡江的绝技,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大为骇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然登上了云归画舫,此刻正藏在画舫的船舱里,看样子商徵羽之前所说的“借到水路”便是这个意思了。

“商

老弟,你怎知道这云归画舫开向何处?若不是去往京城方向,我们岂不是又要绕道。”

“大哥放心,我自然打探好了,再过段时间便是天子寿辰,以大皇子的脾气,定会进言让朝廷大肆操办一番,顾大家如此美人又精通音律,早已在大皇子的邀请名单之内,我估计今夜之后,这艘画舫便会日夜兼程直达燕京。”

“若是如此,那太好了。”

曹应龙面露惊喜之色,虽然此刻看来有些颇为狼狈,但却十分安全,那些杀手断不会想到他们的所在。

“这段时间,还要委屈曹将军了。”

商徵羽正色道,此时,本是喧嚣的楼船突然安静了下来,如同有人突然失声一般,连那窗外的鸟鸣水浪都清晰可闻。

一道仙音从远处飘然而至,如丝如缕,如泣如诉,极尽温婉,仿若一个小家碧玉,正在溪边梳洗长发,溪水叮伶,衣衫微润,自有一股梨花带雨的美感。

突然又从远处传来一曲金石交击之音,似金戈铁马踏梦而来,曹应龙脑中立刻闪现出那些在战场上与虍虏人浴血厮杀的场景,如同身临其境,一时间气机鼓荡,就要长身而起。

“将军,只是一曲琵琶,稍安勿躁。”

商徵羽赶忙将他暗下,若不是当即阻止,恐怕二人就要暴露了。

“这顾大家当真是奇女子,若不是亲历过塞北的战场厮杀,又如何能写出如此铿锵有力的曲调,不愧是大家啊。”

曹应龙想到此处,当即对着顾大家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尊敬。

“那是自然,听说顾大家为了将这战场中的惨烈厮杀写入曲中,一月未曾出门,绞尽脑汁,青丝落了无数,最后亲身北上,正是在留鱼关亲历了那场惨烈的厮杀,有感而发才最终将这股气韵写到了曲中,只此一点就令人敬佩。”

商徵羽听着曲调由塞北大漠又变为江南小调,曲中之轻灵飘逸,让人纷纷沉醉其中。

“这顾青城,当真不负大家之名,若有机会连我都想见她一见了。”

听着着宛转悠扬的曲调,体内那原本在逍遥天岚经劲压迫下激烈反抗的冥罗杀道劲竟开始收敛起来,实在令商徵羽有些惊异。

不知不觉间,仙音渐息,然画舫中依旧静寂无声,那降水拍打着船身,一阵一阵,仿佛在回味那股缥缈空灵的余

韵,让人一时间无法自拔。

一道掌声传出,随之而来的是轰鸣般的炸响,有些士子们不由得大口呼吸,像是刚刚从窒息中缓过气来。

赞赞之声不绝于耳,二人隐藏于船舱中,只觉得声音嘈杂听不真切,商徵羽索性又灌了几口美酒,当即当下做充耳不闻状。

“今次所奏为青城新近完成之曲,名为《山河调》。青城北上云州,见识了许多塞北风光,但最为令青城刻骨铭心的还是那卫国戍边的数百万将士,他们在那里浴血奋战,埋骨他乡,只为保得一方平安。

“我们今番能过得如此安逸,他们功不可没。青城人微言轻,只是一画舫间流连的弱女子,做不得什么大事,然在座诸君均是后起之秀,且德才兼备,故而青城在此斗胆劝言:希望众位能再接再厉,倾尽所学,将大魏打造成一副铁桶江山,早日将那虍虏人赶出北域,还我大魏一片安宁盛世!”

“顾大家所言,正是我等之心愿。”

“固所愿也,顾大家还请放心,刘某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定要替姑娘达成此愿。”

“哎,我等士子,还未有一个女子看得通透,惭愧,惭愧啊。”

“王兄,此间尚还不晚,不如今年我们便报考明年的科举,说不定便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也能多为着天下尽一份力。”

“此言甚善。”

……

一时间,画舫中群情激荡,纷纷表示要替顾大家完成这个心愿,一些士子已明心意,对着顾大家遥遥一拜,语态再不复之前的轻佻。

“这顾青城大家,当真是女中豪杰,明大义,知荣辱,令人钦佩。”

曹应龙慨然间一掌拍在身边的木箱上,当即打了个窟窿出来。

“将军稍安勿躁。”

商徵羽笑着将他的手掌握住,以免在弄出更大的动静。不过看起来还好,画舫上声音颇大,早已将他们的声响盖过。

时至夜半,明月高悬,画舫再次停在了沁水河畔,那些士子们纷纷告辞,管事妈妈与众多美人纷纷出船送行,一时间画舫中倒是清净了。

“曹将军切莫动作,小弟去打探一番,准备找些吃食回来。”

说罢,商徵羽几个翻腾间就出了船舱,消失不见。

第二十八章 商某并非坏人

“姐姐,那些士子们一个个目中轻佻,故作姿态,在我看来都是些草包庸才,你怎的这般抬举他们。”

画舫的二楼一件别致的雅间里,一个绝色女子坐于桌旁,正在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琵琶。她头上拍着飞仙髻,单坠一碧色琉璃步摇,虽然精巧简单,但更衬托出了她本身的的明艳夺目。

冰肌玉骨,姿色天成,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如此美人,在这画舫中自然只能为一人所有。

顾青城巧笑嫣然,指了指身边的这个丫鬟说道:

“他们都是这卢宜周围的大户人家出身,日后说不得有些人就会进入朝廷出任要职。青城只是费些唇舌,他们当中若有一人能听得进去,那也不算是白费力气。”

“这些我都知道,但在我看来,男人都是一般的货色,来此间无非就是因为姐姐的美貌与声名,哪能有姐姐说的这般高尚的。”

这个丫鬟名唤莳兰,是顾青城的近前侍女,在人前以主仆相称,回到后台便是好姐妹,顾青城自然知道莳兰是在担心自己白费力气,故此也只是浅笑回应。

“莳兰,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总觉得这首曲调中还少了一丝韵味,还要再思虑一番。”

“姐姐你切莫思虑过甚上了身子,记得早些歇息。”

“好,我记住了,你且去吧。”

莳兰走到门口,将房门轻轻关上,隔着那门前轻纱,便能看见顾青城大家那曼妙的身姿,正抱着琵琶轻轻弹唱了起来。

“姐姐就是太较真了。”

莳兰语罢,转身离去。

“顾青城,当真对得起这大家之名。”

画舫楼船的屋顶,商徵羽倒卧在瓦片上,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云归画舫果真不愧是号称沁水河畔第一画舫,舱中竟然有着如此多的美酒,竟然连梁州出名的夫子酿都有,真是不枉我走这一趟。”

商徵羽笑道,突然屋檐

下方闪过几个人影,赶忙将自己的身形躲进了阴影处。

“不只是何处来的小贼,竟然敢乘着顾大家宴请宾客之时上船偷酒,还是最顶级的夫子酿,真是气死我了!”

“芷芽,你就别生气了,丢些东西还不是常有的事,只要着贼斯拿着东西下了船,这满天下的你到哪里去找?别气坏了身子。”

……

“对不住了各位姐姐,商某还未下船,或许今后还得再向几位姐姐讨点酒喝,见谅,见谅啊!哈哈哈!”

商徵羽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告而取谓之窃,自己这般,可不就是当了一会“夜燕(小偷)”吗。

就在商徵羽与月夜星光对饮时,身下的房间里却响起了悠扬的琵琶声。

还是那首山河调,却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凄凉,之前商徵羽在船舱中距离颇远,虽感觉出了那股乐曲中所含的对于南方安逸和塞北苦寒的情感对撞,但体会却并不深切,此般近距离听到,仿佛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轰然炸响,让他整个人都蒙了。

他只觉得天地间竟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在耳畔不住回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浮尸遍野,流血漂橹……而在远离边疆的南方,无数人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夜夜笙歌,寻欢作乐,这般残酷又现实的对比,一下子激发起了他胸中的浩然正气,来回激荡,而商徵羽自己却沉浸其中而不自知。

琵琶声忽然停了。

“何方朋友,为何要在顶上偷听青城弹奏。”

声音虽不大,不至于惊动其他人,却清晰的传入了商徵羽的耳中,他面露苦笑,但随即便看开了,一个翻身就从窗口飞进了顾青城的卧房,倒是没想太多。

“你……”

没料到这人竟然如此大胆,顾青城脸色突的红了,立时与这个陌生人拉开了距离,就要叫喊,却被商徵羽一把捂住的樱桃小口。

那一丝掌心的柔软温暖的触感,几乎要让商徵羽沉醉其中,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没有了言语。

“顾大家勿怪,还请稍安勿躁,商某并非坏人

。”

虽然这么说,但商徵羽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深夜闯入一个女子闺房,还如此轻薄人家,这都不算坏人那如何才算坏?

“顾大家,实在对不住,商某确有苦衷,不得已为之,还望见谅。”

商徵羽随即点了顾青城身上的穴道,让她无法随意动弹,只是顾青城被点穴之后当即就软了下来,商徵羽慌忙双手将她抱起,这一下,更加说不清了。

“顾大家,我……实在抱歉,抱歉……”

商徵羽头一次如此的语无伦次,他小心翼翼的将顾青城放在卧房的床榻之上,然后远远的坐到了隔壁的椅子上,与顾青城隔了五六步距离,表明自己却没有轻薄之意。

深夜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闯进自己的闺房,顾青城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若大声叫人,此人或许还会先行对自己不利,如此这般,倒不如先行将他稳住,再行思虑脱身之策。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躲在楼顶偷听。”

看着秀眉已然皱起的顾大家,商徵羽斗大如斗,他小声赔笑道:

“在下只是路过此处,想要打个顺风船,没想到听到顾大家的山河调后,胸中气机鼓荡,惊扰了顾大家,实在抱歉。”

“那你为何突入我闺中,还几次轻薄于我。这般无理,难道也是……也是……(碰巧为之)”

说到这里,顾青城再说不下去,脸颊绯红一片,有若熟透的樱桃,煞是可爱。一时间连商徵羽都看得有些痴了。

他老脸一红,当即转过身子背对顾青城,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道来:

“此番全是商某的错,在此商某向顾大家赔罪了。若是平日,顾大家就算是要杀要剐商某也绝无二话,但此刻商某有重任在身,还不能任凭顾大家责罚。待到商某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后,商某自会前来向顾大家负荆请罪,任凭处罚。”

虽然看不见商徵羽的脸,但顾青城自然听出了其中的真诚与果决,当下倒是稍稍心安。

第二十九章 面见顾大家

“你和你的另一位朋友,都在云归画舫上?”

“回顾大家,是。”

“你们要去何处,所为何事?”

商徵羽踌躇了一会,但突然脑中又响起了顾青城所奏的山河调,不自觉的说道:

“我护送曹大哥去燕京,替阵亡的八千青云将士讨个公道。”

曹大哥,八千青云将士?

顾青城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他所言是何人。

“可是原祁水关守将曹应龙将军?”

“正是。”

商徵羽也不隐瞒,将一切向顾青城娓娓道来,从罗阳山一役的真相,说到曹将军是如何被秦风所救,在清风抚月阁中如何遭受杀手刺杀,随后又于回归途中遭受大皇子近前侍卫队的围剿等等等等,最后说到现在他们暗中躲在这云归画舫中,欲借道南下燕京。

……

“曹将军真是太苦了。”

顾青城突然哭了,那一颗颗泪水如同露珠一般,清澈透亮,从眼角不断滑落,楚楚动人。

这般英雄,对于早已被边疆惨烈战况震撼的顾青城来说,怎能不让她敬佩。

“曹将军现在何处,青城想要一见,不知可否?”

顾青城想要擦拭眼泪,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她也不顾这些,对着商徵羽的背影轻声问道。

商徵羽早就知道顾青城哭了,但她不敢回头,深怕自己情急之下又做错什么事,听闻顾青城想要一见曹将军,倒是让他心中稍安。

“曹将军现在隐于货舱之中,若顾大家方便的话,我可引荐,但这如何见面……”

“二位可在我闺房中一避,这里除了莳兰那丫头,平日没有人会来,我只需吩咐她一声,自然没有人会来打搅二位。”

“这般如何使得。”

商徵羽此刻已再无顾虑,指风隔空一点,顿时解开了顾青城身上的穴道,恢复了自由的顾青城第一时间就是将面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然后转脸对商徵羽说道:

“还请商兄将曹将军带入我闺阁

中来,无需顾虑其他。”

“这……好吧,我这就去唤曹将军。”

商徵羽从窗口一跃而出,却没有引起半点响动,顾青城等了许久都不见人上来,便有些着急,正欲下去寻人,却见两个人影从串口飞了进来。

只见商徵羽对着顾青城抱拳一笑,说道:

“这位就是我曹大哥。”

“在下曹应龙,叨扰顾大家啦。”

说完,曹将军便低下了头,按他的意思是不愿意上来的,只要能熬到燕京,其他一切都是细枝末节,然架不住商徵羽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勉为其难上来与顾大家一见。

“曹将军,您受苦了。”

见到曹应龙的尊荣,顾青城瞬间就想到了那在留鱼关浴血奋战的那些守将的面孔,他们身上的气质几乎神似,便再无怀疑,当即落下泪来。

“曹某只是一介武夫,怎当得起顾大家赞赏。顾大家所作山河调以天下兴亡为主旨,意图唤醒天下士子保家卫国的热血之情,才是真的令曹某钦佩。”

“曹大哥,顾大家,你们两人就不要在此相互抬举啦,来,都坐吧。”

商徵羽笑道,同时对着顾青城做了一个鬼脸,仿佛在向刚才那番轻薄举动道歉。

“念你初犯,我就……(不计较了)。”

顾青城不知怎的就说出了口,但忽然想到两人之间那副暧昧的模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耳不可闻,当即又羞红了脸颊。

“这是……”

曹应龙不明所以,商徵羽赶忙岔开话题。

不知不觉间,天色将明,顾青城累了一天,早在后半夜就已睡了,商徵羽和曹应龙其实颇为尴尬,但不告而别好像又有些不妥,斟酌一番后,两人为免尴尬,在客厅的桌旁打坐了一晚上,但这对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也已然足够。

“姐姐,你起来了吗?”

门口处传来一声欢快的叫声,竟是莳兰那个丫头。

顾青城急急起身道:

“今日累了,不想出门,你替我向妈妈和诸位姐妹们说

一声吧。”

“好,那姐姐好生休息。”

听得脚步声渐渐走远,顾青城终于舒了一口气,起身看了一眼房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曹将军,商公子,你们躲在何处?”

“顾大家,我二人在此。”

只听头顶横梁上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商徵羽和曹将军齐齐落下。

看着顾青城走来,曹应龙突然过脸去,面色颇为尴尬。

“顾大家,曹某思前想后一夜,自觉还是不要在此驻留为好,我自去下层船舱暂居便可,多谢顾大家抬爱,曹某去也。”

“哎,曹将军……”

还未等顾青城说完,曹应龙便先一步从窗口跃了出去,一道身影随风而下,飘然落向屋后的无人处。

乘着现在还早,穿上还没有往来的人,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不方便了。

“嘿嘿,顾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终究是男女有别,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恐怕会给顾大家造成不小的麻烦,我们一介武夫,本就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有个安身之所已然足够,在商某看来,这船舱里就挺好的。”

说完,商徵羽也欲要翻窗离去,然脚刚踏上窗沿,却瞬间缩了回来,单手揽过顾青城纤细的腰肢,同时身形迅速退入那身后的卧房,待以平缓的气劲将顾大家送到床上后,随手两记弹指将卧房两侧的纱帘打落。

一时间两人同处卧房,隔着迷蒙轻纱,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商大哥,你这是……”

经一夜长谈,顾青城已然不会再将商徵羽当成那可恶的采花大盗,但光天化日之下此番举动,却让顾青城脸颊再次羞红起来。

“顾大家实在抱歉,商某当真是迫不得已。”

一夜之间连番几次轻薄于顾大家,连商徵羽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尴尬,只是此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他对顾青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直接钻入床底。

未等顾青城再行询问,就听见楼顶传来几声响动,顿时再不敢发声。

第三十章 掌破阴阳

“大哥,唯有发现异常。”

一个声影在楼顶小声说到。

“再仔细些,他们的线索在到达沁水河畔就消失了,说不定就藏在这艘船上,一定不可有任何遗漏,否则庄主责罚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不过听说那绝名满天下的顾青城大家便在这艘云归画舫之上,我看这船上并没有什么功夫高强之人,莫不如你我二人……”

口中淫亵之意再无掩饰。

顾青城顿时间吓得脸色发白,一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子,惴惴不安。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吓了她一跳,但定睛一看,却是商徵羽。

“顾大家请放心,有商某在,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商徵羽眼角微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若是你们走了便一切休提,但若不识抬举,就只能怪你们自寻死路了!

顾青城缓缓坐起,心神稍定,船上却突然骚动起来,好像是有人发现了那两个不速之客,正在高声呼喊。

“恐怕不能善了了。”

商徵羽从床下钻了出来,几步行到了窗前,小心翼翼向下查看。只见那两人被发觉后不不仅没有立刻离去,反而高声长笑间与前来捉拿他们的仆从们打了起来,虽为杀人,但手段颇为狠辣,吓得云归画舫上的那些貌美女子们纷纷花容失色。

“既然被你们发觉,那我们索性不走了,快将那顾青城大家请来,就说我二人要与她一见。”

其中一个眼睛狭长的披发剑客一掌将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仆从打倒在地,他看着眼前那般莺莺燕燕,眼中尽是淫亵之意。

看来刚才说话的就是此人了。

“哼,两个小辈,曹某在此,何必要为难其他人!”

只见一个身影霎时间从船舱中飞了出来,与那两人相对而立,一股浩然正气凝于全身,不是曹应龙将军还会有何人!

“哈哈哈哈,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某人略施小计,你还不得乖乖现行!”

披发剑客身后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剑客一阵哈哈大笑,他拔出手中利剑,与披发剑客一左一右将曹将军围住,眼看就要搏杀到一处!

“顾大家还

请切勿下楼,商某去讲他们打发走。”

商徵羽长笑间从三层窗台一跃而出,双手交叠于背后,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踏虚而行,款款落于甲板之上,技惊全场!

“曹将军何等身份,你等宵小如何能让曹将军亲自出手,还是商某来会会你们两个杂碎吧。”

“你就是商徵羽!”

李姓剑客缓缓腰间宝剑,却眉头紧皱,商徵羽显露的内功修为竟还在他们二人之上,实在是出人意料。

“大哥怕他作甚,曹应龙就在眼前,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披发剑客再不等待,手中挽了四五个剑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其所攻为何处。若是平常对手,早已立时撤步拉开距离,待得看清来势再图反击。

但商徵羽偏不,他心中早已将这对顾大家起了淫亵之心的歹徒判了死刑,只见他挺身上前,一指点向披发剑客左下第三肋,又快又狠!

“不可能,你怎知道此招的破绽!”

披发剑客连忙巨剑回消,欲斩断商徵羽手臂,然商徵羽早已洞察其心,手腕一翻,两指间陡然弹出一道刚猛气劲,正中披发剑客右臂!

“不好。”

李姓剑客眼见兄弟中招,急忙来救。他脚踏七星伴月步,手中剑影重重,急急刺向商徵羽后心。

“等着你呢!”

商徵羽大吼一声,掌心罡风翻涌无尽,朝着李姓剑客一掌封去!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阴阳道,阳极化阴,阴极转阳!”

李姓剑客见来势凶猛,不敢托大,手中剑招一变,剑花化为一阴一阳两个半球,将商徵羽的掌心罡风尽数泄于左右。

“大哥,我们合力!”

披发剑客此时已经将受创的筋脉重新贯通,他挺剑上前,与李姓剑客一左一右同时向商徵羽发起进攻,两人手中长剑在空中不断挥舞,气机相互融合,竟组成了一个太极圆环,当真是攻守兼备!

“阴阳山庄的阴阳剑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且看商某前来破你!”

商徵羽大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左右手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圈,仿若太极!无数周围罡风向期中凝聚而

来!商徵羽双掌平推,对着二人当头盖下!

“阴阳图,镇乾坤!”

两名剑客扬声大吼,仿佛是在为自己打气,然二人与商徵羽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仅只支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手中的阴阳剑图就宣告崩溃,连双剑都崩成数截!

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掌劲轰下了云归画舫,落入江中生死不知。

“哼,便宜你们了。”

商徵羽知道这两人就算不死也当是残了,但他与曹将军的上京路线已然被阴阳山庄发现,恐怕后面这段路将会是麻烦不断。

“多谢二位义士相救!”

刚一回头,云归画舫的老板满脸堆笑地急急跑过来,连忙向商徵羽和曹将军作揖。

笑话,那两个剑客就已经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商徵羽明显更加厉害,只此一点,就让老板对于二人藏身于画舫中的事再无只言片语。

在商徵羽从窗户一跃而出时顾青城就已开始向楼下跑去,她深怕曹将军和商徵羽有什么意外,然等她在看到商徵羽时,战斗早已结束,而那两个无名剑客也没了踪影。

“顾大家,不负所托。”

商徵羽满脸含笑,对着顾青城抱拳道。

商徵羽本就气质不俗,只不过平时洒脱不羁懒得搭理,此刻以一敌二,一掌击退两名强敌,尽显英雄神武,顿时让甲板上那些美貌的青楼女子们看他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丝丝的暧昧之色

“曹将军,商大哥,此番多谢了。”

顾青城自然不会想太多,他款款走到二人面前,刚要欠身,却发现好似有一双手将自己托起,无法拜下。

“顾大家无需如此。”

商徵羽收回手中气劲,顾青城只感觉周身一松,顿时明了其意,看商徵羽的目光又自不同。

“哈哈哈,二位来到我云归画舫做客,我总得进一番地主之谊,来来来,二位里面请。”

老板长声笑道,看顾青城与二人的关系,当是十分融洽,他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连那呼吸之间都感觉好似顺畅了许多。

第三十一章 商某来自清风抚月阁

商徵羽和曹将军出手替他们击退强敌,自然是要表达一番感谢。老板经营着云归画舫多年,自然深谙此道,他直接将酒席摆在了甲板上,并唤来了一众美女陪酒,一唱一和间,倒也热闹非常。

曹将军身为官场中人,对此有些拘谨,故此老板的大多数力气都使到了商徵羽身上。商徵羽是杯到酒干,来者不拒,尽显豪爽大气。

管事妈妈见老板和一种女子已经将二人稳住,小声将顾青城唤了过去。

“青城啊,有些事妈妈确实不该问,不过……你要是……要是有了恩客……可不能瞒着妈妈呀……”

看着管事妈妈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冰雪聪明的顾青城哪里还不知道她想了什么,顿时脸就通红一片,这更让管事妈妈确信心中所想了。

“你说,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没有一刻停歇。

若是一般的清倌倒还好了,只是顾青城名头实在太大。顾青城的琵琶与易长歌的箫,苏雪音的笛,白若兰的琴被江湖人并称为音道四绝。况且她并不属于着云归画舫,只是有幸乘坐画舫游览沁水山色而已。

如此这般在这里失了身子,那非得被天下人将这云归画舫拆了不可!

“妈妈你想差啦,青城何时又失了身子。”

顾青城赶忙拉住这心思过于活络的管事妈妈,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到。

“没有?那为何商徵羽公子会从你房间的窗口飞出来?其他人或还未看清,妈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

“这……”

顾青城脸上更红了,她索性不再多想,只是强调让管事妈妈不必挂心,并没有向她想的那样,别的只字不提,否则越描越乱。

“反正你自己知道,我会叮嘱其他人不让他们说不出,再多的我也管不了了。”

管事妈妈看顾青城的样子,也信了七八分,不过哪能管这许多,只要到了燕京顾青城一进皇宫,就再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童老板,我二人此次登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只是想借道去燕京,没想到却为你们惹来了灾祸,再次曹某向童老板赔礼了。”

酒过三巡,几人之间自然也亲切了不少

,曹应龙虽未对这童老板和盘托出,但也承认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为了追杀他而来,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童老板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听曹大哥的意思,这些人身后还有人?若是他们再行追击过来,我们又当如何!”

童老板也不敢真问罪于眼前的曹应龙和商徵羽,他故作一番姿态,也仅仅是为了让二人在关键时候不至于卸磨杀驴,独自逃命,替他挡上一挡。

“童老板放心,这样吧,只要童老板将我们安全送到燕京,我便可保童老板三年之内风调雨顺,这个条件,如何?”

“当真?!”

童老板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莫说是他,就算是旁边那些个丽人们也都难掩心中的惊讶,纷纷捂着小~嘴惊呼。

“商某说话,自然算数。”

商徵羽回答的如此干脆,却更让童老板疑心了。

“不是商兄弟出生何出?又是第几把交椅?”

要知道商徵羽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又能有多强的势力?童老板已经将商徵羽当成了江湖上随处可见流浪侠客,连带着心里对器宇轩昂的曹应龙的评价也降低了不少。

童老板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商徵羽何许人也,早已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变化。商徵羽也不点破,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羊脂白玉雕琢的令牌,在众人的瞩目中推到了童老板的眼前。

只见其上无有任何花俏之处,只有一个硕大的风字,古朴大气。

“在下不才,涿州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商徵羽。”

轰!

众人只感觉到脑中仿佛炸响了一声惊雷,连胸口都有些气闷。那些丽人们纷纷用手帕捂住胸口,不住娇~喘。不过童老板自然是童老板,他先是告罪一声,然后仔仔细细的将那风字玉牌前后看了一遍,期间没有碰触半点,仿佛这是一件不可沾染的禁物一般。

“当真是风字令牌。”

童老板难掩心中的复杂情绪,再次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自然当真。”

商徵羽一声长笑,挥手间将风字令牌收起,举起酒杯道:

“如此,童老板可能安心?”

“那是自然,商兄弟是清风抚月阁的人,那童老哥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不愧是生意人,童老板瞬间将童某换成了童老哥,其间的巴结之意再明显不过,商徵羽也不以为意,两人共同满饮此杯。

“童老弟,商老弟,曹某有些疲乏,想先行回去歇息了,不知……”

“好说好说,来人呐,快为曹老哥打扫出一个房间,快去快去!”

童老板连连喊了三个快字,一个比一个急。不多会便有一个丽人款款来到曹将军身前,欠身作揖后带着他曹将军去楼上休息去了。

童老板看着曹将军这般拘谨的样子,自然猜出了他多半是官场中人,故此在曹将军走后,酒桌上气氛越发活络起来,连那些丽人们也纷纷坐到了商徵羽周围,不住敬酒,就差给他嘴对嘴喂食了,众美环绕间好不热闹。

“我们才离开一会,你们怎么就把我们的商少侠为了个水泄不通,来来来,快快给顾大家让个座。”

管事妈妈满脸堆笑,看着商徵羽时越来越得意。无他,只是因为她从顾青城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商徵羽来自清风抚月阁。

在这涿、梁二州,或许提到州官大家未必知晓,但这清风抚月阁却无人不知,在建立之初便因为维护楼中那‘身披风月,不染江湖’的规矩而连灭周围三十七个大小势力,端的是骇人听闻。且对外号称什么都敢接,什么都可卖,若是没有非同一般的实力做支撑,早就从江湖中消失了,如何能在近些年越做越大?!

众丽人不禁纷纷崛起了小~嘴,但也无法,只能让开一条通路,只见顾青城从远处款款走来,是场中唯一一个没有因为知晓了商徵羽身份而前后有所变化的人。对顾倾城来说,她敬佩商徵羽不远万里也要护送曹将军进京告御状的豪爽大义,仅这一点便够了。

“顾青城敬商大哥一杯。”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顾青城主动敬酒,其他人纷纷侧目,不知其意。要知道顾青城可是从来不和别人同桌而食,更别提敬酒了。而且这里面的称谓也大有考究

商大哥!

“大哥不敢当,叫我商徵羽就好。”

只有两人心知肚明,顾青城这一杯酒,是敬商徵羽对自己清白的维护,若是没有他在,恐怕今日顾青城除了投河自尽,再无他途了。

第三十二章 青弦袅袅,对月而歌

“哈哈哈,我看二位一见如故,如此甚好。”

童老板不虞有他,依旧自顾自的与商徵羽调笑,顾青城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但也不离去,美目流盼间,倒也是场中一种别样的风景。

自从顾青城来后,那些莺莺燕燕自然不会再围着商徵羽自讨没趣,站在一旁,却又舍不得离开,心里却是酸得很。

“那如此便说好了,商老弟这几日可要好生玩耍,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便可,无需顾忌其他。”

“哈哈哈,童老哥都如此说了,小弟自然从命。”

这一番酒下来竟然直接喝到了傍晚,倒也是令人咂舌了。商徵羽临走前还专门让童老板将他的青竹酒筒灌满,当闻到那青竹酒筒中那夫子酿独特的酒香后,童老板会意的笑了起来。

“老弟先行回去歇息,我即刻命人将酒搬到你房间里,只要我云归画舫里有的,商老弟都不用和童老哥客气!”

“那就多谢老哥啦。”

众人尽兴而归,折腾了这一天,倒是让人颇感疲乏了,只是顾大家的表现让大家始终都觉得有些奇怪。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终于等到回了房间,莳兰好歹有机会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在她看来,今日姐姐实在是太反常了,与人同桌而食不说,还陪着直到酒局结束,实在让人想不通。

“其实我也没想太多。”

顾青城摘下头上流苏,巧笑嫣然。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商徵羽这个人,我觉得他很有意思。”

“我的天,姐姐,你这个想法好危险啊!”

莳兰立刻坐了下来,将他从管事妈妈那里听说的那些什么故事统统讲给了顾青城听,无非就是青楼花魁与男子一见钟情几年后却被无情抛弃的那些老派故事,惹得顾青城连连发笑。

“姐姐你莫要不当真。”

莳兰急了,就要再行给她讲一番道理。

“那些都是坊间故事,用来教育那些年轻的清倌让她们规规矩矩做生意,不要瞒着其他人做出出格的事情,你倒好,还用这些教训起我来了。”

顾青城翩然起身,广袖飞舞,带着一股别样的出尘气质。

只见她取下挂在床头的琵琶坐于窗前,对着窗外的那轮明月,玉手轻弹,曲音袅袅

,明月悄悄。

“我顾青城早已发誓,将为音律穷尽一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山河邈远,多少英雄豪杰,多少离愁悲歌都在等待着顾青城前去感悟,哪有时间去浪费在那儿女情长之间。”

听得姐姐的内心独白,莳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莳兰也永生不嫁,一直陪着姐姐。”

“傻妹妹,你又何必学我做着苦命人。”

顾青城螓首低垂,将琵琶缓缓放下,幽然望着那轮明月,怔怔不语。

“老大和老四怎么还没回来,这世间也太长了吧。”

沁水河畔的一个茶楼里,五个年轻的剑客围坐在桌旁。他们装束一致,气质相似,就连那手中的长剑都仿佛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其上均有一个太极阴阳图。

看这装束,定是阴阳山庄庄主李昭手下的五位剑童无疑了。

阴阳剑童,无名无姓,均只能以剑号为名,只有为山庄做出卓越贡献者才会被庄主赐姓。几人之中,也只有老大被赐姓李,其他人还未有此殊荣。

“老三,你太不了解老四了,你可知他为何自发请命要去探查那云归画舫?”

首座上一个年轻男子轻笑,他的左胸印着一个‘二’字。

阴阳山庄,剑二!

“我可是知道的,是因为那名闻天下的顾青城大家正在云归画舫做客吧,以老四那点癖好,想想便知。”

剑五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其他人也尽皆恍然。

“再等片刻吧,庄主也快到了。”

剑二刚刚说完,众人只感觉一阵清风刮过,却发现身边立时多了一个人,不是那阴阳山庄的庄主李昭还能有谁。

“庄主!”

几人立时起身拜下。

“出发,剑一剑四估计出事了,那曹应龙二人多半是真是躲在那云归画舫之上。”

“是!”

几名剑童毫无疑意,随着庄主李昭直接从酒楼二层飞身跃下,骑上拴在楼下的几匹良驹,沿着沁水河畔一路向燕京方向飞奔而去。

一只信鸽被剑二随手放飞,立时朝北边而去。

商徵羽一大早就醒了。

天色蒙蒙,明月未落,朝阳刚升。商徵羽独立于云归画舫三层阁顶的正脊

之上,遥望左右沁水江岸,只见他口中轻吐一口浊气,双手结印,一时间周围江风都纷纷汇聚到他周围,与他气息交感,几近交融。

少时,江风散尽,商徵羽如同一个石像一般,无有半点气息。江燕飞过,似是累了,其中一只竟停留在商徵羽肩头,就像停留在某一刻枯黄老树的枝丫上一般自然。

半柱香时间到了,依旧未有离去。

就在这时,商徵羽口中轻吐了一口浊气,这一下却仿佛瞬间打破了这股宁静的状态,那只江燕惊飞而起,扑腾着翅膀寻族群方向而去。

“可惜可惜,若是能坚持到一炷香的时间,逍遥天岚经便可算是小成了。”

商徵羽也不在意,当即朝阳而坐,解下腰间的青竹酒筒,拔开木塞对着朝阳笑道。

“来,且陪我满饮一杯!”

说着他将青竹酒筒举到身前,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端的是畅快淋漓。

“古有诗人邀月共饮,今有商大哥对朝阳而醉,当是在效仿古人否?”

楼下传出一声如莺啼燕歌般的娇美柔声,只见一人推开房门,走上门外观景台,步步莲花,气若幽兰,妍姿艳质,螓首蛾眉,不是顾青城顾大家还能有谁,只见她抬头遥望阁顶,二人四目相对。

“顾大家昨日劳累,怎的不好好歇息。”

商徵羽长发被江风拂乱于脑后,衣衫猎猎,别有一番飘逸出尘。

“青城昨夜便想商大哥会否今日早起练功,没想到却是被青城料中了。”

“就像你每日琵琶不离手一样,我们习武之人定然也要时时锤炼,否则哪有进步可言。”

商徵羽看着明媚的朝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大家,可愿来顶上一观这朝阳之色?以商某所见,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商大哥修为高深,飞檐走壁自然不在话下,青城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有心如此又哪敢攀高,商大哥这是在笑话青城吧。”

顾青城脸上笑颜一展,如春花烂漫,尽将两岸风光比了下去。

“有商某在,只要顾大家愿意,我便是带你上来又有何妨。”

“当真!”

顾青城在初等登云归画舫时便有此意,只是童老板怕他有个好歹半分不敢依从,此刻有商大哥在此,倒是再无其他顾虑。

第三十三章 坦荡君子,娉婷佳人

“我如何上去?”

顾青城顾盼左右,却没找到合适的工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商徵羽长身跃下,稳稳落在顾青城身边,轻声道:

“顾大家只需闭紧双眼便可。”

“好。”

顾青城对商徵羽有种莫名的信任,当即闭上双眼。霎时间只感觉身体好似腾空而起,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还好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感觉脚下有了支撑,却是一根数寸宽窄的横梁。

这时一阵江风吹过,身无半点功夫的顾青城哪里还能站得住,身形一动就要落下,却感觉自己腰间仿佛被一个温暖的臂膀环绕,一股气浪将她身形托起,再无有颠簸之感。

“切莫高声疾呼惊醒他人,慢慢睁开眼睛便可。”

商徵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呼出的气息略略拂过顾大家耳根,当即让她面红耳赤。

但顾青城此刻并未想太多,而是依照商徵羽的话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美景,让平日里温婉娴静的顾青城也不由得呼出声来。

只见朝阳洒落,顿时将两岸风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岸边柳枝摇曳,沙沙作响,云间江燕出没,啼音连连,更有水中碧波荡漾,倒映着朵朵白云,偶尔有江中鲤鱼嬉戏,跃出水面,煞是喜人。如此这般,当真是她平生仅见的奇景。

“好一个青山碧水画卷。”

此刻顾青城眼中再无其他,见着此刻所立之处离边缘还有几步,便想要向前走去,没成想刚一抬脚,瞬间就被江风刮到了一边。

“啊!”

顾青城娇声轻呼,刚一伸手,却无意间把拽住了商徵羽的腰带,将两人一齐带下了阁顶。

二人随风而落,商徵羽却无有半点惊慌。

只见他轻柔将右臂环于顾青城腰间,于空中换出一口胸中浊气,脚下在阁轻轻顶边缘处一点,二人如翩翩柳叶飘飘然落于观景台上,哪里有半分的凶险。

“顾大家要是有所动作,应当事先提醒商某一声才是啊。”

待顾青城站稳之后,商徵羽赶忙将环于她腰间的手放开,之前送顾大家上阁顶之时商徵羽都是利用内劲托起,并没有与顾青城

有半分的接触,然此刻却因为顾青城意外落下而打破了这个规矩,顿时让商徵羽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

倒是顾青城并无甚在意,笑颜妍妍地看着商徵羽,吐气如兰。

“当日在房中轻薄于我时尚未见你如此,怎么此番倒是扭捏起来了。”

结果刚一说完,却自立时觉得有些不妥,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商徵羽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悻悻笑着,好不尴尬

二人相对而立,一时间无甚言语,倒是这江燕前来救场,在二人周围来回翻腾飞舞,煞是可爱。

“这个小家伙,竟是有些通人性,回头找些吃食给他们,也算是与他们结个善缘。”

谁知商徵羽刚刚语毕,顾青城俏笑间便莲步轻移走回了闺房之中,不多会便取来了一盘点心,随手捏碎后洒到了观景台上。

只见那群江燕纷纷落于其上,啄而食之,那可爱的模样,顿时让两人忘却了刚才的那番旖旎尴尬。

“观此番奇景,不知可否能带给顾大家些许灵感?”

待二人心思平静,商徵羽又恢复了平日那般的洒脱不羁。

“自然是有的,青城还要感谢商大哥,只是青城有一请求,还望商大哥应允。”

面对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商徵羽微微一愣,随后长笑道:

“顾大家不必如此,但凡能用到商某之处尽管开口。”

“若是下次商大哥再有闲暇,还望再带青城去阁顶一观,那般美景当真是叫人难忘。”

“额,只要顾大家不介意,这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下次若是顾大家还要有所动作,还需提前知会商某一声才好。”

说到这里,两人四目相对,皆笑了起来。

“姐姐,你们一大早在观景台上做什么呢?怎么如此热闹。”

只见莳兰从二层走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锦盒,想必是童老板为顾青城特意准备的糕点。

顾青城对酒席之间的美食美酒均不感兴趣,却独爱江南小吃,尤其是这些糕点,更是被她所钟爱,所以在出发前童老板特意命人去采购了许多,以供顾大家食用。

“商某就不打搅顾大家

用餐了,告辞。”

语罢,便准备朝楼下走去。

“商大哥,童老板准备的糕点颇多,不如过来一起食用吧。”

顾青城这一语,顿时一旁的莳兰万分惊讶起来。

要知道,姐姐从来都不会与人同食,更别说是邀请了。

“莳兰,你再与童老板要些糕点来,再温一壶酒予商大哥。”

“是。”

莳兰并未说什么,应声而去。

“你今次这番,不怕有人背后说闲话吗?”

商徵羽不像他的六弟秦风那般爱流连风月之地,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中的规矩,顾青城这番邀请,看似无伤大雅,但传出去却是会对她声名有损的。

“青城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妄之言,更何况商大哥本就是真性情,断不会做出令青城不快之事,那些风言风语任由它们来去又如何。”

“还是商大哥怕坏了你的威名?那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你倒调侃起我来了。”

商徵羽看着巧笑嫣然的顾青城,长笑一声。

要知道在当下,像顾青城这般名满天下美若天仙的大家,是所有士子乃至达官贵人们朝思暮想的完美良配,恨不得金屋藏娇独享温柔,为见佳人一面甚至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此番商徵羽与顾大家如此亲近,传出去定会让那些人妒火中烧,群起而攻之,甚至有杀身之祸也未可知,故此顾青城才会问商徵羽是否要早早离去。

“商某所求,便是那逍遥二字,怎会如此束手束脚,既然顾大家相邀,那商某便做一回顾大家的陪客又有何妨!”

见得商徵羽如此这般豪爽,顾青城果然喜笑颜开,她端起桌上一杯清茶,浅抿一口,柔声道:

“既然如此,商大哥便勿要再大家大家的叫青城了,听起来总觉得有些疏离,不如直接唤我青城吧。”

“好,那便如此,青城,商徵羽有礼了。”

商徵羽长笑间扬身站起,顾青城也含笑款款而立,一人抱拳行礼,一人欠身作揖。

一个是坦荡君子,一个是娉婷佳人。

第三十四章 杀劫追至

“庄主,以我们的脚程,最多还有半日便能赶上那云归画舫。”

剑二是除却李姓剑客之外与庄主最亲近之人,故而他始终紧随在庄主身后只差半个身位,其余如剑三剑四等人自知身份,均再落下半个身位,拱卫于庄主李昭身后。

“如此便好。沿途可曾看见剑一他们留下的记号?”

李昭面色阴沉,这一路行来,心头始终萦绕着一层晦暗,挥之不去。

“报庄主,未曾发现。”

剑三立刻答道。

“应该是出事了,加快速度,我们务必要在傍晚来临前,赶上云归画舫!”

“是!”

“商大哥,这云苓糕清爽可口,你且尝尝。”

顾青城浅笑间将一块白色的云纹糕点含于口中,以绣帕遮面,轻轻咬了一口,那淡雅清丽的姿态,让人不禁想要陶醉其中。

可商徵羽岂是那些酸腐文人可比的。

只见他大喇喇的抬手取来盘中一块云苓糕,直接丢进了嘴里,几下咀嚼便落入腹中,甚至偶有几片残渣还从他嘴角落到衣襟之上,与顾青城的大家闺秀比起来,简直就是俗不可耐!

两人一雅一俗,却让人感觉相得益彰,倒也是奇怪得很。

这便是莳兰回到观景台时看到的场景。

青城,姐姐竟然让一个男人唤她作青城。

“莳兰,你还在那里愣神什么,快些过来帮商大哥把酒满上。”

莳兰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姐姐一声略带责备的嗔怒,当即不敢怠慢地将手中温好的美酒端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给商徵羽满上一杯。

虽然私下里莳兰和顾青城是以姐妹相称,但在外人看来主仆之别始终不能逾越,若是莳兰不知好歹,自然会有大把的人愿意过来顶替她的位置,到时就算是顾青城也未必能保得了她。

“商大哥,我敬你一杯。”

顾青城梨花浅笑,举起手中香茶,以茶代酒满饮一杯,这是表达对商徵羽的感谢,但同时也未尝没有替莳兰道歉的意思。

“青城,你的心思我自然知晓,其实勿需如此。”

商徵羽一杯饮尽,哈哈大笑道:

“就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能与青城你同桌共饮,更别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莳兰了。以我之见,恐怕全天下还未有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商某这般荣幸吧。”

“确是如此。”

顾青城巧笑嫣然,她放下手中青花瓷杯,目光远远眺望岸边那被江风刮得纷纷扰扰的柳枝,目光淡淡。

“若是有朝一日人人皆可与商大哥这般与青城同桌而坐,那青城便也不再是青城了。”

“青城无需理会那些人,只管做自己便可,如果有人刁难你,便说与我听,商大哥替你做主!”

“那便谢谢商大哥了。”

顾青城宛然一笑,盈盈花一朵,却叫万紫千红皆失颜色。

“商大哥,其实青城心头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为何你取名为商徵羽呢?莫非与音律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宫、商、角、徵、羽便是音律中的五音,商徵羽取这个名字,肯定和音律有着说不出的关联。

看见丽人殷切的目光,商徵羽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久久不能停歇。

“让顾大家见笑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被人暗算,正在弥留之际,被一位路过的仙子所救,她用独特的音律触动我的经脉,让之缓缓复苏,就在她不断的努力下,终将商徵羽这条命从阎王身前抢了回来。”

“就在我与她同行的一段时间里,她让我学习音律,以便当我再次出现走火入魔的时候以音律自行控制,谁知我这人太笨,总也学不会,为此甚至还将自己的本名舍弃,此后一直用的便是商徵羽这个名字了。”

“没想到商大哥竟然还经历过此等事。”

顾青城面露讶色。

“不知你的内伤现在可好了,若是音律对你疗伤有奇效的话,尽可来找青城。”

“哈哈哈,如此自然再好不过,商大哥再次先多谢青城了。”

商徵羽面露喜色,其实此事他早已想过,只是太过唐突顾大家,终是没能开口,此次顾大家主动提出,倒是让他喜出望外。

“不知那位替顾大家疗伤的仙子是何人?青城是否知晓。”

没来由的,顾青城突然问了一句,似是好奇。

“说来她与青城你也是有些渊源的。”商徵羽也不故作姿态。“她就是与你同属音道四绝、江湖中人称兰蕙仙子的苏雪音。”

“竟然是雪音妹妹!”

顾青城掩嘴惊呼间,突然有一道柳叶不知从何处飞来,叶尖竟直接扎进了两人身前的木桌之中,其上未有任何标识,但警告意味已然足够。

“嗯?这么快就找来了。”

商徵羽自明其意,双耳微动微动,眼光随即瞟向江边。顾青城不知何意,顺着商徵羽的目光望去,只能依稀看见江边的路上扬起一缕烟尘,似是有车马疾行。

“青城,你在此稍坐,我去看看。”

商徵羽提上青竹酒筒,从三楼观景台一跃而下,空中换气,仿佛虚空踏阶一般几个腾挪便已落到云归画舫甲板之上。

“曹将军。”

商徵羽刚一回头,只见曹应龙也已经寻声而来。两人望着那股逐渐逼近的烟尘,心头压抑之感越来越重。

童老板与一种仆从站于二人身后,脸上似有挣扎,要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些江湖豪侠,自己绝非能惹得起的,但此间又是一个讨好商徵羽和清风抚月阁的绝加时机,自己是在不像放过啊。

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童老板思前想后

,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到二人面前拱拱手道:

“商老弟,曹老哥,这些人可是你们的仇家?要不你们先行到船舱中躲避一番,我看可否敷衍过去。”

“童老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商徵羽突然笑了起来,那肆意的高声畅笑,仿佛一下子将曹应龙胸中的那股压抑浊气释放了出来,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清。

“这般跳梁小丑,还犯不着让商某避而不见,曹将军,你且退后,待他们前来,我自去会会他们。”

“我也留下帮忙吧,看样子他们来的人并不少。”

曹应龙摇摇头,事情终究是因他而起,虽然商徵羽受命于清风抚月阁阁主要保他赶赴燕京,但他又岂能坐视商徵羽身陷险境!

“曹大哥宽心,这点只是小场面,商某还不放在眼里。”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缕烟尘已然追上了云归画舫。此地江面本就狭窄,更何况对方是阴阳山庄这帮武功高强的江湖强人,只见烟尘中突然闪现出数个人影,踏着江面向云归画舫疾驰而来,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个腾跃便落到了甲板上。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见过曹将军!”

李昭目露精光,果然曹应龙就躲在这云归画舫之上!

“你就是那什么阴阳山庄的庄主?可惜可叹呐,原本在武林中也可算作是一方豪强的阴阳山庄竟然沦落成为朝廷的鹰犬,你们还真是给祖师爷长脸啊。”

正当李昭志得意满之际,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瞬间就让他心头无名火气,他盯着曹应龙身边那个拿着青竹酒筒不断豪饮的青年男子,目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便是商徵羽。”

“不错,正是在下。”

商徵羽也不做作,拱手算是与江湖朋友打了个照面,随后继续说道:

“当年阴阳道在江湖大兴,你祖上李默贵为阴阳道掌教上官飞云的第七徒,何等的令人艳羡,创立阴阳山庄之时更是引得无数江湖名士纷纷来投,何等的威风!”

“你再看看你现在,你贵为一庄之主,竟然还要在朝廷的鼻息下苟延残喘,端的是好徒孙啊!”

“你住口!”

李昭面色铁青,他死死盯着商徵羽,周身气劲鼓荡,几欲蓬勃而出,这般气势,竟比之光怪陆离更要强上一个级数!

“怎么,我说错你了?”

商徵羽大笑间上前一大步,将青竹酒筒向后一掷,正巧落于刚刚走上甲板的顾青城手中。

“且帮我收好这家当,我去陪他们玩玩,哈哈哈!”

一声肆意长笑,尽显潇洒快意!

“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上!”

话音刚落,剑二等五人便立时围了上来,人影交错间如同一朵梅花将商徵羽锁在其中,转瞬间就封死了所有退路。

第三十五章 梅花错落,将军破敌

“梅花剑阵?如此老套的把戏,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新意。”

商徵羽不以为然,任凭五人在自己身边不断身形切换,却半分未动。这梅花剑阵本就是一套寻隙而击的阵法,大部分人见着这些人影变换,身体下意识的都会有所动作,便会正中这梅花剑阵的陷阱!

商徵羽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犯错,只见他反其道而行之,稳稳立于梅花剑阵之中,如一棵盘根老树,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剑!”

剑二见几次试探都未能如愿,便已知晓商徵羽深明这梅花剑阵的奥妙,当即不再掩饰,一声呼号,与剑三、剑六分三个方向向商徵羽杀来,挺剑直刺,简单明了!

“又想骗我。”

商徵羽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双手在胸前虚握,一时间狂风骤起,剑二等五人只觉得下盘不稳,只得纷纷运功相抗,手上攻势立时慢了半分!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喝”

商徵羽大吼一声,双掌突然于胸前猛地一拍,顿时罡风四射,那原本攻向商徵羽的三道剑光隐隐间竟被罡风打得偏离的方向,在商徵羽身前交错而过,未能伤到他分毫!

“剑!”

剑二再次发难,余下剑五和剑七立刻挺身而上,以弧步绕着商徵羽前后轮转,不断逼近,手中寒光如毒蛇般探出,尽皆划向商徵羽腿部要害!

这是看出了商徵羽的行功路数皆是由下盘而起,这是要逼他破招!

“不赖嘛。”

商徵羽大笑,却半点不慌乱,脚下一个错步,以脚尖划出了一个极富道韵的缥缈弧线,闲庭信步一般将一切攻势化解于无形。

“嗯!”

李昭立刻眼光一闪,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路数,定是传自哪一家的绝学!

“待本庄主来会会你!”

见商徵羽使出了这般高深的武功,心知剑二等五人断不可能是商徵羽的对手,李昭索性一跃而起,杀向场中!

“来得好!”

商徵羽哈哈一笑,以脚尖为轴,双手于身前后划出了一个圆圈,顿时再次罡风骤起,气势比之前那一招还要猛烈几分。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商某前来领教李庄主高招!”

话音未落,李昭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劲扑面而来,他

不敢怠慢,将浑身气劲聚于手中阴阳扇扇端之上,破开眼前的罡气,与商徵羽结实的硬撼了一招!

商徵羽抽身飞退,面目严肃,右手掌心隐隐作痛,一股阴阳之力在其中胶着纠缠,凝结不散。

在梅林七客夜袭清风抚月阁之时,商徵羽与铁扇客硬撼,打得铁扇客双臂麻木提不起半分力气,此刻却在李昭手下竟吃了一点小亏。虽然李昭仗着兵器之力,又是以点破掌,有取巧之嫌,但还是让商徵羽心情相当不爽快。

“好一个李庄主,倒是商某小看你了,我们再打过!”

商徵羽怒了, 他丝毫不理会攻上来的剑三剑五二人,从剑影中一掠而过,直取他们身后的李昭而去!无尽罡风凝于掌中,如同咆哮的雷霆,骤雨打荷般对着李昭当头砸下!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掌风四溢,剑六剑七力有未逮,只能想后撤步一避锋芒,只有剑二一人挺剑而上,直指商徵羽眉心!

若是一击建功,自己便如老大一般获得庄主的赐姓了吧。

剑二心中如是想。

“二,退!”

李昭见剑二扑上,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顾不得许多,阴阳扇在身前挥舞出道道阴阳之气,纠缠于商徵羽周身上下,如结茧一般让商徵羽身形都慢了几分。

但那又如何!

“死!”

商徵羽哪管来人是谁,只一掌轰杀而至,额头一偏躲过宝剑锋芒,随后掌心毫无花俏的印上了剑二的胸膛!

剑二只觉得体内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胸中一阵鼓荡,再也忍受不住,一股鲜血从口中蓬勃而出,整个人飞落于甲板之上晕死过去。

“二哥!”

“二哥!”

剑六剑七当即眼角迸裂,他们七人都是阴阳山庄从小收养的孤儿,情同手足,有庄主李昭一人抚养长大,故而才会对阴阳山庄如此这般的死心塌地,此刻见得兄弟惨状,只感觉心头暴怒无可遏制,一声暴喝不由自主的向商徵羽攻去!

“哼!”

商徵羽半点也没正眼瞧过这些臭鱼烂虾,他的眼里只有李昭一人,此刻李昭正将剑二扶起,以阴阳山庄的独有功法替剑二~逼出体内大风云掌的澎湃内劲,只见阴阳之气流转,仿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大风云掌的劲在这股阴阳之气的消磨下正一点点的消散。

“有些门道。”

商徵羽不再盯着李昭,只因除了身前攻来的剑六剑七,身后原本被他闪过的剑三剑五也转头冲了过来,再次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

“四方!”

剑三大吼一声,任谁听出了其中那混杂了暴戾与仇恨的情绪。商徵羽不敢怠慢,双掌连封,打算先将前方攻来的剑六剑七逼退,谁知着二人悍不畏死,竟然没有半分后退,再加上迫近的剑三剑五,商徵羽的处境顿时岌岌可危起来。

“曹某在此,岂容你等害我兄弟!”

曹应龙早已将劲运转于全身,见得商徵羽遇险,当即不再犹豫,飞身杀入场中,手中钢刀直取剑三剑五而去!

“死老头子!那你便去死吧!”

剑三毫无惧怕,反而露出了一脸嗜血的笑容!他手中长剑一偏,顿时与曹应龙的钢刀撞到了一块!奈何一个是含怒一击,一个是急而攻之,当场剑三就被轰得飞退!

“找死!”

剑五见曹应龙就要杀入场中替商徵羽解围,当即不再犹豫,手中寒光划出两道圆弧分别杀向曹应龙前后,如同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将其锁于其中无法动弹!

可惜那曹应龙岂是易于之辈!

只见他片刻间便判断出了剑势走向,将钢刀向左侧一斩,只听当的一声,立时将宝剑斩到一边,剑五没想到曹应龙的功力竟然会如此惊人!此刻中门大开方才有些后悔,只能鼓足内劲一边化解手中紊乱的气机,一边抽身与曹应龙试图拉开距离。

“晚了!死!”

曹应龙在沙场中征战数十年,对于机会的把握远非常人可比,剑五的中门大开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哪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当即欺身而上,一式力劈华山将剑五的前胸一斩而断!

“老五!”

“五哥!”

……

剑三等人怒不可揭,就连正在运功为剑二疗伤的李昭也气机一下子紊乱了几分,那太极阴阳图险些奔溃,他睁开虎目,满是杀意的眼光瞥向场中。

“吼什么吼,你们两人也随他去吧!”

商徵羽有曹应龙拦下~身后两人,再无半点顾虑,当即向剑六剑七发难,两人就算是有着兵器之力,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剑七更是右肩被商徵羽翻手拂了一掌,顿时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只能不断闪转躲避。

第三十六章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够了!”

待得剑二伤势稍稳,李昭终是腾出手来,只见那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太极阴阳图尽数被他收敛于双掌之中,随后身形冲天而起,对着商徵羽双掌压下。一时间阴阳之气 在其周身流转,变化莫测,攻守兼备,一时间气势竟隐隐压了商徵羽一头!

“李庄主果然好气派,总算走出你那阴阳龟壳了!”

商徵羽早就在之前的打斗中憋足了火气,见得李昭终于前来,当即丢下已经被他打得半残的剑六剑七,飞身迎上与李昭硬撼于一处!

一声爆响,罡风四散,二人这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各自飞退七步,谁也没占到便宜。

然看似如此,李昭却眉头微皱,因为他蓄势而发的一招却没有建功,隐隐间自己其实算是输了半筹!

“李庄主果然厉害,我们再来!”

反观商徵羽哈哈一笑,心头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只感觉手中劲运转得更为顺畅了几分,当即大喜,长笑间腾空而起,挟罡风向李昭扑杀过去。

“李庄主,可敢尝尝我这大风云掌第四式?当日光怪陆离便是被我这一招毙于掌下,不知李庄主可能有所不同!”

长笑声中,商徵羽不忘调侃几句,李昭脸色更加阴沉,他与光怪陆离在江湖辈分上就差了许多,阴阳山庄更不是那种刚入杀手榜百名之内的新人可以比拟的,此刻竟然被商徵羽拿来相提并论,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看商兄的口舌比你的功夫都要厉害许多,说不得李某人便要领教领教了!”

再如何说,气势也绝对不能弱人一头。

李昭当即便调动起了浑身的内力,双脚下沉,深深嵌于甲板之上,随后飞身而起,与商徵羽在空中硬撼一记,只见二人并未像之前那样立时各自轰开,而是双掌粘于一处,阴阳图在李昭周身上下轮转,将商徵羽的内劲一点点的散于无形。

“有些门道!”

商徵羽并不慌乱,掌心内劲急吐,却没能一下将二人震开,反而是李昭这边的阴阳图运转得更加流畅,甚至开始将化开的丝丝缕缕的商徵羽劲融入阴阳图中,让其更加凝实!

“哈哈哈哈,没用的,阴阳合道,循环往复!除非你内力修为高出我几个级数,否则便只能看着自己被我这招生生磨死!哈哈哈哈!”

李昭此刻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将双脚深深嵌入甲板,以免商徵羽借用那诡异的步伐逃脱。

商徵羽几次勉力想要挣脱,却仿佛深陷泥沼一般,越是挣扎,内力越是难以凝聚,只觉得自己手上凝聚的内劲已经越来越少,在不挣脱出来,恐怕就真要如这李昭所言,被生生磨死了!

“商老弟!”

曹应龙看出场中不对,刚想施救,却被剑三和剑六、剑七死命围住,三人死命相搏,哪怕是身受一刀也绝不让曹应龙前去救援,一时间以曹应龙之能竟也脱不了身,只能看着商徵羽的气劲在阴阳图之中越来越弱!

“商大哥!”

顾青城也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自然知道哪怕自己上去也是于事无补,更会让商徵羽分心,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垮了一步,樱唇咬得微微发白,手中香帕紧握,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焦急与担心。

“能让顾大家如此忧心,商某当真是罪大恶极矣!”

商徵羽看见顾青城那般揪心的模样,突然心头涌现出一股决然的傲气。佳人如此看重,商徵羽怎能忍心负之!

他突然爆出一声畅快大笑,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越发亢奋起来。随着这声大笑,那原本在其周身鼓荡的最后几股气劲也尽数被商徵羽收敛于体内,再无半点气势,阴阳之气乘虚而入,进入商徵羽经脉中大肆破坏,李昭顿时狂喜!

“难道商兄是自知不敌,想要李某给你一个痛快?那便如你所愿!”

只见那流转在二人周身的阴阳二气徐徐加速,顷刻间便有若沸腾一般,如一个巨大的蚕茧将二人包裹在其中,阴阳交割之下,商徵羽此刻已经遍体鳞伤,额间青筋暴起不断鼓动,紧咬着下唇,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李庄主可知我此招之内还有一招?”

商徵羽忍着经脉中传来的剧痛,嘴角竟缓缓扬起一个角度。

“所谓大风起兮,云飞扬。”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前半句商徵羽语气平淡无奇,但后半句吼声突然暴起!

“不还乡”三字一出,商徵羽仿佛喷涌地火山一般,立时将浑身劲毫无半分掩藏地由双掌向李昭倾泻而去!

怒海平岚岳!霸气震河山!

李昭只感觉仿佛面对着无可抵挡的惊涛骇浪一般,只能任由无数风暴击打在自己身上,阴阳图即使勉力运转,还是无法赶上这股劲倾泻的速度!

“噗”

李昭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阴阳图在这一刻终于片片崩碎!

没有了阴阳图这个屏障,商徵羽的劲变得更加一往无前!

海啸一般的磅礴劲顺着李昭的经脉向他身体里面一路疯狂的碾压而过,顿时让李昭最后一丝求生信念也化作飞灰!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仿佛被人寸寸捏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千刀万剐一般的剧痛,整个人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炮弹一般被商徵羽的劲立时轰得倒飞而去撞在甲板的护栏之上昏迷不醒。

但商徵羽

的杀招才不会因为李昭的昏迷而偃旗息鼓,只见李昭浑身上下不断鼓起各种各样的浮肿,就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般,煞是骇人,李昭终于忍受不住体内传来的剧痛,再度被痛醒,瞬间哀嚎连连。

早在李昭阴阳图破碎之际,剑三等人就慌了神,正想四下逃走,没想到曹应龙料敌于先,抓住机会两刀毙掉早已受伤的剑六和剑七,剑三独自一人苦苦支撑,但人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到三个回合曹应龙终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将他一刀枭首。

六阳魁首翻腾间,落入身后翻腾的江水之中,再也不见。

“好……霸道的……功法……”

不得不说李昭还是有些能耐,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立时断气,终于挨过了体内那股如凌迟一般的剧痛,只见李昭微微抬起头,盯着眼前不远处的商徵羽,惨笑一声: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次再没有半分侥幸,心脉断绝,双目迷离,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也算不错了,能把商某逼到如此田地……”

商徵羽向前迈了一步却差点摔倒,曹应龙赶忙上前将他扶住,童老板立刻派了几个仆从上去接过商徵羽,几人身处这鲜血淋漓的甲板之上,连背脊都冒出了阵阵寒意。

见另外一个胆子稍大的仆从想要看看那个剑二死没死,商徵羽哈哈一笑,道:

“不用看了,那个家伙被我最后一招引动体内残余内劲,震死了,哈哈哈哈。”

“商老弟,你这最后一式……当真是骇人听闻啊。”

曹应龙思前想后,也只找到了骇人听闻这一个词可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那般果决的一往无前和视死如归,断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出来的杀招啊!

“曹大哥,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你们兵家常说的话吗,小弟只是借用,算不得什么。”

说完,商徵羽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你这几日好好养伤,不许再饮酒了!”

顾青城眼中泪珠打着转,将青竹酒筒牢牢抱在怀中,轻咬下唇,看那样子,竟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酒筒我先帮你保管,你放心,待你伤势尽愈,我便会将它还你!”

见着顾青城这般惹人生怜的样子,商徵羽没来由的心中一疼。

“顾大家切莫如此,折杀小人了,商某照办便是。”

好吧,老朋友,就让你在美人怀里多呆一段时间吧,想必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此刻的境遇呢。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商徵羽没来由的又笑了。

第三十七章 美人恩重

一个传令官单膝跪在陈会面前,将手中那一张绢帛呈上。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就是从着沁水河畔发出来的,书中言明曹应龙极有可能是乘坐在那云归画舫之上,已经先行一步,以他们的速度此刻应已赶上那云归画舫了。”

陈会将手中绢帛递给身边一人,此人手持金杖,正是名震天下的不老山的山主天勾姥姥。

“以李昭之能,再加上他亲手调教的剑中七子,当是不会有问题了。”

天勾姥姥声音带着一种喑哑的沙沙声,仿佛是指甲在金属长摩挲一般,让人及其难受。

“但愿如此吧。”

陈会对于这些武林中人的奇异怪癖早已习惯,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只是大皇子手中的棋子而已,用到的时候便给予些好处,用不到的时候便闲置在一边,若是心有异心,杀了也就杀了,别看你武功高绝,但在数百强弓劲弩的齐射之下,也只有殒命一途。

“走,我们直接去燕京城外的渡口处等他们。”

陈会一声令下,几百号皇家侍卫顿时开拔,直指燕京而去。

“商大哥,你可好些了?”

商徵羽只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丽人坐在自己床头,手中拿着温热的毛巾,正不住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旁边的曹将军一脸忧色,显然对他的状态很是担心。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商徵羽刚刚开口,却感觉浑身没来由的难受,身体虚弱已极,几乎动弹不得。

“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期间你的脸色时而红润时而青紫,身体也是骤冷骤热,不知何故。曹将军说是你体内两股内劲犯冲所致,他曾向出手替你行功化脉,却自己先行被你的劲所伤。无有他法,只能待你自己醒来,还好,你终是醒了。”

说到这里,隐隐间又有点点泪光,顾青城赶忙起身,背过脸去小心擦拭。

“商老弟,你这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曹应龙见顾青城离开,便走上前来。小心伸手为商徵羽号脉,虽然他并非是医家出身,但简单的诊断也在战场中从军医身上学过不少,倒也能救急。

“曹大哥,我无妨,只是旧疾复发而已,勿需多虑。”

商徵羽看着曹应龙微笑,眼角却不住瞟向顾

青城,美人恩重,古人诚不欺我啊。

“多多静养,待明日我们赶到燕京,便下船替你好生找一个郎中诊治一番,切不可落下病根。”

曹应龙寻思良久,终是愁眉一松,可见就脉象而言商徵羽应是有所好转,此乃吉兆。

“曹大哥,顾大家,你们快去休息,我自知自事,放心吧。”

商徵羽在曹应龙的扶助下缓缓坐起,闭目捏了个印决,渐渐的脸上开始呈现一种红润的颜色,气息也逐渐增强起来。

“顾大家,我们出去吧,商老弟要运功疗伤,我们先不要打搅他。”

曹应龙与顾青城步出船舱,顾青城这才看见曹将军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当是虚弱之兆。

“曹将军这段时日一直尝试勉力替商大哥行功推血,还需好生休养才是。我去吩咐莳兰给将军准备一些红枣白莲汤,虽不是大补之物,但也聊胜于无。”

“那就多谢顾大家了,曹某先行回去休息。”

说罢,曹应龙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这几日他自认为已然将顾青城与商徵羽二人的关系看了个大概,以他之身份自然不会介入太多,也无需言语,一切当由他们二人自行处理为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商徵羽真能让顾大家芳心暗许,他反而还要恭喜商徵羽才是。

“姐姐,我去了。”

莳兰告退,顾青城看了一眼身后紧锁的门扉,独自走上甲板。那之前的血迹早已被童老板命人清理干净,一切都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青城啊。”

能在云归画舫上直唤青城二字的除了商徵羽,也只有这里的管事妈妈了。

只见她今日换了一件颇为明艳的装束,但看着顾青城的眼中却有着丝丝的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妈妈有事不妨直说。”

“你这几日与那商少侠颇为亲近,船上已有诸多流言蜚语,恐怕长此以往下去,或许……”

青城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七八分,但她没有半点表示,只是静待下文。

“并非是妈妈多管闲事,妈妈也管不了你,只是商少侠年轻热血,恐怕并不清楚此间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但青城你可要想清楚啊,这说不好可是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呀!”

再次听到这些,顾青城脸上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绯红,反而轻轻捋了捋秀发

,缓缓言道:

“妈妈,商大哥看似性情耿直,但其实心思细腻,他早已明了这其中的一切,但就算是如此也依旧对青城无半点疏离,仅这一点,便值得让青城坦诚相待。”

“过往那些自诩风流的所谓文人雅士,都是一群样子货,真要让他们与青城亲近些,恐怕一个个都和耗子见了猫似的恨不得赶紧逃离。青城看似自由无拘无束,可实则那些王宫贵胄的青睐便是我身上的无形枷锁,让青城不能与任何人有片刻的亲近,这般的孤独,想必妈妈想象不到。”

听着顾青城的剖白,管事妈妈再无半分言语,她已明了顾青城话中之意,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敢于无视一切权贵一往无前与她以诚相待的男子,顾青城就像是寻觅到了一件珍宝那般的欣喜,也难怪顾青城这段时日会如此照顾商徵羽了,这甚至可以说无关乎男女之情。

顾青城这么多年,仅仅只遇见了商徵羽一人,只此一点就够了。

“妈妈也不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哎。”

见着面色坚定的顾青城,管事妈妈自知多说无益,只能叹了一句,在心里为二人祈祷,希望到了燕京之后不要引起什么惊天的祸事出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真是好清爽!当浮一大白!”

听着爽朗的大笑传来,顾青城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款款回身,便看见那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向她缓缓走来。

“这段时日的事情我都听曹大哥说了,青城恩重,商徵羽没齿难忘。”

说完,商徵羽对着顾青城拱手拜下,这是江湖上最敬重的礼节,非长辈与大恩者不予使用。

“商大哥这是哪里话,青城只是略尽勉励罢了,快快起来。”

顾青城从未有一刻笑得如今日这般灿烂,她赶忙将商徵羽扶起,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待燕京之事一了,商某估计还要去一趟梁州静湖,那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若是青城不弃,商某愿邀青城与我同往,不知可否。”

“如此便太好了。”

原以为到了燕京二人便要分别,这一番约定却让顾青城喜形于色,她当即笑颜一展,如春花烂漫,又似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那我们说好了,天子寿辰一过,我便去找你。”

“好。”

第三十八章 应龙望城郭

这厢商徵羽与顾青城二人相视而笑,而那厢也是欢天喜地,一派歌舞升平。

“报,居前方线报,自六日前曹应龙将军虽苏震大人离开清风抚月阁后,期间陈会数次派人围追堵截,均被清风抚月阁的商徵羽尽数拦下,杀手光怪陆离被斩,阴阳山庄庄主李昭及其七名剑童尽皆伏诛,此刻曹将军应该和商徵羽二人沿水路向燕京而来,不日即将到达!”

“好!如此甚好!大皇兄,当真是天要亡你啊!哈哈哈哈!”

雕龙画凤的厅堂首座上,坐着一个英伟男子,身穿红色绸缎襦裙,雕琢着花鸟鱼虫锦图,腰间缠一羊脂白玉玉带扣,头发简单盘于脑后,左手大拇指上带以碧玉扳指,其上用金丝掐一‘尊’字,其主人的身份之显贵不言而喻。

他的身前五级台阶之下,左右各自站着两排文武官员,皆是毕恭毕敬。

“殿下,我等当务之急是要即刻派人控制住燕京渡口处的各项防务,避免让大皇子有机可乘,就对外宣称要迎接顾青城大家便可,大皇子殿下就算是起疑,只要我们占得了先机,他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跪在男子身前,语态极尽谄媚。原来这座上之人竟是曹应龙所言的三皇子卫,难怪有如此大的排场。

“理当如此,默听令。”

“属下在!”

三皇子右手边排首一名彪形大汉大步迈出,倒头便拜。

“你带八百人围住燕京城外大渡口,就按照冯老的主意去办,这段时日一定要保证那里的绝对掌控,所有事情均可便宜行事。”

“是!”

名唤默的大汉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走出大殿时脸上随即大笑起来,当真是一个美差啊,便宜行事,若是不多多利用那可白白辜负了三皇子一番美意了。

“冯老,你且先行回去,渡口那边的轮值官员还需要你亲自上下打理一番,切不可怠慢。”

“是,老朽明白。”

那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缓缓起身,晃了两下,仿佛随时都会栽倒一般,但三皇子不以为意,冯老一向如此,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这是在故作姿态吗?

只不过此人对自己来说尚还有大用,便由他表演吧。

“冯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前几日府里从灵州买来不少颇有年份的人参,功效不错,回头便着人送到冯老府上。

“冯遇谢三皇子赏赐!”

这糟老头子,此时却有若换了一个人,声若洪钟,在这大殿里久久不散,仿佛生怕被人不知道三皇子赏赐了他似的。

“老奴去了。”

冯姓老者躬身告退,一步一趋的走出大殿,那般样子倒还走出了几分行将就木的味道。

“其他人等各守其职,定要保证将曹应龙将军安然送到我三王府。”

“是!”

诸人尽皆应诺。

“商大哥你看,前方便是燕京了。”

商徵羽顺着顾青城的手指的方向远眺而去,便依稀看见一段高墙横于远方,比之其他大魏的城池都要高出许多,以这般的建制,定是燕京无疑了。

“青城你来过京城几次?我看你竟如此熟悉。”

商徵羽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内伤已然痊愈。这几日商徵羽与顾青城日日待在一起,顾青城以琵琶曲助商徵羽疗伤,竟然颇有奇效,那原本因逍遥天岚经劲衰弱而有些暴走的冥罗杀道的劲也被他尽数压制于体内,看这样子甚至比原本在楼中调养之时还要好上几分,当真是意外之喜。

“也只是来过两次而已,燕京浓厚的官场气息青城不甚喜欢,所以每次都是匆匆来去,仔细想来还未能好好品味一番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既然如此,那待天子大寿之后我们便好好逛逛这大魏第一城,看看它究竟有着何种风貌。”

商徵羽手中青竹酒筒再次灌满了美酒,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筒了,只因直到今天顾青城才将这青竹酒筒还予他,之前数天商徵羽可是滴酒未沾,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商大哥,小酌怡情,嗜酒伤身,你这内伤刚好,还是不要多饮为妙。”

顾青城看了一眼商徵羽手中又已空了大半的青竹酒筒,心下微微一叹,商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嗜酒,长此以往下去定会伤及根本。只是她并不

知道,商徵羽除了好酒之外,同样也在用那澎湃的酒力压制那股阴寒的冥罗杀道劲,也算是变向的疗伤了。

“听你的,我以后少饮便是。”

说完,商徵羽将青竹酒筒挂回腰间,再不看半眼,这一下倒让顾青城嘴角露挂上了淡淡的喜悦之情,娥眉舒展,秀若远山。

“姐姐不是真的动情了吧。”

看着前面如同神仙眷侣一般的二人,莳兰心下暗自嘀咕,虽然姐姐口中与她明言自己一生都将奉献给音律,不会身陷于情感纠葛之中,但此情此景,却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曹大哥,不知你可能通知到三皇子派出人手前来接应?若是不能,说不得你我二人还得想个办法金蝉脱壳了。”

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商徵羽立刻知道是曹应龙来了,他长笑间转身询问,脸上没有半分焦急。

“我沿途留下了一些暗号,希望能被三皇子的人发现。”

曹应龙远眺江岸,那里人头攒动,各种大小船只排着队停在港口等待装卸货物,俨然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再向远处看去,那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墙,让他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度哽咽之后,才终是凝成了一句:

“兄弟们,应龙终是到燕京了!”

……

“太平港果然名副其实,比之涿州本地的千鹤港可要壮观得多啊。”

再行一段,已经能看见渡口上攒动的人流,商徵羽一声大笑。临近渡口众人才逐渐看清了这太平港的模样,其上林立着众多精甲护卫,对每一个下船的行人都进行着细致的查看,那样子明显是在搜查着什么。

“曹大哥你可能看出这些都是什么路数?到底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

“说不好,真是说不好啊。”

曹应龙眺望渡口,眉头紧锁,以这般严密的搜查,自己二人绝对无法蒙混过关,看来只能提前下船了。

“也不一定,我们再看看,实在不行我们便提前上岸,乔装打扮一番再寻他途进城。”

结果商徵羽此话音刚落,事情便骤然有了转机。

第三十九章 鸳衾凤枕避杀机

“哦,曹大哥,我们的运气好像不错,哈哈哈哈。”

几人顺着商徵羽的目光,只见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行到了港口之上,那盘查的精甲卫士非但不做阻拦,反而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容其肆意同行,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马车由一匹枣红色骏马拉着,其上饰以锦绣绸缎,顶上一张小匾,上面用朱漆单书一个鸳字,在燕京与鸳字有关的,除了那艳绝天下的鸳衾凤枕楼之外怎还会有其他!

“竟是鸳衾凤枕楼,究竟是何人能够让他们专程前来?”

童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鸳衾凤枕楼的大名自然也是如雷贯耳,看着那富丽堂皇的马车行过,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曹大哥,该走了,再不走就要露馅咯。”

商徵羽大笑一声,对童老板和顾青城拱拱手,飘然而下。曹应龙也不做停留,与其他人稍作表示后紧随商徵羽而去,二人划过水面,仿佛燕子抄水一般轻盈,几个起落便已飞至岸边树林中消失不见。

“商大哥,保重。”

顾青城在心底暗自呢喃,目光始终望着商徵羽消失的树林不肯离去,莳兰轻叹一声,小心地碰了碰顾青城的臂弯,这才让她转醒。

“曹大哥,待会我们便进入那鸳衾凤枕楼的马车之中,自会有人送我们进入城里。”

商徵羽和曹应龙此时已然换了一番装束,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个斗笠戴在头上,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商老弟,这鸳衾凤枕楼……”

曹应龙虽常年在外,但这段时间身处云归画舫之上,也多少听人谈论过一些烟花柳巷之事,鸳衾凤枕楼倚春草湖而建、十丈软红、铅华尽染、引无数男子竞折腰,是燕京城内一等一的销金窟,这等烟花之所,往来人员颇为繁杂,当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吗?

“曹大哥且安心,听小弟的便是。”

商徵羽也不说破,二人随着人流而上,逐渐接近了那鸳衾凤枕楼的马车。

只见其上一人,双目似

闭非闭,几近酣睡,却又对四周的动静极为警觉,一旦有人靠近马车,立刻便会受到他的警告。

但此人对于靠近的商徵羽和曹应龙却没有半点动容,并且即刻将双目经紧闭,俨然是一副装作为看见的样子。

“曹大哥,上!”

商徵羽长身一跃跳上马车,曹应龙紧随其后,旁人还未看清是何人车帘便已落下,那马夫立刻目吐精光,手腕一抖,身前枣红骏马一声长嘶,向着城门口飞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老七,辛苦你这一路跟随啦。可惜敌人太过不堪,连让你这个暗子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会否很无聊啊?”

商徵羽开口,曹应龙这才发现车内除了二人外竟然还有一人。此人梳着齐肩短发,脸上带着一张半覆面金属面具,泛着幽蓝色的光华,只露出一双凤眸,睫毛纤长,当真是眉目如画。

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边角袖口处饰以暗色云纹,左右带着两只幽蓝色护肩,材质与面具如出一辙,脚踏追风短靴,十指白皙修长更胜善抚琴瑟的女子,极富柔美之感。

此刻他双目紧闭,浑身精气内敛,如同一个死寂的木桩一般。若不是商徵羽提醒,曹应龙断然不会发觉着车内竟然还另有一人。

见此人并未答话,商徵羽也未在意,而是笑着对曹应龙说道:

“曹大哥,这位是我七弟,为人不爱说话,你可唤他子弃,或者就当他不存在也可。此次送大哥上京,除了我之外,阁主也命七弟紧随而来,几次于危机之前提醒我二人的便是七弟。”

“若是来者太过强悍,不能力敌,便会由商徵羽缠住敌人,七弟以轻功立时带曹大哥离开,万无一失。”

从商徵羽口中听到这些,曹应龙恍然大悟,原来数次遇险前被人警告,竟是清风抚月阁阁主事先安排好的一招暗子。他不得不感叹清风抚月阁阁主的大手笔,同时又对这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充满了敬畏,当即抱拳道:

“此刻才听闻子弃兄弟的名讳,当是非常失礼,曹某在此感谢子弃兄弟的扶助,若有他日,定当厚报!”

说完,也不顾车内狭窄,当即就拜了下去,商徵羽连忙将曹应龙扶起,长笑中将三人的距离有拉近了不少。

“老七的存在还望曹大哥帮忙保守这个秘密,他是我清风抚月阁的暗子,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此次也是我寻思良久之后才让他与大哥见面,主要就是让想让大哥放心。”

“清风抚月阁如此大恩,曹某无以为报啊。”

说完,曹应龙竟有些喜极而泣,遥望那逐渐接近的硕大城门,胸中那压抑的复杂情绪如洪水般汹涌而出,竟老泪纵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般场景,就连商徵羽这般狂放不羁的人物也觉得鼻子有些酸楚,当即豪饮了几口酒方才将心头郁气压下。

“此刻京城已到,只待将曹大哥安全送到三皇子王府上便看大功告成,只是商徵羽心中始终有些顾虑,还是要说与曹大哥听。”

“但讲无妨。”

经过这一路的同甘共苦,曹应龙此刻对商徵羽已然是信任有加,断不会再有半点怀疑。他收敛心神,听商徵羽细细分析。

“对曹大哥来说,三皇子府上断然是燕京最安全的地方,但同样也是最不安全的所在,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会将你藏在府上,那曹大哥就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区别。”

“那你说应该如何。”

曹应龙从未想过这些,只觉得到达了三皇子府中便有了基本的安全保障,但一路随着商徵羽走来,这些江湖中人的强悍身手令他莫名忧心,以那些王府侍卫的手段,若是有武功高强经验老道的刺客潜入府中,还真的未必能被他们及时发觉。

“以我之见,大哥不如先去另一个地方暂避,让自己处于暗处,由我二人左右随行保护,这样既不会太过招摇,同样也有安全保证。”

商徵羽笑道,说到这里,想必曹大哥已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你指的地方莫非是……”

曹应龙见着商徵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

“正是这鸳衾凤枕楼!”

第四十章 替孤分忧

“他们到底到哪里去了!给我搜,哪怕把全城翻过来,也要给我将曹应龙搜出来!”

大皇子卫已然出离愤怒了。

自从在沁水河畔发现了阴阳山庄几人的尸体,他脸上就再没有了半点颜色,左右下方跪着一排排形形色~色的幕僚,平时一个个在王府中趾高气扬指点天下,此刻却只能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有若哑巴一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今日一早,燕京城外太平港便传来云归画舫靠岸的消息,他急忙派人去堵截,却没成想曹应龙~根本就没再那上面,对画舫老板一番询问,才知道曹应龙早在之前就已经下了船,此刻已不知所踪。

“什么杀手榜高手!什么江湖名宿!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的饭桶!”

卫抓起身前的一个金盏就丢了出去,正巧砸在一个老者的额头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他非但不敢擦拭额头的鲜血,反而还任其流淌,不一会就染红了身前的一片。

卫好不容易发泄~出一丝胸中愤怒,见着那一滩鲜血顿时间又有点烦躁,挥手道:

“来人,将陈老抬下去,好生照料,切不可轻慢。”

“臣叩谢殿下隆恩。”

都这般狼狈了,还叩谢隆恩呢!

卫看着他就烦,好不容易等那老臣下去,当即问道:

“你们都是哑巴吗!有何妙策!快快讲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言语。要知道刚才一个年轻小将想要力拔头筹,给殿下出了个自以为妙的馊主意,当即就被乱棍打出了大殿,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进不了这里了。

“常老,平时就属你最能替孤分忧,你可有什么妙计。”

卫对手下的一众酒囊饭袋都大感失望,再不看他们一眼,将目光转向左侧首座一老者。

此人剑眉星目,一派威严之相,红脸长须,自有一股气度藏于胸中,让人忍不住侧目。

他的后方站一年轻男子,腰间配一长剑,气度与前方老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呼一吸间二人如同一体,当是同修一种高深功法所致。

“常某无有所长,只是一介武夫,比不上诸位贤才,只不过诸位身

入局中,这才看不真切,或许后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哦?如何个后退一步?”

大皇子来了兴趣,此间事关重大,断不能有半点差池,就算曹应龙混入了燕京城,只要他一日没有敲响那天钟,就还有可能补救!

“殿下忘了,现在急的可不只是我们,三殿下那边未必就比您这边安心多少啊。”

是啊,这点我怎么忘!

卫当即大喜,此刻慌乱的可不仅仅是孤的王府,那老三也未必比孤好多少!若是曹应龙当真已经到了他府上,他如何还会这般慌乱。

“常老一语惊醒梦中人,孤这就去布置!”

“听令……”

正如常老所言,此刻三皇子府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曹应龙怎可能不再那云归画舫之上,你们是不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三皇子卫的脾气要比他的大哥好一些,但也依旧眉头紧皱,他自然想到了大皇子王府的混乱场景,曹应龙理应没有落入大哥的手中,但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回禀殿下,末将派人将太平港重重围住,逐个盘查过往人员,并没有看到曹应龙将军的踪影,在询问了云归画舫的老板之后,才得知在接近太平港之前他们二人就已经离开了云归画舫不知所踪,所以……现在末将也不知道他究竟到了哪里……”

越是说到后面,默越是小声,要严格追究起来,这可是失职的大罪!

他心里将曹应龙从头到脚骂了个通透,都已经到了京城,还玩什么把戏,老实和他回到殿下的王府不就行了,平白弄出这许多事端来。

“老臣有一言,或可替殿下解惑。”

“哦?冯老还请明示。”

三皇子卫看向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面目中露出淡淡的赞许之色。

“我观大皇子府上,一片风声鹤唳,人员来去匆忙,面色均含隐忧,由此老臣敢言曹应龙必没有落入大皇子的手中,否则他府上定不会是这般场景。”

“嗯,有道理,冯老请继续。”

不仅是卫点头,下手左右的文武幕僚们也纷纷表示赞同,一

时间目光都聚焦到冯老身上,他也不卖弄,继续道来:

“以老臣之间,有两种可能,第一,曹应龙有所顾虑,所以混入城中之后自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第二,那清风抚月阁在京城也有其布置,将曹将军悄悄藏匿其中,无论是哪种,殿下都只需静待些时日,曹应龙必会着人与殿下联络。只要盯紧了大皇子府上的动静,他们越是不安,我们则越可以高枕无忧。”

“冯老高见,卫拜服啊。”

卫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连左右诸君都开始面露笑容,那默暗中长舒一口气,还好,此番一说自己这个渎职之罪便被去了大半了。

“众位爱卿都是孤之左右臂膀,切不可轻慢了自己,且先行下去歇息,若有要事,孤再行与诸位商议。”

“喏!”

众人纷纷应声而起,不消一会大殿里就只留下了三皇子卫以及几个侍从和侍女,再无其他人等。

“这个冯兴还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卫一改之前的满目忧愁,哈哈大笑起来,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出了大殿,向后院而去。

“见过殿下。”

七拐八绕越过了重重假山池塘之后,三皇子卫来到了后边的会客厅中,只见其内只有一名约莫十来岁的仆从,见到卫进来连忙起身作揖,双手恭恭敬敬的将一张用蜡封好的无名信封交与卫手中,口中咿咿呀呀的吐不出半个成字来,竟是一个哑巴。

“也难为飞雨能找到你专程替我送信,来人,将他带下去,赐白银十两。”

“呜呜啊啊啊。”

小哑巴连忙向卫作揖。

待得房内只有自己一人之后,卫终于打开了这个信封,只见其内有一张白纸,其上字体清秀淡雅,如一朵芙蓉盈盈卧于水面,还带着淡淡的幽兰香气,不是他的花娘子的亲笔还是和人。

待得一目十行的扫过书信,就算是平时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卫也不由得仰天狂笑三声!

“哈哈哈哈,飞雨啊飞雨,你还真是能替孤分忧啊,哈哈哈哈!”

第四十一章 双刃齐出,碎魂夺命

是夜,明月高悬,灯火璀璨,鸳裘凤枕楼内依旧如以往般热闹,但在那个无人能够进入的后院深处的一间厢房内,传出了阵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当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只见商徵羽坐在桌前,面前的桌上一字排开了十几只海碗,每一只海碗后方都放着一坛未开封的美酒,竟全都是大魏朝有名的佳酿,有梁州的夫子酿,京城百里云歌,万州的江山叠翠,雍州的青云流觞等等等等总共十几种,看的商徵羽是痛快无比。

“来来来,曹大哥,你我二人还等什么!”

只见商徵羽一掌拍开左手边的一坛酒,正是百里云歌。顿时房间内酒香四溢,倒在海碗之中后,呈明亮的琥珀色,宛若粘稠的蜜糖一般,商徵羽再也忍不住,端起海碗就豪饮而尽,及其的潇洒快意!

“好酒,好酒啊,哈哈哈!”

与商徵羽的豪迈不同,曹应龙只是微微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浅饮微酌。

“商老弟,真已经通知到三皇子府上了吗?”

曹应龙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这京城寸寸杀机,自己走错一步必将追悔莫及。

“那是自然,我已让姐姐将书信送至三皇子府上,想必不日三皇子殿下就将亲临鸳衾凤枕楼与曹大哥一见了。

“商徵羽此刻早已将碗中美酒换成了那宛若青葱嫩芽一般的江山叠翠,正不住的赞叹。

“当真是好酒。”

看着商徵羽这番模样,曹应龙也略略放心。

与二人的热火朝天完全不同,房内的第三人却没有丝毫要加入他们其中的念头。子弃依旧还是那副夜行衣的打扮,他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远处迷蒙的灯火,眼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七,来来来,陪你四哥喝几碗!”

商徵羽大喇喇的走了过来,将一碗百里云歌递到子弃嘴边,只要他摘下面具,就算是自己让他喂想必以四哥的性子也是乐意为之。

只是子弃的眼里始终不为所动,如同万载寒冰,更别提有何波澜了。

只见他微微抬起右手,轻轻在碗边一点,那原本荡漾的琥珀色美酒顷刻间便冻成了一个冰疙瘩,森冷刺骨,若不是子弃对内力拿捏的极为精妙,一旦顺着手掌侵入经脉,恐怕就算是商徵羽也

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老七,你可真是会暴殄天物啊。”

说若此刻最心疼之人,定是商徵羽了,他忙不迭的双掌吐劲,将这碗百里云歌重新化开,最后一饮而尽。

“冰过的美酒,果然更令人舒爽,哈哈哈哈。”

“四哥不弃,子弃便日日冻给你喝。”

不知为何,从见面之后始终没有开口的子弃终于是说话,却没来由的蹦出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曹应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好兄弟,我知你不喜欢饮酒,逗你呢。来,看四哥给你找来了什么。”

商徵羽也在意,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抹寒芒飞入他的手中,竟是一把匕首,它通体雪白,当是用西域特有的秘银锻造而成,这种材料轻若鸿毛,但硬度和韧性却远胜中原大陆的常规精铁,仅仅是一把匕首恐怕万金都难求,也不知道商徵羽是从何处得来的。

“子弃,接着。”

商徵羽手腕一抖,寒芒一闪便落在了子弃手中,只见他纤长的五指在虚空中连连抖动,那一弯寒光便在他指缝间来回游走,宛如一条娇小的银龙,极尽绚烂。但这般美丽的背后,却是步步杀机!

“子弃很喜欢。”

从来没有半点表情的子弃此刻却露出了有若孩童般的笑容,虽只有片刻,但商徵羽已觉得不枉了。

“这……当真是用西域秘银锻造的?”

曹应龙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般万金难求的东西,却被做成了一把华而不实的匕首,实在让人有些咋舌。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走南闯北才找了齐材料铸造,子弃,给它起个名字吧。”

“玉碎。”

玉碎吗。

曹应龙不解其意,而商徵羽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的腰间,正藏着与之一脉相承,轻易不会视人的杀手利刃。

玉夺!

双刃齐出,碎魂夺命!

“到姐姐这里难道就是只为了饮酒吗?也不说来看望看望姐姐,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

人影未见,娇笑先至,听闻此声的曹应龙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赶忙收敛心神。

只见房门打开,花飞雨款款步入房间,曹应龙何时见过此等明媚佳人,一时间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花飞雨浅笑间已然行至曹应龙身前,款款欠身作揖道:

“鸳衾凤枕楼,花飞雨,见过曹将军。”

“这是我姐姐,哈哈哈哈。”

商徵羽对着曹应龙一阵调笑,弄得花飞雨眼嘴轻笑,而曹应龙早已老脸通红,也不知是这酒劲上来了,还是这场中风景过于明艳,让人沉醉其中。

只有子弃依旧不以为意,他只在花飞雨进来时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转头继续眺望远方的灯火,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回到正题吧,我来此是要告诉曹将军,我已命人将您暂栖于鸳衾凤枕楼的消息亲手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待殿下布局一番不日就将与将军见面,还请曹将军耐心等待几天。”

终是获得了确切的消息,曹应龙感慨万千,辗转数千里,长途跋涉月余,总算是要见到三皇子殿下了,以殿下之能,当可为八千青云军平反昭雪!

想到这里曹应龙内心悲喜交加,竟呦呦的哭了起来。

“几位大恩大德,曹某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曹应龙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对着几人拜了下去,连商徵羽都没有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曹应龙抬手拒绝。

“这一拜,不仅仅是曹某要感谢各位壮士的援手,更是要替我身后那八千青云忠烈感谢诸位的大恩大德,请受曹某一拜!”

三个重重的响头,声声动人心魄,

看着曹将军老泪纵横的模样,商徵羽赶忙将他扶起,而花飞雨早已哭成了泪人,就连最不擅长显露情感的子弃都已目露悲怆的神色。

“曹将军真乃当世真英雄,飞雨不善饮酒,但今日也必须要敬将军和八千青云军英烈一杯!”

说完,花飞雨将桌上一杯青云流觞高举至眉间,对着正北方向躬身拜下,将酒水洒于地上,最后再斟了满满一杯酒,对着曹将军躬身后一饮而尽。

“来人,去准备一桌酒菜,再拿几坛美酒过来,今日就在这鸳衾凤枕楼,我花飞雨要替曹将军接风洗尘!”

“是!”

窗外人影一闪而过,不多会便有几个丫鬟和仆从陆陆续续的端来丰盛的酒菜,但她们只是站立于门口,所有的菜肴皆是由商徵羽和子弃出门取来,并不知房内与花飞雨交谈的是何方人士。

但想必定是贵客了。

第四十二章 通天魔眼 庞恨

“他们不去三皇子府上,还会躲到哪里?”

黑夜中,玄月被云层遮盖,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两人人影在楼宇间穿梭不止,飘如落叶,轻似鸿毛,端的是轻功高绝。

“老奴窃以为,他们是故意不去三皇子府上的,以免落在明处日夜提防我们袭杀。”

“有道理,但是燕京这么大,他们究竟会藏到何处。嗯?!什么人!”

当先一人立时警觉,脚下方向一变!双手紧握恶蛟拐杖朝着身前的柳树劈砸而下!罡风猎猎,愈金胜铁,顿时将这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老柳树当头砸了个稀巴烂。

一个人影于千钧一发之际从柳树后方阴影中闪出,刚要腾跃而起,却迎面撞上了那后发而至的另一白发老翁!

“真当庞某是纸糊的不成!”

神秘人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不闪不避与老翁硬撼了一记,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拄杖老妪突然间变了脸色,立刻扑将过去!

谁知始终晚了一步,白发老翁已被人影双掌击飞,飞退间嘴角已流出暗红鲜血,当时受了些内伤。但最重的还是心伤,精炼数十年的功力竟被这个神秘人影毫无花俏的正面击溃,当真令人汗颜。

“杖奴无能。”

拄杖老妪飞至老翁身后,也不理会其他,单手抵住老翁后心,掌中劲道轻吐,片刻间便将侵入体内的残余罡气尽数化开。

两人一前一后落于场中,老妪将拐杖杵在身前,杖头恶蛟对着神秘人怒目圆瞪,那一碗口大小的红色琉璃宝鲜红的好似人的心脏,被恶蛟衔于口中,散发着阵阵森冷的杀机。

原本被云层遮蔽的月光终于洒了下来,那个老妪和老翁露出了尊容,正是不老山的天勾姥姥和她的杖奴。

“天幽噬心杖。天勾姥姥,别来无恙啊。”

神秘男子也同样露出了尊容,竟是一个长相颇为粗犷的中年汉子。只见他身穿一件开衫大氅,手上戴着一个黄金镶嵌的火红珊瑚虎头扳指,指节粗大,膀大腰圆,满脸胡须,虎目不怒自威,虽笑盈盈的看着二人,但目光中却又着冷色却一闪而逝。

“通天魔眼,庞恨,没想到

竟然是你!”

