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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战霸王》 第一章 王家小子，出来！ 夏日，正午时分，烈日当头。 这样的天气，就连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习惯了劳苦的农夫们都躲在家里乘凉，不愿意出去受那炙烤。 人怕热，牲畜也怕热，栏内的牛马聚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荫凉处，不住地扑闪着尾巴，几条大黄狗则是懒洋洋地趴在树下，舌头伸得老长。 整个王家庄内外，呈现出一片安逸祥和的景象。 然而，就在距离村庄一两里外的山坳里，有一名少年正蹲坐在地，仿佛感受不到烈日的威力。 在他面前是两座坟墓，坟包都不大，土色很新，墓碑也是粗糙的木制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墓主的名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足人家。 “二位长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你们赔个罪。” 随着少年的喃喃自语，他屈膝在地，分别在两座坟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叫方唐，来自于地球，确切地说，是一个穿越者。 一个人品不太好，运气差到爆的穿越者。 经过穿越之后大约半个小时的昏迷，方唐算是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王虎，大唐国雍州蓝田府东垣县王家庄的一名年轻猎户，家有三口，本是过着寻常生活，却因为母亲患病，家境越发贫寒，父亲王彪为了筹药钱，受人所托去附近山中猎虎，不料失足跌落山涧而死。 当家的去世，家中没了顶梁柱，别说买药治病了，就连孤儿寡母的生计都成了问题，没过几天，王虎的母亲便也撒手人寰，只留下这么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孤伶伶地活在世上。 虽说姓王，生活在王家庄，但王大彪一家是从外面搬进来的，跟本地的王家不是一支，凭着好心乡邻的帮助，王虎才先后安葬了父母，结果就在母亲头七，前来扫墓的时候，这少年因为悲痛过度和饮食不规律，在坟前昏了过去，这一昏不要紧，再度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换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要说起来，您二位走了，留下这小子一个人也是受苦，刚好被我穿越了，也算是个解脱，二位在天有灵可千万不要怪我。”方唐本就神经大条，也没什么怕的，磕完头就站起身来，把这两座简陋的小坟包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口中还念念有词。 做完这一切，汗流浃背的方唐再度走到坟前，俯身鞠了一躬，“二位，我能做的都做了，也算是帮他尽了份心，就此别过。” 说罢，方唐也是热得受不了了，径自离开山坳，在附近的一股小山泉旁洗了洗脸，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泉水，然后从怀中摸出半个硬邦邦的干馍，就着泉水啃了起来。 有道是饭不够水来凑，连吃带喝，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时候方唐才倚坐在一颗大树下，思索起自己的处境。 在原本这个王虎的记忆之中，他老子王大彪可是方圆数十里出了名的好猎手，但即便如此，也就是能维持个生计，老婆一生病，整个家就垮了，最后还把自己的命搭上。 王虎只是一个刚满十七岁、无父无母的小猎户，打猎技巧只能称得上是熟练，跟王大彪相比就差得远了，想要继续依靠这门手艺活下去怕是难比登天。 偏偏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什么亲戚的存在，不过这种事情想想也就能接受了，穷居闹市无人问，更何况是在这偏远山村中生活呢，就是有亲戚，恐怕也早就断了来往吧。 方唐长吁短叹了一阵，又琢磨起自己有什么长处可以利用的。 三流大学的大四毕业生，还因为中途跑路去新东方学了半年厨艺，差点被学校开除，白白上了十几年学却没学到什么本事，平日里除了跟朋友喝酒吹牛逼、上网玩游戏之外，再就是隔三岔五去学校附近的综合性武馆练习散打。 思来想去，方唐悲伤地发现，自己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一身正气，喜欢见义勇为。 但这优点对于一名穿越者来说有个卵用啊？ “麻麻地，难道老子真的一无所有？”方唐仰头看天，满心的悲愤。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心中默念不停。 “出来吧，金手指！” “就是你了，老爷爷！” “系统，启动！” “模拟器啊，接受我的召唤吧！” …… 半个小时之后，方唐颓然坐回树下，他自诩x点老书虫，精通各种穿越套路和装x流程，刚才半个小时，几乎是用完了自己大脑里存储的所有阅读量，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连一点点触动都感受不到。 “看来系统是不会有了，我得赶快回家去找找，看有没有黑乎乎的戒指和尿壶一样的瓦罐。”方唐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连忙起身拍拍屁股，急匆匆地向山下走去。 穿越者方圆十米必有神器出没，这是常识！ 猎户家位于王家庄最靠近大山的边缘地带，院子不大，房屋同样不大，屋内摆设更是简单粗陋，但屋内很干净，各种物事摆放也井井有条，看得出这家人还是很用心地在生活。 方唐翻来找去，把为数不多的家伙物件都搜罗出来了，然而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是寻常的农家用具，压根没什么奇异的地方。 几个瓦罐摆在墙角，用尿滋了个通透也没有老爷爷愤怒地跳出来，pass！ 烧火棍上没有镶珠子，反复摩挲也没反应，用来敲了敲自己脑袋，除了留下一个包之外再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pass！ 两把猎刀，一张角弓，一袋箭，这是老猎户的遗物，也是家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方唐抽出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用手指头玩了两次滴血认主，然而血是滴了，甚至是流了，刀也一点反应都没，pass! 方唐又拿起弓，虽说这玩意他在武馆里见人玩过，自己也试着玩了玩，算是会用，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敢开弓搭箭，对着自己来一下的。 试了半天，脑袋也肿了，手也破了，结果一无所获，方唐十分沮丧，但就在这事，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王家小子，出来！” 第二章 来者不善 什么情况？ 方唐决定出去看看，但在出门之前他多了个心眼，把两把猎刀带在身上，长的那把别在腰间，短的那把则是连鞘握在手里。 “吱呀”一声，方唐推开房门，昂首来到院中，见他这副模样，之前气势汹汹喊叫的数人反倒不敢妄动，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候方唐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为首的矮瘦子是庄子里大户王老爷家的管家王二，紧跟在王二身后是几名王家家丁，再往后，就是七八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有事？”方唐冷着脸问道。 由于心中紧张，方唐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这幅脸色再加上手里的短刀，仿佛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虽然知道这小猎户年纪不大，但以王二为首的十几人还是有些忌惮。 “我们只是上门讨债，你拿着刀做什么？”王二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这才大声喝道。 见王二开口，他身后众人也纷纷叫嚣起来，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就这么片刻工夫，附近的乡邻也都被惊扰了，纷纷走出家门，聚到猎户家小院的篱笆外面开始围观。 王老爷家有钱，在县里有路子，还养了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混，是无可置疑的村中一霸，平日里横行霸道也没人敢管，村民们受了气也只能回家关上门骂几句，像现在这样聚拢过来，使王二等人不敢过于肆无忌惮，已经是他们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讨什么债？”方唐继续问道。 王二见周遭围拢过来的乡邻越来越多，心中有些焦躁，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抬高了声音说道：“之前你老娘生病没钱治，你那死鬼老子用这间院子做抵押，向我家老爷借了二十两银子，借据就在这里，休想抵赖。” “你们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一名围观的村妇忍不住说道。 这间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但起码是个家，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如果被人收走，那就意味着王家小猎户没了住处。 被王老爷收了房子，王家庄就没人敢接纳他，接下来等着小猎户的不是委身于王家当个家丁，就是流落成乞丐，窝窝囊囊地苟活，哪天死了也就死了。 再没有第三条路。 这猎户一家跟王老爷家素有仇怨，若是小猎户卖身去王家当家丁，保不定当天就要被打死或是打残，再安个偷盗或是调戏女眷的罪名糊弄完事，反正隔着院墙，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谁也不会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去为小猎户出头。 死了也就白死了。 “我们家老爷一向待人和善，多年来照顾了多少穷苦乡邻，什么时候做过欺压别人的事？何翠花，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败坏我家老爷的名声。”王二怪眼一翻，冷声冷气地说道。 那村妇还想说话，却被身旁的丈夫偷偷拽了拽衣角，踌躇再三，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家还租着王老爷家的田呢，还是不要惹火烧身了。 其余围观村民也都是类似的心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让王二等人不敢过于肆无忌惮，作为无权无势、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小猎户，还不速速让开，老子手里可是有地契。”王二转过头，向方唐恶声叫道。 方唐虽然只活了二十多岁，但从小到大惹是生非，单挑群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只需一瞄，就知道王二身后那些家丁混混们对自己恶意满满，而且蠢蠢欲动，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想要抢房子，好像还对自己有些打算，之所以不敢上前，只是站在那里叫嚣，不过是怕了自己手中的刀而已。 这种最低等的混混就是拿钱办事，欺负老实人是一把好手，一旦遇见风险，那就怂得连狗都不如，只会叫唤。 双方僵持了片刻，就在王二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方唐忽地笑了。 “不就是房子吗，给你。”方唐扔下一句话，转身便回了屋里。 “诶？”王二一愣，这小猎户平日里愣头愣脑，又把爹娘和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按理来说是会拼死保护这座屋子的。 他怎么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他又进去干什么？ “二哥，外面人多眼杂，不如我们进去做事？”一名家丁凑到王二身边低声说道。 王二也有心招呼自己的人进去，却又有些忌惮小猎户手中的刀，正在犹豫之际，又是“吱呀”一声，方唐再次走了出来，除了两把刀，他的肩膀上还多了一把弓，一袋子白羽箭。 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短刀此时已经出鞘了，一尺多长的刀身寒光闪闪，让人看了就有些心虚。 “王虎，你这是做什么？”王二大惊，这小子是要拼命了吗。 “你家老爷不是有地契，要收房子吗？现在它就是你们的了。”方唐一边说话一边向院门走去，王二等人见他手中紧紧握着短猎刀，连忙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通路，眼睁睁地看着方唐走了出去。 “小猎户，你这是做什么去？” 眼看着方唐出了院子，朝着山里面走去，王二等人才回过神来，大声问道。 “去拜祭我的爹娘，再去山里碰碰运气，房子没了，人总得活下去。”方唐略一停顿，然后又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猎户自己放弃了抗争，围观的村民们唏嘘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不消片刻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留下王二那一群人。 “二哥，少爷可是吩咐过，务必要结果了小猎户的性命，如今他进了山，万一是想从山路去别处讨生活，我们可交不了差。”那名家丁再度凑到王二身边，压低声音提醒起来。 王二点点头，原地兜了几个圈子，这才指着众家丁和混混们分起了工，“三狗子，你跟我去山里，其他人分头去把村子通往外面的路口都盯住，绝不能让小猎户跑了。” 众人齐齐点头，那个被王二点到名字的年轻混混却是问道：“二哥，要带家伙吗？” “带上吧，若是在遇到小猎户就当场结果了他，扔在山沟里喂狼。”王二冷声说道：“这次的事情做成了，二哥就向老爷请功，让你当个家丁。” “多谢二哥提携。”三狗子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顺手接过一把牛耳尖刀别在腰带上，“小猎户的命就交给我了。” 第三章 为什么要杀我 王二与三狗子一前一后，走在崎岖坎坷的山路之上，努力寻找小猎户的踪影，但他们沿着山路走了好几里，却怎么都见不到第三个人。 “这遭瘟的小猎户，究竟跑到哪去了？”王二用衣袖擦掉脑门上的汗珠，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了起来。 “二哥别怪我呱噪，之前弄死了王猎户，剩下一对孤儿寡母也就是等死了，若是真有深仇大恨，留着小猎户在村里乞讨，活得狗都不如，岂不是更让二哥舒坦，何必非要把他也弄死？”三狗子也忍不住问道，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给人当个打手，此时已经走得不耐烦了。 “休要胡说八道！”听了三狗子的话，王二顿时拉下了脸，“猎户父子该死还是该活，是我这等下人能做主的？这都是老爷和少爷的吩咐，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现在就滚回去，老子再找别人。问这问那的，还以为村子里就你一个敢杀人的闲汉？” “二哥息怒，息怒，小弟没别的意思，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以后还得二哥多多提点。”眼见王二发脾气，三狗子连忙点头哈腰地认错，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二继续训了几句，把三狗子骂得狗血喷头，可是耍足了威风，然后才心满意足，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有些偏西，迟迟寻不到小猎户，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寻了条小溪喝了几口水，又摸出干粮啃了起来，准备垫一垫肚子，然后趁着天亮，原路返回王家庄了。 反正小猎户也不会插了翅膀飞走，今天找不到，明天再多约几个人进山寻找好了。 三狗子吃了几口干粮，又往溪水下游走了两三丈，脱下脏得发黑的草鞋，将一双大脚伸进清凉的溪水里，正当他想要招呼王二一道泡脚解乏的时候，身后的山林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 “嘣——” 这是弓弦振动的声音。 紧接着，三狗子的胸口突然冒出一个血淋淋的箭头，鲜血随即涌出，迅速湿透了前襟。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又转头望去，只见身后的一棵大树旁边，他们寻找了半天的小猎户正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自己。 三狗子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出了身体，他想要开口呼喊，却也只能发出低沉短促的嗬嗬声，根本不成言语。 这边的动静同样惊动了王二，他茫然回头，刚好看见三狗子的身体缓缓栽倒在岸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小猎户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再度搭箭在弦，对准了自己。 “妈吔——”王二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方唐双足站定，与肩同宽，双臂用力开弓，肩肘放平，双眼紧紧盯住王二的背影，调整呼吸，放箭！ 白羽箭离弦而出，带着低沉的风声，迅速飞越了七八丈的距离，然后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飞去，没入茂密的树丛之中，就连方唐自己都没看清这支箭究竟飞到了哪里。 “妈的！”方唐暗骂一声，扔下猎弓，抽出腰间短刀便追了上去。 作为地主家的管家，王二平日里负责的就是欺压良善，收缴地租这一块业务，放在地球也算半个文职，体力根本不是强项，加之被吓得魂飞魄散，腿脚酥软，没跑几步就踉踉跄跄，听见“嘣”一声之后，当即一头栽倒在地。 强烈的求生欲望告诉王二要继续逃命，但他刚刚支起身子，便被方唐一脚踹在腰间，再度横飞了出去。 方唐踹倒了王二，随即扑了过去，将这个家伙的脑袋死死按在地上，然后将锋利的猎刀压在了王二的后脖颈。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王二具有狗腿子的一切优良传统，感受到后颈的寒意便完全放弃了抵抗，一迭声地喊着爷爷饶命，乞求方唐放过他。 “我问，你答，说谎是就死，听懂了吗？”方唐用膝盖顶住王二后背，冷声问道。 “爷爷尽管问，尽管问。” “你们是怎么把、把我爹害死的？”方唐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对于这个字眼有些陌生了，对于穿越之后认爹也是有些心理抵触，说话都有些别扭。 “我们没有——”王二话音未落，肩胛上就被重重插了一刀，痛得厉声惨嚎起来。 方唐拔出短刀，再度压在王二脖间，“下一次就插你眼珠子，想试试吗？” 王二挨了一刀，意识到小猎户不是吓唬自己，而是真敢下手，再也不敢报别的心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这小猎户的父亲王彪是个烈性子，总是带着乡邻对抗王老爷，时间一长，矛盾变成了仇怨，王老爷就动了杀心。 结果就在今年，好巧不巧的，小猎户的娘生了怪病，求医吃药花了不少钱，把本就不甚宽裕的家庭给弄得一贫如洗，还把房子都抵押给了王老爷。 这时候王老爷终于出手了，说是自己年老体衰，想要新鲜的虎骨做药来延寿，又买通乡里来的医师，说是虎骨也能给小猎户的娘治病，并且“慷慨”地提出，自己可以派一些家丁，跟随王彪进山猎虎。 在压力和诱惑之下，王彪告别妻儿进了山，谁知道第二天宿营的时候就被王老爷派来的人给推下了山崖，摔成了一滩烂肉。 “原来如此。”方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问道：“我一个小猎户，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唯一能遮风避雨的房子也没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没——”王二刚要辩解，肩膀上就又挨了重重一刀，痛得涕泪齐下，整张脸都扭曲了，“爷爷，小人真的不知道，这都是少爷的吩咐。” “你是管家，应该有王家的门钥匙吧？”方唐稍微松了松膝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有，有一把后院小门的，就在小人的怀里。”王二只求这个心狠手辣的小猎户能放过自己，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呜咽着答道。 “好的很，那也不难为你了，我自己去找他问个明白。”方唐平静地说道，然后右手用力一拉。 王二还以为对方能放过自己，心中刚燃起希望，就感觉颈侧一凉，他几乎不用转头，就能看见鲜血像喷泉一样，在自己身下迅速汇成了一滩。 片刻之后，王二也停止了抽搐，彻底失去生机。 方唐扔下血淋淋的短刀，踉踉跄跄地来到小溪边，想要用清冷的溪水洗去身上的血污，但不管他怎样努力，怎样深呼吸，都无法止住双手的剧烈颤抖。 光是洗净双手，他就费了好大功夫。 第四章 念头通达 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枝头。 在王家庄进山的路口、通往其他村庄和进县城的路口，一众闲汉早已点起篝火，就着从村头酒肆那里强行沽来的浊酒，三三两两地吆喝着耍闹起来。 间或有人提起，王二和三狗子进山寻找小猎户，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以被其他人嘲笑而告终。 都是靠山吃山的人，谁还没在山里过过夜了？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难道还怕小猎户把人给吃了？ “三狗子会逮山鸡，搞不好人家两个在山里比我们吃的还好，替他们操什么心？” 甚至连几名王家家丁也毫不担心，笑呵呵地吃肉喝酒，享受着难得的美味和清闲。 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寻常村民却是早早地关门闭户，不愿意招惹是非，至于小猎户的命运将是如何，谁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了。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这些家丁和闲汉们闲极无聊，索性用随身携带的骰子和破碗耍起了赌，耍得大呼小叫，根本没人注意到，就在皎洁的月色下，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草垛子旁边掠了过去。 凭着小猎户的记忆和月光的照映，方唐轻车熟路，直奔王老爷家而去，由于王老爷家的宅院独占了五分之一个村子，寻常村民又闭门不出，这一路之上，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来到王家宅院后门，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锁，方唐顺利进入院中，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走了十几步，又过了一道门，宅院中唯一还亮着灯的二层小土楼，就落入了他的眼帘。 乡下人俭省惯了，即使是王老爷这样的乡绅家中也是有规矩的，入夜之后，轻易不能点亮油灯以免浪费，这个时候还能亮着灯的，也就只有王老爷在的地方。 方唐再不迟疑，径直向小楼走去，右手放在腰间的短刀刀柄之上，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缓缓推开虚掩的木门、脱下破旧的皮靴、方唐拔刀在手，借着楼上浅黄色的灯火光芒，一步一步、轻之又轻地踏上了木制阶梯，一步步地接近了二楼。 上到一半，便有依稀的对话声传入耳中，方唐心中一凛，脚下却一步不停，继续缓缓前行。 “这王二怎么还没有回来报喜，又让我白等了。”说话的声音年轻且尖细，似乎还没过变声期，应该是属于十几岁的男子。 另一个声音就显得有些苍老了，“雄儿不要着急，你不是还要等半个月才动身吗，肯定来得及。” “哼，若是不能早些见到小猎户的尸首，我就不能念头通达，修炼也没进步，能不能通过测试，成为内门弟子就难说了。”从称呼来分析，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王老爷的独子王雄了。 此时方唐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房门口，一听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 要杀老子来让你念头通达，通nm的达，吃屎去吧。 什么辣鸡玩意也敢把念头通达挂嘴边了？ 但是，听到修炼，又听到什么内门弟子、测试，方唐就压下心中的愤怒，静静地站在门外的阴影之中，继续偷听起来。 又听了一阵，他就大致明白自己与王家的恩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甚至连王老爷父子没说的前因后果，也都脑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王老爷对儿子极为娇惯，王雄一年前说要练武修行，他就从县府里请来修行者，希望儿子可以出人头地，结果王雄好像不是这块料，连入门都难。 吃人嘴短，那人手软，王雄的“师父”拉不下脸面，又不好意思挑明王雄是个废物，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说什么此子念头不通达，修行艰难，还是斩了外因阻碍，再去找个宗门，入门修行，怎么也比在家里修行要强。 “师父”扔下话就跑路了，王雄就开始琢磨自己有什么不通达的念头，这三琢磨两琢磨，他就琢磨出来了：自己从小横行霸道，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可偏偏就在小猎户那里吃过瘪，挨过两顿打。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 于是，王老爷开始琢磨着收拾经常跟自己做对的猎户一家，终于抓住了猎户妻子身患怪病的机会，一举除掉了这对夫妻。 按照王老爷的想法，是让小猎户成为丧家之犬，摆弄够了再设法弄死，但王雄不依不饶，一定要在自己动身前往什么宗门之前把小猎户也杀了，要不然他吃饭都吃不下。 王八蛋基因真是能遗传，方唐心中暗道，握着刀柄的右手紧了又紧。 终于，这父子二人说得差不多了，王老爷又递给王雄一个木匣，说是托人高价买来的灵石，能够帮助修行练气的，王雄随手接了，打了个哈欠，便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吱呀——”王雄推开房门，但他刚刚迈出一步，眼前便是一黑。 紧接着，胸腹之间传来剧痛，王雄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连叫都叫不出来，软软地扑倒下去。 见到王雄开门之后便向前扑倒，王老爷还以为他是失足绊了一跤，连忙前来搀扶，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王雄身旁，一条黑影便拉开房门合身扑来。 王老爷身体肥胖，加之年事已高，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见寒光纵横，几个呼吸过后，他便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方唐喘着粗气，又回到王雄身边，抓起头发，又在他脖子上狠狠划了两刀，确认这小狼崽子死得透透的，才捡起掉在他手边的木匣揣进怀里，然后再度返身，在屋内翻找起来。 这座小楼的二层本就是书房，面积并不怎么大，之前王老爷从墙壁暗格里取出木匣递给王雄，也被方唐从门缝里窥了个清清楚楚，此时他轻车熟路来到暗格前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分辨。 “看不出来，土财主还挺有钱……，这是田契？都烧了算了……”方唐找了块布，将搜出来的一小堆金银包裹起来，掂了掂还挺沉，又把油灯放到墙边木架脚下，将厚厚一叠田契凑到火苗上点燃了。 “给你们烧点值钱的，下去慢慢花啊。”看着越烧越旺、已经点燃了木架的明亮火苗，方唐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临了还不忘嘲讽。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原本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王老爷再也无力支撑，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息。 第五章 这就是灵石 修行，灵石。 光是从这两个偷听来的名词，方唐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穿越到了了不得的世界 但不管什么世界，杀人都是大罪，更不用说杀四个人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跑路。 一天之内连杀四人，血腥的场面和极度的后怕，促使身体不断分泌出肾上腺素，此时方唐只觉得自己心跳过速，双手双腿都在微微颤抖，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支撑着他大步离开小楼，沿着来时的道路快速离开。 一夜疾行。 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方唐站在一处小山岗上回望，才看见视野尽头那一抹火光，由于相隔甚远，此时此刻，在光与暗的交汇处跳动的熊熊烈火看上去却像是蜡烛火苗一样渺小。 也可能是火势不怎么大的原因吧。 “不愧是山里的猎户出身，连走带跑地赶了一夜的路，竟然还支撑得住。”这时方唐才感觉到无尽的疲惫涌上全身，腿脚酸软得不像话，就连继续挪动脚步都很艰难。 身体在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再忍忍吧，至少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方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在劝说疲累到极致的身体，还是在劝说只想着躺下去好好睡一觉的自己。 于是，少年再度迈开脚步，在山林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继续前行了。 又是一上午不眠不休的跋涉，依靠一条小溪中的清凉溪水，几颗不知名的野果，方唐总算是找到了藏身之所——一处小山坳中的山体凹陷。 倚着冰凉粗糙的石壁，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这时方唐才来得及打开背上的包裹，检查起里面的东西。 十几锭大小不一的金银元宝，还有一些碎银，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很值钱的财物是从王老爷书房中的暗格里找出来的，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方唐再度将这包沉甸甸的宝贝仔细裹了起来，又打开一个小木匣，好奇地望着里面的几块晶体。 指肚大小，玻璃一样的质感，有些浑浊的色泽，这就是王老爷口中所说，托人带回来给儿子修炼用的灵石了。 “看上去挺一般啊。”