天勾姥姥眉头微皱,心下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四周霎时间出现十数个人影,将二人团团围住。

“你们不在不老山做你们的山大王,到我燕京来,所谓何事。”

被称作庞恨的中年汉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打量着这两个老态龙钟的家伙,手指不出把玩着拇指上的虎头扳指,目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等为大皇子办事,你应该知道轻重。”

“大皇子殿下。”

庞恨目光一凝,聚精会神的望向天勾姥姥,突然间双目精光闪动,一缕若有若无的罡气从双目间迸发而出,直射天勾姥姥!

“慑心决!”

天勾姥姥当即气贯双目,护住要害的同时立刻反击,两人劲在空气中交击十余次,空气中劈啪作响,看样子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轻风拂过,一切又回归平静。

“天勾姥姥果然名不虚传,庞恨佩服。”

见一记未能功成,索性庞恨便绝了余下的心思,单手一扬,那十数个包围二人的手下尽数退入了黑暗中。

“你们为大皇子办事,想必就是在找那曹应龙和商徵羽吧。”

庞恨对于丝毫未将刚才两者的冲突放在心上,他一步一顿的走到天勾姥姥面前,咧嘴一笑,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与你何干,莫非你要替大皇子分忧?那你自可去大皇子王府毛遂自荐,以你之能,大皇子定会很乐意将你收归帐下。”

“嘿嘿,大皇子此刻自身难保,庞某还是更愿意在旁边做一个看官。”

身为燕京三大帮派翊门的门主,庞恨自有其过人之处。燕京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变化均逃不开他的耳目,虽然这些年翊门与火龙堂和千鹤楼平分秋色,并列为燕京的三大帮派,但单凭在宫中和京城内的人脉来说,翊门的底子却是比其他两个势力深厚一些。

“你既不愿意参与,又何必拦住我二人去路呢!”

天勾姥姥倒不是怕着庞恨,说实在的二人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但她身后又大皇子撑腰,倒也不惧这地头蛇的挑衅。

“我此次别无他意,只是要与天

勾姥姥您做个交易。”

“哦,莫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二人心照不宣,皆露出了意会的笑容,此间的生意,除了那曹应龙的人头还怎会有其他。

“二位若不嫌弃,明日正午,庞某在如意楼设宴款待二位,希望二位能够大驾光临。”

“好,天勾必定准时赴约。”

“找徵羽出来所谓何事。”

鸳衾凤枕楼后院中一处无人角落,商徵羽和花飞雨相对而立,看着商徵羽平淡中带着丝丝探究和疏离的样子,花飞雨眼光清幽,泯然一笑,整个人如雾里看花,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为何你面对我时总不像面对其他兄弟五人那般自然,莫非还在因为老八的事生我的气?”

“老八违反阁中规矩,风月誓杀帖一出,人鬼殊途,没什么可说的。”

“那又是为何?”

清风吹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扑腾打着旋,又被另一股清风打散,其中最大的一片落入了幽深的林中再也看不见。

“我们六个都是武林中人,虽然来历各自不同,但行事如何乖张但还都算遵循着江湖上的规矩。只有你不一样,你一只脚留在江湖之中,而另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朝廷之内。你会如何行事,别说我,阁中没有一个人能猜得出来。”

“如果老四你是在夸我神秘莫测胸有城府,那还是很令人高兴的。”

花飞雨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顿时花枝乱颤,好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就算是最桀骜不驯的老三,最油嘴滑舌的老六他们也只敢在我背后随意编排两句罢了,也只有一向放荡不羁的你才会当着我的面说得如此直白,确是真实到可爱。”

笑了一会,花飞雨便一脸严肃的看向商徵羽,语态平淡。

“曹应龙此次上京告御状究竟有何凭恃,可打探清楚了?”

商徵羽对于她的变化半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从他进入阁中见到花飞雨开始,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和过去比起来,如今都已经算是收敛许多了。

第四十三章 死其何易,生其何难

“曹大哥有一张血书,上面有那青云军百余名幸存兄弟的血手印,只要三皇子稍加运作,大皇子便难逃此劫。”

“原来如此,与我想的基本一致。”

花飞雨故作沉思,没过多久却忽的娇笑起来。

“此间知道实情已经足够,我们只需静观事态发展便可。毕竟阁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某皇子一家独大啊。”

“嗯?”

从这句话里,商徵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虽没有发问,但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九窍玲珑心的花飞雨。

“你心里一定是在为你的曹大哥鸣不平吧,毕竟你们一路走来,有些感情也是在所难免。但我告诉你,棋子就是棋子,之所以现在还让他在这盘大棋中存留,不是因为他强势,而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江湖中人可以杀伐果断,可以感情用事,喜欢一刀一剑了恩仇,喜欢亦嗔亦怒皆随心,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替你们运筹帷幄把握大局,而这就是花飞雨存在的目的,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做你们大姐的原因!”

花飞雨与商徵羽四目相对,皆面色平淡,对花飞雨来说,为了目标,她可以抛弃良知,可以不择手段,而这样的行事准则,却是江湖人中最为的唾弃的一类。

“我并不奢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做法,就像我无法理解你们一样。但有一点是相通的,我们都在为阁主办事。”

商徵羽始终平淡地看着花飞雨,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层迷雾,浓到化不开的迷雾,无数的身份在她身上来回变换,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将她诠释彻底,或许正像她自己所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阁主的目的。

“你这般,就不觉得累吗?”

临走前,商徵羽终是问了一句。花飞雨笑颜一展,温婉娴静,就像是藏于玉蚌中的珍珠一般,只在无意间才会偷偷展露出一抹深藏的空灵。她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凄美,看着那轮好不容易才从浮云身后探出头的明月,幽幽地呢喃道:

“累,累到想要自我了断,但那又怎样。我已是最后一人,若是死了,往昔所有死去的人都将枉死,

为了他们,我不能死,也死不了。”

“死,其实是这世间再容易不过的事,但背负着逝者的信念苟且活着却何等艰难。”

如意楼,顾名思义。

坐落于寸土寸金的燕京主街道的所谓“财眼”之上,单说地理位置比鸳衾凤枕楼要好上不知多少。日日宾客饱满,生意火爆,每次必须都是由地位显赫的京城本地权贵提前预约,再由小厮客气的领进去,若是没有预约,就算是宰相来了也不好使。

有人说这里的楼主太过张狂,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待得亲眼看见楼主许德才带着一众小厮将一个想要强闯楼中二品大员直接架了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说些流言蜚语了,若是在朝中没有深厚根基,他许德才何以如此张狂。

天勾姥姥和杖奴一前一后的走进如意楼,就被人领进了后堂的冬香院。大门一开,便看见有数人坐在场中,除了已经见过的庞恨之外,还有另外两名不知名贵客。

其中一人大腹便便,身上没有半分功夫,一副笑脸相迎的生意人做派,当是如意楼的老板许德才了。他坐在庞恨的右手边,像个弥勒佛一般让人无法生出半点恶感。

另一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短打劲装,双手带着一副精铁护臂和一套护肩,身材修长,气息如渊似海,内力修为当以进入化境。他双目紧闭,只在天勾姥姥和杖奴进入房中时才猛地睁开,那目中的精光,霎时间就引动了杖奴身上的气机感应,让他立时护在天勾姥姥身前,如临大敌!

“都是朋友,不要如此紧张。韦宵,你这般唐突我的贵客,可是太不给老朋友面子了吧。”

作为场中的主人,庞恨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只见他大手一挥,身上气机鼓荡,场中那股凝而不散的压抑气息顿时间荡然无存。

“没想到此间来的竟然不只是你翊门,真是让天勾诧异啊。”

天勾姥姥在江湖上其实浪得虚名,这种寻常阵仗哪会让她有半分的动容,只见她只微微的瞟了一眼那个修长青年男子,目光刻意在他双脚之上多停留了几分,似有深意。

“来来来,容庞某介绍一下。”

庞恨哈哈一笑,第一个引荐的

便是这个青年男子。

“千鹤楼韦霄,天勾说的可对?”

还未等庞恨介绍,天勾姥姥嘴角便微微一翘,若有似无的笑道。

“不老山天勾姥姥,果然名不虚传。”

韦霄的声音有些喑哑,不知是何缘故,他看着天勾姥姥的目光充满着不屑,这让杖奴非常不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杖奴,不必如此,你当与韦先生见个礼。”

天勾姥姥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乖张暴戾的性格,这番做派倒是突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韦霄眉头一皱,并未接话。

“杖奴,见过韦先生。”

杖奴很是听话,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对着一个中年男子下拜,看的许德才啧啧称奇。莫非是江湖中有所误传?那个动手杀生的天勾姥姥竟然是如此的好脾气。

“大家都是自己人,在下如意楼老板许德才,见过天勾姥姥了。”

许德才刚刚躬身拜下,却见,天勾姥姥身影一身模糊,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庞恨高声疾呼一句:

“不可!”

砰!

未见天勾姥姥有何动作,但原本坐在那里的韦霄仿佛变成了熟透的虾米一般,整个人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无助胸口,脸上红青之色不断变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若不是看在庞恨的面子上,今日便要你父亲过来替你收尸!黄口小儿,未走过几天江湖便如此桀骜,当真是找死。”

天勾还是那个天勾,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那里半天都起不来韦霄,眼中充满着戏谑。

而韦霄此刻只顾得上用尽全力平息天勾姥姥打入她体内的暗劲,哪还有半分言语。

“多谢天勾姥姥手下留情。”

庞恨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只见他两步走到韦霄身后,单掌顶上其后心,只一个呼吸的时间边将天勾姥姥打入体内的劲尽数逼出,最后内劲还在韦霄体内替他行功一周天,通经活血,功德圆满。

天勾姥姥盯着庞恨的动作,眼角带笑,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第四十四章 尔欺我诈

“来人,上酒菜!”

许德才见韦霄已无大碍,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身后有靠山,但不代表他不怕麻烦,这韦霄是千鹤楼楼主韦天器的义子,若是在他这里出事,当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不多会,酒菜已然齐备。几人各自落座,韦霄面色还有些不自然,但已经收起了原本的桀骜之心,看向天勾姥姥和庞恨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忌惮。

天勾姥姥自不必说,若是想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而庞恨后来替他疗伤的举动也大有深意,内劲顺着他的经脉行了一大周天,几乎是强行冲关而过,虽暂时治愈了他体内天勾姥姥留下的暗伤,但却有损他的经脉,这一番折腾,自己没个把月的时间恐怕是难以痊愈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在变向打压他千鹤楼!

几番谈笑下来,天勾姥姥终于明白为何这样的场合庞恨会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德才参与进来了。

一切只因他的身份。

火龙堂燕京分堂的堂主!

“许老板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天勾姥姥自然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京城三大帮派之中,翊门和千鹤楼都是本地势力,相互倾扎但也相互扶助,而这火龙堂只是一个江湖大派在京城设立的一个分堂,就能与这两个帮派平起平坐,甚至要隐隐结盟才能抵抗他的倾轧。

细想起来,这火龙堂背后的势力简直不可揣度。

“我们偏安在燕京的火龙堂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哪里能与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不老山相比,哈哈哈。”

许德才深谙左右逢源的道理,这些年只要不涉及到火龙堂的根本,对于翊门和千鹤楼的几乎是极其宽厚,甚至连底盘也仅仅局限在这个燕京主街道之上,丝毫没有逾越的意思,这也屡次让两家感觉仿佛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一样,忒的难受至极。

“若是天勾姥姥有什么用得着许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此次四方汇聚,几方都是存了相互利用的心思,天勾姥姥、庞恨和韦霄谁都没有率先坦言,便是存了以逸待劳的心思,没成想最不起眼的火龙堂竟率先表态,倒是让这次的东主庞恨暗中恼怒他的喧宾夺主。

“许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天勾姥姥远道而来,我们自然要尽一番地主之谊,更何况天勾姥姥身后站的可是大皇子,我们没理由不出手相帮。”

“庞叔叔说的正是,家父出门前也是特意叮嘱韦霄向不老山表达我们千鹤楼的

诚意。”

韦霄自知许德才已占得了半步先机,但也并不恼怒,曹应龙这块蛋糕太大,不是哪一方能独自吃的下的,到头来只能是多方联手,所以谁拔得头筹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那不老山再次多谢各位江湖同道的抬爱了。”

之前还喊打喊杀,此刻却换成了欢声笑语,四人在桌前一阵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只是这蛇无头不行,这联手也要有个主次才好吧。”

许德才此言一出,倒是让其他三个各自嘀咕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冷场。

“以庞某只见,我们四方人马虽联手,但无需评出主次,只要在各自的辖区内寻找便可,而不老山可在我们三家的地盘上任意行事。曹应龙被谁先抓住,便是谁的头功。以大皇子的慷慨,必不会吝啬赏赐大家,到时候各取所需,也能免去期间着许多的冲突。”

庞恨说的大义凛然,实则自有他的小算盘。曹应龙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他均已派人日夜盯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哪管这是谁的底盘,先将功劳拽到手里再说!

“如此,我许某第一个附议。”

不出所料,底盘最小的火龙堂第一个点头,许德才手中只有眼睛主街道这一片地盘,这里人员混杂,绝不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只有傻子才会躲到这种地方来,故而他也懒得去争一个先后。

“我千鹤楼也觉得可行。”

韦霄一开始就被两方联合打压,此刻隐约间已经无法与其他几家平起平坐,韦霄自然不会在此自取其辱,所有的场子留待将来再一一找回!

“那我不老山,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几位江湖同道了,事成之后,我天勾还有厚礼相赠。不过在此之前……”

天勾姥姥目光转向韦霄,立刻让他汗毛根根竖立。

这性格怪癖的老家伙,不会真要在此下杀手吧!

还未等几人有所动作,天勾姥姥突然微微一笑,从腰间摸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玉瓶,其中似有金石交击之音。

“这是我不老山的盛产的‘化气丹’,对于治疗经脉损伤有奇效,之前不小心伤了韦贤侄,此刻细想起来颇为后悔,这颗丹药算是对韦贤侄的补偿,还望勿怪。”

此刻的天勾姥姥看向韦霄的目光异常的慈祥和蔼,但其特意在‘经脉’二字上加重了口音,却让庞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怒!

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奸诈!

“哈哈哈哈。不老山的化气丹我也有所耳闻,当时第一等的

疗伤大药,韦贤侄切不可推脱天勾姥姥的一番好意啊。”

许德才何尝不明白天勾姥姥的心思,哈哈一笑,瞬间使了个顺水推舟,这下,庞恨是铁定要和千鹤楼结怨了。

“既如此,韦霄谢过天勾前辈了。之前也是韦霄冒犯前辈在先,前辈略作惩戒便给予如此厚礼实在令韦霄惶恐,我必当亲禀父亲,待得此间事了,再行向前辈登门谢罪。”

韦霄起身对着天勾姥姥拜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将玉瓶收入怀中小心珍藏。

“天勾这老妖婆,当真是有点意思。”

千鹤楼怡麝厅内,韦霄半跪在下方,左右是一众千鹤楼元老,一名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坐在首座之上,他轻捋胡须,目光带笑,赫然是千鹤楼的楼主韦庆。

“无论这化气丹是真是假,霄儿切不可食用,你此行虽有所过失,但总而言之功大于过。”

“谢楼主。”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韦霄当众磕了三个响头,看得左右数位元老纷纷点头。

……

“霄儿,你且上来,让为父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楼主的赏罚过后,自然是身为父亲的体贴。待一切事毕,韦庆屏退左右,便将韦霄唤到身前,右手轻轻搭上韦霄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瞬间暴怒!

“霄儿,你身上的伤势是谁做的!”

“回父亲,是庞恨那个狗杂种!”

韦霄对于庞恨也是恨之入骨,他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刻意加重了语气,听得韦庆一阵咬牙切齿。

“好好好,好你的庞恨!天勾伤我儿尚且知道事后赠与化气丹,而你竟然对京城同道暗下重手,好,好得很!”

韦庆极尽气急。韦霄是他年近三十方才有的一个独子,自小天赋绝佳,被他视为千鹤楼的接班人,从小悉心调教,此刻却被庞恨暗算。要知道练武之人最忌经脉损伤,当即就将所有的怒火全部汇聚到庞恨身上!

“来人,去后堂取十二枚丁芝玉露丸,以温水化开调制一盆药浴,我要亲自替我儿推宫活血诊疗经脉!”

“是!”

不知从何处飞出一人,立时处理这些去了。

“霄儿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让你生龙活虎,庞恨小儿,爹也自会替你向他讨回公道!”

第四十五章 纳兰姝

“这便是大魏的燕京?也不怎么样嘛。”

交错的人流中,一个女子走在其中,吸引了绝大对数的目光。

柳眉俏丽,凤眸玲珑,鼻梁高挺,樱唇朱红,与眉心所点红色花钿相得益彰,极富异域风情。皮肤细腻欺霜赛雪,仿佛是白玉一般,再配上她倔强的目光,让行人纷纷侧目。

但最让人瞩目的还是她那一身装束。一根银线将众多玉石及宝石穿在一起,左右插入鬓发,前端缀在额间。身上披着雪狐大氅,内里是雪貂绒材质的短小皮衣,将他的双肩和前胸包裹其中,露出纤细的腰肢。

一双皓腕各戴着一串豹牙手环,腰间佩一三尺长剑,剑柄以洁白的雪兔短绒细心缠绕七圈,正好将剑柄完全包裹住。下摆也是由不知名白色兽皮缝制的皮甲,将胯部和大腿包裹,只露出一双点缀着蓝色云纹的短小鹿皮靴和精巧的脚踝,可爱非常。

这般打扮,与中原的服侍大相径庭,而且隐隐让人想起一个不太友好的名字。

北域!

这个女人,是从北域而来!

只此一点,就让周围的人对她敬而远之!

中原人对于北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们的感官中北域都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无时无刻不想着南下入侵劫掠中原大地,而大魏每次都能将他们成功的挡在云州和吉州之外,所以除了云州和吉州的百姓,其他人呢对北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谈不上有什么切齿的仇恨,这也是人们纷纷侧目却没有立时与女子刀剑相向的原因。

“你,什么人!”

终于还是有个壮汉忍不住的,拿着手上的杀猪刀就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有人认出了他,是住在燕京西门的张屠户,听说他祖上曾居住在云州,在十几年前因缘巧合下来到了燕京安家。

“我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北域女子撇了这个张屠户一眼,目光失望非常,秀眉一皱,摇头道。

“你身上无半点的功夫,闪开吧,我不是来找你的。”

“放肆!一个北域人竟然敢在燕京嚣张,拿下她!”

“对, 拿下她!”

“把她送到官府!送上刑场!”

……

一时间,场中群情激奋,张屠户更是面露狰狞之色,一马当先举起手中杀猪刀,就要将这北域女子的腰间长剑卸下,就地绑了!

“哼!”

北域女子一间张屠户想要拿她的长剑,双目立时现出愠色,

闪电般弹出一脚,正中张屠户胸口,只见壮如黄牛的张屠户整个人瞬间就飞了起来,立时将身后的木质推车砸了个七零八落!

张屠户我在那里,双手紧紧捂着前胸,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还敢伤人!抓住她!”

叫嚣的人多,然看见张屠户的下场又有几人敢真的上前。那些闲来无事只会带着几个娇妾美婢来此闲逛嬉戏的公子哥们更是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深怕这个北域女子不小心殃及池鱼。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父亲口中所言的绝世剑客吗?”

北域女子环顾左右,脸上及其失望。要是在她的家乡,哪怕明知不敌明知必死,当事者也一定会冲上来与她拼死一战,这事关民族的气节大义,岂能有退缩的道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没半点可取之处,简直令人失望。”

女子足下一点,身形飘然而起,几个腾跃间便越过街边的屋顶消失不见。

燕京花语巷一间小酒楼二层靠窗的位置上,一个百无聊赖的年轻男子正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桌上只有一坛老酒和一碟花生米,再无其他。

只喝酒,不说话。

偶尔因酒楼爆满调配不开,有人前来与他拼桌,他倒也来者不拒,只是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枯坐到傍晚时分都始终没有挪动半点。

老板有些不愿意了,对身边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哭丧着脸来到他面前,谄媚地问道:

“客官,你可还需要点什么?若是已经吃好,可否让小二帮您收拾一下?”

此人掂了掂手边的酒坛,还有小半,便攀着小二的肩膀指着瓷碟不咸不淡地说道:

“去,再给我弄一盘花生米。”

“好嘞。”

小二心里不知道如何想的,但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喜悦的样子,一路小跑就下了楼,而那个掌柜脸色却依旧好不到哪去,嘴里轻哼出声。

“做生意,做到你这步也算是到头了。”

男子看着掌柜的样子,没来由地一哂,忽又听到了什么,将目光转向二楼的阁梯。

只见一个女子缓步朝楼上走来,一身典型的北域风格打扮,这般招摇,在燕京怕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放肆吧。

商徵羽看着这个腰佩长剑一脸愠色女子环顾一周,见四周竟没了空位,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嘴里不时说了些什么,便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我能坐在这里吗?”

这个北域女子的大魏语说的也算明晰,商徵羽点点头,将自己的一碟花生米和酒坛拉到身前,为其让出位置。

“小二,来五斤熟牛肉,五斤熟让肉,再炒几个小菜,拿一坛老酒!”

“好嘞,您稍等!”

楼下传来的还是那个小二的声音,只不过这次语调欢快了许多,就连掌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愉悦,见北域女子目光扫来,不禁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

“之前还对我喊打喊杀,这会又笑脸相迎,大魏人真是奇怪。”

北域女子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自顾自地嘀咕了两句,刚拍开酒坛的泥封,却听见对面这个男子用同样的亓语笑着说道:

“大魏什么人都有,久了你也就习惯了。”

北域女子手上的动作一停,目光灼灼地看向身前的这个男子。

“你也会亓语?”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在云州的时候,学了一点。”男子笑着,将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纳兰姝。”北域女子端起酒碗示意,一饮而尽。

“商徵羽。”

同样的一饮而尽,两人忽的感觉拉近了不少距离。

直到此刻,两人一直都是用着北域的亓语交流着,旁边人有心想要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却半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大魏人真奇怪,要打不打,要走不走,一直跟在身后,和苍蝇一样,烦人的很!”

也不理会自己将商徵羽也一并骂了进去,纳兰姝看向楼下,顺着她的目光,商徵羽看见了了几个匆匆的人影从酒楼中跑了出去,钻入街角的巷子里失去了踪影。

这种动作商徵羽再熟悉不过,都是帮派人士盯梢的探子,只要目标确定,随后而来的便是呼朋唤友群起而攻之,他们才不会管什么以多欺少的道理。

“你最好离开这,要不恐怕会有麻烦。”商徵羽提醒道。

“你说他们?让他们来,我正好看看这燕京究竟有些什么大人物,说不定都不用我自己到处找了。”

纳兰姝不以为意,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将其中一盘推到了商徵羽面前,豪迈说道:

“看你顺眼,一起吃!”

看着已经将酒坛端起来对着嘴巴豪饮的纳兰姝,商徵羽心头的阴郁为之一散,当即也将酒坛提起,一下磕在桌上扬声说道:

“要不,按你们的规矩,拼一轮?”

“来就来!”

第四十六章 酒剑佳人笑,弓弦送我行

别看纳兰姝是女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即就提起来酒坛,将毛皮大氅抖到一边,右脚立时便跨上了桌。

商徵羽一声长笑,也同样将前巾抖到一边,大腿跨上,手上酒坛与纳兰姝一碰,酒花四溅。

“我先来!”

说完,提起酒坛就开始往下灌,虽然只有小半坛,但也有半斤的量,三口间尽数下肚,一滴都没有外落。

“小二,再来两坛老酒!”

“好,这样才够豪气!”

纳兰姝眼中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当即也是三口将半斤酒灌下,仿佛将所有郁气都发泄了出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纳兰珠一路南下行来见到的都是一派萎靡江山,众人尽皆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哪怕就算是看上了纳兰姝的美色想要上前调戏的家伙,也全都是草包,三拳两脚就跪倒在地纷纷求饶,半点骨气都没有,看得她气郁。

“若是在北地,这种人就该一剑赐死,哪还容得下他们浪费宝贵的粮食!”

与商徵羽诉说了几句,不由得又让纳兰姝想起了之前的不快,咕嘟咕嘟的又多灌了三口,这一下便是下去了一斤,超了商徵羽之前定下的量了。

“哎,还没轮到你啊!”商徵羽无奈叫到。

按北域的规矩,一人三口下半斤就是定死的,轮着来,不能少喝也不能多喝,否则就是嫌对方不爽利,就是看不起对方。

“我……”

纳兰姝刚想解释,谁知商徵羽将她抬起的玉手一把压下,竟豪迈地直接灌了六口,这样下来,直接又将纳兰姝超过去了!

“好了,这下没妨碍了吧。”

商徵羽连续喝了一斤下肚,以他的酒量也不由得有些气滞,当即竟打了几个酒嗝,没想到纳兰姝非但没有介意,反而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

“你这个人有意思!纳兰姝交你这个朋友了!”

说完,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商徵羽伸出的右手腕,然后跨过酒桌用右肩与商徵羽右肩一碰。这是北域人对于初次见面后,承认彼此之间朋友关系的必要礼节。商徵羽也不推诿,长笑间,两人纷纷各自又饮了半斤方才落座,自此,依照北域的规矩,双方这轮拼酒算是告一段落。

“本来还怕你跑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愚蠢,这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一声长笑从楼下传来,只见当先一人手握一根熟铜棍,胸

毛浓密,袒胸露乳,行进间虎虎生风,三步并两步跃上了二楼,与商徵羽和纳兰姝相对而立!

不多会,楼下传来一阵纷杂脚步声,再次跑上来十几个握刀壮汉,将二人团团围住。所有人的腕上都缠着几圈白布,尤其醒目,说明他们均是帮派中人!

那掌柜和小二哪里还敢多做逗留,早已趴在柜台后面簌簌发抖,半点不敢露头。

商徵羽探向窗外,见楼下不仅设置了围堵的人手,还被这眼前壮汉布置了一排弓箭手,不由得咧嘴笑道:

“动作挺快啊,翊门真是长进了。”

商徵羽对京城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哪里会不认识他们的装束,这手缠白布是翊门其下另一个小帮派白龙坛的打扮,而这手持熟铜棍的壮汉想必就是他们的坛主,人称排山棍的吴祯了。

“这位兄弟,此时本与你无关,然则我观你与此女交谈甚密,我吴祯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远远离去,我便不再追究。”

商徵羽明显就是身上带着功夫,吴祯虽然心中有十足的把握,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不会随意与人结怨。

“商兄,你尽管走,他们拦不住我。”

纳兰姝瞥了一眼吴祯脚下,目露失望之色,她用亓语对商徵羽说到,让他不必趟这个浑水。

“我与纳兰一见如故,怎么会干出如此没有格调的事情来。”

商徵羽用亓语回答纳兰姝,随后一步上前,哈哈长笑道:

“我们在讨论究竟会是哪个酒囊饭袋的草包第一个前来,没想到你是这个泼材,也算是在我二人预料之中啊。”

“好胆!”

吴祯面露怒色,他脚尖一拨,熟铜棍直向商徵羽面门飞去,若是寻常武者,面对这几近偷袭的一招,恐怕没有当场立毙也会顿时落于下风!这招吴桢平时屡试不爽!

“所以我才说,你就是这种货色。”

商徵羽怎可能是寻常武者,只见他右手手指连弹,指尖的劲道如暴雨连珠一般的打向熟铜棍端中心一点,吴祯只感到自己凝于棍端的那一团内劲在这般的连续打击下再也不复凝练,骤然四散,熟铜棍立时被震回到吴祯手中。

在吴祯发难的同时,纳兰姝也立时发起反击!

她可没有半点仁慈,手中宝剑翩然出鞘,如一道冷冽的山泉在烈日下闪耀着夺目的寒光,剑花清冷如水,剑刃封寒若冰。

众人只感觉自己眼中剑光一闪,自

己便倒在了地上,手腕经脉被纳兰姝剑气迫入,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连武器都握之不住。

纳兰姝仿佛化身为一个从雪云间下凡的仙子,手握无匹的雪域寒光,遍扫诸敌!

“结阵,不要和她硬拼!”

吴祯又惊又怒,但他没有丝毫办法,因为商徵羽的功力竟然比他的预计还要高深数倍!

“来而不往非礼也,吴兄不必心急,你很快就会和你的兄弟们一样了。”

商徵羽脚下一点,飘然向吴祯靠近,任凭吴祯手中的熟铜棍挥舞得如同狂风骤雨,商徵羽却像是一片落叶一般,在场中盘旋飞舞越是劲风鼓荡,越是触碰不到他!

无涯小步,叶落无根!

“中!”

商徵羽也不含糊,双指一点击中吴祯右肩。吴祯只感觉自己右臂如同被人重锤骤击一般,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熟铜棍刹那间就拖了手向一旁飞去!他顾不得这些,身形爆退,却见商徵羽站在原地,一脸玩笑的看着他,仿佛戏耍一般。

“纳兰,退吧。又有不开眼的家伙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阵繁杂的脚步传来,显然是有人在急急登楼,这般顿挫有力,断不会是前来吃酒的食客吧。

商徵羽见纳兰还在拼杀,当即笑着冲入场中,几掌便荡开身边刀剑,一把握住纳兰皓腕,将她拉了过来。

“走了!”

商徵羽足下轻点,带着纳兰姝夺窗而去,就在两人越窗而出的同时,突然身后一声爆喝!

“放箭!”

只见一楼早已埋伏好的那些弓箭手骤然松开手中弓弦,箭矢对着二人呼啸而去,就要将他们扎成刺猬!

“抱紧我!”

商徵羽在空中一番翻腾,将纳兰姝挡在身后,纳兰姝也不是扭捏之人,当即将双手环抱于商徵羽腰间。

商徵羽手中如长鲸吸水一般吞纳了一口先天之气,随后双掌上下一分,在身前划出一道轮动的太极图!其上罡气凝练有若实质,顿时间挂起一阵磅礴飓风!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数十只箭矢尽数被罡风汇聚到太极图上,随后崩散,借着这股力道,商徵羽带着纳兰姝飘然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坛主,勿需远送,哈哈哈哈”

“该死!”

吴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摸着还有些酥麻的右臂,面色阴沉。

第四十七章 暴露

明月依稀,星光点点。

两个人影落于街末一角,正是商徵羽和纳兰姝。

“商大哥!此番多谢了。”

纳兰姝将宝剑插回腰间,双掌交叉贴在前胸,对着商徵羽微微鞠躬,这是北域人遇见值得敬佩的朋友才会使用的祈福礼,象征着尊重与敬仰。

“没什么,中原大地幅员辽阔,自然也有许多英雄豪杰,你见到的都只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多谢商大哥,我进入中原之后所见的人对我均是非打即骂,商大哥还是纳兰遇见的第一个友善的大魏人士,这不得不令人欣喜。”

商徵羽面上带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纳兰姝的腰间长剑。

“怎么,商大哥能看出我的身份?”

看着商徵羽的动作,纳兰姝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额间一抹华彩灵动,娇美异常。

“若说其他装束,我还看不出太多,但这剑柄之上缠绕的纯白兔毫却让我万分确定,你就是雪云国的人。”

“哦?怎么说?”

纳兰珠顿时来了兴趣,她凤眸流转间,闪动着丝丝灵慧之气。

“据我所知,雪云国有个传统,所有佩戴刀剑之人,其柄上必须缠绕雪色兔毫,已示与其他北域民族有所不同。缠绕一圈者为普通民众,三圈者为商贾士卿、军中队长,五圈者为王朝贵胄、一方豪强,七圈者为雪云国主、皇族子弟。”

“纳兰你的剑柄上,足足缠了有七圈,外加一个灿金云铃,这间寓意,无需我在明言了吧。”

“商大哥,你果然是真的去过北域。”

纳兰姝俏笑妍妍,抬手取下腰间长剑,只听蹭的一声,宝剑声若凛泉,寒光乍现,落入纳兰姝手中。

“此剑名为寒濯,乃是我父亲命人替我打造,三年成器,三年铸锋,总共历时六年,乃是我们雪云国除了父王所佩焦鱼之外的第一剑!”

见得身前这个小丫头眉飞色舞的样子,商徵羽好气又好笑,他将纳兰姝拉到一边,笑着说道:

“你这般对着旁人如数家珍,就不怕我当一回贼人将你连人带剑一并劫走,让雪

云国国主大人人财两空?”

“商大哥才不会当强人。”

纳兰姝言之凿凿,看的商徵羽一阵摇头。

“纳兰,人心隔肚皮,我知道你武功颇高,又有宝剑在手,不惧强敌,然世间万物阴阳生克,并非没有掣肘之道。以后这类话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以免为自己招来祸端,你可记住了。”

“还有,回去之后最好把你这身装扮去掉,免得在惹出麻烦。”

见着商徵羽认真的样子,纳兰姝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能和她把酒言欢好爽义气的大哥,纳兰姝没有半点的戒心。

“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自不会害你。好了,有聚有散方为江湖,此间夜深,回去好好休息吧。”

商徵羽足下轻点,整个人翻腾而起,落于屋顶之上。

“商大哥,你所归何处?我如何寻你?”

“去涿州清风抚月阁,自然能寻到商某,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商徵羽已然离去。

“二弟,你说的可当真!”

一个大殿之中,正中铺着一张硕大的虎皮,威风凛凛。首座之人带着一黄金镶嵌的火红珊瑚虎头扳指,正一脸惊喜地望着身前的吴祯。

正是翊门的门主,通天魔眼庞恨!

“大哥,错不了,双掌交错狂风起,定是大风云掌无疑。”

“好!此事若为真,二弟当立首功!”

庞恨跳将起来,满脸兴奋地在大殿中走来走去,吴祯却不像他的大哥这般兴奋,揉了揉右肩,还在隐隐作痛。

“大哥,这个商徵羽不好惹啊,功力高强,劲雄厚,若是一对一,我当撑不过是个回合。”

“的确是个硬点子。”

庞恨对吴祯的功夫在了解的不过,虽说在整个京城纷杂的帮派之中白龙坛未必排得上号,但吴祯的功夫却稳稳能进前二十,他既然这么说来,看来商徵羽必定是和自己一个级数的高手。

“二弟放心,我自有把握,就算他商徵羽功力高强,我们也断不能失了这个先机,你且回去,加紧派人打探他们的消息,连带那个北域的女人一起,就说是白龙

坛寻仇,不要让其他几家看出蹊跷。”

“是!”

待吴祯走后,庞恨嘿嘿一笑,他从大殿后门离开,七拐八绕的行至一个假山之后,不知他动了什么,只听轰隆声大作,那假山竟从根部裂开一个一人宽的裂缝,通向地底不知何处。

“老朋友,看来必须要让你帮忙了。”

庞恨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即走向地道深处不见踪影。

“嗯?”

商徵羽刚刚行至狮子桥头,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桥上站着一黑衣男子,头戴斗笠,手握三尺长锋。身边倒着三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显然是活不成了。

不知这男子使了什么手段,那三尺长锋在空中一个盘旋就飞入了背后的剑匣,转身离去。

商徵羽微微眉,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几个腾跃便飞上了狮子桥,只见那三个蒙面人身上无半分多余的伤口,均是一剑断喉毙命,这般狠辣手段,定是老牌杀手无疑。

“这燕京,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商徵羽见远方有人提着火把快速行来,应是京城的巡查军士,当即翻身躲入桥底。

“停!其他人不要上前!陈伯,你且来看看。”

只见前来的人群中当先一剑客将其他人尽皆拦在身后。他身穿紫云升腾袍,腰间玉带环绕,佩一三尺长剑,剑鞘竟是以蛇皮缝制而成,其上附以细密蛇鳞,比之一般软鞭还要坚韧。他与另一矍铄老者打着火把走上狮子桥。

老人环顾四周,在尸体上一阵揉捏,随后又翻出几根银针扎在尸体之上,见得银针泛起青色,微微点头。

“以这般手段来看,此人定是之前刺杀大皇子殿下的那位武林强人,也只有他的劲能让这银针变为青色。”

银针泛青!冥罗杀道!

商徵羽瞬间就明白他为何会对那个黑衣人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因为那个人和他一样修炼有冥罗杀道!

此人和白苍天有关!

商徵羽一时激动,劲不由自主的逸散出来,顿时惊醒,可惜为时已晚。

第四十八章 仁剑!颜真道

“谁!”

寒光瞬间出窍,剑客单手挽出一个剑花,沉腰落膝向下一钉。剑锋竟直接洞穿狮子桥,直指桥下的商徵羽!

商徵羽只感觉脊背处一股森森寒气洞射而来,顾不得其他,双掌一拍桥面,从桥底贴着江面飞也似的窜出!

“哪里跑!”

剑客怎肯罢休,同时腾身而起,脚下踏虚而行,两人一前一后,须臾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快,呼叫援手进行围剿!”

老者手握火把,站在桥头看着那一前一后消失的商徵羽和剑客,不知想些什么。

“看你往哪跑!”

剑客手中寒光迫近,又是一道剑芒洞射而出,商徵羽身形一沉,险险躲过,随即叫到:

“那人早已离开,你们抓错人啦。”

“是否抓错,阁下与我回去,自能分辨!”

年轻剑客见再击不中,索性不再出剑,足下运劲,竟比之前又快了几分,与商徵羽只差一个身位!

商徵羽绝不可能随他回去,自己这一身冥罗杀道的功力可是实打实的,在银针验看之下断不可能隐瞒得住!

“别欺人太甚!谁不知朝廷善于屈打成招,我若随你回去,哪还能有半分活路!”

“若你真不是凶手,我可保你平安无事!”

“哈哈哈,笑话,我行走江湖十数年,还从未听闻如此可笑之事,你一个朝廷鹰犬之辈,如何能口出狂言!”

“就凭我师傅乃天子亲封的仁剑,颜真道!”

一时间。

江水潮声平,两岸鸟飞寂。

颜真道,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一个大魏朝活着的传说。

本名颜三,生于燕京城外的一个穷苦五口之家,父亲以在太平港替人扛货为生,一次机缘巧合下,颜真道被昆仑派一名下山巡游的长老看中,认为他骨骼惊奇,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当即传下昆仑绝学‘九转一线天’前半卷,言说自己要游历三年,三年之后,将会回来考教,若是学有所成,便会带他上昆仑祖庭拜会老祖,正式收他为徒。

谁知那个长老一去不复返,不知何故,颜真道便带着自己攒下的盘缠,一路西行,横跨千里到达那昆仑祖庭求道,在大门前一跪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昆仑掌教有感其赤诚之心,破格让他参加了五年一次的昆仑大比,结果颜真道技压群雄,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夺得大比第一,震慑四方,昆仑掌教天辰子亲自收他为徒,因其与道有天生的亲近,故此改名颜真道。

自此,这个名字如旭日朝阳般升起。

颜真道学成

后下山游历四方,但凡与人比斗,若是良善之辈,便点到为止;若是奸邪之徒,必成剑下亡魂!整整二十年,未尝一败!群邪辟易,妖魔退散,更是将整个武林为之一清,让无数人叹服。

最后当今天子亲自去昆仑请他出山,并御赐九龙剑,令其代表朝廷号令江湖。

一时间江湖震动,无数武林大家纷纷向他挑战,结果依然难求一胜利,就连神霄正天门的上一代门主,被尊为一代剑神的方天一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最后颜真道与另外四名同辈的剑道宗师于北域第一峰华阳之巅论剑天下,结果虽不得而知,但之后便传出了天下四剑的名号。

仁、义、天、霜。

而颜真道,正是排名第一的仁剑!

“我师父他老人家奉君命执掌江湖,自他驻守燕京以来,从未出过一起冤假错案,我以师傅的名义向你保证,你若不是凶手,定不会冤枉与你!”

“信你有鬼!”

商徵羽虽知道此人多半真是颜真道的徒弟,但那又如何,足下虚空一踏,整个人如雨燕一般再次加速。

“冥顽不灵!”

剑客显然是怒了,再也不顾其他,气贯长剑,一缕若有若无的剑芒在剑锋之上吞吐不停,逐渐凝练。

“中!”

剑客手上一抖,那缕剑芒突地向商徵羽洞射而出,来人本就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剑芒挟着锐利的罡风瞬息便至!

“该死!”

商徵羽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他转身直面剑客,双手急急捏印,一时间狂风汇聚,尽数向双手掌心凝结而来!

“不够!”

商徵羽再度发力,连身边的江水都开始被狂风吹得翻涌不停,甚至开始掀起丝丝波涛。

别看动作纷杂,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瞬之间,只见商徵羽双手印决之上已然凝聚了无边的罡风,他手印前推,与那洞射而来的剑芒正面相抗!

狂风大作,掀起无边惊涛打向二人,气浪交叠,商徵羽和剑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纷纷被骇浪打入水中。

“呼”

剑客扑腾间浮出水面,却只看见一个远去的背影,自己先行发招,此人回气竟然如此迅捷,再想到对方与自己仿佛不相上下的年纪,不禁有些气恼地仰天吼道:

“天涯海角,我定要将你缉拿归案!”

“哈哈哈哈,你真的找错人啦!”

商徵羽此刻甩掉跟屁虫,心情大好。其实他并非与剑客一样落入了水中,而是借着气浪水流而行,瞬间与剑客拉开了距离,

待得剑客浮起,自己早已离开。

想到这里,商徵羽不由得有些许得意,右手下探,准备豪饮一番。

“完了!我的青竹酒筒呢!”

这厢边懊悔万分,而那厢边也恼怒非常。

“该死!”

剑客爬出水面,手里握着商徵羽此刻朝思暮想的青竹酒筒,连手指都捏得有些微微发白。

“我陆文轩誓要把你捉拿归案!”

“陆大人!”

几声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来是那些追随而来的巡城捕快。只见他们一个个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累的够呛。

“陆大人,呼呼,可否抓到那贼人。”

“你说呢!”

陆文轩此刻心情不爽,没心思搭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关键时刻没有半点作用的巡城捕快,将手中的青竹酒筒向为首的一个捕头一丢,结果那捕头差点没接住。

“去查,这几日有谁见过别着这个青竹酒筒的人,他年纪身高与我相仿,头发散乱,带着一副护手,脸上没有明显的特征。”

“是,小的马上去办。”

捕头自然知道这位大人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京城捕头能惹得起的,怀里抱着青竹酒筒带人一溜烟地向衙门跑去。

“真希望他们抓人的时候也能跑这么快。”

“喂,我说陆大哥,你号称诛邪剑,这次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还被人丢河里了,哈哈!”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陆文轩头也懒得回,这般轻佻的语气,整个燕京断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我说周承,你就在这干看着?也不说帮我拦下他。”

“你别埋怨我,我也是刚到。”

这个声音的主人从树梢上跳下,看起来只有二十不到,比陆文轩还小上几岁。他手上握着一根淬火凝霜枪,一脸嬉笑地走了过来,右手顺势就搭上了陆文轩的肩膀。

“你也不必过于懊恼,那个人的功夫相当不错,他借着你的力道顺势远去,就算你没有落入水中,也追他不上。”

陆文轩知道周承上前不会只为了说些废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倒让他再没了调侃的兴趣。

“罢了,陆大哥我算怕了你了。”

看着陆文轩逼视的目光,周承果断举手投降。

“前一日,白龙坛的地盘上出现了一个北域打扮的女子,吴祯前去寻事,与人大打出手,当时这个女子身边有一男子,身上便带着那个青竹酒筒。”

第四十九章 天子榜

商徵羽为防有人暗地里跟踪,特意绕了一大段路才回到鸳衾凤枕楼,刚坐下,便着人送来一大坛烈酒,抱着就牛饮起来。

“今日竟然遇见个捕快,真是晦气,老七你说是不是。”

商徵羽放下酒坛,袖口在嘴边一抹。一阵阴风挂过,房间里顿时多了一个面覆暗银色面罩的黑衣人。

“四哥,三皇子来了。”

“哦,三皇子今天终于来了?怎么说?”

商徵羽盘坐在椅子上,手掐逍遥天岚经印决,行功将灼烈的酒气逼于一处,压下体内那股早已蠢蠢欲动的阴寒内劲后,才抽空问道。

“具体不知。”

商徵羽眉头皱了起来,按理说三皇子应该立刻派人安排曹应龙前去告御状,但这几天他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对于见面一拖再拖,不知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三皇子派人传话,想要与四哥面谈。”

“哦?与我面谈?”

商徵羽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三皇子看中了自己清风抚月阁的身份,想要拉拢吧。

“不见!”

商徵羽今日本就被陆文轩追的有些不痛快,此刻还要他去‘觐见’那什么三皇子,顿时让他来了脾气。

“等他将曹大哥的事安排明白,我再去见他也不迟!”

“商徵羽,你好大的排场啊,连三皇子殿下也请不来你吗?”

一声娇柔嗔怒从门外传来,随后房门就被退开了,商徵羽侧眼一瞟,子弃已然没了踪影。

只见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身后左右跟着花飞雨和曹应龙,身后紧跟着十余名精甲卫士。花飞雨巧笑嫣然,而曹应龙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有本事的人自然会有相应的脾气,雨儿,切不能以长常理视之。”

“飞雨知错了。”

花飞雨对着商徵羽微微欠身作揖,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情。

可惜商徵羽始终毫不在意,这反而放三皇子卫更加欣赏。

“小人商徵羽,拜见三皇子殿下。”

人已到,必要的礼节还是少不了的,商徵羽索性双膝跪地,叩足了三个响头,引得卫当即哈哈大笑。

“快快平身,你千里迢迢护送曹将军进京,期间诸多凶险孤尽皆明了,没想到皇兄为了隐瞒事实真相竟然派人暗中截杀,这般下

作手段真是骇人听闻,还好有你护佑前后,才能保得曹将军安全。”

“殿下过誉,小民惶恐。”

说完,商徵羽再次拜下。

“快快起来,不必如此。此间过来,一是要亲眼见见曹将军口中的少年英雄,表达孤的感激之情。二来也是想多了解一番清风抚月阁的情况。”

果然,正戏来了。

对于三皇子卫的开门见山,商徵羽倒也不算反感。花飞雨早已料定三皇子有此一招,曾与他明言,让他见机行事。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很满意商徵羽的态度,刚刚落座,便看见花飞雨翩然而来,素手摇曳间为他斟满一杯香茗,青葱玉指在烟波中流转,别有一股柔媚风骨。

“雨儿,你先带曹将军下去歇息,这里有胡将军便可。”

“是,飞雨去了。”

……

三皇子卫与商徵羽相对而坐,身后是十多名精甲卫士,房间本就不算宽敞,此刻更是几近占满。

“胡硕,你且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去外面等候。“

“殿下……”

“照做!”

见得三皇子卫随意间露出的一丝威严,商徵羽对他的感官又有所不同。在大皇子卫挟天子威势的高压下还能固守一隅,不得不说这三皇子卫还是有些气度和胆量。

“商徵羽你现在可以说了。”

“不知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

……

“雨儿,你这次可是给我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

待得花飞雨再次见到卫之时,已是几近天明。

三皇子雄姿英发,笑的异常豪迈,而身后的胡将军也眉目带笑,以花飞雨的玲珑剔透,自然早已料到其中关键。

“殿下,你这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花飞雨如云中仙子一般翩然而来,扑入卫怀中,卫大肆宠爱一番,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这商徵羽你定要替孤好生招待,切不可轻慢,孤有大用。”

“飞雨记住了。”

一道黑影窜入房间,不是子弃又是何人。

“这个三皇子,想要我们成为他手中的刀,金银财帛收买人命,嘿嘿,商某在他眼中就是这

么粗浅的人马?”

只见商徵羽桌上放着足足三百两金锭,右手边放着一个足足一人高的黑匣,这些是三皇子卫临走前留下的。不用看商徵羽也知道,这是他离开苏震军中之时留在那里的玄铁重剑,三皇子为了拉拢他还真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四哥,线报刚到,已有多批武林中人来到燕京。”

子弃间手中布条在商徵羽面前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十几个名字,而且随便拉出一个都是震动一方的人物!

“水天一刀王闻笑。”

“紫罗道火段阴奇。”

“影屠。”

“血运三子。”

“都灵二老?连这两个死鬼也来了?”

……

商徵羽是越看越有意思,这里面来的大半都在杀手榜上,而且均是百名之内,特别是那都灵二老,排名杀手榜第五十一位,与杀手榜内榜的前五十就差一个名次。

“想必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名次再提一位吧,毕竟三年一评的杀手榜,今年又到开启的时候了。”

杀手榜,与江湖上在普通人口中流传的武榜性质类似,武榜是将武林中所有的人都包括在内,而杀手榜则只包含杀手,范围要小得多。

对比来看,杀手榜上的杀手如果在他的排名后面再加上一位数,便基本是他本人在武榜上的排名了,不过越是排名靠后的人则会掉的越多,如果说杀手榜第一杀神白苍天在武榜上是排名前十的大高手,那排名五十一位的都灵二老可能就要就要在武榜的五六百名开外了。

杀手榜和武榜在刚提出来的时候,众多江湖人士极尽嘲讽之能事,甚至有人扬言要将评选之人全家赶尽杀绝!无论是上榜之人还是落榜之人均恶言相向,此榜单一出,几近掀起了一股江湖浩劫。

但随后叫嚣的人却瞬间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所有声讨戛然而止。

只因有人传出话来,这个榜单是天下道门之首昆仑、天下第一剑宗神霄正天门、天下第一禅宗梵音寺主持,加上东方、西门、南宫、北冥四大家族和其他江湖大派共同商讨而得,不由任何人反驳!

再往细微处探究,这里面的串联之人竟然是天下四剑之首、仁剑颜真道!

莫非这还是天子暗中授意?真的欲以颜真道一人之力号令江湖?

此间种种,越是深究则越是骇人。

第五十章 老者与剑客

“还不止。”

子弃沉闷的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飘来一般,只见他将手中玉碎指向最后端,上面赫然写着:

无面!

“我的乖乖,这下可麻烦了!”

商徵羽怪叫一声,差点把桌下的酒坛砰洒,赶忙将其抱入怀中,豪饮几口方才压下心中的惊骇。

无面,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因为他每次出现都会换上不同的面孔,而且杀人之后都会习惯性的将死人的面皮剥下做成~人~皮~面~具,排在杀手榜第二十七位,真正的杀手榜内榜中人!

“四哥,你好像与他有怨。”

子弃依旧一片平淡,与商徵羽的坐立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是如此我才说麻烦啊,当初他再梁州杀人,恰好被我碰到,便将那人救下,如此便结下了梁子。我感觉说不定他不是冲着曹大哥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

商徵羽顿时没了脾气,仰天豪饮一大口,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商师傅,总算是赶上了。”

又是一道娇~声从屋外响起,从声音来看定是一个绝代佳人。但与花飞雨的娇嗔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主人话语中带着欢腾与喜悦,半点也不掩饰。

“雨柔薇?阁主让你从云州回来了?”

商徵羽惊讶间转身。只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如玉如兰的丽人盈盈立于门外,可不就是在定威城云梦阁中将那遂末迷得神魂颠倒最后丢了性命的雨柔薇雨娘子吗。

“柔薇见过商师傅,见过七师叔。”

“好。”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子弃此刻见到雨柔薇也不由得说了一个好字。

只见雨柔薇所过之处,暗香浮动,似有若无。双目间炯炯有神,精华内敛。莲步轻缓,却隐隐有香风盘踞。此间种种,无不说明雨柔薇的内力又有精进。

这自然当得子弃的一个好字!

“来的正是时候。”

商徵羽长舒一口气,要是真让自己和七弟与那些杀手榜上的人物死磕,二人还真是胜算渺茫,此刻阁主将雨柔薇派来增援,就算依旧不敌,也可全身而退了。

“柔薇,阁

主命你前来,可有何吩咐?”

商徵羽心情转好,自然再次喝起酒来,须臾间半坛子已下了肚。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让柔薇前来燕京听凭师傅们调遣。商师傅,你的青竹酒筒呢?”

雨柔薇心思细腻,进房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商师傅平日里几近从不离身青竹酒筒竟然不在此处,何等怪异。

“被人打,丢了。”

子弃眼角微微翘~起,竟仿佛是笑了。商徵羽当即跳将起来,将与那陆文轩江面激斗的事情对雨柔薇又说了一遍,说到青竹酒筒落水遗失,那表情简直懊恼已极。

“商师傅无需如此,柔薇再去为师傅做一个便是了。”

说着雨柔薇便向屋外走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不知坐落于燕京那个角落的普通人家中,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立于厅堂之内,他身穿灰色麻布长袍,两鬓斑白,脸上皮肤苍老得不像样子,根根纵横交错的周围将他的面庞仿佛割裂开一般,让人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他的双手交错放于后背,右手背隐约纹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恐怖骇人,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慕寒,你这次的行动过于仓促了。”

老者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头戴斗笠背负长剑,若是商徵羽再次,定能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

此人就是今夜在狮子桥与他气机交感的黑衣剑客!

“师傅,是徒儿鲁莽了。原以为大皇子王府中不会有顶尖高手,没想到竟埋伏着众多被他收买的武林人士,虽然徒儿毫发无伤杀了出来,但王府短时间内却是再也进不去了。”

“无妨,便让他在多活几天。雇主这些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催促,我想可能事情有变,缓一缓也好。”

老者望了一眼屋外清冷的月光,森然一笑,仿佛鬼魅一般。

“你的身体感觉如何?近些时日可有精进?”

“回禀师傅,自从服用了师傅给的丹药之后,我感觉体内内力充盈,循环往复不停,时时都有精进。敢问师傅这是何种神奇的丹药,怎能有如此奇效?”

老者嘿嘿一笑,捋着下巴上的花白长须,笑叹道:

“此乃

特意炼制的阴罗丹,对于冥罗杀道劲的增长有极大的好处,师傅已老,此等丹药对我无甚大用,既然你如此喜欢,那你便全拿去吧。”

说完,老者从腰间摸出两个小瓷瓶,递给黑衣剑客。

“师傅怎可如此!弟子惶恐!”

黑衣剑客立时双膝下跪,额头贴地,看得老者一阵摇头。

“慕寒,你少说也跟了我七八年了吧。”

“是,七年零二百八十七天。”

“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老啦,身下也没有子嗣,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徒儿,我早已将你视做我的衣钵传人,将来还要靠你替我养老送终。这些身外之物不留给你,我还留给谁去,快拿去。”

“徒儿不要!师傅长命百岁,福寿延年,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师傅吧。”

老者笑了笑,前走几步将黑衣剑客搀扶起,将两个瓷瓶亲自放在他的手心。

“师傅的功力已臻至化境,难道还要靠这种身外之物凝练内力吗?你虽然根骨奇佳,悟性更是非凡,但终究练功时日尚浅,这东西给你服用才不会辱没它们,切莫辜负师傅的一番好意。”

“是,徒儿谨记。”

黑衣剑客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瓷瓶收入怀中,那边仔细的模样,看得老者不由得含笑点头。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倔强,不过也正是如此你才能在冥罗大道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老者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木桌旁坐下,桌上一展摇曳的烛火在风中飘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黑衣剑客思前想后,仿佛在心中暗自印证着什么,随后终是抬头,轻声道:

“师傅,徒儿还有一事要禀报。”

“嗯,说。”

“我在狮子桥时,解决了三个尾随而来的黑衣人后,于桥头见到了一个年轻男子,身材与我相仿,年纪稍大,披散着头发,手握一青竹酒筒。”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异常熟悉的味道,好像他身上有种东西与我气机交感,但思前想后也不得要领。之后巡城捕追来,我便离开了。”

“气机交感?”

老者眉头微蹙,他脑中一段记忆一闪而过。

第五十一章 水天一刀王闻笑

“莫非是……”

“慕寒,你且看看是否是此种感应。”

说完,老者未有动作,但身上缓慢散发出一丝一缕的莫名阴寒之气,凝聚于周身寸许之内,哪怕是特别修炼过阴寒劲的高手也未必能感应得到。

但在黑衣剑客感应中,师傅仿佛如明灯一般耀眼,那股与自己劲气机交感的感觉愈发强烈,没错了,正是此种感应!

“师傅,徒儿感觉正是如此这般!”

被唤作慕寒的男子斩钉截铁的答道,这让老者瞬间动容。

“当真!”

“千真万确!”

老者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但随后忽地舒展开来,竟露出了久未有过的朝气蓬勃之相。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白苍天,哈哈哈哈!”

“商师傅,给你。”

一大早,雨柔薇便等在了商徵羽房间门口,只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崭新的青竹酒筒,散发着丝丝新鲜的青竹香气,显然是刚刚采伐下来,其上细心篆刻着诸多竹叶,鲜嫩翠绿,想来定是雨柔薇亲自雕琢而成的。

“劳你费心了。”

商徵羽接过这崭新的青竹酒筒,闻着酒筒内散发着的丝丝清香竹气,大大一笑。

“且随我去灌上美酒养一养这宝贝再说其他!”

语罢,商徵羽率先腾空而去,雨柔薇娇笑间紧随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院飞驰而去。

行至半途,商徵羽见一人站于春草湖畔,遥望湖面表情怅然。

“哦?曹大哥?”

商徵羽立时换气落下,将手中青竹酒筒向后一抛,雨柔薇会意接入怀中。

“你且先去帮我打三斤青竹酒,定要二十年的陈酿。”

“是,商师傅。”

雨柔薇翩然而去。

“曹大哥,你有心事。”

曹应龙望着着碧波千里的春草湖,一尾渔舟漂浮其上,如无根的浮萍,被风吹得东西来去,不由自主。心中怅然若失,长叹道:

“跋涉千里,躲过重重危机来到这天子脚下,却迟迟见不到天子,

我心难安呐。”

“曹大哥且安心,或许三皇子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商徵羽知道曹应龙自从来到燕京之后,每日无时无刻不是想着为那八千青云忠烈沉冤昭雪,其他包括个人安危尽在内皆被他抛于脑后,可惜燕京虽大,却没有他容身之所。若没有三皇子的妥帖安排,恐怕他前脚走出鸳衾凤枕楼,便会惨遭截杀,横死当场。

这些日子商徵羽和子弃也将许多情报告知了曹将军,他自然知晓此刻整个燕京都在寻他,但越是如此,心中越是不能平静。

“曹大哥稍安勿躁,现在整个京城全都是大皇子的眼线,居清风抚月阁的线报,大皇子不仅在江湖中抬高了对你人头的悬赏花红,更是拿出了一本武林秘籍《龙蛇三击》作为杀死你的最高奖励,现在单是杀手榜百位以内的强人在京城就汇聚了有十多位,甚至连排名前三十的高手都有出现,曹大哥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这些我都知晓,然八千青云英魂尚在等我替他们沉冤昭雪,我却再此裹足不前,于心难安呐。”

商徵羽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甚作用,这是曹大哥的心病,除非此间立刻带他去撞那天钟,否则谁来都无用。

“曹大哥,走,我陪你去喝两杯。”

商徵羽刚要拉着曹大哥离开,突然心有所感,回头遥望春草湖,只见湖面依旧碧波一片,还是那一尾渔舟摇曳其上,好不惬意。

“不好!曹大哥快退!”

商徵羽瞬间一掌拍在曹应龙前胸,柔和的掌风瞬间将人推离了湖畔,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暴起一道数丈高的激流,如一道灼烈刀锋至上而下劈向曹将军原本站立的位置!

“哈哈哈哈,曹应龙你果然名不虚传,深谙兵家虚实之道,竟躲在这宛如大皇子后宫的鸳衾凤枕楼之中,难怪外面的人遍寻不得啊!”

随着这声张狂大笑,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从春草湖中腾跃而起,踏浪前行,须臾之间飞跃数丈,稳稳落于商徵羽身前。

此人看不清容貌,单手握着一把一人长短的斩~马~刀,垂于地上,在阳光下熠熠夺目,刀身异常厚重,比之商徵羽的玄铁重剑也不遑多让。

“水

天一刀!王闻笑!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商徵羽早已知晓来者的身份,昨日刚刚收到情报,今日便登门而来,不得不说杀手榜中的家伙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嘿嘿,其他人在燕京遍寻不得,只有我反其道而行之,果然让我一击即中,黄口小儿,今日我心情大好便不与你计较,快快离去,切莫自误!”

说完,王闻笑拖刀上前,刀刃在地面拉出一道细长的刀痕,可见其重量。

“嘿嘿,曹大哥,你且退后,将他交给小弟便可。”

“那你自己小心,曹大哥在此帮你压阵。”

一路行来,曹应龙对于商徵羽的功夫始终颇有信心,见商徵羽如此这般,想必是有着一定把握。

商徵羽咧嘴一笑,不退反进,取下~身后背负的玄铁重剑,当的一声便将他砸向身前地面,无数烟尘滚滚,将商徵羽隐于其后。

“商徵羽旧闻水天一刀威名,可惜无缘得见,今日相逢,怎可轻易放过!”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王闻笑脚下一顿,眼前这个小儿虽年纪与自己相差数十载,但这挥剑顿挫之间毫无滞涩,显然是内里颇为雄厚。以往水天一刀便是以重刀劈砸以力破巧而闻名天下,但看这小儿的样子,竟与自己走的是同一路数,真是让人侧目。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闻笑看了一眼商徵羽身后的曹应龙,杀机森然,瞬间沉腰弓身,整个人如同一个绷紧的弓弦一般,顷刻间弹出,手中斩~马~刀拖在身后,目中精光一闪,跨步拦腰间一记横扫千军至下而上向商徵羽写斜斩而去!

“正合我意!”

商徵羽从未怕过,更何况对手也是和他一个路数,狭路相逢,强者生弱者死,容不得半点花俏!

“且看水天一刀有何令商某惊艳之处,看剑!”

平天剑法!荡魔!

玄铁重剑与斩~马~刀狠狠的撞在一起,只听嗡的一声,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翻腾的沸水之中,周身血气翻涌,王闻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辈与自己正面硬撼而不落下风,当即有些骇然。

第五十二章 只愿不做握刀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商徵羽手腕急抖,玄铁重剑如陀螺般急转而进,剑身裹挟着无匹的罡风,向王闻笑面门直刺而去!

平天剑法!诛邪!

“好小子!”

王闻笑大喝一声,压下心头惊骇,将战马刀横于胸前,双手上托,立时改变了剑锋走向,从耳畔处险险擦过!

躲过剑刃,让罡风却未破去!

飓风一般缠绕在剑身的螺旋劲在商徵羽的手腕抖动下在王闻笑耳畔骤然炸开!王闻笑如何料到商徵羽竟还有此暗招,但他毕竟身经百战,脚下本能间便拉开距离,躲过了炸开的螺旋劲。然头上身上的斗笠和蓑衣却没有他本人那般好运了,在罡风炸得七零八落,就连蓑衣上肩部也被削去了一大~片,崩散在狂风之中。

“好!”

曹应龙见商徵羽占据上风,不由得大声叫好!

“喝”

两军对垒,就讲究一个先机,此刻商徵羽占据上风,自然不肯放过王闻笑,脚下一阵错落间跟上王闻笑,玄铁重剑再次劈砸而下,誓要见他斩杀在此!

“黄口小儿!勿要欺人太甚!”

一向都是王闻笑如排山倒海般地劈砸对手,他自己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在他看来这就是商徵羽在故意羞辱于他,当即怒火中烧,磅礴的劲从他身上爆开,挺腰横斩瞬间将玄铁重剑重逾泰山的一击拦下,商徵羽只感到一股无匹的巨力从剑身上传至手腕,几乎连玄铁重剑都握之不住,脚下一点立时与王闻笑拉开距离。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寂,但这次王闻笑面露严肃之色,再不敢小觑商徵羽。他将气劲尽数贯于刀身,整个人犹如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宝刀,一旦出鞘,必要饮血而还!

恰这时,一个丽影从树林里飘飘然落于场中,带来香风阵阵,闻之让人陶醉。她手中提着一只装满酒水的青竹酒筒,飘散出丝丝酒香。莲步轻移走到商徵羽面前,恭敬的将青竹酒筒献上。

“商师傅,雨柔薇来晚了。”

“不晚!”

商徵羽在王闻笑惊愕的眼神中,随即将玄铁重剑插于地上,拔开木塞便对着青竹酒筒豪饮起来,就像自己已经不在了一般。

“好胆!”

王闻笑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宝刀瞬间出鞘,比平日以命相搏时还要狠厉三分,而他眼中的商徵羽却无有半点反应,依旧在畅快饮酒,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引颈自刎!

“不要打搅师傅喝酒,你的对手是我!”

只听一声娇叱,雨柔薇双手有若彩蝶般翩然舞动,须臾间便从广袖中射~出无数道寒芒,裹挟着阵阵香风,向王闻笑激射而去!

“小道尔!”

王闻笑纵横沙场数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斩~马~刀在身前画圆,一招如封似闭守得水泄不通,只听叮叮声起此彼伏,寒芒纷纷四散于周围草地之上。

寒星点点,竟全然是各式各样的暗器!

“可惜了一副上好的皮囊!”

切近的王闻笑丝毫没有因为雨柔薇的美貌而动容,他手腕急急一抖,沉重的斩~马~刀迫开最后几缕寒芒,拦腰向雨柔薇力斩而去!

“死!”

王闻笑不愧号称是水天一刀,当真有一刀断流之势,斩~马~刀毫无滞涩的从雨柔薇腰间一斩而过,掀起滔天风浪,摧碑裂石!中此一击者,断不可能再有半点生机!

商徵羽见着倒下的雨柔薇,眼中却显得万分迷离,这就死了吗?莫非真是自己低估了这水天一刀王闻笑?

“你也拿命来吧!”

王闻笑气势如虹,狂笑而起,刀身罡风再凝,向最后的商徵羽一斩而去!

杀了你,曹应龙的人头便是我水天一刀的囊中之物!

嗯?怎么回事,怎么胸口……好疼……

王闻笑前冲的身子突然瘫软了下去,他手腕一翻,将斩~马~刀插于地面,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胸前印着十几个针状梭镖,在大~腿处还有七八个,殷~红的鲜血和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惊醒,他望向眼前不远处的商徵羽,却看见

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不断的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幻象!

再一看,原来自己之前斩杀的雨柔薇也是假的。想到商徵羽和雨柔薇好端端的站在远处,看着自己肆意张狂劈砍空气的模样,王闻笑不由得惨笑出声。

“明三绝的极幻……暗三绝的梭,……你竟然是……天香苑的人……”

事已至此,王闻笑再无半点求生**,他望着刚刚走到身侧的雨柔薇,有心起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敢对着商师傅刀剑相向,死不足惜。”

雨柔薇冷面带煞,柳眉竖立,对王闻笑没有半分好感,看着他的生机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消失,才感觉稍微有些气顺。

“我是……怎么中招的……”

“哼!干嘛要告诉你!”

雨柔薇还在生气,哪里会理会王闻笑的疑惑,再说一个将死之人,说与他听又有何用?

“极幻是种毒功,在你闻到香气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中招而不自知,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商徵羽对这个王闻笑并无太多恶感,江湖之中,谁人不是在杀与被杀之间徘徊不定,只不过有的人运气不好,要死在今日;有的人运气不错,能活到明天。

终究要死,便不要让人做个糊涂鬼吧。

“咳咳咳……”

王闻笑剧烈咳嗽,终是从嘴里吐出了血沫子,支撑着身形不倒的斩~马~刀也终究抵抗不了死亡的侵袭,王闻笑仰面朝天大笑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呼到:

“今生已做无头客,血雨腥风伴平生。”

“若是他朝轮回去,只愿不做握刀人。”

语罢,王闻笑的双手终是抛开了那伴随一生的斩~马~刀,仰面倒地而亡。斩~马~刀似有灵性,在王闻笑松开刀柄的瞬间,竟发出了一声长鸣,久久不散。随着王闻笑倒下,刀鸣也渐渐平息,只是这把刀彻底敛去了浑身精华,黯淡无光。

自此,江湖再无水天一刀。

第五十三章 是非皆因不得已

花飞雨倚在栏杆上,看着这灿烂的火红晚霞,怔怔出神。

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都已经三天没来鸳衾凤枕楼了,若在以往倒也无甚奇怪,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隐隐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

一个黑影落于桥上,还是上次那个替花飞雨传话的黑衣人。

“报,大皇子欲与三皇子和谈,而三皇子手握筹码,待价而沽,二者暂且没有进一步动向。”

“我说呢,竟然将曹应龙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念头。”

花飞雨宛然一笑,将身前那一池子红绿交错、娇嫩可人的荷花都比了下去。

“卫自以为暗中派出了几个手底下的死士保护曹应龙便可高枕无忧,简直太过天真,或许是该给他们加一把火了。”

“若是你想要玩火,麻烦别连带着把我们也算计进去。”

商徵羽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拱桥,而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可没有算计你和小七的意思。”

花飞雨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荷花露出水面的一角,带着丝丝俏皮。

“那水天一刀又是如何找来的?我可不信他真的是狗鼻子。”

商徵羽一把将花飞雨拽了过来,没想到花飞雨借势却冲进了他的怀中,四目相对,人面桃花,娇香浮动,一派旖旎景象。

“别和我玩这套。”

商徵羽一把推开花飞雨,反而听到娇笑连连。

“你让我来我便来,你让我走我便走,还要如何你才满意,我的商大英雄?”

商徵羽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没有丝毫的办法,在他眼中,或许全天下也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这个眼前的祸水,没错,花飞雨就是人间的祸水。

“我没心思与你胡闹,下一步要做什么?”

商徵羽轻哼一声,将头撇下过一边,再不看这个令他气闷的人物。

即使这个人或许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将水搅浑,让他们两方人马再掐起来,我们才好伺机行动。”

“你的意思,还是要把曹大哥抛出去当诱饵?就不怕一下子把你自己这么多年隐藏的身份都暴露了?”

说实话,商徵羽不信花飞雨会如此不明智,这个身份花飞雨已经苦心经营了多年,阁主定留有大用,必不会让她在此胡作非为。

“原本我确实这么想过,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罢花飞雨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商徵羽,上下打量着,仿佛他身上有着什么惊世宝藏。

“有你可用,我为什么还要冒那个险。”

“你要我去当诱饵?”

商徵羽只是微微蹙眉,但也仅此而已。以身为饵并不是没有做过,只不过从现在这个状况看来,这个鱼饵引来的鱼群恐怕会远远超出自己能够应付的程度。

“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起码”

花飞雨换了一副有些俏皮的眼神,望着商徵羽娇笑间回答道。

“得让我们的商大英雄平安归来啊。”

“希望你说到做到。”

商徵羽转身离去,走到桥头,侧脸脚下一停,问道:

“水天一刀王闻笑究竟是不是你引来的?”

花飞雨深深吸了一口池塘里飘来的淡淡荷花香气,轻声道:

“这次,不是。”

“好,商某知道了,多谢。”

商徵羽大步流星离去,只剩花飞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桥上,晚霞寥落,再也不复之前的辉煌。

黑衣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大姐……”

“住口!”

花飞雨杏眼圆瞪,立时让黑衣人再无言语。

“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

花飞雨表情转为黯然,她缓缓走过拱桥,来到荷花池畔的一处假山之下,幽幽地问道:

“我是否让你们很失望。”

“不,您高瞻远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并没有错!”

黑衣人单膝跪下,目光火热,他的眉间上有一道剑痕,将半边眉毛彻底削去。

“那为何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的所为,难道就因为我用的都是江湖中最让你们厌恶的权谋手段。”

“恕小人直言。”

黑衣人声音浑厚,显然有着不俗的内功。

“您所处的位置与我们不同,小人相信整个清风抚月阁不会有人做的比您更好,而且在小人看来……”

黑衣人欲言又止。

“您做这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哈哈哈哈!”

一阵劲风吹过,将荷花池中年原本静怡的画面打破。荷花前后摇曳着,将花瓣上的露水抛洒向空中,露水无处安放,纷纷跌落池塘之中,再分不出哪个是露,哪个是水。

花飞雨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两滴泪珠顺着两颊跌落,无声无息。

“可惜,世间只有你一人知晓我的初衷,而你今生永远只能做一个影子,再也不能回到阳光之下。”

“即使是影子,只要能助您和阁主达成所愿,也是无上荣光!”

花飞雨抽出香帕擦干泪痕,再度变为了那个巧笑嫣然的花娘子,散发出惊人的妩媚

“那你便好好跟着吧,呵呵呵呵。”

花飞雨娇笑间越过拱桥,翩然而去。黑衣人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沉默不语。

明月高悬,如意楼。

“许德才,你大晚上让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天勾姥姥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关于曹应龙的半点踪迹,好不容易听说有疑似商徵羽的人在白龙坛的势力范围内露面,庞恨这家伙却死不承认,连带着吴祯也连说不是,那赔笑作揖的样子看着都让人火大。

“当然是为了曹应龙了。”

许德才笑的像个弥勒佛一般,让人无法生出恶感,他抬手间请天勾姥姥坐下,语态极度恭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老山并非本地势力,而火龙堂管辖区域狭小也不太可能发现有用的情报,我二者皆是有力无处使。至于千鹤楼,或许韦庆这段时间都在为韦霄运功疗伤,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事情。如此让庞老大占得了先机倒也不在许某的意料之外。”

“那也断不能放任他如此!

天勾姥姥手中天幽噬心杖向下一顿,厚实坚硬的青石地板瞬间如蛛网般炸开,烟尘翻飞。

第五十四章 反客为主

“天勾前辈不必动怒。”

许德才谄笑着为天勾姥姥斟满一杯香茗,待得她气消之后才缓缓说道。

“按照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也是一无所获,以许某之见,我们必须打破现状,才能重新夺回主动权。”

“哦?如何打破?”

天勾姥姥被勾起了一丝兴趣,若说临场厮杀她的确是个中好手,但要说到阴谋诡计,这个许德才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要不然火龙堂也不会在燕京与千鹤楼和翊门同列为三大帮派了。

“天勾前辈您应当知道这几天来了众多杀手榜中的高手吧。”

“自然知晓,那《龙蛇三击》连我都有些眼馋,要不也不会连夜前来与你商讨对策了。”

天勾姥姥目露疑惑之色。

“难道你要放出话去,让庞恨与那些杀手榜上的家伙对上?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你就不怕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吗?”

“那就要看怎么做了。”

许德才拍拍手,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人走了进来,看不清五官。只见他身后背负一把玄铁重剑,腰间别一青竹酒筒,乍一看还以为就是商徵羽本人。

“我以他为饵,不怕那些人不上钩。”

天勾姥姥看着这个年轻人,嘴角慢慢的浮现出笑意,陈会早已将商徵羽的画像派人传了回来,别说此人与商徵羽有七八分的相似,就算只有五六分,在这个节骨眼上那群亡命之徒也必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倒是就算是庞恨不信也得信了。

“你这个人靠谱吗?别还未走出如意楼就被人打死,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准备。”

许德才微笑不语,只安然的坐在位置上悠悠地品茶,仿佛没有听见天勾姥姥的问话。

“天勾不信的话,可以亲自试试。”

无名青年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向天勾姥姥扑了过来,一记擒龙手立时就攀上了天勾姥姥的右肩!

“好胆!”

天勾姥姥爆喝一声,坐在位置上头也不回,手中天幽

噬心杖瞬间向无名青年捣去,这一下使出了她七成内力,相信寻常高手在须臾间都未必接得下这招!

意在立威!

“天勾姥姥好威风。”

无名青年似乎窃笑了一下,这更让天勾姥姥无名火起,但她还未来得及发功便感觉手中天幽噬心杖上传来一股磅礴巨力,来势汹汹的天幽噬心杖不仅被这无名青年硬生生接住,还被他劲道灌入其中!

只听咚的一声,天幽噬心杖被无名青年立时插回了青石地板之中,而且是陷入半尺有余!天勾姥姥惊骇莫名,此时才发现无名青年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肩膀之上。

全方位的彻底压制!

咕嘟。

天勾姥姥哪怕在江湖上叱咤多年,也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狼狈,生死尽在他人一念之间,心中五味陈杂,连目光都有些萧索。

“天勾其爱你呗勿需如此。”

许德才终于放下了手中茶杯,哈哈大笑间打了个圆场。

“此人是我花费重金才求来的帮手,功力高绝,除了哪有数的几位高人之外估计在燕京简直难遇敌手,还望天勾前辈切勿挂怀。”

天勾姥姥看着许德才这番谄媚赔笑,心中不知将他骂了多少遍。此番名为商议,实则是让此人出手将自己打压一番,从而在这次联合之后让不老山处于弱势!

“都说许老板善于做生意,我看此言是大大不妥。”

“哦,天勾前辈把我说糊涂了。”

许德才面不改色,做倾听状。

“你许老板不仅善于做生意,还善于借刀杀人。”

听着天勾姥姥意有所指,许德才嘿嘿一笑,连连躬身作揖道:

“许德才愧不敢当。”

大皇子王府后花园。

“殿下,巡城御史派人通报,说上次那个潜入王府的刺客已经有了线索,现正在加紧缉拿……”

“去去去!没看孤正烦着吗!都给我滚!”

太监灰溜溜的下去了,几个跑得慢的还被大皇子卫含怒掷出的酒杯砸到了脑袋。

“真是气煞我也!这个贱种竟然敢威胁孤,他竟然敢威胁孤!”

卫气郁,他抄起身边另一个酒樽,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捉起酒壶就对到了嘴中,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丝毫没有往日温文尔雅的皇子形象。

“报,常先生求见。”

“快快有请!”

听闻常先生前来,卫总算有了些许精神。他急急命人整理衣冠,端坐于亭中,远远见得一个红脸长须的老者前来,当即长笑间迎了上去。

“常老您可让孤等得好生心急啊,快请。”

“来人,给常老赐座!”

几人匆匆坐下,红脸老者也不废话,将这段时日自己打听到的江湖消息说与大皇子卫,事无巨细。

……

“如此说来,我加大悬赏还是有些用处的。”

“自然是有大用。”

常老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显然成竹在胸:

“在我放出话去之后,现在燕京周围方圆百里的杀手几乎都听闻了悬赏的消息,不少人已经前来,据我所知杀手榜上的人物就有十几个,现在整个燕京杀机四伏,只要那曹应龙露出一点马脚,就会有无数人群起而攻之。”

“而且据我探查曹应龙必不在三皇子王府,殿下只需继续盯紧了三皇子,便可高枕无忧矣。”

“哈哈哈哈!卫啊卫,可曾想过自己会步入如此的尴尬境地!哈哈哈哈。”

“该死!”

三皇子卫此刻正如红面老者所料,心中万分焦急。

下方左右文武幕僚尽皆不敢出声,就连原本颇受卫器重的冯老也低头不语,更别说其他文武了。

“此刻再将曹应龙接到府上,定会暴露,那便日日不得安生,但若是一直放在雨儿那里,又恐有失,真是万分为难。”

卫心中暗想,在王座之上来回踱步,面色阴晴不定。

下方文武见此更加面面相觑,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殿下突然暴怒迁连自己。

第五十五章 天香苑的香道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尽可以说来与孤。”

“回殿下,原本我们占尽上风,此刻却被大皇子反客为主,以微臣之前,殿下可找个理由面见皇上,直接与皇上言明,以天子诏令招曹应龙进入王城,再以亲卫护在左右,想来便万无一失了。”

“你说的我也想过,可惜我那皇兄始终把持着王宫内外,不让我有一丝一毫面见父皇的机会,而据宫内线报,父皇此刻依旧每日昏迷,只有几个时辰才会稍有清醒,每当那个时候皇兄都会亲自陪侍在旁,那里会留给我半分机会,行不通。”

“这……”

这个文臣低头推入人群,三皇子间其他人再无言语,不由得叹了一声,道:

“众卿家都劳累了,暂且退下吧,容孤再想想。”

“是!”

……

“师傅,雇主密信。”

“嗯?”

名唤白苍天的老者将纸条从黑衣剑客手中拿过来,打眼一扫,随后两指一搓,将纸片化为片片粉末随风而逝。

“今夜去大皇子王府踩点,雇主有些等不及了。”

“是!”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了,正独自饮酒地商徵羽打眼一瞧,嗯?竟然是七弟?他什么时候改了翻窗的毛病,开始走正门了?

“喂,子弃,你这段时日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你可知水天一刀找上鸳衾凤枕楼了?”

子弃未答,只是将手中的油布卷往桌上一丢,只听当啷当啷一阵金属交击声响起,子弃便头也不回地走到床边,盘坐其上开始运功行血。

只见一缕缕深蓝色的水汽从子弃身上蒸腾而起,盘旋而上,其中带着丝丝血色,却不甚明显。

“受伤了?”

商徵羽立刻放下手中青竹酒筒,走到子弃身边,伸出两指搭在子弃腕上,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未伤脏腑,但是依旧不可小觑,来,四哥助你一臂之力。”

商徵羽在子弃背后盘坐下,手捏一决,将双手掌心贴向其后心,一股柔和温厚的内劲凝聚掌心之后,缓缓的度进子弃的经脉之中,

随着他的劲走向而游走,助他推宫化血。

曹应龙和雨柔薇默默走出房门,于阁楼一前一后站定,无人言语,以防惊扰到二人。

……

商徵羽缓缓呼出一口气,子弃身上的血雾已经淡化得几乎不见,实力恢复了**成。

“子弃,你究竟是遇见了何人,怎么伤得如此之重,难道杀手榜内榜的人出手了?”

子弃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扫向桌上被他丢下的那卷油布。

“我看看。”

走进房间的雨柔薇立刻围到桌旁,从下面将油布轻轻一抽,只见展开的油布卷中,一把把亮闪闪的武器陈列在桌上,熠熠生辉。

“好家伙,三棱锥心刺,梅花刀,福寿铜铃!你一个人把血运三子、梅花烙和宁散人都给做了?”

商徵羽看着这些个闻名江湖的夺命利器,不由得想到了他们主人的下场。看着子弃点点头,商徵羽不由得大笑出声。

“这些武器,怎么个个都异常怪异,难道均是杀手榜中的人所有?”

曹应龙拿起桌上的三棱锥心刺,只见上面刻着三道深深的血槽,若是扎进体内,定会导致重创!

“那是自然。”

商徵羽看着心情大好,如此一来,己方又少了数为强敌!

“看那群杀手榜上的家伙还如何张狂,哈哈哈,想到子弃你独斗群雄,当真是让四哥热血沸腾,当浮一大白!”

商徵羽提起青竹酒筒豪饮一口。

“痛快!”

“七师傅,你伤势可否要紧?让柔薇调制熏香助你疗伤。”

雨柔薇才不向商徵羽这般大大咧咧,她走到桌前,从腰间小包之中取出各式各样的瓷瓶摆在桌上,用她学自天香苑的独有香道手段开始调制,一时间众香交缠,让几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

“好了。”

不过片刻,雨柔薇便准备妥当,只见她广袖一挥,一道清风穿堂而过,将所有娇香吹散一空,随后取出火石,小心翼翼的将香炉中自己精心调制的香薰点燃。

香气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空灵缥缈

这种齐香为天香苑

秘传香道中的一种,对调理经脉推宫化血有独到的好处。

“子弃你便在此调理,这次的任务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商徵羽刚刚说完,却看见身边的雨柔薇樱唇微张,显然欲言又止。

”曹大哥,你先且在此休息,若是还有刺客前来,就算是以子弃现在的状态也足以应付,我与雨柔薇还有事要做。

语罢,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阁楼。

“商师傅,你今夜真要去做那诱饵吗?”

雨柔薇终还是开了口,只见她目中尽是焦急之色,自己的商师傅今夜就将暴露在满城的杀手面前,如此凶险,怎能不让她担忧。

“阁主有命,不得违抗,更何况那些人未必真能奈何得了我,商某可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商徵羽眼中浮现一丝冷色,别看这些人都是杀手榜上的人物,但在他眼中都只能算是出入行当的雏儿,若是处境凶险,商徵羽不介意用一番雷霆手段。

“商师傅,这些暗香都是雨柔薇精心调制的,必要时可助你退敌。”

雨柔薇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布小包,小心开启,里面装着好几个系好袋口的香囊,散发出的香气各有不同,但只浅浅以闻便让商徵羽有些酥麻之感,端的是厉害。

“好烈的迷幻之物。”

商徵羽接过雨柔薇递来的鹿皮手套,将这个油布小包小心翼翼的别在腰后,轻轻一拍。

“如此一来,当真是万无一失了!”

雨柔薇看着商徵羽将自己的油布小包贴身系好,当即有些欣喜,面若桃花,煞是好看。

“柔薇会紧跟在商师傅左右,以防不测。”

“勿要跟得太紧,以防打草惊蛇。对了,此间还有可能将燕京的衙门中人引来,其中有一剑客,招式相当犀利,我的青竹酒筒多半就是落在在他手中。”

“柔薇知晓。”

雨柔薇款款一拜。

“这个,你拿着,帮我收好。”

商徵羽最后看了一眼青竹酒筒和玄铁重剑,将它们递到雨柔薇手中,今夜是用不上他们了。

老朋友,等着我平安归来吧

第五十六章 杀人,或是被杀

此次充当诱饵事关重大,必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局势彻底混乱,花飞雨才好进一步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继续扮演她的角色。

当商徵羽行过鸳衾凤枕楼内院之时,果然看到花飞雨蹲在墙根,正用小米逗弄着几只院中的家雀,玩的不亦乐乎。

“两位皇子在你眼中,是否与这几个小东西一般无二?”

商徵羽停下脚步,倒是没有上前打搅。

“那要看拿捏的火候,如果火候正好,他们便是两只温顺的家雀,若火候差了些,便是两头噬人的猛虎,会将眼前的一切扑杀吞噬。”

“那那些江湖杀手在你眼中又是什么?”商徵羽接连问道。

花飞雨不答,梨花浅笑间挥手又在脚边洒下一地的小米,家雀们纷纷上前啄食,却没成想自己离花飞雨越来越近了。

毫无预兆,花飞雨一掌扫向其中一只家雀,小东西刚要振翅,却被一只柔荑紧紧抓住,再挣脱不得。

其他家雀纷纷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可惜,本想一网打尽,奈何飞雨终究是力有未逮。”

花飞雨轻柔地握着手中娇嫩可人的小东西,玉指在它头上轻轻抚过,起身面向商徵羽。

“但换成四弟便一定有足够的手段,大姐说的可对?”

话语中以大姐自居,商徵羽眉头微挑,这是以阁主的身份下令了。

“风月第四子商徵羽,定当尽力而为。”

说完,整个人越过花飞雨,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家伙,和我多说一句也如此烦气吗?”

花飞雨娇笑着,抬头看向枝杈上依旧盯着地面上散落的小米而蠢蠢欲动的家雀们,嘴角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你们终会自投罗网的!

燕京正西门。

今夜,无月。

“倒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辰。”

商徵羽卧在一间酒楼的楼顶,听着四下不知那里传来的流浪猫狗的叫声,不知在等着什么。

“来了!”

只见原本静寂无人的小道上,一个又矮又瘦还有些驼背的身影从街头露了出来,背上挑着一副扁担,沉重得仿佛都要将他羸弱的身躯生生压垮一般。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酒楼门口,用脖子上挂着的粗布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大声吆喝到:

“卖火烧咯!香喷喷的芝麻火烧!,一文钱一个!”

“这个家伙,倒是真能装。”

商徵羽听着身下的动静,微微一笑,双掌在瓦砾间轻轻一拍,立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一道细密的掌风劈头盖脸砸来,那个瘦弱的矮子仿佛丝毫都没察觉到,还在那高深吆喝着。

“看你能装到何时!”

商徵羽手上内劲丝毫不减,力压而下,若是一个普通人必会立丧当场!

掌心最后还是击在了街道的青石板上,裂开蛛网一般的纹路,而那个矮小的人影早已腾跃离开,与商徵羽拉开几个身位落于屋檐下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怎么回事?”大堂中人纷纷回头。

“哎呦,好像是江湖争斗,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好几起,听说京兆尹都已经焦头烂额啦!”

“老王你还凑什么热闹,赶紧过来,不怕被波及吗!”

……

原本门口众宾客争相起身跑到了大堂内侧,方才饶有兴致的看向二人。

这般有趣的场景也不多见啊。

“紫罗道火段阴奇,没想到你竟然长得如此模样。”

商徵羽一脚踢开身旁的摆放的两筐火烧,目光灼灼。

“你们都在找商某,此刻商某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敢来了?”

“嘿”

只听矮个子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突地腾空而起。整个人抱成一团不断翻滚,裹挟着厚重的罡风向商徵羽迎面砸去。

“有意思!”

商徵羽不退反进,气贯双掌向上一托,正好击在矮个子紧抱的脚底之上,将他整个人抛向空中!

“嘿”

又是一身怪笑,这诡异矮人在空中舒展身形,手中捏出一佛门金刚手印,向前一推,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从印决之中喷涌而出,商徵羽只觉得自己仿佛无边巨力禁锢在原地,整个人动弹不得!

“紫罗天,囚魔锢身印!”

商徵羽在这股距离之下只有硬拼一图,他将全身内劲尽数凝在掌心,瞬间罡风四溢,甚至直接破开了些微手印的压制,与从天而降的矮个子当即硬撼一记。

哗啦

脚下的青石地面那里经受得起这种双重打压,立时片片崩碎。那酒楼中的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抱头鼠窜,又不敢从正门出去,只能纷纷涌向后堂,大堂里一片混乱场景。

“好你个段阴奇,原来你的紫

罗道火是如此模样!”

只见烟尘中一个人影撤步而出,披头散发,正是商徵羽。

此刻他浑身被一种无形的紫色内劲缠绕,挥之不去。不仅如此,这股紫色内劲还不断向他经脉中钻去,灼烧静脉,让他苦不堪言。

“嘿嘿,紫罗道火的威力不好受吧!”

矮个子终于露出了相貌,只见他面上点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却有着一个长满脓包的大鼻子,嘴巴也有些歪斜,当真是应了他名字中那个奇字。

奇丑无比。

“哼!”

商徵羽瞬间开始行功化血,一点点的将紫罗道火的劲逼出体外,但段阴奇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再次欺身而上!

“还想暗中除掉我,此刻你便用你的人头成全我的功名吧!”

段阴奇嗓音如乌鸦般难听,手上却如雀莺般灵巧。只见他双手捏成喙状,对着商徵羽发起来快若闪电的攻击。商徵羽要调动内劲压下体内躁动的紫罗道火,还要抵挡段阴奇的凌厉攻势,一时间竟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商徵羽是内忧外患,只能见招拆招疲于应付,但所谓久守必失,终是被段阴奇抓住了一个破绽!

“这便是风月七子的实力?真是贻笑大方!”

段阴奇手中攻势骤然加剧,使出一招灵鹤钻山,右手突地划过了商徵羽的右臂,霎时间一片殷红。

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见已经成功打乱商徵羽节奏,段阴奇得势不饶人,在商徵羽身上不断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几乎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就连精铁护手也抵挡不住接连不断的攻势,在段阴奇一击之下立时崩飞了一只!

“此地不宜久留!”

商徵羽先到这里,身上突然暴出一股磅礴气浪,与段阴奇硬撼一记!段阴奇只感觉自己所中之处虚不着力,立时一惊!只见商徵羽接着他的劲道早已向后飞退而去,虽然再次让紫罗道火切进了体内,但凭着此刻拉开的距离,商徵羽已有信心能将段阴奇甩掉。

段阴奇此刻已经将商徵羽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频频出手却没有下杀招,就是想要活捉商徵羽好从他口中逼问出曹应龙的下落。此刻商徵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当即大怒,紧追而去!

“人头休走!”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须臾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那酒楼中的凡夫俗子们好一会才敢探出头来,看着街上一片狼藉的景象,心有余悸。

哎,江湖仇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啊。

第五十七章 紫罗,蜂母,乌江三刀

“休走!”

段阴奇紧追不舍,却始终追不上商徵羽,不由得暗自揣度,带抓到这厮,定要将他手中的掌法和轻功法决尽数逼问出来!

越是追击,段阴奇越是心惊,长此以往下去, 定会招来不相干的人,自己必须尽快解决他!

“段兄运气不错,还有这位小哥,不知要去何处?”

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清丽的身影站在前方屋檐之上,左手握一把牡丹团扇,那掩面娇羞的样子,端的是惹人生怜。

“蜂母!”

段阴奇心下一沉,脚下再度加快了速度,商徵羽间见前路被人拦住,做不多想,转身朝另一方向逃去,浑身钢罡气流转,一丝一缕的紫罗道火被他缓缓逼出体外,这更让段阴奇心急如焚。

“蜂母,你真要插手抢夺!”

段阴奇间蜂母紧随而来,当即一掌劈去,紫罗道火的灼烈罡风劈头盖脸间就向蜂母砸去。

“见者有份,就算是紫罗道火也不能吃独食啊!”

蜂母媚笑间团扇轻舞,须臾便将灼烈罡风击破,然而罡风却凝而不散,阻碍了蜂母的去路。段阴奇一跃而过,立时与她拉开了半个身位。

“好卑鄙!”

蜂母杏眸圆瞪,运劲紧追不舍,两个人你追我赶,用尽全力,却半点也拉不进与商徵羽的距离,蜂母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目光闪烁。

“凭你们两个丑妪丑翁,也想来捉商某,还是省省吧!哈哈哈哈。”

商徵羽此刻已然将紫罗道火逼出近半,脚下骤然加快,看的身后的蜂母和段阴奇霎时间变了脸色。

“老段,依我之见,这商徵羽所修功法或许比那龙蛇三击更甚!不如你我二人先合力将他擒住,再行逼问出他身上的功法,你待如何!”

段阴奇目中精光一闪,蜂母立刻知道段阴奇被自己说动了,赶忙加紧游说,就在二人即将谈妥之际,一道长笑声瞬间打破此间僵局。

“你二人你侬我侬,便便宜了我乌江三刀啊!哈哈哈哈!”

只见一个人影前方长身跃起,手中钢刀瞬间凝出数尺长刀芒,对着商徵羽力劈而下,只此一击

,就看得出来人的修为更在段阴奇和蜂母之上!

商徵羽眉头紧皱,不敢怠慢,双手在身前上下画圆,一招风云轮转将刀芒纳入其中,手中劲道向后一卸,那原本攻向他的罡刀立刻便转而攻向身后的段阴奇和蜂母!

“来者皆是客,你们三人便好生亲热亲热吧!商某先走了!”

三人哪能料到商徵羽有如此神来之笔,只能先行解决眼前危机,再做其他打算!

“紫罗天,大金轮空回印!”

段阴奇与乌江三刀硬撼一记,各自飞退,却见原本与他说好共同进退的蜂母施展了一招回柳身法从侧方一跃而过,传来咯咯的笑声。

“段大哥好生威武,蜂儿先行去了。”

“哼!”

江湖上尔欺我诈当时家常便饭,段阴奇自知气急也无用,索性冷面紧追而上,可惜这一耽搁,已经被那蜂母拉开了数个身位,就连那乌江三刀也将他拉在了身后,与蜂母并肩而行。

“好小子,跑得倒挺快!”

乌江三刀压下心头惊骇,这个小子自己原本观察许久,自认为已经手到擒来,没想到竟被他一招借力打力闯了过去。此刻自己虽与他相差只有数丈许,但这小子的轻功忒的诡异,几次攻击都被他轻巧间化解,还借势拉开了些许距离。乌江三刀再不敢胡乱出招,加快脚下步伐紧跟而上。

……

“如何了?”

一个淡漠的声音出现在雨柔薇身后,立时吓了她一跳,待得看清来人,雨柔薇方才轻掩胸口,长舒一口气。

“七师傅,你吓坏柔薇了。”

雨柔薇知道子弃从来不爱听废话,平息心绪后当即回答道:

“商师傅已经成功让周围的人以为自己身负重创,再没有丝毫还击之力,让他们放心追逐内斗。此刻除了一开始的目标紫罗道火段阴奇之外,蜂母、乌江三刀,北罗洞主等六位既定目标人物均被商师傅甩在身后,一切都在大姐的算计之中。”

“不够。”

子弃目光一凝,看着远处翻腾的人影,脚下一点紧追而去。

“七师傅等我。”

雨柔薇自然知道子弃所言‘不够’是为何意。

按照大姐的算计,此时早就应该将全城有志于夺取大皇子花红的刺客尽数引出,但此刻除去之前被商师傅和七师傅干掉的那些刺客,还有六七人未曾现身,实在是出乎意料。

“事情有变,速离!”

子弃一声令下,整个人瞬间化为了一道黑影,速度比商徵羽还要快上不知多少,雨柔薇奋力追赶,还是眨眼间便失去了子弃的身影。

“我去接应商师傅。”

大姐之前早有预料到此种情况,故此雨柔薇也不惊慌,只要自己化妆成同样是追杀商徵羽的此刻,就不会引起半分怀疑,定能在关键时刻助商师傅一臂之力。

更何况……

她原本就是杀手榜上排名第六十七位的毒雨啊!

同一时间,燕京正北方。

“许堂主,你的计划似乎出了纰漏啊。”

看着只引来了六七个杀手,连原本数目的一半都没有达到,天勾姥姥的脸色有些不悦。许德才在一旁也微微蹙眉,莫非这些杀手的性子都变得如此沉稳了?连商徵羽露面都无法让他们打起精神?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水天一刀王闻笑、血运三子、梅花烙和宁散人六人已经先行被商徵羽和子弃剪去,除了商徵羽真人现身吸引的杀手之外,其余之人都已经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奇怪,千鹤楼和翊门也没有动作,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翊门我不知道,不过千鹤楼我让杖奴亲自去蹲守,定不会出什么差池,莫非你的把戏被人识破了?”

……

此刻城门广场之上,一片群魔乱舞。

起初“商徵羽”一人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技惊四座!

然最后人逐渐增多,他也渐渐不支起来,开始展开游斗。

在杀手的世界里,最廉价的不过信任二字,那些刺客见“商徵羽”被几人团团围住,再无丝毫逃离的可能,便起了别的心思。开始对之前击掌为盟的伙伴暗下毒手。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一时间场中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剑影刀光暗器四下飞舞,倒是让“商徵羽”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开始暗自恢复实力。

第五十八章 商某去也

“报,许堂主,天勾前辈!暗线禀报,西门出现骚乱,包括数位杀手榜中人在内一共出现了七八人,疑似在追杀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极有可能是那商徵羽!”

“什么!”

许德才和天勾姥姥立时跳将起来,目中露出惊骇。

“该死,怎么撞到一起了!我说怎么来的人这么少!”

许德才面色焦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眼中不断闪烁,显然是在盘算着诸般变化。

“还在盘算什么!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要立刻赶到西门捉住那商徵羽,其他一切算计均要靠后!”

天勾姥姥手中天幽噬心杖向下一顿,立时将许德才惊醒。其实在第一时间天勾姥姥就想抛下许德才立刻奔赴西门,却有些忌惮许德才雇佣的那个不知名高手,故此迟迟没有动作。

“天勾前辈,劳您先行一步,万不可让商徵羽落入他人手中!我立刻让‘他’将这些杀手引向翊门总坛,再行去支援于你!”

“如此甚好!天勾先走一步!”

天勾姥姥言出必随,整个人立时消失在了许德才面前。许德才也不磨蹭,从腰间抽出一根火筒,一道炫目的烟火在北门上空炸响,煞是绚丽夺目!

“走了?!”

“商徵羽”目露疑惑,此时一个黑衣刀客见他略有迟疑,瞬间欺身而来,一刀剁向他的小腿!

“哼!当真不知死活!”

“商徵羽”目中立刻爆出森然杀意,那个黑衣刀客只感觉自己仿佛如坠冰窟,浑身都冻僵了一般。

“死!”

“商徵羽”毫不理会袭来的锋利刀刃,一抓落于刀背之上,将其制住!只见他手腕用劲一颤,那精铁打造的长刀立时在他掌中崩断,冷冽的断锋带着滔天的杀意,在黑衣刀客骇然的眼神中,毫无花俏的抹过了他的脖颈。

血雾喷溅,一颗大好的六阳魁首飞起,落于场中。

大好的围困局势被骤然打破,一时间场中众人都有些错愕,那个原本毫无还手之力的“商徵羽”何时如此生猛了?!乘此

机会“商徵羽”足下生风,如一道幽影一般瞬间暴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放下刚才还在与之生死搏杀的对手,追着“商徵羽”的背影而去。

一人在前狂奔,一群人在后紧追不舍,不一会就穿越了北门大街,向着燕京东北方向而去。

那里正是翊门的总坛!

深夜,燕京正西门。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商徵羽,你当真是自寻死路啊!”

一声畅快的大笑间,翊门门主庞恨从天而降,一双遮天大手如幕布一般盖下,封禁商徵羽前方所有通路,要将他硬生生逼回人群之中!

“庞恨!”

商徵羽眼中精光一闪,又出来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看来事到如今连帮派中人也忍不住了!

“且看你如何能拦下商某!”

商徵羽脚下一阵错落,立时方向一变,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庞恨的杀招之下如同游鱼一般穿行而过,毫不拖泥带水!

“庞门主!务必要拦下这厮!”

乌江三刀等人此刻早已失去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商徵羽带着他们在西门不断的兜圈子,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在此期间体内紫罗道火的劲早已被商徵羽尽数逼出,更是让他如鱼入大海,龙腾九霄,一时间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能追得上他,只能看着自己被商徵羽慢慢甩开,心中怎能不焦急!

“想捉商某,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还差得远呢!”

商徵羽嘴上调笑,心中已经万分警醒,该来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走难保不会玩火**!

“风紧,扯呼!”

商徵羽嘴上呼号,脚下再度加快,此刻已然临近那横穿燕京全城的永昌渠,不远处便是那狮子桥了!

“拦下他!”

只见庞恨一声令下,早已在旁边埋伏多时的翊门众人立刻纷纷围了上来,手中刀剑森森,拦住商徵羽去路。

“如此拙劣手段,也想捉住商某!”

只见商徵羽双手结印,立时风沙骤起,整个人仿佛身处飓风风眼之内, 周身缠绕着无数罡风,一名翊门新秀不知好歹,咬牙挺剑突上。商徵羽瞧准来势,闪身躲过剑锋,捉住其手腕扭腰跨步间将其一轮而起,双掌前推!

可怜这翊门新秀一时糊涂,竟惨被商徵羽当成了人形武器,整个人裹挟着无边罡风砸向人群,翊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立时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商徵羽哪敢停留,瞬间一闪而出!

“小贼休走!”

庞恨信心十足的一击却被商徵羽戏耍间躲过,心中早已气急,此刻见商徵羽就要逃脱,再不敢留力。只见他瞬间超越了所有人,向商徵羽直追而去!

至此也看出了诸般人等的功力高下,庞恨一马当先,冠绝众人,乌江三刀和紫罗道火段阴奇与之相差仅仅丈许,但距离正逐步加大,蜂母

仗着身法飘逸,勉强跟在三人身后不至掉队,其他人却无有这般好运了,不知是内力不济还是故意留力,被远远落在后方,眼看已经追击无望。

“哈哈,在下尚有要事,就不与各位嬉戏了,告辞!”

商徵羽临近永昌渠,却没有如乌江三刀等人所想那般直奔狮子桥,而是一头扎进了水中,不知去了何处。

“该死!”

奔向狮子桥的众人扑了个空,当即大怒,但此间无月,漆黑一片,永昌渠沿岸地势颇为繁杂,凭这几人如何能够找得到一个刻意掩藏行踪的商徵羽!

“给我搜!封锁永昌渠沿岸,务必要将这小贼给我找出来!”

庞恨含恨大吼一声,震动寰宇。他在燕京纵横数十载,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当即调来埋伏在周围的翊门上下百十号人,沿江而行,立誓要将商徵羽捉拿到手!

“诸位,翊门办事,还希望各位行个方便!”

庞恨身上猛地暴出一股磅礴的气势,如渊如海,瞬间将众人原本的气势压下,也只有乌江三刀、紫罗道火段阴奇和蜂母三人不为所动。

见得此番场景,众人心下一沉。

第五十九章 翊门大劫

如此这般今日当是没有他们的份了。其中乌江三刀、蜂母和段阴奇最为恼怒,尤其是段阴奇,本来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却一时不慎被商徵羽逃脱,现在人财两空,如之奈何。

三人离开人群沿岸寻找,相互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此间翊门势大,我们不宜与之硬拼,不若我们三人结成同盟,共同进退,待得庞恨找到商徵羽下落,再行出手!”

乌江三刀在三人之中~功力最为高深,自然当先开口定下此间基调。

“想必二位也看到了,这商徵羽身上有诸多秘密,任何一件的价值恐怕都不下于那《龙蛇三击》,我们三人实没有必要勾心斗角便宜了他人。”

“乌江三刀说的没错。”蜂母立时附议:“我们若还是自行其是,定不会有丝毫机会,大家不要忘了,此刻尚只是一个翊门和庞恨而已,那千鹤楼的韦老怪和火龙堂可尚未出手啊。”

“正是此理,我欲与蜂母结为同盟,乌江三刀,你意如何?”

作为杀手,什么恩怨在利益面前都可放下,之前还在追击中互相算计的二人眨眼之间就结成了盟友,仿佛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一般。

乌江三刀自然知道他们二人如此是为了掣肘自己,毕竟自己在三人之中~功力最为高强,他也不在意,伸出右手与二人连击三掌,以此为誓。

“该死的小贼,跑到哪里去了!”

临近翊门总坛,那些刺客门突然失去了“商徵羽”的踪迹,各个暴跳如雷,他们四下寻找一番,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悻悻而回。

“这厮颇为狡诈,或许这次真的让他给跑了。”

一个老者站在场中,似乎颇有威望。他手握长剑,剑刃呈锯状,有若尖牙利齿一般。

杀手榜第五十三位,锯伤剑!李华冉!

“哼,以我之见,这小贼只是暂时隐藏起来,若是我们四下仔细寻找,并非不能找到!在这,如此大费周章却什么都没得到,你能甘心?”

来个长相奇异的老者与李华冉相对而立,其中一人全身皮肤如鳞片一般,惨绿

间透出森森寒气,刀枪不惧,劲气不伤!

另一人眉间始终带着一丝愁苦,仿佛又无边忧愁凝在心头,他佝偻着背,将双手插于左右广袖之中,沉默不语。

杀手榜第五十一位!都灵二老!

“其他人有何提议?”

李华冉对这二人似有忌惮,可以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环顾左右,只见众人纷纷低头。

“以在下所见,这商徵羽或许就在我们眼前!”

一个黑衣小辈突然高声道,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不远处的翊门总坛,其意不言而喻。

“你说商徵羽就躲在这翊门之中?”李华冉眼角微眯。

“正是,否则我们前后均已搜遍,为何迟迟不见那商徵羽的踪影。肯定是那厮料到我们不敢闯进翊门,故而躲藏与其内!”

“再者说,我们这般多人大张旗鼓过来,以那庞恨的性子早该有所行动,此刻迟迟不见动静,岂不是说明他不在总坛之中,这是我们的一次大好良机啊!”

一番言语下来,众人纷纷蠢~蠢~欲~动,那都灵二老早已将目光瞟向翊门,看样子已下决定。

“我都烩、灵威已经决定要去翊门闯上一闯,李华冉,你这次是跟或不跟?”

众人再次将目光扫向李华冉,无他,只因他是场中唯一能与都灵二老平分秋色的人物,若是他不去,那种人只能沦为都灵二老的手下替他跑腿,落不上半分好处。

“且走且看吧。”

李华冉向来谨慎,不过还是抵不过曹应龙人头的诱~惑,手握锯伤剑,同众人一道飞入翊门之内。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我们翊门!”

一声呼喝,数十个翊门门徒蜂拥而至,手中钢刀长剑闪着森森寒光,对着几位围剿而上!

“嘿嘿,都成为我的尸奴吧!”

都烩怪叫一声,立时扑上。刀剑砍在其身溅出火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怎么可能!”

两个翊门门徒惊呼。

“还有跟有意思的呢!”

都烩不理会二人的惊骇,双掌齐出摁

在来人面庞,只听两人口中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整个人的皮肤都变为与都烩一般的惨绿色,口吐尸气,神志不清。

“去,自相残杀吧!”

那原本之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兄弟顷刻间就变为了怪物,与翊门其他人厮杀于一处,再加上其他杀手的进场,战力简直碾压翊门一方,都烩不停将其他人转变为手中尸奴,怪笑间已然感染控制了七八个翊门门徒,好不威风。

灵威与都烩的手段大不相同。

只见他不断在人群中游走,足不沾地,行如鬼魅。双手藏于袖中,出掌收掌均在一瞬之间,每一击看似绵~软无力,但中者无不骨断筋折而亡!

其他人也各有招数,一时间翊门一方纷纷败退,也就是仗着人多,否则早就被这群入侵者将老巢端掉了。

李华冉缀在最后,甚少出手,即便动手也不取人性命。

“李华冉,你如此优柔寡断,真不知你是如何走到当今这个排位的!”

都烩长声大笑,一掌将身边一个翊门门徒击毙,此刻他已经控制了足够的尸奴,除非有尸奴死去,否则再不需要了。

“李某人自有分辨。”

李华冉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功力高绝之辈,但并非嗜杀成性。严守着祖上定下的规矩,所谓“取死之人方可杀之”。非大奸大恶有取死之道的恶徒他不会出手,也算是杀手行当里的一股清流了,若不是大皇子将曹应龙描绘成大奸大恶,勾结北域的叛国败类,还真不一定能够让他出手。

“找!就算是将翊门掘地三丈,也要将那商徵羽找出来!”

都烩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此间的主宰,此刻他感觉大好,身后跟着一群尸奴,就算是李华冉也不再是自己的对手,狂笑间腾空而起,直扑翊门后堂而去!

“待庞门主回来,定要将你等尽数诛杀在此!”

一个手上还算有点功夫的副门主独自抵挡着三位杀手的攻击,但此刻已然灯枯油尽,被先前那个怂恿众人进攻翊门的黑衣人一剑穿胸而过,钉死在地上!

第六十章 破邪剑与凝霜枪

“何方妖人!不得在此放肆!”

两个身影从院墙外一跃而进,一人手中长剑一甩,一道丈许长的半月状剑芒猛然射出,灵威目光一凛,这个青年是个高手!

他第一次将双手从袖间抽出,只见他指甲尖锐细长,双手枯瘦如柴,就像是一层苍老的皮肉包裹着其内的骨头一般,甚是骇人!

“痨!”

灵威丝毫不惧,枯瘦双掌平平封出,以肉掌与那骇人剑芒撞于一处,只见一道炫目的光华在二人之间爆开,从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灵威竟蹬蹬蹬的退了三步,在都灵自己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但心中惊骇的可不只是灵威,出手的陆文轩此刻也是心中如浪潮般翻涌!

之前行刺大皇子的黑衣剑客,与自己永昌渠上追逐激斗的年轻男子,还有这眼前以一双肉掌硬接自己杀招却只是退了三步毫发无损的怪异老人,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不可小觑之辈,竟齐齐进入燕京,莫非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额秘密!

天子大寿!

这是陆文轩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年头!

“所有人听令!将这群暴徒统统捉拿归案,不得放走一个!”

“得令!”

首先应答的是与陆文轩同时跳入场中的周承,只见他手中淬火凝霜枪如游龙一般,霎时间逼退了三个围攻上来的杀手,即使以一敌三依旧强势,将这三人打得节节败退,再不复刚才之勇!

“杀!”

翊门大门外涌进来无数手持长枪的官兵,他们身披精甲,头戴钢盔,清一色都是燕京巡防的官兵,战力强悍。一时间战局急转直下,都烩手上的那些个尸奴纷纷被官兵击倒

“走!”

都灵二老此刻早已明白大势已去,再不恋战,都烩放出手中仅余的三个尸奴替他们争取时间,两人跃上墙头,几个翻腾间就飞出了翊门的总坛。

李华冉在陆文轩刚刚与灵威对上的时候就已开始思肘脱身之计,此刻早已越墙而走,不见踪影。

“快走!”

其他几

名杀手此时再想脱身,已然晚了,纷纷本众多官军围住。

周承手中淬火凝霜枪一点一拨,立刻将一名剑客手中长剑击飞,打倒在地,陆文轩也缴械了余下两人,众多官军一拥而上,再没了半分逃脱的机会。

“多谢二位大人援手,否则我翊门今日恐怕是难过此劫了……”

一个中年男子背负钢刀,向陆文轩和周承抱拳行礼。一夜之间,一起刀头舔血数年的兄弟就这样与自己阴阳两隔,中年男子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副门主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王兄保重,翊门无辜遭此大劫,而且是在天子脚下,朝廷定会倾尽全力尽快将幕后真凶缉拿归案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且放心。”

王姓男子抱拳离去,看他萧索的样子,恐怕真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陆大哥,你说这群人突然进攻翊门,到底是何意?”

周承看着着满院狼藉的景象,心中暗道,翊门这下可是损失惨重,少说也是几十号兄弟的死伤,还去了一个副门主,当真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不好说,你要知道一月之后那可是什么日子。”

“你是说……”

周承刚想说出口,立刻被陆文轩瞪了一眼把话憋了回去。

“此间事情重大,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陆文轩眉头紧皱,最近燕京实在不太平,又恰逢天子大寿,不由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陆文轩也进行了一番暗中调查,但他惊讶的发现这些事情仿佛都隐隐指向了两个燕京中的庞然大物。

大皇子,三皇子!

他不敢深入太多,甚至都没敢让周承知道,这里的水太深了。

“报!陆大人,周大人!正西门今夜也出现了骚乱,数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强人在合力追杀一个年轻男子,连庞恨都赶过去了!”

一个身穿精甲的军士快步跑入翊门大院内,

“所以翊门才会如此空虚。”

周承恍然,他转念一想,突然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关于那个

被追的年轻男子,你们可有什么消息?”

“回禀两位大人,那个人名叫商徵羽!”

嗖!

就在众人还在分头忙碌的时候,一个黑衣猛地从后堂窜了出来,眨眼就耍脱了数个想要拦下他的官兵,直扑西门而去!

“哪里走!”

陆文轩在黑影闪现的刹那就追了上去,周承紧跟其后,只丢下一句“你等自行其事!”二人便没了踪影,一时间众官兵面面相觑。

陆文轩与周承追了一段,心中越发惊骇。此人轻功高绝,一跃数丈,每每都能在二人夹击之前突围而去,若不是二人均修炼了一门上乘轻功,恐怕早已被他甩脱而去。

“陆大哥,你可曾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

周承这一提醒,立刻让陆文轩警觉。

“披头散发,年纪身高相符,手缠精铁护臂,没错了,这厮定是那在永昌渠上与我交手的无名男子!”

“没想到竟然是你,今日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陆文轩此刻顿时爆发出无边气力,脚下再行加速,竟从“商徵羽”身旁一跃而过,手中长剑斜斜一削,尽数挡住了“商徵羽”的前路,任他诸般变化,却始终无法逃出陆文轩的攻击范围,端的是妙到巅毫!

“霸灵枪法,龙盘虎踞!”

周承与陆文轩配合多年,在陆文轩暴起发难的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手中淬火凝霜枪立时向“商徵羽”另一侧扫去,二人一左一后,一前一后,瞬间封禁“商徵羽”周身退路!

“你们找死!”

“商徵羽”口中一阵爆喝,双掌一前一后狂暴推出,右手与淬火凝霜枪狠狠一撞,毫无惧色。左手拍在陆文轩剑身之上,将宝剑几近压成了一个弓形!

三人立时一击而退!

陆文轩和周承表情骇然!

二人的磅礴内劲齐齐打入了这个无名男子的体内,他居然还能顶得住,并且硬生生发起了凌厉的反击,这般深厚地内力修为,不说举世无双,也可傲视同辈了!

第六十一章 义子!逆子?

二人如此一挡,倒是真让这个无名男子停了下来,她环顾二人,乱发垂于面部,放人看不清长相。

“你究竟是何人!”

一道清冽的剑鸣声响起,陆文轩将手中长剑斜斜指向“商徵羽”,目中中又好奇,更有一股坚毅!

“没人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商徵羽”首次开口,嗓音却颇为奇异,时而如男时而如女,还带着幼~童与老妪的语调,听起来端的是匪夷所思。

“好生与我二人去衙门走一趟,若是此间事情真与你无关,定不会冤枉与你。”

“嘿嘿,衙门!”

“商徵羽”不知为何突然间笑了,如同九幽冥界跑出来的厉鬼一般。他目光扫向西门,此刻自己已离那里不远,但看样子身前这两个小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过去了。

“拿下!”

陆文轩见势不妙,立刻先行发难,手中破邪宝剑在手中挽出道道剑花,如云似雾,虚实之间变化万千,一时间竟不知会攻向何处!

周承立刻会意,手中淬火凝霜枪如灵蛇出洞,刁钻异常,尽数指向“商徵羽”周身大~穴,攻其必救!

“嘿”

“商徵羽”似乎笑了,他乱发在狂风中飞舞,双掌在身前交错,脚下一个错步扭开攻来的枪头,五指随枪身而上,直取周承面门!

“恶徒尔敢!”

陆文轩终是攻出了手中之剑。只见这一击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像是从天外而来,看似缥缈无痕,却挟这一种无可抵抗的霸道攻势,让人避无可避!

“渺沧海而望仙途!你是颜真道的什么人!”

“正是家师!”

听得陆文轩自报家门,“商徵羽”此次面上终于露出骇然之色,他忙不迭一掌拍在淬火凝霜枪上将周承击退,劲尽数贯于双掌之中,妄图拨乱陆文轩的剑势!在图其他!

“负隅顽抗!中!”

陆文轩此刻精气神全然凝聚在剑上,早已是进入人剑合一的境界之中,剑威凭空增大五成!只见一道华光闪过,仿佛有一个虚幻的仙人身影在其上一闪而逝,只见一道血线飙出,“商徵羽”终是受伤了。

“啐!”

“商徵羽”借势飞退,只见

那一招命中他的肩部,洞穿而过。潺~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伤势无以复加!

“今日两位娃娃所赐,他日必当奉还。”

“商徵羽”恶狠狠地抛下一句,掌心不知何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药丸,正噼啪的闪着火光。

“哪里走!”

周承刚止住退势就要上前,却见“商徵羽”将两枚药丸向地上猛地一砸,一片浓厚的烟雾立刻翻腾起来,期间夹杂着呛人的酸味,好不难受!

“周承小心!”

一道黑影向周承冲来,周承半点不慌,手中淬火凝霜枪一拨一点,立时命中,竟是两只精铁护手。

“咳咳……这个老贼,还真是狡猾!”

烟雾久久不散,当二人从中冲出,这个无名男子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此人并非与我们同辈,而是乔装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看他使用的武功路数,也与我当日所欲之人大相径庭,二者不是一人。”

陆文轩一急之下便已看出端倪,此人绝非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而是早已年过半百的老者,气血之中生气薄弱,通过观血之术一查便知。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说他也是与这次翊门被袭有关,于情于理都要将他缉拿归案。”

“哎,真是愁人,越来越乱了。”

陆文轩拍着额头一番苦恼模样。大皇子被袭还未破案,又出了如此多的事情,当真是让他焦头烂额。

“要不,咱们还是向上峰禀报,请求援兵吧。”

“也只有如此了。”

正牌的商徵羽,此刻也并不好受。

“呼呼”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嘴角流出的血痕已经干涸,头发早已散乱的不成样子,右手捂着腹部单膝跪地,面部抽~搐,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原本商徵羽潜入永昌渠水之中,按照计划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刚要准备离开,却突然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商徵羽立刻抬手反击,却不料手中招式仿佛全部被人看穿一般,还未走过三个回合便被一掌击中腹部!当即突出一大口鲜血!

一股磅礴且熟悉的阴冷劲侵入全身经脉,所过之处呈碾压之势,硬生生引动了他体内原本被压制的冥罗杀道劲,一时间内外

交煎,竟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瘫软在地。

“没先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遇见了你,我的商儿。”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背负着双手,于商徵羽身前数丈之处站定,身后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剑客灼灼地看着商徵羽,目中尽是好奇之色。

“白苍天!你竟还未死!”

商徵羽咬牙切齿的嘶吼道,他无法遏制的从心头涌~出一股愤怒,道道血丝从他牙间渗出,面露狰狞之色。商徵羽凶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老者,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此时的商徵羽像极了一头饿狼,要将老者的皮肉骨髓乃至灵魂都要吞噬一空!,

“原来确实要死了,不过你既然在这当真是老天在赐予我生机!”

白苍天的脸上露出了阴涔~涔的笑容,竟带着一股像是来自阎罗殿的勾魂使者望见生魂那般的欣喜,脸上刀砍斧凿一般的皱纹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森。

白苍天一步步向商徵羽靠近,商徵羽勉力起身,却提不起半分气力,他盯着眼中那个代表着死亡的逐渐向他逼近的身影,却没有半分的害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义父且慢,孩儿想要与这位师兄较量一番。”

一直站在后面默不做声的黑衣剑客开口了,白苍天停下逼近的脚步,目光不咸不淡的看着眼前的商徵羽,就像看着一只落入苍鹰爪中的麻雀。

“你当真?”

“是!”

“那便去吧,记住,他与义父有大用,留他半条命。”

“慕寒明白!”

黑衣剑客走上前来,并没有抽~出身后宝剑,而是对着商徵羽微微拱手道:

“鄙人林慕寒!早就听闻在我来之前义父曾收过一个逆子,最后叛出师门,没成想竟是阁下,难怪当日能与我气机交感。慕寒曾发誓,定要替义父手刃你这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阁下可否起身一战,好了结慕寒心愿!”

“假惺惺的,要来便来!”

商徵羽缓缓起身,脸色却骤然变白,身形一晃好不容易才站稳,额头立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勉力运劲压下经脉中如刮骨一般的剧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将双掌平平向前推出,缓声道:

“来吧!”

第六十二章 人间大药

“看招!”

林慕寒原本淡然的目光霎时间就变得寒光四溢,他双手各捏一个剑指,周身上下瞬间挂起道道阴风,凝聚指尖之上,仿佛是铸成了一把索命的九幽利剑,身形一闪,便向商徵羽直扑而来!

“修罗剑指!”

商徵羽如何会认不出这招,当即气贯双掌,虽还有些气机不畅,但也勉强筑起了一道风屏,一招风云际会当即与修罗剑指击到了一处!

“修罗剑指专破掌法,可惜师兄似乎是忘了?”

林慕寒手中剑指去势不变,甚至连诸般变化都未施展,直接一指点向了商徵羽的掌心!

噗!

商徵羽此刻劲道本来就弱了些,再加上剑指天然克制掌法,掌心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虽然未伤到经脉,但商徵羽心下一沉。

这家伙在最后关头收了力道,以免伤及他的经脉,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

“师兄你真让我失望!”

商徵羽飞退,林慕寒却得理不饶人,手中剑指一抖,竟隔空射出数道剑芒,均指向商徵羽此刻行功的周身大穴,只要命中一下这场战斗就将提前结束了!

“你得意地太早了!”

商徵羽勃然大怒,逍遥天岚经劲迅速攀升至巅峰,忍着体内气血翻涌的剧痛,双掌翻飞,含怒出击!

大风云掌!风起!云涌!

剑指射出的剑芒立刻在商徵羽这一招下被偏偏撕碎,商徵羽去势不减,掌风排山倒海的压向林慕寒,誓要让他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这才有些趣味!”

林慕寒不退反进,剑指在身前画圆,凝成一道剑圈,双手剑指合而为一,从剑圈中一穿而过,剑芒汇聚,竟几近在指尖凝出了修罗剑的实体!

“败吧!”

二者怒吼着撞在一处,一时间掌风呼啸,剑气纵横!只听嘭的一声,二者各自震退,林慕寒要好些,只退了三步便立时站定,而商徵羽嘴角鲜血再度溢出,体内伤势进一步恶化,噔噔噔噔连连退了十几步才好不容易

站稳,随即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半跪在地!

此时商徵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阴寒的冥罗杀道劲仿佛如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一般,一朝醒来,再也压制不住!

“徵羽,你若是再被冥罗杀道的劲侵蚀几次,恐怕就连逍遥天岚经都会压制不住了,切记,切记!”

商徵羽脑中响起清风抚月阁二姐黎雁雪在他临走前的叮咛,他苦笑一声,心中暗道:

“二姐,这次不是徵羽妄用,而是真的压制不住了……”

念头刚起,那股森寒的劲瞬间游遍商徵羽体内周身大脉,一时间连那股从经脉中传出的如刮骨一般的剧痛也仿佛不见了,商徵羽整个人晃了两下,随即缓缓抬头,只见他的目光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清明,取而代之的是犹如野兽一般的冷血。

“冥罗杀道终于还是压抑不住了吗?果然如此。”

白苍天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冥罗杀道的内劲如跗骨之蛆,一旦沾染便是去除不掉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这股阴寒内劲折磨的如同死人一般。

此刻看到商徵羽身上的变化,立刻证明了他先前的猜测,商徵羽身并没有将冥罗杀道的劲驱逐出体外,而是通过一种方法镇压下去,从而遏制那股阴寒对于人体本源的损伤。

这个发现,立刻让他心思有了变化,白苍天目光灼灼地看着商徵羽,仿佛是在看着一件绝世珍宝,又或者是一颗

人间大药!

“终于要抛下伪装使出冥罗杀道了吗?早该如此了!”

林慕寒手中剑指一撤,躬身下腰间,一掌挂于前胸,一掌平平推出,一前一后摆出了一副攻守兼备的架势。

“修罗剑指之后就是破魂掌了吗?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被冥罗杀道劲贯全身的商徵羽此刻早已性情大变,他眯缝着双眼,剑眉一挑,一股嚣狂暴戾的内劲迅速凝结,道道罡风缠绕其身,此刻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像白苍天了。

“哼!”

林慕寒收起小觑之心,因为他已经

发现了商徵羽身上气息的变化,那股气势,竟然与义父颇为相似!想到这里,林慕寒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勃然大怒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才是真正的冥罗杀道继承人!”

一声暴喝,林慕寒再也不收敛体内气机,阴寒内劲喷薄而出,单论这股气势,竟与商徵羽不相上下!林慕寒脚下一点率先发难,瞬间拍出三掌,分三个方位攻向商徵羽!

“破魂掌的三分天下,嘿嘿嘿。”

商徵羽一声阴笑,整个人行如鬼魅,以不可能的角度闪身多过一掌,随后左右捏起箭拳,只听砰砰两声,正中林慕寒双掌掌心,立时破去这三分天下!

“到我了!”

商徵羽目露疯狂之色,同样是一招破魂掌,但气贯双掌之时,掌心却泛出了幽幽紫黑之色!这是将破魂掌修炼到大成境界才会凝聚的冥罗黑煞!

“怕你何来!”

林慕寒心中骇然,但却更不愿意就此被比下去,双掌齐齐推出,硬要与商徵羽分个胜负!

“喝”

林慕寒爆喝一声,身上气势陡然再上一层,同样隐隐泛出了紫黑之色,但比起商徵羽来还是差了些,竟在商徵羽压制之下连连暴退,双腿在街道的青石地板上擦出两道焦黑色痕,尽管他勉力为之,却仍止不住退势!

“我不信!”

林慕寒面露狠色,强行气贯双腿,双掌向上一托,将商徵羽的残余劲道打向空中,好不容易才止住退势,但商徵羽那会放过如此破绽,当即再出一掌,正中林慕寒前胸!

“那你就死吧!”

这次终是林慕寒顶不住了,吐血飞退,突然一个身影闪到林慕寒身后,单掌贴其后心,片刻间便将商徵羽攻入林慕寒体内的所有冥罗黑煞劲化于无形,更是将自身劲道吐入林慕寒经脉,须臾间便将他的伤势稳定下来。

如此这般细腻的手段,场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第六十三章 对决白苍天

“白苍天!”你终于也要出手了吗!”

即使是被冥罗杀道劲侵蚀,商徵羽对于白苍天的杀意依旧不减。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的苍老身躯,随时准备发难。

“义父,孩儿还能战!”

缓过气来的林慕寒立时起身,啐出一口血痰,高声道:

“我们再来过!”

“慕寒,回来。”

白苍天伸出右手搭在林慕寒肩上,看似轻飘飘无甚力气,却让林慕寒半点也动弹不得。

“义父!”

“回来!”

白苍天眉头微皱,林慕寒见此方才收起了之前的气势,默默走到白苍天身后站定,但目光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商徵羽。

“小子,你要感谢你老爹,他救了你一命。”

商徵羽嘴角挂起了轻蔑的微笑,他此刻感觉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劲澎湃,仿佛用之不竭,一掌之间带着无匹的狂暴罡气,若是此刻再让他遇上乌江三刀,段阴奇和蜂母等人,十招之内必取其性命!

“商徵羽,我当年确实没看错,你果真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白苍天依旧不温不火的站在商徵羽身前数丈之远的地方,仿佛感觉不到此刻正对他汹涌而来的杀意。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不带半点生气,苍老得如同朽木一般的皮肤,叹道:

“冥罗杀道能吸取人的体内生机自行壮大,所以才会如此霸道,但你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能将其生生压制在丹田深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提取出一丝。”

“不得不说,单凭这种手段,你就解决了无数代修炼冥罗杀道修炼者毕生也无法攻克的难题,足以傲视同辈。”

“那又与你何干!白苍天!自打你为了活命,将那在体内失去控制的冥罗杀道劲转嫁到我身上的时候,你我二人就已经恩断义绝!雪音更是死于你手,我商徵羽发誓,定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以慰雪音的在天之灵!”

“拿命来!”

商徵羽再不多言,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捏起印决,一时间阴风阵阵,如来自九幽冥界。虽依旧

是大风云掌的起手式,但这般诡异场景,却迥异于大风云掌原本的洒脱不羁和狂放自在,显得阴森恐怖!

大风云掌!大风起兮云飞扬!

“被杀意充斥,但还保持着脑中一点灵光,知道不能用我教你的招式来攻我,这点不错。”

白苍天眉眼上翘,枯枝一般的右手缓缓抬起,竟没运上半分功力便于商徵羽的杀手猛地撞在一起!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商徵羽身上狂暴的罡气不断通过掌心向白苍天倾泻而去,却尽数被他纳入体内经脉之中,仿佛江河汇海,一切竟如此顺理成章!更别说对白苍天造成任何伤害了!

“怎么可能!”

商徵羽不信,目中显现出决绝之色,劲再不保留半分,全然向着白苍天碾压而去,如此这般当是大风云掌最后杀招:

大风起兮云飞扬!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有点门道,可惜对我无用。”

白苍天竟然笑了,他来者不拒的将所有劲均纳入体内,整个人如气球一般开始膨胀起来。他感觉冥罗杀道的劲在他体内流淌往复,就像是在滋润他干涸的经脉,那种舒畅的感觉,竟让他高声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果真天不绝我白苍天,商徵羽,你就是我的救命大药啊,哈哈哈哈。”

“去死!”

商徵羽此刻再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白苍天将商徵羽紧紧吸在掌心,原本还是商徵羽助攻攻击,此刻却骤然变化,白苍天逆势而上,开始强行抢夺商徵羽体内的冥罗杀道劲,商徵羽只感觉自己经脉之中仿佛被人捅进了千万根钢针,那种剧烈的痛楚,让商徵羽也经不住惨叫出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这边!”

庞恨此刻还在永昌渠沿途寻找,怎能听闻不到这般动静,他立刻向商徵羽的方向飞奔而去,同时对着身边另一个面覆黑色面具,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恭声道:

“还请卓老先行一步,庞恨即刻就到!”

身后那人半句不答,却瞬间超

越庞恨,显然劲修为远在庞恨之上。这般等级的高手,恐怕在整个燕京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

“什么人!”

林慕寒当先一剑扫向右侧屋顶,却只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连是男是女都未看清!

不好!义父!

只见那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扑向了在白苍天手中苦苦支撑的商徵羽,瞬间一掌轰向商徵羽后心!

原本还在吸取商徵羽冥罗杀道内经的白苍天猛然惊醒,只感觉一股冰寒内力与冥罗杀道的劲交缠在一起,正沿着自己的手臂急速向心脉扑来!

这还了得!

白苍天下意识掌中一松,商徵羽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却感觉自己被人迅速封住了三个大穴,浑身提不起半分气力,被这神秘人背在背上就要越墙而走!

“你给我留下吧!”

一击不中的林慕寒早已心中警觉,此刻见商徵羽被人劫走,立刻跟上,手中长剑带着修罗剑指的劲急急攻出!迅猛异常,破开神秘人周身环绕的罡气一剑斩向其右肩!

“接着!”

商徵羽只感觉自己被神秘人顷刻间抛出,随后又被另一人稳稳接住,此人手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虎头扳指,熠熠发光,不是那翊门的庞恨还会有何人!

“哈哈哈哈,商徵羽你终还是落入我手了!”

庞恨不再恋战,转身就走,林慕寒本欲追击,却被神秘人死死拖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真当我是死人?”

一个身影后发先至,越过神秘人瞬间挡住了庞恨的前路,有这般功力,除了那白苍天还能是谁!

“留下他,你们就可以走,否则便死!”

白苍天身上的气势勃然爆发,如愿如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庞恨立刻运功抵抗,却感觉自己好像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而神秘人却不为所动,一掌将林慕寒逼退,飘飘然落于庞恨身前,替他挡下了大半攻击。

第六十四章白绫十丈蔽诸天,幽冥一语定生死

商徵羽此刻已经全然恢复了意识。

不得不说白苍天抽走了他体内狂暴阴寒的冥罗杀道之后,反而让他因祸得福,体内残余的冥罗杀道内经再也无法折腾出什么风浪,商徵羽调动逍遥天岚经的劲片刻间便将他们压制了下去。

此时商徵羽被庞恨在此背在肩上,虽然数次冲击体内被封闭的经脉,却没有半分作用。神秘人点穴的手法固然老道,但商徵羽体内现在几乎灯枯油尽,说不得只有静观时变了。

商徵羽心中暗道。

“多谢卓老。”

短短一个呼吸而已,庞恨全身却已经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中被人捞出一般。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蝼蚁被一条巨龙从九天之上瞪了一眼,没当场死亡已经算是万幸了!

“你是……何人!”

庞恨不愧是翊门之主,即便是如此惊骇也立刻平静了下来。现在看起来两方人马的目的都是商徵羽,只要将其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便有了谈判的资本!

“他是冥皇,白苍天!”

神秘人开口,却一下将庞恨惊在当场!

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

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

杀手榜第一杀神!冥皇白苍天!

那个占据杀手榜榜首数十年从未变过冥皇白苍天!

庞恨现在冷汗再次下来了,手中的商徵羽此刻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义父说了,留下他,你们才能走!”

林慕寒在庞恨身后站定,与白苍天一前一后将二人围住,形式急转直下,就连庞恨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明明燕京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自己反而会落入如此光景!

“义父,听脚步声来看,翊门的门徒还有半柱香便到了,至于其他的苍蝇……”

林慕寒想着空旷的区域四下望了望,嘴角一撇。

“无伤大雅。”

白苍天背负双手,尽显一代杀神的气派,他紧紧盯着眼前的神秘人,似乎在思考这什么突然恍然道:

“你是天崩手!卓

南航!”

“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能记得住老夫。”

神秘人缓缓脱下面具,显现出一张比白苍天好不了多少的老脸,脸上有一道剑痕,深刻入骨。

“现如今能进到的老朋友确实不多啦。”

白苍天似在感慨,他看着卓南航,再望向他身后的庞恨,缓声道:

“你要帮他抢人?”

“受人大恩,只能舍命相报!”

卓南航体内劲已运转七大周天,早已调整至巅峰状态,面对冥皇白苍天,没有人敢轻易托大!

“那好,你我便较量一番。”

说着,白苍天上前一步,气势陡然不同,见得两位高人已经对上,庞恨暗地里里早已在思考着脱身对策,不成想身后突然寒光骤至,一把长剑带着凌然的杀意,直刺自己肋间要害!

“小辈,你当真是找死!”

庞恨怕白苍天,可绝不会怕一个年纪比他差了二十多岁的小辈!只见他一个撤步躲过长剑攻击,随后脚尖一挑身形便飘到一旁,将“晕倒”的商徵羽随手放下,恶狠狠的盯着林慕寒道:

“让庞某人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只要将此间拖住,待得翊门的百十号人赶到,定能助自己脱身!

下方四人战到了一处,各有胜负,一时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虽然冥皇白苍天武功高觉,但天崩手卓南航也不是省油的灯,百十招内二人绝对分不出胜负!

“嗯?脚步声,竟然比预想的还快!”

林慕寒心中一动,手中慢了半拍,立刻被庞恨欺身,庞恨目中精光闪烁,一时间竟让林慕寒心头泛起一种迷离之感!

瞳术!

林慕寒轻咬舌尖,瞬间清醒,但还是慢了意思,庞恨的含怒一击已经近在咫尺,无奈之下,林慕寒举剑硬挡,没成想牵动了之前被商徵羽留下的内伤,一阵气血翻涌,难以再战,只能撤步而退!

“哈哈哈哈,此间还是我胜了!”

庞恨长笑间,一众翊门门徒已经将街头街尾堵住。虽然其中没有几个好手,但胜在人多。他们立刻分成几路人马,眼看就

要将白苍天和林慕寒彻底包围。

突然!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黑衣人从庞恨侧后方的屋檐下一跃而出,直扑“晕倒”的商徵羽!看这身手,竟然完全不亚于场中的林慕寒和庞恨!

片刻间,此人便已成功将商徵羽抱在怀中,就要飞身离去!

“大胆!”

庞恨此刻来不及考虑这个黑衣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匿行踪的,立时准备拦住其去路,没成想卓南航早已先一步行动,一式天崩地裂掌封尽短发黑衣人周身上下!

但白苍天却更快!只见他右手剑指一抖,一道修罗剑气骤然射出!从卓南航身侧一跃而过,直指短发黑衣人后心!

白苍天和卓南航齐齐出手,必杀之局!

短发黑衣人眼中没有半分慌乱,只见他一掌拍向商徵羽腰后的油布小包,当即让其在场中炸开,一时间烟尘漫天,香风浓厚,尽让所有人立刻出现一种酥麻之感!连那远处围上来的翊门门徒都有些脚下虚浮站立不稳,更别说是近在咫尺的四人了!

毒!

四人立时反应过来!

白苍天立时运功关闭周身毛孔,剑气激荡,霎时间在身前炸开,形成磅礴气浪,一下便将香风吹散,身形借势暴退!

卓南航双掌连拍,在身前新成一道狂风屏障,立刻将香风逼退。然白苍天引爆的剑气还是对其造成了影响,卓南航不小心吸入了少许香气便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妥,急忙抽身而出。

林慕寒还好,离得较远,手中长剑挽出道道剑花,倒是稳守不失。但庞恨则没那般好运了,他见到口的肥肉就要飞走,心思顿时一乱,吸入了不少香粉,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连行动都有困难。只能当即封闭浑身毛孔,原地打坐驱毒。

就在众人一阵慌乱之际,短发黑衣人已经抱着商徵羽跳上楼顶,朝着东北方向突围而去!

“走的掉吗?”

白苍天是场中唯一一个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短发黑衣人的人,他立刻一跃而起,朝着二人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六十五章 一剑望断天涯路

短发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七子,子弃!

看着商徵羽昏迷的模样,子弃目中罕见的闪过一丝焦急,他双掌凝劲,缓缓向商徵羽经脉内度入真气,却感觉商徵羽此刻经脉中空空荡荡,仿佛干涸一般,瞬间吓了他一跳!

“老七再快些,那个老家伙咱们现在可惹不起啊。”

商徵羽幽幽地睁开双目,虽然他看着身后紧追不舍地白苍天依旧充满着愤怒,但他更清楚此刻的他绝对不是老贼的对手!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替雪音报仇!

商徵羽暗自发誓!

“白苍天前辈,我等前来助你!”

突然,子弃前方暴出三声长笑。

只见乌江三刀、段阴奇和蜂母三人从前方民宅中破顶而出,各自施展绝学攻杀而来。不求其他,只要稍微阻拦几分,便能让子弃和商徵羽二人再次堕入险境!

“即使是蝼蚁,也有其作用。”

白苍天已经开始面露笑意,这几个人帮他大忙,说不得待会要给于一些好处才是。

“敢动商师傅,你们都要死!”

一声娇咤传来段阴奇等三人的脚下突然升起一阵粉色迷雾,与之前油布小包中爆出来的何其相似!

“哼,小妮子,早就防着你了!”

蜂母立刻转身迎敌,手中团扇挥动间挂起无边风浪,将那些粉色毒雾尽数吹散,三人未曾沾染半分!

“哈哈哈哈,看此刻谁还能帮你!给我下去吧!”

乌江三刀当头就是一斩,刀芒如一张遮天大网对着子弃和商徵羽当头罩下,段阴奇狞笑间欺身而上,手中紫罗道火劲跳跃不停,隔空一掌攻向二人,要向他门彻底拦下!

就在此时,无数道寒芒竟齐齐从粉色毒雾中穿出,直射向乌江三刀和段阴奇后背!

二人心中差异,原本三人说好由蜂母防御身后偷袭,乌江三刀和段阴奇拦下商徵羽,莫非这家伙再次临阵变卦,要陷他二人于险境!

但二人顾不得这许多,无

奈只能撤招回身格挡,就在焦头烂额之际,却看见原本护在他们身后的蜂母瘫软无力地仰面而倒,额间和脖颈等十几处要害均被暗器命中,竟早已死透了!

“蜂母已死,你们也下去陪她吧!”

又是数十根寒光射来,段阴奇和乌江三刀忙不迭运功格挡,手忙脚乱只见却被子弃带着商徵羽一跃而过,将他们彻底甩在身后!

“该死!拼了!”

乌江三刀立时又惊又怒。惊的是商徵羽除了这个神秘帮手之外竟然还有援兵!怒的是要是被二人跑了,那冥皇白苍天怪罪下来,那可是杀身之祸啊!

“看刀!”

死亡威胁,让乌江三刀和段阴奇的招式爆发出了远超平日的威力,只见乌江三刀手起刀落间,一道丈许长刀芒骤然斩出,挟着无匹的气势杀向子弃二人!

段阴奇也毫不示弱,紫罗道火劲在经脉之中运转十大周天,在身前虚空中仿佛凝出一个巨大的虚无火球,急急向子弃双掌击出!

二人为了保命,尽皆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再也顾不得中招之后商徵羽是死是活,只要拦下他,便是大功一件!

“接着!”

子弃手腕一抖,一股柔和的掌风将商徵羽平平送出,商徵羽只感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睁开眼睛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到雨柔薇的怀中。

雨柔薇双手将她的商师傅抱紧,面色一红,也顾不得这许多,立刻转身便走,沿途洒下诸般迷香毒雾,意图拦住追兵!

子弃急急转身,见着乌江三刀和段阴奇的杀招一齐而至,双手各捏一剑指,在身前齐齐一划,道道寒冰一般的劲在身前凝结,随后被他单掌推出一引,片刻后在火球和刀芒之间炸开,瞬间将二者的攻击统统引向一边,无一命中!

冷锋指!冰霜镜!

“都如此这般了,还想走吗?”

只见一个如鹏鸟一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白苍天终于赶了上来!

只见他微微抬手,一掌隔空击出,子弃即便早已举臂勉力格挡,但奈何二者内力修为始终有着天渊之别,立刻被打入身下

的民宅之中,口中鲜血狂喷,这次他意识到,四哥为何只让他逃命了!

“你也留下吧。”

行如鬼魅,动若幽影。

此刻的白苍天已成为了死神的代言人,三两步间就追上了前方的雨柔薇,就要立下杀手!

掌风阴寒,雨柔薇只感觉自己浑身仿佛被冰封一般,周围阴风阵阵,尖啸不断,就像死在白苍天手中的亡魂在日夜哀鸣,此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当真是生机断绝了。

雨柔薇知道二人已经逃不掉了,索性将商徵羽紧紧抱在怀中,准备用背部硬生生接下白苍天这必杀一击。

商师傅,就算是死,柔薇也愿意陪你一起。

……

“白苍天,在燕京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一声震天动地的大道之音骤然间响起,初时还仿佛在远处呢喃,缥缈不可琢磨,到最后竟如雷霆轰鸣一般在众人的耳畔炸响,一道剑光划破漆黑的夜空,从天而降!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九龙剑!

它稳稳地钉在白苍天和雨柔薇之间,仿佛斩断阴阳!剑身有规律地轻轻颤抖,仿佛在与它的主人遥相呼应。

一个头戴紫金冠,身披白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天而降!他飘逸出尘,脚踩虚空,踏天而行!步履间带着一股羽化登仙之感。他不像是个凡俗的剑客,而更像是一把磨砺百年、霜刃未试的宝剑!

“百年登仙路,生死伴平生。”

“瀚海叹无穷,岁月渺星河。”

“乘风破敌八万里,一剑望断天涯路!”

“纵情肆意九千岁,半缕青丝半缕哀。”

“谁人勘破!天命难猜!”

这名老者唱罢,稳稳落于九龙剑一侧。单手一招,九龙剑宛若有灵性一般,绕着他盘旋三周,随后发出一道剑鸣,飞入其身后剑匣之中。

整个燕京之中,能有这份修为气度和道韵道心者,唯有一人。

仁剑,颜真道!

第六十六章 古人诚不欺我

“颜真道!你当真要管!”

即便是狂傲嗜血如白苍天,与颜真道相比也立时弱了一截。他收回掌心中盘旋的劲,双目凝望着近在咫尺却被颜真道护在身后的商徵羽,面露不甘。

“明日午时之前,我要你彻底离开燕京,往后十年,不得踏入燕京百里之内,你可听清!”

“颜真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白苍天面露狰狞之色,双拳紧握,面色青白交杂,显然是出离愤怒了!

一道剑鸣骤然响起,未见颜真道有所动作,白苍天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剑道汪洋之中,无数利刃向他攻来,无可躲避,无可抵挡!

又是一声剑鸣,此次却是将他从幻觉中惊醒。正此时,白苍天周围的瓦片寸寸崩碎,化为烟尘消散。只有白苍天前后方圆不足半步的地方完好无损。

颜真道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一根食指。

“第一次。”

白苍天的额头冒出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驱离出境,往日就算是不敌,也从未有过像今日这帮的狼狈。

“好好好,颜真道,你能保得了他一时,且看你能否保得了他一世!”

白苍天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迅速离去。

颜真道摇摇头,长声道:

“颜某说过让你这么走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剑光闪过,白苍天立时警觉,转身一掌拍出,掌心缠绕着无穷无尽的阴气,呈浓重的紫黑之色!

剑光毫不显眼只是一闪而逝,众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白苍天立时暴退远去,沿途留下一道触目惊醒的血痕!

“颜真道,今日之辱,我白苍天改日必加倍奉还!”

颜真道浑不在意。

他目光转向仍停留在场中,从他降临之后就再也不敢动弹的乌江三刀、段阴奇等人,缓声道:

“怎么,还不走?”

“前辈,十年之内,乌江三刀(段阴奇)保证再不踏入燕京城方圆百里内半步!”

说完,二人几乎是以抱头鼠窜的架势慌忙远遁,那样子哪还有半点身为

杀手榜杀手的样子。

不过也难怪,杀手榜第一的冥皇白苍天都含恨而走,他们几个小虾米能活着离开就是万幸了。

“你们呢?”

颜真道看向更远处的翊门众人,只见庞恨恭身站在前面,而卓南航低着头,隐在人群之中。“

“卓南航,你也走吧,看见了吗?和他们一样!”

卓南航看着白苍天和乌江三刀、段阴奇离开的方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心像白苍天那般撂下两句狠话,但又怕自己接不下颜真道一招,思前想后,还是一句话未说,悻悻而走。

“天下第一剑,当真是威风,咳咳咳。”

商徵羽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切,脸上再度挂上了那副放荡不羁的笑容,他拍拍依旧紧闭着双眼、蒙头将她抱在怀里的雨柔薇,待得她睁开美目后,指了指自己和身下的屋顶,笑道: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啊,商师傅……”

雨柔薇面上瞬间通红,有若樱桃一般,她慌忙间松手,没成想一把将商徵羽摔在了屋檐之上。

“哎呦,你轻点啊,我这可还受伤着呢……”

雨柔薇慌忙上前搀扶,好不容易才让虚弱无力的商徵羽在屋顶上站定。

“去看看子弃,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那个小鬼没事,倒是你有大事了。”

回过身来的颜真道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嘿嘿的笑着,像极了市井中那贪了别人便宜的小贩,与之前那个世外高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额……我说前辈,你这是干嘛!”

看着颜真道凑过来的老脸,商徵羽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如此这般……真的是颜真道本人?

“额,您真的是……颜真道前辈?”

“如假包换!”

老者似乎很生气商徵羽怀疑他的身份,当即抽出身后宝剑耍了几个剑花,看着那不伦不类的架势,商徵羽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嗯,没错,就是那种酒香!”

颜真道仿佛突然变出了一副狗鼻子,在商徵羽身上前后四下嗅了嗅,然后双手一摊,道:

“颜某怎么说也救了你们,说吧,你想怎么报

答我?”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眼角总在不经意间瞟向雨柔薇身后背着的青竹酒筒。

“前辈若想喝酒,柔薇这里还有一些,请您品尝。”

雨柔薇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无论眼前这个老人再如何怪异自己几人也万万不能有半分得罪,当即取下了背上那商徵羽交给她、让好生看管的青竹酒筒,递给了眼前的老者,弄得商徵羽一阵错愕。

拿自己的酒送人,这……都不用问自己一声吗?

“青竹酒!不错不错!青竹酒筒配青竹酒,当真是绝配啊!”

老者浑不在意二人的眼光,当场扒开木塞就畅饮起来,还不断发出诸如“好喝”、“爽!”之类豪放之语,若不是商徵羽和雨柔薇亲眼所见他强势逼走了冥皇白苍天,肯定会将他当成一个骗子。

“啊,好酒,爽!”

眨眼之间,整整一筒的青竹酒就被“牛饮”得一干二净,见得颜真道满意的拍拍肚皮,雨柔薇浅笑间柔声上前,欠身作揖道:

“前辈功高盖世,举世无双,晚辈有一要命之事,遍寻天下而不得解,不知前辈能否为晚辈解惑,柔薇感激不尽。”

“你说的是这小子身上的内伤吧,嗝”

颜真道何等聪明,自打看见了商徵羽就已经洞悉了一切,他打了个饱隔,微微抬手,商徵羽就不知不觉间自发将手腕送到了颜真道面前。

商徵羽只感到一丝玄门正宗的浩然之气在他体内经脉各处游走,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畅。

“臭小子,你的冥罗杀道功力被那白苍天抽走了九成,但着留下的一点根就算是我也只能压制而难以去除,这是冥罗杀道本生的功法特性,我也没有办法。”

“前辈,那可如何是好!”

雨柔薇本来对颜真道抱有极大希望,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顿时眸中含泪,楚楚可怜,更别说她怀里还抱着刚刚被颜真道牛饮而尽的青竹酒筒了。

“咳咳咳,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果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六十七章 花飞雨的后手

雨柔薇脸上楚楚可怜,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说都是如假包换的天下第一剑,再不济也能想出一个半个的解决法子吧。

“嗯?你体内有逍遥天岚经劲?这是谁教你的?”

这是颜真道第一次面露错愕之色,他仔细的探查了一遍,没错,是逍遥天岚经!

“回禀前辈,是兰蕙仙子苏雪音教与在下的,是为了替我压制体内暴走的冥罗杀道劲。”

“原来如此,是苏丫头啊。”

颜真道面露笑意,他一边替商徵羽诊断,一边好奇的问道:

“苏丫头现在如何了?颜某已经好多年没听到他的笛声了,当真是让人想念啊。”

“苏雪音他……”

商徵羽欲言又止,但思前想后,还是如实说出。

“苏雪音她为了救我,中了白苍天一掌,香消玉殒了……”

“什么!”

颜真道的劲顿时一颤,商徵羽瞬间感觉经脉一阵刺痛,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前辈!”

雨柔薇刚撅起小嘴,却看见颜真道一脸歉意的望着她。

“抱歉,意外,意外。”

颜真道打了个哈哈。

“哎,早知道刚才打白苍天那一下下重手就好了,白白放了他一次。可怜那,苏丫头是个好孩子呀。”

“前辈且放宽心,待得商徵羽功成之日,定会亲自为雪音向那白苍天讨回公道!”

“尽力便可。说实话到我这个年纪你便会知晓,所谓生死恩怨,其实三分在人,七分在天,如若不然,那逍遥子那老家伙早就亲自出手替徒儿报仇了,那还能容他活到现在。”

颜真道摇摇头,目露遗憾之色,片刻之后收回右手,捋着下巴上那二尺有余的雪白胡须说道:

“你的伤无有大碍,只需继续以逍遥天岚经劲压制即可。以往是冥罗杀道劲太强,所以才会时而暴动,此刻他劲力十不存一,压制当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不过一位的压制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我在这里给你提供一个思路。若是有可能,你可尝试将冥罗杀道的参与劲和逍遥天岚经的劲相互融合起来,以逍遥天岚经为主,冥罗杀道为辅,便可永久解决

你体内的问题。”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且可以拿去用用,对调理经脉有些好处,但是万事过犹不及,适当即可,不得妄用,切记,切记。”

语罢,颜真道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右手在其上一抹而过,一张药方便出现其上,端的是神奇!

“一点劲的用法而已,不值一哂,以你之资,今后自会明了。”

颜真道将绢布交在商徵羽手中,起身便要离去。商徵羽和雨柔薇赶忙躬身下拜,齐齐高声道“

“多谢前辈今日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

“你们将曹应龙千里护送至京城,便是功德无量。”

说完,颜真道再次踏天而行,须臾便消失在天地一线之间。

“听仁剑前辈的话,莫非……”

雨柔薇还未反应过来,但商徵羽已然猜出了部分,他让雨柔薇扶着他从房顶上跳下,向子弃坠落的地方走去。

“大姐让我们三人独自应对如此多的江湖强人,岂会没有一丝后手?若我猜得没错,颜真道前辈便是大姐计算的最终后手,只要他出现,再乱的局势都能一剑而定。只不过此间多出来白苍天那个狗货,但此刻也不影响大局。”

商徵羽此刻极度虚弱,才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雨柔薇当即将他的手臂怀在自己肩上,带着他缓步前行

“那大姐又是如何能请得动颜真道前辈的呢,实在令人不解。”

雨柔薇思前想后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再想了,大姐的聪明才智远在其他人之上,自然有其手段。

“我也不知晓,不过大改能猜到。我们现在拥有的筹码中能够打动颜真道前辈的或许就只有……嗯,子弃!”

二人刚刚行至房前,便看见子弃坐在门口,嘴角虽带着一条血痕,但看样子内伤已无大碍。

“白苍天,很厉害。”

“那是当然,不过颜真道前辈那一下真解恨呐,我看没三五个月他绝没有办法恢复功力。”

商徵羽从雨柔薇肩上抽回自己的手臂,随即有扑倒在子弃的肩膀上,高声笑道。

此刻有颜真道在身后撑腰,在场的翊门众人哪里还敢打他们几人的主意,更别提那些个原本在远处观望迟迟不敢出手的江湖人士了,在颜真道发威的瞬

间就逃也似的出了城,现在恐怕已经在燕京城数里之外了。

三人走过庞恨身边,商徵羽还饶有兴致的同庞恨打了个招呼,看得庞恨牙痒痒,又不敢发作,当真是有趣。

“报!庞门主!大事不好啦!”

一个翊门门徒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

“门主,今天夜里,一众江湖杀手强闯我们翊门,打死打伤了四十多号兄弟,连朱副门主都力战而死……”

“什么!”

庞恨目中都要瞪出血来!谁人敢如此大胆,竟然趁他不在进攻翊门总坛,真当他通天魔眼庞恨是好欺负的不成!

“那群妖人最后被陆文轩大人和周承大人带来的官军击溃,二位大人为了追逐另一位神秘人,先行离去了。”

说完, 这个翊门门徒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商徵羽,却不敢吱声。

“走,先回总坛在说!”

庞恨气急,火急火燎地带人赶回总坛,总部损失四十余个兄弟,卓老也被逼走,今夜的损失可谓是伤筋动骨了,往后说不定火龙堂和千鹤楼要有些动作,还需今早提防。

“庞门主,好走不送啊!哈哈哈哈。”

商徵羽的畅笑声传来,当即让庞恨气血翻涌。他硬生生压下口中的甜腥,心中暗道:我们走着瞧!

“你怎么不出手!”

如意楼中,许德才脸上第一次失去了微笑,他整个人在房间中不断的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天勾姥姥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嘴唇乌青,眼神空洞,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面上满是惊惧交加的表情。

相比起许德才的焦躁,此时的天勾姥姥浑身上下却半分气势都没有了,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晨钟暮鼓的老人,身上竟然隐隐间透出了一股死气。

今夜发生的事天勾姥姥也算是亲历了。当他赶到西门的时候,商徵羽已然不见,所以她并没有现身,而是紧跟在庞恨等人的身后,寻找商徵羽的行踪。

正此时,突闻到一声惨叫,她立即和其他人一道向那个方向赶去,却看见了一个致死都不想见到的人

冥皇白苍天!

第六十八章 暗子

竟然是冥皇!他竟然也在燕京!

自此之后天勾姥姥就被吓得只敢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她犹记得三十年前那惊天一战。白苍天来到不老山,扬言要不老山封山三年!这等猖狂之语,立时让不老山群雄激愤,不老山数十位高手齐齐出动,在山门前与白苍天展开了惊天大战!

正是这一战,让整个武林认识了白苍天这个杀神!

白苍天单人双掌迎战,除了天勾这个女人之外,一共三十六位不老山闻名江湖的高手尽数被其毙于掌下!

白苍天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不老山。至此之后,不老山再非江湖的一流势力,连传承都几近断绝,若不是这些年来天勾姥姥凶名在外,恐怕不老山就要在江湖除名了。

“天勾前辈,我再问一次,那个商徵羽当是明显就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依你所说,那白苍天已然离开燕京,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明白。”

即使缓了好久,天勾姥姥的面色还是一片煞白,她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差点都将杯子碰翻在地。

“白苍天此人,性格怪异,冷血弑杀,只要他看中的人就必须要死,而且一定要由自己亲手解决。”

“如果我们再动商徵羽,无论是何目的都定会让他不悦,若是他真迁怒于我们,你我还能获得了吗?”

“言过其词了吧……”

许德才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稍微想象一下被白苍天追杀得夜不能寐的样子,猛地摇摇头。

“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这可是向大皇子示好的绝佳机会。”

说到底,这才是庞恨、许德才大张旗鼓要抓捕曹应龙的目的,这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加入大皇子麾下为他办事,最多就是获得一些奖赏,对于他们来说及其鸡肋,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帮大皇子解决了这个麻烦,便能让大皇子欠下自己人情。

试想一下,下一任天子的人情,是多少金银都买不来的啊!

“报!许堂主,宫内线报,曹应龙趁着今夜的骚乱已经进入了皇宫!”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

让许德才和天勾呆立当场!

作为燕京内的三大帮派势力,千鹤楼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父亲,您真是洞察先机啊,霄儿在此要先行恭喜父亲啦!”

“哈哈哈哈,若不是有霄儿受伤在先替为父打掩护,我又如何能做成这番大事,哈哈哈哈,这是老天在帮你我,哈哈哈哈。”

久未出现的韦庆此刻坐在千鹤楼的大堂里,左右一片欢声笑语。与翊门的愁云惨淡和火龙堂的惊讶错愕相比,千鹤楼的这股欢腾雀跃却显得异常的突兀了。

“还要恭喜韦楼主了。”

场中有一个黑衣人,以一面具遮掩,看不出究竟是何人。他与韦庆同坐于主台之上,连韦庆都只能坐于其身旁次座,不得不让人对他的身份浮想联翩。

“王老,同喜,同喜。翊门、不老山、火龙堂和一种江湖人士在外边打生打死,弄得燕京一片大乱,终是让我们逮着机会替三皇子殿下将曹应龙送入了皇宫,韦某还要恭喜王老啊!”

原来如此。

韦霄这才恍然,怪不得父亲在翊门和火龙堂加紧行动的时候却始终没有半分动作,原来早就投向了三皇子殿下一方。

那群人决然想不到父亲竟会帮助势弱的三皇子,更不会想到三皇子今日会将这么重要的人证交于父亲送入皇宫。

其实就在之前,连韦霄自己都没想到回事这样。

千鹤楼的欢腾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毕竟现在三皇子殿下离完全成功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尚不是大肆庆祝的时候。

待得其他人陆续离开,大堂里只留下了韦庆父子和刘姓黑衣人。

“父亲,孩儿告退。”

看着刘姓黑衣人的样子,韦霄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且慢,王老啊,你看我韦庆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今后也要将千鹤楼交于他来掌管,此间就不用再避讳了吧。”

“嗯,虎父无犬子,令郎如此优秀,的确是韦楼主之福啊。”

韦霄第一次见到王老说话,却是一副年轻人的嗓音,让他差异非常。

但更令他差异的还在后面,只见这个王老取下面具,露出

一张年轻英武的面孔,立刻让韦霄震惊得立刻躬身下拜!

“韦……小人,见过三皇子殿下!”

没错,这个王老正是三皇子卫本尊!

“小人,见过三皇子殿下。”

既然三皇子卫已经露出真容,那韦庆便必须要行君臣之礼!只见他绕道韦霄身侧,双膝跪地拜下,久久未曾起身。

“爱卿,这些年辛苦你了。”

卫起身将韦氏父子搀扶起来,亲切的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欣赏掩饰不住。

“没有殿下,韦庆早已成为路边冻死的枯骨,此间大恩,韦庆没齿难忘,霄儿,此刻爹爹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已让你知晓,从今日起,你便要尽心尽力替殿下做事,切不可有半分的马虎!”

“霄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韦霄再次拜下,这次立时被卫搀扶而起。卫拍着二人的肩膀,畅快地说道:

“此次你二人立了大功,孤自然要论功行赏。但此时此刻还需要你们继续作为孤的暗子掩藏身份,你们可听明白了?”

“臣谨记!”

……

待得三皇子卫走后,韦霄才慢慢缓了过来,他这次看向父亲,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原来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大丈夫行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年为父第一次来到燕京,几乎被冻毙在路边,是殿下赐予了我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才将我从生死之间拉了回来。”

“当时殿下尚且年幼,正处于弱势,见我身怀功夫,便安排我暗中混入燕京的帮派之中替他打探情报,以图后进。不知不觉间十年过去了,千鹤楼也创立了数年之久,却始终没办法为殿下分忧,实在是为父的一块心病。”

“但现如今,为父终于是做到了!”

说到这里,韦庆不禁老泪纵横。韦家埋藏燕京十数载,终于一朝为殿下建功,此后殿下必定会扶摇直上,荣登大宝!

“霄儿啊,你的性格还是张狂了些,定要记住,我们是殿下的人,不要一位和江湖人士好勇斗狠,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爹说的你可明白了?”

“霄儿明白!”

第六十九章 情之一字

“大姐,你有如此安排,怎么不先行说一声,我们也好有些准备啊,你可知道,商师傅差点就被白苍天那个杀神给害了!”

雨柔薇望着正坐在桌旁浅酌慢饮满脸淡然的花飞雨,有些无奈。

大姐行事从来都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雨柔薇刚刚才知晓,原来真相真的被自己的商师傅言中了。今夜发生的一切,自打从商徵羽袭击段阴奇,到吸引众人注意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到最后借水遁逃脱,全都是大姐事先安排好的,一切也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安排,而暗地里大姐早已与三皇子殿下协商妥当,利用商徵羽搅乱局势,在千鹤楼的协同下将曹应龙秘密送入了皇宫之中,否则又如何会让商徵羽、子弃和雨柔薇三人全部出击,不在曹将军身边留下一人呢。

但这些都还不完全,花飞雨瞒着三皇子卫和千鹤楼的韦庆还留有最后一招后手,那便是颜真道!

花飞雨让手下黑衣人暗地里找到了陆文轩,将一封书信射入房间,陆文轩得知曹应龙的真相之后,初时不敢置信,但结合这段时间自己观察体会来看,大皇子卫果真如信中所言,频繁在云州至燕京这条线上调动人马。

并且仔细一打探,竟真的如心中所言,大皇子卫为曹应龙的人头悬赏了极高的花红,这一切都从旁印证了这封书信的真实性。陆文轩不敢怠慢,即刻将书信和自己的猜测禀告了自己的师傅颜真道,方才有了后来颜真道于白苍天手中救下三人的经过,可谓险之又险。

“你这是在怪大姐未照顾好你商师傅吗?”

花飞雨宛然一笑,眉目间一缕春色荡漾,连雨柔薇这样的美人儿都立时有些自惭形秽。

商徵羽与子弃回到鸳衾凤枕楼中之后,立刻开始疗伤。

子弃还好,只是闭关沐浴药汤养伤,而商徵羽就有些麻烦了,因为冥罗杀道劲被强行抽离而导致浑身经脉尽数受创,也不知他是如何顶着这般剧烈的痛苦与二人走回鸳衾凤枕楼的。

他刚刚踏入房中,便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当即盘坐在地开始调动残余的逍遥天岚经劲进行自我调养,此刻三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

有完功,雨柔薇也越发心急。

“柔薇啊,大姐有句话想送给你,如果你能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权当姐姐什么都没说。”

“大姐你说。”

虽然同为人间绝色,但面对花飞雨,雨柔薇总感觉自己相形见绌。思前想后却始终不解。自己修炼媚功,又自带幻香,为何总没有大姐那般的浑然天成。

是了,大姐的美,便是浑然天成,胜过一切后天修饰。

“柔薇,你资质上佳,天生丽质,有大好的东西可以追求,为何要心系于你商师傅一人身上?你可知男人都是世间最不可信的东西,沉醉其中,最后伤的都是我们女人。”

“大姐,柔薇没有……”

雨柔薇越说头越低,看的花飞雨一阵叹气。

“情之一字,最难言说,大姐也不劝你了,商徵羽并非无情人,但他有个心结,若是你能替她解开或许还能有个好结果,如果不能……”

“大姐,你所说心结,可是那苏雪音苏仙子?”

花飞雨浅笑间翩然起身,未有雨柔薇那般的香风阵阵,却在婀娜摇曳间散发出无比的娇柔。

“除了她,还能有何人?”

“大姐,你天下之事无所不晓,一定知道商师傅过去的事情,能和柔薇说说吗?柔薇几次想要问商师傅,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你这小妮子,当真要听。”

花飞雨媚眼瞟了瞟雨柔薇,见得她满脸认真的表情,便也不再拿捏她,娓娓道来:

“阁主推断,当初白苍天早就发现了冥罗杀道的隐患,他刻意培养商徵羽,名为师徒父子,实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把商徵羽当成冥罗杀道的祭品。”

“商徵羽被白苍天暗算,灌入半甲子的冥罗杀道劲后被丢在山中等死,没成想却在机缘巧合下被苏雪音救了。”

“苏雪音为了救他,同他一起隐居于尧山山巅,传授他逍遥天岚经并日夜以笛声替他梳理经脉,二人早已密不可分,可千算万算,没算到那白苍天却找了回来,一番激斗之下二人哪里是冥皇的对手。”

“苏雪音中了白苍天一掌,气若游丝,而商徵羽绝望之际,抱着苏雪音跳下尧山,本意一

同赴死。结果自己命不该绝,被路过的阁主救了回来,这才加入了清风抚月阁。”

“原来,商师傅的过去竟时如此的坎坷。”

雨柔薇听得鼻间一阵酸楚,美目中都要掉下泪来。

“你这个痴儿,我和你说这些便是要告诉你,乘早对你商师傅死心吧,商徵羽经历此间种种,早已是心灰意冷,再不愿触碰男女之情,若不是阁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倾尽清风抚月阁全力为他疗伤续命,恐怕他早就四海遨游,做他的酒中浪荡客去了。”

雨柔薇心绪低沉,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大姐所言句句属实,可她只感到心头一阵酸楚,当即摇摇头道:

“就算如此,柔薇也愿意陪在商师傅左右。”

“哎,那便随你吧。”

花飞雨也不多说,她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轻言道:

“你在此好生照料他们二人,若是你商师傅醒来,便将这封书信交给她,此间详细说明了我做的所有安排,只希望他勿要怪我。”

“今夜之事大姐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极致,我们谁也没想到白苍天竟然会突然出现袭杀商师傅,如若不然商师傅早已顺利远遁,哪会有那么多凶险。大姐放心,商师傅一定能体谅大姐的用心良苦的。”

“哎,但愿吧。”

花飞雨深深凝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仿佛想要看透房间之内商徵羽此时的情况,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俗女子。

“子弃,大姐走了,你好生养伤,商徵羽,你若对我有怨气,便当面说出,别在那里避而不见,徒让柔薇看笑话。”

“还有,别怪柔薇向我打听你之前的事情,你明知柔薇的心意,却闪躲扭捏,徒徒耗费柔薇的大好年华,我花飞雨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般的男人!我今次便是要和你挑明,若是你真对柔薇有意,便大胆将她接纳,阁中人人都会祝福你们;若是无意,便不要再继续虚与委蛇,当断则断!”

语罢,花飞雨转身便离去,毫不拖泥带水,极尽潇洒,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凤凰。

雨柔薇听见大姐这一番替自己鸣不平的慷慨陈词,立时羞红了脸颊,怔怔的望着商徵羽的房门,不知如何是好。

第七十章 徵羽三拜敬佳人,青蔼对月泪长恨

“哎,大姐啊大姐,我商徵羽算是怕了你了。”

其实商徵羽确实如大姐所言,早已运功完毕,他待在房中,便是为了避而不见。

他虽在此间受伤,却并未将其怪罪到花飞雨头上,反而是有些感激的,谁能料到突然杀出的白苍天,当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不是大姐这一招扭转乾坤的,三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突闻雨柔薇向大姐开始打探自己的过去,商徵羽便长叹一声,以大姐的秉性,这般责备自己确是无话可说。

吱呀

商徵羽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长叹一声后起身,推开房门,便见到那满目娇羞的丽人站在自己门前,纤纤玉指交缠在手,都要被她拧成死结了。

“柔薇,你这又是何苦。”

商徵羽望着她,目中闪过一丝心疼,当初雨柔薇家道中落,被逼卖身葬父,险些被人贩子埋入青楼,是商徵羽将她救了下来,还替她安葬了亡夫的遗体。

机缘巧合下,雨柔薇被天香苑香主玲珑手唐心看中,暗里收做弟子,原以为此生不再会想见,没想到雨柔薇竟然自己找到清风抚月阁,并成为了阁中的一个杀手毒雨!

世事难料,岂能尽如人意啊。

“只要能日夜陪伴在商师傅身边,就是在苦柔薇也甘之如饴。”

雨柔薇款款拜下,满面娇红,她不敢抬头直面商徵羽,生怕至此以后商徵羽真的对她避而不见,她心头此刻反而有些暗自羞恼,为何大姐要将此间点破,不若让自己就这般好生待在商师傅身边,还可日夜相见。

“你这痴儿,哎。商某浑身上下无有半分好处,你到底是看上了哪点。”

“柔薇喜欢的,便是商师傅身上这股侠义肝胆的浩然正气。”

雨柔薇终于微微抬起了螓首,刚刚瞟见商徵羽的双目,便立刻有缩了回去,十指交缠得更紧了。

商徵羽看到雨柔薇这般模样,自知以她那恬淡的性子能说出此话已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若是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那便真的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柔薇,你且将手放下。”

说着,商徵羽上前一步,第一次握住了雨柔薇的柔荑,在她不知所措之间,一点点的将那交缠的十指分开,然后轻握在手中。

“商徵羽何德何能,能受佳人如此青睐。”

“柔薇,商徵羽自知自事,这体内的暗疾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夺去我性命,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在有生之年,商徵羽愿陪在你左右。

“柔薇心意,商徵羽愧领。”

说完,商徵羽拱手拜下。

雨柔薇心中原本就忐忑不安,此刻风云突转,更不知所措起来,听着商徵羽的娓娓诉说,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当那双手间的温热传来,才一下子将她唤醒,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

“商师傅。”

见得商徵羽拜下,她赶忙上前去扶,却被商徵羽婉拒。

“商徵羽这些年不识柔薇心意,冷落了佳人,这一拜不可免。”

说完,再行一拜。

“这一拜,是为今后与柔薇长伴左右,这一拜不可废。”

随即,再是一拜,而这一次,却是朝着花飞雨离去的方向。

“这一拜,是谢大姐提点,若没有大姐,商徵羽还不知何时才会醒悟,这一拜不可无。”

在商徵羽三拜之时,雨柔薇也同行三拜。此刻的她早已泪流满面,多年心愿一朝得偿,那般苦楚与幸福交杂的感觉,让她沉迷。

或许这便是自己一生所求了。

“早如此,何用我费那么多口舌!”

花飞雨原来并未走远,而是就等在门外,见得商徵羽总算不再扭捏,她莲步轻移进入房中,眉目间带着赞许之色看着二人,左手握着商徵羽,右手握着雨柔薇,娇笑道:

“今天真是我清风抚月阁大喜的日子,若不是此间不允许,当真是要替你二人大肆张罗庆祝一番。”

“大姐,如此这般……柔薇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是不要张扬了吧。”

雨柔薇再次垂首,连耳根都红了。

“大姐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子弃竟也站到了二人背后,他双手交叉于前胸,眼角扬起一个弧度,竟是难得的笑了。

“七弟,你就别在这捣乱了,算四哥求你行不行。”

看得出来商徵羽确实已经将雨柔薇接纳,连话语间都恢复了之前那般的潇洒快意,再无拘谨。

“此间事了,定是要为你二人操办一番,大姐做主了!”

花飞雨看着二人,打心眼里高兴,只不过目中幽幽闪过一丝愁绪,须臾而逝,场中无人得见。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各自先行歇息去吧。你们三人好生养伤,此乃当今第一要务。”

花飞雨勉励了三人几句,随即翩然而走,此刻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当好生休息一番。

“我继续回去疗伤。”

子弃虽说中了白苍天一掌,但当即就运功压下伤势,此刻哪还有半分受创的样子,他是在找个理由将时间留给二人吧。

商徵羽也不点破,看的子弃离开,他也轻轻将雨柔薇柔荑放下,缓声道:

“我体内尚有暗创,还需静养一番,柔薇切莫怪我。”

“商师傅你且先去,柔薇在此替你调理出一副药香,助你疗伤。”

“此刻,便不要在师傅师傅了叫了。”

说完,商徵羽轻拂过雨柔薇的发丝,潇洒一笑,回房疗伤去了。

雨柔薇满面娇秀,看着商徵羽离去,心里甜如蜜糖,只愿此刻天长地久,再无其他。

“这两人,倒是有了个好结果。”

回到房间中的花飞雨并没有歇息,反而是坐在窗前,看着远方怔怔出神。

“郑屏翳啊郑屏翳,此刻你是安王的乘龙快婿,而我也成了两位皇子的金屋娇宠,此间变化,又有谁人可以预知。”

“当初你迎娶寿安郡主之时,青蔼曾彻夜痛哭,恨不得以泪洗面,但此刻青蔼却看开了,敢问世间谁人没有自己的命运。”

“你立无上之志,毛遂自荐要去云州作那戍守边关驱逐虍虏的靖平侯,青蔼不怪你;你为了获得安王支持,迎娶寿安郡主负青蔼一片芳心,青蔼也不怪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沈家被人诬陷之际离开青蔼北上,抛下青蔼独自一人面对这狰狞险恶的人心!”

“我沈家上下一百七十八口人,如今就剩下青蔼一人。这些年青蔼经历了多少,你根本无从想象,若是你当初也能像商徵羽这般果决,将青蔼一并带走,青蔼哪怕是立时赴死也心甘情愿。可惜,你没有。”

“青蔼恨过,怨过,而此刻这一切已尽皆消亡。”

花飞雨脸上露出一种疯狂般的决绝,她遥望北方。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她心心念念一辈子也忘却不了的人,一个置她于不顾也要北上一展抱负的人,一个负心人,却也是大魏的中流砥柱。

“呵呵,你既要护佑大魏江山,青蔼就偏要逆天而行!哪管身后洪水滔天、遗臭万年,青蔼也无悔!”

“郑屏翳,你自去保家卫国,青蔼自去祸乱天下,从此你我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花飞雨向北遥望,目光决绝。

清冷的月光洒下,照在燕京,也照在遥远的云州。

一个威武的身影站在城头,身披金甲,对南而望。

第七十一章 云州之危

云州,金翎城

只见一个身穿精甲的传令兵策马而行,来到城中一处侯府前翻身下马宅院,大门上的牌匾处写着斗大的几个字:

靖平侯府!

只见此人一路通关直奔后院的书房,无人阻拦,这是靖平侯来到金翎城后所下的第一道命令:

但凡军情,无论大小,皆可不必通传,直接上报于他。

“报郑大人,北域军情!”

只见侯府书房之内,一个英伟男子站在沙盘前方,正在推演战局,只见其上双方人马犬牙交错,正杀得难解难分!

“念!”

话语间自带一股威严,男子头也不抬,伸手拔出沙盘上一杆小旗,将其挪入战场深处!

“报,北域狼王率领八万人马,于三日前强攻固水关,丁成将军死战不退,三千守军全军覆没!现狼王挟虎狼之势,已前往仓卢,仓卢告急!”

男子手上一顿,随即再次将沙盘中一面红方旗帜拔了起来,却没有插入沙盘任何一处,而是立时在手中捏的粉碎!

“传我军令,让定远城守将成陌何亲率一万精兵援救仓卢,以缓解仓卢之危。十五日后我会亲率五万大军赶赴仓卢,与狼王决一死战!”

“是!”

传令兵飞速而去,男子看着沙盘中犬牙交错的战局,心头突然泛起一股无力。

“纵使郑屏翳竭尽全力,也只能暂且保住云州不失,皇上啊,您到底何时才会发兵来救。”

这名男子,竟就是花飞雨心心念念的云州少帅,靖平侯郑屏翳!

“听闻天子病危,朝堂上人心浮动,大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那边恐怕也不得安宁,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郑屏翳坐回身后的木椅之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回想起半月前那次危机,现在还心有余悸。

遂末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敢勾结北域狼王,出卖定远、仓卢两座城池,意图分裂云州自立为王!若不是恰巧被人撞破,还不知会在云州引发多大的危机呢!

但现在也只是暂缓了危机,遂末在前期将

定远、仓卢两座城池的布防图作为定金交给了狼王,此刻狼王正依照着此布防图围困仓卢,形式依旧岌岌可危。

十七日前,靖平侯府书房。

“你等先行下去,这次遂末被调离,是他咎由自取,你等不要有过多的想法,回去各自安抚一番不下,不要引起什么事端。”

“是,属下告退。”

各级武将谋士各自告退,郑屏翳独自一人立在窗前,远眺南方,这是他平日里空闲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那个方向是燕京,而燕京有一个让他朝思暮想有心怀歉疚的的人。

“青蔼,不知你现在近况可好。”

郑屏翳轻叹,他不是没有尝试解救过沈青霭,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都被已安王尽数拦下,只在时候才告诉他了沈家处理的结果,并留下了一句话:

“若是你真想安安稳稳在云州做你的护国少帅,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沾染其他。”

安王是欣赏郑屏翳的,欣赏他的胆识、谋略和国之大义。郑家也是大魏国屈指可数的一个大家族,绝对是个实力雄厚的盟友,所以安王才将自己的女儿寿安郡主下家给了郑屏翳,并在朝中替他打点好了一切,只需他走马上任,便可坐拥整个云州。

郑屏翳唯一让安王不满的,或者说唯一的缺点,便是与沈家的沈青霭有所瓜葛,二人由长辈指腹为婚,并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沈家牵扯到“魏书一案”,哪里还轮得到他女儿寿安郡主。

一道冷风刮过,房间中明亮的烛火突然熄灭,郑屏翳立时警觉,刚要呼喊,却突地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剑柄已顶上他的腰间!

“别动!”

“你是谁!”

郑屏翳并不慌乱,相反,他觉得对方并不想杀他,因为他虽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着浓重的杀气,但这杀气只是弥散在周围,并不是指向自己。

“在下奉命来给靖平侯送礼。”

此人刚说完,房中的蜡烛突然再次被人点燃,只见他的书桌之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锦盒,不知其中是何物。

“你

到底是何人。”

郑屏翳站立于原地不动,并没有立时去拆解锦盒,也没有回头,他在等待这个神秘人自己的解释。

神秘人也不言语,剑柄贴着郑屏翳后腰将他向前一推,脚下片刻间便同郑屏翳拉开距离。郑屏翳立刻转身,但还是慢了半拍,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间窗口一跃而出,待他追到窗前,却再也没了人影。

“到底是何人。”

郑屏翳心中暗自思索,却得不出个所以然,缓步走到书桌旁,看着那个锦盒,悄悄将其打开,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遂末!”

郑屏翳惊呼出声!

只见遂末的头颅上还附带了一封染血的书信,郑屏翳小心将书信开启,却立时被里面的内容震撼。

只见里面详细列举了遂末的数宗大罪,除了向北域狼王出卖各种情报和城防布局,自己刚入云州之时发生的怀康之役竟然也是其一手主导,差点让郑屏翳命归西天!

这还罢了,遂末竟然还包藏祸心,意图勾结北域自立为王!如此罪恶滔天之人,真当是该杀!

郑屏翳当场就被下出了一身冷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封书信良久良久,并没有立时相信这封信中所说的一切。

“来人!”

郑屏翳将遂末的人头盖上,唤来守卫。

“让穆云天将军前来见我,记住,让他暗中前来,不要告知其他人。”

“是!”

……

调查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并不是与书信上有所出入,而是几乎一模一样!并且不久之后就从定威城传来消息,有人在遂末的贴身腰带之中发现遂末私通北域狼王的证据,铁证如山。

郑屏翳立刻着手开始应对危机,防备北域狼王的南下入侵,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北域狼王的八万铁骑已然攻破固水关,将仓卢城团团围住。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提防,才让仓卢没有第一时间被人攻破。

只是尚有一点疑问一直在郑屏翳心头徘徊不去。

之前送信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势力,他们有事如何行事的呢。

第七十二章 归还青竹酒筒

“曹大哥既然已经进入皇宫,怎么迟迟还不见动静,莫非这皇上老眼昏花,当真是连忠奸都分不清了?”

“商大哥,你小点声……”

雨柔薇看着周围的人流,恨不得赶紧用玉手将商徵羽的嘴巴捂住。

三人这段时身上伤情已经稳固,就连受伤颇为严重的商徵羽此刻也好了大半。索性闲来无事,商徵羽同雨柔薇白天便日日在城里畅游玩耍,好不惬意,倒是子弃并没有跟随二人,而是始终在楼中闭关修炼。

以商徵羽的话说,子弃生而要强,原以为白苍天只是随手一击,自己定能接下,谁知却兵败如山倒,差点身死,当真是被刺激到了。

“白苍天那个老贼,比我们三人加起来的岁数还大,输给他不丢人。”

商徵羽每日在雨柔薇调制的熏香中调理经脉,此刻只感觉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轻盈,或许真的是缺少了冥罗杀道劲的缘故,整个人也变得比往日更加阳光起来,让雨柔薇越发的高兴。

“哦,真是遇见熟人了。”

商徵羽一声大笑,只见一个背负宝剑的剑客向他走来,头发简单的梳于身后,剑鞘上着细密坚硬的蛇鳞,不是那陆文轩还会有何人。

那晚之后,陆文轩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这才发现去大皇子王府行刺的并非商徵羽,而是白苍天的义子林慕寒,这又让颜真道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将陆文轩训斥了一番,说他忠奸不分善恶不明,让他好生郁闷。

“陆兄,你我是不打不相识啊。”

商徵羽自然不会在意自己与陆文轩的误会,当即对着前方拱拱手,陆文轩也拱手回礼。

“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青竹酒筒,那次误把商兄当成刺客,给商兄带来了诸多麻烦,还望勿怪。”

“小事,不过你帮我把那无面揍了一顿,倒是让我相当爽快,哈哈哈哈!”

商徵羽接过青竹酒筒,只见酒筒中原有的美酒已然换成了另一种燕京当地的铜雀酒,再非之前的杏酒了。

“莫非,是颜真道前辈一时念动

,将晚辈的酒给喝了?你才会换了一种酒赔给我?”

商徵羽是无心之问,但陆文轩立刻有些脸红。

“师傅他老人家平日就只有这点爱好,陆文轩惭愧,惭愧。”

还真是被颜真道前辈给喝了,他有这么馋酒吗?

商徵羽和雨柔立时面面相觑。“颜真道前辈是返璞归真,况且还救过我们三人性命,商某怎会怪罪,只不过商某有一疑问,还望陆兄解惑。”

“颜真道前辈贵为天下第一剑,又手握御赐的九龙剑,在这燕京竟然找不到酒喝?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陆文轩听到这里,面露苦笑。“师傅在人前从愿不喝酒,这与他少时的经历有关。但其实他老人家酒瘾大得很,每次都是着我偷偷买酒然后偷偷带进皇宫,想必商兄也知道皇宫查的很严,所以……”

“所以前辈每次都不得痛快畅饮,我说的可对?”

商徵羽太了解这种感觉了,若是酒虫造反之时自己却无酒可饮,那般感受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陆大哥若是无有公事要处理,不如和我二人去酒楼中坐一坐吧,索性我们也无甚要事。”

雨柔薇见得二人在路边攀谈,陆文轩的一身官员打扮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遂柔声提醒道。

“不了,陆某此来就是为了归还青竹酒筒,此间事了,陆某也要忙去了。”

说完,对着二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这个陆文轩倒是一身浩然正气,不愧是仁剑前辈弟子。”

见得陆文轩走远,二人继续沿街道向前走去。

“商大哥,大姐曾得到过消息,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无面似乎就在那天夜里与陆文轩交了手,被他一剑上了肩甲骨,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这么厉害?”

商徵羽有些惊讶。

雨柔薇是特意向大姐打探了一番无面的消息,不光是因为无面在那天夜里没有出现,更重要的是无面与商徵羽有仇,此次过来,恐怕真正的目标就是商徵羽!

“那个家伙颇为

难缠,仁剑前辈虽然已放出话去,但他还真就未必因此离开了燕京,不好说,不好说啊。”

来人走过一个小摊位,上面插着鲜红可口的糖葫芦,看得让人食指大动。

“柔薇,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我买给你。”

说完商徵羽便走上前去与老板攀谈起来。

原来商师傅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连这般小事都记在心里。

想到这里,雨柔薇心中顿时一阵甜蜜。

“闪开闪开!安王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高声呼喝,一只队伍从远处行来,前方六名骑着高头大马精甲卫士开道,身后是一众仆从以及一架华贵马车,其内坐着的应当就是那安王了,端的是好威风。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雨柔薇站在一旁,自然听到了商徵羽的话,只见他顺着商徵羽的目光,便看到那马车之中有一个绝色女子,正与安王对面而坐。

看得出来安王对于此女子非常在意,甚至有些与她平起平坐,能让一位大魏朝掌控实权的王爷也如此,此人的身份想必绝不一般了。

“此人名唤纳兰姝,是雪云国国主的女儿,之前在我与他曾见过一次。”

商徵羽将手中糖葫芦递给雨柔薇,笑着向她言说道。

“如此丽人,商大哥可有动心?”

女人当真敏感,商徵羽笑了笑,食指在雨柔薇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一弹,道:

“让你胡思乱想。”

“嘻嘻!”

雨柔薇咬下一口山楂,只觉得满嘴香甜,整个人都要化开一般。

“嗯!那是什么”

商徵羽突然在人群中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波动,他眉头微皱,环顾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要知道他的逍遥天岚经是正宗的道家功法,讲究天人合一气机交感,虽然商徵羽远未达到此种程度,但却能敏感的觉察到周围常人无法感受的细微变化。

第七十三章 敢动商某的女人?!

商徵羽心头始终有些异样的感觉,道家心法修炼到高深处便会极大的增加六识的敏锐程度,商徵羽之前并未有如此,是因为他将大部分逍遥天岚经内力都用于压制冥罗杀道劲去了,此刻解放出来,立时让他察觉到了不同。

“有一丝气机一直游离在安王身上,不知是何意,不行,柔薇,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见得商徵羽就要再度向马车靠近,雨柔薇立刻就将他拉了回来。

“商大哥,你现在旧伤未愈,不能冒险,还是柔薇去吧。”

“一同去吧。”

二人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只见前方人流纷纷给这列队伍让道,一路畅通无阻,不多会已行至二人身边。

就在这时,街道两旁突然响起数道破空之声!九名面具刺客竟从四面八方向安王的座驾突袭而去!

其中一面覆龙形面具的刺客身形最快!只见他手上一抖,数十道寒芒骤然间射出,笼罩整个车身!厚实的马车隔板竟如纸一般被一透而过!

“果然有埋伏!”

商徵羽并未立即出手,而是随着慌乱的人流带着雨柔薇向后退去。

“先退,还未完,那个气机的主人还未现身!”

商徵羽同雨柔薇拐进街角,安王的座驾此刻被九名面具人轮番攻打,虽然有哪些近前侍卫拼死相护,但双方个人修为差距悬殊,安王一方竟出现了丝丝颓败之相!

突然,商徵羽感觉到那一丝气机猛地一颤,如百流汇海一般骤然向安王所在凝聚而去!此刻终于爆发出了澎湃的杀意,让人如坠深渊!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发出一道宛若龙吟的剑鸣,直指安王而去!