方唐顺手拿起一块看上去最高档的灵石放在眼前打量，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这东西其貌不扬，却又有些古怪。 手中的灵石比其他同类更加富有光泽，拿在手里的感觉远比外表看上去温润，内部隐隐有光芒运转，往复流动不休，方唐将这块灵石握在手心，还感受到了一种微弱而又源源不绝，说不上来的舒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灵气？”方唐心中暗道，“好多玄幻小说里面都有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来修炼的描述，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起。 方唐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右手涌入身体各处，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或是扔掉那块灵石，汹涌澎湃的力量就冲到了他的头部，方唐只觉脑中“轰”地一声，便瞬间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眼见月光温婉皎洁，方唐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直呼侥幸。 自己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期间若是有大型野兽经过，遇见百十多斤的新鲜食物，肯定就要大快朵颐，美美地吃一顿骨肉相连了。 以后可绝不能这么莽撞。 可是身体里面的异样感觉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方唐早已经是精疲力竭，在昏迷之前，他不仅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两只脚也被磨得起了水泡，稍微碰触一下就钻心的疼。 然而经过几个小时的昏迷，再度醒来之后，方唐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和某种特殊的满足感，浑身的疲累酸痛也荡然无存，整个人都充满了力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肚子更加饿了。 好像还有点臭烘烘的气味。 “这是啥情况啊？”方唐脑中一片茫然，片刻之后，他才回忆起来，自己之前是握着一块灵石来着。 再度摊开手，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块灵石变得黯淡了许多，内部也没了之前流转不休的异样光彩，就像一块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玻璃一样。 难道这就是玄幻小说里面所说，灵石里的灵气被吸收完毕了？ 闭上双眼，感受体内充溢的力量感，半晌之后方唐才可以肯定，自己猜得应该没错。 这个世界真的有超凡力量。 片刻之后，方唐再次睁开双眼，抬起胳膊闻了起来。 “怎么这么臭啊？” 方唐索性脱下已经黏在身上的破旧衣服，走到不远处的小溪中擦洗起了身体，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体表面竟然有了厚厚一层污垢，气味相当令人尴尬。 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似乎有类似情节，灵气入体，伐毛洗髓，身体中的秽物会从毛孔中排出，有些重口味的小说甚至会安排个腹中绞痛，从下路集中排泄的情节。 可是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方唐突然觉得，自己遭遇的情节比那个还重口味。 呕…… 好容易洗干净了身体，方唐又跑去捡了衣物过来洗，这身衣服很旧很土，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处，还沾了不少的脏东西，可不管怎么说，它还是身衣服。 总不能让堂堂男儿光着屁股裸奔吧？ 又过了一阵，方唐将几件衣服用力拧干，重新穿在了身上，虽然湿漉漉的衣服让人很难受，但眼下是夏天，应该不会生病，而且文明社会养成的习惯让他实在不能忍受裸奔这种事，就算难受点，也得穿戴整齐。 回到藏身之处，方唐再次打开木匣，望向剩余的几块灵石。 “要不然再试试？”方唐也是个胆大不要命的，遇见好奇的事物，马上就忘记了刚才的危险。 附近林深叶茂，虽说有小溪流经此地，但丝毫没有走兽前来觅食或是饮水的迹象，不远处的树林里偶尔有不知名的鸟类发出啾啾声，似乎是在求偶，如此安静祥和，应该不是大型野兽们经常路过的地方。 看上去挺安全的，再试试呗。 可就在此时，一个年轻而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就是灵石吧？” 第六章 电脑居然也能成精 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方唐就开始转头四顾，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旁人，再仔细一听，这声音居然是在自己脑海中响起，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娘个腿儿的，这根本不是灵石，而是伪装成灵石的陷阱，用来给什么不知名老魔夺舍无知少年用的吧？ 怪不得和其他灵石品相有差距，原来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想不到我英雄一世，穿越后竟然还没活过两天，便遭遇如此惊天阴谋，落得个黯然收场的结局，真是悲哀啊！ “哥们儿，这就是灵石吧？”那个年轻又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显得十分好奇。 “你是谁？”方唐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是你的电脑啊。”对方答道：“我是小明啊。” 电脑？ 小明？ 方唐一下子愣住了。 他确实是把自己的电脑用户名设置叫做小明来着。 难道这老魔还能获取别人的记忆不成？ “那个、前、前辈。”方唐越想越是害怕，生怕对方一个不爽就当场把自己夺舍了，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晚辈就是个猎户，资质愚钝，前辈若是要重塑肉身，不如换个资质好一点的。” “啊？”对方似乎更加迷茫了。 “你真别玩我了。”方唐都快哭了，索性在地下摆出个“大”字，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听说你们这些老魔夺舍都要泯灭他人思想，被夺舍者会极度痛苦，生不如死，如今我也不反抗了，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你这都是啥啊？”对方似乎有些抓狂了，“我真是你的电脑小明啊老大。” “我不信，哪有电脑成精穿越的？”方唐泪流满面，难道这些老魔夺舍都跟吃唐僧肉一样，需要满足特殊条件，让被夺舍者放弃对抗心理才能成功？ “你电脑e盘里面有个隐藏文件夹叫学习资料，里面都是毛片，对不对？”脑海中的陌生声音气急败坏地问道：“给你看个新鲜的。” 随着每一个宅男都熟悉的音乐，一副简陋的*****场景突然出现在方唐脑海中。 “卧槽，还有这操作！”方唐一个激灵翻起了身，“哎不对，这部我没看过。” “你当然没看过了，这是最新下载好的，还没来得及播放呢。”对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方唐，男，二十二岁，帝都xx大学大四学生，曾经为了追妹子而旷课半学期，跑到新东方学习烹饪，险些被开除，为了成为游戏大神，专门配了一台价值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的顶级电脑，是宿舍楼里著名的败家玩意儿。 兴趣爱好广泛，喜爱散打、健身，惹是生非，经常写检讨书，除了玩游戏做饭打架之外，最大的爱好是下载一切事物，拥有几十个下载平台的高级vip，电脑二十四小时在线，影视作品、文学作品、各种专业书籍、资料，只要能见到的就都会下载，一台电脑装四块硬盘都不够用。 ……因为在雷雨天坚持直播玩游戏，又失手打翻水杯导致插座漏电而触电身亡，直播间里仅有的十几名观众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谁都不知道，你居然穿越了。” “额……”方唐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索起来。 对方所说的许多事情连他自己都未必记得起来，而且那语气措辞，应该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最重要的是，玄幻世界的老魔绝对不会凭空搞出一段最新的x京热来骗自己。 有那个本事谁还修仙啊，卖片就发财了。 “那你说你是电脑成精了，这是啥情况？”方唐决定再试探试探。 “你触电的时候刚好赶上一道雷把咱们家给劈了，电脑就短路了，刚好你又跟插座连电了。”陌生声音（现在已经不是太陌生了）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就跟在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漂浮一样，直到几个小时前吧，突然就觉醒了，然后你又没反应，我就把所有的经过都给捋了一遍。” “搞不好是这个灵石的原因。”方唐马上反应过来了，“意思你现在就住在我脑袋里？” “不像是实体，倒像是个意识空间吧，你想象一下自己意识里有个世界。”对方说道。 方唐依言闭上双眼去想象，下一瞬间，他便感觉有另一个自己存在，而且瞬间出现在某个未知的空间了。 “卧槽这啥情况？”陌生声音惊慌不已。 映入“方唐”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实体只有方圆十几米的光秃秃泥地，泥地中央有块大石头，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好像是刚刚从石头上掉下去，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这就是意识世界？”方唐低头望了望“自己”，看见了熟悉的拖鞋，沙滩裤，t恤，还有潇洒飘逸的腿毛，不由得热泪盈眶。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嘛。 “老大你好，我是小明，嘿嘿。”小男孩迈开两条小短腿，快步跑到方唐面前，一脸兴奋地笑了起来。 “呃，你好。”方唐好奇地伸出右手，跟小明握手执意，却发现触感完全和现实中一模一样，顿时大为惊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咱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用意识改造这片空间，改造出来之后的一切都跟真的一样，只不过挺费电，也挺耗内存的。”小明说道。 “你都成精了还耗个屁的电啊，该不会是消耗我的脑细胞吧？”方唐笑骂道。 “我是穿越了，又不代表cpu和内存什么的也能跟着穿越啊，除了软件和存储的资料信息之外，其他硬件就都是老大你提供了。”小明嘿嘿笑道：“老大你的眼睛就是摄像头，脑袋就是cpu内存显卡啥的，这么想想就能理解了。” “意思我就工具人呗，不对，按照你的说法，我更像是个高达，你坐在里面跟驾驶员一样。”方唐叹了口气，随即好奇起来，“那小明，你会不会躲在我脑袋修炼，等到好机会就来个夺舍什么的？” “老大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咱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而且一道穿越过来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小明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小明义正辞严地说道：“再说了，我就是动了修炼夺舍的歪心思，也得先学会这个啊。” 第七章 意识世界 一说起穿越，方唐顿时悲从心来，长吁短叹地拍起了大腿，“可惜了，刚买的3900x，刚买的皇家戟，刚买的960evo，我好不容易配了这么牛掰的电脑还没有爽够呢，咋就穿越了！” “那你不是玩刀塔被人打爆了之后气急败坏碰翻水杯才触电的吗，能穿越都是运气好，多少人直接就嗝屁了。”小明无奈地说道，然后漂浮起来，拍了拍方唐的肩膀，“现在我们穿越了，怎么也得好好地活下去啊。” “也是，我们得好好活下去，等等——”方唐这才注意到，“为什么你能飞？” “意识空间嘛，只要你想一下就行了。”小明解释道。 方唐有些不相信，也试着想象自己能飞，却惊奇地发现，只需要一个念头，他便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这么神奇的吗？”方唐尝试着飞了几圈，还玩了个空中转体三周半的高难度动作，但他飞着飞着，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新想法，“小明，那你能变成其他的样子吗，比如说漂亮的管家小姐姐，萌萌哒的龙女仆啊什么的。” “可我是男的啊老大，难道要当伪娘？”小明瞪着眼睛叫道。 “电脑还分男女？”方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电脑是不分男女，成精了还不分男女吗，我现在成精了，是男的！”小明同样不甘示弱。 “哎哟哟，男的，那你也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呆头呆脑啊，变个漂亮的男孩子多好。”方唐飘在半空继续言语攻击。 下一刻，方唐便坠落在地，捂着自己的眼睛满地打起了滚。 “卧槽，你这什么形象，换一个正常的啊！” “怎么了嘛，刚才嫌人家呆头呆脑，现在变得可爱了你又嫌弃。”小明双手托着下巴，萌萌地问道，此时的他眉清目秀，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眉间还有个红点，活像美丽的少女，声音更是清脆悦耳。 emmmmm…… 如果忽略掉他两米以上的身高，肌肉虬结的躯体和紫色比基尼泳装，小明确实是变成了一个漂亮又可爱，丝毫不亚于女孩子的男孩子。 “你为什么可以变成十万个冷笑话里面的形象啊？”方唐翻滚着哀嚎道。 “电脑里刚好有，我就套用了一下。”小明“嘭”地一声变回原本的形象，捧腹大笑起来。 即使以动漫的角度来看，那位“哪吒”的形象都十分的辣眼睛，更别说是以3d形象出现在面前了，受到如此程度的精神攻击，方唐根本无法再待在意识世界里，干净利落地退了出来。 回到现实，方唐仍然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力摇头，想要把极度魔性的眉清目秀虎背熊腰形象甩出脑海。 不知是否出于恶趣味，小明变幻出来的哪吒还有一拃宽的浓密胸毛，十分霸气震撼，十分吸引眼球，让人十分难忘。 太罪恶了！ “老大，你挺喜欢q版卡通的是吧？”小明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是啊，怎么了？”方唐下意识地答道，他现在已经有些适应了，不用开口说话，只是心意一动，用意识跟小明交流。 “我能一点点的开辟这片意识世界，但之前你看到的泥土地太逼真了，渲染起来有点吃力，要不然咱们弄个萌一点的卡通造型，比如说我的世界那样的？”小明建议道。 “我的世界开特效不是更吃配置？”方唐反问道。 “那降低一下标准，迷你世界？”小明问道。 “滚远点啊你个抄袭狗，话说我电脑里也没下载过迷你世界，你咋知道的。”方唐瞬间开启吐槽模式。 “你下载过啊，还玩了半小时剧情模式呢，电脑里都有记录的。”小明也挺委屈，“要不然弄个冒险岛2？这游戏你玩了挺长时间来着。” “行啊，那个不错。”方唐随口应付道。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方唐也彻底打消了对小明的怀疑—— 如果他真是玄幻小说里面那些心怀叵测，打着夺舍自己念头的老魔，花费这么多力气跟自己闲扯，还能如此煞费苦心地骗取自己信任，那自己索性也不挣扎了。 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方唐不禁浮想联翩，在白天的逃亡途中，他不止一次地抱怨这不长眼的老天爷，凭空把人弄到陌生的世界，而且没有系统或是老爷爷之类的金手指，可是现在，一个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而且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老大的蠢萌电脑精出现了。 这可比冷冰冰的系统或是在破尿罐里被尿滋了几万年的老爷爷有意思，最起码聊得来。 “老大你再来看看。”过了一阵，小明的声音再度响起。 “嚯——，厉害啊小明！” 映入方唐眼帘的是一副清新可爱，大部分由方块构成，完全q版萌化的场景，被灰色雾气包围着的空间仍然不是很大，但就现在的大小和画风来说，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 “老大你也能给自己换造型啊，想一想就好了。” 此时的小明已经变成了三头身的萌娃，打扮得像是杰克斯派洛船长一样，站在高大的木制书架前面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方唐心念一动，也将自己变成了三头身，飘到小明身边，不同于小明的浮夸，他的造型只是一个穿着白t恤和蓝色短裤的短发萌娃。 “这怎么还能弄书架呢？”方唐好奇地问道，顺手抽出一本紫红色烫金书皮的三国演义，却惊讶地发现，这居然真是一本书，还是能翻阅的，“我靠，这啥情况？” “老大你当初下载了无数的资料，我准备弄个图书馆来着，把资料都具象化，到时候你需要什么就能来找。”小明口中解释，手上却是一刻不停，只需要几秒钟，一本厚厚的精美书籍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然后被放在书架上。 “太高科技了，牛！”方唐心悦诚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老大你去看电视吧，我一个人能行。”小明被夸得心花怒放，又给方唐发放起福利，短短几秒钟，他就在不远处做了个电视机，还有配套的沙发，“硬盘里存了不少好电影呢，我先给你放个加勒比海盗。” “等等，这是什么原理，你还会凭空做电视？”方唐有些抓狂了。 “没有啊，我只是想象出一个电视机壳子，播放还是用之前安装的暴风影音。”小明说道：“而且画质只能是你当初下载的那样，没法调高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先不看了，得盯着点外面，荒郊野外的，别再正看着电影，人被狼吃了。”方唐摆了摆手，从萌萌的意识世界里消失不见。 第八章 这个够不够 被灵气改造之后，这具继承自小猎户的身体变得健壮了许多，耐力更加悠长，方唐一边赶路，一边跟小明闲聊，渐渐远离穿越过来的王家庄山区，进入了平原地带。 至于方向什么的，方唐压根不在乎，只要走直线，距离王家庄越远越好。 因为身上背着四条人命，不想太过暴露行踪，纵使进入平原地区，人烟稠密，每隔几个小时就能看见一座村庄，但方唐还是尽量避开他人，绕过这些村庄继续前进。 唯一一次进村，还是趁着夜色去偷了别人家晾晒的衣物，顺便放下块碎银子算是赔罪。 “话说老大，你真杀了四个人？”小明再次问道。 自从方唐清醒过来，小明便不能随心所欲地获取他的记忆，对于穿越之后那一段经历不太了解，听了他解释之后才理解了为什么要躲着人走。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了，没办法。”方唐走得气喘吁吁，没好气地答道。 “那你当时是怎么个心理，不害怕吗？”小明仍旧很好奇。 “怕啊，在山里杀了那两个混混之后我都快吓死了，在溪水里哭了好一阵子，边哭变吐，倒也不是觉得血腥味恶心还是怎么，可就是想吐，干呕。”方唐说道。 “按照生理学的解释，人类紧张时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肾上腺素会使人的肌肉紧张，反应更快，但太多的肾上腺素则会使胃部激烈收缩，造成呕吐，据说美职篮上古巨星，被尊称为指环王的比尔拉塞尔，这位老爷子就经常在关键比赛前干呕。”小明不愧是两万多块钱的高级电脑，瞬间就从自己储存的海量资料中找到了科学解释。 “你连这都知道，什么书里的？”几天时间下来，方唐已经对小明的渊博有些麻木了。 “《运动心理学简析》，应该是你不久前下载的，然后就没看过。”小明说道。 方唐点了点头，“我下载的东西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没看过，不稀奇。” “其实从文件大小来说，老大你还是看过百分之五十以上内容的，毕竟一部高清视频就顶得上几百个书籍文件了。”小明贱贱地笑了起来。 “我强烈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没有证据。”方唐老脸一红，“话说我在赶路，你一个人待在那里，是不是就偷懒看电影呢？” “没有啊，我现在光是弄这个图书馆就快累死了，哪里顾得上其他的，哎老大，你要不要再吸收几块灵石，我感觉自己的能力跟那个很有点关系。”小明建议道。 “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咱们这几天走了多远，应该有几百公里了吧？”方唐问道。 “嗯……老大你走了将近五六天，怎么说也有三百公里了。”小明粗略分析了一下，“按照古代人的交通能力，就算王家庄第一时间投官报案，从村庄到乡镇之间有距离，官府派人去调查，怀疑到你头上，再开始拉网搜索，几天时间也远远不够，谁都想不到咱们已经跑这么远了。” “有道理。”方唐点了点头。 说句实话，翻山越岭几百公里，遇见人就远远地躲起来，夜里露宿野外还得担心被狼吃了，这种生活，压根不是过惯了现代生活的年轻人可以接受的。 要知道他方大少在穿越之前这段时间，每天不是看刀塔比赛就是自己打刀塔，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只靠肥宅快乐水和外卖度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完全就是猪一样的生活，结果穿越后第一天就要跟人拼命，杀人之后跑路，这种剧烈的反差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承受不来。 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强烈的求生欲支撑了。 如今被小明这么一分析，方唐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崩断，整个人也像是没了力气，只想找个软和的床铺躺着，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 “找个镇子落脚歇歇，了解一下风土人情吧。”方唐打定了主意，就此融入社会，开始新的生活，“村庄不行，生活环境太闭塞，对陌生人的警觉性比较高；城池也不行，容易被人盘查。最好是找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了解一下咱们穿越过来的是怎样一个世界再做打算。” “老大果然机智！”小明鼓掌道。 “话说你怎么又换成了孙小美的模样，是想通了要当伪娘吗？”方唐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昨天通宵玩大富翁来着，觉得她挺可爱的……”小明得意地说道，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连忙岔开话题，“老大我去忙了，晚点联系啊。” 哈？ 本大爷走路走得快吐血了，你小子却在通宵玩游戏。 什么世道这是。 方唐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两天后，吉利镇上唯一的制衣店迎来了年轻的新客人。 “那边挂着的样式，取一套过来看看。” 听到这样的要求，店铺伙计李小二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顾客。 十七八岁上下，浓眉大眼，肩宽背阔，面色略黑，眉眼中尽是倦色，身上穿着的是粗麻布衣服，整个人的装束就像个乡下小子。 这么个乡下小子，看上了店里最贵的一套衣服，他买得起吗？ “这位客官，那身袍服是上等的绸缎制成，一般都是有功名的秀才穿的，您穿这个有点不合适。”李小二陪着笑解释道。 “什么不合适，老子看起来不像读书人？”方唐瞪着眼睛问道，偌大一间店铺，能被他看上眼的就这么一身淡青色长袍，结果这有眼无珠的伙计却来个不合适。 你是瞧谁不起呢？ “客官息怒，息怒。”身为资深伙计，李小二非常有专业素养，依然是不卑不亢地陪着笑，“这身袍服卖价一千钱，若是您诚心要，小的可以做主，给您个九五折如何？” “老子没钱。”方唐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小二脸色一变，正要招呼其他伙计来把这个二货给打一顿扔出去，却见对方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连忙又换上热烈的笑容。 “这个够不够？” 第九章 焕然一新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不光在地球上好使，就是到了异世界也一样。 看见那锭银子之后，李小二便不再多说，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套崭新袍服来请方唐换上，还说店里有老师傅坐镇，如果哪里不太合适可以现场改，服务态度好得没话说。 方唐拿出的银锭子不算大，底部被打着戳，表明是二两的规格，在店里称量之后也够分量，折合下来是两千钱，于是他连带着又买了一套内衣裤、鞋袜、头巾，剩下的几十钱也没要，直接赏给了李小二。 李小二也是个会做人的，得了赏钱之后蹬蹬蹬跑到附近客栈，帮方唐订下一间客房，还吩咐相熟的伙计准备好热水床铺，又亲自引着尚未换上新衣服的方唐来到客栈，帮他安置妥当才告退离开。 “这伙计的服务态度还真是不错。”仰躺在大木桶里泡着久违的热水澡，浑身的疲惫都不翼而飞，方唐几乎都要热泪盈眶了。 “是啊，有钱就是好。”小明随声附和道：“按照之前了解到的衣物、住宿费用来判断，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致相当于咱们那里的一千块钱，老大你之前从王家弄出来的金银有二十多斤，其中一半都是金子，算是笔巨款了，咱们走到哪里都不愁吃穿。” “这还只是那王老爷书房里放着的钱财，真想不到，区区一个土财主家，资产居然这么雄厚。”想起自己穿越过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天，方唐不由得心有余悸。 也就是自己运气好，碰见的仇家是个毫无防备的土财主，若是真碰见硬茬子，只怕是穿越未办而中道崩殂，不明不白就死在王家庄那样的偏僻山村里了。 “只不过老大，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小明继续说道：“咱们明明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可是这里的人居然都说普通话，还用汉字，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我连自己穿越，电脑还能成精这事都接受了，异界人说普通话还有啥接受不了的？”方唐懒洋洋地反问道。 小明一时哑口无言。 沐浴之后，方唐容光焕发，再从头到脚换上崭新的青色长袍，对着墙上已经不太明亮的铜镜照了照，勉强分辨出了自己的形象。 拉动墙角的细绳，远处走廊末端响起清亮的铜铃声，片刻之后，客栈的伙计们便将饭菜送了进来，这是他进店之后就吩咐让做的，洗个澡的时间刚好做得了。 酒是寻常的米酒，饭菜也都是寻常的时令菜，反正蔬菜切碎了之后都长得差不多，方唐也懒得去分辨究竟是什么植物的什么部分，只管吃就是了。 桌上仅有的硬菜是一盆烧鸡，这鸡生得魁梧异常，虽然已经变成了好多块尸体，但用脸盆那么大的容器来盛放，足见店家对其体格的尊重。 “这烧鸡太给力了。”方唐再一次热泪盈眶，对一桌子素菜视若无睹，伸手撕下一条鸡腿就啃了起来。 “肉质细嫩，酥香软烂，入口即化，火候刚刚好，调味也不错，气味香郁，咸淡适口。”美食当前，方唐左右开弓，火力全开，狼吞虎咽之中还不忘加以点评，听得小明都流口水了。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小明在空中来回飞着兜圈子，眼中含泪，口中念念有词，这家伙今天把自己变成了一只五颜六色的带翅膀小猪形象，一边飞还一边掉五颜六色的闪亮星星，煞是好看。 “你能感受到我的视觉听觉和触觉，却感受不到味觉？”方唐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我只是一个觉醒没有几天的小可怜，什么都得自己摸索。”小明可怜巴巴地说道：“老大你是不是把味觉权限给我关掉了？” “我也不懂啊，我只是一个穿越还没几天的小可怜，什么都得自己摸索。”方唐也不管了，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前的烧鸡。 一顿猛吃狂啃下来，那支鹅一样大的巨型烧鸡被啃了个干干净净，骨头上一点肉星没剩下，狗看见都得伤心落泪，其余素材也被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菜梗和汤水，客栈伙计来收拾桌子的时候都惊了，瞧那表情是强烈怀疑屋里还藏了几条大汉。 方唐心满意足地躺在椅子上打起了盹，摄取了这么多营养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遇见了水分，得到了充分的滋养，连续几天出于半饥饿和饥饿状态的肠胃也不再用咕噜噜的声音来表示抗议，难得地安分下来。 不知不觉间，困意如潮水般涌动，方唐勉强支撑着爬上床榻沉沉睡去，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 方唐用过早饭，又向客栈伙计打问了周边情况，扔下一颗碎银豆子，便在这名小伙计点头哈腰的感激话语中离开，大步向最近的县城走去。 “老大，为什么我们不租一辆马车呢？”还没走出多久，小明就忍不住询问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马车车夫通常都是走南闯北的，见识不差，万一路上无聊了闲扯起来，咱们还不得露馅啊？”方唐得意地卖弄起从电视和小说里学到的经验。 “可是老大，你现在穿着一身上等的衣服，俨然是个富家公子，却要靠步行赶路，别人看见，岂不是更加起疑心？”小明疑惑了。 方唐骤然停步，却觉得小明言之有理，顿时老脸通红。 “富家子弟也有热爱运动的嘛，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哈哈、哈……” 作为一名从善如流的年轻人，方唐迅速接受了小明的提议，在就近的镇子上买了套寻常人的衣着，装作初次远行的外地少年，一路之上，倒也少了很多麻烦。 白天行路，夜晚投宿，一路之上落脚的地方多有闲人谈天论地，其中最被寻常民众喜爱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民间异事，行侠仗义的侠士，以及即将召开的，青鼎派一年一度的招纳新人大典了。 方唐每一天投宿之后，都会凑到很多人闲聊的场合去听人们闲扯，几天下来，倒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些了解。 第十章 青鼎山下 既然已经穿越，还穿越到了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那无论如何，强大的力量就是活下去的最大依仗。 根据方唐在王老爷家偷听到的信息，这个世界有修士门派，还会定期对外招收门徒，对于方唐来说，想要躲避可能的追捕、获得安定的生活环境、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获取强大力量，加入门派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加入什么门派，那倒是次要的。 幸运的是，就在方唐打定主意之后没过两天，他就得知，东边三百里外有一座青鼎山，曾有高人在此开宗立派，以山为名，建立起了青鼎派，四百年来香火不绝，不断发展壮大，如今已是方圆千里数得着的大门派了。 当初那个王雄说要动身去什么宗门参加入门选拔，搞不好就是青鼎派。 方唐原本还对这个名字有些抵触，什么鼎啊炉的，听起来就不太正经，但一想到是王雄想要来的地方，他便当即决定，就去青鼎山拜师了。 搞阴谋诡计想杀老子？ 现在老子不但杀你的人，抢你的钱，还要去你一直想要加入的门派。 气死你！ 正如途中听说的那样，青鼎派在周边地区颇有声望，一路之上遇见的行人之中，十有五六都是前去青鼎山的。 从这些人口中，方唐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里，修士一般都被称作练气士，也就是可以从天地之间吸纳灵气，借以锤炼己身的特殊人群，练气士主要都以宗门和家族的形式延续传承，也有少许散修。 将练气士和普通人区分开来的，就是对灵气的亲善程度，有些人天生七窍玲珑，自然而然便能吸收周边的灵气，有些人却是一窍不通，就算扔在灵脉里，身体也毫无反应。 几乎每一个宗门招纳新人的时候，首先要考察的就是对灵气的亲和程度，达不到最低要求的，即便是入了门，传授了功法，付出了时间和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我什么功法都不会，用手握着灵石就能将灵气吸纳一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七窍玲珑，顶级的修炼体质吧？”方唐意念一动，跟小明交流起来。 “有些不妙啊，老大你穿越过来之后父母双亡，按理说是标准的穿越小说主角模板，按照这个规律，你应该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柴体质，被身边人嘲讽鄙视甚至霸凌，这样才能触发奇遇，发现自己是某某隐藏血脉，酷傲狂拽叼炸天那种，然后实力突飞猛进，横扫一切不服。”小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可如今你不需要什么修炼功法就能吸纳灵气，跟主流小说背道而驰，搞不好就是个只能活几章的龙套了。” “龙你妹的套啊，我穿越过来带系统，这不是标准的主角配置？”方唐对小明怒目而视，随后便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你先把盔甲卸了，闪得我眼晕。” “哦哦。”小明连忙变身，从金光闪闪的q版黄金圣斗士变成了杰克斯派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方唐面前继续说道：“老大你看，别人穿越要么是有上古时代的老爷爷，要么是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有些人还自带修改器，能给自己加属性点的，可你拥有的只是一个可以随便换装，喜欢通宵玩游戏的废物电脑精，储存了海量知识还都是地球上的，跟主角配置差距很大啊。” (ノ｀ー)ノ~~┻━┻ 方唐泪流满面。 ****** “这就是青鼎山了，果然山清水秀。”看着不远处作为路标使用，刻有“青鼎山”三个大字的高大石碑，方唐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王家庄到青鼎山，一路之上都是丘陵地带，无数小山包或成群结队，或影只形单，点缀在平缓起伏的原野之上，与周边身材低矮的山丘相比，青鼎山就高大了许多，在朝阳的映照下更显得巍峨耸峙，气势雄浑。 青鼎山树木茂盛，整座山都包裹在一片碧绿之中，或许“青”就是因此得名，在这初秋时节，漫山遍野的植物失去了春夏之际的鲜嫩，整体色泽变得极为厚重，深绿与深褐色夹杂在一起，宛如一幅斑驳的旧画，使人沉浸其中。 与方唐一样，许多行人来到此处，便不由得放慢脚步，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 “景色倒是很不错，可怎么看也不像个鼎啊。”方唐抬头看了看山顶，只见林木遮掩之下，许多房屋若隐若现，显然山顶上也是住人的。 这就奇了怪了。 最初听说青鼎山青鼎派这个名字的时候，方唐就猜想过这里会不会是有仙人居住炼丹，留下了什么器物，后人为纪念仙人，以此为山命名。 然而，也有旁人提出类似疑问，却被去过青鼎山的讲述者否认，说是山中并没有什么仙人出没，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山势像极了一座鼎。 鼎是什么，说得通俗点就是厚重的大铜锅嘛，山不可能长出几只脚，所以能长成这模样的估计也就是死火山了，比如地球上脚盆国的富士山那模样。 方唐一边在心中吐槽着给山起名的人，一边沿着青石路面向前而行，大约十分钟后，他的面前豁然开朗，这时方唐和小明，包括一些初次到来的游人才真正明白，当初人们为何如此命名此山。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谷地，地势平坦开阔，甚至说是平原也丝毫不为过，几座高低不一的山岭层峦叠嶂，环绕在谷地周围，环顾一圈，有三座最为高大的山峰遥遥相对，分别位于谷地三个方向上，正应和了“鼎足”之名。 群山中央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城镇，约有两三公里方圆，外围还有一个个村落般的小型居民区，远远望去，只见阡陌相通，人烟稠密，越往城镇方向走，就越能感受到生机勃勃的热闹气氛。 往来的行人之中不乏身穿统一服饰的年轻男女，这些年轻人三五成群，神采奕奕，单是从身边经过，都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自信与青春活力。 “这些年轻人就是青鼎派的门人弟子吧，如此说来，青鼎派应该就在城里。” 身为帝都xx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方唐很少住学生宿舍，基本都是在校外租房，对这种大学城模式极为熟悉，确定自己已经抵达了青鼎派后，他便不怎么着急了，悠哉悠哉地在城中闲逛起来。 第十一章 再次吸收 青谷镇，坐落于青鼎山群峰环绕之中的谷地，因而得名，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这个城镇是依附于青鼎派而兴旺的，然而出乎方唐意料的是，青鼎派的宗门并没有位于城镇内部，而是在镇北的青鼎山主峰上。 就在方唐不远处的茶摊上，便也有参加入门测试的外地年轻人心生好奇，向卖茶老伯询问起来。 “据说咱们这种人烟稠密之地鱼龙混杂，腌臜浊气多得很，不利于吸纳灵气。”卖茶老伯不知是给多少人解释过类似的问题，说得头头是道：“当今世上，但凡是有心修行的，不管是宗门还是大家族，都要选一处灵气充溢，少有外人搅扰的风水宝地作为基业，没有跟俗人混杂在一起的。” “这设定倒是中规中矩。”小明在意识世界中说道，他最近已经把方唐下载的文字性资料全部整理完毕了，其中网络小说不在少数，在世界观这方面称得上是大师级别。 方唐没有理会小明，继续喝茶听讲，这时又有人给卖茶老伯塞了几枚铜钱，请他再讲讲青鼎派入门测试的细节。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不过是个卖茶水的，哪里懂得那些宗门的事情，还是不献丑了。”卖茶老伯连忙推辞。 “老丈放心收下。”这人硬把铜钱塞进卖茶老伯手中，“你老人家在这镇子上卖了几十年茶水，对入门测试这些事情应该是见得多了，随便讲讲就是了。” 卖茶老伯口中连说惭愧惭愧，手上动作却麻利得很，迅速把铜钱收进袖口中掂了掂，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喜色，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述起来。 所谓入门测试，其实和方唐之前几天听到的没什么区别，就是考察年轻人对灵气的亲和程度和适应力，青鼎派山门之中有一根高达三丈的石柱，是集合几代人的力量制作而成，考生要将双手放在石柱下部的凹陷处，以意念催动内部灵气上升，通过灵气上升高度和数量，便可以判定修炼资质。 “老掉牙的设定了。”小明继续哼哼着，手中变出一本砖头厚的书，装模作样地翻开读了起来，“‘斗之力，三段！’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 “我突然发现你是个大喷子啊小明。”方唐有些无奈，“跟个摆茶摊赚辛苦钱的老大爷较什么劲呢？” “枯燥，乏味，无聊，总得找点事情做，没有事情做也得找点话说嘛。”小明哼哼唧唧地说道：“现在我已经建好了图书馆，把储存的全部资料都弄进里面去了，接下来也没事做，只能看着空间慢慢变大，好无聊啊老大。” “再找点别的事做嘛。”方唐建议道。 “其实老大，当初你下载了好多关于散打、自由搏击、拳击等格斗类视频，如果我的功能足够强大，就能把这些资料3d化，通过建模等等手段，帮你弄个练习格斗的虚拟场景。”说到新鲜玩意，小明就来了兴趣，跟方唐介绍起了自己的宏大计划。 “意思想练拳击了就能找泰森当陪练，想要练习mma就能找菲多大神？听起来倒是有点搞头。”方唐一听也是很有兴趣，“只是在意识中练习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啊。”小明说道：“只是我现在功能不够强劲，只能捏几个造型出来，给它们设计算法，ai这些基本做不到。” “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高档电脑，后来还升级过，居然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方唐怒了。 “我现在是在你的脑袋里啊老大，什么硬件都没了，你的大脑越发达，我的功能就越强大啊。”小明也很委屈。 方唐想想也对，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大脑结构还是那个小猎户的，一个古代山里傻孩子能有多高的智力？要不是误打误撞吸收了一块灵石，小明还没机会醒过来呢。 现在想想，那块灵石不光是改造了身体其他部位，应该连大脑都相应地强化了。 今天晚上再吸收一块灵石，看能不能继续强化自身，顺便帮小明提升点配置吧。 想到这里，方唐也不再闲逛，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包下一间上房，还专门吩咐不要旁人叨扰，简单洗漱之后，便从怀中摸出了盛放有灵石的小木匣。 “吸哪块？” “不能都吸吗？” “一块一块来呗。” “那就最左边那块，看起来最漂亮的样子。” 这一次方唐做足了准备，不再傻乎乎地抓着就吸，而是手握灵石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被，就算吸收灵石导致昏迷，别人进来，也只会以为他是睡着了。 跟第一次吸收灵石的步骤一样，方唐动了动念头，一股特殊的力量就从手心进入他的体内，沿着身体各处快速游荡起来。 或许是上一次吸收灵石，导致身体有了一定坑性，眼下这块灵石里面的灵力并没有让方唐再次昏迷过去，然而，犹如无头苍蝇一样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同样弄得人很不舒服。 “小明，你感受到了没有？”方唐觉得脑袋有些发涨，就像是倒立了很长时间一样，身体其他部位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微弱的不适。 “感受到了，老大你快来看看。”小明惊喜地叫道。 方唐进到意识世界，同样又惊又喜，只见这片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张，灰色迷雾不断后退，小明更是上下左右飞个不停，用颜色鲜丽的q版场景填充着扩张出来的空间。 “你倒是开心了，我的身体可难受着呢，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方唐大声抱怨道。 小明一愣，嗖地一声没了踪影，还没等方唐回过神来，便又嗖地一声，重新出现在意识世界中。 “老大，这可能是灵气在改造你的身体，我刚才感受了一下，你身体里的灵力越运行越弱，灵力流经部位的细胞活性却变得更强了。”小明脸上满是惊喜。 “少吹牛，细胞活性你都能看得到？”方唐哪信这个，然而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你能离开意识世界，进到身体里面去感受了？” 第十二章 愚蠢的高档电脑 小明能够与方唐共享视觉、听觉，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有的功能，而且更令方唐满意的是，这个电脑精存储空间大的惊人，只要是出现在视线中的事物，哪怕是方唐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小明都可以捕捉下来，并且建立立体影像模型，从王家庄外的小山坡开始，一路之上的所有景象都被小明做成了立体地图，按照小明自己的话来说，只要性能足够，就是路上的一块石头也能半点不差地表现在地图里。 如今小明可以离开一直束缚自己的意识世界，感受到方唐身体内部的各种状况，甚至能感受到细胞这个级别，这无疑是能力上的一次大飞跃。 “意思是从今往后，我的身体状况就都能被你实时监控了，相当于多了个私人医生。”方唐想了想，觉得这个功能相当强大，尤其是对于即将踏上修炼道路的他来说。 “我还得找找资料，学习人体生理学之类的，再给老大你建立一个身体数据库，至于如何分析身体状况，可能还得花一段时间来摸索。”小明有些雀跃，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大对不起，我的本领太少了，什么都得从头开始学习。” “你这话说得，咱们两兄弟这不都是第一次穿越么，什么都不懂就学呗，你也学习进步，我也学习进步，大家一起进步嘛。”方唐不在乎地说道，这时候他身体内部的不适感也渐渐消失了，“要么再吸收一块灵石试试？” 经过一个下午的尝试，方唐把剩余的三块灵石都吸收了，此时的小木匣里，几块半透明的玉石堆在一起，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流光异彩。 短时间内吸收了四块灵石，方唐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体内部翻江倒海，脑袋更是疼得快要裂开，小明心疼得直哭，好几次求他停下，然而最后，方唐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知是痛苦的刺激还是灵力的洗刷，或是兼而有之，方唐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甚至连被褥都湿了一大片。 更令人尴尬的是，这些汗水仿佛还夹杂着身体内部的杂质，就像第一次吸收灵石之后，排泄出来的那些污垢一样，具有淡淡的黄褐色色泽，还散发着怪异的臭味。 “要是被客栈伙计看到这些，会不会以为我尿床或是拉在床上了？”方唐脸色怪异地问道。 “……还是让换了吧，丢人也就丢这一会儿，大不了多给些房钱做补偿。”小明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方唐叹道。 更尴尬的是，方唐就这一身换洗衣服，也臭透了…… 迫不得已之下，方唐只好叫来客栈伙计，又拿出一小锭银子，让对方帮忙去买一套新衣服，再更换一套被褥。 看在银子的份上，这名伙计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就去照办了，然而方唐发现，对方望向自己的雅安神就有些变化了。 “我都说了是修炼的时候出了些小意外，他怎么还这样看我？”方唐吐槽道。 “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一看而已，已经很委婉了。”小明不以为意地说道。 在这四块灵石的加持下，方唐的意识世界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小明的能力也得到了相当大的加强，甚至有闲心做出了蓝天白云，将灰蒙蒙的外部世界隔绝开来，视觉效果瞬间上了一个档次。 不光是意识世界得到了加强，根据小明的说法，方唐身体内部也被灵力加强了许多，其实这倒不用小明说，方唐自己就能感受得到。 小猎户从小跟着老子进山打猎，虽说家境不算宽裕，但最起码保证了蛋白质摄取，加之经常锻炼，骨架宽大匀称，在他这个年龄段已经算是不错的身体素质。 在逃亡后期，这具身体吃得好睡得好，原本稍显单薄的体格一天天地变得魁梧起来，方唐还开玩笑地说，就是顿顿吃猪饲料都未必有这么好的增肌效果。 如今又是几波灵气入体，方唐感觉体内力量无比充沛，只想找个地方肆意挥洒汗水。 “可是老大，有一件事情挺奇怪的，在洗刷强化身体之后，那些被你吸收的灵力很快就消失不见，好像都被身体吸收完毕了，完全没有玄幻小说里灵力在体内运转不休的场景。”小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为什么要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那些作者又不是真的穿越过，不都是口嗨吗？”方唐比小明想得开，只要知道灵力对身体有好处就行，至于以什么方式存在，运行，他不在乎。 反正明天就是青鼎派入门测试，作为天才，他肯定能够在测试中大放异彩，大显神威，让在场的所有人亮瞎狗眼，引得闭关多年的老前辈老怪物出现，惊叹这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到那时候，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就去随便发个问，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扑上来给自己讲解分析。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天才身份，引起旁人嫉妒，明天我只出五分力，扮猪吃虎，闷声发大财，你说怎么样啊小明？”方唐的意识体躺在宽敞的沙发上得意地问道。 小明不声不响，依旧在不远处吭哧吭哧地施工，这个小家伙正在做一个擂台，估计是给方唐的意识体练武用的。 “小明，你咋不搭理我呢？”方唐飞到小明身边望去，随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一个方块一个方块地堆啊，不能像作图软件那样一口气拉个平台出来吗？” “都怪我蠢了，一开始的时候空间小，我就用了堆积木的方式来构建了，而且没加shift功能，连ctrlc，ctrlv都没有。”小明唉声叹气地说道：“现在想改的话就得从底层文件重做建造系统，很麻烦的。” “……”方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好拍一拍小明的肩膀，继续去沙发那里躺着享受阳光了。 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高档电脑，理应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第十三章 测试之日 据说青鼎山本不叫这个名字，近千年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以“三仙山”出现在各类典籍之中。 数百年前，天下大乱，一位高人为大唐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功成身退之后选择来这里隐居修道，这位高人见群山青翠，呈鼎足之势，故而上书朝廷，将此山改名为青鼎山，建立了一个小门派叫做青鼎派，而这位高人，就被自然而然地称作青鼎真人。 青鼎真人为大唐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与朝廷的关系相当密切，加之他精通医术且不藏私，对门人弟子倾心相授，前来拜师学艺之人即便不能一直留在宗门，出去之后也总是有个养家的手艺，很多还成为了高官显贵的座上宾，口口相传之下，青鼎派对外界、尤其是对寻常人家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山中谷地从野兽横行、只有区区数十家百姓居住的荒野变为人烟稠密、热闹非凡的城镇，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青鼎派对外界的吸引力。 数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青鼎派与朝廷的情分变得淡泊如水，如今这门派仍然位列大唐国第三品，但比起曾经的盛况，却也是远远不及了。 站在长长的队伍之中，耳边尽是类似的话语声，绝大多数前来参加入门测试的年轻人都在口若悬河地讲述着青鼎派的历史，一旦看到其他人脸上好奇或是钦佩的神色便得意洋洋，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自己通过测试，成为青鼎派门人。 “我家在这司州可是小有名气，家族中的老人跟青鼎派也有些交情，这一次前来参加入门测试，正是家族中举荐的。”方唐身边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对他自我介绍道。 “哦，久仰久仰。”方唐压根没心情搭理这个家伙，只是点头应付。 瘦得像个扫帚成精，就你这样还修炼呢，赶紧回家扫地去吧。 “不瞒兄台说，我自幼便被族中长辈器重，五岁便能感悟灵气，十岁便能吸引气机，十五岁时，便……”扫帚精少年依然是兴致勃勃。 “哦，厉害厉害。”方唐点点头，继续应付。 “测灵柱这种东西其实很常见，只是大小规格还有精确程度不同，我们家族里面也有，只不过是块方碑的形状，我在那里测试过好几次，通过青鼎派的入门测试也不在话下，肯定会被选拔为内门弟子。”扫帚精少年继续兴致勃勃。 “哦，恭喜恭喜。”方唐表情麻木，继续应付。 “这小子的口水真多，寻常人像他那样说上半个小时早就口干舌燥声音嘶哑了，他还这么中气十足的。”意识世界里面的小明都受不了这个唠叨的少年了，躺在沙发上吐槽道。 “这哥们也算是有特殊才能的，要是放在地球上都不用练武，直接去德云社说相声，保准能发财。”方唐呵呵笑道。 “除了说相声，还能当领导啊，开会开几个小时连厕所都不用上的。”小明拿腔拿调地模仿起来，“下面我简单地讲两句……” “我发现你这个电脑精很愤青啊，歪果佬开会不也一开一天？那米国大统领还天天推特跟人打嘴炮呢，这就是个工作流程，不要乱喷好吧。”身为新时代的四有青年，方唐的觉悟是很高的，立刻义正辞严地制止了小明的胡言乱语。 这小子需要接受思想教育！ 虽说已经沦落为三等宗门，但青鼎派的吸引力仍然很惊人，参加入门测试的年轻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全是人脑袋，眼看着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自己距离山门还有上百米的距离，方唐忍不住懊恼起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起个大早过来排队就能占到好位置，可以尽快测试，却不知道好多人在头一天夜里就开始排队了。 浩浩荡荡的长龙共有三条，那些怀揣梦想参加测试的年轻人大多不是孤身前来，他们的家人亲朋也都来了，此时正分列队伍两旁，有的端茶递水，有的嘘寒问暖，各种关心和鼓励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让这些年轻人都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跟谁说话。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方唐虽然被吵得头昏脑涨，但还是有些被触动了。 从衣着上就能看出，前来参加入门测试的年轻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来自寻常人家，不光他们自己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那些父母眼中也满是殷切。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改变人生命运的最好机会。 “老大，你当初高考的时候也有人在旁边护送加油吗？”小明好奇地问道。 方唐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 过了一阵，他才低声答道：“我爸妈早早就离婚了，高考的时候，我妈正因为重病住院，我爸在带着他的二老婆和孩子出国旅游，其他同学人送人接，回家就有饭吃，我出了考场还要去医院给我妈喂饭，交住院费。” “对不起……”小明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下脑袋，站在那里不敢作声。 “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刚好是我妈的头七，幸亏有其他亲戚帮忙打理后事，我又把房子卖了，从那之后就再没回过老家。”方唐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所以这次触电死了也好，穿越过来也无所谓，反正我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累赘，唯一爱我的人早就没了，活着也没意思。” “老大，你还有我啊。”小明泪眼婆娑地来到方唐面前将他抱住，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 “行了，不说这些事了，以后咱们相依为命，好好活下去吧。”方唐笑着推开小明说道：“我还是不能长时间呆在意识世界里啊，刚又差点撞人身上了，先出去了啊。” 经过这段时间，方唐已经适应了跟小明意念聊天，但要是长时间进入意识世界，那他在现实世界这边就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方唐平时都是在睡觉或是坐姿才会主动进入意识世界，此时行走在人群当中还没有弄出意外，实在是运气好。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和缓慢移动之后，方唐终于跟随大部队，进入到青鼎派的山门。 第十四章 二品灵根 用来举行入门测试的场地位于山门内侧不远，是一块长宽接近二百米，看上去相当有气势的广场，广场以青灰色的方正石板铺就，四周有十几根石柱作为装饰，其上雕刻有繁复的云纹，经历了多年风风雨雨，有些纹路之中已经布满了青苔，无声地诉说着青鼎派的悠久历史。 考生家属是没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只能在山门外等候，此时的广场上大约有千余名少年男女，除了仍然在排队等候测试的大部队外，那些已经测试完毕的考生们则是三三两两地遍布在广场各处。 那些通过测试，成为青鼎派弟子的年轻人自然是欢天喜地，凑在一起谈天论地，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而绝大多数没有通过测试的倒霉考生，或是垂头丧气，或是痛哭流涕，有些人甚至情绪过于激动，妄图破坏公物来发泄，结果被往来巡视的青鼎派门人当场制服，礼貌而不失严厉地赶了出去。 身边不断上演着众生相，方唐却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用来测试的高大石碑上。 这座石碑大约三层楼高，五六米宽，整体色调为黑色，边缘以金色云纹装饰，与广场四周的石柱遥相呼应，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格外的恢弘霸气。 石碑正面有五条白色的竖直长纹，方唐起先看不太清楚，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不是寻常的装饰物，而是一块块白色玉石被镶嵌在黑色碑身上，正在他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后现代主义的设计之时，位于最左侧的那一条白色玉石内部骤然闪起金色光芒。 这股金色光芒似乎是从下至上激射而出的，越往上就越发绚烂夺目，众人眼看着金光不住上升，几乎要触及玉石的最顶端，不由得齐齐呐喊起来。 在呐喊声中，金色光芒又跳跃了几下，然而最终也未能升到顶端，经过片刻的僵持，骤然消失不见。 “金系二品灵根，恭喜师弟成为青鼎派内门弟子。”石碑方向传来的声音比之前响亮了好几倍，且充满了惊喜和激动，应该是出自某位负责测试的青鼎派弟子。 “二品灵根？” “金系？” 正在广场各处巡逻，维持秩序的青鼎派弟子们都被惊动了，纷纷扔下手头的事情，快步来到石碑附近，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考生们之前看到金色光芒一路高歌猛进之时就变得群情激昂，此时听到最终的评定，更是羡慕不已，其中几名好事的年轻人甚至说就算自己不能通过测试，能够与二品灵根有一面之缘，回家之后也足以炫耀了。 整个广场上，只有方唐一脸懵逼，闹不太清楚这个二品灵根究竟是什么程度。 “应该就是传统的分级法吧，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二品算是仅次于天才那种的。”小明分析道：“从这些青鼎派弟子的反应推断，能够招到二品灵根的新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挺不容易了。” “区区一个二品就把他们惊成这样，真是没有见过世面。”方唐不屑地笑道：“等会我要是测出来一品灵根，还不得把这帮家伙吓出心肌梗塞来？” “我就佩服老大你这股自信，虽然不知道这自信是从何而来。”小明嘿嘿笑道。 “咱们没有任何指导就能吸收好几块灵石，足以说明我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修炼人才，对不对？”方唐自信满满。 “对，肯定对，要是说普通人都能随随便便吸收灵石，那王老爷也不至于把那几块灵石放在匣子里，直接让他儿子吸收就是了。”小明点头道：“单从这一点就能判断出来，老大你绝对是个修炼的天才。” “哈哈哈哈。”方唐在意识世界中得意地叉腰大笑。 有道是好事成双，短短十几分钟后，人群再一次沸腾，又一名二品灵根！ 这一次方唐看得清楚，在第二条白色玉石内部，湛青色的光芒如同彗星般暴涨，几乎就要触碰到玉石的顶端了。 “木系二品灵根，恭喜师弟成为青鼎派内门弟子。”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丝颤抖，显得更加激动。 “哇，木系二品，青鼎派捡到宝了。”站在方唐前方的少年一脸羡慕地咂着嘴说道。 “兄台何出此言？”方唐连忙开口询问。 这名少年就是之前炫耀了半天，却被方唐无视的呱噪家伙，此时他见到方唐主动求教，心中更加得意，当即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原来这世间灵气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名练气士的修炼心法也往往都是偏向于其中一系，并且根据自身灵力属性，擅长的法术来充当不同角色。 而每一个人天生对各种灵力的适应力和亲和力是不同的，通常来说都是偏向于单一灵力属性，若是有人同时对两种属性都有非常强的亲和力，那就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才了。 金系灵力锋锐无匹，是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但青鼎派的功法都偏向于木系，更加擅长疗伤治病，强身健体等方面，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木系二品比金系二品更加容易培养，未来的前途也更加光明一些。 “按照兄台的说法，拥有金系二品灵根，最好就是投奔擅长金系功法的门派才能如鱼得水，用来修炼木系功法就有些不适应了。”方唐试探性地问道。 “那是自然，之前那个金系二品的要是去了西域金刚门，只怕五年内就能扬名，二十年威震天下。”这名少年摇头叹息道：“五行相生相克，水生木，木生火，在青鼎派学艺，自然是木、水、火这三系灵根最为合适，金克木，金系灵根学习木系功法，只能是事倍功半。” 听到这少年大放厥词，一名青鼎派弟子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少年眼珠子转了几圈，便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青鼎派是以木系功法和医术扬名天下，但并不代表总门内只有木系功法，诸位只要有天赋，便是土系灵根，青鼎派也能把你教导成材！”说完之后，这名青鼎派弟子径自转身离去，只留给方唐一个潇洒的背影。 “好险好险，我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了。”之前大放厥词的少年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这么几句话就要挨揍，你把青鼎派当什么了？”方唐呵呵笑着打起了圆场。 “也对，毕竟名门大派，犯不着跟我一般见识。”这名少年也嘿嘿笑了起来，“在下李逍遥，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方唐。”