“那人动手了!”

商徵羽刚要有所动作,却身形突然一顿。

“小姑娘,还要糖葫芦吗?第二串可以便宜卖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板。

“谢谢,不必(了)……”

“柔薇速退!”

商徵羽一把

拽着雨柔薇暴退,只见二人原本站立的青石地面上突然仿佛沸腾一般,冒起白烟,还发出丝丝的声响。

“毒!”

雨柔薇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不是商大哥一把将她拉开,说不定此刻的她已然香消玉殒了!

“诸位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二人去路?”

商徵羽面色微变,因为在他身后再度出现了一个头戴虎头面具的中年男子,竟然同这个老板一块将二人堵在了这个巷子里,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们去营救安王!

“我劝你们不要妄动,只要阁下在此间静立一炷香,我二人便不会为难你们,如此可好?”

“一炷香?恐怕那时候安王已死,那些围剿安王的刺客便会立时冲着我们来了吧!”

同为杀手,这些路数雨柔薇怎可能不知!二人背靠背站定,商徵羽悄然对雨柔薇低语:

“我们突围出去,与安王回合!”

走就走,二人瞬间同时向巷口杀奔过去。

“看你能否拦得住我二人吧!”

商徵羽身上爆出一股凌厉气势,少了冥罗杀道劲的掣肘,商徵羽的逍遥天岚经劲变得更加的纯粹,所挟罡风凝聚在掌心,虽没有了之前一掌击出狂风大作的威势,但威力却更上一层楼!

“哼,不知死活!”

虎面刺客丝毫不惧,右手一拍背后钢枪,立时将其螺旋状射出,双手紧跟而上握于枪柄,直指商徵羽而去!

“且看谁不知死活!”

只此一下,商徵羽便看出了虎面刺客的功力,虽然已算不错,但和自己比起来还是稍有差距。

可惜自己此时还有伤在身,否则必一击而定!

“你的对手是我!”

雨柔薇并没有通商徵羽一块攻向虎面刺客,而是始终提防着那个不明实力的糖葫芦老板。

以毒攻毒,再好不过!

“可惜了一个人间尤物啊。”

糖葫芦老板惋惜一叹,交叉收在袖子里的双手瞬间向前挥洒,只见无处白色雾气在空其中翻腾,借着掌风迅速向雨柔薇笼罩而去!

“如此

粗浅手段,是否太小看我了?”

雨柔薇冷笑一声,当即劲流转全身,顿时散发出一阵浓烈的处子香气,丝丝缕缕泛着淡淡微甜,仿佛迷幻一般,白色雾气飞临其身,却半点作用都无!

“天香秘典!百毒不侵!你是天香苑的人!”

糖葫芦老板脸上霎时间变了颜色,要说天下毒之一术,天香苑不说傲视群雄也当稳稳处于三甲之列,特别是天香秘典修炼有成之后,寻常毒物在不可伤其分毫,端的是天下毒修的克星!

“软骨化劲散,此等卑劣手段你竟敢向被姑娘使用,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软骨化劲散重者不会有丝毫损伤,却会在一日之内身体提不起半分气力,但却意识清明,是采花贼们最喜使用的一种手段。

见糖葫芦老板竟然对自己有这种龌龊想法,而且是在商大哥面前,雨柔薇当即大怒!再不顾忌,手段劈头盖脸的就像对方招呼过去!

“柔薇,不用留活口!若是不敌,等我腾出手来便替你将他挫骨扬灰!”

商徵羽也怒了,自己的女人被当面羞辱,怎可善罢甘休!手上劲道再次翻腾,连连攻出三掌,俱拍在那虎面刺客的枪身之上,劲道刚猛,一时间竟让虎面刺客握之不住!

“你们到底是何人!”

虎面刺客和糖葫芦老板大惊失色,原以为抓到的只是一对江湖野鸳鸯,没想到却如此难缠!若不是身后还有围剿安王的九位高手,二人早就脚底抹油了。

“该死!”

糖葫芦老板此刻的心情极度憋屈!手上最为擅长的毒功对雨柔薇这一身天香秘典尽数破去,反而还要时时小心雨柔薇的诸般手段。雨柔薇此刻攻势如雨,又是三道寒芒从指尖飞出,竟划出三道弧线将糖葫芦老板前后腾挪的区域尽数封锁,端的是诡异莫名!

“暗三绝!归返!”

糖葫芦老板心头微冷,天香秘典再加上明暗三绝,此人年纪轻轻便已精通天香苑的两大绝技,定是天香苑精心调教出来的高徒,自己决然抵挡不住。

第七十四章 生死之间

他瞥向虎面刺客那边,心下更是一沉,只见那比他功力还要高深几分的虎面刺客居然直接被商徵羽压着打,手中钢枪居然在对方连续不断的攻势下已然变形!

就在此时,商徵羽再度一记掌刀劈中虎面刺客右肩,只听咔吧一声,虎面刺客的右臂便再也太不起来了!

“撤,撤!”

虎面刺客赶忙飞退而去,商徵羽也不追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敢对柔薇居心不良,商某岂能容你!”

商徵羽撇下手上撤走的虎面刺客,纵身一跃而起,手中罡风凝聚从天而降!糖葫芦老板只感觉到周身被一股磅礴厚重的内劲镇在当场,竟无法立时脱身。

“虎头!救我!”

糖葫芦老板顿时慌了神,大叫一声,却只看见虎面刺客决绝的背影,当即心如死灰!

“上路吧!”

商徵羽心中对此人无半分怜悯,双掌齐齐压下,糖葫芦老板勉力举臂抗衡,却受不住着如山岳瀚海一般的重量,双臂齐齐碎裂,颓然倒地不复人形。

“走!”

商徵羽看了此人一眼,确定他再无生机,拉着雨柔薇便像安王的车驾赶去,雨柔薇此刻只觉得心中万般甜蜜,商大哥如此在意柔薇,二人今后定能不离不弃,长相厮守百年。

来到街上,此刻战局依然进入白热化,十之七八的精甲卫士已然被此刻击倒,连纳兰姝都已经被迫出手,正已以一人之力与三名刺客缠斗于一处,其中就有那名龙面男子!

但她嘴角带血,衣衫凌~乱,显然是受了伤。若不是陆文轩急急赶到挡住了功力最高的那个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恐怕安王已然被人夺去性命。

安王倒是淡定自若,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此刻被五名精甲卫士拱卫在中央,望着纷乱的战局,目光迥然。

“陆兄、纳兰莫怕,商徵羽来也!”

商徵羽再不犹豫,与雨柔薇跃入场中,雨柔薇立时冲向纳兰姝,香风阵阵,一掌逼退其中一人,与纳兰姝合为一处!而商徵羽已向陆文轩方向靠近,当即一掌封向斗笠男子!

龙面男子和

斗笠中年男士这十名刺客中~功力最高强之辈,必须要立时除掉他们!

……

“清风抚月阁,雨柔薇!”

雨柔薇简单一语算是同纳兰姝打过招呼,纳兰姝略略点头,二人背靠背与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倒也不落下风!

……

“商兄来的正好!”

陆文轩喜形于色,虽然他能与这斗笠男子斗得不相上下,但那些守卫的精甲卫士已然溃败,只要其他面具刺客腾出手来,安王危矣。

“陆兄,借你剑鞘一用!此人交给商某,你先行解决其他人,再来助我!”

“拿去!”

商徵羽跃至斗笠男子身前将他拦下,陆文轩再不迟疑,将蛇皮剑鞘丢给商徵羽后直奔其他几名面具刺客而去。

“真是找死!”

斗笠男子不知是何方人士,口音有些奇怪,商徵羽细细一想,突然长笑出生:

“原来阁下几位是北域虍虏人!难怪要袭杀安王!商某岂能让你们如愿!”

虍虏人!

场中众人纷纷大惊,连那些此刻都惊讶于商徵羽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手上动作一下子慢了半分。

“哼!”

斗笠男子已然怒不可揭,手中长剑划出道道剑光,竟然带出了丝丝北域大漠才有的苍茫气势!

“见识过我大漠飞剑!你便可以死了!”

斗笠男子语调坚毅,仿佛商徵羽已经是个死人。

商徵羽嘿嘿一笑,手中蛇皮剑鞘当真挥舞得有若灵蛇一般,不与剑锋硬撼,反而更像是皮鞭一般的与之颤抖起来,只听啪的一声,蛇皮剑鞘精准的击中了剑身,将这一记杀招打散!

“不过如此!”

商徵羽顺势欺身而上,单掌一记风云际会拍向斗笠男子腹部空挡,就要建功!

“岂会有这般容易破去!”

斗笠男子语调半点不慌,手中原本被蛇皮剑鞘弹偏的宝剑骤然间调转而回,原来这竟是一把柔弱如水的软剑!被斗笠男子隐藏多时,此刻才骤然发难!

“阁下好手段!”

商徵羽面色微寒,蛇

皮剑鞘已来不及当下剑锋,当即心中一狠,立时扑身而上,内劲在肩部凝聚,竟直直撞向了斗笠男子的前胸!

“你……”

没想到商徵羽竟然如此果决的欺身而来,斗笠男子顿时有些意外,他右臂横在胸前,只要争取片刻时间,剑锋就能倒转而回刺穿商徵羽心脏,到时候再看他如何逞凶!

商徵羽气贯全身,毫无花俏的与斗笠男子横在前胸的手臂撞上!

此刻就是争分夺秒,是斗笠男子的剑锋先将商徵羽钉死,还是商徵羽先行将手里男子的攻势击溃,一切尽在转瞬之间!

“咄”

切近的商徵羽突然大喝一声,一时间真气激荡冲击斗笠男子耳畔,斗笠男子只感觉自己刹那间头晕目眩,护身罡气竟然有丝丝松动之相,立时大惊失色!

“破!”

商徵羽等的就是此刻!身体猛地撞向斗笠男子,劲乘虚而入,立时将斗笠男子的护身罡气击溃!

一~泻~千~里,溃不成军!这就是斗笠男子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一股腥红在他喉咙里翻滚,终是忍受不住脱口而出,手中软剑上那股劲骤然一泄,倒飞而去,退了十几步后,以剑杵地方才站定!

“好!”

远处观战的安王忍不住大声叫好!只要这名首恶被诛,其他人自然会兵败如山倒,今日之危便会迎刃而解!

“阁下能潜藏至今,必定有着过人手段,待商某将你擒下!”

商徵羽劲气凝于己身,步步紧逼,未有半刻松懈,此人功力高强,若是逼得紧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便大大的不合算。

“商兄小心!”

陆文轩突然高声示警!只见原本与陆文轩缠斗的龙面刺客猛地与陆文轩对了一掌,却是假打真退!借着陆文轩的劲道直奔商徵羽而去,手中瞬间射~出寒星重重!

商徵羽此刻注意力全在那斗笠男子身上,片刻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身想要展开防御时却已经晚了,寒星已然临近!

第七十五章 焚香化血

“岂能让你们得逞!”

雨柔薇和纳兰姝此刻已然将三名刺客当场击毙,腾出手来的两人齐齐向龙面刺客奔来。

雨柔薇在龙面刺客射出寒星的同时也甩出了袖中的三角梭镖,只听空中爆发一阵叮叮的撞击声,十数枚角镖纷纷被雨柔薇击落,但仍有两记寒星成了漏网之鱼,虽然商徵羽勉力扫开了其中一枚,但另一枚还是命中了他的胸口,所挟罡气入体,竟出人意料的引动了商徵羽体内留下的暗创!

蹬蹬蹬

商徵羽倒退三步,嘴角溢血,龙面刺客顷刻间越过商徵羽,架起斗笠男子飞也似的离去,其他刺客也各自四散而逃,逃不掉的立刻服毒自尽,场中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咳咳,大意了……”

商徵羽此刻已在雨柔薇的帮助下压下体内涌动的气血,说实话那一镖其实对他伤害不大,但其内蕴藏的罡气却着实让他吃了暗亏。

“商兄不必自责,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我们还未必能坚持得了多久。”

陆文轩立刻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商徵羽口中,他是知晓商徵羽的内创有多严重,被白苍天强行抽取内力,若是平常人此时能下床走动就已是不易,商徵羽还能如此有些的在街上游玩,当真是异于常人啊。

“你便是商徵羽,今日之事,本王铭记在心。”

场中说话有如此威严的,除了那安王还能有谁。只见他在众侍卫的拱卫下从远处走来,头戴紫金冠,身披白鹭戏云纹袍,国字脸,双目炯炯,不怒自威,剑眉浓密,煞气横生,就是那右臂不太灵光,垂于身侧,听闻是年轻时拼着一腔热血带兵南征北战,最后再远征北域时被虍虏可汗一箭射中肩甲,从而落下了残疾,壮志未酬。否则,安王怎会如此欣赏郑屏翳,并全力助他去云州担任那驻守边疆的靖平侯!

“商徵羽(雨柔薇),见过安王。”

商徵羽二人对着安王长身拜下,安王微笑间微微点头。

此刻安王府以及京兆尹的援兵也赶来了,不过无甚大用,安王半分都没有搭

理那几个上前试图谄笑讨好的官员,径自走到阵亡的将是面前,表情哀伤。

“这些都是陪了我数年的老人,没想到却一朝西去。传我令,着此间的抚恤按照三倍标准发放,所有人的妻儿父母,我一并赡养之。”

“谨遵王命!”

侍卫长立时达到。

“这个安王,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可惜就是在壮年受了箭伤落下残疾,要不然也不会力荐与他同有报国之志的郑屏翳去戍卫边疆了。”

商徵羽小声同雨柔薇说着,却望见纳兰姝站在一旁,不断在自己和雨柔薇身上打量,目光闪烁。

“纳兰,好久不见。你的伤可有大碍?”

商徵羽很自然的走上前去,左手平伸,雨柔薇很是意会的将一袋泛着丝丝药香的锦囊交到商徵羽手中。

“这是柔薇精心调制的药粉,点燃后对运功疗伤有些效果,你试试,这与你们雪云国的常用药法颇为不同。”

纳兰姝很自然的将锦囊收到了腰间,丝毫也不拘泥,在北域人看来,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客气。

“如此好东西,能否也给陆某一些?”

陆文轩嘿嘿一笑走了过来,安王要体恤下属安排善后事宜,他们这几个人此时反倒是清闲了。

“那自然要给。”商徵羽哈哈一笑,让雨柔薇双手奉上锦囊。

“你们二人……”

纳兰姝终于问出了心头疑惑。

在雪云国,男主之间倒是经常一同出行,这也是他们相互间培养感情的方式之一。但纳兰姝来到中原时日也不短了,自然也了解了一些风俗习惯,在这里男女是很少同行的,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加上商徵羽和雨柔薇这般的琴瑟和谐,不由得她不多想。

“你怎么想便怎么认为吧,哈哈哈哈。”

商徵羽此话一说,倒是让雨柔薇娇羞一片,她暗自啐了一口,心里却因为商徵羽这句话不知如何甜蜜呢。

“那我该恭喜二位。江湖侠侣,羡煞旁人啊。”

“呵呵,陆兄说笑了。”

……

这刺杀事件一处,京兆尹自然脱不了关系,然商徵羽哪管得了那么多,此刻的他只感觉这次出手实在是太值了,因为

安王府窖藏的美酒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啊。

“哈哈哈哈,商少侠竟然是酒中豪杰,难怪我一见你便感觉到如此亲切,哈哈哈哈。”

“王爷客气,小的别无所长,就是贪恋这杯中之物,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南闯北饮尽这世间美酒,倒是让王爷笑话了。”

两人都是酒中豪客,再加上纳兰姝的酒量也是极其惊人,三人便在王府豪饮起来,有雨柔薇在一旁给王爷和商徵羽斟酒,倒也是赏心悦目。

陆文轩还有公务在身,早早的便回去复命了,商徵羽四人一直喝到了傍晚,却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来!柔薇,给王爷表演一番你的香道,以祝酒兴!”

商徵羽就算是海量,此刻也已然有些醉醺醺了,雨柔薇也不多言,起身对着安王微微作揖,便开始着手准备。

“哦?雨姑娘竟然还是香道高手?”

安王并非对香道一无所知,王府之中就经常会使用一些香薰,而且均是由香道大师调制而成,所以对于雨柔薇也并不在意,不过看这如此丽人在那里翩翩起舞,倒也是一处难得的风景。

“嗯,这股香气……”安王眉头舒展,若有所思。

他能够闻出此香里并没有毒物,而是纯粹由上百种药物调制而成。不多会安王突然感到身上有些许的酥麻,仔细一觉察,竟是自己那受伤的右肩!仿佛其中瘀滞的气血在一点点的贯通,这个念头一出,顿时间让他不敢置信,当时当天再度仔细体会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就连原本有些微醺的纳兰姝闻到这缕香气也突然转醒,她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气机的变化,美目频闪。

“商大哥,这个香就是你给我的这种吗?”

说完,纳兰姝拿出腰间的那个锦囊,二者确实十分相似。

“没错。”

商徵羽点点头

第七十六章 两情相悦终有时

“柔薇的香道独特,是因为这与她所修习的内功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寻常的香道大师并不能调制出她现在的这种效果。”

见得柔薇成功让安王与纳兰姝大吃一惊,商徵羽如同三伏天喝了冰窖的美酒一般舒爽。雨柔薇小心将点燃的香薰拿到桌前,闻到这浓厚的响起,安王此刻肩上的酥麻感更加强烈了。

“商少侠……”

安王刚想言语,却见商徵羽已率先开口。

“王爷让商徵羽品尝到如此多的美酒,商徵羽感激不尽。我会让柔薇留下一批主香原料和配方制法,之后王爷使用时只要按照方子自行搭配其他药物便可。”

“王爷为大魏劳碌半身,令人敬佩,却日夜受伤痛折磨。小人实在不忍。小小香药,就当是小人变向报效国家吧。”

说到这里,商徵羽起身下摆,连带着雨柔薇也款款拜下,见到这般场景,安王顿时感慨万千,亲自上前将二人扶起,不过眼眉扫过雨柔薇的时候略略一顿,仿佛有些深意。

“商徵羽,你真是让我对江湖中人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安王神色威严不改,却目中流露出一种喜悦。自大魏朝见过伊始,朝廷便一直致力于招揽江湖人士,但始终收效甚微。

最大的收获也就是天子亲赴昆仑,招来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但此后便再无建树,若是江湖中的能人异士能尽数为朝廷效力,何愁北域虍虏不灭啊!

“此香对本王非常重要,就不推辞了。不过本王占了大便宜,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王定竭力满足你!”

商徵羽哈哈一笑,拱手拜下,笑道:

“商徵羽一介草民,江湖游侠,事事皆率性而为之,安王不必挂在心上。”

安王再劝一句,见商徵羽心意已决,倒也不为难他,但心下立时对他又高看了几眼。

“商大哥的香也能给纳兰一份吗?我也想将其带回雪云国。”

虽说这里的民风偏软,没有北域的那股彪悍与强势,但各种传承却令她着迷。

“纳兰想要,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没有经过柔薇的特殊调制,即使是相同的原料药效也会打些折扣,不过凝神静气,活血通络的效果还是有的,不过切记不要传扬出去,仅仅使用时没有问题的。”

那多谢商大哥了。”

见商徵羽三两下就把自己的香道方子送了出去,雨柔薇不由得在腰间轻轻掐了商徵羽一下,但这也已经是雨柔薇做的做胆大妄为的事了。

“徵羽,我看你与纳兰颇为熟悉,莫非你们之前就已经认识?”

几人吃饱喝足,自然就开始攀谈起来。

“我与商大哥就是在燕京认识的,当时我被那白龙坛的人当成北域恶客,是商大哥帮我解围的。”

“什么解围,就是和你一块打出去罢了。”

商徵羽长笑一声,见得安王露出感情去的表情,遂把之前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纳兰,你怎么不直接来找王府我?要不哪会有这么多事端。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像你父王交代。”

安王板着脸,有些责怪纳兰姝的肆意妄为。

“纳兰明白了,卫叔叔,纳兰以后不会了。”

说完,还吐了吐舌头,逗得安王一时间哈哈大笑。

……

夜已深,俩人在安王的安排下暂住王府。

“商大哥,你说此次北域此刻大张旗鼓的来燕京行刺安王,究竟有何深意,柔薇百思不得其解。”

此间已然没人,商徵羽和雨柔薇在花园中慢步,听着稀疏的鸟叫声和潺潺的流水,好不惬意。

“这你不明白了吧,那遂末不是将云州边境定远、仓卢来座城池的城防图交给北域狼王做定金了吗?虽然遂末已死,但狼王必不会改变南下入侵的计划。”

“郑屏翳颇有手段,虽然攻坚不足,但稳守云州还是可以的,而安王正是郑屏翳最大的后盾,替他在燕京调度一切。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安王出事,再加上一些佞臣贼子从旁怂恿,云州的战事定会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竟然回牵连如此之广,柔薇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

雨柔薇听得越来越心惊,若是真让这些刺客得手,莫说云州失陷后悔如何,整个中原都将不得安宁。

“既如此,破坏了那些刺客的计划也已足够,安王有了提防,定不会再让人有机可乘,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替安王治病,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雨柔薇伴着月光而行,越发的清丽动人,商徵羽忍不住抬起食指轻轻挂了一下她的琼鼻,看着她那俏

皮的皱眉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随后又忽而安静下来,语气低沉。

“我与曹大哥这南下一路行来,曹大哥与我说起了许多事,我才知晓北域虍虏之凶悍,云、吉二州之艰难,安王此人年轻时立志要平定北域动乱,仅此一点便让商徵羽折服,此其一也。”

“曹大哥此次虽说进入皇宫,但前路未可知,而安王一直偏向于大皇子这边,虽说曹大哥也是北域护国将领出身,但难保安王这里不会有什么变数,我也是提前准备,此其二也。”

“这其三嘛,便是在纳兰姝身上。”

商徵羽顿了顿,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明亮的都有些刺眼。

“纳兰姝是雪云国国主的女儿,我从话语中依然听出,安王与那雪云国国主私交颇厚,此番把这个方子给安王,也是找个理由交好雪云国,我总在冥冥中有种直觉,解决虍虏之危的契机,便在雪云国身上。”

“真是的,我一介匹夫,日日潇洒放荡,操这家国天下的心作甚,真是自寻烦恼,哈哈哈哈。”

听得商徵羽自嘲的笑声,雨柔薇不言不语。商大哥真是为曹将军的事用尽了心里,以往洒脱不羁肆意来去的商大哥,又什么时候被这种人情世故牵绊过。

自己也无甚本事,只能尽心调制好香料,替商大哥多争取一分本钱。

不经意间,商徵羽抬起手,在雨柔薇诧异的目光中将其揽入怀中,芳兰妩媚,处子动人,娇香不语,情意深沉,更间得曲水流觞,泠泠作响,好一片静谧春光。

两人就这般在花园中静立,连原本嬉笑的家雀都仿佛乖巧了起来,深怕打破这片温柔的旖旎。

“商大哥……”

雨柔薇满目娇羞,好不动人。

“柔薇,跟着我苦了你了。”

“柔薇心甘情愿。”

商徵羽看着眼前这冰肌玉骨、媚眼含羞的绝代佳人,伸手拂过其鬓角秀发,鼻尖轻嗅着淡淡蕴香,闭上双眼,便这般推山倒海的吻了下去。

从此。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两情相悦终有时,前路崎岖未可知。

一夜暗香随风去,未尽相思欲语迟。

第七十七章 朝堂风云起

许久也未在人前露面的天子,今天终于早朝了。

天子病容犹在,但面色已然好了很多,虽然太医院的众人力劝天子此时不要过于劳累,但九五尊口一开,却再无人敢言语:

“哼!都已如此这般,要是朕再不出面,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吗!”

龙颜大怒,下方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大皇子卫一系尤其如此,面色惨然,如丧考妣,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好不再受着盛怒的天子威压的折磨。

“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平静之后,天子终于开口。

一时间山河震动,天地色变!

……

安王和纳兰姝此刻正在花园中慢步,赏花逗鸟,好不惬意。

“卫叔叔,今日不是大魏的天子早朝吗?您不用过去?”

纳兰姝多少也知道一点大魏的礼法,今天是天子三个月来第一次早朝,安王此刻不去上朝,其实是说不过去的。

“哈哈哈,皇兄知道我一直在家养病,也从不让我搭理朝堂之事,除非北域又有大批的虍虏人南下进犯,否则当是不会召见我的。”

“不过待得早朝结束,我还是要进攻一见皇兄的,礼法不可废。”

安王此刻心情大好,昨夜用了雨柔薇调制的熏香之后,虽然不可能立即药到病除,但也稍见成效,这一点让安王喜出望外。

“安王爷福寿安康。”

一大清早,商徵羽和雨柔薇就去面见了安王。

“徵羽、柔薇,你们替我调制的熏香确实让本王喜出望外啊,看来今后也少不了要让你们帮忙了。”

安王是行伍出身,看中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对那些等级制度反而不太在意,商徵羽和雨柔薇既然证明了自己的本事,那就有值得他拉拢的价值。

“王爷,不知府上可有专门调制熏香的香堂?所幸无事,我便让柔薇去调制一些,以待王爷使用。”

“如此甚好!”

安王对于商徵羽和雨柔薇的积极

态度非常满意,立时命人带雨柔薇去了炼香堂,只要任何雨柔薇需要的东西,无需经过他同意随时可以使用,这般大度让炼香堂豢养的那些香道大师们一个个无比汗颜。

“朝中,今天是要有大震动了吧。”

商徵羽想着,神色凝重。

天子早朝,天下震动!

平日里最为得势的大皇子卫,今日居然在朝堂之上被天子当面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而三皇子乘机禀报,北域大军压境,急需派兵增援,并毛遂自荐了自己的手下将军杜威。

天子听闻,当即将杜威擢升为平夷大将军,率十万精兵驰援云州,一时间让大皇子更是面无血色。

安王之所以支持大皇子,一个是因为长幼之别,第二个则是因为大皇子这些年一直把持着云、吉二州的边境防务,并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此刻平夷大将军一出,三皇子便能顺理成章的将手伸进云、吉二州!

但此刻他不敢有半句言语,因为父皇之前的话如滚滚雷霆,言犹在耳:

“若是你不愿在朝中任职,我便许你一州,逍遥快活去吧。”

鸳衾凤枕楼后院荷花池畔。

花飞雨听着手下黑衣人的禀告,眉眼含笑。

“终于算是变得有趣了。三皇子卫一定会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云州与大皇子卫争夺军权。不过我感觉三皇子在朝堂之上如此明显的举荐自己人,背后说不定就是天子授意。”

“皇帝他老人家想必也不想再看到大皇子一人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威胁自己的位置吧。”

花飞雨娇笑着,心情极好,素手握起一把饵料,向着前方池塘挥洒而去,引来无数锦鲤争相抢食,好不热闹。

“接下来,卫,你会怎么做呢?飞雨很是期待啊,呵呵呵呵。”

是夜,三皇子府上。

“哟,这是什么风能把皇兄大老远吹过来,快快请进,可别在外边冻坏了身子。”

此间已是深春,百花初绽,那里还会冻坏,但卫此刻顾不得三弟对自己的不敬,二话不说迈步就走

进了王府,二人并肩而行,却无甚言语,两方的文臣武将各自缀在二人身后。

这时就看出来两方人马的不同了,三皇子卫一方哥哥趾高气昂,眉目间的笑意掩饰不住,而大皇子卫这边则一个个沉默不语,再也不复之前肆意指点江山的傲慢模样。

“三弟,大哥此次便与你开门见山,你这次要如何才肯揭过此事,列出个章程来。”

“哟,皇兄如此说法,老三我可听不明白了,曹应龙虽说是在我手下谋事,但是进皇宫面见皇上为青云军平反可是他自己的主意,与我可没有半分关联啊。”

“三弟,你如此说法可太过荒诞了吧。”

卫的心头怒火噌的一下就窜起来老高,但看着老三那一副老神在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能无奈间强行压下。

“若没有你的策应,那曹应龙如何会进的去皇宫,大哥此次前来,已摆明了诚意,你若还是这般,可真是让人太过心寒了。”

说到心寒二字,卫的脸色已然阴云密布,三皇子卫知道到此便可,再不能进一步逼迫,长笑一声,优哉游哉的说道:

“大哥是爽快人,老三也不和你磨蹭了,我要一个吉州州牧的位置,至于云州我会自己让杜威去争取,你不得横加干涉,如何?”

“老三,胃口太大,恐怕你吃不下啊!”

只听咔嚓一声,大皇子右边的扶手已然被他捏碎,卫满脸愤怒之色,再也忍受不住,跳将起来,对着三皇子卫怒目圆瞪!

“皇兄何必如此,且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聊。”

卫也知道自己这一口咬下的肉确实有些大,不过他本就是故意为之。大皇子卫为了经营云、吉二州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那是他的老底子,由于安王的原因,他不得已让郑屏翳这个家伙统领的云州军事,但好在郑屏翳一心扑在北域上,并不会对他云州的布置有什么影响。

卫自然也知道此事,所以朝廷就算给了杜威一个平夷大将军,到了云州也一样要听从靖平侯的号令,所以他思前想后,将目标放在了临近的吉州。

第七十八章 商徵羽的担忧

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商谈的时候,商徵羽和雨柔薇已然回到了鸳衾凤枕楼。

“你们二人这次闹得动静可真大啊,安王将你们高规格请到王府,这全燕京城的人可都知道了。”

花飞雨迎了出来,满面春光,显然是心情极好。

“曹大哥的事情如何了?我们在安王的府上得不到消息,便急急回来了。”

商徵羽刚进门,便盯着花飞雨着急地询问结果。

只见花飞雨美眸瞟了他一眼,樱唇威起,红艳娇嫩,好不迷人。

“叫我一声大姐,我再告诉你。”

“大姐,你就告诉我和商大哥吧。”

雨柔薇乘势拉住了花飞雨的手臂晃了起来,嬉笑哀求。

“还是我们的柔薇乖巧可爱,商徵羽,你要是敢对柔薇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姐姐你说就说,扯柔薇干什么。”

雨柔薇娇笑着,面若桃花。

“就不逗你们了。今日早朝,龙颜大怒,将大皇子当庭训斥了一顿,期间的细节虽然不知,但曹将军的话天子定然是信了几分的,有次一点,曹将军的安危就应当无忧矣。”

“皇上命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会审,调出卷宗彻查此事,若是此间利用得好,大皇子一方定会受到重大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

“这便是阁主要达到的目的吗?”

商徵羽突然叹了一口气,让花飞雨和雨柔薇有些纳闷。

“我此次与王爷聊了很多,才知道那云、吉二州民生之艰难。大皇子有过在先,但再怎么说也把持了云、吉二州数年之久,若因此导致军心动荡,让北域虍虏有机可乘,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那依你之见,莫非就让那八千青云军含恨在关外做孤魂野鬼?你的曹大哥能愿意?青云军的九死一生苟活下来的将士们能答应?!”

花飞雨立时反驳,声声俱厉。

“若是按你这么说,那干脆让大皇子就此坐拥整个江山,再无半点纷争,岂不天下太平?可你看那大皇子的德行,他当得起这个天下之主吗!”

花飞雨越说越激动,甩开雨柔薇搀着的臂膀,青葱玉指指着商徵羽的鼻尖,冷笑道。

“你是一路护送曹应龙将军来到京城,一心要替他完成此心愿,此刻又是你在这因大皇子心生怜悯,商徵羽啊商徵羽,你可知万事没有两全其美的道理,若是让曹将军此次蒙受冤屈,就会有第二个李将军!第三个赵将军!到时候谁还会去抵御虍虏入侵,谁还会去保家卫国!”

商徵羽听着大姐连珠炮似的责问,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长叹一口气,伸手将大姐的手指压下,缓声道:

“商徵羽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可还是化不开胸中这股郁气。无论三皇子和大皇子此次谁胜谁负,苦的永远是云、吉二州的百姓,还有那些戍边将士。”

“大姐,容我缓缓,或许就好了。”

商徵羽看着早已空掉的青竹酒筒,默然一笑。

“大姐,酒在哪里?我去喝两杯。”

“哼!本来我是准备了好酒要与你们庆祝一番的,听你这么一说,没了!”

“大姐!”

雨柔薇看着把脸别过去怄气的与花飞雨,美眸不停的对商徵羽眨巴,商徵羽无法,对着花飞雨拱手拜下,赔笑道:

“大姐,是徵羽自己想差了,还望大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说得好听,楼里就属你商徵羽最不听大姐的话!”

花飞雨嘴里小声嘟囔着,虽然如此,但她知道以商徵羽的耳力定是能听得清的。雨柔薇在一旁捂嘴窃笑,那纤长的睫毛娇颤,可爱非常。

“大姐,商徵羽今后不敢了。”

说实话,商徵羽是楼中唯一一个敢顶撞花飞雨的人,但也正因为如此,花飞雨却对他格外看重。

老二黎雁雪奉命驻守洗心阁,痴迷武道,足不出户。

老三段逸飞主掌清风抚月阁,傲气冲天,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老五楚临虚游走在江湖之中,替清风抚月阁暗中做事,为人狠辣。

老六秦风主掌清风抚月阁各项俗事,处事圆滑,手段精妙

老七子弃主掌清风抚月阁

杀道,极少说话,但出则必杀。

以上五人,各有特点,却都被花飞雨的手腕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只有商徵羽除外。

“徵羽,我知道你心思不定,求的就是一个快意潇洒,但有时候世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恩仇难断,谁又能做到兼顾全局。阁主命我们如此,我们照做便是。”

“大姐教训的是。”

花飞雨素手轻轻将商徵羽扶起,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突然感觉原本来人的隔阂淡化了许多。

雨柔薇走上前取下商徵羽腰上的青竹酒筒,在二人面前晃了晃,娇笑道:

“商大哥,还喝不喝酒了?”

“喝,怎能不喝!哈哈哈哈。”

商徵羽的愁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三人当即向后堂走去,想必子弃在那里已然等得不耐烦了。

今夜的燕京,多少人畅快高歌,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

大皇子一行人悻悻的回到了王府。

此次谈判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进展,三皇子卫始终不松口,见没有了谈下去的必要,大皇子最终甩手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他的三弟一眼,目中满是恨意。

“殿下,此次三皇子如此跋扈,不就是因为曹应龙掌握在他手中吗,大不了老臣豁出性命,让手下死士将曹应龙杀死,定能解殿下之危。”

一个老臣思前想后,咬牙自荐到。

“现在已经晚了,那曹应龙言之有据,父皇已然命人开始调查,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定然会有结果。就算此刻曹应龙死了,除非将青云军进攻罗阳山的整个事件都瞒下来,否则谁也阻止不了。”

大皇子并非草包,三皇子如此处心积虑,他如何会在关键时刻犯这种粗浅的错误,没见原本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那两个高手都已然不见了踪影吗?定是被他派去了曹应龙身边,所谓的死士,其实毫无用处。

“莫非我们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另一老臣面露冷色,极度怨愤。

“不急,还有一个月,先等等吧。”

第七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

“哈哈哈哈,子弃,来来来,再陪你四哥喝几杯!”

坐上酒桌的商徵羽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被他忘却在脑后一般,就算是此间没有人能够陪他豪饮,他一个人长笑间也狂饮了十数斤美酒。雨柔薇一开始只是好言相劝,让他不要伤了身子,到后来干脆夺下他的酒碗,杏目圆瞪,好不容易才将他的酒瘾缓缓压下。

“嘿嘿,柔薇勿怪,你商大哥就这一个爱好,你今后还得多担待着点。”

不知道为何,花飞雨酒席期间最大的乐趣竟然转移到了雨柔薇身上,不断拿她调笑,弄得雨柔薇始终俏脸晕红。

“商大哥,柔薇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就不言语的子弃开口,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期间那股风情,若不是商徵羽和子弃都定力非凡,远非寻常之辈可比,恐怕当即都要出丑了。

“大姐,你真是个人家你祸害。”

商徵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花飞雨面前如此说话的人,在刚刚进入清风抚月阁的时候,两人就没少打仗。

“你大姐就是个祸害,我今后还要祸乱天下,你倒是来拦我呀,呵呵呵呵。”

花飞雨娇笑间,似醉非醉,似真非真。

“大姐要是祸乱天下,那我看这天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雨柔薇嘿嘿一笑,将酒杯举起,与花飞雨轻轻一碰。

“柔薇敬姐姐一杯。”

“好,柔薇的酒,大姐还是要喝的,至于某人的酒,就要看大姐的心情了。”

花飞雨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商徵羽,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姐,你看商大哥体内暗疾未愈,不知你可有何妙法良方?大姐最是聪明过人,一定能有意想不到的妙招吧。”

“你这小妮子,原来感情是为了这个。”

花飞雨手中香帕此刻已然染上了淡淡的酒香,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挂在那纤长的玉指之上荡来晃去,好不招摇。

“大姐最好了。”

雨柔薇这就要伸手去抢,双手却被花飞雨立时抬手摁下。只见他美眸转向商徵羽,眼神中充满了挑逗。

“商徵羽,你不会让一个柔薇女子替你出头吧,嗯?”

商徵羽见得如此这般,哪还不知道花飞雨已经替他找到了根治自己体内冥罗杀道劲的法子。只得长身而起,高

举双手作揖,道:

“大姐,商徵羽是服了,从此以后,大姐所命,商徵羽无不敢遵从。”

“这还差不多。”

雨柔薇取下玉指上的锦囊,好生将它放在雨柔薇手心。

“柔薇,你且拿着,要是商徵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便不必给他,让他干着急去。”

“大姐,商大哥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雨柔薇娇笑着立刻跑到了商徵羽身边,同他一起赶忙打开,看的花飞雨一阵摇头。

这个小妮子,当真是被她的商师傅吃得死死的了。

“大姐,这几句话有何作用?为何我看不明白?”

雨柔薇从锦囊中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却不是药方,更不是运功法门,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姐,多谢了。”

商徵羽看到这里却恍然大悟,再次向雨柔薇拱手作揖,姿态极度尊敬。

“以后再告诉你。”

商徵羽收好锦囊,回到桌旁,众人又是一番调笑。子弃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有一起饮酒的时候才会浅浅的小酌一口,连二位美人都不如,让商徵羽好一顿调笑。

此间明月,饱满圆润,所谓银盘白玉,不过如此。

大皇子卫坐在书房,愁云满面。

他不是不知道此刻的处境艰难,而是毫无办法。

此刻事情已然捅到了父皇那里,曹应龙的生死反而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就在卷宗的查验上。

若是以往,大皇子一声令下自然有人替他大点好这些事情,但各级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父皇下令彻查,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没有人再敢有所动作。

卫都有些怀疑,父皇这次大张旗鼓的斥责他,会不会是有了存心打压的念头。没见原本皇宫内院一些意图投靠自己,日夜溜须拍马的皇宫总管们此刻都开始逐渐疏远自己了吗,这就是明证。

“老师,卷宗的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哪怕就是销毁也可,只要查无实据,父皇也不能奈我何。

“哎,当下的情况,难,难啊。”

一名白须老者坐在下手直摇头。梁文道,大皇子的启蒙老师,原本是当朝宰相,现已辞官回家颐养天年,此刻大皇子馅于危难之间,不得已再次将老师请出。

“现在皇上盛怒,没有人敢顶风而上,这可是抄

家灭族的重罪,行不通,行不通。”

“那老师你倒是给弟子想个法子呀。”

卫已然急了,

三弟那边狮子大开口,若是真的将吉州给了他,再让他夺取了云州的部分军权,那双方的格局便会立刻掉转过来,这是大皇子肯定不愿意的。

“殿下,容老朽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或许他有办法。”

“哦,是何人?快快请他过来!”

卫一听便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梁老,那眼神就像是看见绝世美女一般!

“老朽这就请他进来。”

梁老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拄着拐杖站定,对着寂寥无人的天空喊了一句:

“老朋友,过来吧。”

只见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变没了动静,卫还有些奇怪,刚要上前询问老师,便被烛火摇曳间发现房中多了一个影子!

“谁!”

大皇子刚要呼喊,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怎么如此的细小,甚至连门口的老师都没有听到,他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慌忙间还想要继续叫喊,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大皇子殿下,何必如此慌张。”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失语的大皇子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衫,他喉结一动,顿时一道咕嘟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梁老半天没等到人,疑惑间回头,却看见一个年迈的身影早已安然落座,大皇子背向而里,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脸上全是惊惧的表情。

“老朋友,你看你,怎么把殿下吓成了这样。”

梁老这下不乐意了。赶忙将卫扶到座位上做好,见他沉浸在惊惧之中还未醒来,便告罪一声,用力在大皇子耳边一吼。

“啊啊啊!”

大皇子慌忙跳起,突然发现自己终于能再次发出声音,顾不得其他,就要大声唤来守卫。

“殿下还想失语吗?失语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个身影右手食指在膝盖上悠然的打着节拍,老神在在。

“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梁老赶忙制止了殿下的呼喝,他长舒一口气,不满的看了一眼老朋友,恭敬的向大皇子卫介绍道:

“我的这位老朋友就是清风抚月阁阁主”

“范阳阿!”

第八十章 范阳阿的手段

一场迷蒙一场雨,何况缀着这清冷的月光,更叫人寒凉。

商徵羽回到住所的房间内,在床头盘膝坐下,逍遥天岚经的劲顺着奇经十大正经十二大络游走一遍,当即感觉到身体暖了许多。

冥罗杀道的劲藏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不可能轻易去除,花飞雨给予的锦囊纸片上只有四个字:

不破不立!

或许其他人并不知这些有何意义,但在商徵羽看来,花飞雨一定通过某个途径洞悉了逍遥天岚经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正是破而后立!

既然无法将冥罗杀道的功力废掉或者逼出体外,那就将逍遥天岚经的功力散发到四肢百骸不再凝聚,形同废功。

但如此一来便可借助逍遥天岚经劲温养周身经脉,就仿佛是中医所言的扶正而后祛邪一般,将冥罗杀道那侵入经脉的病根一点点的拔出,融入到逍遥天岚经的劲之中,虽然此法疗效非常缓慢,但若真的有用,便可从一劳永逸。

商徵羽此刻做的,便是要散去部分逍遥天岚经的劲,试试效果。

“嗯……”

商徵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白烟蒸腾,嘴角不住抽动。

此间散功不是像以往那般将内径运转到身上某一处,而是彻底将其散去融入身体发肤之中,那种痛苦就和硬生生从体内剥离一块血肉一般,寻常人绝对难以忍耐,而且很容易伤到经脉,甚至走火入魔。

“商大哥……”

雨柔薇就坐在房中替商徵羽护法。见得商徵羽如此痛苦煎熬,雨柔薇不由得目露忧色,但她始终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呼”

一个时辰过去了,商徵羽送算收功,雨柔薇赶忙握起香帕上前替他擦拭额头汗珠,眼中几近要掉下泪来。

“柔薇,你平日里杀伐果断,怎么此刻却如此这般?商大哥只是散去些许功力,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徵羽感受了一番,果然,经脉虽然空虚,但却强韧了不少,说不定等强韧到了一定程度,真能将那冥罗杀道的劲逼出来呢。

“商大哥,真的有用?”

雨柔薇在眼角暗自一抹,听得商徵羽的话突然面露喜色。

“哪有这般快的,也就是可能有用而已,不过这段时间功力会下降许多,倒是要小心一些了。”

“柔薇寸步不离商大哥左右,定要保商大哥周全。”

“你呀。”

二人有调笑了

一阵,随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大皇子卫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既然此人功力高强又离自己如此之近,恐怕自己呼喊卫兵也不会有大用,索性便看开了。

“你就是那清风抚月阁的阁主?”

卫见得眼前这个年迈的老人,冷笑间发问。

正是这个老者命商徵羽带着曹应龙突破自己的重重围杀进入燕京,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但此刻又悄然来到府上说要替自己解围,这般的前后矛盾是在让人难以理解。

“范阳阿是我的老朋友,殿下大可放心。”

梁老似乎还不知道卫在顾虑着什么,依旧在试图拉近俩人的距离。

“哼,范阁主,你一手策划了这一切,今次又来我府上示威,究竟是有何目的!”

范阳阿并不在意卫的态度,依旧闭目养神,倒是梁老有些急迫,他看着范阳阿没有动静,不禁责问道:

“老朋友,你如此这般轻慢殿下,可是说不过去啊。”

“抱歉,我只是想要看看殿下的诚意。”

范阳阿终于开口,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随手一甩便恰好飞到了卫的桌上。

“既然殿下如此不耐,那边先看看范某的诚意如何?这封信里面记载了商徵羽从曹应龙身上打探来的所有情报,殿下可细细过目。”

卫将信将疑,随即打开书信,里面确实将一切情报都记载的事无巨细,包括曹应龙身怀一封有着百人血手印的血书的消息也被写在其中。

“原来如此,我说父皇怎么会听信曹应龙的一面之词!”

卫当即将书信狠狠拍在桌上,立时在茶桌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如此,范某便当做事殿下领情了。”

范阳阿所坐位置始终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卫脸上阴晴不定,倒是梁老对于老朋友的直爽很是满意。

“殿下,以我数十年对范阳阿的了解,他既敢登门,便一定有解决之道,我们不妨先听他一言。”

“好,范阁主,你且说说,如何替孤解决眼前危机。”

“呵呵呵,老夫自有手段,殿下不必着急,倒是殿下是否也该表露一番诚意,好让范某也提起点兴趣继续在这待下去。”

范阳阿的傲慢无礼让卫咬牙切齿,但他也知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范阁主,你说出个章程出来,孤定尽力满足于你。”

阴影中的范阳阿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大皇子

的话不甚满意。

“三皇子殿下的诚意可要比您足很多啊。”

说着,范阳阿又将另一封书信拿了出来,这次是手掌一托,信封便轻飘飘的飞到了卫的身前,尽显深厚功力。

卫一打开,让他下了一跳,竟然是三弟卫的亲笔!

看完内容,卫脸上面露诧异之色,老三竟然在信中明言要与他和解,并约好明日午时在望宁楼会面,这让他一头雾水,一个时辰前刚把自己羞辱一遍,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范阳阿也没有催促,只是不断地捋着胡须,怡然自得。

“范阁主,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不信,可自去向三皇子求证,只不过他怎么回答你,范某便不会知晓了。”

看着老神在在的范阳阿,大皇子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定。

“好,孤知晓了,不过我想范阁主好不容易来此一趟,应该不只是为老三跑腿的吧。”

听着卫此刻的话,范阳阿终于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用费太大力气,我清风抚月阁号称什么都敢买,什么都可卖,此次范某前来,便是要与殿下做个生意。”

卫未有言语,静待下文。

“范某有一法,可令二位殿下在此事上和解,具体详情,待得明日两位殿下齐至,范某会当面言明。三皇子殿下那边已然同意,此刻就看殿下这边的意思了。”

“既然老三同意,孤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老三给了你什么好处,孤照价给你便是。”

范阳阿哈哈大笑,当即向卫依江湖礼节拱拱手,却没有拜下。

“殿下快人快语,范某甚为满意,此间已晚,待得明日两位殿下到齐我们再行商议。”

说完,范阳阿捋须长笑,三步间便跨越数十丈,眨眼不见了踪影。

“老师,这范阳阿究竟是何来历。”

卫对今日之事只感觉一头雾水,再回想起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更是理不出半分头绪。

“范阳阿的确是个奇人,说实话我与他相交数十载,依然感觉这个人深不可测。”梁老笑答。“不过这个人有一点,就是他说话算数,这几十年还从未见他有过信口开河。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若殿下相信老朽,便去走上一趟吧。”

“孤自然是相信老师的。”

第八十一章 一指破道,人皇之威

大皇子府上。

天勾姥姥和常老分坐在卫左右,在他身后还有个面具人,只能从身材上看得出是男子,至于身上的功夫路数却半分也看不出来,单从那吐纳之间的气息来看,当是精通内家功夫的高手。

“既然三皇子殿下将地点定在了望宁楼,说不定便真的有了和解之意。殿下切莫着急,只要去了一问便知。”

常老及其徒弟坐在右侧,精神抖擞,但看着天勾姥姥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天勾姥姥自从见到白苍天之后,几乎就再也闭门不出。若不是卫这次派人来请,说不定她过几日便会返回不老山,颐养天年。

“此次前去,老三是一个方面,但那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却不得不防,虽然孤修为比不上在做二位,但眼里还是有的,那范阳阿在我看来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位,甚至犹有过之,二位不可小觑。”

“殿下放心,若是那范阳阿不识抬举,无需师傅出马,小人便立时斩了他,替殿下出气。”

黄口小儿。

天勾姥姥看着常老的徒弟如此托大,自然乐得清闲,心里暗自腹议一句,随即答道:

“殿下放心,有常老在,管那范阳阿妖法如何高强,也定会被常老力斩于剑下。”

常老听着这番恭维,很是高兴,连捻须的动作都潇洒了几分。

“那好,走吧。”

……

时值正午,今天是个艳阳天。

“皇兄,你可来了。今日卫可是包下了整栋望宁楼,只为专程款待皇兄啊。”

对于三弟这般的虚假逢迎,卫早已习惯。他不失礼数的同卫打了个招呼,瞥了一眼三皇子身后带着的手下,便并肩向楼内走去。

“皇兄此次还带着如此多的人手,还有常老亲临,莫非是如此不相信三弟?”

卫打打着哈哈,眼角却冒出精光。常老和天勾姥姥能来他自然不会奇怪,但那身穿铁衣的面具男子又是何人,卫竟让他紧跟在后,不得不让卫多想了些。

“三弟,你若是有些疑问不妨就说出来,无需左顾右盼。”

两人明争暗斗许久,卫的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卫。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卫并不意外,两人行到花园,各自在桌旁坐下,看着身边曲水流觞,娴静淡雅,倒是颇为适合二人在此谈判。

“二位皇子,老朽来迟,还望勿怪啊,哈哈哈哈。

声震楼宇,笑傲苍穹,正是此刻范阳阿的真实写照,两位皇子倒还好,但常老和天勾姥姥等一众身怀高深内功武林人士听着范阳阿的畅笑,只觉得气血翻腾,被逼运转劲对抗,一时间场中竟被劲充斥,刮起阵阵狂风。

卫和卫都惊讶于范阳阿这般惊人手段,竟一时忘了责备。看这范阳阿缓步走来,卫瞥了卫一眼,竟看出了对放眼中的凝重与惊讶。

莫非,三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范阳阿的手段?

卫不由得泛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老朽来迟,诸位久等了。”

范阳阿对二位殿下拱手作揖,但态度却是桀骜已极,某些人有心搅事,便立时借题发挥。

“范阳阿,你如此怠慢两位殿下,是何道理?若不给出一番满意答复,说不得常某要好好教教你如何行君臣之礼了!”

有意思,常老竟然先行挑事!

卫心中暗喜。

“哈哈,你就是常言今吧。范某就在此,且看你如何教我?”

范阳阿漠然一笑,当即面向两位殿下款款而坐,竟视常老于无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常某就得罪了!”

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常老不便出剑,但见他手捏一剑指,在身前一划,凝成了一轮剑圈,其上剑气纵横交错,竟然在空气中划出了肉眼可见的道道剑痕,端的骇人!

常老将剑圈平平推出,“还请范兄指教!”

“指教不敢当,一点足以。”

范阳阿依旧正眼都不瞧一下那常言今,左手伸出食指在空中一点,只见一指尖为中心,不断于空气中扩散出道道波纹,竟与飘来的剑圈对抗且不落下风!

“范兄好手段。”

常老见此更是勃然大怒,手上劲道再起,又是俩个剑圈凝出,一左一右攻向范阳阿,又急又猛。

这是已经动了杀心!

“期间风光正好,何必打打杀杀。”

只见范阳阿再次伸出两指,在空气中不断拨动,仿佛临空抚琴一般,柔中带刚,意境悠远,竟让人仿佛真能听出道道琴瑟之音。密集的波纹扩散,不仅让剑圈再无寸进,而且隐隐还有压制之势,让剑圈中的剑气变得愈发狂暴,就要控制不住!

“好一个范阳阿!”

常老大骇,若是剑圈爆开,且不说其他人,若是冲撞了两位殿下,那可是滔天大罪!但他有不甘心就此收回,心头一横,双手再度掐起剑诀在空中一划

“三才归元,一剑破天!”

只见三个剑圈于空中竟立时合并到一处,凝成了一道粗大的剑气,骤然向范阳阿射出,当即破开了道道指尖波纹,与范阳阿的食指撞倒了一处!

“常言今,你到头来还是没能洗掉那身戾气,也难怪你堪不破那最后一关!”

范阳阿终于正眼看向常老,二人四目相对,常老立时感觉到一股如渊如海般的气势将他吞没,自己仿佛是一叶扁舟,在狂风骇浪中翻腾起伏,随时都会被淹没,他终是忍受不住,大吼一声将剑气全力斩出,妄图破开这片汹涌波涛,杀出一片坦荡通途!

可是一剑断海,当真是痴人说梦。

常老只觉得自己的剑气没入了波涛之中,须臾间便没了踪影,那如山岳一般的骇浪当即将自己淹没,不能呼吸,不能自已,只能被暗流卷走,葬身海底。

哗!

常老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蹬蹬蹬的退了三步,头发散乱,仰天而望,目光空洞,心如死灰。

两相较技,伤的是身体发肤。

内力拼斗,伤的是经脉气血。

而常老此刻,伤的却是武者的根本。

道心!

“师傅!”

常老的那个徒弟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却突闻自己的师傅发出了痴傻一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范阳阿,你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常老在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自己的徒弟,并从背后拔出了陪伴他数十年的宵尘剑,就要再行搏杀。

“常言今,你放肆!”

一声雷霆大吼,立时让常老清醒过来,只见大皇子卫已然长身而起,面带怒色,竟已然带上几分人皇之怒的威严,这才是让常言今能瞬间转醒的根本原因!

皇兄他竟然已经开始积累人皇之威了!

卫心中顿时一阵羞恼,自己又落后了一步,竟然又落后了一步!

“大皇子殿下,范阳阿有罪。”

此番,范阳阿倒是很陈恳的做了一番道歉,卫挥手叫来随行侍卫。

“常言今冲撞三弟,罪大恶极,念在事发突然,先带下去,再行发落。”

“是!”

事发之后,天勾姥姥等一批武林好手早已被范阳阿的手段镇住,再不敢造次;而卫和卫也不言语,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风云突变

“二位殿下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再次欣赏风景的吧。”

众人都不言语,反而是着一切的罪魁祸首范阳阿先行发话。

卫现在还有些恼,范阳阿先是夜闯王府,后又将常老打伤,简直是罪大恶极,此刻竟然半分不知悔改,还如此我行我素,当真是可恶已极。

“范阁主,你叫我们今次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孤和三弟每天都有许多要事,可不像你们这般悠闲。”

听皇兄念到了自己,卫也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场中。

“不错,范阁主你赶紧将那件事详细说来,我们也好再行商议。”

范阳阿微微一笑。

“还请二位殿下屏退左右,在下将要说的事恐怕二位殿下也不希望旁人知晓。”

“你们先行下去。”

见得二位皇子照做,范阳阿这才缓缓道来。

“清风抚月阁别无所长,也就是喜欢天南地北的打探消息,无意中或许了一些朝廷**,还望二位皇子勿怪。”

说完一顿,特意看了二位皇子一眼,面露得色。

“大皇子殿下经营云、吉二州多年,早已是固若金汤,而若不出范某的所料,三皇子殿下定是想用这次机会将自己的势力伸向吉州,二位殿下此刻这般胶着,便是为了着吉州归属,不知范阳阿所言可对?”

“你敢探听朝廷机要!此心当诛!”

卫立时暴起!但他心中实则是惊怒交加!如此机密之事,当时在场之人只有自己和三弟,莫非是三弟暗中透露的消息?!

“皇兄勿怪,且听范阳阿说完。”

卫这算是变向的承认了。他抬手按下暴起的皇兄,面色竟显出一丝忧虑。

“范阁主,还请继续。”

“既然大皇子殿下已然平静下来,那范某便继续说了。”

范阳阿老神在在。

“大皇子殿下一直以为吉州掌控在自己手中,实则大错特错,吉州早已易主!州牧王潇一直都是七皇子殿下埋藏在大皇子身边的一颗暗子,殿下在吉州的所有布置,其实都被他暗中做了手脚。此刻趁着二位皇子在燕京内斗,七皇子殿下已然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接手吉州去了。”

“一派胡言!”

卫当即冷笑道,抬手指着范阳阿的口鼻,目光阴冷。

“孤以为你会说出

何等高论,没想到却是如此可笑的无稽之谈,孤还有要事,就不陪你在此唱戏了。”

说完,卫再也不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皇兄,莫非你觉得卫是个蠢人?!就会如此轻信?”

见皇兄要走,卫终于开腔,倒是让卫一愣。

“范阁主,你也不要在故弄玄虚,将那东西拿出来给皇兄看看吧。”

“如此也好。”

语毕,范阳阿从怀中掏出一颗蜡丸,其上有着点点猩红,竟是沾染了血色,此蜡丸早已被人打开过。

“大皇子殿下先来看看这是什么。”

卫眉头紧锁。他看向卫,却发现卫面色也是异常凝重,看来事情当真非同小可。

“孤便看上一看!”

卫走上前来,打开蜡丸内的书信。目光扫过其内容,当即就变了颜色,额头冷汗直冒。

“皇兄,所以孤心中所言愿意与你和解,便是因为此事。你我在此拼得你死我活,却平白便宜的老七那个家伙,实在是让人气闷!”

“这……这……怎会如此!”

卫蹬蹬蹬的连退数步,面露呆滞之色,书信从指尖滑落,范阳阿抬手一握,书信便轻飘飘的飞入他手中。

“这是州牧王潇的亲笔,大皇子殿下既然视他为心腹,当认识他的笔记。信中所言让七皇子殿下前来接手吉州,此事假不了。”

“字迹无错,可却……”

卫此刻仿佛被人抽了魂魄,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的抬头望向范阳阿,目光涌现出一股疯狂!

“你截下了此信,那老七此刻定然被蒙在鼓里,孤现在便去布置,定能来得及!”

说罢就要飞奔离去,却被范阳阿立时拦下。

“殿下不要白费心机了。此书信一共发出了三封,范某也只是得了其中一件而已,七皇子殿下早在三日前便已便已急急离开京城,此事二位殿下定然知晓。”

卫将失魂落魄的皇兄请回座位,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感想。

“皇兄,此刻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将老七压制下去,否则真让他得了吉州,手握兵权反威胁你我,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三弟你说得对!”

卫本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主,只是一时被此事所撼,有些恍惚。经三皇子提点,立时转醒,二人便将

范阳阿请出,商议对策去了。

……

“你们便在此狗咬狗吧,哈哈哈哈。只可惜了,曹应龙。”

范阳阿轻捻长须,长笑间飞身而去。

鸳衾凤枕楼后院。

“徵羽,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鱼塘边上,花飞雨轻倚栏杆,手中饵料正一点点的洒下,看着水中锦鲤愉悦抢食的场景,笑得媚态横生。

这是花飞雨闲暇时最喜欢驻足之处,若是楼中其他地方找不到其身影,必能在此寻到。

“确实有些效果,不过还要进一步观察,徵羽此来,便是要好生感谢一番大姐。”

“除此之外呢?”

花飞雨眉间一挑,凝望而来,眉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灵动与清明,好似看透一切心思。

“你是来向我打听你曹大哥的情报吧,怎么不直说?”

“大姐冰雪聪明,徵羽的心思都瞒不过你。”

说完,商徵羽拱手作揖,笑道:

“大姐万事都能看得通透,果然是女中诸葛,巾帼不让须眉。”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老六那套油嘴滑舌了。”

花飞雨俏笑间走下台阶,娇坐在池边的大石上,竟当着商徵羽脱下绣鞋,露出一双粉嫩玉足,伸入池水中拍打嬉戏,惹来一群锦鲤。素色长裙飘落水面,盈盈婉婉,如画一般。

“徵羽,你要知道你的任务已然完成,其他都已与你无关,莫要思虑太多。我们是江湖儿女,他们的朝廷重臣,二者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以后更无交集,无需自添烦恼。”

“徵羽明白。”

见着商徵羽执着的样子,花飞雨倒是宛然一笑,玉足在水中踏着凌波,别有一番妩媚。

“你的曹大哥现在很好,三皇子派出了亲信保护,你就放心吧。”

听着花飞雨柔声轻述,商徵羽也终是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长舒一口气道:

“多谢大(姐)……”

轰隆!

骤然间,天空一声雷霆炸响,竟哗啦啦的下起雨来,看这样子,竟有瓢泼之势。

“大姐快快上来!”

商徵羽赶忙跑上前去将花飞雨搀起,两人淋着瓢泼大雨,一路向最近的那个凉亭奔去。

第八十三章 杀意已决

“好大的雨,怎么天气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下时节不正是骤雨骤晴的时候。”

二人跑到假山上一间凉亭内,早已是周身湿透,花飞雨身上那本就轻薄的衣裙此刻更是紧贴在肌肤之上,身段被凸显得更加玲珑,薄纱微透,自然散发出一股旖旎之态,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

商徵羽赶忙转过身去,压下内力翻腾的气血,暗自笑骂自己一句。

真是有够窝囊的。

“怎么,莫非大姐是妖精,徵羽还怕我把你吃了吗?呵呵呵呵。”

媚态尽显的花飞雨一向善于将局势把握在自己手中,又怎会瞧不出商徵羽此刻的窘态。翩然取出香帕将脸颊、眉间和鬓角等处的露水沾去,随后便媚笑着将香帕递给了商徵羽。

“送你了。”

“大姐,这我可不敢收。”

商徵羽苦笑,但还未等他拒绝,便看见大姐主动走到了他面前,将香帕递到他手中。

“莫非徵羽还要大姐亲自帮你擦拭?那柔薇还不将大姐生吞活剥了。赶紧自己擦干净,你现在散功之中身体虚弱,别生病了,大姐不和你开玩笑。”

见着大姐有些认真的表情,商徵羽终于确信大姐不是在故意调侃自己,他撇过脸尽量不堪花飞雨娇媚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拿起香帕将脸上的雨水擦干,闻着其上传来的淡淡体香,不由得再次于心中感叹了一句。

大姐真是个祸害。

“我警告你,再在心里编排我,信不信我立刻给你好看!”

“大姐,我哪敢啊。”

商徵羽哭笑不得。

“还敢说没有。”

花飞雨探了过来,两个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香气扑面,商徵羽竟下意识的有些闪躲。

“哈哈哈,看,心里有鬼吧。”

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就像是将商徵羽当成了一个玩偶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雨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刻便是走不了了。

“商大哥!”

远处一个身影急急跑来,衣袂翻飞,裙角都已湿透。手中打着

的那把油纸伞边不断有雨水滑落,映衬着那娇美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柔薇,你怎么来了。”

商徵羽立时迎了上去,接过她怀里捧着的油纸伞。

“我若不来,莫非你要和大姐在这里凉亭里过夜?”

雨柔薇白了商徵羽一眼,万种风情,融于此间。

“且坐下歇一会吧。”

花飞雨说完突然起身,撑开一把油纸伞径自走入风雨之中,离开凉亭十数丈方才站定,转身看着雨柔薇,巧笑嫣然。

“姐姐这是何意?这么大的雨,你怎的又跑出去了?”

雨柔薇刚想上前,却当即撞进了商徵羽怀中,只感下腹处一阵凝实的掌风袭来,当即向后腾跃拉开距离。

“商大哥,你这是何意?”

雨柔薇俏脸疑惑,甚是不解。

“别装了,你可不是我的柔薇妹妹。”

花飞雨在雨中娇笑,像极了戏台下的看官。

“柔薇才不会在我面前使出媚态,那是自取其辱,更何况商徵羽根本就不喜欢那般手段,如果飞雨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无面吧!”

咔嚓!轰

顿时间一道雷霆划过,暴雨瞬间又大了几分。

“柔薇在哪!你将她如何了!”

商徵羽此刻已然调度起全身内劲,无尽罡风在周身流转,衣衫猎猎,眉间带煞,目中杀意时隐时现!

“你放心,我只是来找你的。”

“商徵羽!”

原本娇滴滴的雨柔薇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道阴冷苍老的声音,只见她身上猛地爆出一阵罡气,衣裙顿时片片碎裂,乘着商徵羽眼花缭乱之际,一双枯槁的手掌立时向商徵羽拍来!

“死吧!”

商徵羽毫不慌乱,早已防备了他的偷袭手段,双掌迎上,只听啪的一声,交击之下静载凉亭内爆发出一阵磅礴的气浪,连凉亭也支撑不住,只听咔嚓声不断,竟在二者交击产生的罡风中轰然倒下,碎裂的木屑四散而开,要不是花飞雨离得够远,恐怕说不定都会受伤!

一记不中远遁千里。

无面身为

杀手自然深谙此道,立时震开商徵羽掌心的粘着之力,向后飞退,足下在凉亭残骸上一点,纵身跃过池边假山消失不见。

“我去寻柔薇,你万勿将他放走!”

花飞雨厉声下令,同时身形已然跑向雨柔薇所在的阁楼。商徵羽自然知道大姐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当即紧追无面而去!

“无面,你的功力变弱啦,是年老了还是陆文轩给你的那一剑真的伤了根本,商徵羽真的很想知道!”

商徵羽虽然散去了约莫十分之一的功力,但无面却受了重创,两相比较下来,却是商徵羽占了大优势,二人你追我逃,须臾间便到了春草湖边。

无面纵身跃上了一艘停靠在湖畔的渔舟,竹篙撑起,渔舟立时向湖心飘去。

“哪里走!”

商徵羽不虞有他,长身跃起直扑渔舟而去。

大雨滂沱湿透了衣衫,细密的雨水打在商徵羽的脸上迷蒙了双眼,甚至连前方渔舟上那个身影都恍惚了一些。

糟了!

商徵羽脚下骤然变向,身形一偏,正此时,一道纤长黑影从湖中徒然击出,直向商徵羽鞭打而去!

是那隐藏在水中的竹篙!

“哼!”

商徵羽空中换气,挺腰侧身闪过竹篙横扫,一个后仰翻腾便落在了渔舟的尾端,与船首的无面相对而立。

又是一道雷霆闪过,雨势更大更急了。

“差点着了你的道,老狗!”

商徵羽袖口抹过脸颊,见得猩红一片。那是闪躲之时被竹篙所挟罡风扫到,立时血流如注。

无面始终是无面,此刻的他面覆一个纯白色面具,其上看不出半分五官的样貌,一件贴身的肉色紧身衣覆盖全身。他弓步沉腰,双手握住竹篙根部,平平垂下,另一端点在商徵羽身前船甲板之上,雨水顺着竹篙不断向下流淌,平静中带着森然杀机!

两人站在渔舟两端,再无人有动静,又是一阵大雨随风飘过,不过这一次的风向是朝着商徵羽来的!

来了!

商徵羽目色一凛,率先出手!

杀意已决!

第八十四章 万里追魂

“大风云掌!风起!云涌!”

商徵羽一出手就是狠招,半分不与那无面客气,只见腾跃而起的商徵羽在空中搅动其无边风浪,无数雨丝被罡风裹挟融入他双掌之中,顶着吹来的狂风一掌拍下!

“喝”

无面没料到商徵羽居然敢逆势反击,一时慢了半拍,但他身占兵器之力,手中竹篙大开大合,当即运足内劲向商徵羽横扫而去,后发先至!

“看你如何近我身!”

“哼!”

商徵羽自然不会忽视无面手上的这把长杆武器,看准来势单掌向上一拨,竹篙从额头险险扫过,罡风扑面却没有伤到商徵羽半分。

“看你如何逞凶!”

成功欺身而进的商徵羽自然不会让无面有喘息的机会,双掌如雨,打的无面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此时的竹篙却成了掣肘无面的兵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无面当机立断,趁着利用竹篙封档之际, 运足内劲对着竹篙一掌击下,顿时间将竹篙击碎,碎裂的竹片挟着无面的劲,如梭镖一般向商徵羽洒下,一时间避无可避!

“好小子!”

商徵羽双手轮转,立时变换为守势,众多竹片被他罡风旋涡收纳于双掌之间,对他再无威胁。

“你中计了!”

无面大小一声,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剩下的半截竹篙立时旋转而上!破开重重罡劲封锁向商徵羽直刺而来!

商徵羽趁着最后关头,将那罡风裹挟的碎裂竹片一股脑的砸向无面,要拼一个两败俱伤!

“我可不与你力拼!”

无面立时抽身飞退,跃上湖面,踏水而行!竹片只有少许命中其身,但无伤大雅。

要命的是无面在临走之前已然将手中旋转而上的半截竹篙翻腕抖出,此时在想防御已然来不及了!

商徵羽立时向后仰倒,但还是赶不上竹篙前进的速度,只听刺啦一声,竹篙已然在商徵羽的肩膀处擦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槽,顿时间血流如注!

“该死,大意了。”

商徵羽万分懊悔,此时再想追击,但那股随竹篙而打入体内的罡劲却开始造反,让商徵羽一阵气血翻腾。

“无论如何也要将无面杀掉!若是大姐的身

份暴露,阁主多年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商徵羽立刻点穴止血,强行压下体内的躁动就要纵身再行追赶,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一跃而过,如魅影幽魂,向着无面的方向追去!

“交给我。”

经过身边时,这个黑影只留下了三个字,商徵羽却立时定下心来,盘腿打坐调息。

“老七,辛苦你了,咳咳……”

商徵羽嘴角溢血,那是强行压下伤势的劲反噬,不过商徵羽却笑了。老七要杀的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能够逃得掉的。

他可是杀手榜二十六位的万里追魂呐!

踏着水面以轻功飞驰的无面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逃掉,正在思肘着如何将花飞雨和商徵羽密谋的事情最大化利用,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当即变向躲过,竟然是一个黑影无无声无息间追杀而至,吓了他一跳!

“阁下是什么人!”

无面不敢怠慢,立时足下运劲加快速度,但那人始终追在身后甩脱不掉,而且二者之间的距离竟在悄然拉近,这更让无面惊悚万分。

什么时候商徵羽身边有这样厉害人物了!

子弃半句言语都无,只是面无表情地一路追击。

对他来说。

追上之前无面是他的目标。

追上之后无面就只是个死人!

“该死,你到底是谁!”

无面脸色已然煞白,看这人的来势,修为定然不会弱于他,甚至犹有过之,再看这身打扮。

飘逸的齐肩短发,半覆口鼻的幽蓝色金属面具,那一双白皙纤长更胜美人的玉手以及永远平淡无波却散发出惊人冷色的秋水眸子,让他立时想到了一个人。

“万里追魂!你竟然是万里追魂!”

子弃之所以被人称之为万里追魂,其实是有缘由的。

当年他进入清风抚月阁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刺杀暗中与北域勾结的汝阳王,他在汝阳王大寿的当天直接杀上门去,却最终在护卫的阻挠下无奈让汝阳王逃走。汝阳王自知事情败露,一路向北逃窜,子弃也沿途追杀。整整三个月,横跨大江南北几千里,最终将汝阳王钉死在北域可汗所在的龙城之下!

自此江湖上便有了

他的名号:万里追魂!

一旦被他当成目标,便是不死不休!

“该死,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无面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疯狂,还有丝丝的绝望,万里追魂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那我们便鱼死网破吧!”

无面一咬牙,立时转变方向朝着三皇子王府奔去!

“做梦!”

子弃口中终于蹦出了第一句话,他脚下骤然加速,须臾间便拉近了距离,手捏剑指,一道细碎寒芒在指尖不断凝聚,最终凝成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剑刃!

冷锋指!寒魄剑气!

子弃手中直指前方的无面,飞身而上,无面只感觉自己身后一阵寒气爆发,再不敢怠慢,当即转身迎敌,口中就要大喊!

“死!”

子弃眼中杀意一上而过,指尖剑气瞬间蓬勃而出,无面勉力相抗,但丝毫抵挡不住,直接被透体而过,口中呜啦一下喷出一串血沫子,再也坚持不住,落入春草湖中。

只见原本平静的春草湖在无面落入后突然炸开,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剑气向四周溢散,久久不停歇。

子弃在剑气爆发的瞬间便转身回返,无面在落入水中时已然心脉尽断,剑气爆开也只是子弃的保险之举。

“咳咳……解决了?”

商徵羽现在肩膀的伤口已然控制住,只不过依旧虚弱无力,他看着子弃踏着凌波而来,还笑着准备和子弃打个招呼,没成想子弃半句话没有,直接扛着她向湖边奔去。

“子弃,你悠着点……”

商徵羽忍着身上的痛楚,自嘲的笑笑,子弃当是生气了,否则当不会如此这般。

“好吧好吧,算四哥错了还不行,四哥给你道歉。”

子弃听闻,脚下终于缓了缓,一股柔劲将商徵羽托起,让他立时好受了许多。

“子弃,没留下什么手尾吧。”

“嗯。”

“那个家伙你将他丢哪了?”

“湖底。”

“柔薇没事吧,她现在在哪?”

“在楼里,没事。”

……

两人就这般一问一答间,飘然回到了鸳衾凤枕楼。

第八十五章 一曲悲歌(上)

第八十九章 一曲悲歌(上)

“徵羽!”

花飞雨远远看见子弃扛着一个人,便知道大事不妙,待得跑道近前才发现商徵羽已然昏了过去。

“没事,进入了龟息,躺几天就好。”

花飞雨并不谙武艺,子弃只能简要解释一番。

“没事就好,将他抬进来。那无面如何了?”

“死了,春草湖底。”

“这个老家伙,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长舒一口气,花飞雨心中最后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待子弃将商徵羽抱进房间,才看见雨柔薇正躺在床上。

呼吸匀称,倒是无妨。

“无面打晕了柔薇之后,方才假扮成柔薇欲偷袭我们,没想到被我和商徵羽当场识破,好险。”

“就将徵羽放在床上吧,反正他们两人早晚是夫妻,同床又能如何,嘿嘿,说不定柔薇醒来还不知要怎么感谢姐姐呢。”

子弃看着这个有些恶趣味的大姐,心想,嗯,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落在她手上。

“我去拿伤药,你且在这里等着。”

说完,花飞雨急急离去。

商徵羽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不停,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中交杂回荡,无片刻停歇。

“哈哈哈哈,养育你十多年,便是为了今朝!为父赐予你半甲子冥罗杀道的劲,如此好事,你应该感谢为父才对啊,哈哈哈哈!”

一道肆意嚣狂的声音传来,那是一个白发老人,面露绝情之色,将手罩在商徵羽天灵,不断有阴冷劲从其掌心涌向自己体内。

……

“四哥,洗心阁中典籍何止万千,六弟一定会为你寻到根治之法,你且安心等候。”

只见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向商徵羽走来,语气异常坚定。

……

“商师傅,柔薇无有其他愿望,只要能陪在商师傅左右,柔薇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想。”

一个丽人向他走来,仿佛带着阵阵香气,莲步款款,娇媚动人。

原来,不知不觉柔薇在自己心里已经有这般的地位了吗?

商徵羽此时已然有些直觉,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就差一点,就快要醒了。

突然,又是一阵娇

柔的呢喃在商徵羽脑中涌现,让他霎时间呆立当场。

“徵羽,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雪音,雪音!”

商徵羽只感觉脑中一疼,终于冲开了双目,眼前是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却带着点点晶莹。

“柔薇……我……”

商徵羽刚想起身,却感到肩上一阵撕裂的疼痛,当即倒了下去。

“商大哥,你要静养,不能乱动。”

雨柔薇的声音虽然依旧娇柔可人,但话语中那一丝淡淡的颤抖还是让商徵羽立时心如刀绞。

“柔薇,对不起。”

商徵羽一把抓住柔薇的柔荑,只感到她的素手冰凉已极,一颗晶莹的水滴坠落,在商徵羽的手背上绽开无声的浪花。

“柔薇,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请给我一些时间……”

“商大哥你不必说了。”

柔薇强颜欢笑,那一丝翘起的嘴角像极了独自在风中起舞的木棉花瓣。

“柔薇不求什么,只要在商大哥身边,便已足够。”

“商大哥且在这躺好,柔薇去将熬好的当归莲子汤给你拿过来。”

见得雨柔薇这般,商徵羽便放开了手,但见雨柔薇离去,商徵羽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如失魂一般。

半晌,一人推门进来,不是雨柔薇,却是子弃和花飞雨。

“我见柔薇一路哭着跑出了院子,到底怎么回事!”

大姐自然是大姐,那盛气凌人的架势,连子弃这般功力高强的杀手榜杀手都立时被比了下去。

“是这样……”

商徵羽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

“商徵羽!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果然不出意料,花飞雨杏眸倒竖,立时教训了他一顿!

商徵羽默默听着,无可辩驳。

“你在此好好静养,不要出去!我和子弃去吧柔薇追回来!”

说完,两人就要转身离去,房门却被人突然推开了,只见雨柔薇手中提着一个保温的食盒,里面飘出阵阵莲子的清香。

“大姐,你怎么来了。”

梨花带雨,却依旧坚强。

“柔薇,你别怕,我帮你将他教训了一顿!他再不敢了!”

飞雨回头又瞪了一眼商徵羽,却看见罪魁祸首此刻怔怔的看着雨柔薇,目中满是愧色。

“你们自己解决吧。子弃,我们先去前厅。”

……

“柔薇,是商大哥错了……”

男人,自然要有担当,该认错就认错,这是商徵羽一向秉承的优良传统,雨柔薇第一次看着商徵羽这幅样子,倒是不忍在责怪,当即拿出了锦盒中的当归莲子粥,一口口的开始喂他。

“商大哥,若是有一天你不要柔薇了,柔薇便自会回到天香苑,再不下山叨扰你……”

“柔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商徵羽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语道:

“再说这样的话,商大哥可要家法伺候你了。”

“家法……”

听到此话,雨柔薇不禁脸上一红。

“商大哥你伤势刚刚稳定,别说这许多了。”

雨柔薇心结已经解开,笑颜又回到了脸上,商徵羽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口问了一句:

“我这是昏睡了多久了?”

“三天……”

柔薇下意识地回答,刚说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三天?那曹大哥的事情是否已经有结果了?”

商徵羽满面喜色,却见雨柔薇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曹将军很好,无甚大事……“

“不对,柔薇,你有事瞒着我,到底如何了?”

商徵羽立时从雨柔薇的眉目闪烁汇总看出了异样,心里顿时一沉。

“这……我……”

“哼,商徵羽,你就会欺负柔薇妹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吱噶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见得花飞雨进来,商徵羽也不管她对自己怒目圆瞪,当即再次询问。

“是我不让柔薇告诉你的。”

花飞雨一开口便将事情大包大揽过来,她款款在桌边坐下,自倒了一杯温茶,浅浅一抿。

“曹大哥究竟如何了?”

商徵羽此刻已然心觉不妙,单手在床边撑起就要下床,雨柔薇赶忙上前来扶。

“卷宗翻验的结果是,曹应龙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已于昨日在午门斩首。”

第八十五章 一曲悲歌(下)

“这,这怎么可能!”

商徵羽只觉得右肩一阵钻心的疼,伤口再次撕裂,但他管不得这许多,三两步跑到花飞雨面前,眼中满是渴求。

大姐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大姐不忍心,但是真的没骗你。”

花飞雨叹了口气,神态忧伤。

“此刻曹应龙将军的尸首还被悬于午门,我如何能骗你。”

商徵羽七尺男儿,此刻却仿佛失了魂一般险些栽倒,雨柔薇和子弃两相来扶,好不容易才让他站住。

“这是为什么……”

商徵羽心中疑惑已极。

“七皇子发难,大皇子和三皇子被迫暗中达成和解,曹应龙便成了必须丢弃的一颗棋子。朝堂争斗本就是这么残酷,徵羽,你不要太过哀伤了。”

商徵羽握紧了双拳,那一丝丝殷红从右肩的绷带出渗出,痛苦却半分也抑制不了他心头的怒火,甚至连眼中都冒出了点点杀意,那一股久未出现的阴冷之气再次浮现,愈演愈烈!

“徵羽,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商徵羽刚向前一步,立时被花飞雨拦下。“你现在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心里难受,大姐!”

商徵羽终是将他内心的愤怒吼了出来,渗出的殷红都已经染红了半边身子,雨柔薇赶忙点穴替他止血,却只能暂时遏制。

“你听大姐说。朝廷的这些龌龊,大姐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也更憎恨,但那又如何!当年家父官至宰相,我们沈家稳坐朝中第一大家族无人能出其右,但那又如何!”

“天子一句话便落了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此间痛楚大姐比你更甚!”

“所以大姐才会加入清风抚月阁,才会来燕京当阁主的暗子,为的就是避免更多的惨剧发生!”

“徵羽若是有心,便好好听大姐的话,此刻万勿冲动。”

商徵羽听着大姐的劝慰,心中一阵五味成杂,雨柔薇和子弃也是如此,他们都是第一次从大姐口中听说她的过去,原来大姐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出身。

“大姐,我想去祭奠一番曹大哥,可否。”

商徵羽看着大姐,那个眼神已没有了杀意,却带着淡淡的乞求。

“让子弃再给你上一遍药,待得伤口控制之后,我让子弃和柔薇陪你一起

去。”

“好。”

“曹大哥,我来看你来了。”

商徵羽和雨柔薇站在菜市口,子弃照常隐于边上的一个角落中不在人前显露。三人看着杆上挂着的曹应龙首级,一时无语。

将军北望,死不瞑目!

商徵羽再次捏了捏拳头,嘴唇已咬出了一道血痕,雨柔薇怕商徵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赶忙将双臂挽上他的胳膊。

“商大哥,万勿冲动。”

“柔薇,我知晓。”

商徵羽暗自压下体内那股郁结的浊气,但心头还是感觉堵得慌,他将带来的酒坛一掌拍开,将酒朝着北方洒下。

“曹大哥,你为国征战一生,此刻随着你的青云军而去,也算是一个归宿,身后之事你不必担心,自有徵羽替你完成。”

说到这,商徵羽不禁咳嗽了两声。

“一个叛将,竟然还有人前来祭奠,真是人心不古!”

“就是……”

……

身边走过的百姓都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一时间又让商徵羽咳嗽了几声。

“商大哥,不要动气!他们都不了解真相。”

雨柔薇有些心疼,此刻商徵羽咳嗽不断,显然是心头郁气凝结难以排遣,应该早些将商大哥带离此地才是。

嗒嗒嗒

远处传来一遛马蹄声,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并行而来。为首一人身穿锦绣长袍,头戴紫金冠,另一人手握长剑,身披貂皮大氅,不是安王和纳兰姝又能有何人。

“徵羽,柔薇,你们也在这?”

虽然有些疑问,但安王显然不奇怪,他在周围百姓或疑惑或惊异的目光中翻身下马,径直朝着悬挂曹应龙首级的旗杆而来。

“曹明商徵羽(雨柔薇),见过安王。”

“不必拘礼。”

安王仰头望着曹应龙,半晌之后哀才叹一声。

“曹将军忠义,是朝廷愧对于你,本王来此替你送行,人死灯灭,早日投胎落个好人家吧。”

说完,安王挥手唤来侍卫长,将他手中美酒向北洒下,所做与商徵羽无异。

“安王,您这是……”

雨柔薇不解,但商徵羽已经恍然。

“你真当我不知着曹应龙是何来头?卫国戍边

几十年,说叛逃就叛逃?叛逃之后还潜入燕京被人抓住斩首,谁人会如此蠢笨!”

安王心中颇为不忿,说话都带着怒气。

“他们拉帮结派争夺皇位本王不管,但若是将保家卫国的将士当成可争权夺利的棋子,本王便看不下去!”

“这次,大皇子和三皇子做的太过了!真当本王不知,真当皇兄不晓?真当自己能欺瞒天下!”

安王一怒,寰宇震动,一声雷霆如长龙般划过天空,哗啦啦的雨点骤然落下。

天地恸哭。

“商徵羽,我知道你一路护送曹应龙上京的事,也知道你此刻的愤懑,只是此事皇兄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安王长叹一口气,目视北方,仿佛能跨过万水千山,看向那北域边境的战场,甚至听见了那刀兵交击的铿锵之声。

“一切都是为了大魏,难啊。”

安王在不愿多说,转身离去,远处的纳兰姝想着商徵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将右手抚在心口,对着曹应龙的头颅微微欠身。这是雪云国对于英雄的礼节。

安王只驻足了一会,却已让周围的众位看客们不再敢言语半分。连一生为国征战的安王都来祭拜曹应龙,那他断不可能是一名叛将了。

“我们也走吧,回去。”

商徵羽突感心力交瘁,只想回去大睡一觉彻底忘记一切,可是能忘吗?

“金戈起舞,铁马碎梦,一晃二十载,空留余恨。”

“青锋犹冷,银枪尚温,看人间枯骨,几度寒暑。”

“山河万里道不尽,”

“云吉二州路难行。”

“且听千军号角,战鼓重重,”

“将军从此踏征途!”

“再不叹英雄末路!”

“曹将军走好!”

商徵羽仰天长啸,声传十里,听着那铿锵有力的诗句,安王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回头再看了一眼,仿佛要将那个身影深深记载脑海之中。

一把油纸伞撑起,伊人在旁。

雨柔薇站在商徵羽身侧,一只细嫩娇柔的素手滑进了商徵羽的掌心,随即紧握。

“商大哥,雨势渐急,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乘着油纸伞,消失在茫茫细雨之中。

第八十六章 卫长歌?

“徵羽,真要走?”

“嗯,要走,燕京我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若是再看见天子大寿满城欢庆的场景,我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鸳衾凤枕楼后院地道入口处,商徵羽和雨柔薇已经整装待发,花飞雨和子弃站在二人面前,算是简单给他们送行。

“你这么一走,那顾大家怎么办?据我所知你可是和人家约好要同游梁州静湖的哟?”

花飞雨突然蹦出了一句,目光转向雨柔薇时眉眼轻佻,一看就知是在调侃商徵羽。

“商大哥已经修书一封,让我送至顾大家暂住的春风得意楼了。”

出乎花飞雨的意料,雨柔薇翩然一笑,并不以为意,因为此书商徵羽就是当着雨柔薇的面写下的,一字一句他都无半分隐瞒,而且交由雨柔薇亲自送诶顾青城,足见商徵羽和顾大家只见并无半分儿女瓜葛。

“你倒是挺会办事的?”

杏眼轻瞟,花飞雨向商徵羽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

“说正事吧,这次你二人离开,下一站准备去哪?商徵羽可是在散功之中,月余后便会与普通人无异,按我的想法你们最好赶回清风抚月阁,等到商徵羽恢复了些有自保之力,再行出去不迟。”

“附议!”

子弃还是那般的言简意赅,不过大家都已习惯。

“无需如此麻烦,这次我想陪柔薇回一趟天香苑,唐香主写过好几次书信让柔薇回去,乘此机会便绕路去一趟吧。”

花飞雨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商徵羽背后贴身放置的小牛皮卷布袋,若有深意的问了句:“是去上门提亲吗?呵呵呵呵!”

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而雨柔薇早已羞红脸颊。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索性我也不留你们了,这份信你拿着。”

商徵羽接过花飞雨手中的书信打开一看,竟是阁主的亲笔!

“阁主让我们寻找卫长歌,就是江湖音道四绝中的那一位,约三十岁左右,擅吹箫,身边应该跟着一位弹琴或者筝的女子,名为绣娘。你既然要四处走走,不妨留意一下此人的行踪。”

“好,我明白了。”

商徵羽收起书信,刚准备和雨柔薇从暗道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

“大姐,曹大哥是被人如何定罪的?你可打探清楚了?”

“哎,此事说来蹊跷。”花飞雨也秀眉微蹙,“最关键就

在曹将军的那封血书上。在兵部尚书大人验看证据的时候,那作为唯一证据的血书居然不翼而飞了,这也是最终导致了曹将军被定罪。”

“是真的有人做了手脚啊,那封血书曹将军从不示人,也不知是如何被人盗了去。”

商徵羽又是一阵哀叹,随后再不留恋,转身离去。

今夜的清风抚月阁,迎来了一位相当罕见的客人。

她满头雪色长发披于身后,身着湖蓝色宫装长裙,冰肌玉骨,天生丽质,气质清冷,给人生人勿进之感。身后背着一张副队琴匣,款款走入清风抚月阁大堂,高声道:

“我要见清风抚月阁长事,还请通传!”

声闻十里,语音不绝,期间蕴含的那股磅礴内力,让众宾客纷纷色变!

这是能上江湖武榜千位以内的高手!

“哈哈哈,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哈哈”

一声畅笑由远及近,只见一人临空飞来,手拿折扇,虚空踏阶,缓缓落场中,笑声萦绕将来者之前的高呼声渐渐压下。

这一轮内力比拼,不分胜负!

“好一个秦风!”

来者柳眉一挑,眼光肆意。

“不愧是音道四绝!秦风甘拜下风。”

秦风拱手作揖,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将此人请进人字院三层。

“你们听见没有,秦风说他是音道四绝!”

“莫非她就是音道四绝中的雪琴姬!白若兰!”

满楼哗然,只觉得那个身影仿佛瞬间散发出一股无比森冷的寒气,生人勿进,那原本还在楼道上高声谈笑的男子恨不得避若蛇蝎的给这女子让道,竟没了玩乐的心情!

雪琴姬,又称雪琴魔!不知来历,只知她性格乖戾,时而温婉可人,时而冷血无情,手掌凤悦琴,生杀予夺均在一念之间!奈何她音道成就实在太高,擅琴者无人能出其右,故而稳稳占住了音道四绝中的一个位置。

“不知前辈前来,究竟是有何事?”

“我也就比你虚长几岁,无需叫我前辈。”白若兰有些不满。

“是秦风唐突了,姐姐请。”秦风立刻换了称谓,进入雅间之后屏退左右,只留下红袖蓝翎两位丽人在此伺候。

“听说你们清风抚月阁消息灵通,我要发榜找人。”

白若兰的声音异常清亮,如娇莺喜鹊一般,煞是好听,实在是无法让人与那

个杀伐果断的雪琴魔牵扯到一起。

“不知前辈要找的是何人?”

“同为音道四绝的箫,卫长歌。”

“是他?”

秦风顿时有些诧异,并未听说二人有什么关系呀?

“嗯?有问题?”

白若兰面露不耐,但只是一瞬便舒展开来,当即起身离开。

“那我自去找其他人便是。”

“前辈且慢。”秦风赶忙起身抱拳道。“我清风抚月阁可以接下,但有一问题还需前辈明示,若是找到了他是将他带来见您还是有话通传?若是他不愿意见您或有其他打算又该如何。”

“若是他不愿意见我。”

白若兰莞尔一笑,眉目间竟有一丝凄苦。

“若找到他,便说十年之期已到,白若兰会在老地方等他,做个了断!”

说完,白若兰挥手间罡风席卷将房门打开,身影骤然从三楼腾跃而下,几下腾挪便出了正门,只在桌上留下了一份书信和三十两黄金。

“此三十两权当定金,事成之后还有百两!”

遥远处声音传来,但人影已然不见。秦风看着白若兰消失的方向,不言不语。

“公子,我们如何做,真的要去找这什么卫长歌吗?”

红袖一向不问世事,每次都由蓝翎出面询问,秦风随手将桌上的两样东西收起,只留下一句:我去见阁主。便飞也似的离去。

其实秦风不是去问阁主,而是去了地字院的湖心岛。

此刻的岛上碧波亭内坐着一人。

一名青年男子穿着水蓝色丝绸长衫,其上绣着龙腾九霄图,霸气威武。身后斜背着一支两指粗细的黑色剑匣,纹丝合缝,与寻常宝剑迥然不同。不知是何缘故,男子的头发与眉毛也均是一抹冰蓝淡染,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青丝垂至腰间,如飞瀑流水,极尽缥缈俊逸之感。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三子,段逸飞。

“四哥,今日雪琴姬前来,点名让我们帮忙找卫长歌。”

秦风半点不耽误,一切和盘托出。

“如此小事何用为我,索性我们也正要找他,先找到再说。”

“好。”

“那事情传下去,发动所有人来找,阁主对此人非常重视,一定不可马虎。”

“秦风明白。”

说完,秦风便立即去了。

第八十七章 东方天剑

此刻,燕京高大的城墙已然被远远的落在后头,商徵羽回身看了一眼,不胜唏嘘。叹道:“当初意气风发送曹大哥远赴燕京,便是走的这条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斯人已逝,离开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雨柔薇在出行前特意换成了男子装扮,再加戴上了斗笠,混在人流之中倒是毫不起眼。只是不时有淡淡香风还溢散,显然功力还未至收放自如的地步。

“你的天香秘典若是大成,当可将香气尽数纳于体内,那时你便可向阁主申请成为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的第八子了。”

“可以吗?”雨柔薇相当欢喜。

“那是自然,原本是其实就是风月八子,只不过出了些意外,少了一人,你正好能补上。此事你记着便可,别多问。”

“是。”

太平港渡口,一艘华丽战船的靠近引得众人纷纷惊呼,也吸引了商徵羽和雨柔薇的目光。

按理说太平港并非沿海或大型内陆港湾,又临近燕京,这般大的战船停靠在此,可是有些犯忌讳的。

“到底是何方人士,竟然直接开战船前来,恰逢天子大寿,此人莫非想给自己招惹灾祸吗?”雨柔薇不解,细声询问。

“这家的主人自有其凭恃,你看看他们的旗帜便能知晓。”

只见硕大的战船上,一杆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其上书写着两个大字:东方!

“难怪,是东方家的战船。”雨柔薇露出恍然之色。

东方家,东西南北四大家族其中一支,主家位于临海的万州,东方家族以海上漕运起家,历时数百年,已然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大魏朝也不过是他们家族延续过程中的一个插曲而已!

大魏高祖皇帝在建都之际便将东西南北四大家族列为各地藩王,承认大魏的正统地位,甚至都无需进贡朝拜,俨然已成为当地的土皇帝。

“今世,东方家主东方缺以一己之力打破原本四大家族的固有局势,修为冠绝天下,被列为天下四剑之中的天剑,在江湖上的声望已远超其他三大家主,东方家如日中天,创出百年未有的盛世,只不过开一艘

战船前来,其实当真算得上是低调了。”

“那这么说,天剑前辈就在船上?!”雨柔薇惊呼。

“前辈在不在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顺着商徵羽的目光,雨柔薇但见一个身着北域服饰的女子俏笑间上了船,在船上迎接他的也是一个英伟青年男子。

“纳兰姝?她也来了?”