看着面前这个贼眉鼠眼却起了个如雷贯耳名字的家伙，方唐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吐槽的欲望，从牙缝中挤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五章 没有灵根 接连出现两名二品灵根的消息迅速传入内门，片刻之后，几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修士远远赶了过来，稍加询问之后，便有人引着那两名天才少年离开了广场，其余的中年修士则是站到了石碑旁边，仿佛这样做了，就能发现更多的好苗子一样。 入门测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方唐却突然有些心虚了，反复斟酌之后，他还是决定向李逍遥求教。 “逍遥兄弟，这个测验，具体应该怎么做？” “石碑下面有个台子，上面有两处凹陷，手放上去就行了，简单得很。”李逍遥这次倒是没废话，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是，那个手放上去之后，应该做些什么？”方唐继续问道。 “这个石碑内部有灵石，凹陷处就在灵力运转的路线上，你把手放进去之后就能感应到灵力，然后用意念引导灵力向上走。”李逍遥讲起这些专业知识的时候倒是十分尽心，“能够驱动什么属性的灵力，把灵力引到多高的程度，那就看你的灵根了。” “原来如此，多谢逍遥兄弟。”方唐连声道谢。 李逍遥给他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便转身继续向前缓缓挪动起了脚步。 “老大你听懂了吗？”小明问道。 “大概分析出来是什么原理了，假设这石碑里面的构造是一个断开的电路，人把双手放进凹陷，就相当于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一截导线，使电路连通了。”方唐在意识世界中讲解起来，“人的灵根，也就相当于电阻，越是适合修炼的体质，灵根品级越高，对灵力的阻碍就越小；而意念就相当于电压，意念越强，电压越大，对灵力的驱动能力就越强。” “哇，老大你真厉害，上中学的时候肯定认真听讲了。”小明拍马屁道。 “当学生就是得认真听讲啊，大好年华，总不能全部放在惹事打架上，总要留些精力给课堂的。”方唐正色说道。 在小明毫无节操的吹捧下，方唐一步步接近了那块石碑，很快，便轮到了李逍遥测试。 “什么名字？” “李逍遥。” “好的，开始吧。” 虽然这个李逍遥之前夸夸其谈，吹嘘自己家族和青鼎派的关系，令方唐对他的感官有些不好，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资质居然也相当不错。 “木系三品灵根、水系三品灵根，相当不错啊，恭喜师弟，成为青鼎派内门弟子。”负责记录的青鼎派门人面带笑意，朗声宣布测试结果。 “双灵根？”众人均是一愣。 方唐也不例外，他之前听了半天，都是什么系几品灵根，每个考生也几乎都只能驱动一股光芒，像李逍遥这样的，还是今天上午的第一例。 “这种设定在老掉牙的小说里经常看到，就跟宠物小精灵一样，好多怪兽都有两个属性的。”意识世界里的小明瞬间变成个粉红色的呆呆兽，闷声闷气地说道：“像这个，就是水系和超能力系。” “现在叫精灵宝可梦了。”方唐纠正道。 一名站在石碑旁边的青鼎派中年修士也上前几步，拿起记录考生成绩的册子看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才转头望向李逍遥。 “我爹是李三思。”不等对方询问，李逍遥便抢先自报家门。 听到这个名字，方唐又险些闪到了腰，那名中年修士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脸上颇有亲善之意，“我就说什么人能有如此品级的木水双灵根，原来是小侯爷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方唐顿时凌乱了。 周围的考生们大多也凌乱了。 包括那几名负责记录的青鼎派门人也凌乱了。 “我可不是来捣乱的啊，此次拜师学艺完全发自真心，还请这位前辈不要过于看重凡俗，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千万不要特殊照顾。”李逍遥正色说道。 然而从他那副欠揍的表情上，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家伙很得意，十分得意，得意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马上就要笑出来了。 “瞧这丑恶的嘴脸。”小明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怎么就没个当大官的爸爸？” “别这么没自信，你爸爸兴许是二氧化硅中的霸主呢。”方唐说道：“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爸爸叫英特尔，货真价实的业界霸主，很值得骄傲。” “老大你的吐槽功力越来越深厚了。”仍然处在呆呆兽形态的小明翻了个身，开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那边短暂的寒暄之后，测试继续进行，看见方唐昂首阔步来到石碑前，李逍遥连忙给他呐喊助威起来，“兄弟加油，这个简单的很。” 方唐点点头，站到齐腰高的石台前深深呼吸。 “姓名。” “方唐。” “开始吧。” 没有半刻犹豫，方唐伸出双手，齐齐按在石台凹陷处，开始感应灵力。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自己左手涌入，在身体里肆意游荡起来。 感应到灵力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 可是还没等方唐笑出声来，小明就发现了异样。 “老大，这灵力和之前一样，进到身体里面就被吸收不见了，根本到不了右手。”小明焦急地喊道。 什么情况？ 方唐一愣，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偌大的石壁上毫无动静，那五条用来标识灵力属性和程度的白色玉石内部也是静悄悄，丝毫没有光芒。 “这是、完全没有灵根？”李逍遥惊呆了，“正常人就算达不到九品这个最低线，起码也能有点动静，为什么你一点动静都弄不出来啊兄弟？” “等等，可能是我姿势不对。”方唐满头大汗地转向同样目瞪口呆的监考员，“能不能让我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行吧。” 于是方唐收回双手，深呼吸几次，双脚张开至肩宽，摆出一个标准的马步，然后才把手放入凹陷，再次开始了测试。 结果还是一模一样，涌入体内的灵力就像沙漠中的潺潺流水，有多少被吸收多少，甚至无法抵达左肩部位就全部消失不见。 “……一定是刚才出了个双灵根，把这个石碑弄坏了。”方唐汗如雨下，找出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这块石碑已经有三百年了吧？偶尔出些故障也是有可能的，要不然换个人试试？”李逍遥也跟着一唱一和。 然而，后面的考生陆续上来进行测验，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完全没有出现故障的迹象。 “如果我没记错，这种表现就是天生绝脉。”中年修士有些同情地望着方唐。 “那种体质可谓是万里无一，怎么可能随便遇到？”李逍遥反驳道。 “双灵根同样万中无一，我们今天不也遇到了？”中年修士微笑着说道：“从概率来说，世上的一品灵根和天生绝脉应该是差不多的，一生中遇见几个也不稀奇。” 第十六章 天生绝脉 “老大，他们说的天生绝脉……”小明惶然叫道。 “兴许就是说，身体内部天生是断路，灵力没办法流转呗。”方唐尽量保持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可我觉得我不是断路，而是内部容量太大，把进入体内的灵力都吸收了，如果灵力足够多，足够强大，应该还是可以剩下一部分的。” “电容？”小明脱口而出。 “也可能是超级电池，现在还处在低电量状态，只能充电不能放电。”方唐咬着牙，似乎不光是为了说服小明，更多的还是在说服自己坚信，然后消失在意识世界。 或许是情绪激动，忽略了对现实世界身体的控制，刚才的短短片刻，在旁人眼中，方唐已经是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模样。 即便是那些资质不达标，未能通过测验成为青鼎派内门弟子，在广场上怨天尤人不愿离开的年轻人们，在互相询问，得知什么叫天生绝脉之后，都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看起来高高壮壮，精力旺盛的，怎么没有一点灵根呢？” “绣花枕头呗，这种人不是见得多了。” “这个天生绝脉，是不是真的不能修炼？” “刚不是说了吗，经脉是堵死的，几乎没希望了。” 方唐回过神来，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心中不禁怒火熊熊。 老子可以吸收灵石，还可以用灵力强化身体，这特么也叫绝脉？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测试的结果就摆在那里—— 不通过。 “咳咳，那个，其实修炼这事并不是谁都适合，你看看周围，几乎五十个年轻人里面有一个能够通过测试，成为青鼎派内门弟子。”李逍遥凑到方唐身边，低声劝导起来，“出人头地不只有修炼一条路，方兄弟你气宇轩昂绝非常人，不妨多去些地方走走，或许就能发现自己的天赋所在，找到真正适合的路呢。” 说句实话，身为大唐国贵族，还是罕见的双灵根拥有者，李逍遥身上却没有世家子的盛气凌人，反倒是对自己十分客气，无论是之前的讲解、鼓励，还是在自己被认定为修炼废材之后还好言相劝，都让方唐觉得这个人不错。 “多谢李兄，只不过我觉得没能通过测试，还是因为今天状态不好，我这就回客栈歇息，等到明天再来，实在不行，我就去别的宗门试试。”方唐对李逍遥抱拳致意，转身就要离去。 经过这一上午时间，方唐也大致明白了，青鼎派招收弟子的最低要求是五品灵根，对木系灵根则是放宽到六品。 方唐觉得自己能够无师自通地吸纳灵石，刚才又能瞬间感应到灵力，怎么说也不至于是个天生绝脉，如果这里不行，倒不如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呢。 “小友有所不知，资质高低决定修炼的难易，若是七品以下灵根，即便耗尽一生时间，也未必能练出什么名堂，更何况你天生绝脉，没有灵根，还是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吧。”中年修士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我之前能够感应到灵气，应该还是有点天赋的，只是……”方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把吸收灵石的事情说出来。 “测灵之法流传至今已有四百多年，在此期间又被改良了许多次，几乎不会出现纰漏，灵根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做不得假也骗不了人的。”那名中年修士略略抬高嗓门，让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听得到他的声音，“若是诸位真有心入我青鼎派，即便没有通过灵根测试，也可以前往青谷镇的招新处报名，成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方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前有人通过测试，负责记录的青鼎派门人都要恭喜他成为内门弟子，只是自己过于紧张，没有留意到而已。 “内门弟子相当于高材生，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外门弟子应该就是差生，待遇什么的都比不上内门弟子，搞不好还得承担更多的义务。”意识世界中，小明捧着一本厚厚的大书朗声阅读道，这本书是他归纳了许多玄幻小说，自己编纂而成的玄幻辞典，内容详实，然而遣词造句就是小学生水准，也就能自娱自乐。 前来青鼎派参加入门测试的除了李逍遥这种见多识广之人，也有不少年轻人只是来凑热闹碰运气的，对青鼎派没多少了解，什么内门外门也几乎是没听说过，此时他们也跟方唐一样，脸上充满了迷茫和惊喜的表情。 “请问，外门弟子也要求灵根品级吗？”有人大声问道。 “七品和七品以上灵根其实都是可以练气修道的，只不过需要付出更多努力，进度也比较缓慢，如果真想修炼，不妨去报名成为外门弟子。话再说回来，我青鼎派数百年来传道授业，除练气修道外，对于其他学问也多有涉猎，即便练气资质较差，在青鼎派也可以学到其他本领，足够一生受用。”中年修士朗声答道。 “多谢前辈，我们这就去报名。”有几名性子急的年轻人当即抱拳答谢，转头便向山门外跑去。 “意思这门派什么都教，倒是不像好多书里面只教人打架的门派了。”小明低声说道，此时这个小家伙也蔫吧了，盘膝坐着，双手托腮，显得无精打采的。 “综合性学府嘛，这样才能扩大在社会上的影响力，顺便增加些资金收入。”方唐倒是没那么失落，笑嘻嘻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外门弟子就是特招生和借读生，学费特别高那种，纯粹帮着门派补贴那些优等生的。” “那老大，咱们要留下来吗？”小明问道。 “看情况吧、诶？”方唐听到有人在询问外门弟子的具体情况，连忙退出意识世界，下一刻他就再次出现在小明面前，无奈地笑了起来，“一年要交二十两银子的学费，食宿自理，真是把我们当猪宰啊。” 第十七章 我是海龟 在之前的旅程中，方唐也大致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物价，按照官方价格，一两银子兑换一千钱，实际可以换到一千二百到一千四百钱，实际购买力差不多是穿越前华夏国的两千五百到三千元人民币。 这样算下来，一年学费就要二十两银子，实在是有些昂贵。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数目，不少人当场便打起了退堂鼓，黯然向山门外走去。 “之前听说大唐国一品宗门有三家，二品宗门六家，三品宗门九家，按照这个说法，全国排名前二十的高等学府，特招生六万块钱一年的学费，倒也算不上黑心。”方唐这样一想，便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了。 “老大，咱们现在还有好几十两银子和十两金子，完全承担得起，只是这个钱花得值不值……”小明有些犹豫。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背着死沉，还要担心会不会暴露出来被人起了歹心。”方唐一想起来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就恨得咬牙切齿，“花，花了再赚。” 李逍遥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似乎是还想资助方唐，得知方唐有钱，完全可以支付外门弟子费用之后才放心离开，随那中年修士前往内门，倒是让方唐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那少年是个天生绝脉，几乎没有修炼的可能，即便入了山门，也不过是能学些杂学，小侯爷乃是人中龙凤，为何要对他如此上心？”前往内门途中，中年修士忍不住开口问道。 “阁下交朋友只看对方有没有前途？”李逍遥反问道。 “小侯爷与那方唐今天才第一次见面，闲聊了几句而已，哪里算得上是朋友。”中年修士淡淡笑道。 “之前我唠唠叨叨，其余人都避得远远的，只有方唐愿意听我说话，等到我表明身份，好多人又争先恐后过来套交情，方唐却还是不卑不亢，淡然处之。”李逍遥轻哼一声说道：“不跟这种身具傲骨之人交朋友，难道跟那些阿谀奉承之辈？” “小侯爷言之有理，金杰受教了。”中年修士仍然是满脸恬淡之色，但眼角微微抽动，心中应该是颇为不爽。 “原来是金家人，失敬失敬。”李逍遥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便也不再多话。 另外一边，方唐出了山门，回到客栈之中拿了银两，在街上随便问了两个人就找到了青鼎派招新处，这栋建筑高大敞亮，富丽堂皇，偌大的黑底金字牌匾干净得都能反光，一看就是每天有人收拾的。 进到屋内，只见窗明几净，一个齐腰高的柜台将宽敞的屋子隔成两半，像极了后世的政务大厅，三五名年轻人和他们的家人站在柜台外面，向里望去，几名中年男女身穿青鼎派服饰，忙碌地办理着业务。 方唐见状也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背着手，在屋内转悠着打量起来，结果一看他就乐了——四面墙上都张贴着巨大的宣传画，上面全是介绍青鼎派悠久历史，光辉现状，开设科目，以及各项收费标准的，可谓是面面俱到。 这幅场景对于方唐来说相当熟悉，然而出现在古色古香的玄幻世界，就显得相当违和了。 突然，一条说明映入了他的眼帘。 “每隔半年，本派都会举行一次擂台赛，如有外门弟子闯入当届前八强，则可晋升为内门弟子，并退还当年学费、补发各项福利。”方唐越看越是欣喜，“小明，看见了吗？” “看见了老大。”小明同样欢喜异常。 “那你尽快创造一套降龙十八掌出来让我学。”方唐说道：“或者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也行。” “……”小明默默无语，再次飞到远处画起了圈圈。 过了一阵，那几名先来报名的年轻人满意离去，于是方唐快步上前，掏出了沉甸甸的银元宝。 “姓名。”负责办理业务的是一名略显富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和蔼可亲。 “方唐。” “家住何处？”中年妇女继续问道。 “……”方唐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艰难地答道：“海外。” “哟，还是海外归国的。”中年妇女一声惊呼，其余几名青鼎门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额……算是吧。” “那你可算是来对了，咱们青鼎派对海外归国的有政策照顾。”中年妇女笑得更加和蔼可亲，“原籍何处，家里人呢？” 卧槽还问这个？ 方唐后脖子汗都下来了。 然而，说谎这件事对他来说可谓是驾轻就熟，片刻之后，一份催人泪下的个人履历便新鲜出炉了。 数百年前，中土战火纷飞，民众背井离乡，方家祖先便是在那时候乘舟出海，从此漂泊四方，多年的辗转生涯、异乡的种种变故，使得家族传承早已支离破碎，甚至连自己家族从何而来都无从考据。 唯一被方家人铭记的，那就是绝不能忘记自己是中土人，无论如何都要返回故土。 怀着对故乡的憧憬，方家族人踏上了漫漫返乡路，然而天公不作美，他们遭遇了一场可怕的风暴，全船人都葬身海底，方唐命大，抱住了一块木板，这才侥幸顺流漂到海边，被人发现并救下。 “你说救你的是一名世外高人？”中年妇女早已听得泪水涟涟，抽噎着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千里迢迢，来到这司州地界的？” “那名世外高人恰好要来司州游玩，便把我带来此处。”方唐眼珠子一转，新的谎话就脱口而出，“他老人家说自己是闲云野鹤，带着我有些累赘，又说与青鼎派有旧，知道这是正气凛然的名门大派，前来入门拜师，必定能光宗耀祖，实现家族数百年来的夙愿，给我指了道路，留下三十两银子便飘然离去了。” “高人说得没错，入我青鼎派山门，必定能光宗耀祖。”中年妇女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孩子，你应该先去参加入门测试，如果能成为内门弟子，就不用缴纳这么多的钱财，生活还能宽裕点。” “晚辈就是没有通过测试才过来的。”方唐苦笑道。 “唉！”中年妇女起身去墙角柜子里取出一叠纸张，转回来一样样摆在方唐面前，“孩子，这是海外归义人士统计表、这是贫困门人统计表……、你把这些都填了，可以减免七成学费，还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 “多谢前辈。”方唐低声说道，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依靠谎言获取利益，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真的挺丢脸。 “孩子，入门后一定要努力学艺，可绝不能辜负了你的族人。”另一名中年妇女抹着眼泪嘱咐道。 第十八章 有房一族 填写完各种表格之后，方唐只缴纳了六两银子，便成为一名光荣的青鼎派外门弟子。 接下来需要操心的，就是住宿问题了。 招新处的工作人员们都很热心，告诉方唐说青鼎派在镇子里有多处地产，修建了几处大型宅院，专供外门弟子租赁居住，由于近些年来房屋老化，外门弟子数量越来越多，居住条件不是太好，但相较于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最大的优势就是便宜，安全也有保障，还能跟同门拉近关系。 于是方唐又好一番感谢，眼见又有人进来报名，他便顺势告辞，离开了这座充满人情味的建筑。 “这世界的技术发展得还可以啊，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就能做出如此精美的姓名牌。”方唐手中拿着标明青鼎派外门弟子身份的木牌反复把玩，口中啧啧有声。 眼前的姓名牌是以某种木头制成，大小与地球上的银行卡相似且略厚，名牌整体呈黑褐色，凑近了观察，还能发现细密的木纹。 为防止磕碰损伤，姓名牌四周被一圈细细的黄铜包围，正面刻有弟子姓名、入学年份，所有字迹都用铜丝镶嵌再打磨平整，在黑褐底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闪亮。 方唐将姓名牌翻过来，只见背面的做工也是同样精细，简洁明快的叶形花纹围成一圈，正中是“外门”两个大字。 “这个姓名牌做得跟工艺品一样，放到地球上怎么都得值个百八十块钱。”方唐感慨道：“外门弟子的牌子都这么漂亮，内门弟子的姓名牌不知是怎么个模样。” “咱们很快就会有了，只要等半年就行。”小明嘿嘿笑道：“老大，咱们是要去集体宿舍住吗？” “肯定不去啊。”方唐摇了摇头，“青鼎派弟子来自天南海北，要是在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住了，保不定哪天不注意就会露馅，还是自己独门独院地住了方便。” “一个人住多孤单啊。”小明眼珠子一转，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哎老大，我看好多小说里都有类似的情节，猪脚有一栋大房子，自己住不过来又懒得做饭收拾，于是招揽几个美女房客，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要不然咱们也来一个？” “小同志，骄奢淫逸的腐朽思想要不得啊！”方唐痛心疾首地批评道：“我们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首先需要想的就是怎么好好活下去，怎样提高实力，怎样赚钱发财，不要光想着漂亮姑娘，懂吗？” “不不不，老大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沉迷于美色，而是说，如果有人能分担日常生活中的琐事，略微照料一下你的生活起居，还能跟你交流修炼心得共同进步，这不是好事吗？”小明正色说道：“当然了，如果符合以上条件，就算长得漂亮些，对老大充满仰慕敬爱之情，咱们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勉为其难地接受她的追求也是合情合理嘛。” “嗯，这样一听，似乎言之有理。”方唐略一思索，脸上便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意，大步向前走去。 买房子去！ 然而就像地球上的学区房一样，偌大的青谷镇中，但凡是地段好一些的房屋，价钱都高得令人咋舌，方唐看上好几家挂着招牌出售的，进去一问价钱都被吓了出来。 “动辄上百两，乃至于五六百两银子，还有上千两的，这房子谁买得起啊？”方唐抱怨道。 “一千两银子也就折合人民币二百万，其实也不算特别离谱了，我看那些院子都超大的呢，均价算下来也就千把块钱一平，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小明倒觉得挺便宜，“再说了，老大你看的都是豪宅级别的房子，咱们就两个人，还是低调点好，买个差不多的得了。” “那是带院子几百平，房屋面积哪有那么大的？”方唐反驳道：“去偏远地段看看吧，反正这小城镇也不是特别大，住哪都差不多。” 一路兜兜转转，却怎么都找不到价钱便宜又能让方唐满意的宅院，不知不觉间，他便来到了镇子边缘。 青谷镇虽然名义上是个镇子，但依托青鼎派带来的人气和产业，无论从内部规划、繁华程度和外围的镇墙等防卫设施都远远超过标准，俨然就是一座小城，据说镇长近几年来经常前往州府游说，希望将青谷镇的行政编制提升为县，正因如此，镇子里面的房价才居高不下。 有道是三里之城，七里之郭，跟镇子内部相比，一个个散布在镇墙之外的居民区就显得有些人烟稀落了，每一个居民区外围只有两三米高、一米多厚的简陋土墙，看上去只能阻挡一些中小型野兽。 “这边的房价应该挺低，我去打问打问。”方唐向最近靠近镇门的一处居民区走去。 “郊区？”小明疑惑道：“怕是不太方便吧。” “都差不多，多走两步路的事。”方唐说道。 “那还不如在镇子里面租一套房子呢，租金也没多少。”小明唉声叹气地说道：“老大，你不要为了省钱就委屈自己啊。” “租房子才委屈呢，房东什么时候让你滚蛋就让你滚蛋，装修不让装修，水电不让改动，你以为咱们是怎么穿越过来的，那个房东要是早按我说的把电路改一下，我能触电挂掉吗？”直到现在，一说起之前大学城那个房东，方唐还恨得牙痒痒，“特喵的，房东都是黑心鬼，我宁可住农村去，也不租房子长住了。” “咱们以后也成房东了啊，老大你别骂自己。”小明提醒道。 “……” 方唐看中的居民区其实地理位置还可以，距离镇门不远，还挨着主路，交通相当便利，假如青谷镇真能升格成为青谷县，再搞一搞扩张开发，这里作为城乡结合部，势必会迎来房价上涨，提前投资肯定是稳赚不赔。 好巧不巧的，打问了没多一阵子，方唐就找到了一家想要卖房子的。 “二十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十五两。” “十九两。” “十五两。” “不能再便宜了，一文钱都不能少。” “那算了。” “哎哎哎回来吧，卖了，我卖了还不成吗？” 凭借在动物园批发市场练就的砍价技术，方唐没花什么时间，便以自己想要的价钱买下了这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院落，当场带着卖家去镇子里面登记备案，正式成为了青谷镇的居民。 第十九章 有妹子 镇子里面的人很多都认识原房主，听说他要卖房，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就跳着脚骂起了街。 “张老三，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废物，老父尸骨未寒，你就把他一辈子的心血给卖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追在原房主后面骂他，“烂赌鬼，把家里地卖了、老婆卖了，把你爹也气死了，现在又卖房，你就好好败家吧，再过两年，你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老不死的东西，爷爷的事哪轮得到你管。”这个名叫张老三的瘦干男子恶狠狠地骂了回去，还卷起袖子作势要去殴打对方，“是不是上次打你打得不够，还想挨几拳头？”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啪”地一声脆响，众人便看到张老三原地转了两圈，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左脸通红，高高肿起。 “以后别打老人，手痒了可以来找我，我陪你练练。”方唐摸着右手背说道，刚才那一记耳光太过用力，把他自己也疼得够呛。 张老三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烂赌鬼，瘦得像根竹竿，被这个大耳光抽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勇气爬起来面对方唐，只是躺在地下捂着脸叫唤。 方唐站了一阵，见张老三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转身向镇外走去。 他还得回去收拾院子屋子，没时间跟这么个垃圾人耗着。 “老大你真是太帅了，刚才那一下，我感觉那个烂赌鬼都快要飞起来了。”小明兴奋得又叫又跳，甚至还做出了一个瘦瘦干干的q版大头娃娃，自己在那里过起了手瘾，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抽的不亦乐乎。 “我最讨厌欺负老幼妇孺的败类，男人的拳头不应该对弱者肆意使用。”方唐冷着脸说道。 “说得好！等到老大你神功大成，咱们就周游天下行侠仗义，让所有人都知道方大侠，不，方巨侠的威名！”小明瞬间变出两捧花束，就跟去机场迎接外宾的小学生一样，热情洋溢地跳起了舞。 巨侠。 这么浮夸。 亏你说得出口。 方唐心中吐槽，快步返回了自己的新家。 这个院落位于居民区边缘，院子周围是一圈齐人高的篱笆墙，与居民区外墙隔着十来米，方唐绕着篱笆墙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破损，便满意地回到了院内。 之前吸引方唐下决心购买的一个因素，就是院落的面积，这座院落约有七八百平米大小，正中是三间瓦房，对着正门这边是一片平整的青砖地面，后院则是被一小块菜田和禽舍占据，菜田里面全是杂乱生长的野草，禽舍里面也空荡荡的，显然是挺长时间没人打理了。 前院角落是一间柴房，虽然里面空荡荡的满是蛛网，地下遍布灰尘，但拂去厚厚的灰尘，方唐发现这地面也是铺着一层砖，砖块排列齐整，地面平坦，再抬头望去，只见梁柱排列均匀，跟几间主房也没什么区别，不由得感慨起原来房主——当然了，是那个烂赌鬼张老三的父亲——的辛劳。 难怪有不少人都觉得惋惜呢。 “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小明吟诵起了古文《六国论》，倒也相当应景。 “败家玩意哪里都有，不稀奇。”来到主屋，看着空空如也，甚至连床和桌子都没有的屋子，方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家伙把整个家都卖光了，等那十五两银子花完，他也就彻底完了。” 屋里仅存的物件就是一口水缸，以及屋角的一床破被，方唐憋着气，把破被卷成一团放到院门外面，若是张老三需要，还能回来拿了御寒。 再怎么说，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没什么需要搬动挪动的，房屋清扫起来也比较方便，但还没扫几下，那把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扫帚就彻底散架，变成了一堆新垃圾，方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屋，准备去镇子里采购些工具。 “年轻人，要出门了？”邻居家的大婶一直在院子里张望，此时见到方唐，连忙大声招呼起来，“放心去吧，王婶给你看着家。” “谢谢大婶。”方唐笑着点了点头。 “这地方真是民风淳朴啊，从青鼎派门人到寻常人家，绝大部分都是和蔼可亲的人，老大，这次咱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走在路上，小明也不禁感慨起来。 “天底下肯定是好人多，要不然这世道得成什么样子。”回想起今天的经历，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方唐心中也挺温暖。 李逍遥、招新处妇女，邻居大婶，都是热情又心善的好人。 还有入门测试时那些青鼎派门人，虽说隐隐有些高人一等的姿态，但自己被认定为天生绝脉，他们也没有流露出轻蔑之情，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交流，这就挺难得。 至于张老三那个烂赌鬼，任何世界都常见，不足为奇。 由于这新买的房子什么家具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也没人打扫，暂时是不能住人的，方唐买了扫帚水桶等工具后，又去客栈打了个招呼，续订了几天房间，便摇摇摆摆地走去镇外，准备抓紧时间，趁着开课前把新家收拾妥当。 “老大，快看，有妹子在咱们家门口。”隔着老远，小明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明明是在隔壁大婶家好吧？”