“纳兰姝奉其父皇之命来中原寻求剑道,东方缺贵为四剑之一,自然也是她要拜访的对象。”

商徵羽二人远远看着,倒是也不打算上前,可是天不遂人愿,纳兰珠在北域草原沙漠练就的目力却比商徵羽想象中年要高出许多,登高一望便已将二人瞧见,当即高呼出声。

“这个纳兰姐姐,倒是是爽朗的性格,就一点也不见外?”雨柔薇俏笑,目光询问商徵羽。

“走吧,过去看看。”

二人随即向战船靠近。

……

“东方大哥,这是商徵羽,这是雨柔薇,他们都是纳兰的好友,现在在清风抚月阁做事。”

商徵羽刚登上甲板,青年男子身后宝剑立时发出了一道清亮的剑鸣,但青年男子为之一愣。

“在下东方杰,幸会。”

宝剑自鸣,当是遇见了足以与自己匹敌的好手。东方杰顿时面露喜色,同商徵羽攀谈起来。

雨柔薇则和纳兰姝站在一旁,倒是就拿香药配方聊得不亦说乎。

“东方兄此次前来,莫当时为天子祝寿的吧。”

“正是,我观商兄的样子,莫非是要离去?燕京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怎么……”

纳兰姝碰了东方杰臂膀一下,东方杰立时会意。

“阁中有要事,无法,只能先行离去。”商徵羽笑道。

东方杰:“不知商兄要去哪里?”

商徵羽向东而望,“我们正准备去万州。”

“那真是赶巧了。今日我东方家正好有一艘商船要去万州孜夜,商兄可与之同行。”

“这如何使得。”

商徵羽还想婉拒,东方杰却率先开口:“商兄先莫推辞,且听东方一言。

“这艘船的老板是我朋友,本意是等天子大寿之后随我一道回万州,以免路途中遭遇水匪,但既然商兄顺路,那便无需再浪费这许多天。东方和商兄都算得上是生意人,合则两利的道理应当都明白。你放心,随行护送的费用你自可去和他谈,东方绝不参与。”

“原来如此。”商徵羽点点头,倒是个连全齐美的办法。

“待得天子大寿之后,我与东方大哥也会去万州,到时候若是商大哥有闲暇,可来找我们。”

纳兰姝性格爽朗,言语间半点也不避讳。如此这般倒是让东方杰又高看了商徵羽几眼。

若是商徵羽无有可取之处,纳兰姝断不会如此。

“时值正午,商兄,一块用过午饭再走不迟。”东方杰右手一引,众人寒暄一阵便向船内走去。

“我观商兄身上有一股玄门正宗的味道,不知可否告知师从何处?”

酒过三巡,东方杰终是说出了心头疑问,商徵羽哈哈一笑,道:“说不上师从,只是机缘巧合下被人授予了一本残篇,调理经脉沟通阴阳,倒是被我囫囵练出了些许内力,实是贻笑大方。”

“商兄此言差矣,世上功武功本就没有贵贱之分,只有人的区别,就算是一片普通的功法,常年累月也一样能获得非凡的成就。”

“东方兄此言正和我心。”

商徵羽顿时了然,这东方杰当真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当初东方缺成就天剑之前,其实并不出彩,修炼的也是一本相当普通的功法,到最后却成就天剑至尊,不得不说也是一段江湖美谈。

“商大哥你到底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纳兰也很好奇,你的内劲修为可比我都高出许多呢。”

说到武功修为,纳兰姝顿时来了精神。

商徵羽见推脱不掉,索性坦白:”当真是说不上师从,商某修炼的是一门道家功法,只是机缘巧合下由故人赠与,名曰《逍遥天岚经》。”

“昆仑派玄空子所创的《逍遥天岚经》!”

除了商徵羽本人外,其他人均吃了一惊,包括雨柔薇都是第一次听闻此消息,当即掩口轻呼。

第八十八章 切磋

商徵羽道:“只是残篇而已,只能调理经脉沟通阴阳,并没有相应的武功路数搭配。”

“那也相当惊人了。”东方杰目中暴出精光,心绪亢奋。“东方仰慕《逍遥天岚经》久已,可惜始终不得见,今次商兄务必要赐教一番。”

说完,东方杰已然长身站起,对着商徵羽拱手拜下,做足了姿态。

“纳兰也要领教!”

果然,商徵羽心下暗叹,不过此刻受了东方家好处,倒是不宜在推脱:“这样吧,我们以三招为限,如何?”

“然也!”

即使是三招,东方杰也喜出望外,顾不得其他,当即向甲板走去。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开始吧。”

“东方兄爽利,正合我意。”

两人长笑间前后飞出,纳兰紧雨柔薇跟在后,雨柔薇有些忧思商大哥的伤势,但见商徵羽暗中打了个手势,便知晓商大哥当已心中有数。

两人隔五丈而立,东方杰当即拔出身后宝剑于风中站定。

“此剑名为青芽,乃是家父在东方三岁时替我所锻造,已常伴二十载,东方矗剑在此,望商兄赐教!”

商徵羽为了不被人认出,倒是没有背着那把玄铁重剑。只见他将劲缓缓提起,场中与无根之处刮起一阵江风,越来越狂,尽数环绕在商徵羽身侧,等闲勿近。

“商兄的内劲修为当真是让人惊叹!”

东方杰见此越发兴奋,手中青芽在周身流转,剑花朵朵如水银泻地一般,最终光华内敛,剑锋森寒,蓄势待发。

“第一招!”

纳兰姝话音刚落,两人齐齐一动。商徵羽双掌平封,一招风云际会打向前方,东方杰不敢怠慢,剑罡骤然射出,如一条银龙张牙舞爪向商徵羽飞来!

掌风与银龙撞到一处,没成想银龙先行炸开,化身成无处细小银蛇袭向商徵羽,笼罩周身!

东方家剑法,剑影逐尘!

“好剑法!”

商徵羽长笑,掌劲顿时一变,周身罡风立时呼啸而至,在身前凝成一副太极阴阳图,将无数银蛇卸于左右没收到半分伤害。

这一招不分胜负。

“哈哈哈,第二招!”

东方杰更加兴奋,长身跃起一

剑指天,朝着商徵羽一斩而下!

东方家剑法,剑压八荒!

“东方兄果然真人杰也!”

商徵羽也被激出一股豪气,当即迎身而上,双手捏印,罡气尽数凝于印决之上,双掌推出,刮起一道螺旋罡风,席卷而上!

大风云掌!青山何处埋忠骨!

商徵羽此招与之前的大风云掌略有不同,若说之前四招是风云变幻之间犹见大气磅礴,此招却带着丝丝的悲怆之意,商徵羽目睹曹应龙身死,悲痛欲绝,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立时再做突破!

“商兄此招,当真是让人感动!”

东方杰立时从这招中年感受到了那股家国何处,投报无门的悲凉之意,手中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盘,与席卷而来的罡风撞于一处!

罡风呼啸而散,两人徐徐落地。

这一招又是平手。

“商兄,此招中之意,令东方叹为观止,只此一招商兄便可傲视同辈。”

商徵羽目中怅然之色一闪而过,笑道:“东方兄所言过誉啦。东方家剑法犀利非常,商某也深受震撼啊。

东方杰手中青芽挽出一道剑花收回鞘中,拱手道:“最后一招,东方不欲占兵器之力,商兄,请赐教!”

“赐教不敢,请!”

二人长笑中再次挺身而进,商徵羽双掌连连拍出无数掌影,如城墙一般向东方杰压下,东方杰长笑中一记剑指攻杀而至,两人此次均未使出全力,而是一招拆招,须臾间交击数十下便各自飞退分立船头两侧。

“哈哈哈哈,当真是痛快!”

对手本就极好,更难的是心有灵犀,东方杰此刻已然将商徵羽当成自己武道上的至交好友,两人双目对视,心心相惜。

“你们玩完,便轮到我了吧!”

纳兰姝俏笑间下场,却闻一阵香风飘来,雨柔薇也翩然落地,娇声道:“商大哥身体有恙,恐不能连番动武,不如由柔薇与纳兰姐姐切磋一番如何?”

“既如此,也好!”

说罢,纳兰姝顿时挺剑而上。

东方杰了然:“原来如此,我说商兄的气机之中怎么隐藏着一丝虚浮的味道,原来是身体有恙!来人,去我房中取一颗凝神归元丹。”

“如此大礼,东方兄太客气了,商某决不能收

。”

商徵羽赶忙推辞,这凝神归元丹可是道家上好的疗伤丹药,甚至某些时候可以当成救命丹药,用在自己身上太可惜了。

“我与商兄心心相惜,只是相见恨晚,商兄就莫要推辞了,东方还等着商兄早日恢复,到我东方堡一聚,到时候你我二人再行切磋一番。”

商徵羽拱拱手。“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爽快!”

这厢边两人畅快淋漓,那厢边两位丽人也已开始切磋。

只见雨柔薇这边寒光满天,攻如骤雨,而纳兰姝那边剑光凛冽,守得稳如泰山,一静一动之间端的是赏心悦目。

东方杰静立而观,不住点头:“没想到雨姑娘竟然是天香苑的高徒,当真是令人意外。过去只听闻天香苑以毒功和暗器闻名天下,今次总算是见到了。”

“天下武功何止千万,你我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又如何能谈天下。”

“商兄所言甚是,是东方失言了。“

两人言语间,雨柔薇和纳兰姝已对过了十招,皆是不分胜负,东方杰长笑间喊停,将二位丽人重新请进船舱雅室内。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让东方大感痛快,先是与商兄畅快一战,之后又见纳兰妹妹与雨姑娘两相比斗,当真是酣畅淋漓,来,你我共饮一杯。”

东方杰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冷场,四人又是一番交谈,好不热闹。

“柔薇妹妹的暗器功夫当真是令人惊叹,我原一直以为暗器是小道,没想到却还有如此多重变化,真是开了眼界。”

纳兰姝与雨柔薇交谈,毫不掩饰心中对雨柔薇的喜爱。

“万事万物皆有其道,柔薇不过是胜在变化多端,若是真的拼斗起来还是远不及姐姐的。”

“若是真的拼杀,你还可使用毒功,说实话,你们的毒功才是真的让我汗颜。”

……

谈笑间,已至下午,终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商兄,雨姑娘,那我们便说好了,东方和纳兰在东方堡静候二位大驾光临。”

东方杰和纳兰姝拱手,目送商徵羽登上前方一艘商船。

“东方兄,纳兰,就此别过!”

商徵羽转身还礼,商船顺水而下,不多会便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第八十九章 从天而降的南宫烨

商徵羽立在船头,江风徐徐,看着两岸山崖间不断变换的风景,心中突然不自觉涌现出一句: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商大哥,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雨柔薇悄然来到商徵羽身后,娇声问道。

“还好,在船上这七天又散去了五成内劲,虽说还不太习惯经脉骤然空虚的感觉,但经脉巩固的效果还是让人欣喜。我感觉冥罗杀道的劲已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想来当是有效的。”

“那太好了。”雨柔薇俏笑,美不胜收。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怎么老是露出女儿家姿态。”

商徵羽刮了刮雨柔薇的琼鼻,笑道。

嗒嗒嗒。

西面山崖上传来一串马蹄声,惹得两人纷纷注目凝望。一匹枣红色骏马当先而行,其上一个的青年背负银枪,器宇轩昂。他身后有十数骑人马紧随,看那样子似乎是个大家族的家丁。

“小少爷,还请速速随我们回山庄,莫要再让我等为难!”

话音刚落,只听前方的那名负枪青年立时回到:“七叔,烨儿这次已决心北上,你们拦不住我的。”

看来是别人的家事。

商徵羽再没了兴趣,摸向腰间青竹酒筒。

“哈哈,有艘船!天助我也!”

只听一声畅快大笑,一道身影竟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这是……”商徵羽虽已看见,但身体动作一时竟有些跟不上。

“商大哥,快退!”

雨柔薇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立刻将商徵羽拉离船头,那个纵身而下的负枪青年一拍马背,凭虚御风,生生让自己和枣红骏马下落的速度缓了几分,稳稳落在船头!

“哈哈哈,七叔,你们回去吧,烨儿去也!”

“烨儿,回来!”

等那十几骑人马赶到山崖,商船已然远去。

……

“你这人,做事怎么忒的孟浪!”

一道轻叱传来,负枪青年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不过这身材怎么如此修长,还带着一股女子的媚态?

“柔薇,过来。”

商徵羽轻笑着

将气不打一处来的雨柔薇拉到身后,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本是路过此地,你如此这般从天而降是否要给某一个说法。”

虽然此人看似修为颇高,但是看样子未必比雨柔薇强上多少,自己二人联手完全能将其压制,所以商徵羽也不怕他使出什么幺蛾子,要知道玩旁门左道,天香苑出身的人可都是行家里手。

此刻船主寻声赶来,看见甲板上骤然多了一人一马,当即上前询问。

“抱歉抱歉!”

负枪青年赶紧下马,抱拳道:“小子孟浪,冲撞兄台了,万分抱歉!”

“道歉就完了吗?要不是我们闪得快,你……”

雨柔薇气不过又要上前理论,被商徵羽再次拉回。

“这位小兄弟,你如此这般,当真是有些说不过去,我们没有损伤倒也无碍,但对于船主你总得有所交代吧。”

商徵羽将船主拉过来行前一推,悄声安慰道:“柔薇消消气,此人一看就知是大家子弟,不懂江湖规矩,你说了也没用,消消气。”

“哼!”

雨柔薇还是感觉心气不顺,对着负枪青年怒目相向。

“老板您好,小弟迫不得已登上贵船,惊扰到各位,这里有一点盘缠,权当弥补贵船的损失,还请笑纳。”

青年伸手就掏出来十锭黄金,当即让马船主喜笑颜开,笑呵呵的连说没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他们大家子弟的风范!”

柔薇见事件如此简单便平息,心下暗暗不爽,冷哼一句,却被商徵羽畅笑间推回了船舱。

……

“柔薇,我知你关心我,索性我也没事,算了,算了。”

商徵羽还在安慰,突的传来一阵敲门声,柔薇开门一看顿时火气又上来了!“你这人,又来干嘛!”

“姑娘勿怪,小弟孟浪,是专程来向两位道歉的。”

此人姿态极为谦卑,倒是让柔薇无处发作。

“来,坐。”商徵羽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前来,连水杯都准备好了,只不过给此人准备的是茶水,而他自己却是要喝酒。

“大哥好雅兴。”青年对着商徵羽站定,拱手作揖一拜到底。“小弟孟浪,还请兄台见谅。”

“都

说了没事,随意坐吧。”经过曹应龙一事,商徵羽整个人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虽然还是照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但那股潇洒快意却是淡化了不少,雨柔薇自然知道商徵羽心里并没有过去,还存在一个心结。

“大哥大人大量,小弟佩服。”

青年终是放下心来落座,忽的近距离望见雨柔薇面容,不禁愣了一愣。“姑娘美若天仙,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就你话多!”

雨柔薇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脾气,不过这话倒是让她听着耳根子一热。

“额,呵呵。”青年也不知该说什么,闷头喝茶。

“不知小弟姓甚名谁,要去往何处。”商徵羽率先发问。

青年倒也不拐弯抹角:“我叫南宫烨,此去前线是为了找我爹和大哥,我要从军!”

“哦?”商徵羽看了他几眼,当看到那眼神中的热诚,当即笑了。“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是卫国戍边也是英雄所为,小兄弟以此为志,让商某敬佩。”

说完,商徵羽当即示意让雨柔薇将青年桌上的茶水换成了酒,继续问道:“你姓南宫,莫非便是那个南宫?”

商徵羽的手指向南方,意味明显。

“大哥见笑,小弟家父正是南宫烈。”青年立时畅笑,将酒碗端起与商徵羽一碰,豪饮下肚。

“在下商徵羽,幸会。”互报家门本是平常,但没想到商徵羽刚刚开口,却见南宫烨一脸崇拜的看了过来,顿时愣了愣神。

“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没成想南宫烨竟当即翻身单膝拜下,连雨柔薇都惊了,赶忙将南宫烨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两个人都是一脸疑惑。

“大哥千里迢迢送曹应龙将军入京,忠义二字当之无愧。我南宫家世世代代与北域虍虏作战,最佩服的便是忠义之士!”

“虽说朝廷宣称曹将军是叛国将军,但在我们眼里其实谁忠谁奸一眼便知。”

南宫烨说得慷慨激昂,倒是让商徵羽一番感慨:“曹大哥,你可以瞑目啦。”说着竟有些激动得不能已。

“商大哥。”雨柔薇赶忙走上前来,从他后心度入一股内力,助他化解胸中郁气。

第九十章 枪挑铁索

商徵羽缓缓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突然发出一阵开怀大笑。“来,给我南宫兄弟满上,今夜握于南宫兄弟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这才是我听闻中的商徵羽大哥。”

男子,无有不爱酒的。雨柔薇只能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去船舱中准备酒菜。

“嫂子如此贤惠,大哥真是有福气。”南宫烨当是看出了什么在雨柔薇临道门前突然来了一句,弄得雨柔薇满面通红。

“说这些还早。”商徵羽摇摇头,此刻他只想寄情山水,忘却那心中烦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人便这般喝到了半夜才离去,要不是雨柔薇数次提醒,恐怕二人都要喝到天明了。

“柔薇,你可知这南宫家的来历。”待得南宫烨走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雨柔薇摇摇头。“我只知南宫家是东西南北四大家中的一支,家族以守护中原安宁为祖训,常年在云、吉二州与虍虏人作战,其他的并不清楚。”

“你说的也基本都对。”商徵羽笑道。“南宫家立时数百年,与东方家成立的年限不相上下,期间最少经历了两个朝代,在这两个朝代中,半数以上抗击虍虏的将军都与南宫家有着解不开的联系。故此南宫这个姓才被视为忠义的象征。”

“原来如此。”雨柔薇虽然行走江湖,但对这些倒是不甚了解,听着商徵羽的话顿时对南宫烨肃然起敬。

“南宫家在云州有自己的家族军队,不受大魏朝廷监管调度,但是相互配合,南宫烨此次应该就是去投效南宫家军。”

“时辰不早了,商大哥你休息吧。”

“嗯,休息吧。”

雨柔薇轻声退出房门,随手点出一道劲风剪灭蜡烛,房中只留下冷冷的月光。

“喝”

“喝”

……

一大早,甲板上便传来阵阵的呼喝声,南宫烨早已汗流浃背,一杆银枪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当真有横扫千军之势。

啪啪啪。

两道人影走来,自然是商徵羽和雨柔薇。

“南宫家的枪法风格与江湖中好勇斗狠的路数截然不同,皆是从沙场上锻

炼出来,最为实用。”

“商大哥过誉啦。”

南宫烨长笑间再次挺枪刺出,光华夺目。

商徵羽走上甲板,没有展露架势,而只是简单的进行气机运转呼吸吐纳,当即便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又是半日过去了,但江上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始终没有发现过往船只,倒是让马船主有些纳闷。

“让盯梢的人再给我认真点,这里可是落雁峡。”马船主紧皱眉头。

“快看,前方有一艘船!好像起火啦?”

众人听闻,纷纷跑上甲板,雨柔薇和南宫烨当即纵身跳上高处,遥遥相望。

“商大哥,却是有一艘船起火了,貌似他们是碰到了水贼。”雨柔薇唤到。

“看这架势我们应该还能赶上,马船主加把劲靠过去吧!”

“好!”

东方杰曾暗示马船主,商徵羽是是罕见的高手,定能安全护送他们到达孜夜,故此见商徵羽点头之后,便立刻加快速度。

“奶奶的,今天的船都疯了吗?以往见着我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今天怎么主动靠过来!”

一艘穿透挂着铁索的的旧式战船上,一个双臂缠绕锁链的壮汉叫嚣着,目露疑惑。“让兄弟们抓紧!抢完了这票,我们再去干那艘船!”

说完他直接从数十丈高的望台一跃而下,空中连续换了三口气,稳稳落于船头,这般修为已然不俗,当是能进入武榜千名末位了。

“我说是何人,原来是铁锁横江。”南宫烨笑道。

船体靠近,那些船头悬挂的锁链便落入了几人眼中,商徵羽等三人还好,但马船主霎时间脸色苍白。

“马船主莫怕,让小子替你打发这破烂货。”

不愧是南宫家人,看见战斗场面立时热血沸腾,离着战船还有数丈,便纵身从船头跃下,长笑间杀上了那艘起火的货船。

商徵羽:“马船主你不要靠的太近,以免贼人登船,柔薇,随我帮忙。”

“商大哥你……?”

“你商大哥还不是个废人,走吧!”

说完,两人从船头飘落,如蜻蜓点水一边三两下便登上了起火的货船,看得船上一群人纷纷惊叹。

……

“好一个铁锁横江,果然有来过把刷子!”

刚刚登上货船的商徵羽便看见南宫烨与那贼首已经斗到了一处,短时间内定然分不出胜负。当即同雨柔薇掉头攻击那些到处抢掠的水贼,这些家伙哪里是他们二人的对手,片刻间就倒下十数人。

“不要力拼,围住他们。”铁锁横江也万分恼怒。

这三人不知是何来路,武功奇高,除了自己之外旁人无有一合之将,本来这些货船上的人都已经束手就擒,结果生生被着三人搅黄了。

突闻一声大笑,一道银光闪过瞬间在他肩上拉出一道血槽!

“你还有心思旁顾,莫非是瞧不起我南宫烨!”

南宫?南宫!

铁锁横江这一下愣神,立时又被扫到了一下。

“你是南宫家的人!”铁锁横江惊怒,恐怕今日的事是难以的手了。

“知道有如何,莫非还想走!”南宫烨战意高涨。

……

商徵羽一掌逼退一名水贼,突感胸口一阵气闷,顿时咳嗽了两声。雨柔薇见状赶忙过来驰援,甩手一阵粉色烟雾,当即让周围的水贼头晕脑胀,被紧随而来的暗镖夺了性命。

“没事,有些气滞。”商徵羽压下胸口不适,又是一脚踹飞一人,但这次自己却退了两步。

“哈哈,兄弟们快上,这个男的不行啦!”一名水贼兴奋地大吼,随后一刀砍在了自己身前另一名水贼的背上。

“李老四你疯了吗?”伤者大怒。

“快上,快上啊!”又是一人扑将上来,但却是将手中尖刀捅进了自己同伴的胸膛,当即丧命。

场中愈发混乱,原本围困二人的水贼内部突然就开始自相残杀,让铁锁横江始料未及。

“撤,所有人撤!”

铁锁横江当机立断,右臂上的铁索横扫逼退南宫烨,左臂铁索勾上船只边缘顺势一拉,当即脱出战场。

“走,走啊!”

剩余的水贼们再无战意,争相跳入水中逃命,那些陷入幻境的水贼依旧在自相残杀,不一会便死了个干净。

第九十一章 大姐就是大姐

“倒是让主谋跑了。”南宫烨对此相当不满,但救下了这么多人也足以让他自傲了。

“多谢三位少侠救命之恩,多谢啊。”

货船的马马船主是一位身披黄杉的老老丈,手中的拐杖都被贼人打断,现在只能有人搀扶着前来道谢。

“举手之劳,正义之士均会如此,老丈无需客气。”

南宫烨这一番话更让老丈感动,当即落下泪来。

见老丈就要给他下跪,南宫烨赶忙将他搀起,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十来岁,他可受不起这一跪啊。

商徵羽看着这一切,倒是觉得南宫烨此人越发顺眼,他到此年纪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被世俗污染,虽然肯定有其家族的影响,但和他本人的坚持也是密不可分。

“这个南宫烨倒是和那陆文轩有些类似,可以深交。”商徵羽刚笑起来,突地咳嗽了两声。

雨柔薇赶忙过来替他梳理一番气血,他每次感受着商徵羽经脉中的空虚,就是一阵心疼。

“没想到经脉强而劲弱也是如此要命,弄不好有时候一口气都换不上来。”

“都说了商大哥让我们来就好了,你偏要自己上。”雨柔薇有些责怪的意味,连手中帮商徵羽疏通经脉的劲都扩大了几分,顿时让商徵羽一阵酥麻。

“好柔薇,我下次听你的便是。”商徵羽顿时求饶。

“商大哥,雨姐姐,我们回去吧。”南宫烨走了过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我让老丈的船跟在我们后面,这样我们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样也好,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这个铁索横江说不定会去而复返,咱们要小心了。”

商徵羽点点头,三人随即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是夜,一处落雁峡一处隐蔽的巨大洞穴中。

“真是晦气,怎么遇见了南宫家的愣头青,这家的人最为难缠!”

铁锁横江靠在石凳上,下方是一众手下,只不过每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此次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见无人说话,便上前一步说道:“老大,那小子相当厉害,但老大也不是吃素的,难道我们就认栽不成?那我们铁索帮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懂什么!”铁锁横江那蛮横的肌肉顿时鼓胀起来,吓得这个手下连连后退。“要你们能缠住那一对男女,我自然能将南宫家那小子拿下,可你们几个谁能靠得住!”

“我们几个……自然是不行。”老鼠眼笑眯眯的凑上前去,“但是有人可以啊。”说着,他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你说找莫飞鹰求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那这趟货可就要起码分出去七成啊。”铁锁横江顿时显出肉疼之色。

“若是莫老大肯帮忙,最起码我们还能喝汤,但若没有他帮忙,我们可就什么都没得到啊。”

老鼠眼这一句话倒是让铁锁横江深以为然,他咬咬牙:“备船,随我去找莫飞鹰。”

商徵羽此刻盘坐在床上,浑身冒着滚烫的蒸汽,如沸腾一般。雨柔薇站在门外护法,不是向着房间内张望,神色紧张。

经脉中不断传出抽骨洗髓般的剧痛,商徵羽脸色早已苍白无血。冷汗如雨,将床铺打湿了一大片,但他不敢还在坚持。

行功到了关键的地方,成败就在此一举!

商徵羽呼出一口浓重的浊气,带着点点腥红。

“商大哥……”雨柔薇赶忙跑进房中,却不敢弄出声响,只能一脸急切的看着商徵羽,十指都拧成了麻花。

却见商徵羽微微一笑。“大姐就是大姐啊……”

“有效吗?!”雨柔薇惊喜道。

商徵羽点点头,只这一下便让雨柔薇喜极而泣。

“有一些效果,不过还需继续反复行功几次,我估计还得有三五次才能彻底将冥罗杀道的劲驱逐出来。”商徵羽道。

雨柔薇抽出袖中香帕,上前一边替商徵羽擦汗,一边说道:“那也是一件大喜事!不过这段时日商大哥你可再不许饮酒了。”

“啊?”

商徵羽这才反应过来,放眼一看,原本放在房间中的酒全都被雨柔薇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怪不得今天一直没闻到酒香!

“好柔薇,你商大哥就这点爱好……”

“不行!”

雨柔薇这次态度很坚决,那双杏眸半分也不动摇。他将商徵羽扶起,替他将湿透的床褥换下,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小

媳妇。

“好吧好吧 ,不喝就不喝。”

商徵羽见状,索性也不勉强,雨柔薇这才满意的出门离去。

“商大哥,商大哥你好了吗?”门外传来一声高呼,随后便听见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这般活力四射定是南宫烨无疑。

他此刻满头大汗,好似从水里刚刚捞出来,银枪负于身后,熠熠生辉。

“又去练功了?”商徵羽笑道。

“那当然,勤练不怠才能有进步,才能保家卫国。”

南宫烨很自觉地从桌上拿起水壶,直接对着嘴就开始喝,“啊,好爽!”

雨柔薇晒完床褥回来,就看见南宫烨一脸眉飞色舞的在和商徵羽攀谈起来,当即就怒了。“商大哥刚疗伤完毕,你就不能让他先好好静养一会吗!出去出去!”

雨柔薇两手推挪着就将一脸不愿的南宫烨哄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商大哥你先睡会,到了吃饭的时辰我再叫你。”说完,双手微微一动,商徵羽只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沉重,睡意袭来,忽忽悠悠就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其实很不愿意……

对雨柔薇来说,她有一百种方法让普通人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散掉劲的商徵羽自然也在其列。

“商大哥你可要保重,柔薇还等你彻底痊愈后,去天香苑向柔薇提亲呢。”

啐,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暗自羞恼的雨柔薇一阵脸红,轻盈退出,只有商徵羽平静的呼吸在房间中年回荡,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淡雅香气。

山崖上,两个人远远望着正在江心缓缓向前行驶的两艘大船,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铁锁横江,这可是你说的,分我七成,不许反悔。”

一个比铁锁横江还要粗壮几分的汉子站在崖上,背后背着一对熟铜锏,煞是威武。

武榜第九百三十位,双锏断岳,莫飞鹰。

“我说话自然算数,不过你可得把那个妞留给我,那可是我看好的私货!”铁锁横江目光露出淫~亵之意。

“什么时候动手。”

“随你。”

……

第九十二章 夜袭

江风阵阵,雨柔薇站立在船头,江心水面映照出的那一轮玄月,静谧无声。两艘船还在缓缓前行,出了偶尔的巡哨之外,其他人都已睡了。

“雨姐姐,怎么还没睡。”此番能在船上叫她姐姐的,也只有南宫烨了。

雨柔薇俏笑间回头,“又要晚练?”

“那是自然,早练、午练、晚练,一日不可懈怠。”

南宫烨取下背后银枪,将枪套取下,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难道江湖中人,就不像我这般练武吗?那不会嫌进步太慢?”说着,南宫烨已经将起手式摆出,一记崩枪立时拉开序幕,顿时银光炸裂,罡风骤起。

雨柔薇微微一笑,继续眺望江景,别说南宫烨,就算是商大哥也见不到自己练功,因为雨柔薇的天香秘典相当独特,凝结内劲或锤炼技法只是其次,最核心的都需要通过熏香沐浴的辅助来进行,自然不能视于人前。

银枪骤停,南宫烨挽出一道枪花将其收于身后,走到船边望着平静的江面,轻声道:“今夜有点太安静了,我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

雨柔薇此刻面色凝重,她迅速在船沿上行走一圈,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涂抹上去,并将一颗药丸递给了南宫烨。

“解药,要不然我幻香会伤到你。”

南宫烨片刻也不迟疑当即吞下,看的雨柔薇娇笑出声:“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烨斩钉截铁,倒是让雨柔薇感动。

“你在这盯着,我去和马船主他们说一声。”说罢,雨柔薇飘然而去。

……

没过多久,站在船头的南宫烨嘴角别扬起了一个弧度,果然不出所料!

船底两侧出现了些微的响动,虽然常人无法察觉,但屏气凝神的南宫烨自然不在此列!

老鼠眼刚一露头,便看见一道银光猝然闪过,眉间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杀!”

骤然发难的不是那些小心翼翼攀爬而上的水贼,反倒是南宫烨!只见他银枪一扫,四五个水贼当即便被打

下了甲板,骨断筋折,多半是活不成了。

“哈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且看我枪出如龙力战群寇!”

南宫烨畅笑不断,气势反倒压过了那群偷袭的水贼,一时无人敢近身。

“臭小子,你~爷爷来啦!”

两道铁索当头鞭打而下,南宫烨侧身避过,狠色道:“又是你这破烂货,正愁找不着你呢!”

银枪突闪,点向铁锁横江肋间,铁锁横江不敢怠慢,手臂铁索横档拨开攻击,二人霎时间战到了一处!

“怎么不见那二人,莫非在另一艘船上?”

一人从水中腾跃而出,手持双锏,气势比那铁锁横江还要强上几分。

“你又是何人!”

南宫烨警觉,立时准备拉开距离,没成想铁锁横江早有防备,铁索披挂砸中南宫烨右肩,当即让他面色煞白,嘴角渗出~血痕。

“哈哈,别管那么多,先同我合力干掉这小子。”

一击得手的铁锁横江让水贼方士气高涨,借着两位大哥将南宫烨拦住,众水贼立刻向船舱奔去,就要破门而入!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声娇滴滴的媚音传来,那些水贼只感身上一阵酥~麻,如坠云雾好不快活。一些许久没沾女人的家伙当即面色潮~红,气血翻腾。

“倒下吧。”雨柔薇翩然而至,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暗香,闻着立时觉得头晕眼花脚下无力,三两步便倒地,满面紫红。

“毒!”

莫飞鹰原本见着这娇~娘子前来还有些淫~亵之色,此刻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中双锏挥出道道劲风将甲板上的香气吹散,但还是不断有水贼中毒栽倒。

“莫飞鹰快些拿下她!”铁锁横江又惊又怒,这娇~娘子的毒功大出他所料,不禁有些气急。

“莫某前来会会你!”

莫飞鹰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就这么被人毒死,当即劲闭全身欺身而上。用毒者善于群攻但个人修为普遍不高,只要将其迅速制服中毒的人或可还有解救之法。

还有一个原因,这娇~娘子实在太诱人,莫飞鹰断不想留给铁锁横江!

早已将男装换成一身俏色长裙的雨柔薇在月光下

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媚色,再配合她浑身散发的幽幽香气,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见莫飞鹰杀到,雨柔薇半点不慌,手中洒出一阵娇香粉色迷雾拉开身位,继续毒杀那群水贼。

“该死!”

莫飞鹰被这一阻,立时又是三名水贼暴毙,身后传来铁锁横江的大吼更让他心烦意乱。

“拼了!等我拿下她,必让她享受人间极乐!”

莫飞鹰当真如飞鹰一般腾空而起,越过迷雾的封锁向雨柔薇扑身而下,罡风环绕间毒雾根本无法近身!

“小~美人给我趴下吧!”

正当莫飞鹰扑将之际,突见左右闪过七八道寒芒,杀气内敛,引而不发,这是专程在等他入瓮!

“小女子恭候多时了!”

雨柔薇脸上媚色一展,广袖中再次射~出十数道寒芒,一道道燕型梭镖骤然而至,莫飞鹰顿时避无可避!

“雕虫小技岂能难倒莫某!”

莫飞鹰手中双锏在身前舞动如同两扇盾牌,将暗器尽数挡下,但那燕型梭镖角度刁钻,只能闪身避开。

莫飞鹰刚要在进一步,却突感身后寒芒骤然回返,忙不迭右手熟铜锏回挡,但还是有两只漏网之鱼命中其身。

伤口处立感酥~麻,莫飞鹰当机立断,运功将梭镖与伤口鲜血同时逼出体外,并与雨柔薇拉开距离。

“燕型梭镖,毒功……你是天香苑的人!”

莫飞鹰不愧是老江湖,立时就认出了雨柔薇的身份,脑中顿时在无半分淫~邪~念~头。

天香苑,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娘子啊!

“莫老大你缠住她便可,小的们向船舱内冲!”

铁锁横江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下令强攻。虽然中毒的水贼不少,但此刻江风不断,毒雾再无作用,那些后来爬上的水贼立时冲向船舱,雨柔薇刚想阻拦,却被莫飞鹰堵住去路。

现在还未见到商徵羽出来,再加上之前他在打斗中露出的疲态,铁锁横江当即判断出商徵羽定是身体有恙无法拼斗。想到这里不禁长笑间出声。

“哈哈,进去之后,给我先抓~住那个男的,我要将他就地正法!”

第九十三章 此间皆是江湖

“你敢!”

雨柔薇心下骤乱,莫飞鹰看准时机,铜锏点向雨柔薇肩部,立时绽开一朵血花!

“莫飞鹰无意与天香苑为敌,只要姑娘不再插手,莫某也不再逼迫,如何。”

莫飞鹰能混到如此田地,自然有他的谨慎。天香苑势力不大,但从中走出的每个人都可被称为是战力卓绝功法诡异的杀手,被杀手惦记才是最可怕的,他可不愿惹祸上身。

“莫大当家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柔薇无需顾忌太多,尽管放手施为,商大哥还不是废人。”

一声畅笑从船舱中传来,那几个最先冲进船舱的水贼再也没了动静,只见商徵羽手握长剑站在船舱走廊之中,脚边已倒下了四具尸体。

“莫老大勿要动摇,只要咱们再加把劲,金银财帛唾手可得!”

铁锁横江厉声大吼,深怕莫飞鹰就此退缩,但不想南宫烨虽处下风,却一直在寻隙反击,鞭枪陡然间扫中其后心,打了铁锁横江一个措手不及。

“破烂货是否太不把小爷放在眼里了!”

南宫烨始终被铁锁横江压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断不会给铁锁横江半分喘息之机,枪芒如雨让铁锁横江疲于应付再无法他顾。

……

商徵羽一人一剑已经挑翻了七名水贼,虽然他仗着超越常人的身体掌控始终与水贼缠斗,但手中已然乏力。

“没有内经支撑,到此已是极限了……”

商徵羽咬牙荡开劈砍下来的刀锋,手中长剑几乎握之不住。

“他不行了!大伙快上!”

有人呼号便会有人相随,众水贼立时蜂拥,商徵羽勉力荡开两招,却再也无力拦下后续。

正此时,一只粗壮臂膀将商徵羽向后猛然间拖开,躲开躲命重刀,随即三四名壮汉手持棍棒船桨,将商徵羽牢牢护在身后。

“恩公还请暂歇,这里交给我们!”

说话之人正是马船主,只见他目露狠厉,呼喝道:“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帮龟孙!”

“干死他们!”

脱力的商徵羽虽无法再战,但当即爆发出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就该如此,哈哈哈哈!”

……

“怎么还没

得手!”铁锁横江躲过南宫烨一记突刺,听到商徵羽的大笑不禁心下一沉。

雨柔薇听见商徵羽的畅笑,脸上如含苞初绽散发出惊人媚色,那香气更是浓郁了几分。

“莫大当家,我们再来过。”

声若娇莺,酥麻入骨,惹人心醉。莫飞鹰心中清明,立时飞身侧扑!

一道暗芒擦身而过,深深扎入那船甲板之中。那是一根黑色螺旋状梭镖,无有半分光华,若是命中管你什么罡气护身都要透体而过。

“暗三绝,透骨!”

莫飞鹰一阵头皮发麻,暗三绝中鎏梭、归返、透骨三招他已悉数见到,再加上诡异莫名的毒功,雨柔薇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玲珑手唐心是你什么人!”勉力荡开数道三角镖,莫飞鹰再度同雨柔薇拉开距离。

雨柔薇甩手击毙身边水贼,娇笑道:“真是家师!”

“娘的!”

莫飞鹰大感晦气,此刻他已然伤了雨柔薇,双方再无法善了,索性拼了!

“想拼,你有这个资本吗?”

雨柔薇早已看出他的打算,此时骤然发难。但见她广袖齐齐扬起,铺天盖地的毒烟立时席卷全场,莫飞鹰与铁锁横江虽立时鼓荡真气化作劲风企图将毒烟吹散,但还是有不少水贼吸入,立时面色青紫倒地而亡。不仅如此,就连莫飞鹰和铁锁横江本人也突感头晕目眩。

“你们早已身中剧毒而不自知,此刻我药引一处,你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雨柔薇一改之前的那股柔腔媚调,长声喝出,嗓音中带着独特的韵律,如引线般立时将众人体内积蓄的毒物引爆!

莫飞鹰当即色变,原本他就是雨柔薇重点招呼的角色,此刻身体既灼热又酥麻,原本提起的内劲骤然间散开再不复凝聚,手中双锏沉重有若山岳,随后当啷落地。

场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底子差的直接倒地不起,底子好些的也变成了病秧子,整个船甲板上也只有铁锁横江离雨柔薇稍远没有被波及,但体内蕴藏的剧毒还是让他的内劲顿时散了几分。

“死吧!”

南宫烨是除了鱼肉为外唯一不受影响的人,银枪当即射出,铁锁横江虽勉力闪避,但还是被钉死在船沿上。

“跑啊!”

那些

水贼顾不得身体脱力,翻身就落入江中,不过以雨柔薇估计他们多半都无法活着游到岸边。

雨柔薇再不管场中着许多事而是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商大哥”便飞入船舱不见踪影,随即船舱中便传出数声惨叫。

南宫烨三两下将这帮水贼制服,包括脱力的莫飞鹰都被他用铁索锁绑上了四肢,想来是不能逃脱了。

“雨姐姐的毒功……还真是犀利。”南宫烨想到之前自己还说要以一人之力将水贼击溃,不禁有些脸红。

“快快快,把这些贼人都绑起来,丢到后仓里去!”

马船主和其他伙夫跑上甲板,将水贼们绑了个结实,南宫烨望着前方,心生不忿。他们几人之前救下的那艘货船在他们遭袭时不仅没有过来帮忙,反而加快了速度从旁越过,此刻早已在十里之外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江湖。”

商徵羽走近拍拍南宫烨的肩膀,想必这对南宫烨是个不小的打击。

“呐,把这个吃下去,这样体内的余毒就能彻底扫清了。”雨柔薇再次拿出一颗丹药,看着南宫烨吃下方才面露喜色,“今次表现不错,这才是个男人。”

商徵羽随手拉过南宫烨,将他推入船舱,当即笑道:“江湖没有你想的那般好,别说有恩不报,恩将仇报的都有,只不过那些都还算是少数。”

“商大哥你就不气吗?”南宫烨挠挠头。

“气,但是你气死了别人又没有损失,何必呢。”商徵羽攀在南宫烨肩上,活像一个大哥哥。“只要你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莫非你行事之前还每每都要思虑对方会如何报答恩情?那该有多累。”

“商大哥说得对,我们对得起自己即可,无需顾忌太多,就算是下次遇见,南宫烨还是会出手向帮的。”

“这才是我南宫兄弟,哈哈哈,柔薇,去,拿两坛酒,我要与……”商徵羽话未说完,便看见雨柔薇满脸嫌弃的看着他。“我陪着,南宫兄弟喝酒,我自己喝茶,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雨柔薇这才转身离去,旋即从自己的房间中取出两坛酒。“我去给你们做几个小菜,商大哥不许偷喝!”

“好说,好说!”

南宫烨看着商徵羽和雨柔薇这般,倒是一扫之前的阴郁哈哈大笑。

第九十四章 碧玉牌

千帆来去如过江之鲫。

正是此刻商徵羽眼中所见。

孜夜的港口处,无数商船货船来来去去好不忙碌,码头上人头攒动,搬货卸货之人络绎不绝,此刻已接近晌午,还是有这么多人,孜夜不愧是万州第一港。

“看,那艘货船也停在那呢。”

顺着南宫烨的目光,商徵羽和雨柔薇便看见那艘被他们救下却在关键时刻独自逃命的货船,他们正在忙碌的卸着货,看老丈那开心的样子,恐怕这一趟所赚银两绝不会少。

“呸!什么玩意!”

马船主见着那老丈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商徵羽笑道。“算了,索性我们也安全到了孜夜。走,去把衙役叫过来,怎么着这俩烂货也是落雁峡出了名的水匪,总该有些赏金吧。”

马船主挥挥手,几个伙夫不多会就将包括港口的轮值守卫在内的一众衙役都拉了过来,数十人拉成一长溜,让周围的老板们纷纷侧目凝望。连那老丈都看了过来。

“去,把人都带出来!”马船主此刻器宇轩昂,精神抖擞

不一会,数十个病恹恹的水贼排着队被拉了出来,还包括披头散发的莫飞鹰以及只留下头颅的铁锁横江,他的尸体早被众人丢到落雁峡中喂鱼去了。

“这人是……是铁锁横江!当初他还抢过我一次,可算是遭报应啦,哈哈哈!”

“此人我认识,是莫飞鹰,功夫了得啊。”

“再了得还不是被马船主抓住了,马船主,你这次可是功德无量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马船主道喜,马船主倒也不敢居功,立时将商徵羽三人推到了人前,倒是让三人被团团围住。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少年英雄!将来必成大器啊!”

……

商徵羽和雨柔薇倒是还好,但第一次出门的南宫烨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当即面红耳赤,竟有些羞涩。

“烨老弟,此间感觉如何,大丈夫就当如此!哈哈哈哈!”

商徵羽长笑一声,随即拱手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此次能将这

两伙贼人一网打尽,马船主的协助和船上众位兄弟的拼死搏杀也功不可没,我等三人不敢居功。”

“少年英雄还如此谦逊,难得难得啊!”

“马船主,你这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啊。”

……

在众人的高声欢呼中,商徵羽三人以及马船主随着衙役离去,看着这一切的老丈不禁懊恼万分,有心想要上前套近乎,却怎也挤不进去。这便是此间因果了。

前后也就一个时辰,四人便从衙门走了出来,城尉亲自送到门口,满脸堆笑。

“南宫弟弟,此次感觉如何?”雨柔薇下船时已经恢复了男儿打扮,头上斗笠压下,与南宫烨并肩而行。

“感觉甚好!”南宫烨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这种受众人敬仰的感觉好似做梦一般。

“诸位恩公,此次多谢了,若是没有你们,我老马头还不知能不能平安到达着孜夜呢。”

行过街角,马船主对着三人拱手一拜到底,商徵羽赶忙上前扶起。

“若不是马船主那一拉,说不定商某便已命丧刀下,我们不说其他,此次船上的众位兄弟也出力不少,还有两人受了轻伤,商徵羽向在着孜夜城中摆上一桌,为兄弟们压压惊。”

“这哪里使得!”马船主赶忙摆手拒绝。“要摆酒也是我老马头摆酒!这样,我去定几桌酒菜,就在我船上开席,如何?”

“如此甚好。”

三人皆点头同意。

……

“商……大哥!小人王三!当时若不是商大……哥替我拦下那一刀,小人说不得就怎么样啊,来!王三……敬您一杯!”

“好,干!”

此刻除了商徵羽和雨柔薇基本其他人都倒下了,连南宫烨也都趴在船头吐了两回,嘴里还嘟囔着:“我要做将军,看我一把银枪杀他个七进七出……呕”

虽说商徵羽喝了不少,但毫无醉意,这都是雨柔薇的功劳。每一碗酒雨柔薇都过手用劲将酒力尽数化去,商徵羽喝起来与寻常凉水无半分区别。

“柔薇啊,你这般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啦。”商徵羽有些看不下去,怎么说也是十几斤好酒,

说没就没了。

“商大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喝!酒!”说完雨柔薇一阵窃笑,那银铃般的笑声让商徵羽听得无可奈何。

谁让现在他半分内劲都无,只能任人宰割。

南宫烨晃晃悠悠的走进,突然向前一扑,还好商徵羽闪得快,呜啦一下又吐了一地!

“商大哥……嗝!”趴在地上的南宫烨已经完全喝糊涂,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牌,抬手抛给商徵羽,“大哥,这个东西……送你了!”

“嗯?”商徵羽刚一入手,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很温润,像是一股内力将整块碧玉牌浸透一般,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之后就再无此种气息。

虽然商徵羽修为不在,但是逍遥天岚经劲扩散到四肢百骸后六识却敏感的许多,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令牌有古怪。

商徵羽问:“南宫老弟,你这个令牌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地上的南宫瞥了一眼,又无力的瘫倒在地。“不知道,铁索那个死老鬼身上的。”

“铁锁横江?”雨柔薇有些疑惑,“这种充满隽永文秀的东西怎么会属于那个粗鄙的家伙,定是他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吧。”

商徵羽轻笑:“人都死了,谁知道,南宫,东西我挺喜欢,不过你真要送我了?”

“我南宫烨可是要去做大将军的人!嗝,怎么能随身带这种文弱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家伙。”商徵羽笑道,“走,让人去船里拿些被子出来,索性天不错,就让他们在甲板上睡一夜也无妨。”

“好。”雨柔薇转身便去,突然回头再次警告一声:“不许喝酒!”

“是是是。”商徵羽作揖道。

……

待得忙完了着许多事,已至深夜。除了滴酒未沾留守甲板的两名兄弟,其他人尽皆睡下。商徵羽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端看着手中的碧玉牌,只见它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平安无事牌。不多会,那股无法言说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莫非是哪位高人留在此牌上的一枚气机烙印?哈哈,我到底在想什么。”商徵羽将碧玉牌随手收起,不久便进入梦乡。

第九十五章 你到底是民是匪?

第二天一大早,孜夜城城门。

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马船主一行人。

“南宫老弟,这么快就要走?”商徵羽笑道。

南宫烨长声笑道:“早一日从军,就能早一日上战场杀敌,南宫手中长枪已然饥渴难耐!”

“既如此!”商徵羽上手抱拳,平平推出,“祝兄弟前程似锦,早日实现你的抱负,平定北域,恢复中原正统!”

“借大哥吉言!”

说罢,南宫烨翻身上马,那枣红骏马当即站立而起,一声长长嘶鸣后绝尘而去。

“商少侠,雨姑娘,二位是不是也要在今日离开啊。”马船主作为生意人可不像南宫烨那般大大咧咧,自然也看出了商徵羽二人的去意。

“我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就不叨扰马老板了。”商徵羽抱拳。

马船主立刻认真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二位和南宫少侠,我们早就不知被人丢到哪里喂鱼去了,只是不知二位要去哪里,老马头多少也在万州认识一些朋友,说不得也能帮衬一二。”

商徵羽道谢:“我们本就是来万州游山玩水,没有具体的去处,逛到哪便算哪吧。”

“那马某就在此祝两位少侠身体康健,如意美满。”

“多谢老板,就此别过。”

在诸多的送别声中,商徵羽二人远走。他们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前行,用商徵羽的话说是要寸寸丈量脚下土地,向天香苑唐香主表达自己最深的诚意和感情,弄得雨柔薇脸红了一路。

……

两人便一直这般不紧不慢的走着,饿了就去附近的农家吃一餐饭,若无人烟便吃些干粮将就一番,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整整三天,两人也不过走了两百多里地,但此间的亲密与温柔却是让雨柔薇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的,恨不得就永远这番走下去。

今夜二人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商羽突发奇想说是要给雨柔薇改善一下伙食。

“哈哈,柔薇,且让你看看商大哥过去在山上求生的手段!”

商徵羽挽起裤脚便下了河,不到一会便摸上来几条胖大鲤鱼,在岸上活

蹦乱跳让雨柔薇抓了好一阵。

商羽熟练的在河边石板上刮下鱼鳞洗净鱼肚,随后便生火烤了起来,整个过程雨柔薇只是看着,因为商羽说要让她享受一下自己的手艺,听得她心里到现在还泛着蜜。

“商大哥你竟然还随身带了盐巴?!”雨柔薇有些小惊讶。

“整个大魏朝几乎所有的盐道都是万州的东方家把持着,这里的盐价也最低,我早就采购好了。”

商羽将盐巴细细撒上一层,随后拍手道:“可以开工咯!”

“可惜就是少了酒。”商羽笑着从火堆上拿下一根烤鱼递给雨柔薇,连烤焦的地方都先行撕下自己吃掉,倒是让雨柔薇一阵感动。

“商大哥你也吃。”雨柔薇细细剥出一块鱼肉,递到商羽嘴边。

“嗯,好吃!”商羽当即一口咬下,嘴唇碰到纤纤玉指,顿时让雨柔薇胸口一阵小鹿乱撞。

……

“啊哈好爽!”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就这般挨着火堆躺在河畔草地上,望着满天星动,说不出的惬意。

“商大哥,要是这般让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没来由的,雨柔薇突然问道。

商羽没回答,而是将手伸了过去,与柔薇的柔荑紧握:“你说呢。”

“讨厌……”

雨柔薇的这句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别说身边的情郎了,商羽见她没反应,索性有些蛮横的将她拉进怀中。

“你看这天,有星,有月。你看这地,有我,有你。”

“有此,足矣。”

说完,便对着雨柔薇洁白的额头就吻了下去,惹得怀中佳人好一阵扭捏。

……

哒哒哒。

半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两人唤醒,雨柔薇借着月光,看见远处一人一骑由远处奔来,但看那骑手的状态明显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坠于马下。

“柔薇。”

“明白。”

柔薇飞身而上将马拦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弱冠少年,而且满身是血早已失去知觉。商羽不敢怠慢,当即给做了一番处理,并让雨柔薇度出内力

将其唤醒。

少年睁眼看见两个陌生人,双手下意识往地上一撑就要起身逃走。

“唔,好疼!”少年脸上骤然冒出冷汗。

“小弟弟,我们不是坏人。”

雨柔薇的声音度入了丝丝天香秘典的内劲,倒是让少年顿时对他们戒心少了许多。

“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问道。

商羽笑了笑。“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浑身是伤跑到我们露宿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伤?对了,村子,我要去县城里叫大伯回来救大家!”

这一动不要紧,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立时又迸开了,但少年顾不得这些,咬牙抓住缰绳,但被商羽拦住。

“你这样子,走几步都成困难,如何能起马?”

“但我一定要去啊,要不大家伙都要没命啦!”

少年急的哭了,扒开商羽的手就要上马,却发现自己被人点了一下,无法再动弹。

“冷静一会,说说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能帮得上忙。”

正说着,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三点火光,当是马背上之人手中的火把。

“不好,他们追来啦,你们快让我走吧。”少年急得都哭了,浑身战栗,但就是动弹不得。

“柔薇,又要麻烦你了。”商羽对着来人的方向撇撇嘴,现在他可是废人一个。

“商大哥你就好好休息吧。”雨柔薇在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飞身而去,几乎是足不沾地一步数丈,少年只见前方火光一阵剧烈晃动之后纷纷落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多会雨柔薇就牵着一匹马走回,背上驮着三名不知死活的壮汉。

雨柔薇脸露愠色,“这三个家伙真不是好东西。”

“姐姐好厉害。”半晌少年才惊叹出声,一脸崇拜。“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不能放过他们!”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几个腌泼才对雨柔薇言语轻佻,被她直接修理了一顿。

第九十六章 在下教不了你

商羽上去拽下一人,直接老拳招呼,半晌那个家伙才醒,可见雨柔薇下手之重。

“别打,别打!”这蓬头汉子赶忙求饶。

商羽揪起他的衣领,“说,你们是什么来路。”

“我们……”

“这些贼寇到我们村里抢粮食,把村子都围了起来,大哥哥不要放过他们!”少年被点了穴放倒在地,要不早冲过来和这几个家伙拼命了。

“山贼?!”

雨柔薇脸上更没了好脸色。

商羽让二人稍安勿躁,随后问道:“你们有多少人?都在何处?”

“我们……”蓬头汉子见瞒不过去,只能老实招来。

原来他们十七个人都是山上的贼匪,山上没了吃食,便跑进村里来抢。没想到村里人毫不惧怕,拼斗中各有损伤。现在山贼将全村围了起来,双方僵持不下。而那个少年贼是偷跑出去搬救兵的。

“商大哥,怎么办?”雨柔薇问。

“先去救人。”商羽看向少年。“能走吗?给我们带路。”

“能走!”

少年看过雨柔薇的功夫,又见二人愿意帮忙,喜出望外!不过他瞥了一眼那三个大汉。

商羽笑了声:“柔薇。”

雨柔薇娇笑间一袖扫中蓬头汉子的太阳穴再次将他打晕,商羽将三人绑在树上,便翻身上马。“上来。”

少年喜出望外,也不顾身上疼痛立刻跳上马背。

三人各骑一匹,不多会便看见了村子。此刻村子已然被山贼攻破,村民都被抓到了村前空地上,有些正在遭受毒打。

“那是王伯!”少年惊叫,立时被商羽捂住口鼻。

“别出声,你在这看着就好。”商羽说完,对着雨柔薇点点头。

……

“哼,负隅顽抗,我看今次还有谁能来救你们!给我搜,把值钱的都带走!”

一个背负大刀的壮硕汉子胡子拉碴,正站在场中看着手下毒打一名老伯,面色狰狞。

“老大,这村子太穷了,啥也没有。”一名瘦高山贼说道,手里还提着一个半袋大米,这已经是他搜刮的第三家了。

“你们这群贼人,早晚要遭报应!”

那名被少年唤作王伯的男子往壮硕汉子脸上啐出一口血痰,立时又遭到一顿暴打!

“给我打!奶奶的,往死里打!”

壮硕汉子刚说完,突然问道一阵香气。

嗯?哪里来的?

他刚想张口呼喝,却发现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便直挺挺的扑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

其他山贼只觉得闻到香气,便看见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到老大背后随手拂过,老大便倒在地上玩起了挺尸。

雨柔薇和他们多说半句都觉得恶心,身形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阵香气,还有横竖瘫软的尸体。

没多会就只剩下了三四个山贼,正往村口方向夺命狂奔。

“跑那么快干嘛,没说让你们几个走啊。”

商羽手握长剑立在村口,面带戏谑。自己对付几个胆寒的山贼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一阵清明剑光,那些山贼都成了倒在地上的废材。

“王伯,李婶……”

少年顾不得身上疼痛,跑过去将村民们一个个解开,众人抱头痛哭。

“多谢两位恩公大恩大德,多谢啊!”一个七十余岁的老人家带着村民向商羽和雨柔薇走来,就要拜谢。

商羽赶忙将他扶起。“老人家,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

“那个谁。”商羽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只得将他唤了过来。“你让村民们将那些家伙都绑起来,他们只是被打晕,还没死呢,等明日让官府过来拿他们。至于河边拿三个也叫人给提回来,明日一块送官。”

“好嘞!”

少年磨拳擦掌,叫上几个小伙伴提着棍棒便去了,想必这伙人是少不得要挨一番拳脚,也是活该。

“商大哥,你来一下。”

听着雨柔薇的呼唤,商羽一愣,待得走上前去看见雨柔薇手中的又一面碧玉牌之后,商羽目露诧异之色,立时拿出原本那块两相对照,竟几乎一模一样。

“这面碧玉牌是这个山贼头头身上搜出来的。”雨柔薇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是落雁峡的水贼,一个是山中的山贼,二者隔了有几百里,到底有何联系?

商羽仔细感应了一番,“没错,与之前的

那块一样,有种莫名的气韵深藏其中,柔薇你也来试试。”

“没错,好像真的是这样。”柔薇用内劲细细感受之后点点头。

“莫名其妙的,先暂且放着吧。”

商羽刚将碧玉牌收好,便见少年带着几个小伙伴都已将活着的山贼们全部绑了,集中到了村头看押得严严实实。

“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几人到头拜下,商羽这次倒是受了。

商羽望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青。”少年回道。

商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谁料王青突然再次对他拜下,这次是双膝跪倒,额头贴地,及其恭敬:“我能求您教我功夫吗?我想学功夫!”

商羽反问:“你学功夫干什么,你可知学武有多苦多累?”

“王青不怕苦!要学了功夫,我就可以保护村里人不受再人欺负了!”

见着王青单纯的眼神,商羽摇摇头便要将他扶起。

“大哥哥您就收下我吧!”王青不起,继续给商羽磕头。其他小伙伴见状也再次跪下,倒是让商羽一阵尴尬。

“我日子过得闲散惯了,不会收徒,你们起来吧。”

这次商羽说的斩钉截铁无半分回旋余地,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但那王青依旧是长拜不起。

雨柔薇看着商大哥为难的样子,掩嘴窃笑。

商羽望向雨柔薇:“你们那能收吗?”

“天香苑不收男子。”雨柔薇巧笑嫣然。

商羽叹气。“一入江湖,半生离索。生死两难,恩仇难断,你在这村子里好好过生活不好吗?”

就在这时,村长走了过来。

“两位恩公。”老人家面露慈色。“若是王青这孩子从小便渴望学武,也最能吃苦耐劳,若是两位恩公不愿收徒,让他在身边替你们牵马坠蹬他也是愿意的。”

“王青愿意!”王青立时答道。

“这……”

商羽有些头疼,他身上的逍遥天岚经都是苏雪音传授的,实话说起来他都学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怎么收徒,难道教他冥罗杀道?!再说了此次徒步便是为了与柔薇游山玩水,再带上一个人怎么都感觉别扭的紧。

第九十七章 天香苑,阅情堂

“我真的教不了你。”商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王青说明白。“我身上的功夫本就是机缘巧合下才得来,没有收徒的资格,更无法将他传授与你。你还是等待机会另寻师傅吧。”

话已至此,众人也一阵沉默,王青脸上的失望难以掩饰,不过还是立时对商羽和雨柔薇露出了笑脸。“不管如何,二位恩公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怎么说也要让我们好生感谢一番。”

“王青说得对,恩公多在我们村子里住几天再走吧。”

“是啊是啊!”

……

一时间气氛又活络起来,雨柔薇走到商羽身边,悄然说道:“就在此歇息几天吧,正好商大哥你还可巩固一番经脉。”

见雨柔薇无异议,商羽索性抱拳道:“好吧,那我二人就叨扰大家了。”

“恩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村的福气啊,哈哈。”

没过多久,村长便亲自领着二人来到一间房舍。只见王青早已将里面的一切整理得干干净净,连热水都烧好了。

雨柔薇见着只有一间房的时候脸上便红霞一片,但看着被山贼折腾的不像样子的村庄,能拿出一间这么整洁的房舍已是他们极限,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还请二位恩公就先在此歇息,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村长笑道。

“我们已经非常满意,麻烦村长和小兄弟了。”商羽抱拳。

“那便不打搅二位休息,我们告辞。”

说完村长便领着王青离去。

……

商羽关上房门,回头方看见一脸扭捏的雨柔薇,脸上都红成了小樱桃。

“商大哥,你睡床上,柔薇趴桌上就好。”说着就要替商羽去铺被。

“哪有男人睡床上让女人吃苦的道理。”商羽畅笑,将雨柔薇立时抱起,在她羞涩的眼神中将她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雨柔薇赶忙将手帕蒙了脸,但脸上那股红晕薄纱般的手帕又怎能挡得住。

“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

商羽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样子,在她额头上一点。“睡吧,我就睡这下面。”说着指了指地面。

“那……商大哥

晚安!”

雨柔薇脸上的红晕再也挡不住,蒙上被子就扭身睡了,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小丫头多半今夜是睡不着了。

商羽有些坏坏的想着,进入梦乡。

距离开村子已经七八天,此刻他们就站在天香苑的庄园外面。

商羽望着一脸兴奋的王青,再看看从村里出来后就一直有些躲着自己的雨柔薇,有些无奈。

那天早晨两人前脚刚离开村子,王青后脚就快马跟了上来,打定主意就要跟着他俩。商羽又不能强行把他撇在这荒郊野岭,无奈只能带着王青一路前行。

“柔薇,你都三四年没回师门,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商羽退回来,同雨柔薇并肩而行。

雨柔薇低着头,目光闪躲,这段时间都是如此。“商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

“或许是回乡心切,到了就好。看,有人出来迎你了。”

……

“柔薇,你可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娘亲每日念叨的,我都听烦啦!”

一个比雨柔薇要小上几岁的少女满脸俏笑的便跑了过来,看也不看其他人直直就扑进了雨柔薇的怀里。

“婉儿妹妹,你都长这么高啦!”雨柔薇见到她,顿时面露喜色。

“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难道我还能一直那么矮吗!”少女用手在雨柔薇腰间比划一下,那样子倒是异常可爱。

“婉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商羽商大哥,这个是王青。商大哥,王青,这个是唐婉儿,我的好姐妹。”见到唐婉儿的雨柔薇立时活泼了许多。

“你就是商羽哦?”唐婉儿看着商羽,一脸好奇之色。“好像也不怎么样呀?身上也没有什么内力波动,莫非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进入大成境界了?”

商羽哈哈笑道:“哪有唐姑娘想得那般厉害。”

四人有说有笑的行进院门,一路上少有见到行人。天香苑本就是一个很小的门派,收徒条件又极其苛刻,算起来门派也就几十人,但每一个走出天香苑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狠角色。

“唐妹妹,初次见面,商某此次匆忙没有准备,这样东西权当见面礼,你且拿去玩吧。”说着,商羽从腰间

摸出一根梭镖,一根手指大小,通体亮银,成锥形,放在手心有一种莹润的冰凉触感。

“哇,这可是那西域秘银制作的梭镖?好漂亮!”唐婉儿爱不释手,只见那一只梭镖在她手中时隐时现,看的王青眼都直了,这个比她还要小一些的美貌少女难道也是武林高手?

“中!”

唐婉儿手腕急抖,梭镖骤然射出,无声无息的扎进了五丈之外的岩石中,石面如蛛网般龟裂。

“好厉害!谢谢商大哥!”唐婉儿见此更是喜形于色。

“商大哥你费心啦。”雨柔薇心里此刻满满的甜蜜,商大哥如此这般,还不是为了自己。

“商大哥既然这么好,那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两句啦。”唐婉儿话音一转,脸上旋即变得认真。“母亲好像对商大哥有些不满,而且天香苑中的两位长老因为雨姐姐的事情也有些苛责的意思,估计对商大哥不会有太好的脸色呢。”

“不过有我唐婉儿在,是不会让别人为难商大哥的!”小丫头笑得明媚动人,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了七分媚态,假以时日也必能成为像她母亲那般、一颦一笑都能搅动武林风云的绝色美人。

要知道,唐心唐香主当年出山,可是引得天下震动。多少人为搏美人一笑而至身家性命于不顾,就连当今天子的弟弟安王都曾痴迷于唐心,甚至现在都有些念念不忘。而辛王爷则更加不堪,被唐心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上演一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

王青一个山里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些,眼睛早就瞪得拔不出来了,唐婉儿似乎有意戏耍他,一路上媚态频现,娇笑连连,玩得不亦乐乎。

“商大哥。”走到主堂正门,四人顿步。只见大门横梁之上竖着一块斗大牌匾,上面用点点红花描绘出三个大字:阅情堂!

情之一事,可成佳话,可成怨曲,可为心结,可为利刃!

阅尘世清欢,观诸般情爱。

这就是阅情堂!

雨柔薇有些担忧,但商羽毫不在意,大笑间长声高呼。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商羽,求见天香苑唐香主!”

第九十八章 斩情问道

“商小哥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婉儿,还不带客人进来?”

一道虚无缥缈的清音不知从何而起,其内蕴含着丝丝天香秘典的内径,婉转动人之间诱惑已极。王青第一个起了反应,面色霎时间变得通红,就连雨柔薇听闻后也隐隐有些气血翻腾,脸颊绯红,心中暗道师傅的功力又精进了。

只有唐婉儿和商羽未有不适。唐婉儿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发功时特意避开了自己,但首当其冲的商羽没有半点动静倒是让大家一阵疑惑,连堂中那声音的主人都轻咦了一声。

“商大哥,请随我来。”唐婉儿不敢怠慢,随后又对王青说道:“你就不要进去了,以免被波及。”

说罢便领着商羽和雨柔薇走进阅情堂。

堂中并不像商羽想像的那般花团锦簇秀丽缤纷,反而及其简约,只有数套桌椅茶具,连装点之物都少得可怜。

“师傅。”雨柔薇立时娇笑着跑了上去,抱住主座之人的玉臂好一阵撒娇,惹得堂中娇笑不断。

“商羽,见过几位前辈。”商羽摆足姿态,拱手一拜到底,异常庄重。

“商小弟不愧是风月七子之一,名不虚传。”

左侧一个宫装少妇开口,并没有带上天香秘典独特的媚音,连香主的考验都已平安通过,她自不会再多此一举。

“哼,能将我们的柔薇一拐走便是数年,自然不会是等闲之人了。”

右侧一个神色不悦、手缠摇铃的美妇瞥了商羽一眼,心中不忿。

唐婉儿上前一步对着场中一拜,随后伸手引向左侧宫装少妇,刚要介绍,却见商羽拱手像左侧宫装少妇一拜:“柳素素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随后再向右侧手缠摇铃的美妇一拜:“尹红梅前辈芳名远播,今次总算得见,是商某荣幸。”

尹红梅顿时笑了:“想不到这小生模样未显俊俏,但小嘴倒是挺甜。”

柳素素嘴角扬起,低头将茶杯端起,却不说话。

“婉儿,看坐。”

主座上的美人终于说话了,她虽已年愈四十,但保养得极好,肤

质仍柔嫩如同少女一般,一颦一笑间风情不减,这是个让女子都要沉溺其中的绝世祸水。

就是不知与大姐花飞雨比起来孰胜孰劣。

商羽心中暗道。

“商小哥为了柔薇不辞辛苦,长途跋涉来到我天香苑,当真是令人感动,不过我观商小哥此番变化颇大,怎的突然间内力全无啊?”

“什么?”

“嗯?”

场中人瞬间将目光凝聚到商羽身上,商羽自己也没料到,唐心只是略一试探便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当即笑道:“唐香主所言甚是,商某练功出了岔子,已经将一身功力散去,此刻确与普通人无异。”

“那你还敢来我天香苑?还敢交好柔薇?好大的胆子!”尹红梅当即暴怒,身上气息骤然暴起,如黑云摧城一般向商羽压来!

“师傅。”雨柔薇顿时急了,但却立时被唐心了周身大穴,牢牢的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连说话都不能。

“商某确实再无半分内力,尹前辈就无需再试探了。”商羽笑道,虽然罡气临身却怡然不惧,举手投足间大气不喘,视尹红梅的威压于无物。

“哼!”

尹红梅冷哼一声,瞬间收回排山倒海的气势,但目光却有些灼灼,这个商徵羽若真的如师姐所言,毫无内力还能这般淡定潇洒,倒还真算得上一个人物。

“商徵羽,你别怪我师妹口无遮拦,不过你此刻内力全无,连自保都成问题,又如何能让我们放心将柔薇交于你?难道让柔薇去保护你不成?”

柳素素表面和蔼,但话中之毒却更胜尹红梅,雨柔薇面色焦急,几次开口央求师傅却无有回应。唐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娇笑不语。

“世人都称柳素素前辈为素手阎心,果然名不虚传。”商羽开口便是意有所指,当即让柳素素眉头微蹙。

“前辈所言也正是晚辈此行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唐香主,商羽此次前来一是要送柔薇回师门,二来便是想要您出手替商徵羽解决体内暗疾。”

商徵羽所说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唐心嘴角的娇笑却越发明显,似乎场中唯有她才能听懂商羽话中之意。

“要我真的彻底出手,你能受得了?”唐心目中闪过精光。

商羽畅笑间起身,抱拳道:“若是商某真的受不了,那也只是世上少了一个废人,也免得再拖累柔薇。”

“商大哥不要!不要!”

雨柔薇心头一震绞痛,气血翻涌顿时冲开了穴位,飞也似的跑将上去拦在商羽和唐心之间,倒头向着唐心长身拜下,早已泣不成声:“师傅,徒儿不孝,求您放过商大哥吧,柔薇愿意永世不出天香苑,只求你不要出手。”

整个大堂里此刻只有雨柔薇娇弱的抽泣声,连尹红梅和柳素素都默然不语,只是看着唐心,眼中尽是询问之意。

他们也不知道商羽和唐心所言之物到底是什么。

“柔薇,你且过来。”唐心将雨柔薇视若己出,一向疼爱非常,见此有些不忍。

“师傅不答应,柔薇不敢起来。”雨柔薇哭得如同泪人。

柳素素、尹红梅见此,皆摇摇头面露惋惜之色。

天香秘典为天下间女子中的第一奇功,以幻、毒、奇为特点,修行极快,甚至有一套采阴补阳之法可直接吸取他人功力化为己用。但因此也容易走火入魔。为了解决此弊端,故而每一个天香苑的弟子都在心中设下一个执念,或亲情或爱情或友情不一而足,每当心魔躁动之时便会用此执念将心魔压下。

雨柔薇的执念便是商徵羽。

自从商徵羽将卖身葬父的她救了之后,她便将自己当成了商徵羽的人,哪怕最后投到天香苑,她的心思也从未有动摇过半分。也正是因此她的心智之坚异于常人,是天香苑记载中少有的几乎未有过心魔躁动的弟子,连唐心当年也比不上雨柔薇。这也是唐心和两位长老对她异常疼爱的原因。

只要修炼天香秘典的天香苑弟子呆在执念之人身边便会念头通达,功力会日夜突飞猛进,也是因此唐心才会容忍雨柔薇投奔商徵羽而去。但天香秘典想要大成,绝绕不开最后一步斩念。斩掉执念而后大自在,但若斩不掉便会永远被执念之人束缚。

此刻看来,雨柔薇在这执念中陷得太深了。

第九十九章 血书下落

“柔薇,你先起来,听商大哥和你师父说完。”商徵羽上前将雨柔薇搀起,将她交给一旁的唐婉儿。畅快笑道:“柔薇你太小看你商大哥了,商某若是没有半分信心,又怎么会向唐香主提出此等要求,你且安心。”

柳素素和尹红梅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香主,你们所言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二人完全听不明白。”

唐心什么也没说,而是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无需避讳二位前辈。”商羽索性放开,和盘托出。

“二位前辈不知,其实商某曾修习过一种阴险毒辣的功法,但修炼之后劲如跗骨之蛆去之不掉,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商某性命不保。商某与唐香主所言,便是让唐香主以天香秘典的功法抽取我体内的这种阴寒劲,既可替商某去除隐患,又可增长唐香主的功力,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柳素素与尹红梅恍然。

唐心继续补充道:“原本七年前我就试过,否则我又如何会在那年功力精进一大步?只是那股阴寒内劲太过霸道歹毒。我无法消化,商徵羽的经脉强度也无法承受抽取那股内劲导致的损伤,故此才约定在数年后再行商议。”

“师傅,商大哥,你们怎么不早说。”雨柔薇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痴儿,你以为今次商徵羽就能受得起了?”唐心摇摇头。“那股内劲可是江湖第一歹毒邪功冥罗杀道啊。”

“竟然是冥罗杀道!”

柳素素和尹红梅惊叫出声,转念一想也对,若不是此等卓绝的功法,那修行出的内力又如何能让师姐这样的人物功力精进,想到这里不禁又向师姐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这对修炼天香秘典的人来说可是送上门来的机缘啊。

“唐香主但试无妨,若是此刻商某的经脉还承受不住,那只能说明商某这辈子都摆脱不掉这股阴寒内劲的束缚了。”

“哦,当真?”唐心来了兴趣,走上前将藕

粉色的玉~臂搭上商羽的手腕,细细体会一番,面露喜色。“商羽,你果真是武学奇才,你是如何将经脉强化至如此坚韧的地步?”

“这便是商某散功后的收获。”商羽笑道。

“好好好,你且等待十日,十日之后,本宫亲自出手替你拔除!”

“那便多谢唐香主了。”商羽拜谢。

“师傅……你……你是要和商大哥用那……双修之法吗?”雨柔薇都已经红到了耳根,但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结果立时遭了唐心的白眼。

“柔薇,你还怕师傅和你抢小情郎?真是够没出息的!”

雨柔薇被唐心说的更是无地自容,但还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师傅,执意要等着她解释。

“我自有一套方法,与双修无关,你这死丫头,要不我留点给你,你去和你的商大哥交~欢一番替他解毒?”唐心面露戏谑。

“啊!不用!我……”雨柔薇顿时语无伦次,小手再次拧成了麻花,让一旁的唐婉儿看着窃笑不已。

燕京,鸳衾凤枕楼。

“花飞雨拜见义父。”欠身作揖,语态恭敬。

原本他还在楼中梳妆打扮,忽然一道身影跃入楼中,只见此人背对花飞雨,苍白长发披于身后随风而动,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与道相合,让人顿觉亲近。

“雨儿,这些时日在两位皇子之间来去,辛苦你了。”声音低沉,但依旧苍劲有力。

花飞雨欠身再拜。“雨儿这是做了分内之事,不值一提。倒是义父的神来之笔让人惊叹,不费吹灰之力便又将七皇子拉入局中。当下三人争雄,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此乃后话,暂且不谈。”说着,范阳阿回身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封信递给花飞雨。“你且看看这个,将它临摹一份交给我。”

花飞雨不虞有他,结果翻开美眸立刻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这是……曹应龙的血书!莫非……”

“正是老夫亲自出手!那皇宫大内戒

备森严,以你们几个的手段此刻还无法做到来去自如。雨儿可否替义父临摹一番?这对我有大用。”

花飞雨细细观察一番,随后提笔在宣纸上略略施展,便留下了几可乱真的三个字:曹应龙。

“临摹字迹不难,只是这些血手印……”雨柔薇面露难色,倒不是模仿不出来,而是她只是一介女流,手指娇弱纤长,与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有着显著的区别。

“无妨,你只需临摹字迹便可,血手印我另找人制作。索性只是将这个赝品送到大皇子手中让他安心罢了,真品我另有大用。”范阳阿捋着白絮好不得意。

花飞雨是他悉心调~教的得意弟子,范阳阿对她寄予厚望,花飞雨也不辱使命,成功将大皇子和三皇子迷得神魂颠倒而不自知,这且是其一。

谁也不知道,花飞雨还有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书画功底,这世上少有她临摹不了的墨宝。下到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除了少数几人外,花飞雨都能将相似度临摹至九成以上。

为了血书临摹得更为贴切,花飞雨特意咬开了中指,不多会便已将血书临摹了三遍,皆不满意。玉手将这些废物团成球丢到地上,再行临摹。

“成了。”花飞雨将纸上血迹吹干,范阳阿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眼中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雨儿,你的笔力又进了,若是再多几分刚气和霸气,恐怕就算是当今天子的笔迹也能被你模仿出八~九分,好,甚好。”

范阳阿看罢,小心将血书叠入信封。

待得将血书赝品收入衣袖,范阳阿又拿出另一封书信交与花飞雨。

“你着人将这封信暗中送至大内总管方欣然手上,嗯,就让你身边那个人去做吧,他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花飞雨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不改:“义父说的可是子弃?那雨儿这便交代下去。”说着便要离开。

“雨儿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打算瞒我吗?”

第一百章 无念已死,暗影重生

“义父,雨儿不明白您的意思。”雨柔薇欠身,发髻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范阳阿转过身去,从窗口处遥望整个燕京,缓声道:“当年他无意中撞破了我们的谋划,被我发出风月誓杀令,由你执行。结果你却忤逆了我的意思,将他偷梁换柱化作了清风抚月阁中的暗影,我说的可对?”

“雨儿知错,求义父开恩!”花飞雨立时俯首跪地,那一抹沾着血印的手帕落在身前,被转身而来的范阳阿弯腰拾起。

范阳阿将手帕在手心搓揉一番,化作点点碎屑洒落。“雨儿,让他出来吧。”

“义父,还请您手下留情。”花飞雨依旧不肯起身。

“都已到此时此刻,大姐你就不必再为我求情了。”

一道决绝的声音传来,一个消瘦的黑衣人窜入房中,如魅影一般,并肩与花飞雨向着范阳阿拜倒。“薛无念见过阁主,此事都是小八的错,还请阁主不要责怪大姐!”

这个紧随花飞雨左右,如同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竟然就是商羽他们一直认为已经死去的小八!

“都起来吧。”

范阳阿手掌轻翻,一股柔和的劲道将二人托身而其,无法抗拒。

“无念,将面罩摘下来,怎么说也多年没见,让我看看你的变化。”

薛无念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年轻却棱角分明的面孔,脸上一道剑痕从额间划过,将他右眉一斩而断。

“哎,无念,那道眉间的暗创,恐怕这些年每日都让你不太好过吧。”范阳阿露出慈祥之色,走上近前细细看着那道伤疤,拇指细细从上拂过。“你可怪我当年对你痛下杀手?”

“无念不敢,当年都是无念太过轻佻,才无意中差点坏了阁主的大事,这些年大姐将无念收在身边,才让无念知道如今清风抚月阁表面辉煌的背后是有多少代阁主漫长的煎熬和坚持。为了达成清风抚月阁的最终目标,无念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无念再次单膝跪下。“往事如云烟尽散,此刻已无小八,只有大姐手下的暗影!”

“你总算是明白了雨儿对你的一番苦心。”范阳阿突然长笑

而起,抬手一掌拍向薛无念,吓得花飞雨花容变色。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却见范阳阿那一掌轻飘飘的落在薛无念头顶,随后便从其天灵上抽出一条细长的青烟,一股寒气随之而动,最后渐渐消散于空气中。

“当年你虽侥幸躲过了那记剑指,却被我招式中的暗劲透入体内伤了头部经脉,每到子时便会疼痛欲裂,今后便不会再如此了。”

“多谢义父恩典!”

“多谢阁主!”

花飞雨大喜,二人随即便拜下,此番看样子阁主是不会再追究薛无念之前的过错了。

“起来吧。”范阳阿浅笑中与二人落座。

“义父,您是何时知晓的?”花飞雨巧笑嫣然,心念顿时一阵通达舒畅。她以往对义父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忤逆,这是她唯一一次擅自做主,还是与义父对着干,其实内心一直有着极大的压力。

薛无念恭敬地替范阳阿满满斟上一杯香茗,便见范阳阿潇洒接过。“其实,我从出手之后就知道无念不会死在那招之下,但绝对会是重伤,让雨儿你去其实也有考教你的意思。”

“你素来最疼爱无念,若是真的能痛下杀手,我便会放心将阁中的各项事务全盘交托与你。若是你于心不忍而放走无念,我虽仍会将你指派到燕京成为我的暗子,但肯定不会任你放手施为。”

说到此,范阳阿不由得得意的大笑出声:“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大胆到将无念带到身边与你一同来到燕京,而且还将他培养成了你在燕京最锋利的一把刀,真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女儿!哈哈哈哈!”

范阳阿声若洪钟,气吞沧海,二人只感觉自己被一阵磅礴的气浪所包裹,双肩如压山岳,却又不被伤及分毫。这般返璞归真的无上境界,比之天下四剑那般的武林至尊都丝毫不逊!

花飞雨不谙武艺,自不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但薛无念可不是那般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一见阁主此番展露的修为,便知当日杀向自己的那记剑指根本就只是阁主的随手一击,当即对范阳阿的修为肃然起敬,更是喜形于色。

阁主修为如此之高,完全出乎他所料!有此做依仗,清风抚月楼那看似遥不可及的

目标或许也并非是那般的虚无缥缈了!

薛无念立刻单膝跪地,面露喜色抱拳道:“阁主功高盖世,古今罕有!我清风抚月阁今后必能达成所愿!”

“这几年你日夜隐藏在雨儿身边,其实我早已知晓,留你在此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无念,你没有让我失望!”

范阳阿收回内劲,伸手在薛无念肩上一拍,薛无念只感到一股浩然正气当即灌入自己体内,游走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这股劲道最终尽数藏进薛无念丹田,将他的内力修为立时增长了三成有余!

“无念,这数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压下那股我打入你体内的暗劲,功力倒是荒废了许多,阁主当补偿你。”

“阁主大恩,无念惶恐!”

薛无念顿时感激涕零,当面拜倒。“我薛无念必为清风抚月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快快起来,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浑话!”花飞雨抹过眼角泪花,俏笑间将薛无念搀起,瞪了他一眼:“若是下次还说如此浑话,小心大姐再不理你。”

“无念不敢!”

“哈哈哈哈。”范阳阿此刻心情大好,畅笑之后将桌上那封书信拿起,亲自交付到薛无念手中。“无念,有劳你跑一趟了。”

“阁主放心,暗影去去便回!”

清风拂过,薛无念已无人影。

“义父,你可是将雨儿吓死了。”待得薛无念走后,花飞雨想起自己的手段早已被义父识破,不禁脸上一红。

范阳阿轻捋胡须,面露慈色。“也不尽然,我也是前段时日来到燕京才刚刚发现,若不是我对无念的功法了如指掌,从你的房间中觉察到了一丝他残留在此间的气机,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这般深奥,雨儿是不明白了。”

“这本就不是你的强项,你只需继续替义父看好那两个蠢笨废物便可。当年那卫卿多厉害,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现反观他的子孙,一个个却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当真是天要将我们失去的东西还回来!”

范阳阿看着天上不断积累的云层,喃喃自语:“这天,也该要变了!”

第一百零一章 商徵羽,你可真是个香饽饽

商徵羽已经来到天香苑两天,这段时间过得不是一般的闲散。每天就是在天香苑晃来晃去,而雨柔薇和唐婉儿也时不时就跑来他所居住的院中玩耍。

唯一让商徵羽有些哭笑不得的便是王青。

商徵羽每日都会早起练功,巩固经脉,但王青每日都要比商徵羽起得更早,无论商徵羽是打坐还是锤炼招式他都会目不转睛的看着而且有样学样,即使商徵羽完全没有告诉过他任何的口诀和运气法门。

这几日下来,倒成了院中一道独特的风景,也难怪唐婉儿每次过来都喜欢调侃他两句。

“哟,小青青又进步啦,让姐姐看看,有没有修炼出内力?”

“好像长高了不少,不错不错。”

“你怎么就会跟着商大哥,不知道运功口诀这样练是半分效果也没有的哟!”

“过来叫一声姐姐,本小姐立刻教你真正的功夫,怎么样?”

……

可惜无论唐婉儿怎么威逼利诱,王青就一根筋的认准了商徵羽。

终于有一天,商徵羽忍不住了。

“我说王青,我这套功法是真的不可能传给你的,这会未被江湖规矩。你为什么不去向你雨姐姐或者唐婉儿求教?他们说不定心情好还会真的指点你两招。”

“就是就是,虽然我们天香苑不收男弟子,但是只要你叫一声姐姐,我保证教你一招,叫一句我教一招,好不好!”

原本在旁边和雨柔薇调小的唐婉儿听见商徵羽说的话,立刻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活脱脱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不过我是不会向你们学的。”王青很执着,也很执拗,这句话早就不是第一遍说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索性已经行功完毕,商徵羽便打算和几人随便聊聊。他既然答应了雨柔薇这段日子不喝酒,还真就戒了。雨柔薇体贴地将泡好的热茶端到了桌上,替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看得唐婉儿一阵窃笑。

“姐姐你可还没出嫁呢。”

“去你的!”

俩姐妹立即打闹起来。

……

王青暗自瞟了唐婉儿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这孩子。”商徵羽拍了一把王青的后脑勺,这小子也忒不开窍了。

见着两女又去到另一边打闹,商徵羽凑近王青身边,有些嬉笑的问他:“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和唐婉儿学?天香苑的功夫说实话有些连商大哥都眼馋得紧,你就不喜欢?”

王青瞥了一眼那边,低头道:“他们练得都是女人的功夫。再说了,男人怎么能向女人学功夫?”

“幼稚!”商徵羽不由得再次拍了一记王青的后脑勺。

“她们不能与名门大派相比,那是因为天香苑总共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号人,和那些动则成败上千子弟的门派怎么比?!”

“但你可知道在江湖中天香苑的名号有多么响亮?天香苑中随便走出一人都可以说是

名动江湖,可搅动天下风云。几十人的门派却比那些上千人的大派更受人敬仰,这才是实力!懂不懂!”

商徵羽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王青的目光就是半分也不动摇。“我就是不想和她们学!”

“那随你,反正我是不能教你。”说完商徵羽再次满饮一杯浓茶,起身继续去树下打坐。

“你们倒是很悠闲啊。”

只见一个头梳高髻、身穿宫装的中年美妇款款走入院中,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唐婉儿年纪略大一些的少女,目光正来回在院中打探,尤其是对于商徵羽满是好奇。

“柳师伯,姜翠,你们怎么也过来啦?”

二女见柳素素前来,同时上前参拜,怎么说也是师伯,该有的礼仪是要有的。

“闲得无事,翠儿也刚刚出关,索性就过来看看你们。”柳素素言道。

“翠儿你此次出关,当是要下山大战一番拳脚吧,怎么说也得挤进武榜千名之内啊。”唐婉儿笑道。

“婉儿妹妹又说笑了,哪有这般简单。”姜翠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可爱非常。“此次闭关也只是固守本心,度过了一次心魔洗礼,算不得什么大成就,倒是雨柔薇姐姐此次下山归来变化颇大,恐怕这武榜前八百的排名是可以争一争了。”

说完,姜翠一脸艳羡之色。

“哪有如此简单。”雨柔薇俏笑,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媚意,将唐婉儿和姜翠不知不觉间就比了下去。

“每一年的武榜和杀手榜都将变化颇大,况且雨柔薇也志不在此,排名高低又能如何?哪有半分实在好处,倒是排名升高后会在江湖行走时惹来诸多麻烦,柔薇恨不得将自己从这两张榜上除去。”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柳素素倒是宛然,她缓步走到商石桌旁,“商小哥此间感觉如何了?”

“多谢柳前辈关心。”商徵羽收功抱拳道:“虽然不知结果会如何,不过商某已经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剩下的就看唐香主的了。”

柳素素目中精光一闪,点点头在不言语,缓缓而去。

“翠儿,等你玩够了再回去吧,为师先走了。”

“翠儿恭送师傅!”

“雨柔薇(唐婉儿)恭送师伯!”

来得快,去得也快,柳素素的性格正和她江湖上的风评一样:

随心所欲,生杀在我。要不也不会有一个素手阎心称号。

“这个柳素素,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商徵羽心下想着,不解其意。

是夜,商徵羽房中。

看着月色迷蒙间悄然从天而降的尹红梅,商徵羽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虽然尹红梅年近四十,可那有若婴儿一般的娇嫩肌肤却半分不显老态,蛾眉螓首,风姿绰约,再加上她平日都喜欢以俏丽装扮,简直与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无异,且更多了一分媚态。

今日尹红梅穿得格外妖娆,白皙的足踝缠着四个细小的摇铃,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叮铃铃的响动,像是

妩媚中却带着几分娇柔可爱的邻家少女。

“不知前辈深夜光临商某房内,有何指教?”商徵羽随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对她做足了礼节,拱手拜下。

“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看我门天香苑的香饽饽了,咯咯咯咯!”

香风暗动间,尹红梅翩然飞到商徵羽身边,带着娇香的玉臂抱来,顿时盘上了商徵羽的脖颈:“怎么,不喜欢?”

媚眼如丝,口蕴香兰。

“前辈这是何意。”商徵羽退后一步,可忘了后面便是床沿,一不小心便倒在了床上。

“小哥哥倒是很上道啊。”

一直手撑在商徵羽耳侧,嘴角挂着娇媚的狐笑。“就让红梅来尝尝我们天香苑的香饽饽到底是什么滋味吧。”说着就要再进一步。

“前辈,恐怕前辈是有所误会了。”

商徵羽一把推开这歌缠在身上的美娘子,赶忙起身就要下床,结果一双玉臂从背后当即环在了他肩上,那手腕上的银铃叮叮作响,摇曳心神。

“怎么,小哥哥为何要跑?

商徵羽暗叹,自己提前将冥罗杀道的事情说出来真是失策,这下除了唐心,连尹红梅都对自己打起了注意,估计下午柳素素前来观望的动机也未必真的单纯。

刚想到这里,商徵羽突闻响动,脸上的表情更苦了,因为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柳素素。

“三妹,被你抢先啦,不过你竟然没得手,倒是让师姐很是惊讶啊。”

柳素素还是早上那副宫装打扮,头戴数根掐丝金线步摇,一把鲜红琉璃梳篦缀于发间,耳坠两颗蓝色明珠,尽显雍容华贵。但一颦一笑间却带着难以言说的韵味,就像在故作矜持的同时欲拒还迎,让人竟有些欲罢不能,想要之于亲近。

“师姐,可不是我来的早,是你来玩了呢。”尹红梅有些不满,玉臂将商徵羽抱得更紧了。

“两位前辈,你们此番如此,莫非真的不怕唐香主翻脸?”商徵羽无法,只能搬出唐心,没成想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尹红梅和柳素素对视一眼,便笑得花枝乱颤,整个房间中充斥着她们的娇笑声。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不是我们天香苑的人。”尹红梅贴上商徵羽的耳根,细细说道:“你可知为何师姐她老人家要说要定在十天之后再替你疗伤?这就是特意在给我们几个人留下争取的机会啊。”

柳素素见到商徵羽疑惑的表情,露出端庄中带着隐隐魅惑的笑颜,缓缓道:“之所以要延后十天,便是给天香苑中所有弟子包括我俩一个机会,只要我们在十天内施展浑身解数将你度化成我们的人,哪怕把你浑身功力吸干,不给唐香主留下半点那也都是我们的本事,唐香主是丝毫不会过问。”

“这便是天香苑的抢食之礼,小哥哥可明白了?”尹红梅媚笑着,玉指缠绕着鬓角落下的发丝。

“说说,你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或者……二者皆可。”

眸若秋水绕指柔。

第一百零二章 商某来者不拒

“唐香主既然掌握有天香苑最好的资源,自然不能全然独占,这就是她赐给门下众人的恩典,也是让我们施展所学的斗场。柳素素走到商徵羽身前,微微欠身道:“奴家见过商少侠。”

那一弯如秋水般动人的眸子闪动,再配上她端庄大气拒人千里之外却隐隐满怀期待的神采,让商徵羽大呼难受。

这不仅仅是比拼天香苑众人的内媚功力,更是胆识、手段、人性的比拼,以结果论英雄。

自己所在之处便是天香苑的战场。

难怪这几天这么多的美人天天往这跑,我还以为真是来找雨柔薇叙旧的呢!

商徵羽想着,面露苦笑。他虽然功力不复,但定力犹在,尚可把握自身,可是要熬过十天,这可如何是好。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小心将尹红梅环在自己肩上的藕臂拨开,退后一步对着尹红梅和柳素素躬身拜下,苦笑道:“二位前辈的青睐小子实在消受不起,还是请二位前辈回去吧。”

“莫非是嫌我们年级太大,配不上你?”尹红梅秀眉微蹙,那一抹风情却更加诱人。“我们两人加起来,难道还不比那些初尝人事甚至都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片子?小哥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柳素素温婉一笑,冷艳无双,与尹红梅的活泼率真又自不同。“商小哥莫非是在等你的柔薇妹妹?她是不可能来的。虽然此刻言之尚早,不过唐香主倾尽全力培养她,便是把她当成了天香苑的下一任香主来培养,所以这些规矩她都是不知道的。”

“再说,若是真让她知道了,可不就是自破执念,那她的天香秘典便是半途而废了。”

商徵羽此刻气血翻腾,但以他的定力还忍受得住。他心中暗道,还好这所谓的“抢食”还不能用毒,否则一旦毒攻施展,身不由己之下说不定自己真的无法把持。

“小哥哥是不是在想我们为何不用毒攻?”面对两位老狐狸,商徵羽的心思瞬间就二人猜透,只听咯咯的笑声再次充斥房间,回荡不绝。

“并非是不能用,而是无需用。”尹红梅娇笑着,从腰间抽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便是特殊的香药,能激发幻境,但我只要一旦使用,便会立刻被与我相争得师姐出手化解,根本不会起到半点作用,要不然小哥哥还能坚持到现在?”

“可就算是这样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啊。”商徵羽索性看开了,干脆将这一切当成一场自己的修行,若是真能度过去自己的心性必回更上一层楼。

想到此,商徵羽突然露出畅快大笑,倒是柳素素和尹红梅有些错愕。

“能受二位前辈如此抬爱,当真是商某之荣幸,可惜商某对男女之事尚无半分兴趣,还二位前辈回去,若是还有何手段,尽可试出来,商某便用他们来磨砺商某的道心,哈哈哈哈!”

这一声大笑如黑夜中的明火一般璀璨,瞬间便惊动了整个天香苑的人。数十道靓丽的身影齐聚商徵羽所在的院落,有的面露疑惑,有的暗自叹息,有的目光跃跃欲试,有的淡漠视之静观其变,各有千秋,却都是风情万种。

“这个商徵羽,

还真是个人物。”阅情堂中,唐心坐在首座之上,下方的雨柔薇不知怎么的,已经枕在她腿上睡着了。眉目间还挂着一弯浅笑,尽是幸福和满足。

“痴儿,你真是个痴儿,哎。”唐心伸出玉手轻抚过雨柔薇的鬓角,然后伸出两指在她的琼鼻上一捏。“我就不信,我天香苑倾尽全苑之力,这般多人都拿不下你一个功力尽去的半废人?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柔薇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良配,能达到天香秘典大圆满的境界也说不定,那便比师父和几个师叔师伯还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唐心不由得来的兴趣。“我天香苑见多了表面忠贞不二,结果一到实处就垮掉的臭男人,商徵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呢,呵呵呵呵!”