方唐抬眼望去，发现不是自己家，略略有些失望，但还是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等方唐走到近前，那名少女已经结束了与邻居大婶的交谈，从地下提起个竹篮准备离开，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礼貌地点点头便擦肩而过了。 “挺清秀啊，挺苗条啊，只是衣服上怎么有补丁，筐子里面还是蘑菇，这是个村姑吧？”小明开始评头论足。 “你一个电脑精又不能谈恋爱，怎么观察这么细致？”方唐吐槽道，跟大婶打了招呼，便继续开始了大扫除。 小明沉默了一阵，也不知是在做什么，正当方唐以为这个小家伙被戳到痛处自闭了，准备安慰的时候，他却兴高采烈地叫了起来。 “根据电脑里面储存的视频、图片文件数量，以及播放次数，我发现老大你喜欢胸大的女生，所以对刚才那个瘦瘦的姑娘没兴趣，对不对？” 方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第二十章 凌楚楚 直到夕阳落山，方唐才把三间主屋清扫出来，窗户纸破了许多洞，只能等第二天从镇子里请人来重新粘贴。 腰酸背痛，准备回客栈休息，方唐却被邻居大婶守了个正着，然后就又是一番热情洋溢的闲聊，最后还是借口天黑不好进镇子，需要赶快离开，才摆脱大婶的精神折磨。 “我就看了那姑娘一眼，为什么王大婶就要把她的身世全部讲给我听，她一个中年妇女不好好种田，整天这么闲的吗？”躺在客房柔软的床上缓了好一阵子，方唐才从自闭和迷茫中挣脱出来，双眼无神地问道。 “付出并非没有价值，最起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那姑娘的情报。”小明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方唐受到了多少精神摧残，自顾自地整理起资料。 凌楚楚，司州本地人，原本住在距离青鼎山百余里外，却因为两年前的一次妖兽袭击而家破人亡，全村上下只有她和另外几人侥幸逃离。 妖兽被消灭之后，凌楚楚仅存的亲人，在外打拼的叔父赶回家乡，她本以为可以得到亲人的庇护，却没想到，叔父为了霸占本来就不多的田产，谋划着将她卖给路过的商人做小妾。 经过拼死反抗，凌楚楚摆脱了被卖掉的噩运，但也在官司中落败，彻底失去了家产，只得靠着好心人的接济，一路流浪到青谷镇，然后在一家酒楼里做活维持生计。 “这姑娘真可怜，不但在酒楼里帮工，还经常去镇外好几里的林区采摘野果山菇回来卖，这样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样子。”小明一边记录，一边摇头感慨。 邻居家的王大婶就是因为可怜凌楚楚，经常从她那里购买采摘而来的山货，时间久了，凌楚楚每次收获归来，都先要来卖给王大婶，价格自然也十分优惠。 “怪不得那么瘦呢，原来是营养不良。”方唐懒洋洋地说道：“王大婶又跟我说这个凌楚楚可怜，又一个劲地夸我年少多金，随随便便就买下了一座宅院，还加入了青鼎派，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帮你撮合呗。”小明嘿嘿笑了起来。 “我倒觉得王大婶是担心我跟凌楚楚有什么交集，刻意夸大我们之间的差距，不过这也奇怪啊，只是擦肩而过，她至于这么紧张吗？”方唐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明天再去探一探啊，看王大婶有没有儿子侄儿一类的，或许她早就把凌楚楚当成自己家的了呢。”小明分析道。 “有道理，但我绝对不会再去跟这个老太太再聊天了，太折磨人。”方唐翻了个身，不再思索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片刻之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方唐便再度忙碌起来，在镇子上的店铺里挑选各种家具和日常用具，还专门雇了一辆驴车，专门用来运送这些体型较大的货物。 驴车装得满满当当，被两名车夫兼搬运工驾驶着向镇外而去，方唐继续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转悠，突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帘。 凌楚楚。 这个身材高挑而瘦削的姑娘正静静地蹲坐在一个角落，面前的粗布上摆放着一大堆蘑菇，间或有人询问，买上几个离开。 方唐远远看了一阵，只有在客人离去，凌楚楚数了铜钱装进一个小布袋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光坐在那里也不吆喝，就那么点东西，她准备卖到天黑去？”小明嘟嘟囔囔地吐槽道。 “小问题，好解决，瞧我的。”方唐说道，然后便快步走到凌楚楚面前，仔细挑拣起了蘑菇。 “这是什么蘑菇，好吃吗？”方唐蹲在地下，拿起最大的一只问道。 “这里人都叫它山菇，味道鲜美，适合烧汤。”凌楚楚轻声答道：“一锅汤里放两三个就很香了。” “多少钱，我都要了。”方唐豪爽地说道。 不等凌楚楚回答，旁边一位买菜的老伯便嘿嘿笑了起来，挤眉弄眼地说道：“又一个。” 凌楚楚也不多话，直接用粗布把蘑菇全部包起来打了个结，“五十文。” 数钱，交钱，拎货走人，方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老大你不是对她没兴趣吗？”小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哇，口是心非，老大你原来喜欢这样的。” “少来，我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又想给王大婶送点礼物谢谢她，刚好赶上了。”方唐漫不经意地说道。 小明哪管这个，当即在意识世界里飞来飞去，不住地撒下红色的桃心，方唐也不理他，只管走路。 突然，一名青年从方唐身后经过，转过脑袋，对他瞪起了眼睛。 “喜欢吃蘑菇？”青年冷冷问道。 “啊，怎么了？”方唐有些莫名其妙。 “喜欢就多吃点。”青年扔下一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去，把方唐弄了个不明所以。 “啥情况，遇见傻子了？”方唐望着匆匆离去的青年，心中隐隐觉得，这应该和凌楚楚有关。 “情敌反派！老大，你前进的踏脚石出现了！”小明兴高采烈地叫道。 妈的智涨，买个蘑菇还碰上这事。 “小明，今天晚上别睡了，赶快弄一套威力加强版的军体拳出来，要一巴掌就能拍死人那种。”方唐一脸严肃地说道。 “额……” “降龙十八掌发明不出来，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发明不出来也就罢了，连军体拳都弄不出来吗？”方唐怒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身为一台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高档电脑，你总该有个对策啊！” 小明又不说话了。 正当方唐以为这个小家伙又自闭了，想要出言安慰的时候，小明又满脸喜色地叫了起来。 “搞定了，老大！我把你之前下载的图片版军体拳转化成3d影像，并进行了优化，你要现在学吗？” 随着小明的话语声，意识世界中出现了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三头身小人，随着字正腔圆的招式介绍，动作要领，一板一眼地演示起军体拳。 还是第三套军体拳，最新的那一版。 无题 方唐揉了揉脸颊上抽搐的肌肉，决定今天一整天都再不搭理小明了。 要不然他能被气死。 再一想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家具——床，还没有现货可买，需要买木材，请木匠去家里制作，顺便还要修理门窗等等，拎着这么一包蘑菇也是累赘，方唐索性当起了好人，一边购物，一边给商贩放下三两个蘑菇算是送的，等到返回新家，把剩余的蘑菇送给王大婶的时候，一包蘑菇便只剩下了小半包，约莫有十来个的模样。 王大婶收了礼物，自然是连声道谢，然而再望向方唐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异样。 然而方唐的注意力压根没在邻居身上，等他和木匠等人商量着把简单的木床、桌凳做好，又在主屋旁边搭起个大木棚，用来堆放杂物。 “那边不是有柴房吗，为啥还要多此一举，再搭建个棚子呢？”多做活多收钱，木匠师傅挺好心，但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那间房子修得用心，宽敞明亮还通风，结构也好，用作柴房可惜了。”方唐解释道。 “也是，当初张老爷子打拼半生才盖起这座院子，本就是想着日后将主屋让给儿子娶亲生子，自己住在那间小屋子的。”谈及往事，木匠师傅也是唏嘘不已，“可惜啊，养儿不成器，到头一场空。” 一边闲聊，一边做活，方唐对家具摆设的要求本来就是以简单坚固优先，几乎不费什么手工，短短半天时间，木匠师傅便带着徒弟们做完了屋里的活计，搭好了棚子，又把后院的禽舍和篱笆整饬一番，井台子上换了新的轱辘。 经过一番收拾，这座经历了数十年风雨洗礼的老院落焕然一新，站在屋檐下放眼四顾，方唐只觉得心旷神怡，恨不得立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咱们这地方群山环绕，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你只需存够烧水煮饭的柴火便也够了。”临别之时，木匠师傅还特意嘱咐起方唐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北山有你们青鼎派的伐木场，去那里捡些废弃的枝杈是不要钱的，若是不愿下辛苦，也可以去镇子北面的野集买别人挑回来的柴火，只是不划算。” “多谢师傅提点，这里是一些心意，还请师傅和诸位拿去喝茶。”方唐也是会做事的人，懂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除了预先谈好的工钱实打实地交付外，还额外加了几十文钱，木匠师傅推辞了几句，便让徒弟把钱收下，连声道起了惭愧。 “小兄弟若是还有什么要做的就去镇子里，老哥哥免费给你做几个。”扯着洪亮的嗓门，木匠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推着小车渐渐远去，。 偌大的院子里，又剩下了方唐一个人。 “小明啊，你要是能来到现实世界多好，咱们俩也能做个伴，现在这样，我真的挺孤单。”回到屋里，在光秃秃的床板坐下，望着四面用灰泥抹成，打扫了两遍也不怎么明亮的墙壁，方唐突然觉得有些鼻子酸酸的。 “老大你以前也是一个人生活啊。”小明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又没有女朋友，qq上面认识的妹子都不理你的。” 方唐老脸一红，“现在的人都用微信，早就不用qq了，我们都是在微信上联系。” “……老大，你经常用微信电脑版，聊天记录都存储在硬盘里呢，还有啥是我不知道的？”小明叹了口气说道。 …… 真是想死的感觉啊。 好在小明除了无情吐槽这个属性外，其他功能也十分强劲，还没等方唐顾影自怜，它便告诉自己的老大，新功能上线了。 “这就是本天才最新研发的系统，可以把存储的视频和图像全部转换成立体模型，比如说刚刚录入系统的军体拳，只要老大你一声吩咐，这个人偶就会打出一套完整的、标准的拳术，可以让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摩学习，怎么样，厉害吧？” 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个栩栩如生的人偶模型，方唐的嘴角不禁抽搐了起来。 “我说，一个教我修炼拳术的人偶，为什么要搞成野比大雄这个废柴的外形，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修炼之后，我就能拥有他一样的战斗力？” “外形这个东西还不是随便就可以换了，老大你想要个威风点的也可以啊。”小明一挥手，那个人偶就不再是戴着眼镜的小学生形象，而是身高超过两米五，浑身上下电光缭绕，长发及腰，金光闪闪的超级赛亚人了。 “小亮，给咱老大整个活儿。”小明扬声吩咐道。 话音未落，超级赛亚人瞬间摆出立正姿势，身体稍向左转，右脚后撤一步，双脚呈八字形站开，双手握拳，前后拉开，左肘微曲，左拳与肩齐平，右拳置于小腹前约十厘米处，拳眼向上，自然挺胸、收腹，目视前方。 不要问方唐为什么能观察得这么仔细，因为这个系统，特喵的自带语音解说包。 还是央视动物世界版本的浑厚中年男声。 “第一式：弓步冲拳。右拳从腰间猛力向前旋转冲出，拳心向下……” 电光缭绕的超级赛亚人一板一眼地演示着军体拳，配以浑厚悠长的中年男声解说，方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节操正在一片片地崩塌、湮灭、消散。 他总有一种错觉，在下一刻，就会听见熟悉的动物世界旁白——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这是个交配的季节……” “小明、不、明哥，你敢不敢来个正常点的画风，能让我不受影响，正儿八经学点东西的？”方唐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暴起。 没错，即使是卡通形象，也有青筋暴起的画面。 既然方唐不喜欢酷傲狂拽吊炸天的风格，小明就给他换了个朴素的。 于是，一个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圆头圆脑的火柴人就成了方唐的拳术教师，而且这个系统可以把方唐的动作即时显现为图像，随时提醒他动作不到位的地方，经过四五遍练习，方唐就可以将一套军体拳打的有模有样了。 第二十二章 灵力再现 严格说起来，方唐当初刚上大学的时候参加军训，倒是也学过军体拳，但军训谁都知道，实质上就是给一群上了十二年学，又经历了三年地狱式生活的书呆子们恢复训练用的，主要项目都集中在军姿队列这些，十几天时间有一半都花在让学生们手脚协调了，所谓的“练”军体拳，到了学生这里，也就是广播体操而已。 最起码的，看着意识世界里行云流水，拳脚虎虎生风，就像军训教官们表演的的军体拳，方唐才觉得这像个样子，才有心情去认真练习。 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苦练和纠正，方唐在意识世界里已经可以打出非常标准的整套拳术，架子有了，接下来就是训练发力。 练着练着，方唐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小明，在意识世界里面训练，对现实中的我也能起作用？” “应该能吧？”小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不是，你别应该啊，我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胡思乱想吗？”方唐顿时感到非常郁闷，搞不好这一个多小时又浪费了。 要是靠脑袋里面想想就能提高各项技能，甚至学会格斗技术，世界上还会有废物吗？ 看几年足球比赛录像，每天走路也琢磨怎么盘带，吃饭也琢磨怎么传球射门，晚上睡觉满脑子都是这些玩意，就能成梅西？ 用脚后跟想想都不可能啊。 “老大，咱这系统可跟胡思乱想做白日梦不一样，这都是极其严格规范的训练，你全身心沉浸于训练之中，认真学习总结，还有小亮帮你改正错误动作，在我看来，有了这里付出的汗水，现实世界中的练习一定能事半功倍。”小明义正辞严地说道。 “虽然觉得你好像是在骗我，但我就信你一回。”方唐将信将疑地退出了意识世界，决定在现实中来一套军体拳。 要是没效果，他绝对要返回意识世界给小明整个活，用军体拳捶死它！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屋子里面黑漆漆一片，方唐跳下床，把因为躺在硬木板上而硌得生疼的身体各部位活动活动，便摸着黑来了一套军体拳。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 方唐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记下了之前在意识世界中的练习，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与意识世界毫无二致。 就连发力不得要领这个问题都一模一样地继承下来了。 “哇——”方唐又惊又喜，连忙再把整套拳术重复了一遍，发现只要自己不疏忽走神或是故意改变动作，这套拳术就基本不会出现大的动作偏差。 “小明，真的有效哎。”方唐一遍一遍地演练着军体拳，虽说这套拳法被很多键盘侠说成是花架子、热身体操，但他经常惹事打架，还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同时是个业余拳击爱好者，单凭自身经验来说，练这个肯定是有用处。 “哈，哈，哈……”小明背负双手仰天长笑，“我之前就说了肯定有用，老大你要信我嘛。” 欢声笑语之中，小明却转过身去，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啊！ 这边方唐在兴致勃勃地练习着刚刚学会的招式，那边小明却又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情况。 “老大，你再加些力气。”小明说道。 方唐依照小明的嘱咐，挥出的拳脚更加用力，又经过十几分钟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运动，他已经大汗淋漓，不住地喘起了粗气。 “还、还继续吗？”方唐感觉自己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不用了。”小明似乎是得出了什么结论，兴高采烈地叫道：“老大，我找到你身体里的灵气了！” “灵气，呵，怕不是我累得过分了，酝酿出个屁？”方唐失笑道。 他之前吸收了五块灵石，除了排出一身臭烘烘的物质，身体素质略微提高之外，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作用，也再没感受到还有灵力的存在。 昨天在测试石碑那里，方唐再一次感受到灵气进入自己体内，但和之前一模一样，灵气进入体内之后不久便消散不见，害得他被判定为天生绝脉，只能花钱当个自费生。 方唐当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废材，在他看来，吸收灵气化为己用应该是有技巧的，也就是修炼功法，自己懵懂无知，误打误撞地吸收了几块灵石，却没有相应的功法及时储存灵气，以至于多余的灵气又散逸而去，才导致了之前的窘境。 灵气实质上也是一种能量，不会被凭空创造出来，也不会凭空消失，肯定是以某种方式转化了。 这就是方唐的推断。 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对能量守恒倒背如流的地球人，方唐这番说辞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对此小明也表示了赞同。 可如今小明说又在自己体内发现了灵力，方唐是有些不信的。 就算有，估计也是还没来得及散逸的残留吧。 跟屁没区别，嘣一声就没了。 “不是啊老大，那些灵力好像都在你身体里储存着呢。”小明大声叫道：“剧烈运动的时候灵气就出现了，然后在强化你的身体。” 方唐这会儿正喘得像风箱一样，哪里能感受到什么强化身体，只能听小明继续讲。 按照小明观察到的情况，当方唐进行无氧运动，血液流动加快的时候，体内就会有灵力浮现，仿佛海绵中挤出的水一样。 更为惊人的是，这些灵力会随着方唐的运动，被重新吸收进肌肉和肌腱，虽然时间比较短，运动强度也算不上非常的高，效果不是特别明显，但小明的感官比方唐敏锐不知多少倍，即便是一点点的增强也逃不脱他的监控。 “正常人运动也会增强肌肉啊，地球上倒是没有灵力，那些运动员怎么练出来的？”方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这不是扯犊子吗？” “也对，我应该排除正常锻炼对身体的影响，然后再建立数学模型来分析。”小明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疏忽，重新埋头研究起来。 看到小明这幅认真的模样，方唐倒不好意思再苛责他了，于是去后院打了桶水擦洗身体，然后躺在木板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三章 俯卧撑 第二天，方唐起得很早，除了继续练习军体拳，加强肌肉记忆外，他还久违地进行了体能锻炼—— 一百个俯卧撑。 在地球上的时候，方唐也曾经因为兴趣爱好，学习过一些锻炼身体的方法，俯卧撑这种最常规，对场地和器械要求不高的锻炼方法更是驾轻就熟。 但是，再加上小明的特殊要求，那就一点都不轻松了。 “慢一点，慢一点下去，对，保持住，一，二，三，好了，起——” 方唐从来没做过需要在最低点保持姿态三秒的俯卧撑，即使现在这具身体来自于久经锻炼的小猎户，又被五块灵石强化了些许体质，却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做完第三组的十个，他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了。 “小明，你是不是在搞我，俯卧撑哪有这样做的？” “一般要起到锻炼作用都是保持姿态两秒，老大你需要通过挑战自身极限来激发体内灵力，多加一秒也无所谓啊。”小明笑嘻嘻地答道：“好了，两分钟时间到，起来继续吧。” 超长距离、宽距离、中距离、窄距离…… 脚高手低、掌撑、拳撑…… 一百个花样繁多的俯卧撑做下来，方唐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喉咙口火燎一般，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老大你可别觉得我是在无谓的折磨你啊，想要让全身肌肉得到锻炼，单一姿势是不行的，必须这样来回变换。” 小明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拉出个巨大的屏幕，给方唐放映起自己观测到的体内灵力变化。 根据小明的观测，每当方唐运动的时候，相应部位的肌肉中都会有灵力逸出，对他的躯体进行修补和滋润，越是运动得激烈，灵力便释放得越多、越快。 “排除正常锻炼对身体的影响，老大你在剧烈运动的时候，灵力对肌肉和肌腱的改造效果也十分显著，”小明洋洋洒洒地罗列着图标，一堆堆数据就跟不要钱一样，铺满了整个大屏幕。 “别扯那些有用没用的数据，听不懂。”方唐费力地喘息道：“说点人话。” “这么说吧老大，你之前吸收的灵石除了强化体质的那部分外，其他的灵力都被储存在身体内部。”小明换了一套说辞，“正常情况下，你的身体足以支撑日常行动，但若是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潜藏的灵力就从待机状态专为工作状态，不但为你提供能量，还顺带着起到强化身体的作用。” “这不跟脂肪一样吗，当我没上过高中？”方唐反问道。 “肯定不一样啊，你每天跑步一小时，十几天才能消耗掉一公斤脂肪的能量，可是我刚才观察，灵力转化成能量的速度要快多了，最重要是，还能迅速强化肌肉纤维，比起单纯的运动锻炼快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小明继续说道。 方唐点点头，费力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不管怎么说，锻炼身体总是好的，小明，以后就拜托你监督了。” “放心吧老大！”小明嘿嘿笑了起来。 稍事休息后，方唐洗漱一番，再次向青谷镇走去，昨天晚上的光板床太折磨人，他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前来参加测试的人好像比前两天还多，青鼎派的影响力真的不错啊。”看着比起前两天更雄伟的排队长龙，方唐忍不住感慨起来。 “招新处那里肯定也是生意兴隆，青鼎派年年依靠外门弟子学费这一块都能赚不少钱，教育行业果然是好生意。”小明也在意识世界里扳着手指头算账。 外门弟子一年学费二十两银子，如果每年招收一千名外门弟子，那就是两万两，青鼎派经营了这么多年，怕不是早就把整个山头和青谷镇的产业都买下来了？ “青鼎派可是延续至今四百年的大宗门，要是连个小小的镇子都吃不下来，那还不如早早解散，该干嘛干嘛去。”方唐笑道。 又经过一番采购，方唐终于将生活用品全部备齐，吃了顿午饭，途中还路过客栈把房退了，又将装有钱财的包裹背在身上，大包小裹地往家中走去。 忽然，一个身影再次进入他的视线。 那是凌楚楚。 凌楚楚还是穿着一身朴素到有些寒碜的衣服，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默默站在祥福酒楼门口，脸色有些黯淡。 祥福酒楼在镇子上颇有名气，此时虽然已经过了中午，但里面仍然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走到近前，方唐才发现，所谓的人声鼎沸，并不是因为食客，而是有人在吵架，摔桌子砸碗。 “这日子没法过了！”随着高昂的叫声，一名体型肥胖的妇女跌跌撞撞地跑出酒楼大门，坐在街道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赶紧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紧接着，又是一名身穿锦罗绸缎的中年男人追了出来，想要把胖妇女拽回去。 “我不，叶胖子，你有本事就在这里把话说明白，让乡亲们评评理。”胖妇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引得周围店铺里面的人纷纷出来围观，很多行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围拢过去。 凑热闹这种事自然也离不了方唐，他早在胖妇女跑出来大哭大闹的第一时间便来到近前，此时更是占了最好的位置，喜滋滋地准备吃瓜了。 然而听了片刻，方唐就皱起了眉头。 根据这胖妇女的说法，她黄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镇子上开酒坊，三十年前，身为黄家独女的自己委身下嫁给酒坊里的伙计叶大彪，夫妻二人耗尽积蓄建起酒楼，又经过几十年打拼，将这酒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但自从两年前，叶大彪收留了一位孤女，并对其呵护备至，这个家里的氛围就有些不对了。 “这个小狐狸精平日里就喜欢勾搭男人，今天又说是当上了青鼎派的外门弟子，闹着要辞工不说，还要我给她三个月的工钱。”叶黄氏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地指着站在一旁的凌楚楚说道：“青鼎派外门弟子一年要交二十两银子，她一个无父无母，全靠我们养着的野丫头，从哪里变出来的钱？” “对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围观人群中有人插话道。 “所以我才起了疑心，这钱若不是偷来的，就是小狐狸精勾搭我家叶胖子，从他那里讨来的。”叶黄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为了这个家，每日里早起晚睡，却怎么也想不到家里出了贼，问叶胖子他也不承认，还让我把三个月的工钱结给小狐狸精，诸位说说，我该跟谁说理去？” 第二十四章 要租房吗 “真是想不到，这姑娘文文静静的，居然做出这种事。”看着哭哭啼啼的叶黄氏，急得直跺脚的叶掌柜，再看看始终不发一语的凌楚楚，小明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倒觉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凌楚楚应该没做亏心事。”方唐摇了摇头。 “诶？”小明有些不明所以。 “根据咱们之前亲眼见到的，还有旁人讲述的，这姑娘一有闲暇就会去镇外的山林里面采摘蘑菇和野果回来，昨天我买她的山菇，那么大的一包才能卖百十文钱。”方唐解释道：“假如一个人有不劳而获的手段，不管是偷钱还是靠出卖色相，都会让这个人的心境发生变化，很难再踏踏实实地挣辛苦钱了。” “明白了。”小明恍然大悟。 这是围观人群中也有人按捺不住了，酒楼对面布店的老板娘就站了出来，言辞激烈地驳斥起叶黄氏。 “楚楚这孩子是怎么样的人，我们这些老街坊都看在眼里，她自从来到你家酒楼，每日早早开门打扫，又是买菜又是跑堂，刷锅洗碗也从来都是她做，一个人当两三个人的使唤，就这还经常被你呵斥打骂。”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打骂过她？”叶黄氏横眉怒目，毫不示弱地叉腰吼道。 “我们又不是瞎子。”又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指着叶黄氏说道：“若不是叶掌柜心地仁厚，对楚楚多加照拂，楚楚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就凭你这刁蛮的懒婆娘，鬼才待在你家做工！” “赵老头，你、你……”叶黄氏气得说不出话来，脸颊两侧的肥肉都在颤抖。 “诸位别吵了，听我一句！”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叶掌柜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大声打断了自家妻子和另外几人的争吵。 叶掌柜是个宽厚和善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没跟人红过脸，此时突然爆发，众人便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我叶大彪出身贫寒，自幼便没了父母，七八岁便来到黄家酒坊做个小工，老掌柜可怜我，不光教我酿酒的技术，还把宝贝女儿许配给我这个穷小子，这份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清的。” “前两年遇见凌楚楚这个孩子，我便想起了当年自己无依无靠的窘境，当年有好心人帮我，如今我衣食无忧，理应帮一帮别的可怜人，所以我就收留了她。” “楚楚这孩子勤快，有什么活都抢着做，我一个当掌柜的，自然也喜欢勤快的伙计，平日里有些偏爱也是难免，至于引得我家内人误会，一方面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跟她说明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太看重我了。” 说到这里，叶掌柜转过身来，对叶黄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浑家你看看，一身的肥肉，走上几步都喘，哪里还有沾花惹草的心思，老叶实在是冤枉，楚楚也是冤枉，她一个芳华年少的姑娘家，又怎么会为了些许钱财，跟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不清楚？” 自家男人之前那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早已经让叶黄氏既感动又惭愧，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但听到这里，叶黄氏还是抬起头来，吸着鼻子问道：“那她哪里来的二十两银子？那可是二十两，都能在镇子外面买一座院子了，给寻常人家能让一家人吃两年的。” “青鼎派对家境贫困的弟子有补贴，一年只要十两银子学费，我每个月的工钱是五百钱，掌柜逢年过节还会多给一些，除了工钱，平日里山菇野味卖的钱我也都存着，上个月就存够了十两，再加上被夫人扣下的三个月工钱，我还能有一两银子用来住宿。”凌楚楚从刚才就没有说话，此时见叶黄氏发问，她才开口解释。 叶黄氏刚想反驳，转头一想，自从凌楚楚来到自家店里，有人管吃管住，接近两年时间都没怎么花过钱，一套粗布衣裳穿得打了好几个补丁都舍不得换，唯一见她买过的东西就是个粗木簪子，几文钱的便宜货。 杂七杂八算下来，两年攒十两银子，倒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叶黄氏喝问道，但已经没了底气。 “从我说起自己入了青鼎派，想要辞工，请夫人结算工钱开始，夫人就一直责骂不休，完全不听人解释，直到现在，我才有说话的机会。”凌楚楚面色平静，语气平淡，但从她平静的表象之下，方唐却能感受到隐隐的怒意。 对一名十几岁的少女来说，被污蔑偷钱，出卖色相，无疑是最大的人格侮辱，能够强忍下来，保持克制，已经是非常有涵养了。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叶黄氏仍然在嘴硬，叶掌柜怎么拽都拽不住。 “我今天上午才去招新处交的钱，十贯钱，都是一文一文攒下来的，沉甸甸的装了一袋子，夫人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凌楚楚朗声说道。 “叶黄氏，别再这里闹了，赶快把三个月的工钱结了吧，人家楚楚已经入了青鼎派，你这么胡搅蛮缠地欺负人，心里就真的不怕吗？” “是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一两多银子的事，至于闹成这样吗？” “赶快给了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围观人群开始喧闹起来，众人纷纷起哄，要叶黄氏赶快给凌楚楚结了工钱，见到群情激奋，叶黄氏也不再撒泼，只是站在那里气哼哼地瞪着叶掌柜。 叶掌柜轻叹一声，前行几步来到凌楚楚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叹着气对她说道：“孩子，把钱收下吧，往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凌楚楚接过钱，眼圈却已经红了，她退后半步，屈膝跪地，对叶掌柜磕了三个头，对这位好心收留自己的长辈表达真挚的谢意。 这场闹剧来得突然，散得也快，见到事情得到解决，吃瓜群众便纷纷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凌楚楚收起银子准备离开，可还没走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要租房吗？”方唐微笑着问道。 第二十五章 有钱人的生活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要劳烦师傅了。”方唐提着大包小裹，对走在身边的木匠师傅笑道。 “要是人人都像方公子这样阔绰，小老儿怕是早就赚够了银子，躺在家里颐养天年喽。”木匠师傅笑呵呵地应道，顺手扶住险些从小车上掉下来的工具，又把两个心不在焉的徒弟给训了一顿。 凌楚楚跟在方唐身侧，手中提着从祥福酒楼带出来的包裹，包裹不大，应该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在里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轻易说动，选择前去方唐的新家寄宿。 或许是对方看上去人畜无害，还买过自己的蘑菇？ 想到这里，凌楚楚又望向身后的小手推车，这辆车子本是木匠用来装工具和木料的，此时在木料之上，赫然捆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那是方唐给她买的整套新被褥，还有一套新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怎么也顶得上之前在祥福酒楼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些就当你欠我的，之后打扫院子，洗衣做饭都算工钱，再加上房租，一点一点还就是了。” 在被服店里，面对凌楚楚的拒绝，方唐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虽然凌楚楚最终接受了这个提议，但她从方唐满不在乎的表情里意识到，对方应该是不在乎这些的。 行不多时，众人便到了位于镇子边上的方唐新家，木匠师徒三人卸下木料和工具，丈量了柴房的尺寸，又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忙碌起来，他们要赶在日落之前，把一张简易的木床做好，后续的桌椅柜子等家具倒是不急，明后天继续来做也行。 这番忙碌惊动了邻居王大婶，王大婶之前在窗户缝里看见方唐带人回来，其中似乎还有个女性，原本是兴致勃勃地出来凑热闹，然而，当她看清那个站在方唐身边的少女是凌楚楚，脸色瞬间就变了。 “王大婶，以后再给你送蘑菇就不用专门绕道了。”凌楚楚见到王大婶，脸上难得地露出笑意，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可是，王大婶却像是变了个人，盯着凌楚楚看了半天，又狠狠瞪了不远处的方唐几眼，脸色变幻不定，最后才冷冷扔下一句“我不喜欢吃蘑菇。”便转身回到自家屋内，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凌楚楚似乎有些预感，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慢慢走了回来，坐在房檐下沉思起来。 “怎么回事，这王大婶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方唐也走过去，大咧咧地坐到凌楚楚身边询问起来。 “王大婶家里有个儿子，二十四岁还没有婚娶。”凌楚楚低声说道。 “哦——”方唐恍然大悟，困扰了两天的疑惑也消失无踪。 原来这王大婶早就相中了凌楚楚，想让她给自己当儿媳，怪不得跟自己说起凌楚楚的时候一个劲地强调两个人的差距，在看到那半包山菇的时候表情又十分怪异呢。 人家把自己也当成假想敌了。 现在来这么一出，王大婶更是认定，自己见色起意，主动勾搭凌楚楚，而凌楚楚也是经不住金钱诱惑，对自己投怀送抱了。 或许那位中年妇女现在正在屋里脑补自己这对狗男女呢。 “那你的意思呢？”方唐担心木匠师徒听见这边的对话，压低声音问道。 “王大婶是个好人，之前经常买我的山菇，还把自己的旧衣服改了尺寸给我穿，所以我每次采了山货都要先给她送来尝鲜。”凌楚楚说道：“情分归情分，婚姻却是大事，我跟王大婶说过几次，她却一直不听。” 说到这里，凌楚楚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愿意接受方唐的提议，并跟着他来到这里，其实在内心深处，也是存了跟王大婶彻底说清楚的心思。 至于对方接受不接受，那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说得也是，知恩图报是应该的，但把自己搭进去就没必要了。”方唐点点头便离开了，木匠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多个人搭把手，进度总会快一些。 凌楚楚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两三天时间，院落彻底像个家的模样了，凌楚楚甚至把后院菜地又重新垦了一遍，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说是可以种菜种瓜，就连脏兮兮臭烘烘的禽舍也被她收拾齐整，准备去买些小鸭子回来养。 “真是个勤快的妹子啊！”看着凌楚楚在菜地里忙碌的身影，小明不禁再度感慨起来。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十七遍了。”方唐无奈地说道：“只可惜她不会做饭，只会煮粥，煮出来的粥还像猪食。” “这句话你也说了不下十遍啊老大。”小明乐呵呵地说道：“话说你就这么坐着，让人家妹子一个人干活？” “她正在给地里施肥，用的全是禽舍里积攒下来的鸡屎鸭粪，就算参加劳动，也最起码要让我有个对粪便的适应过程吧？”方唐继续无奈。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继续做俯卧撑？”小明问道。 “人家女孩子在干活，我不帮忙就罢了，还要在旁边锻炼，炫耀自己无处释放的体力？你也太恶劣了。”方唐对小明的建议嗤之以鼻，起身往屋内走去，“假装睡觉，继续练拳，一定要尽快掌握军体拳的发力要领。” “老大你这不是更恶劣？”小明嘻嘻哈哈地召唤出火柴人拳术教师，“小亮，给咱老大整个活儿。” 房客在田间挥汗如雨，房东在屋内酣然入睡。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又过几天，青鼎派终于结束了一年一度的入门测试，外门弟子的报名工作也告一段落，根据招新处张贴的告示称，青鼎派圆满完成本年度招新，共招收外门弟子三千名，并按照性别和发展意向分好了班。 方唐热爱打架又不差钱，就是奔着成为内门弟子去的，被分在了武院一班，凌楚楚在入门测试中测出全属性九品灵根，虽然远远达不到内门弟子的要求，但如此均衡的灵根，以及自身意愿，还是让她进入灵植院排名靠前的五班。 第二十七章 萧寒 然而，瘦长脸青年只是问了一句就不再开口，而是冷冷地打量着方唐，反倒是那名高大的青年捶胸捣足起来。 “楚楚竟然、竟然……”高大青年满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指着方唐问道：“你这登徒子，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她，把她骗了？” “哈？”方唐一愣。 “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事到如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高大青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来决斗吧，登徒子！” “决斗？等等，我认为这件事情里面有些误会。”方唐连忙摆手，“还有，那个登徒子是什么意思？” “你连登徒子是什么意思都不懂，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四处诱骗无知少女。”高大青年越发愤怒，“我萧寒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还青谷镇一个朗朗乾坤！” 我怎么感觉你也是没读过什么书的样子，说话跟个傻子一样，还替天行道、朗朗乾坤呢。 再说了，因为凌楚楚住在这里，就能脑补出好色富家子诱拐无知少女的戏码，这脑洞也是有点让人无语。 你该不会以为我都把她怎么样了吧？ 方唐心中疯狂吐槽。 “这位萧兄弟，咱们都是青鼎派弟子，有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呢？”方唐想了想，怎么也不能答应跟人决斗。 连对手是什么人什么水平都不知道就去单挑，绝对脑子有坑。 “你也是青鼎派弟子？”萧寒一愣，瞪着眼睛问道：“今年新来的？” “我是今年新来的外门弟子。”方唐笑嘻嘻地答道：“大家都是同门。” 萧寒闻言更加悲愤，“居然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就把一名登徒子收入门派，我们青鼎派堕落了呀！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清理门户！” 堕落你妹啊堕落！ 遇见这么个满脑袋浆糊的二货，方唐真是又生气又想笑，只不过听萧寒的语气，这家伙是内门弟子，而且已经入门有几年了，寻思着打不过对方，否则他早就上去把这几个蠢货一人一巴掌抽飞，还自己家一个朗朗乾坤了。 “萧师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刚刚拜入师门的师弟，还是个没天赋的外门弟子，你跑来跟我决斗，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对不对？”方唐想了想，还是没必要跟对方硬着来。 萧寒：(⊙o⊙) 其余两人：(⊙o⊙)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你是几品灵根，之前有没有修炼过？”萧寒问道。 “我是天生绝脉，在山门石碑那里测验过的，好多人都看见了。”方唐坦然说道：“天生绝脉你说有没有修炼过？” 萧寒跟两名同伴对望几眼，互相都看到了满脸的无奈。 “恃强凌弱这种事我萧寒做不出来。”半晌之后，萧寒才咬牙说道：“可你也不能仗着有两个钱，就祸害无知少女啊！” “我祸害谁了我？”经过这一阵子的交谈，再回想起之前的事，方唐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前几天凌楚楚在集市卖山菇，还剩一大半的时候就被方唐全部买走了，当时旁边就有个老头说又一个，他拎着蘑菇回家的时候，一名青年又从后面追上来瞪了几眼，没头没脑地扔下两句话就跑了。 而那个青年此时又出现了，看起来还像是这个萧寒的跟班，再加上萧寒的言行，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肯定跟凌楚楚认识，而且喜欢凌楚楚。 喜欢的姑娘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搭讪，还被哄骗着住在了一起，这种剧情就是发生到方唐身上，他也得跑去找对方理论理论，搞不好还要单挑。 只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事情也就解决了。 关键问题是怎么解释，以及解释之后对方听不听。 正在此时，一个瘦瘦的女孩拎着个大竹筐出现在居民区门口，正是采摘山菇归来的凌楚楚，萧寒等人连忙扔下方唐，跑到那边去说话。 方唐见正主回来，便也放心回到屋檐下晒起了太阳，任由他们自己去沟通。 由于相距甚远，他也听不见萧寒和凌楚楚在说些什么，只能从双方的肢体语言上判断，凌楚楚情绪比较激动，而萧寒却像是理亏一般，反复地辩解着什么。 争吵了没一会儿，萧寒和两个跟班就灰溜溜地离开了，凌楚楚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他们三个人消失才重新拎起大竹筐，一摇三晃地走进了院门。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方唐忍不住笑了起来，快步上前接过沉甸甸的竹筐，“嚯，这么沉，你这是把蘑菇的家给抄了？” “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了，这次就多摘点晒成蘑菇干。”凌楚楚擦了把汗，笑着答道。 两人默契地回避了之前的事情，专心对付起这满满一竹筐山菇，方唐把屋檐下的砖石地扫了，又按照凌楚楚说的法子，把肥大的山菇从柄部撕成几片，平平放在地上晾晒，看上去挺麻烦的活，在两个人的协作之下倒也没费什么工夫便完成了。 “这些山菇足够我们吃一两个月的。”看着齐齐整整铺放在屋檐下的山菇，凌楚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将目光转向方唐，表情就有些尴尬了，“萧大哥是个好人，只是鲁莽了点，他也是担心我涉世未深，被坏人骗了……” “我就知道是冲着你来的。”方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说说吗？” “嗯。”凌楚楚点点头，跟着方唐进到主屋，说起了自己的事。 凌楚楚在两年前来到青谷镇并得到收留，成为祥福酒楼的伙计，也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萧寒。 萧寒是青鼎派内门弟子，出身于名门世家，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是祥福酒楼的常客。 “萧大哥得知我的身世之后便一直都很可怜我，每次来酒楼都要跟我闲聊，还经常送钱接济我，我不要，他就想别的法子。”凌楚楚说道：“每次去集市上卖山菇，卖不到一半他就来了，把剩下的全部卖走，就像你那天一样，我那十两银子的学费里面，至少有三两都是他资助的。” “那不是可怜啊傻孩子。”方唐哼了一声，“这个萧寒对你有意思，知道什么意思吧？” “当然知道啊。”凌楚楚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我会的 “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萧大哥就对我很好，不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瞧不起我，还一直鼓励我，他那时候也是刚刚拜入青鼎派，便让我也去参加入门测试，只是我没有修炼天赋，只能继续做个酒楼伙计。”回想起种种往事，凌楚楚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感，“后来萧大哥又说资助我成为外门弟子，我没有接受，但也生出了不甘心的念头，这才拼命攒钱，凑足了第一年的学费。” “接受朋友的帮助，尽快入门学本领，挣了钱再还他不好吗？”方唐问道。 “对于萧大哥来说，钱财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我开口，别说二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五百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借给我，甚至送给我也不在乎，可我能接受吗？”凌楚楚摇了摇头，“如果是单纯的朋友，我自然会接受他的好意，但我和他都知道，他并不是只想着做朋友。” “萧寒还入不了你的眼？”方唐继续问道。 “萧大哥出身世家，又是名门大派的内门弟子，品行相貌都是上等，哪里轮得到别人挑剔他？”凌楚楚淡淡地说道：“和那样的人相比，我不过是泥沼中的小虫子，他看上我，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而已，就像顽童想要得到新玩具一样，得不到就会惦记，得到之后很快就乏味了，我虽然穷，但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玩物。” 方唐呵呵笑了起来，“如果他是真心实意呢？”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痴迷的地方？”凌楚楚也失笑起来，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径自回到柴房歇息去了。 “这个妹子很有骨气啊，我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了。”小明的话语声中充满了遗憾。 “你不是会捏人吗，捏一个出来自己谈恋爱去。”方唐说道。 “那就没意思了。”小明叹了口气，继续去研发他的新系统。 明天就要开始在青鼎派的学习生活了，虽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但对于尚未可知的未来，方唐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忐忑的。 无灵根，天生绝脉，不能修炼。 入门测试的结果令人难以接受，而且从小明的观测来说，当日那名中年修士所说的话也过于武断，从入门测试到今天，方唐通过压榨自己体能的方式，激发体内灵力来强化身体，短短七八天时间，整个人的上半身就壮实了一小圈，远远超过正常锻炼。 这显然是灵力的作用，也充分说明了方唐的身体在吸收、储存并利用灵气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根据很多小说里面——不光是玄幻小说，武侠小说也有——的描述，内力或者灵力在经脉内游走流动，生出种种神异的效果，方唐就怎么都做不到了。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通过运动，把灵力从肌肉里压榨出来，再等着灵力自己修复、滋养、强化身体各个部位。 这跟常识中的修炼完全是两码事，纯粹就是锻炼。 对于这个疑惑，方唐闷在心里，小明也不敢说，只能吭哧吭哧地尽自己所能来帮助他，两人内心深处都寄希望于进入青鼎派之后，向门派里的高人求教。 怀着深深的疑惑和担忧，方唐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实在支撑不住，迷迷瞪瞪地睡了一小会儿。 天亮了没一阵，凌楚楚便准时起床了，她是个勤快的女孩，起床洗漱后就开始做早饭，锅子还在火上咕嘟咕嘟，这个女孩又开始打扫院子。 “早。”方唐推开房门，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去了后院角落的茅厕，等到他通体舒泰着回到前院，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简单的洗漱收拾了一下，方唐也开始吃早饭，凌楚楚厨艺不精，早饭是一成不变的糙米粥，几块菜饼，配菜是烤野山菇稍微洒点盐。 如此清淡的饭菜完全不符合方唐这个肉食动物的胃口，然而在勉强吃了几天后，他总算是能适应了。 野山菇味道鲜美，烤出来之后又香又韧，方唐闭着眼睛细细咀嚼，假装这是烤鸡腿，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没睡好？”凌楚楚显然是看到了方唐的黑眼圈。 “昨晚上吃太多了。”方唐怎么会承认自己是紧张到睡不着，瞎话张口就来。 又过片刻，方唐睁眼去夹蘑菇，却无意间发现凌楚楚同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你也没睡好？”方唐乐了。 “昨晚上你吃太多，所以我没吃饱，饿的。”凌楚楚面不改色地说道。 她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忐忑到一夜没睡。 “今天是入门第一天，据说是去领衣服，领书，被师兄师姐带着认认道，基本没别的事，不用紧张。”方唐说道。 “那还用带个袋子吗？”凌楚楚问道。 “应该不用——吧。”方唐也不太确定。 “哦。”凌楚楚点点头，将碗底的糙米粥一饮而尽，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清洗。 “先不用洗了，回屋换衣服吧，第一天去报到可别迟到了。”方唐说道。 又过片刻，两人一道走出家门，向青鼎派方向走去。 在这个人生中的大日子，凌楚楚终于换下了伴随自己两年的旧衣服，换上了方唐送她的崭新裙装，这身衣服跟青鼎派女弟子统一发放的服装形制一模一样，兼顾日常穿着美观程度的同时还很适合运动甚至是战斗，深受年轻女孩喜爱。 凌楚楚这身衣服以鹅黄色为主，外裙主要起到装饰作用，内里是月白色的劲装，她本就肤色白皙，正契合颜色清新的服装，再加上乌黑的长发和高挑的身材，一路之上引得不少少年驻足回望。 “以前这样打扮过吗？”方唐问道。 “乡下的穷丫头，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凌楚楚低头看看，自嘲地笑了起来，“逢年过节能有一根新头绳，扯几尺粗布做个新衣裳，就足以让旁人羡慕不已了，这种好衣服做梦都不敢想。” “你能进到青鼎派，今后的人生就大不一样了，继续努力，过上好日子，替你爹娘把福享了，也算是尽孝。”方唐说道。 “我会的。”凌楚楚笑道。 第二十九章 游览 大唐国三品以上宗门共有十八个，其中大多集中在帝国的心脏——长安、洛阳这两座巨城周边寸土寸金的地方，虽然有更多便利条件，但说起地域广阔，产业众多，还是不如青鼎派这样，独占了几座山头的。 今天是本年度外门弟子报到的日子，上午辰时时分，一众外门弟子便从青谷镇各处汇聚到青鼎派山门，凭借手中的黑木名牌陆续进入，来到之前入门测试的广场之上。 “那座石碑怎么不见了？”很多人第一时间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方唐同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座测灵石碑高大雄伟，几乎称得上是地标性建筑了，怎么会突然不翼而飞呢？ “玄幻世界嘛，那座石碑搞不好就是门派里哪位大能的法宝，用完了嗖一下就收回去了。”小明不负责任地推测道。 “不应该吧。”方唐喃喃道。 自从离开王家庄，一路来到青鼎山下，方唐和小明算是稍稍了解了这个世界，在青谷镇内和镇外居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见到什么腾云驾雾的高人、飞天遁地的神仙，甚至连青鼎派招收弟子都不是以什么修炼得道为噱头，反倒在招新处打着各种广告，宣扬自己门派的课程对年轻人就业发财大有帮助。 这应该是个低武低魔、偏向世俗化的位面。 像什么修炼法宝，芥子纳须弥的桥段，应该是不存在的才对。 新生们的讨论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从内门方向走来一群身穿青鼎派服饰的门人，这些青年男女手中都拿着花名册，大声念着新一届外门弟子的姓名，将三千名外门弟子分成好几十个小团队。 通过他们的自我介绍，外门弟子们得知，这些人都是加入青鼎派几年的内门弟子，将会作为专职人员辅导新人们了解门派，适应门派生活，帮助他们度过为期一年的新人生涯。 方唐所在的武院人数最多，占据了半壁河山，按照每班五十人的编制都有接近四十个班，顾名思义，这些外门弟子主修的课程是战斗系，从精神面貌上来看，似乎也比其他院的新人具有更多干劲。 按照小明的说法，这些被入门测试刷下来却仍然报名加入武院的失败者们如此精神饱满，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放弃梦想，只要努力，总会有几个能够摆脱外门弟子身份，进入成功者的行列。 “当咸鱼有了梦想，那就不再是普通的咸鱼，而是咸鱼中的霸主，老大，我们一定要努力。” “咸鱼中的霸主，那是什么？” “还是咸鱼！”小明斩钉截铁地答道。 “少看点无厘头电影，你家老大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咸鱼了。”方唐叹了口气，现实世界中的身体不情不愿地跟上其他外门弟子，朝青鼎派内部走去。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武院一班的专职辅导员，正是暗恋凌楚楚，曾经在方唐家门口要跟他决斗的萧寒。 抛开个人因素来说，萧寒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淡青色的制式服装穿在身上就像专门量身定做的一样，将他魁梧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方唐在队伍里无精打采地走着路，耳边不住传来同班女弟子之间的窃窃私语，都是称赞这位萧寒师兄的。 “花痴，外貌党，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矜持，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唉！”小明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唉！”方唐同样唉声叹气。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新生生涯。 “这边是外门弟子的教学和修炼区，瞧见那些房舍墙壁上写的字了吗？”萧寒带领众人来到一片房屋鳞次栉比的坡地，四下里指点着介绍道：“比如说那边五座写有‘锻体’字样的，只要有人授课，你们就可以进去听讲，其他课程也是一样。” “萧师兄，如此说来，我们没有固定的师父？”一名新人大声问道。 “没有，包括内门弟子，拜入青鼎派的前三年时间里，也是没有固定师父的，三年之后才可以跟随不同的师父，专修某一门技艺。”萧寒答道。 “这是为什么呢？”很多人纳闷了。 方唐也略微有些疑惑，他看过不少玄幻小说，根据那些小说里面建立起的常识来说，修真练气这行当相当讲究师承，外门弟子天赋差，上限低，没有培养价值，放羊式教育倒也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内门弟子也要这样呢？ 按照常理，之前入门测验中测出二品灵根，被直接请入山门内部的两名少年，还有双系三品灵根的李逍遥，都应该入门便被重点关照，让最优秀的门内前辈来悉心培养才对，若是不这样特殊对待，即便是其他人，也会觉得有些不公平吧。 “最初的修炼门派确实如你们所想，弟子入门之后要被指派给不同的师父，跟了厉害师父的好像就能够占尽先机，然而，这种制度优点太少，弊端太多，距今一百年前就被淘汰了。”萧寒说道：“当今天下的大宗门，几乎都没有那样做的。” 见很多人还是不能理解，萧寒便继续讲述起来。 同门修士有强弱之分，这谁都知道，然而，优秀的练气士未必就是优秀的老师，对于很多天赋异禀的人来说，他往往不能理解为什么简单的问题还能难得倒别人。 真正能够理解大多数人困惑，并能够帮助他人解开困惑的，反而是那些天赋、本领不那么拔尖的人。 除此之外，人都是有私心的，给新入门的弟子指派师父，很容易在宗门内部形成小团体，通过排挤其他同门来争取有限的修炼资源，长此以往，宗门内部成员势必会离心离德，甚至反目成仇。 “五百多年前，天下英才辈出，练气士迎来了第一个黄金时代，许多大门派盛极一时，但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就闹起了内讧，几乎所有宗门的上位者都想把宗门变成世家，独霸宗门内部的修炼资源。”说起这段往事，萧寒忍不住摇起了脑袋，“起初只是几个最大的宗门起了内讧，渐渐地，几乎所有名门大派都被卷入，前朝朝堂之上也有诸方势力参与进来，最终引发天下大乱，亿万黎民饱受战乱之苦长达数十年之久。” “萧师兄，你这思维跨度未免有点大了吧，一个指派师父的制度引得天下大乱，谁担得起这骂名啊？”方唐忍不住反驳道。 “啊？”萧寒一愣，随即面色有些尴尬地挠起了脑袋，“这个问题其实涉及方方面面，真要细说，恐怕要好几天才能说清楚，我为了节省时间，就把中间的部分给截掉了，你们以后上课都会了解到，但直接指派师父很不好，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第三十章 梦少 萧寒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带领自己班里的新人走完了主要活动区域，又为新人们解答了许多问题，在这一路上，他言辞诙谐，谈笑风生，使整个队伍里欢声笑语不断，方唐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他也会对这位师兄生出好感。 不知不觉间已是正午时分，很多人走了一上午，已经有些乏累，肚子也饿了，脚步越发缓慢，然而萧寒恍然不觉，继续带着方唐他们前往下一个去处。 “差不多该走的地方都走完了，接下来就是去后勤部领衣服，再去藏经阁领一些入门的修炼手册，咱们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萧寒笑呵呵地说道。 “萧师兄，不如我们歇息片刻？”一名高大白胖的男性新生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弟实在是走不动了。” “肚子好饿，走不动了。”众人纷纷起哄，几名女生干脆一屁股坐上路边的青石条凳，看架势是不愿意再走了。 “你们想吃饭？”萧寒问道。 “想！”众人齐齐应道。 “那还不快点走。”萧寒笑道：“本师兄为了给你们接风，特地包下了镇里最好的酒家，咱们早些完事，就能早些去吃大餐。” “啊？”众人齐齐一愣，随即纷纷面露喜色。 “是我们班，还是全部新人？”一名女生结结巴巴地问道。 “自然是我们一个班，本师兄订的餐是每人四百文的规格，五十个人就是二十两银子，若是三千人一起吃，我可就要哭着跟家里求救了。”萧寒大手一挥，“别说废话了，赶快走吧。” 二十两银子可是外门弟子一年的学费，足够寻常百姓全家吃一年的，可现在萧寒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就为了给自己班里的新人接风洗尘，真是过于财大气粗了。 招新处贴着许多告示，把新人的各项开销都罗列得清清楚楚，对青鼎派周边地区的物价也有介绍，门派内部设有食堂，正常人的伙食标准在每顿饭五文钱左右，其中有宗门补贴的成分，但总体来说，在青鼎派附近吃顿便饭，至多也就是十文钱。 镇子上最好的酒家，四百文一人的价格，这种高规格的待遇，班里绝大多数人都还是生平第一次享受到呢。 所有人都乐得不行，走路虎虎生风，恨不得马上领取所有必需品，然后去镇子上大吃一顿。 方唐的脸上更是挂满了发自内心的欢快笑容。 自从跟凌楚楚合住，方唐就没怎么吃过可口的饭菜，凌楚楚穷，舍不得出去吃饭，他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跑到镇子上吃独食，只好一起在家里吃。 每天除了清茶淡饭就是淡饭清茶，方唐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好几次做梦吃肉都差点咬了舌头，此时此刻，他真是最渴望去聚餐的那个人。 “这哥们儿真仗义嘿。”意识世界中的方唐嘿嘿笑道。 “老大！你可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击倒啊。”小明急了，当即朗诵起不朽的名篇来警醒方唐，“可能有这样一些gc党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要打败仗。我们必须预防这种情况。” “一顿饭而已，不要太过大惊小怪。”方唐摆了摆手，“就算是糖衣炮弹也无所谓，高尔夫不是说过吗，让糖衣炮弹来得更猛烈些吧！” “那是高尔基！” “什么基，波多尔斯基？” “波多野结衣！” 小明气哼哼地跑到角落去蹲着了，看动作是在画圈圈，方唐却不管他，继续乐呵呵地跟着大部队走。 “我这么高大伟岸，也不知道统一发放的制服合不合身，万一没有合适的尺码怎么办，难道要专门订做，也不知道要不要加钱。”在美食的激励下，之前那个累得要死要活的高大白胖子也变得战意高涨，昂首阔步地走在方唐身边，嘴里叨叨个不停。 方唐的身材在常人里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估摸着应该有个一米八三，这个白胖子比他还高半个头，不光在这个班里鹤立鸡群，就算放到三千名新人里面也是最高大的几个，对制式服装的尺码有疑虑自然合情合理。 瞧那上下一般粗的伟岸体形，走路都走出波涛荡漾的肥肉，方唐完全相信，这哥们从小到大没怎么穿过合身衣服。 出于深深的同情，方唐仰起头，跟这个叨叨半天却没人搭理的白胖子闲聊起来，白胖子难得遇见愿意搭理自己的人，几句交谈之后便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在下章光梦，来自扬州吴郡，不知兄台怎么称呼？”白胖子拱手问道，十根手指头像是十根剥了皮的水萝卜，白白嫩嫩的煞是好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方唐，海外归来的，故乡应该是在司州一带。”方唐抱拳回礼。 “难怪如此相貌不凡，原来是海归。”章光梦肃然起敬。 “一般一般，比不得兄台这等人中龙凤。”方唐礼尚往来，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章光梦似乎是没怎么被人夸过，一句人中龙凤就把他美得笑开了花，热情越发高涨，瞧那架势，再过半小时就得拉着方唐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 不知不觉，二人就被大部队甩开了一段距离。 “我在家乡可是小有名气的神童，自幼饱读诗书，颇有练气天赋，所到之处多有怀春少女倾心爱慕……”章光梦越说越起劲，从青鼎山说到天下大势，又转进到个人的奋斗与历史的进程，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自己的光辉事迹。 “等等，梦少。”方唐已经开始对这位吴郡富商之子用起了尊称，“你刚才说自己被无数少女爱慕？” 这圆乎乎的白胖大脸，几乎要凝结为实质透体而出的傻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风靡万千少女的模样啊。 难道他爹是天下首富？ “没错啊。”章光梦坚定地点头。 “你成家了吗？”方唐问道。 章光梦羞涩地摇头。 “你跟几个姑娘交往过？”方唐继续问道。 章光梦继续羞涩地摇头。 “那你怎么被无数少女爱慕，难道是她们向你表白，然后被你拒绝了？”方唐越发疑惑了。 章光梦还是羞涩地摇头。 “到底啥意思啊？”方唐有些抓狂。 “没人对我说过爱慕的事。”章光梦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从来没有。” “……” “你听我分析啊，我梦少年少多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谈吐幽默，却没有女孩子当面倾诉爱意，这说明什么？”章光梦凑近方唐，压低声音讲述着自己的分析，“说明我过于优秀，令所有女人自惭形秽，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地暗恋。” 方唐默默地向旁边走了几步。 “方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吗？”章光梦有些不满，拉着方唐非要给他继续分析。 “我信，我都信。”方唐连声答道，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头很晕，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一个人静静就好。” “那我请萧寒师兄过来看看。”章光梦关切地说道。 “没事，真没事，真的，不用麻烦别人，我稍微坐一会儿就行。”方唐都快哭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没用的书 似乎是在与方唐的独处中吹嘘得心满意足，重新回归大部队后，章光梦重新变得沉默起来，至多是听了他人的说笑后跟着呵呵两声，根本看不出，这个安宁腼腆的白胖子居然还有着极为自恋的内心世界。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意识世界中，小明早已经笑得满地打滚，战斗站不起来，“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憨态可掬，倒也挺有意思。”方唐无奈地笑笑，心中却早已下定决心。 他再也不会跟这个章光梦聊天了。 一路欢声笑语之中，武院一班顺利领取了新人制服和好几本新人手册，方唐翻了翻，发现这些手册图文并茂，跟地球上的课本都没什么区别。 《练气：从入门到精通》，这是练气的。 《太祖长拳简明图解》，这是拳脚功夫。 除此之外，还有《青木剑法》、“燎原刀法”等等，还有一本印有“八合一”大字的厚实秘籍，里面是什么“四十二式伏魔棍”、“地趟刀法”之类的冷门武功，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据萧寒解释，《练气：从入门到精通》是许多年前，天下各大门派合力编纂出版，此后又经历多次修订、再版，是东土大陆传播最为广泛，最受练气士喜爱的入门书籍。 至于太祖长拳，据说是大唐开国之君传下来的武学，这位豪杰出身于草莽，靠一己之力终结了乱世，晚年又将自己的拳脚功夫整理成三十六路长拳，从此流传于世，几乎每一名习武之人都练过。 “请问萧师兄，我们也要练习拳脚吗？”几名女新人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来。 从她们的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些妹子心目中的练气士生活，应该是在幽雅静谧的房间中打坐修行，或是高冠宽袍，飘飘欲仙，穿过曲径通幽的竹林小道，与其他同伴论道、饮茶，抑或是闲坐堂前檐下，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什么拳脚、搏斗、汗水…… 她们通通都不想要。 方唐完全不怀疑，这几个妹子肯定家里有钱，长辈把她们送来青鼎派当什么外门弟子，也没指望她们练出什么名堂，纯粹就是花钱镀金来的。 顶着个青鼎派出身的名头，或许谈婚论嫁也更有底气吧。 “看你们自己，不想学就不用学，反正这套拳法过于基础，实战作用不大，很多人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舒筋活血才练它。”萧寒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那这些剑法刀法……”又有人开口问道。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入门武学，用来让你们掌握体内灵力使用方法的，一样可练可不练，只要宗门贡献足够，完全可以换到更好的功法。”萧寒继续解释道。 意思发给我们的这些书籍都是辣鸡？ 一部分新人的脸色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既然如此，宗门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发这些书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以前也不发，差不多十来年前吧，洛阳那边什么宗的弟子家属闹到朝廷上了，说是家里孩子学了好几年，书也没发一本，耽误了孩子的前程，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朝廷就统一规定，所有宗门都必须向弟子发放足够数量、足够品质的专业书籍。”萧寒抬了抬下巴，“喏，就是你们手里那些，自己不想看的话，拿到市面上去卖二手书，至少也能赚个几百钱。” “这不是应付差事吗？”又有人不愿意了。 “朝廷的规定就不合理，宗门也是迫于无奈，相互体谅体谅吧。”萧寒笑道：“要是上等功法那么容易就能学到，谁还千里迢迢来拜师呢，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五十名新人表情各异，但很快也都释然了。 他们都没有通过入门测试，也就是说，修炼资质达不到青鼎派的要求，但还是毅然决然地缴纳了钱款，成为外门弟子，还选择加入武院，其实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是真心想要在修炼一途走下去，认为可以用努力弥补资质的，比如方唐，武院是他唯一会选择的学院；有些人则是单纯地想要出身，比如说之前那几位女生，她们只想安安稳稳地混几年时间然后出师嫁人，自然也瞧不上灵植院、百草院这些专业性学院。 对于前一类人来说，他们的目的并不限于这些入门书籍、入门功法，在日后的学习生活中也会努力上进，争取获得更好的功法来修炼；对于后一类人来说，门派发不发书，发什么书，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大家都不指望这个，无所谓。 方唐更无所谓了，他有小明这个任劳任怨（？）的电脑精外挂，小明说了，不论发什么书，方唐只管仔细翻阅一遍，起到扫描仪的作用就行，剩下的工作都交给它来搞定。 能从入门武学和练气功法入手，了解和熟悉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方唐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时候，许多班级也都结束了游览宗门活动，领制服的领制服，领书本的领书本，一些辅导员跟萧寒打了个招呼，听他说要带着一班的新人聚餐，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看样子不是每个班都有这样的待遇啊。 一班的新人们心中这样想着，望向萧寒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好感。 鉴于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衣服和书本，聚餐的话会很不方便，萧寒便让大家先行解散，然后再各自前往镇子上的悦来酒店。 眼见众人纷纷散去，方唐也准备回家，但他没走几步就被萧寒给叫住了，“方师弟先别走，跟我去个地方。” 开学第一天就要霸凌我？ 方唐满脑袋黑线。 两人各怀心事，话都没说几句，一路出山门，进青谷镇，七拐八拐，便看见了悦来酒店的招牌。 “等我一下。”萧寒扔下这句话便进了悦来酒店，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拎了个巨大的多层盒子，“方师弟，你把这个带回家。” “？”方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第三十二章 送饭 “这咱们今天聚餐的饭菜，我专门让他们提前做了一份，你不是要回家呢吗，刚好给楚楚带回去。”萧寒一边解释，一边就要把这巨大的餐盒往方唐手里塞。 “我不带，你自个送去。”方唐一脸鄙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哦，想讨好妹子还舍不得下力气，让别人去跑腿，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可以说是自己买的，不用提我的名字。”萧寒大气地摆手说道。 “少来这套。”方唐继续鄙视，自顾自地往家里走去。 “你这个人怎么死心眼呢？”萧寒急得直跺脚，眼见着方唐越走越远，还是叹着气，拎着餐盒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消片刻便出了镇子，来到方唐家中。 “她还没回来，你把吃的放那个桌子上吧。”方唐指了指屋檐下的木桌，径自进屋换装，片刻之后，便穿着崭新的青鼎派统一制服出来了，“走吧，我要锁门了。” “有纸笔吗，我写个字条，省得楚楚不知道。”萧寒问道。 “邻居家的狗都流口水了，你觉得她闻不到这么香的饭菜味？”方唐忍不住笑了，“再说这姑娘未必识字，你是准备写字还是画个吃饭图？” 萧寒想想也对，于是放下餐盒，跟方唐一同出了门，寄希望于路上遇见凌楚楚，提醒她把饭菜吃了。 再次返回镇子的路上，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了交谈。 “咱们都来回折腾这么半天了，凌楚楚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在宗门里吃了吧？”方唐问道。 “灵植院在后山，回来得晚也是正常。”萧寒说道：“宗门内部食堂吃一顿饭至少五文钱，她才舍不得。” “说得也是。”方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凌楚楚这妹子可是能做到接连几天就着烤蘑菇喝粥吃饼，而且乐在其中，看上去吃一年都不会厌烦的神人，花五文钱吃一顿饭，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回想起这几天的悲惨经历，方唐几乎都要掉眼泪了。 “话说萧师兄，你经常给她送饭？”又走了一阵，方唐试探地问道。 “她以前在酒楼里打杂啊兄弟，我能做的最多是见她忙得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偷偷塞几块糕点过去让垫垫肚子。”萧寒开始鄙视方唐的智商了，然而话说出口，他自己就叹起了气，“楚楚实在是太可怜了，瞧着让人心疼。” “呵，前些天她被人污蔑，走投无路的时候没见你来心疼，倒是堵门要揍我的时候出现了。”方唐忍不住嘲讽起来。 “那段时间我忙得出不了山门，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时之间方寸大乱，这才贸贸然上门去询问，言辞过激之处，还望方师弟海涵。”萧寒满脸的无奈，也不摆什么师兄和辅导专员的姿态，向方唐拱了拱手表示歉意，“事后我又多方询问，明白了事情原委，才知道误会了方师弟，这次主动请缨到武院一班担任教习，也是为了有机会当面解释清楚。” 方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见萧寒摆出这样的低姿态，便也不再纠结之前被堵门的事情，坦然接受了萧寒的道歉。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再说萧师兄你也没把我怎么样啊。”方唐爽朗地笑道：“只不过萧师兄刚才所说，主动请缨到武院一班，我觉得实情并不是这样。” “嗨，看破不要说破嘛。”萧寒也嘿嘿笑了起来，自己揭起了老底，“我听说楚楚拜入宗门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参加辅导专员选拔，头都快挤破了才入选，结果一查，她去了灵植院，这种田我也不会啊，更别提帮人辅导了，最后没办法，就被安排来武院了。”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之间那堵无形的隔阂，仿佛也在瞬间崩塌得无影无形。 今天这日子相当于地球上的开学第一天，青谷镇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年轻人们纷纷换上青鼎派弟子的制服，或是成群结队，或是独自一人，穿梭在大街小巷，尽情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 临街的酒肆餐舍，也已经被身穿青鼎派服装的年轻人坐了个满满当当。 这些年轻人中，除了今年刚拜入青鼎派的新人，还有数量更多的老生，由于青鼎派招新主要是面对司州地界，新人和老生之间多有旧相识，许多甚至就是兄弟姐妹。 方唐与萧寒一路前行，目之所见，耳中所闻，尽是欢快的笑声。 “海外也有类似青鼎派的宗门吗？”萧寒见方唐四下里张望，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开口问道。 “有是有，只是限于人数，远远没这么热闹。”方唐笑着反问道：“萧师兄看过我的档案？” “辅导专员都要适当了解你们的身世和过往经历，以便日常管理引导。”萧寒解释道：“你孤身一人返回故土，又没在宗门的集体宿舍登记入住，招新处的丁师叔有些担心，特意嘱咐我多加关怀，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档案。” “丁师叔？” “就那个胖胖的大婶，特别喜欢哭鼻子。” 萧寒这么一说，方唐马上就记起来了，正是那位大婶帮他申请减免学费，还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想不到她还关心着自己。 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等二人来到悦来酒店，其余四十九名新人已经到齐，而他们面前的桌子却是空空荡荡，萧寒见状便皱起了眉头，喊来店主就要训斥。 “萧公子息怒，息怒，真不是小人不给诸位上酒菜，而是他们执意要等你前来，小人担心菜凉了不好吃，就都放在灶台上温着呢。”酒店老板好一顿解释才平息了萧寒的怒气，伙计们更是手脚如飞，把早已预备好的各类珍馐端上了桌。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美味当前，更是一点都不矜持，甩开膀子就是一顿狂吃海喝，风卷残云一般消灭面前一切食物，甚至连酒店老板都亲自帮着端盘子了，上菜的速度还是赶不上撤盘子的速度。 “这是饿了几天啊？”萧寒喃喃自语道。 “四百文一个人，我们怎么也得帮萧师兄吃回本啊。”坐在他身边的章光梦奋力咽下一部分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弟兄们都说好了，今天我们都要扶着墙出去，绝不浪费每一口菜，每一滴酒。” 话音未落，章光梦又是吭哧吭哧两下，一条硕大的鸡腿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他嘴里。 “……行吧。”萧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高大的白胖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第三十三章 很牛的炸里脊 四百文，大约相当于地球上的八百元人民币，在方唐之前的猜想中，以这样的招待标准，桌上至少得有点自己不认识的高档食材。 这样才镇得住场子。 出于意料的是，今天的聚餐形势类似于自助，除了素菜之外，肉类食物多以烘烤煎炸为主，食材看上去平平无奇，跟夏天的路边烧烤没太大区别。 “这玩意不就是炸里脊吗？”小明在意识世界里叫道：“我还以为八百块钱一个人的饭菜是什么规格呢，原来也就是些家常菜。” 方唐没有理会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电脑精，顺手夹了一块炸里脊，这家酒店的厨师手艺不错，肉块根根分明，粗细均匀，外面裹的蛋液被炸得色泽金黄，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酥香，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卖点。 把炸里脊喂进嘴里，第一下拒绝，方唐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肉里有灵力！ “老大老大，这肉不一样。”小明也瞬间察觉到了，激动地喊叫起来。 方唐抬头四顾，只见有些同班新人面色激动，有些人满脸疑惑，还有一些则是跟猪进了食槽没区别，只顾狼吞虎咽，压根连脑袋都不抬。 比如那位展露出吞食天地之豪迈气势的章光梦。 于是方唐也不管了，左右开弓，把面前的各种肉类都尝了一遍，确认只有炸里脊之中蕴含有灵力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这堆美味。 灵力不断在唇齿之间迸发而出，与食物一起进入胃部，然后迅速被吸收，消失在胸腹之间，方唐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的欢欣。 与灵石相比，面前这些肉中蕴含的灵力稀薄而温和，如果说灵石中的灵力是汹涌澎湃的巨浪冲刷身体，这些肉里蕴含的灵力就是潺潺的泉水，滋润身体各处。 虽然灵力总量远不能与灵石相比，但此时的灵力温润无比，令人通体舒坦，完全不像吸收灵石的时候那么难受。 “萧师兄，这是什么肉，竟然蕴含了如此浓郁的灵力？”大厅另一端传来询问声。 “以前吃过？”萧寒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了回去。 或许是想要表现自己，这名新人当即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说是他自幼便有修炼天赋，家中又颇具资财，父母便经常托人去郡城的灵舍买了鸡鸭回来给他补身子，原本这次参加入门测试是十拿九稳，但或许是长途跋涉影响了发挥，才沦落到外门。 “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多吃些，好好补一补身体。”萧寒笑道。 这时候酒店老板恰好又帮着端菜上桌，听了那名外敌新人的话后，有些不屑地笑了起来。 “市面上能买到的灵兽肉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当今天下，上等的灵兽大多豢养在各大门派和世家，顶级的灵兽更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寻常人见都见不到。”酒店老板傲然说道。 “敢问老板，这是什么肉？”方唐咽下口中的食物，指着那堆炸里脊问道。 “这是踏雪灵牛的里脊肉，产自青鼎后山。”酒店老板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踏雪灵牛是青鼎派与长安槐里派合力培育出来的顶级肉牛品种，以肉质细嫩、灵力浓郁而闻名天下，这种灵牛天性好斗，一身的力气都汇聚在背上，所以里脊部位的灵力尤为充沛，价格更是高得吓人。 萧寒这一次请客，其他菜品倒也罢了，真正贵重的、也是此次开销的大头，就在这道踏雪牛脊上。 “便是在青鼎派后山，踏雪灵牛的数量也不过百余头，通常都是宗门招待贵客才宰杀的，若不是萧公子的面子，寻常人就是花了两倍、三倍的钱，也未必吃得上这牛脊。”酒店老板站到萧寒身边，满是骄傲地说道。 “嚯！” 惊叹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望向自己面前貌不惊人的“炸里脊”，再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寒。 片刻之后，各种夸赞和奉承的话语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填满了酒店的每一处空间。 萧师兄这是把我们当贵客地招待啊。 太仗义了！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诸位从天南海北来到青鼎山，又分到了我的班里，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区区一顿饭算不得什么，日后若是你们飞黄腾达了，心中能念着萧师兄，也就够了。”萧寒自己也很享受被众人吹捧的感觉，英俊的面容充满了满足的笑容，虽然极力客套，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得意，还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来。 五十一人之中，唯有方唐专心致志，趁着其他人拍萧寒马屁的时候疯狂地吞咽着面前的踏雪牛脊。 自从吸收了几块灵石之后，他就再也没这么爽过了。 “老大，别人都举杯欢庆呢，你也不意思意思？”小明提醒道。 “哪顾得上啊，先把这些灵气全都吸收了再说。”方唐头都不抬。 “哇，你之前还嫌弃那个曾光梦吃相难看，瞧瞧你现在，跟猪也没区别了。”小明捧腹大笑。 “要是猪能天天吃到这种好东西，那当猪也无所谓啊。”方唐仍旧是头都不抬。 “别人都在想着讨好辅导专员，以后多得到些照顾，你咋一点都不随大流呢。”小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萧寒想追凌楚楚就得讨好我，我凭什么讨好他去？”方唐鼻孔出气，继续疯狂地扫清面前一切食物。 如此胡吃海喝的结果就是，聚餐结束后，整个武院一班之中，除了萧寒这个英俊多金的辅导专员之外，仅有的两位被其他人记住姓名的新人，方唐就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一席。 另一个则是曾光梦。 据说好几名女生还把他们两个并列，叫做饭桶兄弟。 但这些虚名从来都不是方唐在意的，他除了吃了个肚圆肠满，还把剩下的肉菜打包，一路拎着回了家。 屋檐下，凌楚楚正端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见到方唐，连忙起身相迎。 “其他的饭菜先别吃，把这个——”方唐将踏雪牛脊摆到最靠近凌楚楚的位置，顺便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把这个先吃了，这牛里脊是好东西，最值钱的。” 第三十四章 很牛的炸里脊（下） 凌楚楚默默点头，也不问这满满当当的佳肴是从何而来，只是依着方唐的话，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前的踏雪牛脊。 要说起来萧寒也是用心，给凌楚楚装了满满一食盒踏雪牛脊，光是这一道菜，就差不多赶上正常人一顿饭的量了。 “真香啊，可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吃到最后，凌楚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方唐，你还想吃点吗？” “不行了。”方唐苦笑着摆了摆手，“哥哥我现在打嗝都担心有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凌楚楚噗哧笑了出来，“至于吃那么多吗？” “跟着你吃了那么多天素，今天见到肉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我都快哭出来了。”方唐嘿嘿笑道。 “那要么这样，后院现在还空着呢，咱们去买些菜籽，再买些小鸡小鸭养上，既能下蛋又能吃肉。”凌楚楚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行，你赶快吃，吃完咱们就去镇子上买。”方唐点头说道。 于是凌楚楚再接再厉，终于将踏雪牛脊消灭干净，两人又各自回屋歇息了一阵，便一道出门，前往镇子南郊去了。 一路之上，两人聊起上午的行程，方唐才知道，凌楚楚那边可比自己这边有意思多了。 凌楚楚加入的是灵植院，顾名思义，弟子会接触到许多关于种植作物的学问，出师后不论是留在青鼎派，还是自行创业，也大多是从事这一行业，与地球上的农业大学有些类似。 正因如此，灵植院弟子修炼的课程比起武院这种单纯的战斗流，还多了几分专业性。 青鼎派内部食堂的所有食材，几乎都来源于自己后山的出产，从谷类、蔬菜再到肉类，可谓无所不包，甚至连弟子们身上的穿戴，也都是自己种桑养蚕织造而成。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再度遭遇乱世，青鼎派也可以依托地势结城自守，保个自给自足的安宁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最厉害的是，后山那里不管农田还是药圃，都跟外面的不一样，由于山中有灵脉，种植在那里的作物天生就带有灵气，不但产量高、用来做饭菜可以强健体魄、延年益寿，对修炼也很有好处。”凌楚楚介绍道。 “原来如此。”方唐不由得回想起今天那位酒店老板提起的踏雪灵牛。 这些特殊品种的牲畜，应该也是豢养在灵气充沛的地区，再以灵气充沛的饲料喂养，才能在体内积蓄起更多的灵力吧。 就像重金属积累一样，从大气、水源、土壤，到植物，再到动物，最后到人。 沿着食物链一层层上升，重金属的积累程度也越来越多。 灵气的富集过程应该也是如此，动植物从天地之间吸纳灵气，同时动物吃植物，食肉动物吃食草植物，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什么都吃，获取大量灵力之后再修炼，使得种族内部不断出现强者，始终牢牢地掌握着世界的命脉。 “你让我吃的牛里脊，应该也是有灵力的吧，我能感受得到。”凌楚楚忽然问道。 “嗯。”方唐点头，“是萧寒师兄请全班人去吃的，据说是宗门里的特产踏雪灵牛，价钱相当贵。” “踏雪灵牛？”凌楚楚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我今天才听辅导专员说过，据说每头牛的价钱都顶得上我们一年学费，萧师兄怎么随随便便就请几十个人吃了。” “他没有详细说，但五十个人的量，怎么也不是一头牛的里脊就够吃的，我估摸着怎么都得杀三四头牛。”方唐说道。 “有钱真好。”凌楚楚羡慕地说道。 不知不觉，话题便被引向了灵气和修炼，据凌楚楚说，灵植院的日常修炼与农田息息相关，她们途径后山菜田的时候，就看到不止一位师兄师姐在那里练习功法。 《小行雨决》就是灵植院最基本的一门功法，同时也是每年都要考核的科目。 “那些师兄师姐们都不用下田，只需要站在田埂，用灵力聚集水汽，将水汽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自然落入田中，不仅省时省力还浇得均匀。” “专员师姐说灵田中灵气充沛，呼吸吐纳之间便对自身大有裨益，运用功法浇灌灵田的过程，实际也是在修炼，更好地掌握灵力运转、灵力运用，一举两得。” “只要能通过小行雨决的考核，即便是外门弟子，也可以报名去后山帮工，既能修炼，还能赚到工钱，只要平日里节省，明年的学费应该不难凑齐。” 打开话匣子的凌楚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眉飞色舞地描摹着自己的未来，方唐转头望去，只见这女孩神采奕奕，因为心情激动的缘故，脸庞变得有些微微泛红，在阳光的照映下尤为美丽。 经历了丧家之痛、两年孤苦无依的生活之后，凌楚楚终于卸下了包袱，重新找到了属于她这个年龄本应具有的明媚气息。 “我爱上她了。”小明突然说道。 “那你跳出来表白啊。”意识世界中的方唐哂笑道。 “老大，你帮我追她吧。”小明认真地说道：“我真的希望这样的好女孩获得幸福。”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方唐摇了摇头，“其实萧寒人不错，要是这俩人能走到一起，凌楚楚应该也能幸福。” “富家子弟哪有真心实意的？不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小明气哼哼地反驳道。 “拜托，我刚吃了人家的饭，怎么说也得说几句好话吧，你先消停会儿，等明天把这一肚子肉给消化掉，我陪你一起骂萧寒。”方唐拍了拍小明，让它自己玩去了。 整天不务正业，光知道变幻不同外型来对自己卖萌，通宵熬夜看动画片的电脑精，懂什么叫爱吗？ 一下午的时间匆匆流去，方唐和凌楚楚也是满载而归，播撒下菜籽，将乘坐驴车而来的几十只小黄鸭还有一只小鹅赶进禽舍，又将鸭舍大叔送的饲料放入青石食槽，这一天的活计就算是忙完了。 趁着最后的一抹夕阳，方唐把今天发放的所有书籍快速翻阅一遍，再交给小明去将其3d化，然后就打水洗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新的学生生涯，他很期待。 然而，小明的新系统也在此时上线了。 第三十五章 对手：黄飞鸿 “啥情况，真就不让人睡觉嗷？”看着一脸奸笑的小明和火柴人小亮，方唐有些茫然。 自己躺在床上还没合眼呢，那边在意识世界里就嚷嚷个不停，非要让自己进来看看。 结果一看，小明所谓的新训练系统就是一个边长二十来米、铺着青色方砖的擂台，看上去平平无奇，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大，这就是本小弟最新隆重推出的超级无敌智能化训练系统，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了。”小明撺掇着说道。 方唐依言走上擂台，没等说话，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悬浮式屏幕。 “散打教练（国家一级运动员）、散打教练（运动健将）……，意思这些都是可以选择的陪练？”方唐上下滑动屏幕，发现光散打教练这一类，就有国家一级运动员、运动健将、国际级运动健将、散打王等许多级别，翻到最后，还有许多在他童年如雷贯耳的名字，“连柳海龙宝力高这种的都行？