阅情堂中,一声娇笑回响不绝。

万州,无名山

一个硕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几十具尸体,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但基本都是七窍流血,口鼻流涎,死状奇惨。

场中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手握一根翠玉萧,身穿纯白长袍,长袍披于身后,清灵出尘。那字将头发挽一高髻,手中抱着一张古筝,目光环视场中的尸体,目露厌恶之色。

“绣娘,这已经是你捣毁的第三个寨子了,这里除了那块被你收起来的碧玉牌,并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子开口,其声如本人一般淡雅,仿佛与这尘世间格格不入一般。他望着身边的俏丽女子,面上无悲无喜。

“哼,有这块碧玉牌,便不算是冤枉了他们!总有一天,绣娘定要找到那帮仇人!亲手将他们全部结果!”女子脸上带着愠怒之色,随手将古筝放入琴匣背于身后,长舒一口气

“师傅,这段时日您陪我在这万州来回奔波,虽然也有收获,但总的来说也耗费了许多的功夫,绣娘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女子笑颜一展,之前面中带着的森寒杀气顿时烟消云散,好似瞬间变为了一个懵懂可爱的少女,在男子身边娇笑着。

只是她脚边的尸体却一分也不可爱。

“走吧,索性也无事,既然你得到了仇家的消息,为师也陪你走上一趟也可,反正天下之大,去哪里都一样。”

说完,二人脚下一点,身形腾空而起,留下身后这一地狼藉。

“商徵羽,恭送两位前辈。”

第二天一大早,商徵羽站在院门前,当着众多靓丽佳人的面将尹红梅和柳素素二人恭恭敬敬的从房中请了出去。

虽然和二人在房中带了一夜,但商徵羽依旧衣衫整洁,目中清澈,反观尹红梅和柳素素二人看着商徵羽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柳素素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婉大气的微笑,而尹红梅则调侃似的与商徵羽娇笑着,丝毫也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晚辈。

行到院子门前,柳素素翩然回头,对着商徵羽笑颜一展,道:“商徵羽,你真是让我们二人刮目相看。你有如此定力,想必今后的成就必然会远超我等,到时候还请勿要忘了天香苑。”

“前辈说的哪里话。”商徵羽拱手拜下,长笑道:“天香苑是柔薇的师门,天香苑但凡有能用到商

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商徵羽绝不推辞。”

“可人儿,这可是你说的。”尹红梅娇笑着,玉指轻拂过商徵羽的脸颊,可惜商徵羽脸上并未有半分反应。“若是当初我的那位也能有你这般的定力,或许红梅的功力便不会常年被禁锢在此了。”

“红梅,你说这些做什么,徒让晚辈笑话。”柳素素浅笑,将尹红梅从商徵羽身上拉开,随后二人对着商徵羽款款欠身。

“我二人经过昨夜一番鏖战,也算是在心境有了些许进步,这就要去闭关,此后的数天中我二人也不会再来打搅商少侠。不过在我们之后还有天香苑其他的可人儿回来伺候商少侠,还望少侠恪守本心,沉着应对。”

说罢,二人翩然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这天香苑的风俗……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商徵羽苦笑着,想起昨夜那场鏖战,不由得再次冒出了冷汗。

柳素素和尹红梅不愧是天香苑中的老前辈,除了毒攻之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媚功更是展现得淋漓精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景。即使商徵羽恪守本心,心如止水,但也偶尔会泛起丝丝涟漪,不过所幸还是坚持到了天明。

度过这一关其实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番修炼,天香苑众人考验的是功法谋略,而商徵羽锤炼的则是道心本心,经过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商徵羽觉得自己的心境又有了提升。

“商徵羽很期待接下来考验,还望各位姐姐妹妹无须客气。”

说完,商徵羽对着四周空地拱手拜下,他知道此刻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的院落,而今夜前来的人也必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人或几人。

“商大哥,今夜妹妹会登门拜访,还望赐教。”

“秦香玉今夜也想与商大哥探讨一番,还望不弃。”

……

仅仅一会商徵羽便收到了数声回音,都是同雨柔薇一般的年级,均为弟子,这是天香苑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先有长辈出手,之后才轮到他们这群晚辈。

“商徵羽在此,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长笑声中,商徵羽走回院中关上院门,但还可听到他爽朗豪气的大笑,众多俏丽女子都目露艳羡之色,心中暗道:好一个商徵羽,通常都是我们天香苑去采补他人,他反倒来利用我们磨练道心,当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而其中一些心思活络之辈,也暗自羡慕起雨柔薇来。能待在此人身边,也难怪雨柔薇这么多年都念头通达,修为一路青云直上,短短数年便超过一些甚至修炼了十年以上的师姐,成为天香苑所有弟子中的第一人。甚至有望窥视那只记载在天香苑典籍中的大圆满境界。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笑傲天下。这便是天香秘典中对于大圆满境界的描述,除了天香苑第一任香主在百年前曾短暂的到达了这一境界之外,此后还未有一人。

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那与他琴瑟和鸣的男子在年之后便死于战乱之中,那一任香主伤心欲绝,替夫君报仇后不久便殉情而去,但她当时确实已经具有了极高的武学修为,若是她想,随时可与当时武林中的武林泰斗一争短长。

第一百零三章 疗伤

整整三天!

商徵羽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的丽人,有的妩媚,有的清纯,有的可爱,有的娇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欲语还羞,有的冷艳高贵,还有的奔放热情。

千姿百态,众香环绕,可惜商徵羽一颗平静道心,波澜不惊,将一切莺莺燕燕拒于心门之外,半点不予动摇。

要说尹红梅和柳素素还是功力深厚,经过她们那一夜的磨砺,商徵羽道心已然被锤炼得晶莹剔透,几近完美无瑕。再对付这些小一辈的天香苑弟子时已然是得心应手,让她们感到无机可乘。第二天总能看见几个美妙丽人被商徵羽从房间中恭敬的请出,一脸幽怨的同时又对雨柔薇满心羡慕,有这般好的人儿在身边陪伴,还有何所求。

“恭喜你,商徵羽,你过关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姐妹,柳素素和尹红梅终于再次出现在商徵羽面前,此刻两人身上精华内敛没有了半分媚态,几乎与寻常女子再无区别。

“商徵羽拜见两位前辈。”该有的礼节不可废,何况商徵羽也从二女身上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这一拜还是心悦诚服的。

“香主已然准备好,随时可以替你行功。”尹红梅看着左右那些个不停将目光扫向商徵羽的女子,不由得白了她们几个一眼:“快去练功,成天没个长进。”

这一路上再不似商徵羽刚到天香苑时候那般冷清,那些莺莺燕燕听说商徵羽要再进阅情堂,一个个都赶了过来,仿佛是要看他最后一眼似得。

特别是唐婉儿,她撅着个小嘴尤其不满,因为她是和姜翠一道进入商徵羽房间的,结果任他们千般手段百般算计,商徵羽都是微笑平静面对,让他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商大哥!”等商徵羽走过,唐婉儿终于跑了过来,然后将一个香囊交到商徵羽手中。“这是柔薇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自己就不过来了,免得徒自担心,你出来后可要第一时间去找柔薇姐姐哦。”

“那是自然,多谢婉儿妹妹。”商徵羽拜谢,随后大步走入阅情堂,随着大门关闭,众人也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

“你们说这商徵羽真的能过这一关吗?”

“香主说她用的可不是那套采阳补阴的双修之法,要不然柔薇妹妹哪能答应啊。”

“哎,真是羡慕柔薇啊,找了个如此忠贞不二的郎君,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的良人,纵使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

“你可莫要乱说,万一真遇到了呢?”

“哼,男子多薄情,天性如此,哪有这般简单。”

“可现在不是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我面前,你又如何说?”

“这……”

……

众人的讨论络绎不绝,却传不到里许之外的另一座院落。

雨柔薇平静的坐在院子里,向着阅情堂的方向摆上了一座香炉,上面有她精心调制的三支沉云香,小心点燃,双膝跪坐与地。

“柔薇别无所求,只求老天保佑商大哥平安无事。”

说完,她对着阅情堂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雨柔薇直到今天早晨才醒过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师傅在与她见面时做了手脚,让她连着睡了七天七夜,期间发生的任何事她都半分不知。

不过她冰雪聪明,自然不会好奇地去询问自己的姐妹,师傅此番做必有其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理由,既然如此,问了也没用。

“雨姐姐,商大哥进去了。”王青从院外跑来,他也足足睡了七天七夜,对天香苑对商徵羽的考教完全不知情,只知道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就像陷入了一场幻境,怎么也醒不过来。

“来,过来坐。”雨柔薇让王青在自己身边坐下,“我们一起替商大哥祈福吧。”

“好。”王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商徵羽,你很让我意外。”

今天的唐心穿得尤为庄重,甚至没有半分媚态,而是及其端庄大气。她莲步轻移来到商徵羽身前,两人在阅情堂中间铺设的圆形石板上相对而坐。

只见石板周围按照八卦方位摆放着八只香炉,其上各有三根熏香,香气各自不同,除此之外唐心还在周围放置了许多商徵羽从未见过的物件,以香包和香囊居多,各自都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没想到柳素素和尹红梅这两人出马也没能将你拿下,商徵羽,你的道心当真坚固非凡。”

“唐香主谬赞了。”商徵羽躬身。“商某只是有自己的坚持。”

“但这些坚持,绝大多数的男子确实没有的,所以他们只能成为负心人,而负心人一向都是我们天香苑众弟子的猎物。”唐心宛然一笑,明艳动人。

“想好了吗?一旦开始,除非将冥罗杀道的功力吸尽,否则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唐香主请。”商徵羽抱拳,随后将身心放松,闭上双目,再不管周遭的变化。

“好,那我便开始了。”

唐心也不拖沓,当即开始施法,只见手中掐诀原本充斥整个阅情堂的云雾突然翻涌起来,随后将二人笼罩在内。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商徵羽已然进入阅情堂三天了。

“怎么会如此之久,莫非冥罗杀道的功力如此强悍?”尹红梅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大师姐柳素素,结果柳素素也是面露疑惑,二人当即心下一沉。

若冥罗杀道的功力当真如此霸道,那当日两人若真的吸取那多半也是祸非福啊。

“看来香主对商徵羽的信心很足啊,否则不会任由你我还有门下弟子拜访商徵羽,这冥罗杀道对于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与天下绝毒没有区别。”

尹红梅想到此,不禁心有戚戚焉,其他瞩目此地的天香苑弟子也纷纷想到此处关键,连面色都变了。

“所以香主还是算无遗策啊。”柳素素笑着,依旧风姿绰约。“恐怕就算是你我得手,最后的功力也无法消化,还是得转嫁给她。”

“当是如此。”尹红梅点点头。虽

说看起来所有人都被算计了,但却没有一人生气,这便是天香苑的法则,也是江湖的弱肉强食的法则,有本事便去取,但若是消化不了就别怪其他人不给你机会。

阅情堂。

此刻的阅情堂中央,唐心双掌抵在商徵羽后心两侧,浑身香汗淋漓,那特制的二十四根熏香已经烧了大半,可那冥罗杀道的内劲却依旧负隅顽抗,虽然已然被吸出了近半,但照此进度看来是无法一次尽全功了。

“徵羽,你可还好。”唐心轻吐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劳唐香主费心了,商徵羽无事。”

此刻商徵羽的脸色煞白,整整三天,别说两人滴水未沾,还要时刻忍受非同一般的刮骨一般的痛楚,虽然经脉确实比以往强悍了许多,不至于伤到经脉根本,但这般剧烈的痛楚也几近让商徵羽立时昏厥。

“或者,我们今次就先到此处,容本宫先闭关将此次吸收的功力消化之后,再行疗伤。”

“那好,辛苦唐香主了。”商徵羽苦笑道,那苍白的面孔早已没了血色。

“若是每日都这般辛苦,我倒也乐意之至啊。”唐心调笑,随后娇叱一声:“收功!”

随着唐心双掌有节奏的点向商徵羽周身大穴,原本还在商徵羽经脉各处游弋的天香秘典内劲顿时开始如潮水一般反向往唐心掌心处涌来,商徵羽只觉得经脉中重新恢复了那种空虚之感,但浑身上下却重新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

商徵羽虽表面上未有太大变化,但心中着实是惊喜万分,多少年了,他还从没有感觉过像此刻这般的轻松自在。

商徵羽起身,对着唐心郑重拜下,态度异常恭敬:“唐香主为商某如此劳顿,商某实在不知如何感激,今后但凡有用得着商某之处,唐香主尽可言语,商某绝无二话。”

唐心宛然一笑,抽出香帕将额间细汗一一沾去,俏声回道:“无需谢我,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无所谓欠不欠的。我天香苑虽被世人划归到旁门左派,但也将就道义二字,否则心魔丛生,别说功力大进,能活下来就算是老天开恩了。”

说完,唐心小心将周围的一切重新收好,广袖轻舞间,天顶上的阁窗一扇扇打开,好让阅情堂中的众多香气缓缓飘散出去。

“你可先回院中好生休息,带我准备好之后,我们再行替你疗伤。”

“好!多谢唐香主”商徵羽再拜后,昂首向阅情堂大门走去。

“商徵羽。”唐心突然叫住,倒是让商徵羽有些奇怪。

唐心手捧香炉,只露微微了个侧脸,堂中香雾弥漫,一时让商徵羽看不真切。“柔薇年轻,心性单纯,还望你能好好待她。”

“唐香主请放心,商徵羽此生必不负柔薇。”商徵羽语态恭敬,言辞恳切。

唐心浅笑,“愿是如此吧,你们可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说完,唐心款款走入后堂,青烟袅袅,不辨喜悲。

第一百零四章 风云再起

打开大门的商徵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当他重新面对这大堂外面的树林,重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时,一切都仿佛焕然一新。再来一次,便是永绝后患了。

“商徵羽,你的疗伤结果如何,香主呢?”

柳素素和尹红梅第一个走了上来,目光热切,他们都看出了冥罗杀道的不凡,能让香主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简直可以说是平生仅见。

“还好,大概拔除了一般冥罗杀道的劲。”

“什么!三天才拔除一半!”

二人立时大惊失色,再回神想来之前自己轻率的进入商徵羽房中想要以双修之法吸取冥罗杀道,那简直是在鬼门关边上走了一遭!

站立在旁的几名天香苑女子地也红颜色变。

“唐香主此刻已经进入内堂,估计要闭关,下一步的疗伤还需再议。”商徵羽如实将唐心的话转告二人,随后又是一拜:“商徵羽此刻归心似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前辈海涵。”

言语中去意已明。

尹红梅一阵娇笑:“还算你有良心,快去吧。”

商徵羽向左右告辞,飞也似的想院落的方向跑去,身轻如燕,虽然功力尽去,但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柔薇,真的是找了个良配。若是当初你我三人也能遇见这般人……”说到这里,柳素素看着商徵羽的离去,再不言语。

“师姐,过去的事,已是过眼云烟,天香苑的未来终归是在下一代手中,起码到现在为止,商徵羽还称得上是柔薇的良配。”

尹红梅笑着,第一个向阅情堂走去。“晚辈自由晚辈的福分,师姐你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说来也是。”柳素素俏笑,神色中带着点点释然。

商徵羽一路小跑,天香苑的中姐妹看见他这番样子纷纷掩嘴浅笑,眼神中都带着淡淡的羡慕,注目他离去。

“柔薇,我回来了。”

商徵羽刚到门口便长声大笑,只听见门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有些纷杂,好似主人心绪不宁。不多会一道亮丽身影忽的将门打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雨柔薇刹那便扑进了商徵羽的怀里。

“商大哥,柔薇好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雨柔薇将脸埋进商徵羽的怀中,商徵羽分明感到有数滴冰凉的液体落上了他的脖颈,不禁百感交集,双手温柔却又将雨柔薇抱得更紧,轻声呢喃着:“别哭啊,柔薇,商大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不回来了吗。”

不说还好,听到这句怀中的丽人顿时泣不成声,泪水哗哗的湿透了商徵羽的前襟。

“柔薇怕,怕那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了。”

听着可人儿的情诉,商徵羽又想哭又想笑,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两人就是这样子站在门口相互抱着,默默不语。

不知是谁不小心轻笑了一声将这场静谧打破,两人回头环顾,才发现身后早已围满了天香苑的姐妹。

商徵羽还好,还算自然的朝大家挥挥手,雨柔薇却早已羞红了脸,再次将自己埋进了商徵羽的怀中,但一想这样不就更说不清了吗?可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姐妹

,就在这样的起与不起之间来回羞涩着,那俏脸只能越来越红。

“商徵羽,还不带你的柔薇妹妹进去,你看你都把柔薇羞成什么样啦?”

“就是,还不进去!莫非你们要在这里给大家看你们卿卿我我吗?我们倒是很乐意哦,呵呵呵呵!”

“柔薇姐姐,我好羡慕你呀!”

……

四周的娇笑声此起彼伏,哪怕天香苑本就不太在乎那些世俗礼仪,更是将人性和**当做自己修炼的武器和手段。但雨柔薇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如此多人的调戏,更是在自己情郎的面前,当即转身不管不顾地拉着商徵羽跑进院中,将身后那些娇声笑语抛在身后。

“哼!这些人,太讨厌了!”

关上房门的雨柔薇整个身子靠在门上,依旧满面红霞,只感觉自己连耳根子都快要烧着了,轻撅了一下小嘴,刚一抬头却迎面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柔薇,我回来了。”商徵羽抱着雨柔薇,声音前所未有。

“商大哥。”再次听到这句话,雨柔薇不由得再次落下泪来,不过这次她笑了,那是幸福的眼泪。

忽然就她似乎想起什么,娇笑间将商徵羽拉到桌旁坐下。“商大哥这些天疗伤,肚子都饿坏了吧,这些都是柔薇这几天给你做的点心,你先吃着,柔薇再去炒几个小菜。”说着就要撤手离开。

“何必忙这许多。”商徵羽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让她在身边坐下,“饿是饿了,不过我不在你身边,想必这几天你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来,快一起吃,看你都消瘦了。”

说着,商徵羽将一块桂花糕递到雨柔薇嘴边,见她吃了下去才重新笑了起来。

“商大哥,你也吃吧。”雨柔薇羞红着脸,但还是将一块糕点喂到了商徵羽嘴中。

两人就这般调笑着,别提多快意了。

“商大哥,此次疗伤之后,你是不是就痊愈了?”

听着雨柔薇的话,商徵羽轻吐出一口气,缓缓将一切都告知了雨柔薇。

……

“不过你放心,今次都没有危险,那下一次也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听着商徵羽的话,雨柔薇虽然担心,但还是喜色居多,最起码现在证明这个方法有效,大不了自己厚着脸皮再去求师傅一次罢了。

燕京,深夜。

花飞雨裹着一件蓑衣,头戴斗笠在大雨中奔跑着,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终于来到一幢独立的大院前,两重一轻的敲了三下远门,不多会一个身影便走了出来,刚要准备将她引进屋,却被花飞雨一把抓住。

“阁主下发的紧急任务!跟我走!”

黑影幽幽的看了一眼花飞雨,没有半分犹豫地点点头。

燕京西南面一栋普通民房内。

三个黑衣人正在房间中休息,似乎在等着什么。

突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将房中一根烛火吹面,其中貌似头领之人面露不耐,瞟了一眼那里,其中一个手下立刻会意,打开火折子就走了过去。

又是一道微风吹过,不过这次吹灭的不是烛火,而是一颗大好的人头!

“谁!

只听蹭的两声,剩余的两人已然拔出了腰间长刀,那个首领已然拿起了桌上的蜡烛,两人背靠背各自扫视着自己眼前的区域,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首领的身后传来有人瘫倒的声音,他赶忙回头,却只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首领挥出一刀,却只勉强削下了一小块衣角,顿时气急。“你到底是谁!出来!你可知道袭击朝廷命官是重罪!还不……”

“我知道。”

一道幽灵般的低沉声音从首领的背后响起,紧跟着一只手便捂住了他的口鼻,一把锋利匕首迅猛的扎向心脏,一切行云流水,狠辣果决!

呜!呜!

首领剧烈挣扎,双手死死钳着来人的双手,以致这一招未尽全功!他将浑身的内劲都用来护住受伤的心脉,原本以为还有一线生机,没想一道森冷的内劲顺着那个匕首冲击进了自己的心脉,顿时让他整个人一凉。

匕首毫无花俏的刺下,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生机。

黑衣杀手认真地将匕首沾染的血液用首领的衣服擦拭干净,快步走上前去打开房门,花飞雨就站在门外。

烛火重新被点燃,透过摇曳的火光,黑衣人露出了一双带着些许鲜红的白皙玉手,这只手只属于一个人。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七子,子弃

“子弃,做得好。”花飞雨仔细检查了一番房间内外和三人身上的伤口,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线索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小心的放入死去首领的内衣里衬。

“我们走!”

花飞雨和子弃并没有从远门出去,而是有子弃带着花飞雨直接越墙而走,不多会子弃便返了回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数十个皇宫的轮值守卫,都是被他引来的!

“大家小心,有血腥味。”

其中那名兵长尤其敏感,刚进院子就立时觉察到不妥,待得几人小心来到房中,只看见三具尸体倒在地上。

兵长拉下首领的面具,突然惊呼道:“荆何公公!”

他半点不敢隐瞒,立刻让人看守好现场,随后分出一人去找京兆尹大人前来。

一番查找之下,那份书信自然被人“恰好”寻出。打开一看,赫然是上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曹应龙一案中在最后时刻从皇宫大内不翼而飞的血书!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门外早已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京兆尹知道此事干系深大,只能如实向上逐级汇报,没过几个时辰这封原本从皇宫大内丢失的血书便放在了皇上的书案之上。

皇上早已在面见曹应龙之时便见过血书,只一眼就认出了真伪,一丝不差,如假包换的曹应龙血书!

皇上拍案而起,只留下了一个字!

查!

不多会关于死亡的荆何公公的调查结果便呈报到了皇上面前。这荆何平日就是专职伺候皇上起居的下人,仗着皇上宠信违法乱纪欺压他人的事情从没少做,但此刻皇上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调查结果其中的一句话上:

荆何与大皇子殿下来往甚密!

“卫,好好好,好得很!”

龙颜震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之上风云再起!

第一百零五章 兴师问罪

从早朝回来的卫,整个人仿佛丢了半条命一般。

他被皇上叫到书房,当面严厉斥责了一顿,言辞之激烈前所未有,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北域虍虏人与中原人结下的血仇已有数百年,从大魏之前的其他朝代~开始就一直试图南下进犯,所以大魏始终非常注重云、吉二州的边防状况,而大皇子这次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动摇大魏的根本!证据确凿之下也难怪皇上会如此龙颜大怒!

但所幸皇上发怒之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曹应龙已死,青云军之事上个月已下定论,就算此刻血书再现皇上也不会因此而重新启动调查,但是自己绝对给父皇留下了一个极端不好的印象,这才是卫尤为震怒的原因。

此刻卫坐在书房里,正面对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怒目相向。

“范阳阿,我需要一个解释!”卫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以他的城府又如何能藏得住心头的那股愤怒,早已是满脸怒容。

范阳阿目光早过书房的每一处,哈哈大笑道:“范某所犯何罪?需要殿下如此劳师动众,出动百名近前侍卫埋伏在此?”

“哼!”卫手中酒杯猛地一摔,身边骤然响起无数的脚步声,随后众多侍卫涌了进来,将书房围了个里外不通,常老与其徒护卫在大皇子身前左右,对范阳阿怒目相向。

刀兵林立,杀机四溢!

“范阳阿,千不该万不该,你竟然敢算计殿下,当真是自寻死路!”常言今当日受创之后,已然将范阳阿当成了自己的生死大敌,目中满是怨恨和愤怒。

卫此刻坐在首座之上,仿佛已将一切掌控在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范阳阿,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血书到底是什么回事!”

六日前,大皇子府上。

“范兄,可把你盼来啦,请。”

大皇子卫的老师梁文道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富丽堂皇的庭院,终是在书房中见到了卫。

“范阳阿,你可让我好等啊。来,坐!”虽然卫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漫不经心,不过眼中的哪一抹精光又如何骗得了人。

待几人坐下,卫立即目光示意梁文道。

“范兄,不知此番托你所办之事……”

梁文道畅笑间发问。范阳阿也不拐弯抹角,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放至梁文道面前。

“所幸范某人不辱使命。”

“老师,快拿给孤看看!”卫见到书信那一刻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死开信封将血书在书案上展开,从头到尾细细验看了一遍,未有放过任何细节。

此还不算,卫招来一个手下。此人曾与曹应龙共事,识得其笔记。

“没错,是曹应龙的亲笔。”此人刚说完,卫便哈哈大笑起来,那般的潇洒快意,当是要把这几个月积郁在胸中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了。

“哈哈哈哈,范阁主,你

当真是为孤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

他将血书从头至尾打量一遍,摇头笑道,“三弟啊三弟,你我斗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这封血书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哈哈哈哈!”

卫回想起当日在望宁楼与三弟暗中商议时,曾当面提出让老三交出曹应龙的血书,也也是二人能够合作的先决条件。只不过卫和卫斗了多年,彼此何时真正相信过对方,就在分别的当日卫便找来了范阳阿,赐予重利让他亲自出手将血书带到自己面前。

虽然前后历时半月,但这封血书终归是到了自己的手中,卫满心感慨,最后看了一眼血书后,便亲手将挪到烛火之上化为了灰烬,从此青云军事件便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

谁能料到,被他亲手焚尽的血书竟然重现人间!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看着如同瓮中之鳖的范阳阿还如此老神在在,不禁勃然大怒!

“范某早已将血书交到殿下手中,殿下也已亲自验看销毁,怎么今次又来追究此事!”范阳阿目露不悦。“不是范某自夸,若是我一心想走,就凭这些人,嘿嘿,恐怕还拦不住范某人。”

“哼,那你可以试试!”常老奔就赤红的脸上更是如充~血一般,手中宵尘宝剑鸣声而起,剑锋直指范阳阿!

看着身陷重围依旧老神在在的范阳阿,卫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莫非范阳阿不是主谋?!

“范阳阿,今次你是插翅也难逃!孤便和你明说了吧,今天早朝,父皇将我召道辉銮殿,再次让我见到了那封曹应龙的血书,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不是不能一声令下让人捉拿范阳阿之后严刑拷打,但每当他有此念头的时候,范阳阿当日随手几招击败常老的情景就在他脑中闪现,再加上范阳阿此刻有恃无恐,顿时让他对于捉拿范阳阿越发没有信心。

打蛇不成反受其害,若是真的平白与范阳阿闹翻,以他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大内的功力,若是对自己心怀怨恨,那还真是很大的麻烦。

“此事,老夫不知。”范阳阿眉头一皱。“我亲自到皇宫大内将血书取出后便立即交到殿下手中,期间没有半刻耽误,莫非殿下是怀疑范某给你的是赝品?嘿嘿,且不说是与不是,就算真的如此,那范某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卫面色稍缓,范阳阿所言确实有他的道理。

范阳阿继续:“血书在宫中的位置,是三皇子殿下告知殿下的,范某也是从殿下口中得知此消息才进一步安排行动,就算血书真的被人以假乱真,也绝不是范某所为。”

场中安静了下来,卫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思量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当日是老三将血书的位置告诉自己,自己再转告范阳阿,若说他提前知晓然后调包,这绝对不可能,老三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么一个重要机密告诉外人。

卫想到这里,虽然依旧面色阴冷,但语态已有了明显的变化。“范阳阿

,你前后花了半月的时间方才将血书拿到我面前,足够你伪造一份了,我这可没有冤枉你把!”

“哈哈哈,殿下此言差矣。”范阳阿轻捋胡须,摇摇头。“且不说范某花这么大力气将真品调包对我清风抚月阁到底有何用,就算是范某真有此心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作出这封赝品 。”

“殿下也知道,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再加上那位在皇宫中常年驻守的天下第一剑,已然是固若金汤。若说有人能随意在皇宫大内进出?嘿嘿,此话估计殿下自己都不会信吧。”

卫眉头微蹙,但范阳阿所言确是实话。

范阳阿接着道:“我要进出皇宫,即使有殿下提供的部分地图也依旧是举步维艰,殿下看过去那些武林强人想要进入皇宫行刺之时,哪个不是谋划了数年之久,还要挑选适当时机里应外合方才打通了部分关节,范某只用半个月来打探和准备这已是极限,若是殿下还要因此怀疑,那范某也无话可说。”

“殿下,切不可听范阳阿狡辩啊,只要擒下他,严刑拷打之下必能得知事件真~相!”

常言今间卫面色缓和,不由得立时劝言,他与范阳阿已在上次对招之时就结下了私仇,怎能看着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就要挺剑而上!

“常老且慢。”卫当即挥手将他拦下,其声中再次带上了那股人皇之威,顿时让场中众人如同雷鸣在耳,不敢动弹分毫。

常言今咬咬牙,看着近在咫尺的范阳阿,面露愤懑之色。就差一步,若是自己先行动手将一切坐实,哪还有范阳阿便捷的余地!

“范阁主。”卫起身,挥手将左右屏退,脸上已然没有了先前那种勃然大怒的样子,“那以你之见,那此封血书又是从何而来?”

“简单。”范阳阿脸色阴沉,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精光。“那个人既然能把真的血书送入皇宫,那将一个赝品送进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三!”卫一拳砸向桌案,目光狠厉,如同一只被人撩须的猛虎,对着仇敌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

“殿下再想,此事一出,对谁最有利。”范阳阿再加一句,顿时坐实了卫的猜测。

没错,此间唯一能从中获益的人只有老三,再无他人!

“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卫睚眦欲裂,双拳都因紧握而发白。只听一声巨响,卫身前的书案顿时在他一拳之下被砸得粉碎!

“既然老三先行撕毁协议,那孤也说不得要给他些教训了!来人!”

“在!”侍卫长上前。

“传我令,将所有人连夜召集前来,我要议事!”

“是!”

……

看着气急败坏的大皇子卫,范阳阿心中暗笑。卫卿啊卫卿,你千辛万苦的此刻若是你在天有灵,会不会从坟墓中爬起来找范某人算账呢?哈哈哈哈!

就怕你不来!

第一百零六章 阴阳和合,不过如此

万州,天香苑。

“商大哥,你感觉如何?”

这是雨柔薇每日清晨见到商徵羽之后必问的第一句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商徵羽畅快的大笑:“你商大哥好得很!”

这几天中,商徵羽已经开始着手恢复自己的逍遥天岚经修为,短短三日便已修成了第一层。

感受着体内经脉的变化,就像是潺潺流水缓缓注入干涸的河道一般,那种舒爽的感觉让商徵羽简直欲罢不能,恨不得夜以继日不断修炼。若不是雨柔薇每天晚上强行打断逼迫他进行休息,恐怕商徵羽的修为增长还会更加骇人。

想当初他初练逍遥天岚经时,哪怕是在苏雪音的亲身指导下也整整花了三个月才得以入门。不过此刻一来他身上冥罗杀道的束缚已经基本无碍,二来他的全身相关经脉已然贯通,只需单纯修炼既可,没有冲关阻碍,自然一日千里。

其实商徵羽之所以能如此进境神速,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还有一点,便是逍遥天岚经独有的行功特性:

破而后立!

将逍遥天岚经的内劲散发到四肢百骸,虽然形同废功不再能将之重新凝聚,但却可温养经脉,让经脉强韧更胜从前,理论上每一次散功温养经脉,都会让经脉的强度获得一次质的提升!这是人为提高身体潜在天赋的逆天方法!

可惜的是此法在现实始终用只有在第一次散功时会有明显的效果,往后的几次都会大打折扣,更别说重新修炼时还要花费多少的时间了。就是那创建此功法的昆仑派玄空子大能听说也只是进行了两次散功,但就是这样他也能稳稳占据一个江湖十大高手的席位了。

今天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倒是个练功的好时候,商徵羽在院子里打坐运功,而雨柔薇则在房中调制熏香,这是天香秘典的修炼方法,不断以特殊的熏香来配合自己运功,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柔薇姐姐,柔薇姐姐大事不好啦!”

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便看见唐婉儿正急速奔进了院落,额间有着细密的汗珠。

“姐姐。”唐婉儿拉着雨柔薇的手,目光中带着点点狠辣之色。“阴阳和合宗前来拜山,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阴阳和合宗,在万州它虽与天香苑同被江湖人士划为旁门左道,但实则是声名狼藉。全宗上下只修习一部阴阳和合宝典,以男女双修见长。

天香苑这些外表靓丽,功法卓绝的女子一直都是阴阳和合宗垂涎的目标,但同时天香苑众人也以阴阳和合宗的众多弟子当成自己的磨刀石,二者一直斗得有来有回,不过虽然天香苑人丁稀少,但功法更胜一筹,始终占据着上风。

此次拜山,便是宗主罗霄杉带领着数十位阴阳和合宗年青一代的杰出弟子前来向天香苑讨教。

“师傅恰巧在闭关,他们来得还真是时候。那个该死的非奕公子也来了?”雨柔薇见着唐婉儿点点头,秀美微蹙。

其实在数年前雨柔薇还未离开天香苑,阴阳和合宗便有过一次拜山,那非奕公子便是那一代之后最得意的门生,他一眼便看中了雨柔薇,欲与雨柔薇**双修。

雨柔薇怎肯答应,更是厌烦他的言语轻佻,当即就下了重手,差点没废了非奕公子,此番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来次作死。

“哼,没有香主压阵,我们天香苑一样不怕他们,走,我们去看看。”

雨柔薇立时随着唐婉儿前去,商徵羽转念一笑,也紧随而上,看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哈哈哈,怎么时过四年,天香苑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雨柔薇在哪里?快让他出来与我一见!”

“就是,快让雨柔薇出来与大师兄一战,然后随我们回阴阳和合宗!”

“哈哈,就该如此!”

……

三人还未临近,便听见场中爆发出阵阵大笑,只见当中一名蓝衣公子立于场中,手上锁着两名天香苑的弟子,看着她们身体酥软,两颊绯红,媚眼迷离,口中轻吟,想必是体内阴阳和合宝典的功力发作,让她们的**不得自控。

阴阳和合宗那边,罗霄杉站立在后,一脸得意之色。而天香苑这厢,柳素素面色平静,但尹红梅已然眉头紧锁,看那样子已然恨不得自己下场去将眼前之人全部修理一番。

“放开我姐妹!”

雨柔薇看不过去,立时飞身而上,长袖挥舞间,数十道寒芒骤然射出,直取蓝衣公子!

“哈哈,雨柔薇,你终于肯出来见我啦!”

蓝衣公子便是非奕本人,他见到雨柔薇前来,立刻抛下那两个已然酥软入骨的天香苑女弟子,双掌在身前一拍,随即激起一阵蓝色华彩,如云雾一般将射来的暗器尽数当下,举手投足之间倒也有了半分大家风范。

“大师兄,好样的。”

“再败了雨柔薇,大师兄便算是我两宗年青一代第一人了!”

……

“谁和你们是两宗!”

雨柔薇冷哼一声,随即翩然落入场中天香苑一方,与阴阳和合宗怒目相向。

“哈哈,雨柔薇姑娘,我非奕对你一见钟情,再不敢忘,若是此番胜了姑娘,我便会让我师父正式向天香苑唐香主提亲。”非奕越说越放肆,惹得阴阳和合宗众人一阵畅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配!”唐婉儿气得跺脚,可惜她修为尚浅,上场只会自取其辱。

商徵羽看着场中变化,阴阳和合宗一方弟子基本没有太大损伤,而天香苑一方已败下了四名弟子,这让他内心有些奇怪。

他对阴阳和合宗并非不了解,此宗的功法阴阳和合宝典虽有其独到之处,但放眼整个江湖之中阴阳和合宗也就勉强处在中游,与天香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为何今日会突然大占上风?

商徵羽是天香苑的贵客,所以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忌。他走到那两名被架回来的天香苑弟子身边,细细观察之后,单掌抵住一人后心,丝丝缕缕的内劲度入该女体内,替她行功化劲。

正当商徵羽在细细拆解阴阳和合宗宝典之时,雨柔薇已经和那非奕公子斗到了一处。

“明暗三绝,还是那些老花样啊!”

非奕公子闪身躲过一记归返,随手将其捉在手中,仿佛信手拈来一般,

放到鼻下一嗅,面露陶醉之色,感叹道:“柔薇不愧是人间尤物,真让非奕心痒难耐,此番定要将你带回阴阳和合宗,以解我多年相思之苦!”

“白日做梦!”

见得非奕当着商徵羽的面非礼自己,雨柔薇顿时气急,手上攻势更加凌厉,但奈何非奕也不是普通货色,守得水泼不进,十个回合过去了,雨柔薇竟然未能建功!

“柔薇技穷,且看看非奕的手段!”非奕公子大笑一声,手上气势渐长,无数狂风汇聚其上,声势颇大!

“师姐小心,我就是败在这一招之下。”人群中的姜翠忍不住出言提醒,天香苑众人也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哈哈哈,小心又能如何,该败的还是要败!”

非奕双掌平推,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立时向雨柔薇扑来,雨柔薇虽一招将掌风击散,但却被逼退了几步,场面上顿时输了半招!

“哈哈哈哈,柔薇,你这次可要输了!”

非奕越打越狂,整个人被蓝色内劲环绕,如同将雨柔薇压在下风,反观雨柔薇这边因为失了先机,只能步步后退,不消一会便到了场边,已是退无可退!

“哈哈哈哈,柔薇,经此一败,安心去做我非奕的女人吧!”非奕狂笑,飞身而来就要补上最后一击!

阴阳和合宝典有不俗的御毒功效,而且比武切磋也没必要下死手,所以雨柔薇也没法使用毒功,见得非奕逼来,雨柔薇就要咬牙硬上,却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拉了一把。

一名批发男子越过她走入场中,将雨柔薇挡在身后。

非奕早已注意到与雨柔薇一道前来的商徵羽,此刻再见他同雨柔薇如此亲近,不由得大为光火,手上劲道再加,俨然是十成功力的杀招,对着商徵羽单掌劈下。

“和我非奕抢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商大哥。”

雨柔薇就要上前,却听见商徵羽爆发出一阵畅笑,披在身后的黑发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扬起,说不出的潇洒快意。

“在下商徵羽,领教阴阳和合宗高招!”

说完,商徵羽迎风而上,单掌与非奕交击于一处,立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毫无意外,退的自然是功力未复的商徵羽,他浑身都被非奕掌风之中蕴含的蓝色阴阳和合内劲环绕,仿佛身处险境,但令人惊讶的是商徵羽真气流转间,竟不明所以的将非奕的这股磅礴掌劲纳入体内并且化于无形,立时让天香苑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商大哥。”雨柔薇第一个跑上前,就要替他化解体内暗劲,却没成想商徵羽调笑间便将她的素手捉住,摆摆头说道:“安了安了,没什么事,阴阳和合宗的功法不过如此。”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说最惊讶的还是非奕本人,商徵羽的突然出现已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一招又蕴含了他十成功力,怎会被此人化解得如此轻易,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这有何难,商某都已经说过,阴阳和合宝典不过如此。”商徵羽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笑得肆意张扬。

“如若不信,你尽可再来!”

第一百零七章 求死?!

“大言不惭!”罗霄杉一声怪笑,起身指着商徵羽:“这是我们阴阳和合宗与天香苑的比斗,你一届外人有何身份再此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阴阳和合宗与天香苑的比斗?嘿嘿,在下只知道这本就是一般的比武切磋,谁说外人就不能参与了?这里是天香苑,不是你家的合欢洞!臭老头你跟我摆什么长辈架子。”

商徵羽这一骂,倒是让场中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因为比斗受挫二有些气闷的天香苑一方忽的爆发出一阵娇笑,反而是原本气势如虹的阴阳和合宗的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臭老头?这骂的……是我们宗主??

“臭小子你找死!”

罗霄杉立时暴走,但刚迈出一步便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将他锁定,只见尹红梅娇笑间走站起,手腕脚踝上缠绕的银铃叮铃铃响动,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商小哥说的没错,这里是天香苑。罗霄杉,我劝你收起那副色眯眯的嘴脸,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的徒子徒孙全都给采补个干净!”

尹红梅明显就是在为这个叫商徵羽的男子撑腰,罗霄杉眼角瞟向柳素素,只见她双目紧闭,仿佛事不关己,但刚才那股锁定他的气息明显就是柳素素所为!

“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天香苑,但天香苑从未有过男弟子,莫非最近唐心改了祖上定下的门规了?”

罗霄杉此话一出,商徵羽便知道这家伙服软了。立时哈哈大笑。“罗前辈,我敬你是前辈高人,但你也要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天香苑都没拦着商某参与,你一个外人,说实话,你凭什么。”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罗霄杉冷哼一声,再不言语,但暗中向非奕递了个眼神:

下重手,废了这小子!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非奕上前一步,浑身内劲鼓荡,蓝色长衫在长风中猎猎飞舞,直直盯着商徵羽,目光挑衅。

“我和你打!”

雨柔薇间商徵羽就要迈步上前,赶忙跨了一步伸手将商徵羽拦下,看向商徵羽的目光中尽是坚决。

“柔薇,你退下。”商徵羽再次抓住雨柔薇皓腕,以雨柔薇的身手居然都没有躲开,立时让尹红梅和柳素素暗暗吃了一惊,商徵羽这小子,莫非只是几天便已经恢复以往的实力了?这怎么可能!

“臭小子!”非奕早已将雨柔薇当成了自己的肉脔,看着商徵羽如此这般怎能不气急,他当即大吼道:“你不是有能耐吗?怎么躲在女人身后吃软饭!”

“就是,快下来让大师兄把你打死!”

“自己说出的大话就要付出代价!”

……

阴阳和合宗一方接着非奕的话茬,对着商徵羽极尽嘲讽!

商徵羽面色不改,嘲笑似得看着对面,突然蹦出一句:“闭嘴!一大早就在这叽叽歪歪的,莫非你们都是属鸡的还要早上负责打鸣啊!”

噗嗤

天香园的少女们平日里哪听过如此通俗的比喻,当即就笑出了声,连柳素素听见这句都难得的露出了笑意,更别说那尹红梅了,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你!”阴阳和合宗众人此刻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一下子气势反倒弱了几分。

“你商大哥何时

做过没把握的事,安心替我掠阵!”商徵羽放开雨柔薇的皓腕,雨柔薇只感觉有一股冰凉的内劲顺着商徵羽的掌心度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顿时让自己浑身一阵清凉。

“这是怎么回事?”雨柔薇未来得及细问,商徵羽已然邹走下场与非奕对向站定。

“我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没有躲在一个女人后面,自己跑出来送死的勇敢。”非奕冷笑,就要欺身而上!

“慢着!”商徵羽挥手暂停,顿时让他早已提至巅峰的气息一滞。

“我还没说完,不明不白的,打什么打。”

见着商徵羽有些无赖的表情,尹红梅和柳素素对视一眼,突然来了兴趣:这个小子,又要耍什么门道。

索性有两位前辈在此,他们不敢坏了规矩,不用白不用!

商徵羽心里想着,暗自冷笑,他拱手对着非奕拜下,“我叫商徵羽,至于你叫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商某人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也没有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的习惯,说这么多我也就是要告诉你”

“你小子。”

“死定了!”

这些话配合上商徵羽那蔑视中还带着戏谑的表情,非奕顿时勃然大怒。

“臭小子你找死!”

非奕怒火中烧,全身内劲尽数关于双掌之中,他不再管什么运功法门,也不再想什么身法要诀,在不留半分护身真气,此刻他就像一头杀红了眼的野狼,眼中只有商徵羽!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非奕公子以超越平日极限的速度冲到商羽面前,双掌平平推出,裹挟着旋转的飓风拍向商徵羽!别说商徵羽功力未复,就算商徵羽没有散功,这一招也禁锢了他闪转腾挪的余地,能够选择的只有硬拼一途!

“商大哥。”雨柔薇面色焦急,这一招之下哪怕是她都未必能全身而脱,此刻的商徵羽哪能接的下!

“柔薇,你且看好!”

商徵羽大笑一声,不闪不避迎向非奕拍来的双掌,四掌交击间顿时炸出一环有一环的气浪,此时哪怕是柳素素与尹红梅想要插手,恐怕也并非易事了!

“哈哈哈哈,商徵羽,原来你是个废人,你是个废人!”非奕内劲灌入商徵羽体内,立时发现他经脉中的空虚,徒有其表二毫无内力,不是废人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原来你千方百计要激怒于我,便是要让我全力将你击杀在此,好终结你卑微的一生!此等要求,我非奕怎能不满足你!”

非奕此刻豪情万丈,仿佛已经掌控了场中的一切,内劲疯狂的向商徵羽体内灌去,这是要生生将商徵羽经脉撑爆,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商徵羽面色显现出不健康的红润,几近血色!他牙关紧咬,细密的汗珠从额间冒出,顺着两颊流淌而下。身体不住打颤,好似随时可能支持不住!再加上手臂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俨然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态势!

“师叔师伯!求你们出手吧……”

雨柔薇试了几次,还是没能突破这磅礴的气浪,半步也迈不进去,只得求助于两位长老。天香园的其他人也面露不忍之色,甚至有人已然开始相信非奕所说,难道商徵羽之前所作所为真是为了激怒非奕以求速死吗?

见着已经伤心得泪流满面的雨柔薇,柳素素不为所动,而尹红梅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倒是好好看看,商徵羽是在一心求死吗!他眼中清澈无比,哪有半分紧张!装得倒是挺像!”

啊!

雨柔薇如梦方醒,天香园的众人也面露异色,齐齐看向商徵羽,才发现他虽然好似在勉力支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那目光却平静如水,哪有半分徘徊在生死一线的紧张!

“你……”非奕也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废人在他这般磅礴的内劲挤压下早该经脉尽断而死,商徵羽却半点颓势都没有,反而面色红润愈发生龙活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红梅前辈,你晚点再说多好,也让小子多吸几分内力啊,哈哈哈哈。”商徵羽笑得声若洪钟,气势比起之前更甚!

“什么,吸取我的内力!”非奕立时一惊就要撤手,没成想却半分没有作用,内力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无法阻拦,虽然不知商徵羽为何能容纳如此多的内力,但他心中已然是慌了!

“不好!”阴阳和合宗这边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罗霄杉,他立刻踏入场中就准备分开两人,一道寒芒骤然杀到,硬生生将他逼离了比武场!

“小辈切磋,你我还是看着比较好。”

柳素素一直盯着罗霄杉的动静,此刻心中大悦,虽然不知道商徵羽是如何做到的,但也断不会让罗霄杉前去搅局。

……

大势已定!

此刻的非奕已经没有了半分战意,绞尽脑汁急思脱身之计。体内内劲已经去了十之七八,商徵羽就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一切,他的心早已沉到谷底。

正此时,非奕掌心中原本不断涌向商徵羽的内劲骤然一停,他当即大喜,毫不迟疑的切断联系就要转身而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让你尝尝自己的手段吧!”商徵羽大笑,欺身而上,一掌拍中非奕右肩!

非奕脸色刹那间变白,随后骤然转为青紫,胸中一口逆气上涌,仰头喷出一团血雾,去势不止就要撞上身后场外的巨石!

一个身影迅速闪过,单掌抵住其后心,将商徵羽打入其体内的那股磅礴掌劲化解,一时间烟尘漫天,人影不辨。

只听脚步声传来,罗霄杉抱着已然不省人事的非奕走入阴阳和合宗一方,目光死死的盯着商徵羽,仿佛要将他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商少侠与天香苑今日之赐!他日我阴阳和合宗必百倍奉还!”

一字一顿,声声含恨!

“老狗,你还是赶紧回去保住你徒儿的性命才是要紧之事,再在此地和小子胡搅蛮缠,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哈哈哈哈!”见得阴阳和合宗众人灰溜溜远走,商徵羽顿时豪情万丈,随手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可惜可惜,此刻就应当浮一大白!”商徵羽遗憾摇头,刚一回身便见一道靓丽身影扑入自己怀中,香风拂面顿时神清气爽。

“商大哥你可吓死柔薇了。”娇声糯糯,如泣如怨。

“都说了,你商大哥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安啦安啦!”

商徵羽一只手抱着雨柔薇,另一只还不忘对着众人挥挥手,看样子真是半分事情也没有。

第一百零八章 拜山礼

“柔薇,知道你们相好,不过你还不赶紧退开让商小哥消化那份吸来的功力,别浪费了啊。”

尹红梅娇笑,抓着雨柔薇就将她拽了回来,雨柔薇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这般,自然又是一番羞涩。

“柔薇,还请帮我护法。”商徵羽对着柳素素和尹红梅拱手道谢,当即盘膝坐下开始行功,一道道蓝色光华在他身侧流转,竟真的与那非奕公子有几分相似。

“还真是如此。”柳素素走过来与尹红梅对视一眼,心中充满疑惑。

逍遥天岚经乃是昆仑当世最顶尖的绝学之一,玄门正宗的代表功法,怎么可能会吸人功力化为己用?这不是我们旁门左道的功夫吗?

“商大哥好厉害呀。”一个头梳飞仙髻缀以翠色梳篦的少女望着商徵羽,目中满是崇拜。

“你呀,省省吧。”她旁边一个耳坠铃铛的俏丽少女朝着雨柔薇努努嘴,“看见没,那才是正宫,你要去那也只能是去做个小!”

“琳琅,你坏死了!”

两个少女这便打闹起来,倒也异常可爱。

……

“师傅。”

“师伯。”

唐婉儿和姜翠及其他天香苑弟子走了过来,看着场中打坐的商徵羽,都是满心疑惑。

“师傅,莫非商大哥也懂得一门和我们类似的化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左道功法?”唐婉儿心里藏不住话,抓着她师叔尹红梅的手就问了起来,其他人也均是竖耳倾听。

“其实我也不知。”尹红梅一向直来直去,她说不知那就是真的不知了。姜翠看向自己的师傅柳素素,只见柳素素也微微摇头。

“柔薇姐姐。”唐婉儿跑到雨柔薇跟前,嬉笑着说道:“莫非是姐姐教过商大哥一门能够吸取他们功力的左道功法?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哪有!”

提起这类功法,众人第一个反应便是天香苑独有的男女双修功法,众娇莺审视的目光不断在雨柔薇身上打转,看得她脸颊绯红一片。

“我可没教过商大哥什么吸取功力的法门。”雨柔薇摇摇头。

“的确,柔薇可还是处子,你们这些小妮子想什么呢!”尹红梅当即批了身后那群红绿佳人一顿,倒是唐婉儿连眼睛都眯成了一个小月牙,因为雨柔薇的躺枪而一阵窃笑。

柳素素走上前来,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了一番商徵羽周身蓝色罡风流转的变化,在推演了一遍商徵羽体内的行功路数,摇摇头道:“商徵羽使用的不是我们天香苑的功夫,但也不是现在江湖上已知的能够吸取他人功力的左道功法,或者说这根本还算不上吸取他人功力的功法。”

“啊?不是这种功法吗?”柳素素这句话立刻挑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自然不是。”柳素素很肯定的点点头。“商徵羽此刻只是不断将非奕打入他体内的那股内劲给不断锤炼,但却没有本分纳为己用的迹象,所以我才敢断言,此功法绝对和我们平日里想象的不一样。”

“大师姐说的没错。”

尹红梅也细细体会了一番,嘴角扬起。“这个商徵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都已经功力尽去了还能击败非奕,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师妹,师姐,你们都被表象迷惑,先入为主了。”

空灵缥缈的娇柔声音响起,一个身披红颜薄纱的女子踏着树林间的落叶,翩翩然从小道上走来,**的玉足踩在厚厚落叶之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动。她左手带着一只嫩绿的翡翠玉镯,与她白皙光洁的皓腕相得益彰,眉间一抹妩媚荡漾,一娉一笑皆是风景。

“师傅,你出关啦!”雨柔薇面露喜色,和娇莺一般飞也似的跑上前来,小鸟依人地抓住师傅的玉臂一阵撒娇。

唐婉儿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抱着唐心,好不开心。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

唐心伸出青葱玉指,在她们二人的额间弹了两下,又引来一番调笑。

“拜见香主。”见唐心前来,包括柳素素和尹红梅在内的众女纷纷欠身作揖。

唐心单手一托。“起来吧,这里不是阅情堂,无需那么多的礼数。”

说完,唐心走到场地中央,看着依旧坐在那里被蓝色罡风环绕的商徵羽,满意得点点头。

“香主。”尹红梅微微欠身。在众人面前,礼数还是要有的,尹红梅自不会直接称呼唐心未师姐。“你刚才说道我们先入为主,到底是何意?”

见得众人移来的目光,唐心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细声道:“你们听闻商徵羽要吸取功力,他也的确这般做的,可他什么时候又说过要将这份功力化为己用了?”

“难道商徵羽用的根本不是那类功法?而是真的只是单纯吸取他人功力?”柳素素反应最快,当即点点头,这么一看确有可能。

唐心继续:“这也不怪你们,若说对于商徵羽功法的了解,你们远不及我,商徵羽此刻的经脉之坚韧,比之同龄人何止强上十倍!那是云泥之别。非奕公子想要用浑身内劲强行灌入将商徵羽爆体而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自取其辱,就算换做的罗霄杉亲上也未必能做到,何况是他。”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的确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尹红梅细细一想:“那如此这般,商徵羽能够将非奕击伤,其实也就是将其贯入体内的内劲重新行功汇聚之后返还回去,并没有什么花俏科言。”

“当是如此。”柳素素也点头。“所以他才在比武之前极尽嘲讽非奕和阴阳和合宗,让非奕头脑发昏,想要一击建功干脆利落的将商徵羽轰杀致死,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啊!”

“哈哈哈哈,这个蠢货。”

尹红梅率先大笑,众女也纷纷娇笑出声,雨柔薇听得师傅和两位师叔伯的解释,这才明白商大哥其实早已将非奕算计得死死的,难怪如此信心十足。

“柔薇,还不快过来。”只见场中骤然罡风汇聚,商徵羽长笑而起,双手掌心蓝色光华不停流转闪烁,煞是好看。看商徵羽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拿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将手伸出来。”

这是……”雨柔薇走上前来,刚将双手伸出,商徵羽便立刻与她双掌相贴,霎时间一股磅礴且有些温热的内劲顺着掌心涌进雨柔薇的经脉之中,雨柔薇只感觉经脉瞬间充盈,急忙开始行功,美眸看着她的商大哥兴奋得忽闪忽闪。

商徵羽点点头,“这是非奕留在我体内的内劲,反正我用不了,也你便收下吧。他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总得留下些拜山的礼物不是。”

“商大哥你这般说还不得让阴阳和合宗气死。”唐婉儿率先娇笑起来,众女也都各自眉开眼笑,一群莺莺燕燕细语软喃,娇笑连连,笑中所含促狭之意让雨柔薇不由俏脸一红,几乎分了心去。

不消一会,那股非奕留在商徵羽体内的内劲已尽数度给了雨柔薇,看着众姐妹羡慕的眼光,雨柔薇心中无比甜蜜。

商徵羽见着雨柔薇还没有动静,双手在她眼前一晃,催促道:“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去闭关,别浪费了。”

“商大哥那我去啦。”雨柔薇这会脸上的绯红就没有消下去过,等她转身越过人群,迎接她的又是一阵姐妹们的调笑,好不热闹。

唐心、柳素素和尹红梅见此,皆是会心一笑,他们都是过来人,只不过和他们同辈的姐妹们有的隐退有的嫁人,此刻还留在天香苑中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个了。

“商徵羽,你这份礼有点重了。”唐心款款而来,对商徵羽是越看越满意。“你传给柔薇的功力起码有那非奕的两成左右,你自己就不心疼?”

“放在我身上让它消散我才会真的心疼。”商徵羽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虽然将之散道周身经脉之中也能多少温养一下经脉,但远不及送给柔薇来的有用,传给柔薇借此提升功力,也让我以后对她能更放心一些。”

“商徵羽,看不出你还挺识相的。”尹红梅娇笑,目中欣赏之色愈发浓郁。

商徵羽对着三位前辈抱拳,笑道:“此乃应有之义。”

离天香苑市数十里处,几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呼”非奕口中再次突出一口淤血,这下感觉好多了。

罗霄衫收回抵在非奕后心的双掌,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劲,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凝重。

“此次我们前去拜山,本是十拿九稳却经此一败,非奕,此时你得负上大半责任,虽然你是我阴阳和合宗的大师兄,但回到山门后你依旧要收到门规责罚,你可听明白了?”

“弟子明白,一切罪责弟子都愿意承担。”听着恩师的话,非奕对着罗霄衫双膝跪倒俯首拜下,面色异常恭敬。

罗霄衫长叹一声将他托起,心中的遗憾毫不掩饰。“可惜啊可惜,若是你能再将那雨柔薇击败,并将你修炼出来的那股特殊内劲打入她体内,那我们阴阳和合宗便可立即向天香苑发难,哎,功亏一篑啊。”

非奕知晓自己的轻敌已然让阴阳和合宗的计划意外搁浅,心中懊恼不已,自己为何要如此着急,若是门派的计划实施完成,那雨柔薇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捏,又怎会如现在这般铩羽而过。

第一百零九章 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太自责。”罗霄衫不亏是一宗之主,立时调整好了心态,拍着非奕的肩膀鼓励道:“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说明那个神秘组织给予我们的功法是有效的,的确能以此克制天香秘典。”

罗霄衫目中露出憧憬之色,连声音都提高了半分:“此刻还只是你一人修炼,若是将之传授给其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何愁我们宗门不能发扬光大!”

“师傅所言即是!”

非奕再拜,一派心悦诚服。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阴阳和合宗后辈弟子跑到车前拱手拜下,言道:“报宗主,前方有一人拦住去路,点名要见宗主。”

“嗯?什么人!”罗霄衫有些惊异,身处荒郊野岭又有何人会专程来此等自己,莫非是哪里的仇家?!

“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本宗去看看。”

说完,罗霄衫挑开车帘向前走去,远远便看见一个绑着面罩的黑衣人背负双手站立在车队前方,周围是几个阴阳和合宗的弟子将他围在当中,显然是严正以待。

黑衣人望见罗霄衫前来,眼角微微一翘,似乎是笑了,他扬声道:“不知道罗宗主此行口否达成所愿?”

“你们组织给予的功法有些作用,不过我们要的是拿下天香苑,仅仅是凭借这个功法恐怕还不够啊。”

罗霄衫走到近前,挥手屏退左右弟子,与黑衣人相向而立。他目光扫过黑衣人,突然看见其腰间别了一块黄玉牌,其上竟还刻着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狂狼,当即心中暗道糟糕。

黄狼使者!

“罗霄衫,你在和我讨价还价?!”黑衣人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深海一般的磅礴气势,甚至比之罗霄衫还有有过之。罗霄衫立刻也开始提炼真气,二者调动气息所产生的罡风在空气中来回激荡,爆破声不断,看得那些阴阳和合宗弟子纷纷后退躲避。

“别以为我是蠢货,罗霄衫。”黑衣人渐渐收回内劲,这一次二者算是打了个平手。“你们本次功亏一篑,要怪就去怪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连个废人都打不过,亏他还是你们阴阳和合宗的大师兄呢。”

“你!”罗霄衫被说到了痛处,面色转冷,但他始终不敢发难,之前的交手看似势均力敌,但实际上罗霄衫是吃了点小亏的。更何况……

此人身后的势力是自己和阴阳和合宗绝对惹不起的!

“轻敌故而有之,不过罗霄衫我告诉你,主上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既然拿了主上的好处那就得位主上办事!今天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哼!”黑衣人一声冷哼,罗霄衫只感觉仿佛一记重锤击中了自己胸口,顿时气血翻腾面色涨红,好不难受!

“别和我说什么门派底蕴,新加入的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都只能从最低级的碧玉牌开始做起。你要想将阴阳和合宗的碧玉牌提升到黄玉牌,就要向主上证明你们的价值,否则不光要丢掉名额,连命你都保不住!”

黑衣人冷笑一声后腾空而起,整个人在路边树杈上一点,一步间便窜出十数丈,须臾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好生给主上办事,显露出你们的价值主上自然会给得更多。至于没有了价值的狗,嘿嘿嘿嘿……”

罗霄衫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双拳紧握,目中满是**和怒火!

我罗霄衫要的不仅是黄玉牌,还要更高一级的黑玉牌!到时候你

的生杀予夺,还不是在罗某的一念之间!

雨柔薇闭关消化商徵羽传给他的功力,其他人也各自回去整理此次与阴阳和合宗比斗时的得失,倒是商徵羽一时间无聊了,每天除了日常的打坐练功就是满山遍野的晃悠。

可惜雨柔薇闭关前早已交代了众姐妹,商徵羽要什么都可以给,就是不能给他喝酒,所以这将近一月商徵羽竟然滴酒未沾,这可把他馋坏了。

“要不?下山一趟?”商徵羽心里想着,正打算行动,没想到却被一个少年挡在了门口。

此刻的王青一脸憨笑,一丝丝让人难以抗拒的香气从他双手提着的食盒中飘出来,顿时让商徵羽食指大动!

商徵羽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什么佳肴美食珍馐美味,统统靠边!商徵羽小心的端起那放在食盒中的酒壶,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样子显然陶醉已极。

“你小子,从哪找来的酒!”

商徵羽才不是那种有酒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酒徒,整个天香苑都被他翻遍了都没能找到半两酒,这王青此时拿出这些,立时修引起了商徵羽的警觉。

“商大哥你别管我从哪里弄来的,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喝了!”

小小年纪鬼主意不少!

商徵羽才不会上当,自顾自地掰下一个鸡腿,不过眼角始终瞟着王青手中的酒壶,一阵酒香四溢,王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这小子还真打算一个人独吞啊!

“喂,我说臭小子!你究竟想怎样!”商徵羽目中都要烧起火来,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鬼灵精怪了,真让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还不得馋死个人啊!

“王青不想怎样。”只见王青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恭恭敬敬的将盛满美酒的酒杯端到了商徵羽面前,躬身道:“王青只想向商大哥学功夫,还请商大哥教我。”

“不教!我都说了我的功夫不能传授给别人!”商徵羽终于知道王青打着什么鬼主意了,立刻撇过脸,嘴里叼着那半块鸡腿,再不看那酒水一眼!

“商大哥,我每日拿一壶酒来,你每日只教我一招一式,王青不求内功心法,只求武功路数,可否?”

王青如此一说,倒是让商徵羽一愣。

也不知道王青这个小白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东西,

商徵羽所谓不能外传的正是武功心法,每一个门派的门规都会注明自己的心法内功不得外传,这是江湖上默认的规矩,而只练招式不学内功心法的人注定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要不然江湖中何以会流传着那句:“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的至理名言呢。

不过这对于此刻商徵羽来说他才懒得管这么多,因为只要不传授内功他便不算是坏了规矩,毕竟他现在所用的无论是掌法还是剑法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与其他人没有半分关系,只要他自己愿意教,爱给谁就给谁!

“嗯。”商徵羽望着桌上的酒壶,有些意动。

见商羽有些犹豫,王青立刻笑嘻嘻的将酒杯恭恭敬敬的端到了商徵羽身前,躬身拜下。“还请商大哥成全。”

商徵羽闻着这扑面而来的酒香,不由指着王青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鬼灵精了,说好啦!一壶酒换一招!我也不管你能不能学会!反正你这段时间每天不能给我断了!”

“好嘞!商大哥请。”王青很上道的将酒

杯和酒壶全都端到了商徵羽面前,而且恭恭敬敬的在一旁伺候着,商徵羽眼角瞟向哪,王青立刻就将那盘里的菜夹到商徵羽碗里,忒的有眼力见。

商徵羽吃的快活,关键是今儿的酒是真的让他大呼爽快,不由得多说了两句:“你小子原本还只会跟在我身后蠢笨的有样学样,真不知道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当然是因为本姑娘啦!要不然这蠢蛋哪里能行的出如此精妙的主意!嘿嘿!”

一声娇笑从门外传来,只见唐婉儿蹦蹦跳跳的走进屋里,笑眯眯的看着吃饭的二人,别提有多得意。

“你的主意?你和王青一起来算计我?”商徵羽有些愣,转头看向王青:“这是唐婉儿的主意?”

“嗯嗯嗯。”王青点头。

商徵羽一巴掌就拍上了王青的后脑勺,大笑道:“我就说这里面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古怪灵机的味道,原来是婉儿妹妹的杰作,那就不奇怪了。”

商徵羽想通了最后一个关节,当即神清气爽,反正传授王青功夫招式也没什么顾忌,还能避免自己肚里的酒虫造反,这主意简直不能再妙了!

“商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呀!”

唐婉儿的清脆嗓音将商徵羽唤醒,他挠挠头。“好像没忘记什么啊?”

“哪有!”唐婉儿顿时跺了跺脚,樱桃小嘴撅着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主意可是婉儿出的!你们都有好处了,那婉儿的好处在哪里!”

王青说道:“你不是说让我练完功之后每天陪你玩一个时辰吗?我答应了呀?”

“不是说你,呆子!”唐婉儿瞪了王青一样,又看向商徵羽。“商大哥,好处!婉儿要你给的好处!”

“额,你想要什么。”商徵羽有点跟不上这个小可爱的思路,脸上写满了疑惑。

“嘿嘿,现在还没想好,不过商大哥得先欠着!总得要还!”小可爱得意地嘿嘿直笑。

“行,商大哥就记下这个人情了。”商徵羽也爽快,两人当即击掌为誓。

接下来几天,商徵羽的院中也开始热闹起来。

“把腿放下,腰沉下去!”

“动作对了,但是出手力度不够!”

“要用腰,用腰!说了多少遍啦!”

pia

随后就是一道树枝划过空气打在某个人屁股上的声音。

……

唐婉儿表示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坐在院墙之上,双手托着下巴,远远的看着空地上的两个人。

一个左手勾着壶酒,时不时的喝两口,右手握着一根细细的树枝,见了哪里不对立刻一鞭子下去毫不含糊!

另一个练得浑身冒汗,虽然动作既难看又别扭,但还是不断努力改进,哪怕下半身都已经脱力了还是不肯轻易休息,每天都要累到瘫软在院中不自觉睡着,每到这个时候商徵羽都会一碰冷水将他浇醒。

“去,再给我下山去打壶酒,又到吃饭的时候了!”

没错,每次都是只打一壶,用商徵羽的话说就是打多少也没用,一样会被他一口喝光!所以不如一壶一壶的来!

其实唐婉儿知道,这是在有意锻炼王青,因为商徵羽这几天对待王青的态度已然开始变了。

不过

嘻嘻,认真的王青真好看。

第一百一十章 卫玹的果决

此刻的燕京一片肃杀!

在街上出摊的小贩们都快四五天没出门做生意了,闲逛的人员也比日常少了许多,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在街上巡视的帮派中人也都失去了踪影,只有三三两两躲在街角。

这半个月中,连续发生了多场江湖械斗,甚至都闹出了人命。动手之人皆不知来历,但明眼人早已是心知肚明。

城里的火拼只是冰山一角,最核心的还是朝堂中的争斗,就在这几天中大皇子卫突然发难,对三皇子卫进行了由点到面的全方位打击!

三皇子卫手下的名木来将军前些日子刚刚接手吉州堤历关总兵职务,就在巡弋途中突遭袭击,第二天原本称病的前任总兵牟世山就来到了军营中重新统领堤历关防务,让人大跌眼镜。

吉州华江城城守王安,原本说要返乡探亲,已将所有事物交接给另一名刚刚调任而来的城守路倪,谁知才仅仅三日王安便重新返回华江城衙门,并将那路倪以通敌之罪逮捕,让人大跌眼镜。

……

类似的事,在吉、云二州简直不胜枚举。

“皇兄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打算和我全面开战吗!”

三皇子卫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的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粉碎。

左右文臣武将均是面面相觑,无人言语,其实别说是三皇子卫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一头雾水,之前两家还因为七皇子的突施冷箭而罢兵言和,卫也象征性的让了一部分吉、云二州的利益给卫,结果就在这几天突然全部夺了回去。

不仅如此,卫还主动发难罢黜了好几个与卫有关的朝廷官员,甚至连卫花了大力气才安插进卫阵营内部的几个暗子都在这一轮的突袭中被人拔取了大半!这怎能不让卫大怒!

“好好好!皇兄你果然是好得很!”卫已然怒极反笑,那阴狠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绝的光芒,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既然皇兄已经发了请帖,那三弟怎么能够驳了你的面子!”卫一拍桌案,声传整个大殿。“传我令!我们与我皇兄全面开战!”

“殿下,不可!”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在一名与他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大殿,这是这段时日一直在家中静养的冯老,听闻三皇子殿下大怒,不得不立时赶来。

“冯老!”

“冯老。”

……

不得不说老者在三皇子卫这个阵营中的确是德高望重的主心骨,所有人见他到来都纷纷躬身,连三皇子卫也收了些脾气,虽然依旧是怒在心头,但却没有因为冯老忤逆他的意思而大声斥责。

“来人,给冯老赐座。”卫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几近是用低吼的语气问道:“冯老为何要阻止孤!”

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就算是以冯老的身份地位也难逃被三皇子卫

的怒火烧成灰烬的下场。

“殿下请先息怒。”冯老缓缓坐下,似在心中斟酌。“老臣之所以言之不可,其原因有二。”

“此次大皇子殿下突然撕毁之前的和谈协定公然发难,不明缘由,老臣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去立刻报复,而是应该收缩防御,避过锋芒。毕竟我们此刻还是势弱,同时也失了先机,大皇子殿下那边既然已经发难,就肯定会有连环布置,殿下就算立即反击也绝难讨到便宜,此为其一。”

“其二,此次发难实在太过突然,殿下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此刻正是殿下刚刚与大皇子殿下达成和解的关键时刻,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于微妙。”

话已至此,卫立刻意会:“你是说”

“殿下机敏。”冯老躬身道。“此次两位殿下之所以会联合,都是形势所迫,若是再斗下去,等七皇子殿下完全掌控了吉州,那便悔之晚矣。”

“老七想要掌控吉州,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而若是孤与皇兄再次决裂,最能从中获益的便是老七了!”卫也不笨,相反他也是玩阴谋耍手段的老行家的,刚才也是被怒火攻心才有些莽撞,此刻静下心来回想,这还真有可能是老七在从中作梗!

“立刻派人去皇兄府上,不,还是孤亲自前去。”卫打定主意,倒也是雷厉风行,马上就派人着手准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卫此刻极度庆幸自己当年慧眼如炬,将已年过五十的冯老收入府中,这些年来冯老为自己着实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刻更是拼死谏言,方才让自己悬崖勒马。

“冯老。”卫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欣赏和庆幸,笑道:“你且安心在府中休息,等孤的好消息。”

说罢,卫目中闪现坚定,迈出大殿而去。

“老三,我平日请你都请不来,怎么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拜访?”

花园中,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在场中相对而立,两方人马泾渭分明的分列左右,与之前那天晚上卫造访卫府上试图谈判的场景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次掌握主动权的不再是卫,而是卫了。

“无论怎么说,卫都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的口吻让卫立时有些意外,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早已心知肚明,卫其实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为选的反击,结果卫一反常态竟然登门拜访,而且是这样一番商量的语气,倒是完全出乎卫的预料之外。

卫面色微寒不改,冷笑着:“三弟啊三弟,又想来诓骗你大哥了?可惜啊可惜,今次大哥再不吃的这一套。送客!”

说完,卫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府中本来遍布四周的护卫立刻拦在两位皇子中间,生怕三皇子突然带人冲撞大皇子殿下。

卫咬咬牙,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年轻男子的冷笑身影。

“七弟……”卫目中突然露出果决之色,他一咬牙,竟脱离了己方

的阵营向前卫追去!

卫手下的侍卫刚想阻拦,便听见一声大喝:“谁敢拦我!”侍卫队们一阵错愕,但只这一愣神,卫便立时推开了他们的阻挡,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卫。

“皇兄,还请听我一言。切莫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啊!”

卫今天看卫是越看越不对。从一开始卫带人来他的府上就完全不符合他认识中老三的做事风格,这家伙喜欢背后阴人,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但绝不会明着与自己走到对立面。

今天这个样子,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停下脚步,回身与卫对视。

“皇兄,还请借一部说话!”还是这句,不过比之刚才的言辞中更多了一丝恳切。

卫嘴角冷冷一笑,“有意思,卫,若是你真有胆,那就跟我来吧,不过只能是你一个人!”

说完,卫转身就走,卫面色阴沉,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紧跟上前。两人并肩而行,渐渐走到了卫的书房。

“不怕我埋伏的话,你尽可以进来!”卫留下这句话便迈步进了书房,卫二话不说随之而上,进入之后便将房门紧闭,在无人能偷听其内的动静。

……

万州,天香苑

商徵羽站在阅情堂正前,神态恭敬的拱手作揖,长声传入堂中:“商徵羽,求见唐香主。”

“进。”在唐心虚无缥缈的柔声回荡中,商徵羽迈步而上。

“商徵羽见过唐香主。”礼节不可废,商徵羽恭敬对着唐心以晚辈礼拜下,随后四下一看,才发现阅情堂中并无其他人。

唐心坐在首座上,抿嘴一笑。“这半月来我已将之前吸取的冥罗杀道功力尽数消化完毕,不得不说冥罗杀道果真了得,仅仅是这么点内力就已经让本宫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台阶,实在是让本宫越发期待后续了。”

“商徵羽多谢唐香主出手相救。”商徵羽拱手。“不过在此之前,商徵羽还有一事想要向唐香主禀明。”

唐心:“你且说。”

商徵羽:“此事还要从半月前那次阴阳和合宗拜山说起,我想唐香主和柳素素、尹红梅两位前辈也肯定发现了,以往交手中阴阳和合宗的弟子都是被天香苑众人死死压制,就算是他们的大师兄非奕也难在众人手中讨得到好。”

“但这次非奕居然能力敌柔薇而且稍胜半筹,其他天香苑弟子更是频频败于他手,此中恐怕有所玄机。”

唐心宛然一笑,“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想过,但事后我们详细检查过所有弟子,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异常,就是很单纯的技不如人。

“莫非是商少侠有所发现?”

旁边偏厅中走出两人,正是柳素素和尹红梅,他们二人本来是在偏厅修炼,听见商徵羽说道此事才出来一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一个酒徒?

“商徵羽拜见两位前辈。”

商徵羽立时起身作揖,倒是柳素素和尹红梅并不在意这些,而是直入正题。

“商少侠你有何发现,还请明言,天香苑上下感激不尽。”尹红梅对这次的比斗结果是感觉最为憋屈的,若不是最后商徵羽出手恐怕雨柔薇都要败下阵来,那才是让天香苑大丢颜面。

商徵羽略一斟酌,缓缓道:“商某也不能说是有所发现,而是在化解非奕的内劲时感觉到有些异样,当时商某小心将非奕打入我体内的内力尽数凝聚在掌心,初时并未有什么异样,而当我将其传入柔薇体内时,这股内劲却变得异常的活跃。

“我知道阴阳和合秘典修炼出来的内力与寻常内力不同,对于女子会有特别的效果,所以也不甚在意,但回去之后细细想来,却发现有些不妥。”

尹红梅刚想发问,唐心挥手阻止,道:“商少侠还请继续。”

商徵羽笑着转向柳素素。“柳素素前辈可还记得,商某和柔薇、婉儿刚刚到场边时,曾救下过另外两个天香苑的姐妹,商某曾助她们运功必出体内暗劲。”

“是有此事。”柳素素点头。

“当时商某就感觉除了怪异。”商徵羽面路疑惑。“几位前辈可能不知,商某修炼的逍遥天岚经本就是道家的功法。散功之后,虽然此刻内力几近枯竭,但六识却异常敏感。”

“商某觉察到阴阳和合宝典修炼出来的内力实际上分为一阴一阳两股内劲,交缠反复且对于人的情绪有莫大的影响,但这些都还在其次。因为除了阴阳和合宝典的内劲之外,我还发现了一股很奇特的内力,他隐藏在一阴一阳两股内劲之间,不知何用。”

“竟有此事?”此刻就连唐心都觉察除了蹊跷。

天香苑与阴阳和合宗的比斗持续了百年有余,可谓是知己知彼,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商徵羽说着这一丝隐晦内力很有可能不是阴阳和合宝典中的功法!

“你可确定!”唐心娥眉微微一蹙,一股淡淡的威严散发而出。

“晚辈不敢撒谎。”商徵羽起身拱手,道:“为此晚辈在传功给柔薇之前,还特意将这一股奇特内劲小心提炼了出来,并未有传给柔薇,所以晚辈很确信它确实存在。”

商徵羽既如此说,那就断不可能是戏言了。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三人已然信了几分,唐心不由得有些幽怨的看向商徵羽,好想他做了多么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一般,那股我见犹怜的旖旎神态,简直让人瞬间心跳加速不可自控。

“前辈还请切莫如此。”商徵羽苦笑间退后两步,借此暗自压下翻腾的气血。此刻他功力未复,哪里能经得起唐心这般。

“咯咯咯咯,商少侠果然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啊。”唐心娇笑间收回功力,商徵羽顿觉身上一阵轻松。

“不知商少侠对此内力有何体会,还请明言。”柳素素微微欠身,这是先行向商徵羽表达谢意。

商徵羽回礼。“商某也曾细细体会过一番,不过始终不得要领,或许是因为商某是男儿身的缘故,那丝内劲不久之后就自行消散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作用。”

尹红梅点点头。“无论如何,此次的恩情我天香苑记下了。师姐,我和大师姐先去后堂琢磨

一番,你先行帮商小哥疗伤吧。”

说完,柳素素和尹红梅翩然而去。

商徵羽间唐心从首座上起身,便知要准备开始疗伤了,轻车熟路的走到阅情堂中央那片众香环绕之处盘膝坐下。

“你倒是自觉。”唐心俏笑一声,随手将八卦方位的熏香点燃,与商徵羽对向而坐。

“此次应该可以将你体内剩余的冥罗杀道功力尽数拔除。若是有何不妥你尽可说与我听,我会立刻停止运功。”

“谢前辈。”

商徵羽知道之前自己所说的情报起到作用了,天香苑的唐心和两位长老已然与自己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好,我要开始了!”

唐心娇笑着手掐兰花,第二轮疗伤正式开始。

“快快快,王青你忒的磨蹭,你可知道我们时间不多?”商徵羽没好气地看着身后正气喘吁吁向自己跑来的王青,满脸嫌弃。“若不是你知道山下哪里有酒,我就不带你了!”

“商大哥,你怎么……怎么一提到喝酒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而且……为何如此急迫啊……”王青跑得浑身是汗,这倒不是他体质差,相反王青的体质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好的多。只不过这趟路程实在是太远了,而商徵羽有内功傍身,自然身轻如燕,王青是纯靠脚力,能追上才怪了!

“嘿嘿,我估摸着这几天柔薇就该出关了,等出关之后估计也不能让我像以前那般放肆豪饮,索性今天咱们先去山下找家酒楼饮个痛快,免得以后酒虫造反。”

商徵羽实在看不过去,干脆一只手驾着王青。王青只感觉自己身体几近漂浮,被商徵羽拖着飞速前进。

这便是修炼出内劲后的效果吗!

王青手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更是坚定了自己学武的信心。

行了一阵,总算是看见了一个酒楼和几户人家。

“哈哈,王青,你之前给我打的酒可就是在这里?”商徵羽见之大喜,速度又快了几分。

“呜!”王青刚想开口,迎面就被灌了一大口风,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能点点头。

行到近前,商徵羽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嘿嘿一笑,牛头看向王青然后把他往前一推:“小子,你冤家来啦。”

“哼!你们两个!跑下山来玩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一个妙龄少女叉腰站在酒楼门口,脸上气得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吸引了路边许多目光。

“啊,唐婉儿啊。”王青被商徵羽推了一把有些脸红,不过他还是主动走上前,挠着头说道:“我们也没有瞒着啊,下山的时候没见你,自然就以为你练功去了。”

“我这个时辰什么时候练过功!狡辩!我看你就是不想带我一起出来玩!”唐婉儿脸上更红了,她气鼓鼓地瞪着王青,两人的脸都快怼到一起了。

“这个笨蛋。”商徵羽在后面看热闹,嘿嘿的笑个不停。

见周围的人有些多,商徵羽便走上前推着他们两人进了酒楼,边走边说:“先去喝酒先去喝酒,唐婉儿待会你罚王青多喝两杯也就是了,嘿嘿。”

商徵羽自己就够迟钝了,没想到这王青竟然比他还要迟钝!

从天香苑到这里以王青的脚程少说也要半

天时间,可王青除了练功,每次都还能在自己午饭和晚饭前准点把酒打回来,这明显就不正常。而且王青一个穷苦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哪有那么多钱给自己买酒,再加上这个用酒换招的主意本来就是唐婉儿出的,商徵羽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这个迟钝的家伙,还真是……

商徵羽看了一眼坐在身边被唐婉儿无边怒火倾泻却只会低着头默默承受王青,饶有兴致的饮了一杯。

哎,年轻真好。

……

到正午时分,酒楼中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的大山中盛产药材和香料,修炼天香秘典必须要依靠这些外物才能保证快速的内力修为提升,所以天香苑的总坛才会选择在这里。

这里不是官家的要道,但来来回回的人也不算少,全是通过这里进山采药的人。老板也算脑袋瓜子机灵,知道采药人在山里一呆就是半月一月,山中寒气又颇重,出山后的采药人最好的便是寻个酒家喝口温酒暖暖身子,所以这间酒楼虽然不大,但生意始终不错。

今天似乎是出来了一队采药人,总共有十几个,全都背着大背篓,一身药味隔着长许都能闻见,看来是个采药队。

他们各自落座,小二便立刻会意的端上早已温好的酒水。虽然这酒不算浓烈,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刚刚好。

“老王头,你说我们这次上山采集的药材能卖个好价钱吗?”一个较为年轻的中年男子对身边一个叼着烟嘴的老汉嘟囔着,目光有些兴奋。

“最近北方战事吃紧,朝廷的需求应该会增加。”老头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不希望如此,多赚这几个钱,又不知道北方要丢掉多少条人命,哎。”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得吃饭养家啊。”中年男子望了一眼手镯的酒碗,一饮而尽。

……

“哎呀!今次怎么这么多人!我不就多睡了半个时辰而已吗!”一声懊恼从门口传来,商徵羽见一个身穿黄色麻衫的中年男子正看着这人满为患的酒楼大堂,似乎极度郁闷。

他披头散发,满脸胡须,腰上别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似乎是空了,正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着。

“哎,算了算了,小二,给我灌满,照旧!”

中年男子解下酒葫芦递了过去,但这小二却没有接,身后的老板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男子憨笑作揖道:“岳大爷,真不好意思,今儿来的人多,酒都卖光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啥!没酒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那地上的黄泥还难看,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忒的萎靡。

“这个前辈倒也有趣,定是个酒中痴货。”商徵羽看了一眼身边还在闹变扭的王青和唐婉儿,手在桌上一敲,说道:“王青,你去把那前辈叫过来,就说我们这有酒,他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要分给外人喝!”正憋着小脾气的唐婉儿立时调转枪口就对上了商徵羽,那气鼓鼓的样子倒是可爱非常。

“你们俩光顾着吵架,也不陪我喝酒,那我不就只能找个人陪。”商徵羽摸摸唐婉儿的头,对着王青打了个眼色,王青乘着唐婉儿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赶紧开溜。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雨柔薇出关

“前辈。”王青恭恭敬敬的对着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正色道:“我大哥那一桌还有些酒水,若是前辈不嫌弃,可随我来。”

“哦,还有这等好事?!”

蓬头中年男子向着商徵羽的方向忘了过去,商徵羽有感应似得与他对视一眼,中年男子突皆露出一种了然的表情。

此人定与自己一样是个酒中豪客啊!

“哈哈哈,好,我便随你前去!”

中年男子遥遥对着商徵羽那桌拱拱手,随着王青缓步走在近前,那样急迫的样子让商徵羽更加确信此人就是个就是个和自己一样的酒痴。

“可惜啊,身上不带半点功夫,不是江湖中人。”商徵羽正嘀咕着,王青和中年男子已经走到近前。

中年男子憨笑着对商徵羽拱拱手道:“这位小哥仗义疏财真是令人钦佩啊。”说着眼角还不是瞟向哪桌上的酒碗,若不是闭着嘴恐怕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谁跟你仗义疏财!喝酒是要给钱的!”唐婉儿瞪了王青一眼,随后转向中年男子,那气鼓鼓的眼神尽让中年男子有了片刻的失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重新笑着赔礼道:

“额,应该的,应该的。”

“老哥坐吧,婉儿,都这会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大不了我回去给王青放两天假,让他陪你好好玩玩,这还不行?”商徵羽笑着给中年男子到了一碗酒,随后转头对唐婉儿说道。

“这还差不多。”唐婉儿的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笑嘻嘻的就将王青拉到身边坐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听见商大哥的话了吗?这两天你跟着我,不许乱跑!不许陪我玩的时候偷偷练功!听见没!”

小孩子家家的,还真是……

商徵羽笑着端起酒碗,刚要与中年男子对饮,却发现中年男子看着唐婉儿有些怔怔出神,连身前的酒都没动一下。

“老哥?”酒碗相碰的清脆声响终于让中年男子转醒,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满脸尴尬之色。

“小哥不好意思,你妹妹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一时有些出神。”

中年男子端起酒碗与商徵羽一饮而尽,随后又瞟了一眼唐婉儿,摇头哈哈大笑:“我本名岳南天,本是梁州人士,不知小哥是哪里人,我看小哥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啊。”

“哈哈,原来是岳老哥。”商徵羽拱拱手,“我来此也是因缘际会,,老家在雍州人。”

“雍州?那可是个好地方!雍州之地最是盛产美酒,像那青云流觞,百里燕,桃花酿可都是大名鼎鼎啊。”岳南天似乎对这些非常熟悉,如数家珍一般,倒是让商徵羽越发惊异。

商徵羽再次给岳南天满上一碗,“岳老哥也去过雍州?”

“嘿嘿,何止是去过。”岳南天哈哈大笑,爽朗至极。“为了品尝美酒,这大魏朝那个州哪个郡岳某没去过!不怕让商小哥笑话,岳某这一生碌碌无为,大半时间就是花在寻酒品酒之上。否则何至于时至今日都如此落魄

?哈哈哈哈。”

虽然自称落魄,但那股洒脱快意的豪情却怎也掩盖不住,商徵羽对于此种直爽性情的人尤其有好感,更别说大家都是酒中痴客,聊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商大哥今天喝的好多呀,你看,要你是也能这么陪商大哥喝几次,我保证他会更乐意教你功夫。”

唐婉儿此刻拉着王青,自顾自的说着,王青就坐在旁边光是点头,也不言语。

“你就是笨!笨死了!”唐婉儿数落了王青一顿,叹了口气。“你干嘛不愿意跟我学,我就算不能把天香苑的功夫交给你,教你其他的也足够你防身了啊。”

“我就是不想和你学。”王青最笨,人也固执,他认准的礼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每每都能将唐婉儿气得拂袖而去,自顾自的生闷气老大一段时间。

不过唐婉儿现在也知道了王青的性格,索性不搭理就好了,反正生气的时候这个榆木疙瘩也愣愣的啥也不懂,气死也是白死。

“商大哥是不可能教你真正的功夫的,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别说我没提醒你。”唐婉儿随手往嘴里抛了几颗花生米,看着眼前的岳南天随即岔开了话茬。“真没看出来,这个奇怪的大叔还真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呢。”

此事的商徵羽已经和岳南天聊得彻底放开了,两人从雍州的青云流觞聊到了梁州的夫子酿,现在又到了云州的霖露,聊得不亦乐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来来来,小弟敬岳大哥一杯!”举起酒碗与岳南天的一碰,碗中荡漾起朵朵酒花。

二人一饮而尽,岳南天那洪亮的嗓音霎时间又充满了整个酒楼:“商小哥既然连霖露都喝过,那绿柳庄的千翠芽肯定也不会放过咯?”

“别提了,下次再不去了。”商徵羽再次给二人满上,同时一五一十的将绿柳庄的事和岳南天说了一遍,言语中对绿柳庄柳家人的所作所为及其鄙视。

“商小哥啊,江湖就是如此,哪有那么多的侠义可言,锦上添花才是常态,雪中送炭那都是运气好到极致才能遇上的大福缘。”岳南天吃了几口小菜,接着道:“当初岳某去梁州八重岭去寻那千果酒,也曾遇见类似的事,哎,不提了,喝酒!”

……

一来二去,酒已见底,但两人显然还未尽兴。

“岳大哥。”走出酒楼的商徵羽对着岳南天抱拳。“你若是没有何去处,不如就去我呆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吧,虽然不能说日日都有酒喝,但那里风景宜人倒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岳南天来了兴趣,好奇道:“不知小哥说的是何处?”

商徵羽看了一眼唐婉儿,见婉儿无甚反对的意思,便接着道:“不知卿曲山天香苑岳大哥可曾听过?”

“天香苑!”岳南天目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转头望向唐婉儿,颔首道:“想必这位便是天香苑中走出来的高徒吧。”

一番畅谈下来,岳南天也和唐婉儿、王青他们拉近了不少距离,自然知晓了他们俩和商徵羽的关系,当即笑道:“

我听闻天香苑都是女子,我们几个大男人住进去恐怕不是太好吧。”

“无妨,岳叔叔你可以和商大哥他们一样住我们天香苑的别院,有婉儿和商大哥开口,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王青不也是这么住进去的吗?”唐婉儿心性跳脱,不过对于这个爽朗豪迈的岳南天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

“可……”岳南天显然非常犹豫,半晌之后摇摇头,笑道:“还是不打搅天香苑了,岳某过于闲散,恐会坏了贵门的规矩,改日岳某自会带着酒登门拜访,以谢各位今日赐酒之情。”

“随岳大哥了。”商徵羽见他为难,也不勉强,拱手道:“相逢有尽时,岳大哥不要忘了今日之约,商某在天香苑静候岳大哥到来。”

“好说好说,就此别过。”岳南天爽朗大笑,转身离去无半分拖泥带水,腰间空空荡荡的酒葫芦甩将起来,好不快意。

“走吧,我们也回去。”

商徵羽拍拍吃饱喝足的肚子,扫了眼王青,又是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

“商大哥你干嘛又打我?”王青满脸疑惑,只感觉一阵清凉的莫名气息顺着商徵羽的拍击涌进了自己的身体,浑身立时感到一阵充盈,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走了,就你脚程最慢,我们可不等你。”说完,商徵羽立刻拉着唐婉儿向前奔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笑道:“若是回去晚了,今天这一招我可就不教你咯!”

“商大哥你们等等我啊。”王青大急,脚下顿时加快,说来也奇怪,自从身体里有了那股莫名气息之后,他做什么感觉都好似毫不费力,脚下轻盈如飞,简直让他说不出的爽快。

王青拔足狂奔,勉强算是跟上了来人的速度,心下暗自思索,突然有种明悟:“莫非,这就是内力?”

“王青,你怎么那么慢!”

王青抬头,只见商徵羽一脸不耐的等在前方,唐婉儿正一脸娇笑的看着自己,一时间让王青脸都红了。

“我哪能赶得上你们,就这样也已经是尽全力了!”

商徵羽才不管这么多,见王青追近便再次开始出发,三人就这样一追一赶间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卿曲山脚下,再往上就是天香苑正门了。

“哼!商大哥,你就这般背着我出去偷酒喝!”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山门中飞出,有若凌空飞度足下生莲,裙角和衣袂被风扬起,轻盈写意,显然功力又有精进。

“柔薇,你出关啦。”商徵羽眼角一跳,再看向唐婉儿,只见她早已飞身扑到了雨柔薇怀里,好一番嬉闹。

“商大哥,你将那内力传给我让我闭关,是不是早就存了要出去偷酒喝的念头。”雨柔薇走到近前,那脸上的委屈再加上楚楚动人的眸子,简直就让商徵羽再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好柔薇,这次是商大哥错了,商大哥认罚。”

“商大哥你若想喝,柔薇还真能半分不允你吗……”雨柔薇小声嘀咕着,惹得一旁的唐婉儿掩嘴窃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长虹吞日月,豪气干云霄

雨柔薇凑过来,轻轻耸了耸琼鼻,立时就皱了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额,今天比较开心,比较开心……”商徵羽也不好明说,赶忙向唐婉儿打眼色让她帮忙解围。

“呼呼呼……商大哥你们太快啦……”

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想起,王青总算是追上了几人,商徵羽打入他体内的内劲早在之前就被他消耗的一干二净,所以王青也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走吧,先进去再说。”雨柔薇媚眼幽怨的瞟了过来,商徵羽只好摸着鼻子假装没看到,反而回身拉起王青就走。

“我们都饿了,先去吃饭咯。”说完就奔进了院子。

唐婉儿窃笑:“嘻嘻,柔薇姐姐,商大哥好像很怕你呀?你在这样会不会把商大哥吓跑呢!”

“啊?不会吧!”雨柔薇脸上顿时闪现慌乱,结果回头看见唐婉儿脸上那笑得迷成小月牙的眸子,哪还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两人顿时闹将起来,要一番迷人风景。

云州,深夜

此刻的仓卢城内一片火海!百姓尖叫中四散奔逃,到处都是喊杀和刀剑交击的声响,无数虍虏人挥舞着长刀在四处烧杀抢掠,城中一片大乱!

……

“报!在狼王连续三昼夜不眠不休的强攻下,仓卢北门失手,狼王手下的三万虎狼之势已然杀进城中!仓卢守将陈力战而死,仓卢失陷……”

听着下属的禀报,云州少帅靖平侯郑屏翳遥望仓卢城头那如炬的火光,咬牙问道!“成陌何在哪里?我不是让他带兵救援仓卢吗?!他人呢!”

“报,成将军原本驻扎在仓卢西侧,被狼王派兵夜袭,损伤惨重,已经退回定远城……”

“这个饭桶!”

郑屏翳一掌拍在了身侧的立柱上,整个营帐都在他的怒火中簌簌发抖!

“传我军令,周围各部火速支援仓卢,收拢残余兵士和百姓,退回定远城防守,必不能在丢了定远!”

“是!”

……

此刻整个军营里除了主帐之外已经全部清扫一空,所有人马都按照军令开始行动,只剩下了郑屏翳和他的数百亲卫。

“可惜,就晚了一步!”郑屏翳面色懊恼。

其实他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到达了仓卢附近,但是狼王用三万人马牢牢的堵住前方的碍口,将他隔在仓卢南部。郑屏翳尝试了许多次都无法突破。郑屏翳也不是没想过强行冲关,但若是如此虽必能突破,但这五万人绝对会死伤惨重,又如何去解仓卢之危!

这只军队已经是郑屏翳手上最后的一股力量,是他来到云州之后才建立的,为此他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绝不能损耗得如此不值得!

也许正是自己这一丝犹豫,葬送了仓卢。

原本拦在身前的三万狼王军队已然在仓卢失手的那一刻悄然撤走,连追击的机会都没留给郑屏翳,等到他收到消息时,这三万人马已然到了三十里之外,追之不及。

一名老将走入大帐。他身披金甲,头发和胡须皆已灰白,眼看已然是花甲之年。这是郑屏翳前来云州之后三番五次上门才好不容易请出来的云州老将穆云天!

“侯爷!”穆云

天微微躬身算是行了礼,这是郑屏翳见他年老而特意给与他的特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您手上的最后五万人也已经全部被遣散出去,仓卢的百姓和残兵都将在这几日之内到达离此最近的定远城,我们必须先行做好准备,伤员的安置,军队的驻扎乃至难民的安抚都是我们亟待解决的问题,需要早做打算啊。”

“穆将军,此事我心里有数。”郑屏翳面色憔悴,没想到自己和狼王还没见面便立时输了一阵,心中有些颓唐,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走吧,我们去定远。”

……

北域幅员辽阔,与大魏的云、吉二州接壤,境内全是沙漠荒原和草原,少有山川。其上生活的虍虏人均是游牧民族,而且是多部落混居,时常相互征伐,所以虍虏人天性好战,而且个人战力强悍,虽然人数不及中原人口,但几乎人人都可作战,在这点上就要远胜大魏。

在大魏朝的认知里,实力最强悍的部落也就是百姓口中时常提到的北域三凶:龙王,虎王和狼王。

严格来说虎王和狼王都是龙王的手下,因为龙王本身就居住在北域深处的龙城之内,是至高无上的虍虏天可汗。

虎王的势力范围比狼王稍广,覆盖了整个与吉州边境接壤的北域和部分西部的疆域。吉州驻守的大魏朝军队主要就是和虎王作战。

狼王的势力范围则是局限在与云州接壤的北域,所以云州的大魏守军其实作战的对向主要就是狼王。

郑屏翳立志驱逐虍虏,之所以要选定以云州为起点,便是要将狼王作为整个边境战事的突破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郑屏翳在云州已经经营了三年,此刻终于要与狼王正面对决,没想到却立时吃了个大亏,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气郁。

一路上,郑屏翳明显少了许多言语,数百人排成一条长龙向定远城撤退。

“侯爷,胜败乃兵家常事,切莫过于伤怀,我们还有许多事情亟待解决。”见着郑屏翳有些低沉,老将穆云天随即拍马上前安慰。

穆云天为大魏在这云州征战四十余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看来郑屏翳虽然有心杀敌,志向远大且颇有手腕,但终究是战场经验不足,狼王的动作其实在之前就有过一些预兆,但郑屏翳并没有及时发觉,但主要的原因并不在郑屏翳身上,而在遂末。

若没有遂末出卖定远、仓卢两座城市的布防图,那狼王又怎么会轻易兴兵来犯,而且如此轻易的将仓卢围困乃至于攻陷城池。

“我也知晓,只是始终绕不过自己心中那道坎,你说你我这些将士将前线浴血奋战,后方争权夺利不派出兵马住院暂且罢了,竟然还有遂末这般的国贼出来搅局,他如此大胆,可不就是仗着他身后那归为皇妃的姐姐吗!”郑屏翳越想越来气,不禁冷哼一声。

“要是我此刻在燕京,就算是她在皇宫大内我也要提剑将之斩杀!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侯爷息怒,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穆云天正色道:“我们本就与北域狼王在兵力上有所差距,而战力则更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我们要稳守定远城,其实也非易事啊。”

“还请老将军教我。”郑屏翳面色认真,毫无做作。这也是穆云天在多次试探过后终是决定再次出山帮助郑屏翳的原因。

穆云天伸出三根手指道:

“其一,兵马战备。我军无论是数量还是战力都处于弱势,所以只能采取守势,这一点上我们无法逆转。

“其二,粮饷物资,这几年侯爷来到云州后,虽然大肆削减赋税,但却赢得了人心,好在这几年也算得上风调雨顺,短期内粮饷也供应得上,实在不行也可向百姓征粮,聊胜于无。但虍虏人到来之后,必会大肆搜刮城外百姓,导致难民流民迅速增加,这一点无可避免,需早做打算。是让百姓迁移,还是接入城内这都需要侯爷亲自定夺,否则战事一起这将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

“其三,兵力补充,其实这是我们的优势,因为我们的根就在这里,云州百姓也愿意保卫自己的家园,但实实在在的战斗力差距是不可避免的,守城和顺风仗还行,一旦崩开裂口,那就会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这点需要侯爷亲自把握。”

听着穆云天的分析,郑屏翳的心绪又沉了些,多年的战事早已让云州百姓将虍虏人当成了虎狼,这种畏惧心理根深蒂固,恐怕不易扭转啊。

突然,一阵风从山间北面吹来,其中竟夹杂着点点铁蹄顿地,战马嘶鸣的声响。

穆云天立时警觉,他和郑屏翳策马登上北面的一个小山包,遥遥望去,见一团滚滚浓烟向这个方向袭来,估摸着有竟两千人马,其中旌旗飘扬,赫然是狼王派出的先头部队!

他们竟然已经到达了这里!

穆云天面色骤变,厉声高呼:“是狼王的人马,侯爷速速前行,其他人随我断后!”

郑屏翳正要抽出腰间宝剑,却被穆云天当即阻止,“侯爷万金之躯,不可亲身犯险!这里自有老夫抵挡,还请侯爷速速离去!”

说罢,穆云天握住挂于身侧的钢枪在空中舞出一道枪花,立时带人迎上,虽只有三百多人,但气势分毫不弱于那烟尘中的两千虍虏虎狼之师,这是要用人命去替郑屏翳争取逃脱的机会!

郑屏翳哪能不知道穆云天的心思,他恶狠狠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翻腾的烟尘中招展的旌旗,仿佛要将其深深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老将军保重!”

缰绳一拉,郑屏翳只带了十名亲卫离去,其他人尽数留给穆云天,只希望也能让老将军保住性命。

“侯爷,你我看来做不成师徒啦!”

穆云天看着郑屏翳远去的背影,眼角有些湿润,他犹记得第一次郑屏翳来到自己垂钓的溪边,屏退左右,隔着老远就下马摘冠恭敬的对自己行弟子礼,而且连续五次,每次都是如此。这才是穆云天真正愿意重新出山的原因:

云州已经太久太久没出过这样一个统帅了!

“还是天佑我云州啊!”穆云天小声呢喃着,随后将目光重新凝视那咆哮而来的滚滚烟尘。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要战了!

“为了云州!为了大魏天下!”穆云天大吼一声,气贯长虹吞日月,豪气干云动九天,立时激发出了这数百人身上的磅礴战意,面对那数倍于己的敌人,竟无人心生胆怯,尽皆随着穆云天老将军发出了震天嘶吼!

“杀!”

“杀!”

“杀!”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人,一剑!

郑屏翳在策马狂奔!

他现在就想尽快赶到前方的军营,然后率兵驰援穆云天老将军!

“穆江军,你一定要活下来!”郑屏翳面色凝重。

破风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十数根利箭在众人惊异之间立时射杀了郑屏翳身后的两名亲卫!若不是郑屏翳穿着白虎云纹扎铠,恐怕当先的一箭就能立时要了他的性命!

“敌袭!保护侯爷!”剩余的几名亲卫立刻绕到郑屏翳左右竖起盾牌,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远处射杀而特意准备的防护武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用上!

随着一声声郑屏翳听不懂的呜啦啦的怪叫,三十多名身穿毛皮大氅的虍虏人策马冲出了树林,想来是他们的主帅发现郑屏翳的动向,提前派出了轻骑追赶,否则即使是虍虏人的战马脚力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追上他们!

……

“啊!”又是一名亲卫中箭摔下马去,被身后的铁蹄淹没,这已经是第三人了。

“可恶,可恶!”郑病翳面色苍白,他虽有报国之志,然受限于本身的练武天赋,虽然他及其努力,但始终无法在武道上获得太高的成就。

一人则立斩,三人尚可敌,增至五人就会难以招架,更别说身后这三十多名狼王精锐了,若是回身死战必然不会有半分活路!

“死吧!”当先一名虍虏战士竟口吐中原语,策马奔进间张弓搭箭,那手中重愈一石的角弓竟被他生生拉成满月,这一箭下去恐怕就算是白虎云纹扎铠也挡不住!

“保护侯爷!”

紧随在郑屏翳身后两侧的亲卫赶忙向中间靠近,但那刚刚被射杀的亲卫却成了此刻致命的空当!两人岁勉力靠近还是无法彻底将之挡死!

那穿甲夺命的一箭骤然间射出,一名亲卫立时举盾要挡,但还是慢了半分,甚至连剪尾都没有碰到!

靖平侯危矣!

一道寒光骤然间闪过,将这夺命一箭顺着箭身纵向劈开,裂成两半的箭矢从郑屏翳耳侧惊掠而过,那呼啸声震得郑屏翳耳膜生疼!

“朝前不要停。”

黑影在郑屏翳身边闪过,只在他耳畔留下了这句呢喃,几乎同时间郑屏翳身后喊杀声四起,刀剑交击此起彼伏,伴随着混乱的北域亓语和重物滚落地面的声音,追击的马蹄声正渐渐离郑屏翳远去。

“这是……”郑屏翳止不住心中好奇,终是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纱帷帽的男子手握长剑站立于场中,将所有北域虍虏的追兵尽数挡下!

虽然虍虏人还在冲杀,但这个黑衣人手上半分也不含糊,寒光乍起间就会斩下一颗六阳魁首,还未等郑屏翳远离,那原本紧追在后的三十多名虍虏战士就尽数被此人斩于马下!

看着那倒在身侧的三十多具尸体,此人没有半分犹豫,立时反身追赶郑屏翳,那一步之间横跨数丈,不比策马狂奔的郑屏翳慢上半分,再加上郑屏翳有意停留,片刻间就被此人追上。

“怎么不走?”似乎是有些不快,黑衣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冷色。

他盯着下马的

郑屏翳,手中长剑挽出一道剑花落入身后剑鞘,整个人也立时收敛了浑身光华,正如他自己入鞘的宝剑一般。

动若惊雷,静若磐石。

“多谢这位壮士相救!”郑屏翳排开左右亲卫,对着黑衣人拱手作揖,这是救命之恩,不得不谢。

“还请壮士告知郑某姓名,好让郑某……”

“救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奉命行事。”黑衣人我行我素的打断了郑屏翳的话,就要转身离去。

“壮士可否慢行一步!且听郑某一言!”郑屏翳还从未见过对自己这般冷淡的人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自己的判断。

“阁下武功高强乃郑某平生仅见!现在穆云天将军还在前方奋力厮杀不知生死!还望壮士前去搭救,郑某拜谢!”

说罢,郑屏翳竟拱手从上到下一拜到底,态度之恭敬语气是诚恳邻人动容,黑衣人脚下一顿,却没有立时转身。

“我只是接到命令要保护你,至于你手下的将军则不在我的保护名单之内!”

虽说如此,黑衣人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他转身盯着郑屏翳,因为郑屏翳已经跨上了战马,而且拔出了腰间宝剑!

“果然如此!不出郑某所料,你就是那日给郑某送去遂末人头的侠客吧,郑某还未曾谢过你(见第七十六章)。”郑屏翳朝北而望,面目坚毅。“只是当下穆云天将军危在旦夕,也只有壮士有能力救出老将军,还请壮士出手!”

“我说过,只会保护你,不管其他人。”

“那若是我回身杀敌呢?!”

“侯爷不可!那里是有死无生之地啊!”几名亲卫立刻跪下,却难改郑屏翳决心。

“你当真要如此!”

黑衣人明显受了震动,但似乎也别郑屏翳激怒了,浑身冒出一股森冷杀气,让人如坠冰窟。

“还请恕郑某得罪!”郑屏翳面色不改,宝剑在身侧一拍,胯下战马立时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而去,竟真的要重新杀入那九死一生之地!

“你们莫要跟来,速去定远城搬救兵!”郑屏翳最后的交代如同一记惊雷在黑衣人耳边炸响,他竟真的要以死相逼让自己去救人!

“好好好,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这不识抬举的郑屏翳!

黑衣人明显动了真火,飞身跨上一匹战马立刻追击上去,只剩下几个亲卫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先行去定远城求救,你们几个跟我回去保护侯爷!”

事已至此,几名亲卫也只能分头行动,就算这是必死之局,拿自己也必须要死在侯爷前面!

哒哒哒!

追逐的马蹄声此起彼伏,虽然黑衣人勉力追赶,但郑屏翳胯下骏马其实寻常战马可比,跑得追风逐电一般,片刻间便已临近战场!

“你当真如此不是抬举!”

在黑衣人的眼中靖平侯就与普通人无异,哪管什么地位高低,此刻前方已经出现敌人,他又不好大声呼喝靖平侯的名号,目中已经闪现焦急。

不过也有一丝丝的钦佩。

“还请壮士替我救出穆云天

将军!”说罢,郑屏翳已杀入人群中,两剑刚砍倒身边一名虍虏战士,立时又遭到了其他人的围攻!

黑衣人眼见郑屏翳杀入人群,心中顿时有些懊恼,若是当时将他一下打晕,哪有现在这般多的事情!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完了,黑衣目光扫向场中,远远的望向战场中的一处,目露凶光!

“看来只有兵行险着了!”

一道黑影腾空而起,如一道幽影杀入场中!

冷血而又致命!

……

穆云天老将军此刻已然被人围住,原本身边的那三百多亲卫已然在左冲右突之间折损殆尽,此刻只剩下了百多人,还各个带伤,望着潮水般向自己这个方向涌来的敌人,突然心中生出豪情万丈,高声长笑!

“侯爷此刻已然脱困!定然会带领云州将士将你们这群虍虏饿狼赶出我云州!老臣就算是今日死在此地,也当是不枉了!”

“兄弟们,可还有气力随穆某再次冲阵!”

“末将愿随将军杀敌!”

“末将愿往!”

……

数十声应喝从身后传来,或坚毅、或果敢,或决绝,或视死如归!就算有少数人心中依旧带着恐惧,但也被这股壮烈的气势所感染!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此刻他们每个人身上早已赚够了人命!没看见前方那些红了眼的虍虏人吗?每一个死在自己刀下的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血亲骨肉,要不然他们为何会如此愤慨连眼神都仿佛要吃人!

但,那又如何!

我们中原的同胞死在他们手中的还少吗!我们保家卫国死在他们手下的将士难道就该被虍虏屠戮?!不,我们杀得远远不够,比之数百上千年来死在虍虏手下的中原同胞来说,我们杀得远远不够!

杀,杀,杀!杀个天昏地暗,杀个血流成河!

“随我冲!”

穆云天老将军发出了最后一道将令。剩余的百多名亲卫立刻随之向虍虏人发起冲锋!

就算是化成忠魂枯骨,也要护佑我中原大地千秋万代!

……

噌!

又是一剑枭首!

黑衣人此刻已然化身为了战场死神,胯下的战马早已因跟不上他的脚步而被他舍弃,此刻的黑衣人宛如幽灵一般在战场中腾跃穿行,但凡有人进入剑技的攻击范围便是一剑枭首。

吞吐,纳元,再次换气!

脚尖踏上一个虍虏战士的肩膀,触之即走,随后那虍虏人的六阳魁首便直愣愣的飞将而起,漫天血雾挥洒,仿佛在为黑衣人送行。

第四十八个头颅。

“……%&(*!#!%……”

虽然黑衣人不知道这些虍虏人在说什么,不过不妨碍看出他们的动向,显然虍虏人已经发现了这个隐藏在战场中的死神,正在向这个方向集结人手。

还真是看得起楚某。

不过,有用吗!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那一杆在风中猎猎挥舞的将旗,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鬼?你们只是剑下之鬼!

从抽搐的尸体中抽出长刀,这已经是郑屏翳救下的第十三人了!

“随我来,且战且走!”

郑屏翳高呼,身后那近二十名亲卫随着他的调度如同游鱼一般,在这虍虏军队组成的大海中来回冲杀,数次化解了虍虏人的合围之势,能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可惜,始终不能和老将军会合!”

郑屏翳面色凝重,他收拢的这些人马原本都是跟在穆云天老将军身后冲阵的,结果被人打散,现在虽然再度被郑屏翳收拢,可从他们口中了解不到半点穆云天老将军的消息。

只希望援兵能快点到来,或者……

郑屏翳远远的看着虍虏人阵中心那猎猎招展的将旗,摇摇头,太不现实了……

……

不现实,未必!

黑衣人已然冲杀而上,眼中只有那杆将旗!手中长剑如影随形,剑速之快之狠简直匪夷所思,往往敌人刚近身就已经被他刺中要害而丧命!

快!

要快!

要再快!

将一个快字施展到极致!那便是剑光留影!黑衣人手中挽出的剑花如同银盘白玉笼罩周身,百多名虍虏人齐齐围剿而上却始终攻不进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格挡?不存在的!

我要的只是杀人!

近前者死!

拦路者死!

十方皆杀!

杀杀杀杀!

黑衣人腾空而起,硬生生向前跃出三四丈,手中剑光抖动,那凌冽的寒芒陡然间激射而出,均是从敌人咽喉洞穿而过!立时再取四人性命!

嚓!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枪刺中了他的左肩!看那虍虏人恐惧中带着激动的表情,看着他呜哩哇啦疯狂地叫唤着同伴。

那样子真是丑陋啊。

噗呲!

一剑封喉。

楚某从来不在人前示弱,你们让楚某滴血,楚某便要你们拿命来换!

受伤的黑衣人仿佛狂暴了一般,剑速竟然不减反增,那左肩撕裂的疼痛更激发出了他的凶性!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头杀红了眼的恶狼,不知后退,只管扑杀而上向敌人露出最凶狠的尖牙和利爪!

撕咬,对着最致命的喉咙撕咬,直至你死,或是我亡!

快、准、狠、绝!

这便是月影剑法的真髓!也是我楚临虚的杀道!

……

近了!

终于没人再来阻拦我了!

就是你吧!一定是你!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围剿郑屏翳,可知给楚某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那郑屏翳不识抬举,好不容易脱险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就是为了胁迫楚某替他救那什么将军?!呵呵呵,好一番深情厚谊,可你们自己送死偏偏要将楚某拉进来!是何道理!

那郑屏翳我动不了,那穆云天老将军我也不能去动,索性那就将这怒火尽数发泄在你身上吧!

怎么,你害怕了?看你那惊恐的眼神,连面目都扭曲。眼角闪烁的光点是什么?双腿都在发抖又是怎么回事?虍虏人不是不怕死吗?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来来来,拔出你腰间的长刀,与楚某战上

几回合,让楚某也看看虍虏人的功夫究竟有何高深之处,可以连年进犯我云、吉二州!

……

楚临虚头上的黑纱帷帽已然在冲杀时被人掀掉,露出一副凶恶狰狞的面孔,那狭长的眼眉,诡异翘起的嘴角,闻到血腥味而微微耸动的鼻翼,再加上沾染着鲜血在烈风中被拂乱的长发,简直就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既然你不拔剑,那楚某拔剑!

楚临虚冷冽的剑光轻轻扫过,如微风吹拂落叶一般,收剑,入鞘。

风吹的是叶,而他的剑吹的是项上人头!

楚临虚立刻腾身而起,左手摘下那颗六阳魁首,顺手折断那杆插在地面、于风中猎猎招展的将旗,将之斩成数截,高举人头站在山坡之上用亓语大吼道:

“贼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伏诛!”

内劲灌入,声传数里而不绝,那场中还在奋力厮杀的虍虏人纷纷回头张望,却见一个修长身影站在山坡之上,手上握着主将的头颅,那杆被砍倒的将旗旗杆孤零零的竖在风中,无比的萧索和肃杀!那黑影散发出的磅礴杀意,冻人骨髓!

“这……”

“大人死啦!”

“这是山鬼!山鬼出来吃人了!跑,快跑!”

“山鬼把将军吃了!山鬼把将军吃了!”

……

无数亓语在战场中迅速爆发开来,瞬间让虍虏人的士气骤降,那一个挺立在山坡上的凶恶身影,再加上从他身边仓惶逃离的同伴,哪还有人能提起半分战意!

北域传说,山鬼是一切邪恶的根源,他们杀死牛羊,散播疾病,吞噬人命,是无法抗衡的世间大恶!

山鬼,这一定就是山鬼!

跑啊!

兵败如山倒也无法形容此刻虍虏人的疯狂,他们慌不择路的向四面八方逃散,甚至还特意避开了穆云天老将军和郑屏翳所在的方向。山鬼一出,这一片人都将要死绝!这些中原人也不会例外!

逃,只有逃!逃得快的人才有一丝生路!

原本还在厮杀的穆云天和一干将士都有些错愕,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扑将上来的虍虏人听见身后的吼声后仿佛立刻被人抽了魂魄,立时丢下所有就向后四散奔逃,而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虍虏人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这般的诡异连穆云天这样的老将军都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撤了?”一个小将从地上爬起。刚刚那个虍虏人都已经将他扑倒,那厚实的钢刀也架上了他的脖子,结果听到身后的话当即魂飞魄散,被该小将抓住机会一刀捅死。

“山鬼,他们在说山鬼……”穆云天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云州各地的人也都知道山鬼的传说。

山鬼一出,枯骨万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自己和这近百名将士人人带伤,又如何能逃得过山鬼的索命。

“呵呵,没想到我穆云天纵横一世,没死在虍虏蛮子刀下,却死在了山鬼的手中。”穆云天遥望远处,那黑色的身影依旧挺立于山坡之上,隔着里许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杀意。

真的是山鬼啊。

穆云天环顾一周,发现剩下的兵勇都聚集到了自己周围,突然胸中顿时涌现出一股豪气!“哈哈哈哈,兄弟们,我们三百人马赶走了两千虍虏虎狼,这般功绩当足以含笑九泉啦!”

“老

将军所言极是!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畅快大笑,带着人之将死的决绝,还有得偿所愿的快意!

“各位,还望来世我们再做兄弟,穆云天先走一步!”说罢,老将军就要举剑引颈自刎!

“住手!万勿如此!”

一道长啸,只见一人一骑向此地奔来,遥遥望去,一身银色扎铠闪烁,可不正是靖平侯郑屏翳吗!

“侯爷!您怎么回来啦!”穆云天瞬间面无血色,立时握住长剑转身直面那远处山坡上那孤零零的黑影,大吼道:“侯爷速速离去!我等替您断后!”

“侯爷快走!”其他兵勇也立时惊醒,顿时再次结成战阵,虽然此刻面对的是比虍虏人还要凶悍百倍的山鬼,但是无有一人因此胆怯!

侯爷在,则云州在!拼掉性命又如何!

奔近的郑屏翳一阵激动,腰上伤口再次崩裂,但他顾不得其他,放声大笑道:“切莫做傻事,那是自己人!那是我们的救兵”

什么?救兵?

众人一阵错愕,借此机会郑屏翳已然奔到了穆云天近前,翻身下马后立刻抱住了老将军:“哈哈哈,没死,你们都没死!”

郑屏翳喜极而泣,哭得就像个孩子,那潺潺的泪水洒落,滴落在满是干涸血迹的前胸铠甲上,冲刷而下。

“哈哈哈,兄弟们都没事啊!”

“太好啦!”

……

身后随着郑屏翳奔来的亲卫也已到达,他们抱着身边的兄弟痛哭不已,但脸上全是笑意,无他,因为这场遭遇战,他们赢了!

“侯爷,您说……那个是自己人!”穆云天看向那远处,不敢置信。

郑屏翳点点头:“没错,虽然不知姓名,但确信是自己人。”

“不好!”老将军立时变色,赶忙拍马上前。“此人孤身杀入敌阵斩将夺旗,定是身负重伤,我等快去救援!”

说罢,郑屏翳和穆云天以及其他能够行动的亲卫们都急忙向前奔去,不多会就赶到了山坡下。

那狼藉的战场让身经百战的穆云天都有些胆寒。

那是一条用尸体扑出来的血路!足足超过百具!尸体均是仰面躺倒,而躺倒方向的尽头就是那山坡的顶端!此人竟然仅凭一己之力就硬生生杀上了山坡,然后再将这名虍虏将军斩杀于剑下!当真是令人热血沸腾!

“有这般勇士,当是我大魏之福!快随我前去!”

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踏马而上,终于见到那具身影。

只见黑衣人立在山坡之上,以剑拄地,死死高举着那被他斩下的虍虏将军人头,鲜血地落在他的头顶,顺着他的额间向下流淌,染红了面颊,那在风中飞舞的乱发,在月光下闪现着腥红的色彩。

他微微转头,对着郑屏翳露出了一个恶狠狠地笑容,道:“郑屏翳,你还真能给我惹麻烦。”

刚说完,整个人立时迎风而倒!

“英雄!”

郑屏翳立刻飞扑上前将他托在怀中,穆云天老将军细细查看一番,方才如蒙大赦的长舒一口气。“无碍,只是失血和脱力。”

“哈哈哈哈,二郎们听令”郑屏翳亲身抱起楚临虚,扬声大吼,那快意张扬的笑声传遍四方,在夜空中悠悠回荡:

“我们带英雄回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香落,阴阳生

今夜的风吹起来有些让人无力。

院中不时传来虫儿鸟儿的鸣叫,给静谧的夜色带来了点点欢腾与喜悦。

“今天心情不错。王青,再把早上教你的那些打一遍。”商徵羽慵懒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边就是今晚王青给他打来的美酒,对月而饮,好不快意。

不知唐婉儿或者是王青对雨柔薇说了什么,总之王青以酒换招这个规矩还是执行了下去,雨柔薇也没说什么,倒是最近太过闲散,连练功都没有了动力。

特别是今天。

“啊哎。”

商徵羽打了个哈欠,今夜的风吹的人直想睡觉,可现在才刚刚戌时,此刻休息莫不是太早了!

雨柔薇正在房中收拾碗筷。

这两日雨柔薇和唐婉儿每次都是将饮食带到商徵羽和王青所在的院中四人同食,颇有一种亲密之感。此刻王青在院中练拳,唐婉儿就在旁边坐着看,时不时还会撅着小嘴数落王青两句,然后指出其中不对之处,倒是让商徵羽乐得清闲。

“来,喝口茶歇一歇把。”

雨柔薇将刚刚泡好的香茶端至院中,给三人每人满上一杯,抬头看了一眼月光,突然觉得有些晃眼,脚下一阵错落打了几个踉跄,手中茶杯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了?”商徵羽赶忙起身来扶,两人四目相对静怡无声,倒是唐婉儿窃笑了起来。

“姐姐我们走吧,再晚回去妈妈要说我们了。”唐婉儿起身刚要准备打开院门,突然眼前一花倒在地上。

“唐婉儿!”王青赶忙将他扶起,一摸额头,竟是有些微微发烧。

“怎么回事,我浑身没劲儿。”唐婉儿睁开眼,还是有些看不清,她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王青将她抱回屋子在床上放下,刚回头准备倒水,却看见商徵羽也抱着雨柔薇走了进来,看样子竟是与唐婉儿一模一样!

“王青,小心将门关上,不要弄出响动!”

见着商徵羽凝重的样子,王青懂事地点点头,束手束脚的将一切办妥随后回到房中。商徵羽已然开始握住二女的手腕,内劲缓缓探入,眉头紧锁。

过了良久,商徵羽才肯定的说道:“她们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王青刚想惊叫,商徵羽早已快一步将他的口鼻捂住,以免他闹出太大动静。

“那为什么我们没事?”商徵羽刚放开手掌,王请便问出了心头疑惑。

其实这也是商徵羽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何自己和王青没有事,唯独是雨柔薇和唐婉儿呢。

商徵羽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是天香秘典!不好,有人要算计天香苑!

他面色迅速阴沉下来,但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唐婉儿和只剩下半分力气的雨柔薇,又有些放心不下。

“商大哥……快去山上……报信……”雨柔薇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浑身香汗淋漓,她手上捏了一个印决,顿时一股雾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带着点点娇香,看来是在勉力驱毒。

我若走了,你们怎么办。”商徵羽有些放心不下,若是此刻有个闪失,雨柔薇和唐婉儿岂不是任人鱼肉!

“来,王青,搭把手!”

商徵羽想到一个办法,他将雨柔薇和唐婉儿抱到了后院,院中有一座小石山,石山内又一个小小的空穴,刚好能容纳三四人。

商徵羽和王青将二人搬进洞内,在将洞口堵住之前他双手握住雨柔薇,将一股内劲度入其体内。“有这股内劲在,你应该能很快驱毒,我去去就回,你们小心在此藏好!”

随后商徵羽有看向王青。“照顾好你两位姐姐。”

说罢,商徵羽勉力推起外面的一块大石将洞口堵住,再观察一番确定没有遗漏,才安心准备转身离去。

突然间身后破风声大起,数道人影飞入院中!

“哈哈,相逢会有时!你就是商徵羽!可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这三人商徵羽尽皆见过,全是阴阳和合宗上次前来拜山的弟子,看着他们淫~邪且戏谑的目光,商徵羽哪还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怎么,拜山不成,就改为强攻了?你当天香苑真的是软柿子任人揉捏不成?”商徵羽冷笑,他浑身内劲激荡,已然做好了准备!

“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可说的,大师兄已然将你的手段识破,素手就擒吧!”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这三人依旧分成东、西、北三个方位向商徵羽逼近,极其谨慎,看来之前那一战还是让他们相当忌惮啊!

可惜你们千算万算,算不到商某会突然恢复功力吧!

商徵羽身形徒然闪烁!如流水般滑向东侧一人,此人面色骤变,手中长剑挡在胸前,而另外两人也立时向他靠拢。

“真是菜鸟。”

商徵羽在两人从身后靠近的瞬间脚下立时变向杀进身后那名男子怀中,,一记正冲拳直取其肋侧!

只听噼啪的骨裂声响起,该男子面色一阵红润,却还忍痛还掌,可惜商徵羽哪里会给他机会,掌风只将将扫到了商徵羽的几缕乱发,却牵动了肋间的伤势,疼得他脸色骤然煞白!

“该死!”

原本在北侧与此人夹攻商徵羽的握刀男子手中钢刀立时扫出,但商徵羽争斗经验何等丰富,单掌平封便将攻势化解,脚下错步绕至握刀男子身后,手掌缠住此人右肩顺势一拧!只听咔吧一声便卸下了一只胳膊,连那钢刀都被他夺下握于手中!

短短一瞬间,一人骨裂一人胳膊被废,那之间被商徵羽攻势唬住的握剑男子此刻才刚刚反应过来,还未上前,便看见手握钢刀的商徵羽正狞笑地看着他,当即就吓得一哆嗦!

商徵羽也不言语,紧握钢刀的他气势暴涨,几乎是一步一台阶,等到他走到握剑男子身前,那股磅礴的气势仿佛如山岳一般压得此人喘不过起来,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只一个回合,商徵羽便借机一记掌刀砍向此人脖颈,立时让他晕了过去,那两个受伤的家伙自然也没讨到好,逼问之后一人一脚全被打晕。商徵羽手起刀落,挑断三人手筋脚筋,这辈子算是废了!

“打了不该打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商徵羽也不是烂好人,只不过这些阴阳和合宗门人的命运最终还是要交给天香苑唐香主来定夺。他目中闪现焦急,因为从这些人的话语中他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们用了毒,而且是针对天香秘典的特质毒物,能让所有修炼过这种功法的女子全部丧失抵抗能力,这从雨柔薇和唐婉儿身上就能明显看出。

天香苑危矣!

此刻的天香苑,已然被阴阳和合宗占领。

女子凄厉的尖叫和男子张狂的畅笑声不绝于耳,不少天香苑弟子都已落入了阴阳和合宗手上。

虽然大部分天香苑弟子还是及时退入阅情堂,但均已中毒,就连柳素素和尹红梅也不例外,从他们头顶不断蒸腾的雾气和额间的冷汗就可知晓,驱毒的过程并不顺利!

“大意了……”尹红梅咬牙切齿,那中毒颇深,此刻十成功力仅能发挥出三成不到,否则她一个人出去就能将罗霄衫以外的其他人尽数击杀。

柳素素稍好一些,但功力也被削减了四成由于,勉强能与罗霄衫打个平手,但也绝对会处于下风。

柳素素面色凝重。“别说这些了,此刻的当务之急是尽力驱毒,只要我们其中一人恢复,天香苑就还有转机!”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脱光衣服一个个排队等着宗主和各位师兄临幸,我阴阳和合宗保证会善待你们,不会将你们采补致死!哈哈哈哈!”

非奕带着一众阴阳和合宗笛子在阅情堂外不断高声调笑,言语极其污秽,为了就是打乱里面天香苑众人的心绪,阻止他们疗伤。

罗霄衫面色淡漠,不过嘴角已经微微扬起。此战已经胜了大半,现在只需等待毒物慢慢扩散到阅情堂中,整个天香苑便会成为阴阳和合宗的囊中之物了!

阴阳和合宗对天香苑窥伺已久,奈何天香苑虽然弟子稀少,但是各个功力高强。不过阴阳和合宗也不是易于之辈,早在上一代掌门在位之时他们就暗中秘密研制可以克制天香秘典的方法。

天香秘典修炼出的天香法身几乎可以克制天下百毒,凡俗毒物对他们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而那些罕见的绝毒就算是阴阳和合宗倾尽全宗之力也难以寻到太多,故而始终未能有所突破。

直到最近!

那个组织果然神通广大,竟然带来了一瓶奇特的药粉,罗霄衫亲自出手捉来了一名天香苑在山下巡游的弟子,只沾染了丁点药粉,该女便立时化为了一滩软泥,予取予求尽在自己一念之间,顿时让罗霄衫大喜!而且这个东西对于非天香苑的弟子几乎完全没有影响,最多就是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今夜罗霄衫就是暗中潜行道卿曲山中的天香苑庄园周围,将药粉挥洒到空中随风扩散,待得天香苑众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他才一举带人杀入,简直就是势如破竹。

不过尹红梅和柳素素这两个老家伙不愧是天香苑的辣手货色,竟然顶着神秘毒雾硬生生带人突围出去躲进了阅情堂。虽然尹红梅因为断后而中毒颇深,但依旧有一战之力,故而罗霄衫才下令将阅情堂围住,待得毒雾散布进去再行攻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惜了,英年早逝

“大家抓紧时间驱毒,他们此刻是在等毒雾扩散入阅情堂,而且不知晓香主究竟食肉出关所以才徘徊不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阅情堂中,尹红梅还在不断鼓励着众人,没成想胸口一甜,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没事吧。”柳素素睁开双眼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中了罗霄衫一掌,刚才伤势牵动又重了几分,真是祸不单行。”

尹红梅感受着已经有些微微脱力的身体,面色难看。现在这幅样子恐怕就连非奕那种晚辈都能与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柳素素,尹红梅,放弃抵抗吧,明着告诉你们,除了这种特殊的毒雾,我们还修炼了一种专门克制你们天香秘典的功法,你们天香苑注定要在今日除名!绝没有半分侥幸!”

尹红梅急火攻心,立时有喷出一口鲜血。“这该死的,究竟是谁在背后暗算我们!仅凭他们阴阳和合宗,哪有如此手段!”

柳素素面色从未有过的灰暗,前些日子商徵羽所说之事竟然为真,当真是天要亡我天香苑不成!

……

商徵羽收敛浑身气息躲在树林之中,遥遥望着被阴阳和合宗弟子合围的阅情堂,面色阴沉。

“当真是一网打尽啊,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暗算天香苑!”商徵羽此刻虽功力回复了五成左右,但若是对上这些人肯定也是有死无生,更别说那功力高强的罗霄衫了,他与柳素素、尹红梅二位前辈本来就在伯仲之间,比之唐心也只差一线,断然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既然不能力敌,那说不得商某就只能用些手段了!

商徵羽身影隐入树林消失不见。

没错,此刻的商徵羽就是准备放毒!

他乘着阴阳和合宗众人围困阅情堂的同时,在整个天香苑游走了一番,搜刮出了许多毒物,顺带还掌毙了好几个正在逞凶的登徒子。获救的天香苑女弟子均已被挪到安全之处,并告知了商徵羽许多毒物和相应的解毒药的用法,而商徵羽为了保险,挑选了还均是烈性毒物!

“好好享受吧,且让商某看看你们阴阳和合宝典是否真的能抵御百毒!”商徵羽丢出手中香囊后立刻捂住口鼻速速退开,一记掌风击碎香囊,那五连六色的粉末瞬间借势翻腾起来,顺风向阅情堂方向散去,这已经是商徵羽放的第三团毒粉了。

只见一股缥缈的香气随风在场中飘散,与原本阴阳和合宗散播的毒雾混合之后更是不变彼此,让人难以察觉。

“怎么回事,身上竟然有些痒?”

“我也是……”

……

最外围的几个阴阳和合宗弟子有些疑惑,刚伸手扫了一眼,便立刻感觉到胸口和腹中一阵剧烈绞痛,当即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怎么回事!是何人下毒!”罗霄衫立时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紧闭浑身毛孔,并将呼吸换至内循环,但还是吸入了少许,当即一阵头晕目眩!

“好烈的毒药!好狠的心肠!究竟是谁!”非奕

此刻早已盘坐在地,嘴角渗出鲜血,虽然第一时间他就有所反应,但还是中招。

“师傅……救我……”

“救命……”

……

连大师兄都如此,更别说那些功力修为不及他的其他阴阳和合宗弟子了,一个个瘫倒在地,好一些的还能勉力打坐驱毒,但却吐血不止,不时有人颓然倒地。

阅情堂外一片哀嚎,阅情堂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好,外面有人放毒!”柳素素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立时出言提醒。“迷神散,断魂引,天诛香,九虫九花毒,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一嗅柳素素就闻出了其中的几种剧毒,当即挥起衣袖将毒物驱散。不过也还好阅情堂封闭梦门窗,毒雾的扩散比之外面要缓慢得多,否则就算是修炼有天香秘典的天香苑众人也难免会中招,毕竟大家的状态都前所未有的差,天香秘典也并不是万毒不侵。

尹红梅再次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香点燃,提醒道:“所有人都聚集道此处来,谁还带着解毒香的也全都拿出来一并点上。”

解毒香虽然对阴阳和合宗散布的这种神秘软功散没有多少效用,但却能解大部分天香苑本身研制的毒雾,有这些解毒香在,天香苑众人无忧。

这也是商徵羽从那救下的女子地口中得到的消息,要不然他怎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放毒。

……

非奕再次突出一口血沫子,体内的毒已经被他祛除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本身阴阳和合宝典的御毒特性此刻已然没有大碍了。

“师傅!”非奕开口。“莫不是那商徵羽在放毒?迷香环绕之下,天香苑此刻断无人做的了此事,也只有这个混账东西了!”

“应当如此。”罗霄衫此刻依然肯定,因为这般堪称拙劣的散毒手法一看就是外行所为,但那个功力全无得废人又是如何逃过三名弟子的追杀的,或许是他恰好不在院中?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罗霄衫提起内劲,暴喝间连连出掌,如同在场中挂起来八级飓风,陡然间将毒雾吹散,虽然有些可惜那神秘软功散,但此刻目的也算基本达到,剩下的就是强攻了!

罗霄衫环顾四周,已有四五人随着自己和非奕站起,想必也已祛除了大半体内毒素有了一战之力。

“喝”

罗霄衫亲自上前,一掌拍飞阅情堂那两扇朱漆大门,畅笑间漫步走入!“就算你们有帮手,也难逃今日之劫,柳素素尹红梅,罗某已无耐性,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好贼子,本座倒要看你如何擒我!”

尹红梅性格刚烈,早已憋了一肚子邪火,未等柳素素阻拦便飞身而上,双掌带着腥风狠狠砸下,想要玉石俱焚!

“师傅,看徒儿破她!”

非奕早已看出尹红梅这一招看似狠辣,实则徒有其表,立时双掌迎上,只见掌心处鲜红无比,与尹红梅交击于之处,一股奇特内力瞬间攻入了尹红梅体内,若摧枯拉朽一般将她的天香秘典内力击溃。

尹红梅整个人被非奕双掌击飞出去,喷出一长串血雾,显然是再无战力

了。

“哈哈哈哈,师傅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神功的功效!”非奕大显身手,立刻放身狂笑,那嚣狂的笑声传到尹红梅耳中,更是让她面如死灰。

“你身受重伤,还中了毒,非战之罪,且退下把。”

柳素素起身,勉力鼓起胸中那些残余内力,摆出守势,这是要凭一己之力抗衡所有阴阳和合宗的来犯之敌了!

“好修为,好气魄,柳素素,若非唐心和那一位太过惊艳,你当可称为天香苑第一人。”

罗霄衫排众而上,运起内力,只见他的掌心也是红光闪动,一看便是修炼了那种专门针对天香秘典而设计的奇特功法,立时让柳素素面色一凛。

罗霄衫果然自己也修炼了这种神秘功法,若是我也败下阵来,那便只能让唐心提前出关了。可强行开关,且不说是否会受到反噬,这神秘的软功散和神秘功法的双重夹击下,就算是唐心也未必能有胜算啊。

不知何故,柳素素须臾间便已想了许多,她宛然一笑将一切甩在脑后。此刻已然是退无可退,若真是天要亡我天香苑,那也无法!

弟子只能尽力而为!

“还请罗兄赐教!”

柳素素输人不输阵,倒是让罗霄衫高看了许多,这般人物若是能收在身边当做自己的炉鼎,且不说对自己有多大的裨益,单是这份修为和气度远超一般人,乘此机会拿下她,水磨工夫之下自然能逼其就范!

起了别样心思的罗霄衫长笑种腾空而起,掌心红光比之非奕还要深邃几分,对着柳素素当头拍下,这是要一击分出胜负!

“罗宗主太心急了把!”

一道人影突然从阅情堂顶窗突入场中,非奕立刻挺身迎上,真气鼓荡间双掌练练拍出,封尽来者前后上下,这是要以势压人!

“商徵羽!你这缩头乌龟可算出来了!”

非奕已然气急,三番两次的栽在同一个人手中实在让他感到大失颜面,更何况还是与他同龄之辈,立时就下了杀手!

“没时间搭理你!”

商徵羽嘴角扬起窃笑,手腕一抖射出一物在空中炸开,立时烟尘漫天,竟又是剧毒之物!

“该死!你怎的都用这种卑劣手段!”

非奕喝骂间速速退避,而原本袭向柳素素的罗霄衫赶忙改变攻势,掌风一扫将毒雾吹散,非奕更是避若蛇蝎,早早收招退开,看见落入天香苑一方的商徵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

“罗宗主,好久不见。”商徵羽笑嘻嘻的和罗霄衫打了个招呼,好像与他久别重逢一般,那轻松写意的样子让阴阳和合宗众人心头立时冒出了一阵邪火,当即就有人开骂!

商徵羽只是微微浅笑,就算此人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也浑不在意。开玩笑,生死时刻还会因为他人辱骂而上头拼命,那不是热血而是愚蠢!

商徵羽对辱骂不理不睬,但他的一句话却让罗霄衫再也笑不出来:

“刚才商某闲来无事,便又在外边放了一把毒,可惜了那些阴阳和合宗弟子,英年早逝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天乏术

“本宗要将你挫骨扬灰!”

罗霄衫目中爆出红光!再也忍耐不住!瞬间杀向商徵羽,十成功力的一掌毫无花俏的劈头盖脸砸下,这是要将他掌毙在此!

“罗霄衫,你想在阅情堂逞凶!”

柳素素俏~脸微寒,欺身而上间不容发与罗霄衫对了一掌,两人各自飞退,但罗霄衫显得轻描淡写,而柳素素却连连退了七步。

“驱毒这么久,还是处于下风吗!”柳素素心中暗道,但面色不改。

罗霄衫扫了眼角一撇,那之前出外查看的弟子已然回来,只不过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你当真做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罗霄衫心中再无半点侥幸,若是目光能化为利剑,按商徵羽恐怕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哼!”商徵羽也收起了那一副玩笑的面孔,嘴角斜斜扬起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你们暗算在先,还有脸来说我?若不是商某反应的快,恐怕早已糟了你们的毒手,嘿嘿,已经结下死仇又何必说那么多,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合我意!”罗霄衫收敛心神,将浑身内劲提至巅峰!“非奕,此人交给你,记得留他一命!本宗要带回去好好炮制!”

“师傅请放心!”

非奕从见到商徵羽的第一刻起目光就再也没挪开过,身形骤然射~出,浑身真气鼓荡,一记掌刀立时向商徵羽劈下!“你这个废人,受死吧!”

“商某也想试试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此刻的商徵羽虽然功力恢复了些,但还不食盒与非奕硬碰,只见他脚下一阵虚化,骤然间变幻身位躲开非奕掌刀,以及擒拿就要捉住其手腕!

“哪有如此容易!”

非奕不愧是阴阳和合宗这一代的大师兄,手腕侧翻立刻化解攻势,而且连消带打一记肘击撞进商徵羽前胸,顿时一股巨力在商徵羽胸口~爆发,口中一甜嘴角已渗出~血色。

“不堪一击!”非奕得理不饶人,手上攻势再度加快,双掌如雨一般拍下,商徵羽依照风云轮转挡住了大部分掌劲,可惜内力修为始终有差距,还是在肩膀处中了一掌飞身退去,脸色已然由红转白。

“不行,采取游斗!”商徵羽吃了暗亏,立刻再次改变策略与非奕纠缠起来,凭借着脚下的无涯小步,竟也勉强牵制住了非奕,让他的攻势再无建树!

其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也已攻杀而上,虽然天香苑众弟子中毒者不在少数,但也有部分恢复了一些气力,三五人环斗一人倒也勉强维持了不胜不败,这番下来,倒是罗霄衫有些急了。

“以罗某之见,还是速速结束为好!”罗霄衫手上再次发力,一记双龙戏珠扫向柳素素左右。

身后就是运功驱毒的众人,柳素素退无可退,咬牙举臂硬生生接下,内劲入体瞬间摧垮了她的护身劲气,罗霄衫得理不饶人翻掌再攻,双掌拍在柳素素肩头,顿时将她崩飞出去。

柳素素突出一大口鲜红,脸上再也不复血色,最要命的是罗霄衫修炼的那股神秘内力,简直就是天香秘典的宿敌,在柳素素体内来回冲撞,天香秘典的护身气劲竟然如纸糊一般被摧枯拉朽的震散,再加上原本就未能完全祛除的神秘软功散,柳素素战力再度骤降。

“该死,这股内力……”柳素素忙不迭压下~体内暗伤,可惜她刚起身,罗霄衫再度杀到,又是一记推山填海般的掌劲击中柳素素,摧肝断脉!

柳素素只感觉道眼前一花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身后天香苑的众人身前

“师傅!”

“师伯!”

……

众女一阵啼哭,尤其是姜翠,他正与一名阴阳和合宗弟子相斗,看见师傅败下阵来立时分了心神,被一掌拍在肩头,当即吐血暴退,连带其他几名姐妹的局势也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不要杀了她们,待得天香苑除名,本宗要将她们统统抓进阴阳和合宗供众人采补,以弥补我宗今次的损失!”

想起门外那群弟子的惨状,罗霄衫不由得再次心头火起,见得柳素素已然失去战力,他转身就朝着与非奕缠斗的商徵羽而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半分留手!

“商徵羽小心!”

尹红梅转醒,正好瞥见罗霄衫脸上的狠辣之色,当即出声提醒。商徵羽早先便一直提防着罗霄衫的袭杀,此刻立即与非奕拉开身位,闪身将将躲过罗霄衫偷袭一掌。却没想到非奕间不容发再次攻击,手中凝聚的一道指劲如利箭射~出!商徵羽虽然勉力闪躲,但还是被击伤了左臂!

“二打一还以大欺小,罗霄衫你好不要脸!”尹红梅言语相讥,没想到罗霄衫脸上怒意更浓!

“这小子杀我数十弟子,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罗某心头之恨,本宗便是要以大欺小,你又能如何!”

……

此刻的商徵羽在心里急思对策,原本他想用毒雾尽力拖延阴阳和合宗众人攻进阅情堂的时间,结果反而让这罗霄衫提前发难。眼见天香苑众人不敌,商徵羽只有兵行险着,洒出大量毒物毒毙堂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再以言语相激,希望罗霄衫心境露出破绽好让柳素素和尹红梅两位前辈能够扭转战局。

谁知这神秘软功散再加上那股克制天香秘典的神秘功法太过霸道,尹红梅和柳素素没支撑多久就先后败下阵来,现在场中除了商徵羽和几名天香苑小辈弟子,再无其他人有一战之力。

自己去对付罗霄衫和非奕的夹攻?

商徵羽摇摇头,想都别想,且不说非奕就已经稳压了功力未复的商徵羽一头,那罗霄衫与柳素素、尹红梅不相上下,均是在武榜中排名四百以内的江湖名宿,全盛时期的自己尚难力敌,更别说是此刻了!

商徵羽突然侧身闪避,一记指劲从耳畔擦过,罡风袭面如刀割一般,商徵羽只能再次利用无涯小步拉开身位。

无涯小步,

是兰蕙仙子苏雪音在给他疗伤期间传授给他的一套上乘轻功步法,善于细微之处的变化,尤其是近身缠斗。当初在燕京被段阴奇、蜂母和乌江三刀等人追赶的时候,便是凭借着无涯小步才得以逃脱,否则一般轻功哪能应付得了这般局面!

“商徵羽,你就只会逃跑吗!”非奕攻击连连落空,心头越发急躁,连面色也是一片阴冷,反而是罗霄衫依旧沉稳,而且目中闪现思索之色,甚至连手上的杀招也收敛了几分,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往死里逼~迫。

“臭小子,你的轻功身法是从何而来!”

罗霄衫看出来端倪,伸手阻止了还要继续攻杀的非奕,三人重新落回场中,对向而立。

“咳咳咳……”商徵羽咳嗽了几声,掌心落下点点血迹,长笑间回道:“怎么,莫非罗宗主想要打商某功夫的主意?商某奉劝你还是不要如此,这个轻功你学不了,也不敢学!”

“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非奕目光凶狠地盯着商徵羽,眼角都要瞪出~血来。

“或许真是如此。”罗霄衫竟露出了一丝冷笑。“不过罗某做事从来都不会落下手尾,商徵羽,你且看看现在场中局势?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的好!”

“什么!”商徵羽侧眼一瞥,这才发现场中只剩下他一人。天香苑原本还在与敌人缠斗的众弟子已然落败,此刻也尽数落入了敌手。

“哈哈哈哈,商徵羽,你在拖延时间,我们又何尝不是!”非奕狞笑间上前捉起姜翠,一巴掌就扇上了面门,掌中内劲顿时让姜翠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看着姜翠满脸怒意的瞪着自己,非奕竟感觉到一种极度的爽快,立时爆发出一阵畅快大笑。“商徵羽啊商徵羽,我不知你这个废人是如何恢复功力的,不过只要你此刻当着我们的面自废武功,我便绕过她们,否则我便要她们受尽凌辱,采补致死!”

罗霄衫也暗自点头,商徵羽身上的功法来历颇为令人忌惮,若是自己没看错,当时昆仑派的绝学之一无涯小步,也不知他是如何学来,若是商徵羽真的与昆仑有渊源,那自己还真的是不好出手。

昆仑与世无争,但这么多年始终站在整个武林的最顶端,为天下武林人士所敬仰,还出了天下第一间颜真道这样的人物,盛名已是如日中天,隐隐间已然压过与之齐名的神霄正天门。

若是门下弟子公平比斗技不如人,那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以大欺小或是使些阴谋诡计,定会遭到昆仑的报复!但如果商徵羽能自废武功,那大可让非奕出手将其击毙,也算是为门下弟子报了大仇!

“要我废功!”商徵羽面色骤寒。原本自己特意展现无涯小步,就是想让阴阳和合宗知难而退,没想到罗霄衫竟然如此卑鄙,乘着游斗的时机以人质相逼,这下自己手中再无半分筹码,商徵羽心下急思对策,可惜……

当真是回天乏术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脚踏千秋岳,笑傲十方天

“商小哥,你万勿如此,快走,他们不敢拦你。”罗霄衫能看出商徵羽的功夫来历,那柳素素和尹红梅自然也是如此。此刻她已露出决然之色,惨笑一声道:“此乃天香苑的劫数,本就与你无关,商小哥能帮我们至此天香苑感激不尽。”

“商小哥你走吧,以后有机会击的替我们报仇!”尹红梅厉声道,语气中带着决绝,还有无比的狠辣。

“师傅,不能他走!”非奕不明所以,他心中已然将商徵羽当成了死人,怎会答应就此放过!“师傅还请稍等,徒儿这就将其拿下!”说着就要上前,被罗霄衫阻止。

“商徵羽,只要你在此自废武功,本宗便保证善待天香苑的诸位,若是你要就此离去,罗某便即刻开始杀人。”

只要你自废武功,我便让非奕立刻结果了你!门下的血仇摆在这里,就算是杀了你昆仑也说不出什么来!罗霄衫心中暗道,面色阴冷。

这次恐怕是真的无法啦。

商徵羽面色发苦,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半点计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掌,真的要废功吗?

“商徵羽你还不快些,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罗霄衫隐隐有要放过商徵羽的意思,本就让非奕气急败坏,当即冷笑开口:“可惜那雨柔薇未在,否则我定要当着你的面将其凌辱一番,且让我看看你到时会是何等表情。”

非奕的奸笑声倒是惊醒了商徵羽,是啊,柔薇他们还要等自己去救,这些人当真只是要让自己废功吗?未必吧!

不过场中也只有罗霄衫一人能真正追得上自己的轻功,只要自己逃出去将罗霄衫引开,那柳素素和其他天香苑弟子便可骤然发难反制非奕等普通阴阳和合宗弟子,到时候说不定便能扭转战局了!

“嘿嘿,若是废功,恐怕你第一个要取的就是商某的性命吧。”商徵羽故作姿态,言语轻佻,嘴角还似有若无的闪现了意思冷笑。“既如此,商某告辞!”

说罢,商徵羽瞬间朝着最近处的窗口奔去,就要一跃而出!

“想走!”

罗霄衫自然不会不防着这手,在商徵羽刚刚起步的瞬间就立时挺身而上,一记推山填海挟着无匹的威势尽数将商徵羽笼罩,同时罡风一挂已将门窗关严,看来罗霄衫此刻也不打算留手,这是要一击剪除后患!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这是你逼我的!死吧!”

“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假惺惺,难怪阴阳和合宗这百年来一直如此不长进!”

商徵羽言语相机间拉开距离,没成想非奕已然绕到身后,一记弹腿扫中商徵羽后背!正好将他打向罗霄衫!

“糟了!”商徵羽心下一凉,这次真是躲不过去了……

“徒儿做得好!

罗霄衫放声大笑,眼见越来越近的商徵羽,双掌已然蓄势待发,掌心那一抹深邃的暗红色越发鲜艳,其上内劲几近凝成实质,这一掌下去商徵羽断是再无半点生机!

柳素素、尹红梅见此,脸上骤然煞白,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看着

那一掌徐徐落下,就如索命勾魂的镰刀!

姜翠等一众天香苑小辈更是面露不忍之色。前些日子天香苑抢食之时她们都与商徵羽有过一番旖旎,而商徵羽的爽朗豪气和忠贞不二更让她们对雨柔薇好一阵艳羡,此刻就要目睹商徵羽死在自己面前,不少人凄婉间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罗霄衫此刻再无半分掩饰,笑得放肆嚣狂,想象着柳素素、尹红梅以及一干天香苑弟子尽皆被自己囚禁,予取予求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绪激荡难平!只要吸收了他们的功力,自己必定能雄霸一方,甚至说不定还能跟雄踞万州的东方家一争短长!将阴阳和合宗带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奸笑中,罗霄衫一掌劈下!

“死!”

……

“啊哈!多睡了会,还好不算太晚……”

一个有些慵懒的哈欠不知从何处响起,随后阅情堂上方阁顶骤然炸开!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身影飞身入内,落下的方向恰好砸向了商徵羽和罗霄衫!

“可别伤了我小兄弟啊。”

此人被乱发掩盖的嘴角似乎露出了笑意,身子竟然凭空旋转起来,须臾便踢出不知多少脚,将身边随自己落下的阁顶残骸踢飞,不仅扫清了商徵羽头顶,还将那些残骸尽数踢向罗霄衫!

这一番举重若轻凭虚借力的功夫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罗霄衫面色骤变,这些残骸虽不足为惧。但其内蕴含的那股劲道决不可等闲视之!罗霄衫立刻收回掌劲拦在身前,只听噼噼啪啪的响动不绝于耳,场中散下一片碎渣木屑。

罗霄衫好不容易将这番攻击化解,却见来者在空中不知从何借力,竟已直奔他而来,当下不敢怠慢,双掌换气间连连拍出,就要与来者拼上一记!

谁知此人畅笑间并不在意,脚影翻飞,连环弹腿扫开罗霄衫双掌,竟仅凭单腿便将罗霄衫的攻势击溃!紧跟着腰身在空中急扭,整个人如陀螺一般旋转,一记凌空斧劈借着旋转之力至上而下砸中罗霄衫右肩,罗霄衫只感觉右肩上犹如千军万马铁蹄踏过一般,立时支撑不住,只能强行聚气与肩膀,同时双掌上托。

来者也不贪,一击建功后借着罗霄衫的力道翻身便走,稳稳落于商徵羽身前,正一脸轻笑的看着罗霄衫,如同戏耍一般!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多管闲事!”

凭空多出一个敌手,还是如此强敌,罗霄衫立时警觉!更让他心头震惊的是此人的攻击行云流水,而且提前没有让自己有半分觉察,虽然没有受伤,但罗霄衫依旧是面色阴寒。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商徵羽大喜道。“还请岳大哥速速帮天香苑解围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同商徵羽在山下饮酒的岳南天!只不过商徵羽当时在岳南天身上没感觉到半分内劲,以为他只是个平常江湖客,没想到他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竟然能与罗霄衫这样的武林名宿一争长短!

岳南天爽快一笑,拍拍胸脯道:“安了安了,只要小兄弟酒水管够,这场子岳某人替你接

下了!哈哈哈哈!”

笑声如雷,寰宇震动!

“宗主问话,你为何不答!”好不容易建功的非奕见商徵羽被人救下,此人还如此轻视于他们,立时气极。在他看来此人决然不是自己师傅的对手,大不了费些手段也定能将之解决!

“非奕住口!”

罗霄衫的喝止让非奕一愣,师傅怎么是此等如临大敌的模样?

“柳素素,尹红梅,你们怎的变得如此狼狈?”没见岳南天什么动作,仅仅一步跨出就已然来到了天香苑众人面前,左右的阴阳和合宗弟子愣在原地,却是早已先一步被岳南天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哦,原来是中毒了?”岳南天露出恍然之色,随手就要拍在柳素素肩头。”岳某便先替你解毒。”

“阁下好生张狂!是否太不把我阴阳和合宗放在眼里了!”罗霄衫忍无可忍,气贯双掌回身就是一击,岳南天大笑间也不回头,左腿撑地一记神龙摆尾与罗霄衫击于一处,而那伸出的右掌半分也不动摇,稳稳落在柳素素肩头。

柳素素只感觉道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内劲涌~入经脉之中,如海啸一般以横扫之势将所有毒素尽数从体内剥离,面色翻红当即喷出一大口淤血,随后瞬间感觉身体恢复了掌控,那股脱力和疲惫之感立时清扫而空。

“这是……”柳素素惊骇莫名,就算是唐心出手也未必能有此等手段!

“多谢阁下相助。”柳素素微微欠身以表谢意,目中闪现精光,随后水袖左右拂动,先行将那些站立在旁的阴阳和合宗弟子尽数废掉。

反正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索性做得更干净一些!

两人交击之下岳南天始终稳如泰山,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罗霄衫脚下蹬蹬蹬连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就将阅情堂坚硬的青石地板踏出寸许深的凹陷脚印,可见岳南天的力道之刚猛,根本不是罗霄衫能够轻易化解,被迫泄劲于地面,否则那会如此这般!

“尹红梅,到你了。”如法炮制,也不过短短两个呼吸而已,尹红梅目中同样闪现出惊异色彩,看着眼前的披发男子怔怔出神。

商徵羽已然与众人会和到一处,正着手替其他天香苑弟子解毒,不过他的功力就要逊色得多了。

“你是……岳……”柳素素终是想起了什么,刚要说话,却立时被一个愤怒的吼声打断!

“可恶,你到底是何人!你到底是何人!”

罗霄衫已然暴怒了!

大好的局面竟然被人顷刻间打破,商徵羽之前又是放毒又是游斗暂且不说,虽然阴阳和合宗有所损失但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可这莫名其妙从阁顶跳下来的野人怎生得如此厉害!立时就打破了自己掌控的局面,现在自己一方已然处于下风,除了非奕和自己,其他阴阳和合宗此次攻山的弟子尽数被歼灭,这等惨败叫罗霄衫如何能忍!

他满目血红,已经几乎要丧失理智!“本宗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将你诛杀在此为我众多弟子报仇!”

第一百二十章 绝望是最美的艺术

罗霄衫刚想冲上,却被一个身影拦下。

“师傅!再不走就走不了啦!”非奕此刻怎还看不出此时局面,他死死拽着师傅,盯着天香苑众人的眸子里闪现的只有惊恐。

此话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罗霄衫浇了个内外通透,是了,自己和非奕已然是阴阳和合宗最后的希望,就算阴阳和合宗总堂还有一些弟子,但都是些新进子弟,不堪大用,若是自己二人在此阵亡,那阴阳和合宗就要彻底断葬送在自己手中!

不行!

这是罗霄衫的第一反应,他立时深吸一口气,一掌击碎阅情堂西侧墙壁就拉着非奕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前所未有!连岳南天都没反应过来。

“哦?跑了……?”岳南天满脸错愕,那被乱发遮住的眸子瞪得老圆,“这么当机立断的不要面子吗?连句狠话都不放……就跑了?”

“那你还不快去追!”身后一声娇叱,竟然是从来都一副高傲冷艳面目示人的柳素素,这一下连商徵羽和其他天香苑弟子都蒙了。

这……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难道不该客气一点,就这般使唤人家真的好吗?!

“好好好!我去我去……”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岳南天居然应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身便追,同时还不忘讪笑着对一脸寒霜的柳素素说道:“到时候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哈哈,别忘了,拜托拜托……”

拜托!这还是刚刚那个随便一招都能将罗霄衫打得狼狈倒退的绝世高手吗?这般模样,简直……简直……

姜翠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看待这件事,自己的师傅把大家的救命恩人呼来喝去,而救命恩人却感觉仿佛是理所应当,还要拜托师傅帮他说好话?

额……什么好话?

……

商徵羽正在勉力一个个地替大家驱毒,其实他也对此一头雾水。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岳南天肯定与天香苑有所渊源,而且关系非浅,就算自己不出手,想必以岳南天的本事迟早也会解决这些事端。

“倒是我有些多管闲事了。”商徵羽不知所谓的想着,淡淡收回抵在姜翠后心的双掌。

商某做事对得起自己便足以,哪管其他,不过等岳南天大哥回来,可要让他好好请我喝一顿,否则自己绝饶不了他!

……

“师姐啊,他真的回来啦……”尹红梅面带笑意,连眼眉都弯成了一瓣桃花,双手插在胸前,银铃叮铃铃的响着,好不欢乐。

“嗯,回来了。”柳素素此刻已然又恢复了那种冷艳高贵端庄大气的气场,纤长玉指细细将头上的步摇和流苏重新插好,红艳的双唇终是扬起了一抹亮丽的弧度。“有好戏可以看了。”

“喂喂喂,你内力修为不怎么样,怎么跑得这么快!没听说阴阳和合宗擅长轻功啊!”

听着身后那近似于发牢骚的声音,罗霄衫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曾经修习过一门相当上乘的轻功,据他后来暗中调查应该是从昆仑传出来的功法残篇,正是因为有了这门轻功才让他在与同级高手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就算是略

处下风也可全身而退,再加上他本身小心谨慎,还从没有给过被人围杀的机会。

但此刻是怎么回事!

就算带着非奕,自己也不应该如此快的被人追上!看此人的样子也未见使出了何等高绝的轻功,难道仅凭超凡的内功就已经能轻松追上!那自己还如何能逃得掉!

“师傅,不要丢下我呀!”非奕此刻都要哭了。

若说最了解师傅的人他自认第二绝不会有第一,就连师傅偷偷去别的门派掳掠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修炼阴阳和合宝典密章的时候都是自己帮忙善后,否则整个阴阳和合宗也不会只有自己和师傅两个人修炼那种克制天香秘典的功法!

可是越是了解他在也越是害怕,因为师傅绝对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家伙,紧要关头哪怕就是整个阴阳和合宗也能被他轻易舍弃,更何况是自己!

“我倒是忘了,还有你啊。”罗霄衫瞥向手中的非奕,目光越来越阴冷。“你就给师傅最后做一次贡献吧!”

说完,罗霄衫立刻掐住了非奕喉咙,一颗不知名药丸立刻丢入他口中。另一只手盖住天灵,源源不绝的内力灌入其中,几乎要将非奕体内的经脉撑爆!

“师傅!师傅不要啊师傅!”非奕尖叫,但罗霄衫唯有半点动容,原本身材修长的非奕片刻间整个人就胖了好几圈,而且还在继续变大!那消瘦的五官全都凸了出来!

非奕双手死死掰着卡住喉咙的胳膊,望向罗霄衫的眼神中尽是惊恐。“师傅……不要……”

这已是非奕最后能说出的话了。

“替为师断后,应该是身为弟子的责任。”

罗霄衫目光冷到极致,看准岳南天的来势将非奕向后一甩!非奕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砸向后方,脸上涕泪交杂,带着悔恨与绝望。

看着越来越近的岳南天,非奕心中突然涌出一丝希望。“前辈,求您救……(救我)”

“破。”罗霄衫头也不回。

非奕体内那颗丹药在阴阳之气的盘旋中轰然炸开,溅射出无数气旋向四下散开,期间夹杂着淡淡的莫名气息,立时覆盖了方圆十数丈的范围!

气浪所过之处,花草凋毙,树木萎靡,鸟鸣虫吟也都绝了,竟顷刻间便在树林中生生造出了一片枯萎之地,而且还在随风扩散!

“切,心肠够狠!”

连岳南天这样的爽利的性格脸上也骤然间失去色彩,脚下立时改变方向,遥遥望着趁机远去的罗霄衫,面色阴寒。

“若是真让你这般祸害跑了,那我还有何面目回去 见唐心。”

“所以……别怪岳某人要认真了!”

……

“呼呼”

这已经是罗霄衫的极限速度。

虽然身后的人影已然不在,但罗霄衫还是不敢有半点松懈,刚刚他给非奕吞下的那颗丹药其实是阴阳和合宗秘法中的阴阳爆破丹,只要在其中灌入大量阴阳和合宝典的内力,他就会骤然间炸开,将其中的烈性毒雾扩散出去!

这是作为阴阳和合宗弟子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没想到却还能让自己接机逃脱。

“嘿嘿。”

想到此处,罗霄衫不由得有些得意。“接下来阴阳和合宗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过只要立刻回到宗门拿走迷阁中的宝物,再从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天下之大还怕没有我罗霄衫容身之处?有宗门的财富傍身,我大可逍遥的过下半辈子!”

连续奔了数十里,罗霄衫都已经能遥遥望见阴阳和合宗所在的玉宸山了,心中越发喜悦。

“我都和你说了,光拿好处不干活的狗,主上可不会喜欢!”

林间突然窜出一道人影,语气虽然调侃,但手上功夫却异常狠辣!手中长剑连环闪动,分化出数十道剑光笼罩罗霄衫。

这骤然间发难的偷袭哪怕是罗霄衫也当即慢了半拍,只能拉开距离再图他进,没成想此人早已算准了他的应对,杀招环环相扣,丝毫没有给罗霄衫半刻的喘息之机!

罗霄衫几次反击都被死死压制,脸上终于闪现出慌乱:“黄狼使者!你究竟想怎样!”

月光洒下,一个雕刻着狂狼头颅的黄色玉牌系在神秘人腰间,散发出阵阵寒意。原来这个身穿长衫头戴面罩的人赫然就是之前与罗霄衫交涉的黄狼玉牌使者!看他招招夺命的架势,看来是要在此彻底将罗霄衫铲除了!

“某曾说过,主上不喜欢吃了好处不干活的狗,但除此之外更讨厌的则是起了异心的狗。”黄狼使者如剑一般的浓眉挑了挑,似乎是笑了。“罗霄衫,你今日注定要葬身此处!”

“痴心妄想!就凭你!”罗霄衫知道此刻再无回旋余地,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倒也化解了多次黄狼使者的进攻,虽然依旧处于下风,但也总算能做到稳守不失!

“倒是有些斤两。”虽然黄狼使者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但眸中的杀意却越发浓烈。“主上果然说对了,阴阳和合宗的家伙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随着战斗的进行,罗霄衫内力空虚的弱点开始渐渐显现,硬拼一记之后脸色涌现出一阵不健康的鲜红,黄狼使者抓住时机剑速骤然加快,长剑从出人意料的死角斜斜斩下,剑锋掠过罗霄衫前襟,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一时间血流如注。

比外伤更要命的是入体的剑气!

它仿佛在罗霄衫体内化为了万千细碎的剑芒,顺着经脉流转至全身,罗霄衫体内的防御内劲竟不能抵挡半分,尽数被剑气破开,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

这一下当即要了罗霄衫半条命,他强忍体内那股催筋断脉的剧痛,大吼道:“不可能,怎会如此!”

“没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我们将功法交给你会没有任何反制措施,亏你还是一宗之主,也太过天真了。”黄狼使者嗤笑一声,挺剑逼近。

“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罗霄衫嘴角溢血,此刻的他心中无限的绝望,只想在临死之前不要让自己做个糊涂鬼。

可惜,似乎难以得偿所愿。

“一条死狗,何须知道太多。”

寒光闪过,一剑枭首。罗霄衫的表情被凝固在他最绝望的那一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令人惊艳。

多磨精美的艺术品啊。

黄狼使者放声大笑,腾身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盘踞在万州的毒蛇

一具无头尸体和飞溅的血迹。

这就是岳南天赶到时看到的场景。

“嗯,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呢。”岳南天摸着下巴上,蹲在罗霄衫的尸体边上琢磨了好一段时间。

“偷袭出手,然后一直压制,最后一招解决,够狠辣!”

“不过似乎也有不对,罗霄衫就算是再不济也不应该死得这么窝囊啊,这里面有鬼。”

岳南天自言自语的,结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随后开始在罗霄衫的身上翻找起来。

药。

还是药。

嗯,还有那种对付天香秘典的药粉,这家伙竟然自己还留了点,作为备用吗?或者说是打算应对突然出关的唐心吧。

阴阳和合宗的迷阁钥匙,这可是好东西。

别的就没了。

“嗯?这是什么?”

摸到罗霄衫的腰间,岳南天触到了一个坚硬的方形小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碧玉牌。

沾染着血迹流落在身体上的碧玉牌,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个家伙,也是那个组织的人吗?”岳南天看见碧玉牌之后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他将碧玉牌握在掌心,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了一番。“没错了,确实有那种莫名的感应。”

岳南天回头望向天香苑的方向,喃喃自语:

“你们将目光瞄准天香苑,那岳某可真就不得不管了……”

……

卿曲山,天香苑。

“柔薇,婉儿,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快过来搭把手,我要去配置解毒药!”正向香堂走去的尹红梅恰巧看见了行来的王青、雨柔薇和唐婉儿,喜出望外。

虽然商徵羽说过已经将二人藏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而且有王青照顾,但还是让人有些担心,此刻见他们完好无损而且还恢复了行动能力,总算是令人放心了。

见到尹红梅的二人也异常惊喜,她们醒来后就立时开始自行利用天香秘典的内劲驱毒,可惜收效甚微,倒是王青的突发奇想起了作用。

他见这种神秘毒物对自己和商徵羽没有作用,就立刻想到了这可能就是专门针对女子或者是天香苑众人的特质毒药,所以提议将二人将内劲借由双掌度入自己体内,往复之后再收回,说不定会有所效果。

虽然其实唐婉儿死活不愿意,但始终担心天香苑中其他姐妹的情况,不得已只能开始尝试,谁知效果超出想象的好,原本与天香秘典内劲纠缠在一起的毒物进入王青体内之后就和冰雪在阳光下融化一般不复存在,二人不久便解了毒,之后就开始往阅情堂方向赶来。

“还有这种事?”尹红梅看向王青的目光若有所思,然后将皓腕搭上王青胳膊。“当真是如此?你可有何不适?”

“多谢前辈挂怀,我倒是没感觉出什么一样……”王青摸着头,其实他自己也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就是稍微有点想睡觉,别的暂时还没什么。”

“我说呢,为何我二人功力深厚,替门下弟子驱毒时却感觉异常困难,而商徵羽做的就比我们要快的多。”内力探入王青经脉的尹红梅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王青的目光也越发柔和,这愣愣的小子也不赖嘛。

“你们跟我来。”

……

柳素素和一众弟子正在勉力为其他人驱毒,见得雨柔薇和唐婉儿平安无事,自是一番欢喜。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驱毒?还是说你们躲过了这种毒物的攻击?”柳素素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长舒了一口气。

“正要和你说呢,王青这次可算是立大功了。”尹红梅对于这个只会一根筋跟着商徵羽练功的执拗小娃倒是颇有好感,她让王青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众人都面露惊异。

连商徵羽也瞪大了眼睛:“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好办法,来,谁和我试试?”

“我……我来……我中毒比较浅……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个有些腼腆的少女有些扭捏的走了过来,面色娇羞,商徵羽倒是笑了,他记得这个少女当初夜里是独自一人来到房间,却什么都没做,东拉西扯的和自己聊了一晚上,倒也另类。

盘坐下来平平江手掌翻出,商徵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按照之前说的将内劲度入我体内。先稍微慢些,让我体会一番。”

少女照做,一股柔弱的内劲缓缓注入商徵羽经脉之中,感觉仿佛棉絮一般,不过其中参杂了冰寒之气,恐怕就是那中毒物了。

“可以加快了,没有问题。”商徵羽比王青感觉的要更加细致,这些毒物进入自己体内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用自己的内劲锁在丹田左右,以免造成难以预料的结果。

四掌分开,那少女还有些恋恋不舍。

商徵羽畅快笑道:“来,抓紧时间,下一个。”

“还真是如此立竿见影!”连发髻上的步摇都立时有些雀跃,柳素素的青葱玉指打在商徵羽经脉之上,感受了他体内的变化,微微点头。“倒是真的无甚大碍,此法可行。”

“那还等什么。”商徵羽大笑,“柔薇,为了庆祝天香苑化险为夷,我可要大喝一顿,这次你应该不会管吧。”

雨柔薇面色俏红,小声呢喃了句:“谁……谁能管得了你。”

“你都管不了,那谁还管的了?”唐婉儿一句话将大家都逗乐了,娇笑声此起彼伏,阅情堂又充满了往日那般的莺啼燕歌。

一个身影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香。

“岳大哥。”唐婉儿美眸瞪得老圆,显然不知道为何岳南天会出现在这里。

岳南天见到唐婉儿也相当惊喜,伸出手就要搭上唐婉儿皓腕替她检查体内残毒,被人抬手打住。

“这还轮不到你来。”柳素素瞥了岳南天一眼,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对于岳南天的埋怨。

这……怎么回事?

看两位长老都不愿细说的样子,其他人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只是那种时不时撇过来的好奇眼神出卖了这些少女的内心。

柳长老恐怕与这个男子有故事呢!

“罗霄衫呢?那家伙怎么没抓回来?连非奕也没有?”尹红梅见岳南天什么也没带回来,看向他的眼神立时变了,连语气也有些责问的意思。

岳南天淡然地耸耸肩,将罗霄衫用了秘术控制非奕阻挡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我追上的时候罗霄衫那家伙已经死了。虽然是被人偷袭在先,但此人修为明显高于罗霄衫,他本就难逃一死。”

“最让我在意的是对手处理的相当干净,除了知道是个用剑的家伙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哦!对了,除了这个。”

岳南天将腰间的碧玉牌拿出,掉在手上晃来晃去。

“碧玉牌!罗霄衫是那个组织的人!”

柳素素和尹红梅立时有些惊讶,而这也惊动了场重另外几个人。

商徵羽望向雨柔薇,随后从怀里同样掏出了两块碧玉牌,与岳南天手中的放在一起,仔细观察后叹道:“果然,一模一样!”

“你们也有?”岳南天和柳素素、尹红梅看向二人,有些意外。

商徵羽并未说明,而是将岳南天手中的碧玉牌拿在手中细细体会一番点点头:“确实没错,都给人同样的感觉。”

说完,商徵羽就让雨柔薇将他们如何获得这两块碧玉牌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听你们说起来这倒是完全符合他们的办事作风。”岳南天在身边一个盘坐的少女身边蹲坐下来,将手搭上她的肩膀,立时将她体内的毒物祛除。“岳某走南闯北,并不是第一次见这类东西,我判断这些玉牌的主人未必有关联,不过这多半应该是某个组织的信物。”

随后还补充了句:“这个组织的势力异常惊人!”

“这其实在万州并不是什么秘密。”柳素素玉指捋过秀发,接过话茬:“大部分万州的门派、帮会、各类组织甚至在江湖上比较有名望的个人都被这个组织的人造访过。这种空白的碧玉牌只是他们组织中最初级的成员,再往上还有黄玉牌和黑玉牌,可能是通过积功提升。而那些直属组织的人被称为使者,用的同样是这三种颜色的玉牌,只不过上面雕刻了某种动物。”

“青玉牌上的是一条巨蟒,被人唤作青蟒使者;黄玉牌上的是一个狼头,被人唤作黄狼使者;黑玉牌上的据猜测是虎,不过从未有人见过就是了。”

“曾有一个黄狼使者来过我们天香苑,承诺加入他们会给予巨大的好处,唐香主看他们不顺眼,最后不欢而散。”

雨柔薇目光望向柳素素师伯,好奇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莫非是近两年才出现的吗?”

“虽然之前就有,不过他们大肆扩张的确是在你离开万州之后才发生的事。”柳素素点点头:“一开始发展得很快,加入的门派或者真的收到了他们的好处,都突然间爆发过一阵,不过后来许多也销声匿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圆满

“那个来天香苑的黄狼使者实力如何,使用的何种武器?”岳南天突然正色问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柳素素,莫名的认真。

尹红梅摸着下巴,回忆道:“一个用剑的好手,具体实力不详,不过感觉应该与我和和师姐的实力差不多。”

“那就应该没错了。”岳南天露出恍然的神色,见得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这个罗霄衫,就应该是收到了这个组织攻打天香苑的任务,结果任务失败自然就被他们自己处理掉了。”

“看来是某些家伙不安分,记恨在心啊!”尹红梅嘴角扬起,目光中透出寒光:“不早不晚,阴阳和合宗偏偏这个时候发难,可能性极大。不过这种完全针对于我们而设计的功法和毒物恐怕所图也不是一两天了,此人当真是对我们天香苑研究甚深啊,师姐,你觉得会否……”

还未说完,柳素素就抬手打断了尹红梅,示意她不要在此继续。

“我们必须要追查下去。”柳素素给事件下了定论,随后突然转向岳南天,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怎么,这次打算待多久?”

“嗯?这是怎么回事?”商徵羽试探着问了问唐婉儿和雨柔薇,结果两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要滚就赶紧滚!谁稀罕他回来!”尹红梅言的言辞显然要比柳素素更激烈得多,立时就变了脸色,那模样恨不得将岳南天即刻轰出天香苑!

“师傅……怎么说岳大哥也是我们的恩人啊……”一种小辈只敢在旁边小声嘀咕,只有姜翠上前拉住了柳素素的胳膊小声提醒。

尹红梅嘿嘿一笑:“哟,还大哥呢,婉儿叫的时候我就想问了,这声大哥你自己难道听起来就不觉得别扭?难道不应该叫你一声伯伯?”

“呵呵,应该叫伯伯,应该的应该的……”

商徵羽看着岳南天这一副被训斥了还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救命恩人混到你这个地步也太过没有牌面了吧!不过他也看出来这是别人的家室。

索性自己就在边上摸摸看戏看戏,‘废人’自然要有‘废人’的心态。

……

正说着,阅情堂里突然腾起了一阵香气,那是天香秘典独有的浓郁气息,让人如坠梦幻,就算是同为女子的天香苑众姐妹们也一阵恍惚,身体即刻有些瘫软,赶忙盘坐下来精心打坐。

雨柔薇、姜翠和唐婉儿三人盘坐于地,各自双掌相抵,正在勉力运功。说是抗拒,不是说是在一点点的吸收这股散发的香气,将其中的气机倒入体内,这对她们都大有裨益。

男子则更为不堪了!

商徵羽盘坐在地,不仅如此双掌已经抵上了王青的后心,因为王青此刻瞳孔已然无神,呆呆的不知看向何处,这是已经在香气的引导下堕入内心幻象了!

场中此刻唯一还能站着的就是岳南天、柳素素和尹红梅三人。

岳南天虽仗着功力深厚

,但面色也急剧变化,细细体味过后也浮上了温柔的笑意,似乎甚是舒心。而另外两人美眸频闪,特别是柳素素,那双秋水眸子亮得简直就如同宝石一般,显然是惊喜交加。

“这是……”

柳素素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而尹红梅更是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大师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二师姐这次出关,定会大有精进!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份功力消化完之后竟然如此惊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你们说的什么消化功力?”

岳南天有些理不清头绪,结果尹红梅指了指商徵羽道:“喏,就这小子身上的,如假包换杀神白苍天的冥罗杀道内劲,他还真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啊。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让二师姐初窥了天香秘典百年来无人到达的大圆满境地,说真的大师姐, 这次师妹真的是嫉妒了!”

几声咳嗽,商徵羽听到前辈们这么说可不得不发声了:“咳咳,小子也是靠唐香主出手才能保得性命,可不敢居功。这是唐香主的福缘。”

柳素素嘴角浅浅一勾,“福缘也好,机缘也罢,总之师妹的功力大进是拜商小哥所赐,这次天香苑在阴阳和合宗的攻击下得以保全商小哥也依然功不可没。”

“天香苑虽只被世人归于旁门左道之列,但也知恩图报,商小哥这份情谊我们天香苑必须认,还请勿要推辞。”

唐婉儿脸上也露出嬉笑:“嘻嘻,哪还需要如此麻烦,直接让娘亲将柔薇姐姐许配给商大哥,大家都成为一家人岂不跟好?!”

“你个死丫头!碎嘴子!哪……哪有你这么说的!”雨柔薇急了,满脸俏红,再加上这香气进入体内之后本就让她心绪颇为敏感,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干脆咬牙紧闭双眸做个眼不见心不烦。

“娘亲?”岳南天一脸惊愕,随后便看见柳素素和尹红梅脸上的那一副准备看戏的精彩表情。

“待会你就知道了。”

莫非……岳南天大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

“岳!南!天!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伴随着一阵浓烈到极致的香风,一道身穿素色轻薄纱裙的女子身影从后堂骤然射出,那原本纤长秀美的眼眉此刻已然布满了煞气,左右百花映月轻镙广袖在罡风中猎猎招展!只见青葱玉指一弹,那腰间缠绕的冰蚕水月绫蕴着主人满腔的愤慨朝着岳南天扑杀而下,端的是让众人震惊莫名!

“呀!”唐婉儿立时惊叫出声,刚想同雨柔薇和姜翠上前却被柳素素拦下。

“看着就好,这可是难得的一场大戏啊,呵呵呵呵。”尹红梅笑得花枝招展,柳素素也面露好奇之色,只不过在商徵羽看来这两位前辈估计早已料到会有此种局面,眼下故意如此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女人啊,当真是不好惹……

“岳南天!你不是很能跑吗!你回来做什么!你回来做什么!”

攻杀向岳南天的正是刚刚出关的唐心,看那绣眉倒竖银牙

紧咬的样子,恐怕是难过这关了啊……

商徵羽默默替岳大哥默哀,不过他也有些哭笑不得,岳大哥究竟与天香苑有何等渊源,到底是敌是友?!

天香苑众弟子已然全部躲道柳素素和尹红梅身后,因为也只有两位长老这里能让她们有安全感。此刻两道人影在空中来回飞舞,那打斗场面简直眼花缭乱,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会让人相信这是人力所为?!

轰!

又是一根石柱在唐心的爪下被轰成两截,这已经是第三根了。

阅情堂的阁顶一阵摇曳,簌簌的灰尘往下掉落着,让人立感不安。

“岳南天,你到时说话呀!你不是最会耍嘴皮子吗!”

总算是追上了,唐心咬得嘴唇都白了,玉掌狠狠劈下半分也不收力!岳南天脸上满是苦笑,也不敢还手,双臂一架硬生生受了这一掌,两个人分别震开。

岳南天整个人从三丈多高的地方被砸向地面。但最要命的是唐心那冰蚕水月绫紧跟而下,看来是要在落地之际给予岳南天致命一击!

不过能把罗霄衫三两下逼走的岳南天岂会简单,只见他在间不容发之间双掌于地面猝然一点,身形贴着青石地板而走,间不容发的躲过冰蚕水月绫。

只听轰轰两声!阅情堂内溅起了丈许高的烟尘,中招的青石地板早已化作齑粉,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起码商徵羽自问在全盛状态下也难以在这中程度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你还敢躲!你还敢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见岳南天如此“滑溜”,唐心俏脸更是冷若冰霜,那被她自己银牙咬破的下唇齿痕已然渗出点点鲜红!她整个人张开双臂,双手握爪,如鹰一般对着岳南天扑杀而上!

“你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这么多年难道你变了哑巴不成!”

“这么喜欢装死,那你就彻底死吧!”

人影未至,掌劲先达!那如刀锋剑刃般的罡风割肤生痛,在岳南天的麻衫上接连割出数道细长切口,再加上很久灰头土脸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

噗嗤。

尹红梅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柳素素立刻瞪了她一眼,不过那双秋水眸子的也满是畅快笑意。

岳南天大哥,你到底是将天香苑,哦不,到底是将唐香主得罪得有多深啊,你看这阅情堂都快被你们给拆啦?

商徵羽现在简直就是面无血色,他悄悄地瞥了一眼雨柔薇,结果就听见众女在那里不停嘀咕着什么。

“柔薇姐姐,你以后会不会也和香主一样生猛啊,那商大哥岂不是惨了!”这是姜翠在捂嘴窃笑。

“你个死妮子,说什么呢!”雨柔薇恶狠狠地瞪眼反击,虽然这始终没有多大效果。

大家似乎现在都看出来些什么,只不过都没点破,而年纪最小的唐婉儿似乎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撅着嘴巴盯着打斗的两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次真不走了

正此时岳南天的身影从商徵羽眼前一掠而过,随后就被一道素色身影一掌正中肩头,整个人立时撞到了身后的石柱上,只听咔咔身想起,那原本就已经不太牢靠的柱子顷刻间垮塌下来,烟尘再起!

商徵羽赶忙捂住口鼻,顺带把眼也捂住了,不忍直视。

岳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呼!呼!”唐心走到倒塌的石柱旁,从碎石中一把揪住了岳南天的衣领,咚的一声将他摁在了残留的半根石柱上。

“怎么不跑了!你到是跑啊!跑啊!”

一记重拳锤在岳南天的胸膛之上,只听‘咚’的一声,背后的半根石柱上又多了两条裂痕。

咚!咚!咚!

毫无花俏的,唐心就这般一言不发地揍着,银牙紧咬,鲜血从嘴角滴滴往下落着,在胸前染上点点鲜红,如初绽的桃花,亦如凋零的海棠……

面色从愤怒变为苦楚,继而化成满心的哀伤,唐心依旧这般不断地捶打着岳南天的胸膛,却也越来越无力。

“你回来干什么,你还回来干什么……”

唐心眼角已然有些微微湿润,那朵晶莹的泪光跌落,如此凄婉,如此……

啪。

这一次唐心的重拳却没有落下,一个坚实的手掌紧握住她的皓腕,带着温柔,还有无比深沉的歉疚。

“打了这么久,也该出气了吧。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当年我们相遇的时候。”

唐心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仿佛对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温度有些迷茫,随后立时挣扎了两下,却反而被人环住纤腰拉近了怀中。

“这些年,苦了你了。”

岳南天轻声的呢喃,仿佛怀中的可人儿就是一个精美脆弱的瓷器,声音稍微大些都会片片碎裂再不复原。他嘴角扬起一个得偿所愿的微笑,环过唐心右臂将她死死摁在怀中,嘴里只是不断轻轻呢喃着:

“这次真的不走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你就是个混蛋!”

唐心被捉住的手腕奋力挣脱出来,又是一记重拳,那凝结在拳上的内劲让本就白皙的玉手更加洁白光亮,商徵羽毫不怀疑这一记下去岳大哥又要不知飞出去多远!

雷霆落下,却是蜻蜓点水,紧随而来的是倾盆大雨,倾诉着积怨已久的思念……

“你回来干什么,你还不如在外面(死了好)……”

那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唐心抬头,看到一个嘴角早已溢血却还是对着自己笑成了一朵花的岳南天,目中的怨恨在一点点的减少,终归是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回来了,就不走了。这次不骗你。”

打破沉默终归是男人的责任,岳南天潇洒一笑,却不小心将嘴角的殷红落上了唐心的衣袖之上,随即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没事,回头我给你洗。”

“谁要你洗!”

唐心羞怒间刚想回头,却被一双粗壮的臂膀重新箍进了怀里,再也无法挣脱。

“都这么多年了,抱一会不过分吧。”

……

牛,岳南天你果真不愧是我大哥,这都能被你搞定!

商徵羽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的大哥竖了个大拇指,这般在酒肉中摸爬滚打的糙汉子没想到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而且相好竟然还是艳名远播能让天下都为之倾倒的天香苑唐香主,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额,对了,相好……那唐婉儿!

商徵羽骤然间反应过来,却看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已然走入了场中。

“娘亲,他……是谁……”若此刻还不知那就不是唐婉儿了,她望着紧抱在一起的来人,目中泪光闪烁。

雨柔薇和姜翠淡淡的在身后看着这一切,不知喜悲。

“婉儿,你来。”唐心抹去脸颊两侧的泪痕,回身对着唐婉儿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

没想到唐婉儿站在原地直摇头,怔怔的看着岳南天,仿佛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我不去!娘亲你告诉婉儿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岳南天面露哀伤,缓缓放开唐心,只见她款款走到唐婉儿面前蹲下,抱住唐婉儿的双肩,含泪笑着说道:“他是娘亲的男人,也是你的生父。”

这一刻,唐婉儿的拳头紧握到发白,双目死死的盯着岳南天,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淌。

相顾无言。

“不要!婉儿没有爹!”

唐婉儿突然甩开唐心的胳膊,转身跑出了阅情堂,商徵羽赶忙示意雨柔薇和姜翠追上去,天香苑其他弟子也面面相觑,一时间阅情堂中无人再有一丝言语。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个水磨工夫,急不得。”最后还是柳素素先开口了。

身为三人之中的大师姐,又是他们这一系列经过的见证人,柳素素埋怨地瞪了一眼岳南天:“这事你必须担起责任来!”

“是是!大姐所言极是。”岳南天盯着唐婉儿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向唐心,目中的询问之意任谁都能感受得到。

“没错,婉儿是你的女儿。”唐心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杀伐果断随意搅动天下风云的奇女子此刻却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媳妇一般,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尹红梅倒是看得开,她先行将众人遣散,随后娇笑道:“婉儿这孩子我了解,她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慢慢就好了。”

随后有望向岳南天,若有深意:“只要某个家伙别再玩消失就行!”

“不走了,这回是真不走了。”岳南天苦笑。

商徵羽靠在院中树下的躺椅上,听着屋外依旧吵闹得鸟鸣,叹了口气。

先是阴阳和合宗来犯,自己使劲浑身解数也差点功亏一篑,没成想关键时候岳大哥赶到,以雷霆之姿让局势骤然反转。罗霄衫身死,幕后主谋浮出水面,本来就此完结也算是圆满,谁也没想道唐香主恰好在这时出关,更没想到的是岳大哥竟然是唐心的丈夫唐婉儿的生父,这一桩桩一件件纠缠在一起简直让人理不出头绪。

要不,去找找婉儿?

商徵羽这么想着,随手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子甩手就弹向了王青的后脑勺。

“哎呦,商大哥你干嘛!”正在练功的王青立

时抱头。

商徵羽起身:“我去看看唐婉儿,你去吗?”

“不去。”王青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会去没多大用,自己想开了就好,别人帮不上忙。”

商徵羽听着倒是有些乐了:“你这小子,不去就不去,还说什么大道理,跟真的似得。”

“当然是真的!”王青一脸认真,“我从小就是孤儿,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山匪杀了,所以我特别了解这种感觉,除了自己没人能帮得了。”

商徵羽听着,又是叹了口气。

大魏云、吉二州连年战乱,各地也是匪患不绝,这种事情几乎随处可见,只不过大家都有意不去谈这个话题就是了。

“那也一块去看看吧,以朋友的身份。”

其实商徵羽没说完。

你这臭小子,难道就半点也没看出来唐婉儿对你的心意吗!正是个榆木脑袋!

虽然之前我自己好像也是呢……

商徵羽利索的再度拍了一记王青后脑勺,仿佛在表示自己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的懵懂时代。

“走啦,练功都练傻了!”

两人一前以后除了院门,朝西而去。

万州某一座山上的观音庙中。

这里香火鼎盛,云雾缭绕。附近的村民时常来此地祈福,只是今日众人有意无意的都瞥向殿中那一位衣着奇特的女子,目光怪异。

该女子身材玲珑,正一脸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望着前方的观音像默默不语。一身轻盈的黑色丝绸长裙将她全身遮盖,连脸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秋水眸子。

如此深邃,望之一眼就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起身,缓步走出大殿。

她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黑色曼陀罗(可见黑色曼陀罗花语),孤芳自赏,遗世独立。

行至山下,坐进早已等候在此的那架暗红色马车,飞驰而去,将滚滚红尘抛在身后。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女子声音淡漠,无悲无喜。

身边一个老者异常恭敬的跪在那里,背上宝剑早已解下放在脚边,一个雕着狼头的黄色玉牌挂在腰间,在他黑衣的印衬下尤其醒目。

黄狼使者!

“老奴亲手将罗霄衫处决,阴阳和合宗攻打天香苑的其他一干人等也尽皆丧命,阴阳和合宗完了。”

“哼,原本以为阴阳和合宗还能派上些用场,结果却如此没用,亏我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如此多手段。”女子目中闪现冷色,片刻后却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也好,反正阴阳和合宗早晚我也准备收拾掉,一个三流门派还敢窥视天香苑,就算不死本宫也早晚会让他们灭亡!”如果说之前的目光是冷若冰霜,那此刻就是森寒入骨!“只是可惜了,天香苑竟然几乎毫发无损就度过此劫。”

女子望向身边的老者,淡淡问道:“去把前因后果都给我查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老奴这就去!”

说罢,人影立时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卫长歌的下落

燕京,鸳衾凤枕楼后院。

“殿下。”花飞雨迈着小碎步款款走到大皇子卫身前,眼中满是惊喜,千言万语凝在喉间,樱唇轻启,却难以诉说出半个字。一双眼眸中饱含的深情,让卫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那种感受简直难以言说,赶忙上前将花飞雨抱入怀中。

谁料怀中的花飞雨却立时哭出声来,那点点梨花顺着自己的脖颈向下流淌,让卫心头好一顿自责。

“卿卿,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孤定会好生补偿。”

一番安抚之后,好不容易才让怀中的娇莺停止了啜泣。见得花飞雨已然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目,卫顿时心如刀绞,只将花飞雨抱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花飞雨忽然从卫的怀中挣脱出来,两颊绯红,艳若桃花,这番美景让卫都看痴了。

“殿下。”花飞雨糯糯低语,仿佛不敢与卫对视:“飞雨冲撞了殿下,还请责罚。”

“哈哈哈哈,说什么责罚,卿卿何错之有。”卫笑着摇头,再次将花飞雨拉入怀中。“倒是孤这段时日颇为繁忙,一直焦头烂额,冷落你了,还望卿卿不要怪孤。”

“花飞雨满面娇羞,小声在卫耳边唤道:“殿下,有人……”

“哈哈,我已命徐长河将周围一干人等尽皆遣散,哪里还会有人!”卫放声长笑,将美人仅仅箍在怀中。

感受着胸前那一团柔软,卫再也忍不住,双手将花飞雨一抱而起,沿着台阶逐级而上走入写着“桂馥兰香”四字的精美阁楼。

“殿下,此间尚是白天……”见得卫如此心急,被卫温柔在床边的花飞雨嘴上虽在埋怨,却已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那闪动的眸子仿佛一汪清泉,让卫再也把持不住。

……

“殿下,您可知飞雨这段时日有多麽难过,下次若还是如此冷落人家,飞雨可就再也不要见你了。”

听着怀中佳人幽怨的呢喃,卫不禁又将花飞雨搂紧了些,肌肤相亲,已然还保留着刚刚激情过后的余温。

“自不会如此了,此次是事出有因。”

卫叹了口气缓缓坐起,一席亵衣的花飞雨立时起身,娇坐在卫身后,十根青葱玉指不断在卫双肩轻轻揉捏,劲道恰到好处,立时让卫放松了许多。

“你是不知啊……”

卫将这段时日朝中发生的事向花飞雨娓娓道来,从曹应龙进京开始,到三弟与自己来回的几次摩擦都吐露得事无巨细。卫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之所以在众香环绕之中独独宠爱花飞雨,便是最喜欢她嘴上的谨慎。

这也是花飞雨在卫心中与其他妃子的不同之处,有些话卫可以和花飞雨说,也只能对花飞雨说。

“殿下。”许久卫才说完,花飞雨下床沏了一杯香茶,款款端至卫身前。“真没想到仅仅月余,朝中就发生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

说罢,玉手抚上了卫

的脸颊,幽幽道:“殿下都消瘦了。”

“哈哈哈哈,索性一切都已过去,孤和三弟达成了共识,先将老七赶出吉州,至于吉州的最后归属就要各凭本事了!”

卫显得胸有成竹,怎么说他也在吉州经营了多年,就算关键的几个位置上被老七使了些手段替换成他的人,但大部分当地官员还是心向自己的,只要事后恩威并重,打压一批扶助一批,必能重新将几周掌握在自己手中,老三可没有自己这样的根基。

花飞雨只是静静听着,也不言语,待卫将茶杯放下,便妥帖的开始替卫更衣梳妆,不消一会便已穿戴完毕。

“怎么,卿卿这是要赶孤走吗?”卫行到门口,有些促狭的回身望向花飞雨,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笑意。

花飞雨欠身作揖,背后的青丝顺着肩膀滑落,那一席亵衣哪里能遮得住她的婀娜姿态,看得卫好不难受。

“殿下。”花飞雨展露笑颜,动人依旧。“飞雨能再次见到殿下已然是感激涕零,再不敢有所奢求。此刻朝廷虽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殿下定还有许多要事亟待解决,飞雨不求其他,只求殿下能平安便可。”

青丝垂下挡住脸颊,让卫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卿卿,你心中情意莫非孤还不知吗?”卫上前将花飞雨扶起,果然看见的是一副梨花落雨的娇羞美景。

“你与孤的其他妃子尽皆不同,他们恨不得孤日夜常伴左右,从不想其他,而卿卿你从来都是为孤着想,这让孤好生感动。”

说罢,卫再次将花飞雨拉入怀中,好一番温存之后才离开。

卫前脚刚走,花飞雨立时就收敛的笑容,指尖在眼角一抹,轻轻将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弹去,简单套上外衣走到窗边,在窗框上练练敲击了三下。

不多会,一个黑衣人窜入房中,正是暗影薛无念。

“大姐。”薛无念抱拳,神态恭敬。

在被范阳阿阁主重新接纳之后,薛无念可以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不仅可以对花飞雨口称大姐,而且更无须像其他哨探那般面见花飞雨时还要单膝下拜。

稍稍抬起头,薛无念立刻瞥见了花飞雨那洁白如玉温润无暇的足踝,赶忙重新将头低下,生怕冲撞大姐。

“怎么大姐不好看吗?”自从薛无念的新身份被义父接纳,花飞雨就一直心情大好,他走到薛无念身亲,故意将足踝露在薛无念视线之内,见得他赶忙低头的样子,顿时扬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大姐,你就不要再捉弄无念啦。”

见薛无念已经如此,花飞雨索性也收起来玩笑,手中轻纱垂下将足踝遮掩,款款落座。

“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花飞雨正色道:“首先,传书阁主,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然将血书这件事归为七皇子的离间之计,二者摒弃前嫌重新联手,血书并未让他们决裂。”

“其次,他们近期就要同时对吉州的七皇子动手,估计会以犁庭扫穴之势将七皇子的人连根拔起,具体计划无法

探出,让那边的人做好准备,若是可以不妨帮一帮七皇子,一定要制衡三方的力量,让他们互相消磨才是我们的目的。”

“暗影领命。”薛无念拜下,却没有立时离开。

“有什么要汇报?”花飞雨恢复了巧笑嫣然。

薛无念:“据我们的下线上报,卫长歌的踪影似乎在万州出现过,但消息非常模糊,需要我们自己确认。”

“原来是这件事,阁中谁在万州?”花飞雨刚回头,肩上的轻纱随即花落,露出一小节精巧锁骨,这一番旖旎让薛无念都有些愣神。

“小八?”

见得大姐重新露出不耐的神色,薛无念才刚刚反应过来,立时答道:“四哥和雨柔薇现应该身在万州,而且三哥段逸飞应该也在赶去的路上。”

“老四吗,倒是忘了他,也不知现在他疗伤情况如何了。”花飞雨娇笑,随即挪步至房中书桌旁。“小八,过来给我研磨。我要给老三、老四各修书一封。”

……

薛无念走了,带着花飞雨的命令和一封书信。

“本来想让你歇歇的,谁知天不遂人愿啊,呵呵呵呵。”花飞雨站在窗口,向北而望。“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徵羽。”

万州孜夜。

原本正在和其他商号洽谈合作事宜的马船主有些错愕,他竟然在街上被人拦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倒是气度非凡,腰间别着一支翠玉长萧,下端追着一尾红绳编制的流苏,颇为文雅。而他身侧站着一妙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算得上容貌姣好,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琴匣,发髻高挽显然已为人妇。

这就是一对行走江湖的鸳鸯眷侣啊。

男子出言请马船主到旁边的酒楼二层小坐,和颜悦色,倒是这名女子一直少有笑容,让马船主颇为在意。

待得进入雅间,中年男子和颜悦色地做着自我介绍,原来他名叫卫长歌,来自外州,女子名唤绣娘,是万州人士。此次前来是想向马船主打听一事。

“马船主,听说您上个月在路过落雁峡时遭受了铁索横江和莫飞鹰的袭杀,力拼过后铁索横江和莫飞鹰及其一众手下尽数被您所俘,可有此事?”卫长歌语调舒缓听其来让人不由自主有种安宁之感。

马船主点点头,不过补充道:“确有此事,不过当时船上恰好有三位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他们出了大力,马某也只能算是在边上摇旗呐喊,实在是不敢居功。”

“马船主是个实诚人。”卫长歌笑道,此时候香茶也已泡好,绣娘立时为二人各自泡上一杯,“我二人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您是否见过这个。”

说完,卫长歌示意,绣娘便从腰间拿出三块碧玉牌,只是其上均是一片空白。

马船主摇摇头:“不满二位,虽然那些贼人确实在我船上关押过一段时日,但马某除此之外都没有参与太多,所以并未见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因缘由天定

“原来如此。”卫长歌见马船主目光清澈,倒是没有怀疑。

绣娘目中闪现一丝焦急,连忙问道:“敢问马船主,此物若是有的话,会否是那三位江湖侠士取走?还望告知他们下落,必有重谢!”

或许是绣娘的表现过于急迫,马船主立刻起身与他们拉开距离,正色道:“马某虽是商人,但也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二位所言马某以据实回答,再不知晓其他,告辞!”

说罢,夺门而去。

“哎,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还如此急迫。”

卫长歌责怪的望了绣娘一眼,随后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身法飘逸徐徐落下,如有登仙之姿,一时引得街上人人侧目。

“马船主还请留步。”卫长歌落到马船主身前,满含歉意。“绣娘有些情急,让马船主误会了,可否再借一部说话。”

“你!”马船主见此,怎么不知道自己遇见了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但见绣娘也已追下楼来,满是歉意的望着自己,倒也不好发作:“你有何话在此问便可,不过你若是对我朋友有歹心……”

“马船主放心,我们只是一路追查至此,没成想那铁索横江已然先一步被人拿下,所以才想确认那个碧玉牌是否真在他的手中。”卫长歌作揖道。

马船主见卫长歌和绣娘均是面容端正,倒也不像是凶恶之人,或许是真的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杀死铁索横江的那人你们估计已经找不到了,他是南宫家的小将,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云州保家卫国去了。”

“呀,这可如何是好?”秀娘明显有些焦急,但卫长歌倒是目中无甚波澜。

“不知另外两位去了何处,还请马船主告知。”

“另外俩人我只知他们沿着江比一路东行,具体去处我亦不知晓,不过应该还在万州就是了。”马船主回道。

卫长歌拱手道谢,从腰间取出一物,竟是十两纹银!

“不可不可,这如何使得。”马船主立时推辞,却在不觉间那锭纹银已然落入了他的袖中。

“此事对我二人非同小可,区区钱财只是聊表心意,多谢!”说罢,卫长歌拱手再拜,不愧是大家族子弟,对于礼节极度庄重。

二人辞别马船主之后就立刻向东行去,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希望并没有帮错人。”马船主看了会,转身立时抱着袖子向自己的货船赶去,这十锭纹银可不是小数目,还是小心为好。

唐心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天香苑中的众人杀上了阴阳和合宗的总坛。

那里只剩下一些新近弟子,哪里是天香苑众人的对手,立时投降,这些年阴阳和合宗所积累的财物尽数落到了天香苑手中,让唐心、柳素素、尹红梅以及一干小辈弟子开心了好一阵。

这半月以来岳南天简直化身成了全职保姆,成天在天香苑里忙里忙外,仿佛要将这些年来对唐心俩母女的亏欠都要弥补回来似的。

唐婉儿还是没有承认岳

南天是她父亲,不过对于身边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倒也没有太过反感,既不说话也不排斥,只是偶尔望着那个忙碌的中年背影怔怔出神。

商徵羽依旧每天都在练功,虽然依旧只恢复到了过去五成的内力,但是却比想象中还要凝练得多,这让商徵羽喜出望外。王青功力见长,虽然没有修炼内功,但是外家功夫已然不错,若是再碰上之前那些山贼,已然足以自保和反击了。雨柔薇和唐婉儿也如之前那般每日雷打不动的来院中玩耍,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姜翠。

今日无事,商徵羽便提了两壶酒来找岳南天。

“额,我现在是该称呼你大哥还是前辈?“见着正在林中砍柴的岳南天,商徵羽哈哈一笑。

“喜欢叫什么叫什么,我们各交各的。”岳南天倒是爽利,鼻子微微一动就闻到了酒肉的香气,回头便看见了商徵羽手中提着的酒壶。

“歇会吧。”商徵羽在边上一块大青石上讲酒肉放下,一人满上一杯:“此次来,我就是想来听故事的,岳大哥不介意吧?”

“嘿,没想到你这小子也这么好奇。”岳南天慢饮一杯,畅快的大笑,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喝酒了,这是唐心对他的惩罚。

商徵羽自然再次将酒斟满,听着岳南天继续道:“其实过错都在我。二十多年前我也是初入江湖,而唐心也奉当代香主之命下山红尘游历。”

“你也知晓天香苑的规矩,所为游历无非就是祸乱江湖,撩拨人心,从中洞察善恶。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一次因缘际会我与唐心起了误会,结果她伤在我手,那时她的仇家恰好找上来,我不忍见她香消玉殒,索性就助她突围而去。”

“然后你们就好上了?”商徵羽一乐,这倒是江湖常有的桥段。

“非也,当时追随在她身边之人并不是我,而是燕京的两位王爷。”

商徵羽好奇:“哪两位?”

岳南天露出了一副你绝对想不到的表情,嘴角一撇:“安王和辛王。”

“竟然还有安王!”商徵羽诧异,安王为大魏戎马半生,最后却因为身受箭伤而不得不隐退,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唐心的裙下之臣。

“没错。”说到这里,岳南天一脸骄傲。“你也知晓天香秘典的功法,只有处子才能保持最快速的精进,一旦破身影响深远。所以唐心与任何人之间都未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们在天香秘典影响中的自我想象,结果就几近无法自拔。”

“当时的唐心可谓是仇家情郎满天下,抬手便可搅动江湖风云,被天香苑当代香主视为百年来最有可能接近天香秘典大圆满的弟子。”

商徵羽若有所思,看向岳南天的目光满是促狭,眉角一挑:“结果却就被岳大哥你莫名其妙地得逞了?”

“嘿嘿,不能这么说,但也差不多。”岳南天笑得畅快非常,抬手将壶中酒尽数饮下:“我当时一心要追求武道,心无旁骛。结果却成了当时江湖中少有能不被她媚功影响的人物,再加上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好了好了,打住!这点跳过!”商徵羽一脸嫌弃,将手中被岳南天盯了好久的

酒壶丢了过去,“继续。”

“哈哈,后来就是我二人结伴江湖游历,本意就是互相磨砺。我用她来磨砺本心,她天性要强,始终自认压我一头,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想让我堕入幻境,这一斗便是数年。”

“最后她趁着我一次与人拼斗重伤的机会,对我施展了她未能练成的天香秘典最高心法。这次虽然终于攻破了我心中防线,但她自己也功力不济同堕幻境。等我二人醒来……”

“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岳大哥啊岳大哥,你当真是奇葩!艳福天上来,亏你还躲了这么多年!”商徵羽脱口而出,这般事迹简直就让人不敢相信,那个在当时艳绝天下素手搅动江湖的玲珑手唐心竟然会玩火**,若是说出去恐怕十个人有九个都不会相信。

“嘿嘿,奇葩就奇葩,江湖第一美人在手,天下我有!”

畅笑间,岳南天再次深深开始伐树,挥汗如雨,竟是完全凭借气力没有使用半分内劲。“只有这般才痛快!哈哈哈哈。”

阅情堂中。

“师傅,那后来呢?为什么你们有分开了数十年没有见面啊?”雨柔薇如同小猫一般趴在唐心的腿上,一双美眸灵光闪动,满脸都是好奇。

“你这死妮子,都多大了还要让师傅给你讲故事听?”唐心最近心情大好,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她斜斜瞥了雨柔薇一眼,那一番媚态让雨柔薇这个女弟子都有些两颊飞红。

“师傅你就说嘛,柔薇就是想知道!”雨柔薇的撒娇功夫倒是用得出神入化,唐心被缠得没办法了,伸出玉指点了一下雨柔薇的额头。

“你这小妮子,怎跟了商徵羽之后好奇心这么重。”说罢也不理会嘟起小嘴表达不满的雨柔薇,目光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嘴角翘起一弯温柔的玄月。

“那事之后,我们二人也算敞开了心扉。你师傅虽然破功,但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功力立时有所精进。现在想来,当是本宫在那之前就已然将岳南天当成了自己心中的执念而不自知,水到渠成之下念头通达,这点其实与你去清风抚月阁寻找商徵羽是异曲同工。”

“不过当时本宫可是异常慌乱,连夜跑回了天香苑,至此与岳南天分别,再没见过面。”

雨柔薇目中有些凄楚,捏着师傅的手心喃喃道:“莫非师傅就没有在与岳师公联系?连怀了婉儿都未告知?”

“其实在得知怀了婉儿之后我确对岳南天修书一封,只不过未说婉儿的只言片语,只说自己想要见他。”唐心宛然一笑,那曾经萦绕在心头的孤苦现在也已随着岳南天的回归而尽数烟消云散,

“当时岳南天回信,说自己有位在刘家庄的江湖朋友被杀神白苍天盯上了,自己要帮忙应对,待事了之后会前来看我。”唐心拢了拢发髻,目光深远。“不久后便有消息传出,刘家庄被冥皇白苍天一人血洗,无一生还,所以本宫一直以为这个冤家早已死了。”

唐心笑得坦然,目中尽是回忆:“看来他虽是烂人一个,不过倒是命大得很!呵呵呵呵。”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对得起天下,可对得起她

……

“大概就是如此了。”岳南天将砍好的柴火绑在背后,“白苍天那个狗货还真是厉害,我与刘庄主二人人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未能取胜。刘庄主不慎被他一记修罗剑指夺了性命,我中了一记破魂掌,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是活了下来,或许也是因为我并非是他榜单上的必杀之人,所以饶了我一命吧。”

“之后我被一个路过的老农所救,这是近二十年时间全都花费在养伤和复功之上,要不然我何以现在才来找他们娘俩。”

说到此,岳南天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商徵羽:“我听唐心说她从你身上用秘法吸取的内力是冥罗杀道?你与岳南天到底是何关系?”

商徵羽倒也淡然,耸耸肩嘿嘿一笑:“过去以为是恩人,结果全然是仇家。”

随后就将白苍天如何传授他功夫,又如何暗算他保命的事情说了一遍,让岳南天啧啧称奇。

“乖乖,白苍天这狗货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岳南天皱着眉,望着商徵羽满是焦虑,连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这家伙将冥罗杀道内劲重新夺回的同时也必然将部分交缠的逍遥天岚经内劲一道带走了,凭他的能耐绝对能发现其中的奥妙,为了保命断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要小心啊。”

“这我自然知晓。”商徵羽倒是看得开,他目中露出一丝狠辣。“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去找他的!”

两人一路交谈,已然接近天香苑,却见一人站在大门外,似乎是在等他们。

“商大哥,你去哪啦!”唐婉儿娇笑着一蹦一跳的跑来,立时挽上了商徵羽的胳膊。

虽然隐晦,但商徵羽还是看见了她眼角瞟向岳南天的那道余光。“一早上都见不到你人,柔薇姐姐也不知道哪去了,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笨牛王青,好无聊!”

“我去做饭了。”岳南天对着二人露出温柔笑意,三两步就已经进了大门。

“喂,那谁!”唐婉儿脱口而出,但似乎有不知道说什么,眼珠子一阵滴溜溜乱转,最后只蹦了句:“中午我要吃红烧茄子!”便再无动静。

“好,红烧茄子,我这就去做!”岳南天开心得哈哈大笑,这是半月来唐婉儿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由不得他不高兴。连身子都似乎轻盈了许多,整个人几乎是飘着向厨房赶去。

“这样才对!”商徵羽对唐婉儿鼓励道,谁知立刻糟了小美人的白眼。

“看在他这些天还算乖巧的份上,否则……哼!”

你可知你生起气来真就和个孩子一样。商徵羽望着嘟嘟嘴的唐婉儿,心中也替她开心。

有父母真好啊……

云州,定远城。

楚临虚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前方与众将士对着义父地图指点江山的郑屏翳,面色无悲无喜。

十日前,郑屏翳在从定威城附近撤退时被狼王的先头部队发现,寡不敌众眼看就要全

军覆没,一直暗中紧随在侧的楚临虚立时出手相救。没成想那获救的郑屏翳竟然仗着自己要保护他,反身重新杀入战场,以身相逼要楚临虚救下穆云天老将军。

楚临虚别无他法,以超绝武功杀入千军万马之中,一人一剑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与千军中斩下来将首级。这一番非人力可为的神迹让虍虏人误将他当成山鬼现世,立刻四散溃逃,倒还真救下了众人。

楚临虚只记得自己在见到郑屏翳的时候,恶狠狠地对他说了句“你还真能给我惹麻烦”便立时晕厥,等他醒来便已身在定远城中了。

身上受创共计一百二十七处,均被人细细包扎完毕,听说多数还是郑屏翳与穆云天老将军当场亲自动手,普通人哪有这般待遇。

可那又怎样!若不是郑屏翳一意孤行,哪有如此这般多事!

似乎是安排完毕,众将士各自离去,郑屏翳回身对楚临虚笑道:“怎么样,站在城楼之上遥望远处苍茫大地,是否令人心潮澎湃?”

楚临虚双手插在胸前,背后紧靠城门楼立柱,双目微微裂开一条缝,顿时杀机迸溅!

“在我眼里,城外只有连绵无尽的虍虏人头。”楚临虚顿了顿,微微侧脸望向郑屏翳:“还有你这张让人厌烦的脸。”

“嘿嘿,你还在生气啊。”郑屏翳倒是半分不在乎楚临虚语调中的冷色,走过来盘上楚临虚的肩头哈哈笑道:“你要知道,若没有这般将士的同心协力浴血奋战,哪有后方百姓的安宁生活,楚兄你可以对郑某有意见,但还请不要将你的情绪带给其他人。”

“这我自然知晓。”目中冷色稍缓,楚临虚打落郑屏翳搭在肩上的手臂转身下楼,一句话也懒得和郑屏翳多说。

“又要去哪?”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城墙,郑屏翳那追赶的样子让周围轮值的兵士们纷纷侧目。“为何感觉你如此疏离我,莫非是因为之前我让你犯险?我愿作出补偿,只要你能说出既可。”

郑屏翳快走两步,二人总算能够并肩而行。

街上到处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械,此刻虍虏狼王的八万大军已然兵临城下。郑屏翳的五万人分别驻扎在城外东西两侧,城内还有原本驻守此地的一万多人马,倒也不惧。

楚临虚转头瞪了郑屏翳一眼,就像饿狼对着猎物恐吓般的露出了雪白的尖牙,却不会真的一口咬下。

“没错,我就是讨厌你这个人!”楚临虚冷色不改,“若不是有命令要保护你,我早就远走高飞,还落得眼不见为净。”

见楚临虚又要走,郑屏翳再度追上:“郑某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天下百姓,对得起朝廷和所有云州将士,虽然对楚兄有所亏欠,但索性大家也都平安归来,为何你总要抓住不放?”

周围本来运送军备物资的百姓和兵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郑屏翳前些时日险些被人围杀这件事,一时间对楚临虚的身份充满好奇。

这个剑客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靖平侯如此着紧!

“对得起所有?这句话你也真敢

说!”楚临虚怒极反笑,嘴角那一丝冷意让周围人如坠冰窟。

“或许你确实对得起朝廷和百姓,但有一人”楚临虚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于她的歉疚,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说罢,楚临虚转身一跃而起,须臾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仿佛半刻也不愿与郑屏翳多呆。

“这是……”郑屏翳呆立当场,他怔怔地望着楚临虚离去的方向,暗自思量,突然间双目中爆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神色:“莫非是”

“青霭……”声音骤然间低沉下来,这个他日夜思念的名字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清晰,那过去种种在他脑海中浮现,几近让他难以自控!

“楚兄,还请留步!”郑屏翳立时转醒大声疾呼,却发现楚临虚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刚想前往靖平侯府寻找,突然城外响起号角,随即一名传令官赶忙从城墙上跑下,单膝跪在他身前。

“报,城外虍虏人有异动,穆云天老将军请侯爷亲去查看!”

“好,我这就去。”郑屏翳强打精神,回头再看了一眼楚临虚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待得此间事了,郑某定要向楚兄问个明白真切!”

……

一男一女站在卿曲山脚下,沿着蜿蜒而上的山路徐徐前行。

“好了,停下吧。”

望着离自己仅有百余步的山门,卫长歌阻止了还要继续前行的绣娘,双手在胸前抱拳,运起真气对着庄园中扬声道:“远方来客求见天香苑唐香主,还请通传!”

“谁啊!不知道天香苑最近不接待客人吗?!”

“嘻嘻,姜翠你这一句倒是 有了师伯五六分味道,不过还是差得远呢。”

……

调笑声虽不大,但凭借卫长歌的功力如何听不清,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再度出声:“还请两位佳人通传,卫长歌感激不尽。”

“讨厌,这人怎么耳朵这么尖!”

“那是你功力不济,怪谁。”

……

不多会山门打开,只见三位曼妙佳人款款行出。、

当先是一位宫装美妇,端庄贤淑,雍容大气,那一番仪态简直让人无法直视,绣娘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敢与之直视。

美妇身后左右分别有两位少女,看样子就是那之前在门后调笑之人了。

宫装美妇对着卫长歌遥遥一拜,道:“不知有客前来,有失远迎。不过近来香主下令封闭山门,恕不见客,恐怕要让二位白跑一趟了。”

“看来是在下时运不济啊。”卫长歌浅浅一笑,配上他俊逸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就俩柳素素都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

“前辈恕罪,我二人前来天香苑,其实要见的另有其人。不知道商徵羽商兄和雨柔薇雨姑娘可还在天香苑中,我们找他们确有要事,若是方便还请通传。”

说罢,卫长歌长身拜下,绣娘也遥遥作揖。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碧玉牌,索命牌

“你找商徵羽和雨柔薇?”

柳素素有些错愕,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恶客,索性请进来也无所谓。

“还亲稍等。”柳素素告罪一声。领着姜翠和唐婉儿步步行来,每走一步都会在四周撒下一些药粉,一时间香气弥漫。

“让二位久等,请跟我来。”

柳素素在前引路,姜翠和唐婉儿也收敛了些,老实跟在背后,不一会便将卫长歌和绣娘领至外院商徵羽的居所。

“商大哥,来个人啦!”唐婉儿是第一跑出去的,随后就是姜翠。两人哪有半点之前淑女的样子,看得柳素素好一阵无奈。

柳素素转身面带歉意:“门下管教不严,让二位看笑话了。”

卫长歌轻笑:“前辈严重了。二位丽人活泼可爱,一切发由本心,这种心性对于我们练武之人可是最为难能可贵不过了。”

“何方贵客,快快有请。”商徵羽立时将几人迎了进去。

屋内地方太小,索性大家就在院中落座。众人各自介绍一番后,雨柔薇正好将香茶泡好,再点上几根熏香,片刻后满院芬芳,好不怡人。

几番询问之后,卫长歌让绣娘拿出了身上的三块碧玉牌:“不知二位可有见过此物?”

“碧玉牌?你们要找的就是此物?”商徵羽同柳素素对视一眼,也将身上各自的碧玉牌拿出。

“商大哥竟然有两块!柳前辈也有一块!”绣娘喜出望外,眉眼间的笑意掩饰不住。

“不知你们追查此物到底有何用意?说实话,我们最近也准备着手追查。”

柳素素便将所知的一些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情报说了出来,至于阴阳和合宗的事并没有提及,只说这块碧玉牌是从罗霄衫身上得到。同时商徵羽也说了一下自己获得这两块碧玉牌的经过。

“嗯?柔薇,你怎么了?”商徵羽见雨柔薇一直望着前方两人,有些疑惑。

雨柔薇娇笑着瞥了商徵羽一眼,好似在埋怨他什么似的,指了指绣娘背后的琴匣,又指了指卫长歌腰间的碧玉长箫。

“哎呦!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商徵羽立时在自己额头拍了一记,一下便将正在交谈的卫长歌和柳素素目光吸引。

“卫兄。”商徵羽抱拳,正色道:“敢问卫兄可是那江湖中被誉为音道四绝的长箫卫长歌?”

“哦?”这下连柳素素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天香苑随没有擅长利用音律的功法,但几乎人人都有所涉猎,故而不少人对于音道四绝尤其推崇。

看看唐婉儿和姜翠那美眸忽闪忽闪的样子便可见一斑。

“几位谬赞了,在下只是略有薄名,当不得如此。”卫长歌抱拳。

“过谦啦。”柳素素满脸笑意,看得卫长歌都有些不好意思。“卫大师,可否请您移驾阅情堂,我想天香苑的其他人也一定很想见您的。”

柳素素摆出了师礼,倒是让卫长歌大户不敢,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推辞,索性一群人便开始向

阅情堂走去。

卫长歌有意看了商徵羽一眼,试探道:“敢问商兄是哪里人,在何处谋事?”

见卫长歌已然发觉,商徵羽索性摊牌,拱手:“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商徵羽,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

“原来如此。”卫长歌点头,随后轻声道:“你可以告诉你们阁主,哪怕是找到我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听到此处,其他人都有些诧异,莫非二人之间另有隐情?唐婉儿和姜翠立时将雨柔薇拉到一边,却见雨柔薇摇摇头道:“听商大哥的吧,此乃清风抚月阁机密,我也不知晓。”

“卫兄或是误会了。”商徵羽哈哈一笑,“商某只是接到阁主令信要寻找你,并未说要将你带去哪里,再说了商某现在力有未逮,就算是有这个念头恐怕也奈何不得卫兄吧。”

见卫长歌面色稍缓,商徵羽接着说:“其实要寻找卫兄的并不只是清风抚月阁,还另有其人。”

“哦?”卫长歌拱手:“不知可否告知是哪家势力要寻找卫某?感激不尽。”

“委托清风抚月阁代为寻找卫兄的并不是哪家势力,而是个人。”商徵羽看了一眼卫长歌身侧的绣娘,若有深意:“委托之人,是与你同为音道四绝的,雪发琴姬白若兰。”

“这下有意思了。”柳素素越发来的兴趣,走在前方领路也不言语,连脚步都不知不觉放缓了几分。

“若兰吗……”卫长歌面色突然有些颓唐,连语气都变得萧索起来。他对商徵羽拱拱手,和颜道:“多谢商兄告知,此事对卫某颇为重要,多谢了。”

“商某也只是传话而已,她说:‘十年之期已到,白若兰会在老地方等着,做个了断’!”

听见此话,卫长歌默默不语。

“我们到了。”柳素素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只见前方空地上一个装潢精美的大殿,其上一块匾额上用红花点着三个大字:阅情堂。

阅情堂前沿着阶梯站着一圈丽人,或秀丽端庄,或妩媚多姿,或摇曳动人,或清纯可爱,几乎所有男子能想象到的类型均已在此呈现,无一例外均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就连卫长歌初见此阵仗都有些错愕,见得柳素素示意才继续上前。

所有人正前方,唐心站在正中,而岳南天与尹红梅分列左右稍稍落后半个身位,将唐心突出在前。一众佳丽见到卫长歌本尊,都是一派欣喜之色,整齐划一的动作更是动人心魄,恐怕就算是皇宫大内有着后宫千百名佳丽的大魏天子也未必有过这番享受。

“卫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唐心巧笑嫣然间微微欠身,扬言道:“恭迎卫大师。”

左右众佳丽款款作揖,那一番众香环绕的景象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唐香主,大师之称万不敢当啊。”卫长歌拱手回礼,一群人陆续步入阅情堂中,除了客人外,其他众娇莺均是站立两侧,别有一番风景。

众人侃侃而谈,倒也异常融洽,在唐心盛情邀请之下,卫长歌当中吹奏了一首《玉阑干》,听得众人

如痴如醉,几近要沉溺其中。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卫长歌才重新提出了来意,唐心与岳南天和尹红梅对视一眼,卫大师此来竟然也是为了追查这个神秘组织!

“不瞒卫大师,我们也早已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现如今也在尽力追查,可惜收效甚微。”唐心眼神示意尹红梅,只见她进入后堂之内,片刻后取出一封书信,交到唐心手中。“这是我天香苑从罗霄衫处获得的一封书信,是他的上风给他的回函,卫大师可以看一下。”

卫长歌接过,正要与绣娘细细查看,谁知绣娘见到此物突然间迸发出无可抑制的杀气,跳将起来:“正是此人!我的字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旋即绣娘竟从双眸中涌出了两行清泪:“天可怜见的,这么多年总算是追查到了此人的下落,真是老天有眼啊!”

声声泣血,难以自持,连声音都无助的颤抖着,这是要经受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子变成这般。只见卫长歌将她抱入怀中细细安抚,掌心抚在绣娘后颈,气极运转之下片刻间就让绣娘进入了梦乡,但依旧在梦中不时啜泣,口中时时呢喃着:“会报仇的……会报仇的……”

卫长歌把书信还给唐心,双手将绣娘抱起,抱歉道:“不知可否借一清净之所让绣娘能好生歇息一番。”

“随我来吧。”尹红梅在前引路,将二人带到偏殿中的休息处安置好,许久之后二人才重新回道大殿中落座。

“卫大师,还请告知一二。”唐心神色略略恭敬,以平辈礼对待,并不因为身为长辈就自抬身份。

“先多谢唐香主能拿出此信。”卫长歌略略一顿,显然是在斟酌。“其实我与绣娘相识也仅仅有数年而已。当时我在雍州游历,途径一座庄园,本想进去与庄主讨杯酒水,没成想看见的却是尸横遍野。”

“杀人者剑法高绝,几乎每人都是一剑封喉,全庄共计八十三具尸体,他共使出致命剑招九十二下,多出来的那些还是因为庄主奋力反抗,全数落在他身上了。”

“我从一见偏房里发现了满身血污衣衫全无的绣娘,具体我就不细说了,之后绣娘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一边随我习武,一遍追查真凶。”

“绣娘是当时那位庄主之女,只知道山庄原本是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后来想要脱离却惨遭灭门,绣娘也从庄主的身上拿到了这块碧玉牌,所以我们这些年便一路追查,如今到了万州。”

绣娘竟然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往。

商徵羽温柔握住身侧给自己倒水之人的柔荑,目光令人心安。雨柔薇也是自小没了父母,她也自然最能体会这种生死两隔的痛楚。

“看来,写此信之人就是那个绣娘的仇家了。”唐心幽幽道,面露狠色。“绣娘能否确信?”

“这点还请唐香主放心。”卫长歌从怀中掏出两封带着血迹的信件。“这是我从绣娘的父亲房间中找到的,是那边人给得回信,而且杀人者曾在庄中住过一段时间,绣娘见过他的字迹,两相对比当不会有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字如其人,神霄开山

“唐心,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岳南天若有所思。“出手制裁罗霄衫的人应该就是一名武功高绝的剑客,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

“罗霄衫?这又是怎么回事?”卫长歌诧异。

“还请卫大师勿怪。”柳素素微微欠身以示抱歉,随后将阴阳和合宗攻山的前后经过都细细说了一遍。

“之前不知道您的来意,故而有所隐瞒,还望海涵。”

卫长歌挥手道:“是卫某来的过于唐突了,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个重大线索,我们可以据此继续追查,若真是此人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商徵羽突然起身,走到卫长歌身前拱手道:“卫兄可否将书信借我一观?”

“自然。”卫长歌将书信递给商徵羽,只不过脸上满是疑惑。

“商小哥足智多谋,莫非有何良策?”

尹红梅与柳素素笑道,对于商徵羽的手段场中大多数人都已见识过,可以说若不是商徵羽巧施妙计,以剧毒灭了阴阳和合宗大半人手,恐怕就算是最后岳南天到来也难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此刻商徵羽突然发言,当时有所发现。

“其实在下只是想到了一件事。”商徵羽盯着手中的书信,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我清风抚月阁中也有数位用剑的好手,闲暇之余也会练字,借此将剑意融入其中,也是对自身的一种锤炼。

“据我所知,江湖中大多数成名剑客也均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商某觉得这个神秘剑客会否也在这一笔一划中凝练了一些自己的剑法或者剑意,若真是如此只要再让岳大哥比对一番从罗霄衫身上见到的剑痕,我想就是**不离十了。”

随后商徵羽便将手中书信交与岳南天,眼中满怀希冀。

“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卫长歌和柳素素微微颔首,而唐心则盯着商徵羽,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眼中愈发的满意。倒是站在唐心身侧的雨柔薇见着师傅这般眼神有些俏脸微红,不知如何自处。

“哈哈,你小子,说不定还真让你说中了,让我来看看。”岳南天细细将两封书信研读一遍,在心中暗自思量。

“嗯,一笔一划间倒是真有些许剑意,但与罗霄衫身上的伤处还是有所不同。”

“那就是说二者并不是一人了,无妨,索性我和绣娘再继续找下去便是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卫长歌还是有些失望,但为等他如何,商徵羽却先一步从唐心手中将那封罗霄衫身上搜来的书信交给岳南天。“岳大哥再看看这个再下定论不迟。”

“嗯?”这次岳南天似乎有所发现,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不时点头。

“是了,应该是这么回事。”岳南天自言自语,随后喜笑颜开的望着商徵羽道:“还真是被你小子蒙中了!”

事关天香苑大敌,唐心自然不可能不上心:“南天,究竟如何?”

“如无意外,当是一人。”这次岳南天很

肯定,他将众人召集到身前,将三封书信一次排开,随即看向商徵羽笑道:”要不,老弟来揭底?”

“嘿嘿,那我就说了。”商徵羽也不推诿,指着前两封信道:“这两封信年代已久,难以判断,但这第三封信却是近期所写,只要罗霄衫身上所受剑伤能与这第三封信中的剑势剑意吻合,而三封书信的字迹有有所雷同的话,那**不离十就是同一个人了,要知道多年的磨练之下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所进步的,剑意也是一样。

“此法甚妙。”卫长歌大喜。“那看岳前辈的意思……”

“九成以上当是同一个人。”岳南天当即道。

“好!”卫长歌胸中难掩激动,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片刻后才发觉有些不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多年追查终有收获,是卫某失态了。”

唐心巧笑嫣然,眉目间如春江碧水般温柔,娇声笑道:“此人不禁是绣娘的仇人,更是我们天香苑的大敌,本宫自觉卫大师可以和我们天香苑合力,尽快将其从万州铲除,不知卫大师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卫长歌与唐心相视一笑,击掌为誓。

是夜,一个人影窜入商徵羽房中。

“夜歌,见过风月第四子!”

“没想到大姐竟然会派你出来送信。”商徵羽从床榻上起身,对着来人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大姐有何吩咐。”

夜歌拱手将一封信交给商徵羽:“得到消息,卫长歌曾在万州出现过,所以希望您留意。”

“还有呢?”商徵羽瞟向夜歌,并未有立即开启信封。

“大姐还让夜歌传话,风月第三子段逸飞大人也已向万州进发,下月是神霄正天门五年一次的开山之日。”

“果然,三哥决然不会出席这场盛宴。”商徵羽点点头,忽的对夜歌嘿嘿一笑:“可惜你来晚了,我已与卫长歌见面,此刻他就在天香苑中。”

夜歌笑了,那眼角的黑痣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醒目。

“你回禀大姐,上次书信中雪发琴姬对卫长歌所说之话我已带到,具体卫长歌会如何我无从知晓,不过他现在在追查碧玉牌的事,我此刻也在追查,你让大姐帮个忙查找一下看看楼中有没有相关线索。”

“是。”说完夜歌当即离去,来去之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可见其轻功了得。

“若是没有那个横空出世的暗影,恐怕夜歌你就会是我清风抚月阁信令组中的第一人了吧。”商徵羽自言自语,随手将书信打开,借着月光细细品读,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我说为何点名让夜歌这般大材小用,大姐你原来有如此打算。”

商徵羽走到窗前,将书信在双掌间相互一抹,化为一片细碎粉末抛洒向窗外。“终究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王青,此招本就追求的是一击定乾坤,你这出手太过温和了!”

“谁……谁说的!我只是想试试换一种方式会产生何种变化,这

才故意放慢了速度,你……你不懂……”

“还我不懂!这套拳法我七岁就练会了,指点你绰绰有余,没看见商大哥都一直在让我指点你吗!你还狡辩!”

“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和你动手又怎么样!”

……

等商徵羽推开房门,迎面看见的就是唐婉儿拿着一个尺余长树枝正在追打王青,两人围着院中的两棵小数前后乱转,简直就像在嬉戏一般。

“你们两个,干嘛呢。”商徵羽一指点出,王青脚下立时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当即摔倒。唐婉儿大喜,上去就对着王青的屁股抽了一记。

“你干嘛!”王青面色大窘,而唐婉儿咯咯咯笑得和一只黄鹂鸟一般。

商徵羽将王青扶起,随后又在他脑后拍了一记,这几乎已成为他雷打不动的娱乐项目。

“婉儿说得又没错,你犟什么嘴,要说武学修为,别看婉儿比你年纪小,但做你老师绝对绰绰有余。”说罢,还和唐婉儿暗中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你就和唐婉儿学着,我可能近期要出去一趟,你就带在天香苑练功,哪也别去。”

“啊?商大哥你要去哪里?”本在院中静心打坐的雨柔薇立时起身,“柔薇这就去向师傅禀明,再随商大哥同前去。”

商徵羽一把拉住转身就走的雨柔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你才回来天香苑多久又要走?!”

“商大哥你功力未复,我总得……”

“总得保护我?”商徵羽双手平平伸出,摆了个大风云掌的起手式。“你可以来试试。”

“那好!”雨柔薇也不犹豫,当即一掌攻了过去,虽然没有运用毒攻和幻术,但内劲已然运足,这是要逼商徵羽出丑好让他同意让自己随行。

商徵羽自然看破了她的用意,脚下一个错步闪过攻击,手腕翻飞间甩出十几道掌影,虚实相间让人难以琢磨,雨柔薇攻了几次都未能得手,脸上立时露出讶色。

这完全不是以往商大哥那种大开大合以力破巧的路数啊。

“奇怪吧,这是我最近琢磨出的一套东西。”商徵羽相当满意雨柔薇的反应,回头看向王青。“想不想学?”

“想!”王青斩钉截铁的样子让唐婉儿立时嘟起了小嘴巴,感情这家伙就是打心底里不想和自己学!

“等你从婉儿那将我传给你的三套拳法全部学会之后,我再教你。”

嘿嘿, 还是商大哥好!

唐婉儿嘻嘻笑着,手中的树枝仿佛在手中雀跃地对王青挥动着拳脚。

商徵羽畅笑间转向雨柔薇:“我虽然还是只恢复了五成内劲,但是根基已然扎实了许多,比之前用上六七成内劲的战力也丝毫不差,而且经过这一次的散功,我的精力更加专注于招式的运用,所以反而在技巧上比之前更胜一筹,与你打个平手并不奇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作彩礼如何?

“安全方面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去啊。”商徵羽上前拉住雨柔薇的手,“走吧,先去阅情堂见唐香主。”

“这就要走吗?”

雨柔薇一脸不愿,那眼中的依恋就像一汪湖水温柔得让商徵羽简直再挪不开半步。商徵羽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雨柔薇的琼鼻道:“听话。”

“好吧。”雨柔薇除了唐心,就是最听商徵羽的话了,我自然知道商徵羽是在为她们着想,若是还没过门自己就与商大哥如此形影不离,虽说天香苑众人嘴上不会说什么,但难免还是会有点言辞,商大哥这是在为二人的今后打算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柔薇你就在此安心等我回来吧。”

这句话一出,更是听得雨柔薇眼角湿润,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当即就扑进了商徵羽的怀中,脸颊埋进那温暖的胸膛,半刻也不舍得离开。

“嘻嘻,商大哥,你就放心把柔薇姐姐交给婉儿吧,我保证这段时间一定让姐姐吃的白白胖胖的。”唐婉儿嬉笑间挽上了雨柔薇的玉臂将她拉了过来,小声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姐姐越发不羞臊了。”

“我哪有……”被刺激多了,自然有了抵抗力,现在雨柔薇对于唐婉儿和姜翠的调笑表面上已然练就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本领,但内里嘛……呵呵!

“走吧,我们去见唐香主。”商徵羽望了一眼王青,“好好再次练功。”

随后商徵羽和雨柔薇二人便向阅情堂走去。

刚走进阅情堂,没想到众人俱在。

“商兄。”卫长歌和绣娘与商徵羽见礼,看绣娘的气色当是恢复得不错。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示意。

唐心第一时间就露出了笑脸。“刚刚还说道你你就来了,商徵羽,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看来商某的运气真是不错。”商徵羽同大家一一回礼,“商某此次是来向各位辞行的。”

唐心宛然一笑,但看向雨柔薇的目光中有着些许不舍。“莫非是清风抚月阁又有任务下达?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唐香主一语中的。”商徵羽挠挠头,有些无奈地耸肩笑道:“阁主下令,没办法,商某也是很舍不得离开天香苑的。”

卫长歌有些惋惜。“本来我们还想通过你联合清风抚月阁的力量一并追查,可惜。”

“卫兄请放心,我已向楼中发出消息让他们留意这个神秘组织的动向,说不定即刻便会有消息前来,到时会直接联络柔薇。”

“哦?今次柔薇不和你一起去?”唐心听此言,目光闪过一丝惊喜,但又有一丝疑惑。

雨柔薇说是她的徒弟,其实更像是她的女儿一般。雨柔薇前往清风抚月阁一去就是多年,早已让她异常想念,原以为此次又要分别,没成想商徵羽竟然没有带上雨柔薇的意思。

她倒是不怀疑商徵羽会起别样的心思,且不说这段时日二人在卿曲山出双入对令天香苑众佳丽无人不羡慕,退一万

步来讲,就算是真的又别人起了心思,但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敌得过天香苑的女子,更何况是嫡系亲传!

或许除了自己之外,也就是只有那个同样艳名满天下的花飞雨花娘子能与雨柔薇一争高低了吧。

“柔薇难得回一趟师门,商徵羽怎能狠心又将她带离?”商徵羽同雨柔薇四目相望,那股宠溺简直让人无法以言语形容。“况且这三五年,柔薇的红尘历练已然圆满,唐香主难道就没有对柔薇有别的安排?”

“我的乖徒儿,你看你的情郎,这都要向师傅讨要好处呢!”唐心俏笑间望想雨柔薇,眼中满是促狭之意,雨柔薇赶忙撇过脸去。

商徵羽突然看见岳南天对自己伸出大拇指,倒也是得意的挑了挑眉。

柳素素欣然点头道:“香主,柔薇的火候的确是到了,商小哥说的也没错。”

“然也。”尹红梅也点头示意。

“那就如此吧。”唐心将雨柔薇招到手边,看着身边这乖徒儿一脸红晕,娇声笑道:“柔薇,你可不要辜负商小哥的一番好意啊。”

“徒儿知晓。”雨柔薇款款一拜,看向商徵羽的目光充满了不舍,那露珠一般的眸子闪动着,柔情满溢。

卫长歌见此一幕,也是笑而不语,绣娘则一脸艳羡。

“虽然商徵羽知晓诸位长辈一向疼爱柔薇,但总也感觉自己需要表示一下。”随着商徵羽的动作,众人这时才发现原来商徵羽身后还背着一个布袋,小巧玲珑让人几近忽略。

“这是商某的一点心意,算是送给天香苑的师门,还望几位前辈笑纳。”

商徵羽小心将布袋打开,露出其中的一卷小牛皮,不知其内有何物。

雨柔薇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从燕京出发的时候商大哥就贴身背着这个小牛皮卷,而且一路上从未打开过。雨柔薇几次想看都被商徵羽婉言拒绝,更让她好奇不已。

众人也纷纷上前,接连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商徵羽将小牛皮卷放在地上缓缓打开,露出的竟是一排排银色利刃!

以梭镖为主,各式暗器一应俱全。鎏梭的燕形梭镖,归返的半月状利刃,透骨的螺旋状梭镖均在其内,还有数十枚三角或四角投镖,其他普通飞镖也一应俱全,打眼看去一片银光闪烁,几乎迷了人眼。

“这是……”唐心心头猝然一动,这如水银般的光泽她瞬间想起一物,美眸兴奋地望向商徵羽,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柳素素和尹红梅看见唐心的模样,立刻也反映了过来,哪怕是情绪最为沉稳内敛的柳素素也喜形于色,望向这一套暗器的目光简直就拔不开了。

三人看了许久,唐心玉指细细抚过每一片刀刃,就像是望见了绝世珍宝那般。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啊……”柳素素同样喜爱,却还稍有理智,望向商徵羽的目光已见清澈,随后唐心和尹红梅也转醒。

尹红梅还好,但唐心就有些不吃味,看来自己最近的内劲修为增长得过于迅速,心境修为已有些跟不上了。

“师姐所言极是,商小哥,你还是将它们收起来吧。”唐心深吸一口气便果断的将这套暗器盖了起来,面色间再没有半分留恋。

卫长歌有些奇怪,他看着这些银色的物件疑惑道:“这究竟是何物?为何让几位前辈如此?”

岳南天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大气再阅情堂中回荡不绝。“就连我这般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看见了都有些眼红,更枉论她们几个专修暗器的了,此刻能平心静气的与我等说话,已然是修为不俗啦,哈哈哈哈。”

唐婉儿和姜翠在唐心将暗器尽数盖上时才将将转醒,姜翠一脸舍不得,而唐婉儿更是美目闪烁连连,对着商徵羽娇嗔道:“商大哥!这些真的是西域秘银打造的吗?你也给婉儿做一套嘛,求求你!”

“西域秘银!”

卫长歌终于变了颜色,这般珍惜的材料在中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再加上这种西域秘银的锻造技术在中原几近失传,所以就连皇宫大内也没有收藏几件这种西域秘银打造出来的武器若是江湖中出现一件用西域秘银打造的武器,那绝对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因为,世间最出名的一件西域秘银打造的武器,便是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手中御赐之九龙剑,伴随颜真道杀伐一生,从未有过一败!

“商徵羽。”唐心灼灼地望向商徵羽,将小牛皮卷想他一推:“此礼太重,天香苑不能收。”

“的确如此,天香苑受之有愧。商小哥还是拿回去吧。”柳素素正色道,就连尹红梅都点头附议。

“几位前辈这是做什么。”商徵羽哈哈大笑,丝毫不将这套价值连城的暗器放在眼中。“且不说这些都是我按照天香苑的暗器样式打造出来的物件,落入其他人手中定会明珠暗投,就算是我此刻收回,将来还是要找机会将它们送给天香苑的,莫不如今次就让前辈们收下。”

“可是真的太过贵重。”唐心依旧没有伸手去接。

商徵羽哑然一笑,突然道:“它们再贵重,在商某心里还能比得上柔薇吗?若是唐香主执意不收……那商某就将这些当作向天香苑提亲的彩礼,商徵羽愿与雨柔薇结为秦晋之好,还望唐香主及天香苑众位前辈成全!”

“呀!”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躲在唐心身后的雨柔薇刹那间惊在当场,等得看见商徵羽认真的目光,心中顿时幸福满溢,眼角湿润,那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串成一线顺着两颊就止不住往下落。雨柔薇再也不能自已,飞身扑入商徵羽怀中啜泣起来,好一副梨花落雨的娇羞。

“这般情景,由得本宫说不愿意?”唐心与柳素素和尹红梅相互对视,虽然嘴上说着无奈,但其实内心已然高兴不已。

彩礼如此让人难以拒绝,再加上本就是成人之美,还能让她们如何?!

“商兄,雨姑娘,恭喜啊!”

卫长歌也难得地发出一声畅快大笑,绣娘见此也露出笑意,一时间阅情堂中一片掌声雷动,尤其是唐婉儿和姜翠,那小手啪啪啪地简直停不下来。

第一百三十章 凝香化蕴

“哈哈哈哈,这般场景,正像是岳某当年啊!哈哈哈哈!”岳南天放肆大笑,没想到迎面却见到一个满含杀气的目光,立时改了口。“额,恭喜,哈哈,恭喜……”

“我看你就是欠揍!”唐心随手抄起小牛皮卷上的一支秘银梭镖,嗖的一声就甩了出去,众人只看见一个道无比迅捷的寒光闪过,岳南天腰间的酒壶立刻被洞穿了一个前后通透,他竟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如此之快?”这一下连唐心都有些诧异,美目闪动间盈盈一笑。“看来商小哥还真是给我们天香苑带来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嘻嘻,娘亲你才知道呀!”唐婉儿飞快的跑了过去,将已经深深扎进石柱的秘银梭镖取了出来,随后在腰间一抹,又拿出一件秘银梭镖道:“看,这是商大哥进山时给予我的见面礼,女儿可造就见过此物的非凡威力了!”

“就我没有!”姜翠这下不依了,几个姐妹就她还什么都没得到,立刻将美眸直勾勾的盯向商徵羽,就差着没说出打劫两个字了。

“额……”

商徵羽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你们要是自备材料,商某还是可以给你们打造一件的。”

“好,那就如此说定了!我们天香苑自备材料,就要劳烦商小哥了。”

这次说话的却是柳素素和尹红梅,她们见到了秘银暗器的威力,心中都是骤然一惊,若是有此利器傍身,那天香苑的众位弟子往后行走江湖之时多了这个杀手锏,又将会安全不少。

“商徵羽,你还真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若不然本宫给你一个天香苑客卿的头衔如何?也免得到时候你这个香饽饽被别家娇娘子挖走。”唐心娇笑着,让原本好不容易在商徵羽怀中缓过劲来、鼓起勇气想要抬头的雨柔薇立刻又将头扑了下去。

商徵羽只感觉脖颈处一阵火热,雨柔薇那藏在发间的耳根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烧着了一般。

见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平息,唐心樱唇轻启:“不知商小哥何时出发,我们也好做一番准备。”

商徵羽:“就在近日吧,不过这次我希望能先去一趟东方堡,而且是与卫兄以及天香苑的某位前辈一同前去。”

“哦?这是为何?”卫长歌与绣娘对视,“莫非是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

“然也。”商徵羽笑道:“我此次前来万州,本就与人约好,要在他忙完天子大寿之后前去东方堡与他相会。商某觉得东方家身为万州第一豪族,定会对这个盘踞在万州的神秘组织有所了解,再说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我想就算东方家不知道这个神秘组织,也不会放任他做大。”

“你是想将东方家也拉进来!我们四方联合!”唐心露出魅惑已极的微笑,对商徵羽的这个主意赞不绝口。“商徵羽,你果真是个天才,简直让本宫不知道如何夸你才好,若是你早生二十年,哪还有某人的许多事。”

说罢唐心还鄙视的望向场中的某人,某人只能无奈的嘿嘿嘿装傻憨笑。

卫长歌喜道:“商

小哥此法大妙,东方家绝对不会坐视这个隐患,无论他们会否直接相助,但只要在万州境内能提供些许支持,那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益处极大。”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和姜翠前去吧,索性也让这丫头下山历练一番。”柳素素不知为何立时主动请缨,娥眉舒展,明艳动人。

“师姐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唐心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倒也没说其他。无论是气质还是修为,天香苑众人中也只有柳素素最为合适,她走的路与众人不同,大部分人都修行的是外媚之术,就连唐心也是以外媚为主,内媚为辅,只有柳素素是纯粹修行的内媚之法,最擅长于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人,要去东方堡中见那几个东方家的老怪物,还真就只有柳素素最为合适。

“那便如此说好,明日一早我们……”

话未说完,商徵羽怀中原本平静的雨柔薇骤然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涌动,内劲不受控制的四处喷薄,仿佛化为了一座小型的火山,不断向外迸溅着能量,而且竟然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唐心骤然一惊,认真地看着雨柔薇身上的变化,目光从疑惑变为惊异,随后是无可抑制的狂喜!

“商大哥……”雨柔薇使出全力将商徵羽推开,目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后整个人瞬间爆发出一股磅礴气浪席卷四周,罡风在周身缠绕,仿佛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风茧将雨柔薇包裹,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罡风四射,简直让人无法直视,像是在阅情堂中刮起了一阵飓风!众多天香苑弟子在柳素素和尹红梅的指令下有序地从阅情堂撤离,卫长歌和绣娘也最后告退,场中只留下了唐心、岳南天和商徵羽。

“商小哥留下来,是想知道缘由吗?”唐心此刻看得出非常开心,连眼角有比以往更纤细了几分,那狐媚一般的模样简直是男女通杀。

“商老弟,不用担心。”岳南天的口气轻描淡写,仿佛就像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商徵羽传授经验一般。“这东西嘛,就是天香秘典大圆满之前最后一个境界:化蕴。当年我二人醒来之后,唐心就是(如此)……”

“闭嘴!”

只听一声轻叱,一股滂湃的气浪翻涌如海啸般打向岳南天,只听一声惨叫,又是一根石柱被人影撞碎了……

“哼!”唐心俏脸微红,若桃花初绽,目中羞恼之色满溢,但在深处却似乎隐隐藏着一丝欢喜,表面上将岳南天一掌拍飞出手极重,实际上落掌处早已收力,只不过声势浩大了些。

不过这般声势也不是谁人都能受得起的,起码商徵羽不在此列……

“额,岳大哥,你没事吧。”商徵羽想笑又不敢笑,搭手将岳南天扶起,用身体遮掩暗自对岳南天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岳大哥,你牛!”

“嘿嘿。咱们没别的本事,就是抗揍。”岳南天遥遥瞥了唐心一眼,正好唐心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

“哼!”

又是一声娇叱,只不过这里面少了两分气恼,多了两分娇羞。

“嘿嘿,唐心就是如此,我这副身板可就是那几年被她打出来的,否则说不定还真抗不过白苍天那一掌。”岳南天笑着,接着小声在商徵羽耳畔说道:“你小子比我有福气,雨柔薇的脾气可比她师傅好多啦。”

“嘿嘿。”商徵羽也不言语,两

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心见二人在那交头接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面色一红,微微一跺脚。“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过来!”

“诶,来了来了。”

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

唐心收敛心神,对重新在自己身边站定的二人说道:

“岳南天说的没错,这个化蕴境界对我们天香苑的弟子来说非常重要,需要凝香炼神,百毒锻体之后,从而才有一线机会能够冲击天香秘典大圆满之境。”

“当初我随侥幸达到此境界,但是岳南天无法为我找寻到那么多的药材和香料,导致原本应当闭关九九八十一天的化蕴只进行了七七四十九天就草草收工,导致几近再无可能冲击大圆满之境。这十数年来本宫一直在化蕴境界停滞不前,若不是有商小哥给予的冥罗杀道内劲,恐怕本宫将会在化蕴境终此一生,所以商小哥无论是对我天香苑还是对本宫个人都有着大恩。”

说罢,唐心目光转向商徵羽,脸上尽是欢喜:“索性商小哥你秉性纯良,根骨更是绝佳,雨柔薇当是跟对了人。不像本宫,蹉跎半生。”

“哎,我这不也是逼不得已嘛……”岳南天苦笑。

“你闭嘴,和商小哥一比你哪哪都不合格!”唐心娇嗔一句,风情万种,让岳南天立时看痴了。

“这次柔薇需要立即随本宫一道闭关,商小哥,本宫就不送你了,在此祝商小哥一路顺风,早日恢复功力。”

商徵羽对唐心抱拳:“多谢唐香主吉言,柔薇这段时日就拜托天香苑了,待得商某忙完这许多事,必会抽时间替天香苑打造一批西域秘银梭镖。”

“在这上面还是我天香苑占了大便宜呢。”唐心掩嘴娇笑,那广袖间的一抹轻纱缥缈出尘,暗香浮动。

“商徵羽我们出去吧,走之前咱们得喝两杯。”

岳南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胳膊攀上商徵羽肩膀,就这般出了阅情堂。

……

刚一打开大门便是一片香火弥漫。

“柳前辈,尹前辈。”商徵羽同两位前辈见礼。

只见柳素素和尹红梅站在阅情堂台阶上,一众天香苑弟子分列于台阶两侧,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香炉,其上全是天香阁秘制的熏香,有的为一盘,有的为一根,有的直接就是一小堆散在香炉之中。

袅袅青烟,众香环绕,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是天香苑的大事,由不得半分马虎。”柳素素浅笑,目中涌出无限希冀,“希望柔薇能借此打好基础,继而冲击那大圆满之境。”

岳南天拍拍商徵羽的肩膀。“先走吧,咱们大男人就别在这碍事了。”

“那好。”商徵羽抬手,随着天香苑众人拱手拜下。“雨柔薇就拜托给各位了。”

最前排的姜翠娇笑:“咯咯,我们众姐妹可还等着看商大哥的手艺呢!”

一众娇莺调笑,银铃声此起彼伏,好一番赏心悦目的场景。

“好了,我们进去吧。”柳素素正色道:“事关我天香苑基业,断不可有所懈怠,说不定你们中的一些人将来也有机会进入此境界,当细心体会。”

众娇莺款款拜下:“是!”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徒

“来,哈哈哈,再来一杯,总算是可以放开一次了,要不每天都只能偷偷去你那上两口,感觉忒的不爽快!”

半斤酒下肚,岳南天哈哈大笑,王青正端着酒坛准备给他重新满上,突感手中一空,酒坛已然被岳南天抢到手中!

岳南天满面红光,抱着酒坛哼哧哼哧的下去了近半,袖口在嘴角一抹,畅快大笑。“哈哈哈,痛快!”

“确实,还是和岳大哥喝酒最为痛快!”商徵羽让王青落座,端起酒碗与岳南天对干,他也好久没有这般爽快的畅饮了。

要知道自从他从燕京出来之后,雨柔薇就一直看着他不让他过度饮酒,就算是痊愈之后也依旧如此,每日只能小酌不能大醉,他也是早已憋坏了。

……

酒过三巡,两人渐渐放慢了速度。

“商老弟,算算时日,这天子大寿就在近日,我听说之前你就在燕京,怎么也不说多呆一会再走,白白错过了多少玩乐啊。”岳南天有些可惜,“若是我,当先玩他三个月在寻其他。”

“岳大哥,小弟越来也有这个意思……”商徵羽一声轻叹,将自己护送曹应龙赶赴燕京,直到曹应龙被斩这月余间发生的大小事务与岳南天和盘托出,连与白苍天之间的龌龊都没有隐瞒。对于岳南天商徵羽始终有种莫名的信任,或许这就是同为酒中狂客的好感吧。

“岳大哥,你说如此这般,我哪还有心情能在燕京呆的下去……”最后,商徵羽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曹应龙在他眼中是大忠大义之人,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老天无眼啊。

“哼,这般忠义的汉子竟然被人诬陷致死,我看这大魏当是气数已尽了!”

岳南天也闷头灌了好几口才将胸中那股郁气压下,随后望向商徵羽:“听你说起来,那个白苍天吸收了你身上的功力后,这段时间应当是在某个隐秘地方调理伤势,依你之见他因当会恢复到何种程度?”

“哦?莫非岳大哥还想打白苍天的主意?”商徵羽听闻顿时来了兴趣,笑道:“猛虎虽老雄风犹在啊,反正就算是受了伤,商小弟这会可也不敢招惹他。”

“我是吃饱了撑着了去招惹他!”岳南天没好气的笑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老脸。”

商徵羽喝下半碗,接着道:“如不出我所料,虽然白苍天那老贼不至于吸取了我这点功力就恢复到往昔最猖狂的时候,但也应当会比之前提升颇多。我记得老贼最辉煌的时候好像进过武榜前十吧。”

“嗯,第七!那时就连天剑东方缺都只能排在第八,第六是神霄正天门的上代圣女澹台鸢。”岳南天正色道。

商徵羽顿时憨笑起来:“乖乖,这么牛?当时我还跟在他身边,没觉得有多厉害啊!”

“那是你笨!”岳南天笑骂道:“白绫十丈,遮蔽

诸天万道!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岂是儿戏?!”

岳南天回想起那次自己与刘家庄全庄上下一同与白苍天对决的场景,哪怕是现在也依旧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那日我协同刘家庄上下共一百二十三口人对抗白苍天,结果除了我无一生还。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苍天就这般闲庭信步地从正门走了进来,随手就能取走一条人命,简直强到不可思议。”

“我与刘庄主加上七八个庄内好手一同围攻,结果那几人无一例外被那老贼随手击杀,只有我与刘庄主力拼到了最后,但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刘家庄就此被血洗,而那老贼也只是中了我几脚,就这般扬长而去,那时在我眼中,白苍天就是顶了天儿的强悍,简直就是望尘莫及。”

“那也未必啊。”商徵羽有些不忿。“这老贼现在被冥罗杀道功法反噬,实力大降已经远不如从前,就算此次吸收了我身上的内力,我感觉也决然恢复不了全盛的实力。”

“商老弟,听大哥一句劝,这种家伙还是能少惹就少惹。”

“我不惹他,他也会一样来惹我。更何况……”商徵羽面色闪现罕有的狠辣,眉目间迸发出无尽杀气,在他身上盘旋不散,空气骤然阴冷。“我和他有不死不休的大仇!”

“那就难办了。”岳南天看着商徵羽这副样子,已然知晓他的决心有多大。商徵羽对于谁人都没有露出过这副表情,唯有白苍天!

“这点上,岳大哥就帮不上忙啦,不过如果是痛打落水狗岳某还是很乐意的。”岳南天开了个玩笑,认真思肘了一番,突然正色对商徵羽问道:“老弟,你老实答我,你可有师门传承?”

“如果说白苍天不算的话……还真没有正式的。”商徵羽目中闪现一丝无奈。“我现在所修习的逍遥天岚经是当年兰蕙仙子苏雪音传给我的残篇,我也没有得到她的师尊玄空子的首肯,说来我还要找机会跑一趟昆仑,面见一下那位老前辈。”

商徵羽目中露出向往。昆仑啊,屹立在武林绝巅的庞然大物,甚至地位隐隐比与他齐名的神霄正天门还要高出一截。

昆仑派的历史已经不可考,或许也只有他们门派密阁中方有记载。昆仑的每一代都是能人辈出,在武榜之中占据大量排名。武榜和杀手榜一样,都是三年评选一次,昆仑有记载的最辉煌的一次则是在九年前,那一届的武榜前十中,昆仑竟然独占四位,而神霄正天门才仅仅两位,至此便奠定了昆仑武林至尊的地位。

此次神霄正天门选择在这时打开山门让弟子红尘历练,恐怕也是存心想要与昆仑争斗一番,毕竟杀手榜和武榜的排名就将在明年重新开启了。

岳南天点点头,“听闻玄空子前辈靠着这逍遥天岚经,已然将内劲凝练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不知何故他没有找白苍天寻仇。”

恐怕当时玄空子前辈是正在进行第三次散功吧,

此刻多年过去,就算是功力更胜从前,恐怕也是找不到那躲藏起来的白苍天了。

商徵羽心中暗道,也不说破,举起手中酒碗畅笑道:“不说这许多了,岳大哥你刚刚问我师承,究竟是何意?”

“嘿嘿。”岳南天攀上商徵羽的肩膀,小声道:“虽说现在白苍天的功力不复从前,但依旧强悍。你要打败他,恐怕单单靠他传授给你的那些功夫是决然不可能的。”

“哎,是啊。”商徵羽想起在燕京那天晚上,自己以最强状态迎战白苍天,结果三招之下几近成为死人,直接被吸取了大半内劲。那时的白苍天还是最虚弱的时候,现在恐怕自己更难匹敌了。

商徵羽转念一想,突然笑道:“岳大哥有何妙法?当不会是想收下小子当徒弟吧?那我可不干!”

当面被拒,岳南天也不恼,只是单掌拍上商徵羽肩头,“商老弟你先看看岳大哥内力修为如何?”

猝然间,一股如磅礴浑厚的内劲顺着掌心流向商徵羽体内,商徵羽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苍茫的大地之上,在天地一线间有千军万马踏着无尽烟尘向着他奔涌而来!

战马嘶鸣,金戈交响,杀气纵横,铁甲银枪!在须臾间将他彻底淹没!商徵羽感觉自己仿佛就像是一叶在海啸中不断翻腾的孤舟,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岳南天将掌心从商徵羽肩头抬起,那种压抑之感瞬间消失一空,商徵羽大口喘气,额间满处细密的汗珠,但他并未立刻询问岳南天,而是闭目将刚才所感受的一切全部重新品味一遍,那种苍茫和辽阔的碰撞,冰冷与火热的交杂让他似乎有所顿悟。

又过了约半柱香时间,商徵羽终于长舒一口气i。

“呼”

他睁开双眼,目光疑惑且敬佩的望向自己的岳南天大哥。“岳大哥,这就是你所修的内家功法吗?好生厉害!”

“厉害吗?或许吧。”岳南天也不自傲,而是将早已斟满的酒端给商徵羽,示意他喝下活络些气血。“我十数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如此境地,结果在老贼手中依旧只撑到了第二十三招就落败,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他当年真的如此强悍?!”商徵羽心中微微下沉,这般深厚的内力修为自己要多少年才能赶上他!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岳南天点点头。“据我所知他现在所修的并非是纯粹的冥罗杀道,而是在其上进一步升华脱胎而出的功法,名为:生生灭灭冥域大道!所以之后他才会被人称为冥域之主。我想当初之所以将冥罗杀道内劲强行打入你体内,也是为他开创生生灭灭冥域大道开路,否则有这股内劲留在体内,定会影响他的修行。”

商徵羽明白,岳南天当不会平白无故的和自己说这么多,便长笑一声道:“岳大哥,你有何话不妨直说。”

岳南天笑道:“我可以代师收徒,商徵羽你可愿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雨夜中的刺客们

“岳大哥,你的功夫如此厉害,莫非找个徒弟还非得有什么特殊要求,需要上赶着来找我?”

商徵羽不动心是假的,毕竟说到底他除了从白苍天那里学到的冥罗杀道和相应的修罗剑指、破魂掌这些招式之外,并没有其他手段,而要凭借这些打败白苍天无异于就是在痴人说梦。

虽然自己拜师并不成问题,但是岳南天也承认自己比不上白苍天,自己继承了他的师门所学之后难道就真的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而打败白苍天吗?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知道以自己来说哪怕再给十年也依旧比不上白苍天那老贼。”岳南天说起这些也不觉得尴尬,举起酒碗与商徵羽对干,随即俩上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若是你修习的逍遥天岚经是玄空子所创的完整篇,那岳大哥绝对不会给你这个建议。但说句实话,既然只是残篇,那就一定有它的极限,凭此别说是杀死白苍天那老贼,就算是能活下来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这点没错吧。”

“的确。”商徵羽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与白苍天对决的场景,点头叹了口气。

“所以你必须要换一个功法。”岳南天目中闪现出精光,“我所修炼的内功名叫将军令!是由前朝一名百战将军在沙场中领悟出来的内功法门,具体是谁已然不可考。这门功法辗转之下到了我师门,由我师祖根据这门功法创立了霸腿,也是我现在使用的功夫。”

“其实这门功法修炼到高深处,我自信绝对不比冥罗杀道和生生世世冥域大道弱,但是当时我与白苍天对战的还是太早,他那一掌之下将我人生中最辉煌的十几年给打掉了,导致岳某这一辈子是难以修炼到将军令的圆满境界啦。”

说罢,岳南天露出一丝惆怅,那种壮志未酬的无奈的不甘尽数写在脸上,让商徵羽即刻动容。“所以,岳大哥你想让我修习这套内功和腿法,由我将来去和白苍天老贼一决高下,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岳南天目光灼灼的看着商徵羽:“不过也还要看你自己。”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商徵羽双手一摊,笑得畅快且豪迈,起身对着岳南天一拜到底,随后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来,起来,咱们之间不必有那么多规矩。”岳南天大笑,他与商徵羽意气相投,更是看中了商徵羽的习武天赋,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商徵羽为岳南天满上一杯热茶,青烟袅袅,岳南天半分不拖延一饮而尽,两人相视大笑。

商徵羽从新回到座位上,嘴里刚想喊出大哥,却被岳南天猛地拍了一记脑门,就和商徵羽对王青做的一样,当即笑到:“师兄,你应该早点和我说才是啊,明日我就要离开天香苑,这又如何去跟着你学,莫非你打算和我们一道离开?那唐心和唐婉儿又该如何?”

“我自有办法。”

岳南天见商徵羽疑惑的望着他,嘿嘿一笑,双目随即紧闭。商徵羽只感觉岳南天身上有一股无法言喻的

浓烈内力正不断向掌心汇聚,但又完全不同于以往内劲在体内的行功路数,甚至已经变得有些不可思议,近乎神道。

“别奇怪,宁心静气,空虚怀谷,接纳这股内力然后化为己用!”

岳南天虽七窍紧闭唯有半点动作,但声音却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商徵羽耳畔乍起,商徵羽刚刚下意识照做,便见岳南天已将那凝聚内劲的掌心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感觉微微有些清凉的内力度入商徵羽体内,如丝如缕,在商徵羽丹田交织成形,如同编织出的蚕茧一般。

“这是我们师门特有的传承功法的方式,怎么样,特别吧。”岳南天嘴上说得轻松,但其实他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连嘴唇都少了几分血色,看样子有些伤了元气。

他挥手止住了上前查看的商徵羽,抿嘴一笑。“这颗茧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你现在即刻回去将它彻底炼化,它会将内功将军令和霸腿的招式尽数传授给你,之后就是你自己修习了。”

岳南天喝了两口酒,面色总算是红润了些。“过去我师父也是这样将这颗种子传给我的,这次我就将它再传给你。虽然这样的授艺方式的确有自己的优势,但也有很明显的缺陷,导致每一代传人基本都只有一个,你师兄今生是与大圆满失之交臂,商徵羽,你可要努力啊!”

“必不负师兄和师门所托!”

商徵羽正色起身,面向岳南天再次拜下,无比庄重,这次岳南天并没有去搀扶,因为这一拜拜的是他,是师傅,更是身后传承百年的师门!

“对了,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师门的名字呢!”商徵羽疑惑道。

岳南天的答案让商徵羽好生意外:“我们师门没有名字。”

“这怎么会。”商徵羽有些哭笑不得,哪个门派不是巴不得自己名传天下,结果自己和师兄的师门连个名字都没有,太过儿戏了吧。

“确实没有,起码师傅没留下这方面的话。”岳南天也无奈的笑道,“师傅说我们师门过去是有名字的,但在百年前隐去了,我感觉是刻意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师祖们的选择,我们遵守就是。”商徵羽点点头,抱拳道:“师兄,师弟这就回去炼化。”

“好,去吧。”岳南天端起酒碗,与商徵羽最后干了一碗。

“希望你尽快功成!我会将情况告诉唐心,等你出关!”

“好!”

此刻的燕京,乌云蔽月,大雨倾盆。

一行五人赶着燕京城门关闭之前急急出城。他们蓑衣披身,斗笠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五官,飞驰的马蹄迸溅起泥浆染上了马腹和众人的裤腿,脚后跟戴着北地独有的马刺,在官道上奔得飞起!

“老大,为何我们如此着急的离开,任务可并未完成啊!。”奔跑在第二位、与最前方一人差出半个身位的负剑男子刚出声,头顶闪电划过轰然炸裂,咆哮的雷霆几乎都要将他的嗓

音淹没。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间骤然明亮,借此终是瞥见领队之人掩藏在斗笠阴影下的面庞。

一双杀气逼人的虎目。

还有一副吐露獠牙的龙首面具!

“还有半月就将迎来大魏天子大寿,此刻全城戒严,你我已再无机会,先行出城暂避,再寻他进。”此人厉声下令,却引来一阵低声窃语

“只有如此吗。”剩下几人都极度不甘心。

就在月余前,他们在安王外出时进行了一次突然袭杀!准备一举将安王和雪云国的纳兰姝杀死。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男一女竟然忒的厉害,原本还想靠手下两人将他们牵制,谁成想两个手下竟然是一死一逃,导致整个刺杀计划功亏一篑!

“可恶啊,要是没有那两人,我们杀死安王和纳兰姝之后在诸位大人的运作下定然能够挑起大魏和雪云国的龌龊,那狼王大人就更好行事了!”剑客说的咬牙切齿,正是那日商徵羽将他阻拦,否则他和龙首早已得手。

但此刻纵算是懊恼也无法,剑客脚后跟的马刺微微点了两下马腹,快马贴近前方的龙首。“这段时间您让我们去查那两个人的下落,已经有结果了。”

随即剑客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汇报给龙首,包括曹应龙事件的整个经过。

“看来还真是巧合而已,并不是有人算计。不过坏了我们的好事,真以为能这么容易逃脱吗!”

龙首面露冷色,手中皮鞭在雨中抡圆,啪的一声抽在马尻上,水花四溅。“传话下去,做掉他们!”

一个背负钢枪的虎面壮汉快马行了几步赶上二人,目光中露出一丝奸诈和淫邪:“老大,那个女的可否就给下来兄弟们开开荤?你知道的,这大魏的女人可水灵的很。”

“随意。”龙首声音中没有半分波澜,但他很讨厌虎面以这样的眼光望向他,当即警告道“但若给我惹出麻烦!就别怪我那你以正军法!”

雷霆乍起,掩盖了天地间一切声音!原本近在咫尺的马蹄声立时渐行渐远。

“让他们跟上。”

龙首不耐,现在的人越来越难带了。想当初他带来的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得力手下,可以说如臂使指。结果一次行刺失败将除了剑客以外的所有人他们都折了进去!

虽说大家都是狼王的手下,但狼王的势力范围内也是分为多个部落的,现在只有那个剑客还算是自己的同伴,其他几人都是其他部落派来协助的人手,否则当初行刺安王时龙首也不会只让他们见机行事,没想到歪打正着,这群不服管教的家伙见势不妙一哄而散,反而活了下来!

尤其是临阵脱逃的虎面!要不是他没拦住那两个人,怎么会有后面的失败!

哼!待这次回去,定要让狼王对你的家族进行一次血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幽蓝色的索命孤魂

龙首正如此想着,突然耳根一动,大怒道:“怎么还没跟上!莫非你们造反了不成!”

倾盆大雨哗哗的打在他们的斗笠和蓑衣上,铁蹄蹬踏地面和战马粗重的呼吸音在耳边交错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剑客心头火起刚要回头,突然觉察到一阵令人几近绝望的死亡阴影将他笼罩,却不知从何而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将自己穿胸而过,简直已经不能呼吸!连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内劲此刻也如同被冻僵了般,在经脉流淌得中无比滞涩!

剑客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浸透!身边近在咫尺的同伴在他眼里却如同远在天边一般,他想开口求救,但直觉却立刻告诉他:

开口求救就代表着立刻死亡!

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拼了!

剑客勉力调动起身上最后一丝未被恐惧和杀气凝固的内劲,咬牙握住背后剑柄,只听噌的一声!宝剑出鞘!也正是在这时!一道人影借着雨水的掩护而迅速接近,手中寒光闪动,一把短小的匕首骤然间从他的腕侧射出,杀向剑客后心!

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发生了!

原本液状的雨滴在滴落到匕首锋刃上的时候,在四散溅起的同时也化成了点点碎冰渣,仿佛这匕首上带着浓厚的阴寒,能将一切冰封凝固!

剑客眼见时间已赶不及,右侧大腿肌肉瞬间绷劲!使得马上身躯略略侧过,匕首的锋芒正巧与刚刚从鞘中抽出半截的宝剑剑身迎面相撞!

没有山呼海啸般的气浪,也没有磅礴大气、罡风对撞的轰鸣,只是一声清脆到极致甚至不仔细听都会被这瓢泼大雨完全掩盖的金石交击声传出,如同浓雾中的烛火,又似被乌云深藏的暗淡星辰。

但这并不妨碍那隐藏在这纤巧锋刃之下的致命杀机!

宝剑还未出鞘立时就被匕首一击而断!剑客只感到好似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打了一掌,一股阴寒内劲强行破入经脉之中,连自身的护体内劲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剑客骤然间气血逆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天旋地转!

但他的左手却始终死死的拽住身下的缰绳,同时右手紧握那把仅余一尺多长的断剑,不顾体内还在横冲直闯的阴寒内劲用亓语大声疾呼:

“敌袭!”

“好胆!”

在剑客遇袭的瞬间龙首就已经开始强拽缰绳欲嘞停脚下马匹,奈何它终究不是自己的臂指,无法即刻反应!只能看着那一道隐藏的雨水中的寒光击中剑客的后心,也正是此刻,他看到了身后正主的模样!

一个留着披肩直发,带着幽蓝色金属面具,双手十指洁白且修长,比那些教坊司中的抚琴女子更甚!他紧随在三人身后,身形在官道上疾驰如飞,甚至比乘着快马的三人还要快上半分!

此人潇洒的平平伸出两指,那伤了剑客的匕首在雨中划出一道妙到巅毫的弧线,犹如乳燕归巢般重新飞回他身边被两指稳稳夹住锋

刃,匕首在五指间翻转几次后便消失不见,不知藏到了身上的何处。

高手!而且是专修杀道的高手!

龙首目光冷冽更甚之前,他脚下良驹已然被他嘞停,而剑客也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处站定,而那个虎面向前跑了几步,终是不得已停了下来,也回到了龙首身后另一侧,目光闪烁不定。

而那个冷面杀手也于几人身前数丈处停了下来,眼神淡淡地看着三人,如同看着三具尸体。

“没事吧。”龙首微微侧脸看向剑客,目光闪现了一丝关切。

剑客用袖口抹去自己嘴角鲜血,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冷哼道:“死不了,老大,做了他!”

“有人上门找死,自然要满足对方的要求,不过有些事情还得问个明白比较好。”龙首重新转过脸审视着前方的冷面杀手,冷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何人要你来杀我们。”

冷面杀手那白皙纤长的玉指缓缓抬起横于眉间,手指微微弹动,那把消失的匕首再次出现,正好挡住了他阴冷的双眸,再配上那冷酷的锋刃和在雷霆映衬下闪烁的蓝色寒芒,灼灼逼人。

“不说是吧!”

龙首双拳握紧,突然一声令下,剑客和虎面骤然杀出!

剑客手中宝剑虽断,但依旧有剑气纵横其上,在倾盆大雨中挽出朵朵剑花,回旋往复间如同清澈高洁的出水芙蓉,连那顺着剑身甩脱而出雨滴都带出了些许的剑气。

虎面稍有犹豫,但最后还是策马而上。他右掌在身后枪柄处一拍,从身后陡然间射出,整根钢枪在旋转间抖落那缠绕在上端处的麻布绷带,露出其内的银色枪尖。虎面待枪身飞至身前便立时一把握住枪尾,腕掌同时搅动,在大雨中生生用罡气破出了一条杀意纵横的通路!攻势虽不似剑客那般迅捷果决,但胜在霸道!

冷面刺客双眼在匕首锋刃后眯成一线,口中轻喃:“冷锋指,孤寒雨!”

他手握匕首的右臂骤然消失,在身前留下道道黑色残影,一个圆球在他手中渐渐成型,从最初的指甲盖大小迅速成长到手掌般,表面如水般流淌着幽蓝色的波纹,其内却深藏着令人惊悚的恐怖!

大雨依旧不停,愈发细密,三人极速靠近,各自杀招都已经凝聚到顶点,剑客已然能感受到那幽蓝色圆球之内蕴藏的恐怖气息,咬牙间丹田再次勉力运转真气,手中杀招再次凝炼半分!

空气徒然安静。

剑客这才现在发现冷面刺客脸上那无有半分感情的双眸早已凝视着自己,平平淡淡,无悲无喜。

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不好,快退!”

龙首脸上骤然变色,脚后跟马刺猛的揣向马腹,甚至直接拉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战马吃痛,立时发出一道长长嘶鸣,策马狂奔!

正此时,银色长龙划过天际,发出震天怒吼,随即散成无数分身,将整个天地点亮得犹如白昼!

“孤寒,雨!”

冷面刺客手中的圆球骤然炸开!化为无数幽蓝色的细小锋芒如雨般笼罩而下!

“不好!”战况突变,虎面哪里料到冷面刺客之前的一切竟都是虚招!根本不管前方攻势迅猛的剑客,杀招的真正目标竟然是自己!

虎面天性谨慎且阴狠,而且内力修为与剑客其实不相伯仲,之所以落在剑客身后半个身位其实就是有意为之,想要让剑客替他试试冷面刺客的身手,没想到此举竟然作茧自缚,被冷面刺客当成了突破口要先行踢出!

自己被人当成蠢货了啊!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本就功力不俗的虎面!

“做你的春秋大梦!”

掩藏在虎头面具后双目中闪现冷色,左手立时拉死缰绳,同时攻势急急一变,手腕翻飞间将钢枪在身前不断旋转,舞成一面银色圆盘,横、点、撩、拨使得行云流水,比之前显露出的修为提高了何止两个级数!端的是守得水泼不进!将第一波幽蓝色的骤雨般锋芒全数挡下!

当真有如此简单吗?!

冷面刺客依旧面不改色,手指连弹间第二波细密锋芒再度杀上,眼中只有虎面一个,而此时剑客的攻击已然近在咫尺!

见此虎面立时色变!他将自己护得周全,却护不住胯下战马,而第二波攻势中的幽蓝色锋芒大半竟都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去!只听一声哀鸣响彻天地,一道锋芒命中虎面胯下战马前胸,另一道从前肢根部洞穿而过!战马顿时如泄气般颓然倒地。

虎面顺势就被甩飞了去,身前原本密不透风的守势顿告土崩瓦解,他咬牙勉力荡开几道锋芒,却立时感到肩膀一阵剧烈绞痛,手中钢枪慢了半分,随即被紧跟而上的其他幽蓝色锋刃命中周身各处,只听噗噗声响动了数下,虎面的身躯在空中不断颤抖,手中钢枪再也握之不住飞了出去,整个人还未落地就已没了生气。

“好好好!”

已然杀到近前的剑客已然勃然大怒!

他可不是与虎面感情深厚要替他报仇,而是纯粹被气的!

他的攻势如此迅猛快捷,对手竟然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而是去绞杀身后的虎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再加上虎面突然爆发出来的超出以往的实力以及对手在第二波攻击时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轻蔑态度,剑客心中的怒火已然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还有最总要的一点,便是龙首的警告!

速退!

莫非在老大眼中,我们这些人就如此不堪大用吗!我便偏偏要逆势而上,向老大证明哪怕是仅凭一人我也可将此仇敌斩杀于此!

“去死吧!”

剑客再度勉力催谷丹田中的内劲,几近到了压榨的地步,脸色由于行功过度而骤然间显露出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手中断锋宝剑之上的无形剑气再次凝实了几分,而且长度终于突破了三尺的极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者,浴血方还!

此刻他感觉就仿佛手握着一把神兵利器!虽然它让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只要简单挥动间便可轻易开山裂石,将眼前这讨厌的家伙碎尸万段更是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连雨水也在助阵!

滂沱的大雨在剑客周身罡风的影响下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落到地面,而是在剑客的断剑之上盘旋不散,最后竟以水为骨以气化锋将断去的二尺青锋再度续上!简直是见所未见!为所未闻!

冷面刺客见此,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秀美的眼角略略拉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场上的温度顿时为之一降。

“剑罡同流,万物生剑?!”

他嘴中轻喃,反应却半点不慢!丹田中涌出的内劲不断向双手剑指端聚集,再次使出了一记指法,并不是单一的攻击,也不是单一的防守,而是攻守具备的起手式,冷面刺客手捏剑指在身前上下一划!变化乍起!

冷锋指!棱心照!

剑客只感觉自己眼前突然一片迷幻,就像是对手身前平白竖起了无数面棱镜般,竟完全看不真切!自己原本早已锁定冷面刺客的目光进入对手身前的这片奇特区域后如同被扭曲了一般,始终无法捕捉到确切的人影,冷面刺客的身影仿佛在自己眼中凭空彻底消散,找不到丝毫痕迹!

这般诡异的功法和招式剑客还是平生仅见,几度寻找未果,无奈气急下将手中注满内力的长剑猛地朝前方横向斩出,磅礴的气浪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着冷面刺客扩散,随后在剑客的大喜中将一切幻影击得粉碎!

“老二,速速退开!”

策马飞奔而来的龙首此刻才将将追上,他顾不得其他,从马背上跃起,双袖来回甩荡间无数细碎寒芒陡然射出,扑向一处无人存在的树干之上,却发出了叮叮叮的金属响动声!

“你总算是上前了。”

冷面刺客第二次开口,但说出的话显然不能让龙首和剑客有半点的喜悦!他手中匕首上下翻飞,将所有打向他细碎寒芒尽数击落,无数三角镖和梭镖无力的坠落在他脚边的水洼中,静寂无声。

就在此刻,二人脚下的战马立时齐齐发出了哀鸣!前蹄瘫软轰然倒下!剑客未有防备,只能就地翻滚数次才将将卸去那股力道,雪白银牙咬着的下嘴唇已然发白,手中尺许长断剑急忙护住身体前后,却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龙首当机立断先一步放弃战马腾身而起,翩翩然潇洒落入场中,但隐藏在面具后的双目闪现出一丝惊异,随后被满脸的森寒杀意占据。

“阁下原来是打着要将我们所有人通通留下的念头,不得不说,你很大胆,但也同样很愚蠢!”

“老大,我上去宰了他!”

对于冷面刺客这种完全不将几人放在眼中,仿佛他们是随意可屠戮的猪仔一般的态度瞬间就勾起了二人心头的火气。剑客面露狞色,手中断剑挽出一朵剑花就要再度杀上,但立时被龙首抬手制

止。

空气再度安静,三人静立在雨中,。

面对杀意澎湃的二人,冷面刺客的双眸依旧平淡而空洞,雨水顺着冷面刺客精致的眼眉流淌而下,些许雨露在他发端迟迟不落,一颗颗晶莹得好似珍珠。

谁也没想到,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冷面刺客本人!

他微微抬头,追风靴主动向前迈出,一步踏实后气势骤变!无数森寒的罡风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割肤生痛!雨水在落到头顶三尺之处便立时化为点点青烟,根本不能粘身!

每一步踏出,内劲就更加凝实一分!若说之前的冷面刺客是一位隐藏于黑暗中的杀手,那现在就是一把寒光逼人的绝世宝剑。

杀气盈野,浴血方还!

事已至此,龙首已然知道冷面刺客对自己二人的必杀之心。无需再问来者是谁,一切已无意义!

“上!”

龙首脚下突然变化,整个人化为一道幽暗魅影向冷面刺客扑去!剑客也半分不慢立时杀出,两人默契的组成了左右夹击的绞杀之势,老辣的手段和默契的配合让冷面刺客都从发出了一声轻咦!

但也仅是如此了!

龙首双手十指在身前留下道道残影,接连不断的寒光射出,甚至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发出这海量的暗器!

在这方面龙首比起天香苑出身、精于暗器的雨柔薇还要高出一筹!

可惜,冷面刺客并没有要看他完成表演的意思,脚下节奏突然加快!双手在身前画圆,以内劲凝成一面冰蓝色圆盾,挡下第一批速度最快得梭镖!

冷锋指!冰霜镜!

随后冷面刺客右脚猛地在地面一踏,配合内力的突然爆发掀起潮水般的气浪将无数三角四角飞镖击退,仅剩下的第三波由铁蒺藜组成的杀招也在此招的冲击下失去准头。冷面刺客脚下连续变化,如幻影划过,身法飘逸潇洒如同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黑色死亡之蝶,须臾间便将所有的攻击落在身后,已然杀道了龙首的身前!

攻守间完美得无懈可击!

冷面刺客直直向龙首杀将过去,依旧半分不理那早已气急的剑客,哪怕是剑客含怒间将断剑上吞吐的剑芒骤然迸射而出,在他脖颈处擦出了一道拇指粗细的血痕也依旧视若无睹!冷面刺客眼中只有龙首。

必杀之!

剑客蓄谋已久的一击落空,本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若是冷面刺客前来袭杀必定少不了一番狼狈,结果对手却视而不见,仿佛当他是身边随处可见的落叶一般,心境没有丝毫波动。

这是蔑视,从里到外内头到脚**裸的蔑视!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是被狼王千挑万选之下派遣到燕京刺杀安王的精英,哪一个不是心骄气傲之辈!连续被无视的愤慨加上杀招频频落空的羞怒,剑客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再不管其他,眼中只有那该被自己千刀万剐的冷面刺客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手中断剑再次发出一道磅礴的剑芒杀向冷面刺客,却被轻巧躲开。不仅如此,若不是龙首反应迅速退了半步,险些就要被误中副车!

“老二,你给我冷静!”龙首一掌拨开冷面刺客的剑指,厉声大吼!声音中蕴含着可震撼心神的内劲,想要将剑客惊醒!

谁知天不遂人愿,一声沉闷惊雷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响,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而剑客却被杀意蒙住了双眼,眼中只有那个冷面刺客,对老大的警告不管不顾,欺身杀进场中!

手中断剑之上剑气纵横,等闲人根本无法近身,几次剑芒大范围释放的杀招都险些将龙首也笼罩了进去,龙首面色渐渐焦急,数次意图再度出言唤醒,却立刻被冷面刺客及时打断!

等见到冷面刺客掩藏在发髻中那丝微微翘起的眼角,龙首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刚要开口疾呼,却立时看到冷面刺客一记剑指直刺他的咽喉,急忙再度撤步闪身避过,一口气堵在喉间却不得发,憋得他面色通红!

等到他终于间不容发的对剑客发出警告,却看见原本执着于与自己纠缠的冷面刺客已然猝然向剑客发难,手中那把短小却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线!连磅礴的大雨都无法冲淡那一线触目惊醒的鲜红!

剑客与冷面刺客错身而过,脚步前踏数步,却一步比一步无力。脸上原本狞笑的表情渐渐消失,双目中的神采在畅快、疑惑、不解、惊惧间依次闪过,最后凝固上了清醒后的深深绝望!

一阵劲风刮过,剑客头上的斗笠迎风后仰,却在他脖颈处死撕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斗笠带着人头向后滚落在路边的水洼中溅起点点涟漪,随后爆发的是漫天挥洒的血雾,却又立时被倾盆大雨压下,只有一地的淡淡猩红,还有跨步间一个挺剑突刺的无头尸体。

身首异处的尸体颓然倒地!

剑客直到死还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断剑,可见他的确是一名纯粹的剑客,否则也不会将溅起修炼到剑罡同流,万物生剑的高生境地!

可惜!

他遇见的是一个比他还要懂剑的剑客!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身边之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龙首在迟钝也看出了此事的蹊跷,他在剑客倒地的瞬间心绪骤然一乱,虽然他已经勉力调整却始终收效甚微,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喃喃:“敌人的气势已然成形,自己要输了!自己要输了!”

冷面刺客此时终于转过身来与龙首四目相对,面色依旧没有半分波澜,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龙首竟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畅快和欣慰。

旋即又再度冰冷。

冷面刺客释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对龙首的回应,随后将匕首重新在双目间水平推出,双脚一前一后摆出起手式,身体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换招,换命!

龙首此刻已然明了,相比起他那令人拍案叫绝的刺杀技巧,他对人心的把控则更让人惊叹,简直是妙到巅毫!

第一次借着着雷霆惊雷的掩护?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