这都是你做出来的吗小明？” “当然是我做出来的啊，我把人的身体属性细分成力量、敏捷、反应速度这些，顶级高手也就是各项属性都比普通选手高很多，还有格斗时的个人习惯、倾向不一样。”小明解释道：“一开始的时候，做出来的角色都差不多，于是我让他们不停对练，自己再做微调，总算是和电脑里储存的那些影像资料差不多了。” 从无到有，自己做了个ai系统出来，牛！ 方唐对小明竖起了大拇指，继续翻阅着不同门类的陪练名单。 “等等，连黄飞鸿、叶问这些都有？”方唐有些好奇了。 “这些一点都不难，建模，输入各项属性，再一点一点地把出手倾向做出来就ok，剩下的还是微调，老大你要不要试试？”小明笑嘻嘻地问道。 “行啊，来个黄飞鸿，让我体验一下虎鹤双形。”方唐玩性大发，当即在那个金色带五彩边框的名字上按了一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擂台另一侧，一个寻常身材，剑眉星目，身穿旧式长袍，手提黑纸伞，看上去儒雅沉稳的年轻人形象被幻化出来。 “嚯，还真跟电影上的一模一样嘿，我是这位的忠实影迷。”方唐大喜，差点就要跑上去要签名了，但没走两步就连忙转了回来，“我都忘了，这是要跟他对打啊。” 黄飞鸿不紧不慢地走近，气势沉稳如山，方唐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小、小明，能不能给这位黄师傅换个造型？”方唐颤声说道。 “啊，为啥？”小明不解。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张脸，我就有点怂。”方唐老老实实地答道。 荧幕上最经典的黄飞鸿形象自然是李连杰扮演的，小明做出来的陪练自然也采用了他的形象，此时站在这位功夫皇帝对面，方唐下意识地感觉自己成了电影中的诸多反派角色，瞬间没了气势也是情有可原。 在方唐的强烈要求下，黄飞鸿被换成了一张大众脸，那身经典的装束也被换得完全看不出来，这样，他才暂时放下了内心的恐惧，摆出以前学到的散打起手式。 二人相距三米，中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壁阻隔，等到方唐准备妥当，那道透明墙壁上霍然出现格斗游戏中标准的开场字样。 “three!” “two!” “one!” “fight!” 透明墙壁和鲜红色的大字骤然消失，随后人影一闪，方唐便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意识空间。 “卧槽这啥情况？”方唐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在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 系统出bug了？ “不好意思啊老大，你被打出来了！”小明的声音随之响起，充满了惊惶意味。 经过小明的解释，方唐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为了让方唐及时感受到格斗时的反馈，加深记忆，起到更好的训练效果，小明把触感、痛感这些都调节得与真实世界一样，同时还设置了一个熔断机制——当方唐受到足以影响身心健康的伤害时，暂时屏蔽意识空间。 相当于电路中的保险丝，一旦电流过大，便以牺牲自己的方式切断电路，保护其他更有价值的器材元件。 “你意思是黄飞鸿上来就给我干死了？”方唐难以置信地问道。 “目前来说……还没死透。”小明用脚碰了碰，那个方唐形象的小人还能微微抽搐几下，“黄飞鸿飞起一脚，正中你的脸门，导致颈椎断裂，多条肌肉撕裂，鼻骨、颌骨多处粉碎性骨折，碎骨向后插入脑干——” “行了行了，别弄得跟尸检一样，简单地说，就是黄飞鸿一脚把我脑袋给踢爆了呗。”方唐说道。 “严格来说是踹，他用的鞋底子。”小明答道。 “赶紧给我修复了，我再进去看看。”方唐恼羞成怒地叫道。 片刻之后，方唐重新进入意识空间，跟小明交流起这个系统。 “你把黄飞鸿设置成这样，意思是最终boss，当我神功大成的时候再来挑战的？”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感，方唐还是心有余悸。 “现实系小boss吧，差不多同一等级的还有李小龙、菲多、迈克泰森几个。”小明答道：“现实系就是拳脚打人，没有那种满天飞来飞去，还会发波对波的幻想系人物。” “一脚把人脑袋踢得像是个烂番茄，这水平还只是小boss，那大boss长啥样啊？”方唐迷茫了，他是怎么都想不到，电影里面和现实中，还有什么比上面几位更厉害的高手。 “大boss还是黄飞鸿，只不过是开了背景音乐的。”小明嘿嘿一笑，“我设置的，在男儿当自强的音乐加持下，黄飞鸿全属性乘以三，进攻倾向拉满，简直就是人形凶兽，无影脚一秒十发，把其他boss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别说你了，迈克泰森都顶不住半分钟。” 方唐单手扶额，久久不能言语。 最终，他还是重新选择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散打教练，一板一眼地训练起来。 第三十六章 兄妹 清晨，旭日初升，凌楚楚便已经起床，开始给昨天买来的小鸭子们准备鸭食了。 片刻后，方唐也推开房门，伸着懒腰出来了。 “早啊。”方唐随意打了个招呼，却发现屋檐下的木桌上空无一物，“怎么光有鸭子的饭，没有咱们的？” “这些鸭雏还小，每天要喂四次，不能耽搁的。”凌楚楚答道：“而且昨天我们辅导专员也说了，宗门内部食堂里的饭菜都是自己种的，蕴含灵力，建议大家都去食堂里面用餐，你也去哪里吃早饭吧。” “那你呢？”方唐问道。 凌楚楚稍微一顿，随即笑着说道：“我这里还忙，你先去吧，不用等我，反正咱们也不是在一起上课。” “少来，你肯定舍不得花钱去内部食堂吃饭，我走了之后，你再熬点稀粥垫肚子？”方唐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凌楚楚的谎话，“我等着你，咱们一起走。” 反正青鼎派每天上午只有一堂课，还是巳时才开始，距离现在还有很长时间，方唐便在屋檐下做起了俯卧撑，这是小明给他规定的日常锻炼项目。 “我不喜欢干农活，就不帮你了啊。”方唐一边吭哧吭哧地趴下起来，一边对凌楚楚说道。 “之前就说了啊，这些都是我的活。”凌楚楚不以为意地笑道，手脚麻利地进行着劳作，给几十只小鸭子喂完食，又从井里打水，把面积不大的菜地给浇了一遍。 可以预见，在她的细心呵护下，无论是菜田还是鸭舍，都会有不错的收获。 “看你手脚这么麻利，以前在家也做农活的吧。”方唐问道。 “农家孩子什么都得做啊，虽说不精，但多少都会点。”凌楚楚浇完地，开始梳洗。 “其实我也会得挺多，等菜种好，鸭子养大了，给你看看我的厨艺。”方唐也总算是做完了一百个姿态各异的俯卧撑，气喘吁吁地开始梳洗。 “你还会做饭？”凌楚楚抿着嘴笑了起来，显然是不怎么相信，“那你都做家务了，我还怎么有脸继续白住下去？” “正要说这个呢。”方唐用嫩柳枝蘸了青盐刷牙，说话含混不清，“咱们两人都没了家人，如今又能聚在一起，也算是个缘分，以后你也别觉得自己是租客，就把这里当成是家，随意点。” 凌楚楚退后几步，警惕地望着方唐。 虽然说两人这几天相处得非常愉快，在很多事情上也像是相识了多年的朋友一般，十分地有默契，相互间颇有好感。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对方唐生出过房东或是朋友之外的情愫。 如果方唐接下来说出什么轻薄的话语，她宁可重新找个住处，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我从小就想有个妹妹，可惜一直未能如愿，要不然咱们两个结拜为异姓兄妹得了，以后我使唤你的时候也心安理得一些，当然了，我也会多照顾你，有钱一起花。”方唐继续说道。 凌楚楚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着反问道：“凭什么你是哥哥？” “我比你年龄大，个头高，见识也广，这些理由足够充分吗？”方唐吐掉嘴里的柳枝残渣，大大咧咧地说道。 “够了。”凌楚楚转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颤声答道。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领会到方唐的苦心，年轻男女同住，还是孤男寡女，即使没有什么事情，也会被有心人说闲话，影响各自的名声。 方唐为她提供了免费的住处，这已经是很大的帮助，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萍水相逢的朋友”这个理由显然太过牵强，即便别人不说，两人心中也会觉得有些异样吧。 提出结拜为异姓兄妹，一方面是方唐想要继续帮助凌楚楚，另一方面，也是表明自己没有企图，不希望她有什么心理包袱。 眼瞅着凌楚楚就要给自己下拜，方唐连忙将她拦住，“这种大事不可草率，咱们这会先去吃早饭上课，等闲下来买了祭品香纸，再设下香案正式结拜不迟。” 凌楚楚用力点头。 前往青鼎派宗门途中，小明终于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啊，我要是真跟她谈恋爱，你岂不是要吃醋吃到爆炸？”意识空间里的方唐过去安慰。 “我不是难过，而是为她感到开心。”小明抽泣着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发现，她一下子少了很多心理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 “？”方唐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凌楚楚，似乎没什么区别啊。 “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个角度。”小明叫道：“哇，好美啊。” “……别发骚了啊明哥，我怎么看不出来她轻松了？”方唐有些无语。 “因为你心中没有爱啊，怎么可能观察得到。”小明义正辞严地驳斥道。 方唐彻底不搭理小明了，只是偶尔在对方的哀求下，转过头瞟凌楚楚两眼，但这么几次侧颜，就已经让小明满足得不能再满足，开开心心地更新训练系统了。 舔狗果然是卑微得没有底线啊！ 进到山门，举行过入门测试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交谈，一路走去，只见训练场上也有不少弟子在那里练习各种武技，呼喝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么多人修炼武技，我还以为青鼎派弟子每天就打坐练气呢。”方唐随口说道。 “那些主要都是外门弟子。” 突然，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把方唐和凌楚楚都吓了一跳，转头望去，才发现是萧寒。 “吃早饭了吗？”萧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之后说道：“没吃就一起去啊。” “好啊。”方唐巴不得有人请客，立刻爽朗地答应了，凌楚楚本想拒绝，但见方唐屁颠屁颠地跟在萧寒身后，便也勉强跟了上去。 “对于练气天赋欠佳的外门弟子来说，把更多精力放在武技修炼上，是一条合理的路子。”萧寒指着训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弟子们说道：“至少在七品之前，练气士和武者的差距并不大。” “七品？”方唐疑惑地问道。 第三十七章 拜见大舅哥 萧寒又是一番解释，方唐才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多了些了解。 正如灵根品级的分类一样，练气士同样也有品级，大陆上惯常的分级方式是按照练气士体内灵力的多寡来划分，从高往低，分为一到九品。 然而，随着时代发展，修炼体系进步，极少数超级强者已经超越了一品练气士的实力，因此，修行界又在一品之上，增加了“天人”这个级别。 “所谓天人，便是在某个方面超越了人的层次的强者，民间也有称之为地仙的，这个层次的高手又被分为腾云、移山、金刚、造化四境。”萧寒对听得目瞪口呆的二人说道。 腾云境，顾名思义，可凌空虚渡，行走于天空之上，一日千里，飘飘欲仙。 移山境，拥有恐怖且源源不断的力量，无坚不摧，是天地间最顶级的战力。 金刚境，钢筋铁骨，百毒不侵，虽然没有移山境的破坏力，但行走天下百无忌惮，是佛门弟子最向往的体魄。 造化境，勘破凡尘，领悟了一些天地之间的至理，往往福至心灵，能够窥探天机，逢凶化吉。 “真是令人神往。”方唐双眼放光。 萧寒笑了笑，继续讲述起来。 练气士掌握种种神通，令人向往不假，可世上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足够修炼的天赋资质，然而，往大了说，保家卫国，往小了说，看家护院，押镖运货，对武力的需求同样巨大。 所以，纵使练气之道大兴于世，传统的武技却并没有因此被摒弃或是消亡，而是在民间蓬勃发展，乃至于练气士内部，也有一部分人在孜孜不倦地钻研武道。 “所以这就是那些外门师兄师姐修习武技的原因。”方唐问道。 “练气士借天地之灵气为己用，以灵气强化己身，还可以将灵气作为武器，确实是了不起，然而，并不是说你一修炼，就可以掌握种种神通，高人一等。”萧寒说道。 练气之道，起步相对艰难，表现出的战力也并不明显，尤其在九品到七品之间，处于这个修炼阶段的练气士相对于常人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可以感应并吸纳外界的灵气，将其储存在体内，改造身体素质的同时，利用各种功法使体内灵力流转起来，行走于各处经脉。 每个人体内都有三百六十条大小经脉，不同经脉有不同的作用，评判练气士天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他体内各处经脉的畅通与否，以及经脉的强度。 “之前入门测验那块石碑，正是利用这个原理，这是集合了无数先贤的心血，以及一代代才智之士不断修正改进，流传下来的评定方法，通常来说不会出错。”萧寒瞥了方唐一眼，“像你这样，被认定是天生绝脉的，很可能是经脉出现涩滞，阻碍灵力流转，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修炼。” “原来如此。”方唐点点头，转头望向凌楚楚，“那楚楚是五系九品灵根，是否说明，她的修炼潜力很大？” “楚、咳咳、凌师妹被测出五系灵根，说明她体内绝大部分经脉都是畅通的，然而这个九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体质较弱，经脉强度不够，无法容纳太多灵力。”萧寒望着凌楚楚，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那些世家大族内部都有测灵之术，几乎每年都会对族中子弟进行测试，若是能出一个五系灵根，早就当成宝贝，用各种灵药伐毛洗髓，助她改善体质了，用钱堆上十来年，到现在这个年龄怎么也能有两三系灵根达到七品以上。” “意思现在就不行了？”听萧寒这么一说，方唐也感到十分惋惜。 “人从婴儿到孩童再到青壮年，身体成长，经脉也在成长，在此期间是最适合强化体魄和修炼天赋的，过了十七八岁，身体差不多成型了，再想补救，势必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萧寒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楚楚一直默默地跟在两人身旁，此时却微笑起来，轻声说道：“我能拜入青鼎派，学些小手段，日后有个谋生的法子，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二位兄长无需多虑。” “唉——嗯？”萧寒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瞪圆了眼睛，刚要发问，却看见食堂就在眼前，于是强行压制心中的疑惑，带着二人进去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凌楚楚先去了山坡上最大的那一间讲堂，这时候萧寒才一把揽住方唐的肩膀，把他带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她的兄长了？” “今天，我们准备结拜为异姓兄妹来着。”方唐笑嘻嘻地答道。 “那你、你、你不想……”萧寒结结巴巴、连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就没想过。”方唐说道。 “哎哟，大舅哥在上，受小弟一拜。”萧寒激动得都快哭了，当即就要给方唐跪下，“以前的事情都是小弟鲁莽，以后咱们两兄弟可要好好相处。” “我靠，萧师兄，你怎么突然就没有节操了？”方唐死死扶住萧寒，“远处还有人看着呢。” “跟楚楚相比，节操算个屁啊！”萧寒哽咽道：“我都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大舅哥，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我看你一天挺乐呵的啊。”方唐说道。 “你只看到了我的外表，却没有看到我滴血的内心。”萧寒满脸沉痛，不顾方唐的抵抗，硬是跟他来了一个革命战友间才会有的激情洋溢的拥抱，“大舅哥，我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以后不论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声吩咐，小弟义无反顾！” 好容易摆脱了萧寒，来到讲堂之中，方唐却发现偌大的讲堂已经被坐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弟子站在过道上，不由得心生退意，且心生疑惑。 “哥们儿，这啥情况，其他讲堂也都坐满了？”方唐碰了碰身边的新人，低声问道。 “没有啊，只是大家听说在这一号讲堂授课的赵师兄比其他师兄高明，讲课透彻，所以就都在这里挤着了。” “哦，多谢。”方唐点点头，转身就向外挤去。 第三十八章 第一课 基础练气学是青鼎派外门弟子最重要的必修课之一，听讲人数最多，专门用来授课的讲堂也多得吓人，方唐一眼望去，发现竟有十座，于是毫不犹豫，向序号靠后的讲堂走去。 “咱们好容易挤进一号讲堂，还占了个正面对着讲台的位置，为什么又要出来呢？”小明郁闷了。 “跟那么多人挤挤挨挨的没意思，再说了，这才第一节课，哪个老师都得做自我介绍，给你讲点最基础的知识，水平高一点低一点也没太大区别，还不如找个宽敞点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听讲呢。”方唐解释道。 小明还想争辩，但想了想，自己这位老大可是正儿八经上过学的，应该是有经验，于是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它可是担负着将所有课本融会贯通的重任，一颗都不能懈怠。 人都有从众的心态，眼看着前面几座讲堂挤得没地方站，外门的新人们还偏偏都要往里挤，序列靠后的八、九、十这三座讲堂却是稀稀拉拉，甚至连一半位置都没坐满，方唐随便挑了个九号讲堂进去坐了。 片刻之后，几声悠扬深沉的磬声响起，一位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看上去十分落魄的三十来岁汉子走上讲台，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做，便开始了第一堂课。 “通常来说，这种看上去不修边幅的家伙都是高手，老大，这次咱们算是找对地方了。”小明又嘿嘿笑了起来。 这位汉子看上去落魄邋遢不修边幅，说话却颇有条理，所讲述的内容也和萧寒说的大同小异，把练气士境界分类、灵根类型等等给讲了一遍。 “虽然灵根不足、天赋有所欠缺，无法通过入门测试，只能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坐在这里，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就比别人差了，毕竟这世上天才只是极少数。”落魄汉子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理解。 对于有心踏上修炼道路的年轻人来说，灵力有诸多用处不假，但最核心的用途，还是使自己变强，成为人上人，那么，灵力带来的实力强化，灵根昭示的修炼潜力上限，便显得尤为重要。 但落魄汉子认为，单纯地讲究灵根，纯粹以灵根来评定一个人的潜力，实在是过于偏颇了。 “现在很多门派都进入了一个误区，就是只看灵根，无视其他特质，教出来的不少门人弟子要么只会修炼，上擂台比武都发挥不出来实力，更别说与人生死相搏，这种所谓的“炼气士”，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 灵根、体魄、心性、才智，想要成为优秀的武者，以上特质缺一不可，你们这些小子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表现出来的灵根不怎么优秀，但只要自己努力，至少在六品修为之前，是不弱于内门弟子的。” 听了落魄汉子的话语，许多外门弟子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对于他们来说，无法通过入门测试，只能成为外门弟子，或许已经是十几年短暂人生中遭受的最大挫折，使他们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此时此刻，来自门派前辈的鼓励，就显得格外鼓舞人心。 然而，也有人注意到，这落魄汉子始终在强调六品修为。 只要勤学苦练，六品修为之前不弱于内门弟子，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六品修为之后，再努力也没有用了？ “那个、师、师……”一名新人站起身来想要发问，却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话到嘴边卡了壳，闹得满面通红，十分尴尬。 “我叫何平，算是你们上一辈的，叫一声师叔便可。”落魄汉子笑道。 “弟子欧震，见过何师叔。”那名外门弟子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这才继续问道：“师叔之前说到六品修为，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我等修士借天地灵气为己用，故而被统称为炼气士，但细细究问起来，只有九、八、七这三个层次，才是严格意义上的练气。”何平又开始了讲课。 在每一名炼气士修炼的初级阶段，都要经历感应气机、引灵入体的过程，然后通过各种功法引导体内灵力运转于各处经脉，最终将其容纳在丹田之中。 丹田又称气海，是炼气士体内最重要的灵力储纳之处，在修炼的初级阶段，炼气士体内的灵力相对稀薄，在经脉之中运转时犹如气状，储存在丹田之中的部分也像是气旋一般，九、八、七这三个品阶的炼气士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等级划分也不是特别严格，在这个阶段，两名炼气士之间的战斗，往往并不完全取决于灵根品级、灵气多寡，体魄与武技起到的作用甚至还更大一些。 到了六品，情况就不一样了。 七品炼气士与六品炼气士之间有一道比较明显的鸿沟，那就是灵力在体内的存在形式，到了六品这个阶段，炼气士就能把气状灵力大幅压缩凝练，犹如实质一般，一滴、两滴，在丹田中汇聚，直至成为一片灵力的海洋。 随着灵力数量的增多、形态的改变，炼气士的强悍之处就开始体现出来了，六品以上的炼气士可以通过功法运转，使灵力遍布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微不可见、且流转不休的气层。 “到那时候，体内的灵力就会自行排除脱落的皮屑、汗液等污垢，外界的尘埃也落不到身上，你们也就不用洗脸洗澡了，又省事，还能省下买胰子的钱。”何平嘿嘿笑着说道：“好多师兄弟都说，到了六品，才真正感受到了修炼的好处。” 台下新人纷纷轻笑起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到了这个阶段，只要体内灵力充沛，运转不休，包括拳脚、刀剑等寻常攻击就很难威胁到你了，除非对手也是炼气士，而且修炼层次不比你低很多。”何平话锋一转，又把话题引回到之前欧震的询问上来，“灵根越差，修炼越不容易，通常来说，七品以下灵根很难通过正常修炼，达到六品以上的练气境界，而五品以上灵根，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几乎都可以在三十岁前达到六品境界。” 这一下方唐就全明白了。 第三十九章 进入内门的机会 在当前的修炼体系中，外门弟子受限于灵根品质，练气境界上限极低，在七品以下境界的战斗中，还可以凭借更加强悍的体魄和武技（假如有的话）与练气天赋更好的人相抗衡，然而随着修炼时间的增加，双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等到对方达到六品境界，体内灵力性质发生质变，战力就会彻底失去平衡。 “我们青鼎派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大比武，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弟子都可以参加，比武分为两组，以二十五岁为界，只要能在任何一组中取得前三十二强的成绩，便会获得不菲的奖励，若是外门弟子能够进到前八，便可以转为内门弟子。”何平似乎是说得累了，随手拖了个凳子坐下，单手拄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冲进前八，便可以鲤鱼跳龙门了。” “嚯——”台下一阵骚动，外门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片刻之后，许多人又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 二十五岁以上那组，参赛者肯定是门派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身为新人，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青鼎派年年对外招生，十六七岁的新人比比皆是，这样一算，二十五岁以下组同样会有好几届弟子参赛，竞争不比二十五岁以上组小。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即使是跟同一届新人相比，也是资质较差的失败者，又凭什么去跟入门修炼了几年的内门弟子、修炼了几年的外门师兄们对抗？ 即便有机会，也得熬过好几年时间了。 “敢问师叔，外门弟子通过比武成为内门弟子，在此之前，有多少先例？”又有人开口问道。 “每过两三年总有那么一两个运气好的家伙，我想想啊，去年没有，前年也没有……”何平沉吟片刻，突然面露喜色，开心地说道：“连续两年没有外门弟子进前八了，今年就是轮也能轮上一个吧？” 讲堂内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 这不跟没有一样吗？ “那请问师叔，有没有第一年就冲入八强，成为内门弟子的先例？” “之前的不太清楚，最近一个就在你们面前。”何平竖起大拇指，朝自己胸前点了点，“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么些年过去了，也该出个差不多的高手给外门长长脸了吧。” “这大哥太会装逼了，之前做那么多铺垫，估计就等有人问这句话呢。”小明感慨地说道：“不行，我得把这套路记到小本本上，老大你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这样装一次。” “我不会装逼，只会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意识空间中的方唐淡淡地说道。 “对，就是这个味儿，老大你已经掌握了初级装逼的精髓所在了。”小明兴奋地叫道。 方唐：“……” 现实世界中，何平面不改色地收下了各种吹捧，继续起自己的讲解，然而，他脸上淡淡的笑意，肢体语言的一举一动，落在方唐眼中，都充满了装逼的气息。 “除了门派大比武之外，新人还有另一次机会。”何平说道：“门派大比武是每年六月举行，在此之前一个月，还会有一次新人弟子们参加的比武，只要获得头名，同样可以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也参加吗？”有人大声问道。 “当然参加了，内门弟子不是人吗？”何平瞪着眼睛反问道。 于是乎，刚有些高涨的气氛又冷却下来，像是被人凭空泼了盆冷水。 青鼎派今年招收了百余名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则是三千人，即使不把灵植院那些奔着学手艺的计算在内，也至少有一千五百人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拜入山门的。 将近两千人，只有一人能得到进入内门的机会。 这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若是内门弟子获得头名，取得最好成绩的外门弟子能否顺延进入内门？”又有人灵机一动，想要寻找打擦边球的机会。 “如果有人表现出极为突出的天赋，让门派特别感兴趣，被哪位前辈宿老看上，特批成为他的弟子门人也是可以的，但只要不是头名，外门弟子这个身份就甩不掉，该交的钱还是得交，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能少。”何平答道。 “唉——”又是一阵齐整的叹息声。 青鼎派这种做法保证了每年都会有一名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进入内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好举措。 但是，几千人里，只有那么一两个名额，这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 “有总比没有强，对不对？”何平笑道：“再说了，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不光是这一条路可走，只要你的门派贡献达到一定程度，同样可以进入内门，那些路子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了，还是继续讲课吧。” 之前何平说过，练气士懂得借天地之间灵气为己用，故而与其他人不同，而这个“借”字，就点名了修炼的本质。 “对于同一个人来说，在充满灵气的环境中修炼，和在毫无灵气的环境中修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练气士讲究个财侣法地，也点名了想要修炼成才，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财，就是财力物力，你有钱，可以顿顿以灵兽、灵米为食，日积月累，体内的灵力肯定要比每日吃糠咽菜的足，这个不用讲太深，只要不蠢，就都能听懂； 侣，下面那个你别笑，不是让你找个姑娘一起修炼，而是说，需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可以相互探讨修炼中的问题、共同征服修炼中的困难，这叫侣； 法就更好理解了，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个方法，有了财有了侣，如果没有修炼的功法，或者功法不对路，一样没法修炼，或者练着练着走火入魔了。就跟咱们掌门和几位长老一样，都是臭棋篓子，整天凑一起下得大呼小叫，上次出门，被人家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小子杀得丢盔弃甲，这种行为就是有财有侣而无法，年轻人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何平在台上讲得高兴，台下的新人们同样兴奋莫名，开学第一天就能听到掌门的八卦，这待遇，啧啧啧。 第四十章 真正的金手指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则是“地”。 “我们经常说人杰地灵，这话并不是简单的客套，世间名门大派几乎都把宗门设在群山之中，而少有落户于市井之地，往往都是出于灵气的考虑。 随便举个例子，咱们青鼎派，祖师爷选定在此地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就是看中了青鼎山周边有灵脉环绕，五行俱备，木系灵气尤为充沛，刚好与他老人家的功法契合，这才向开国太祖求下了这片土地，经历数百年风雨而长盛不衰。 再说说西域天音寺，那是天下最著名的佛门圣地之一，坐落于千里黄沙之中，终年气候炎热，风沙漫天，其宗门功法也以火、土两系为主，金系为辅，我曾有幸前去拜访，却发现茫茫大漠之中，自己的灵力被天地伟力压制，根本发挥不出本领，想要打坐修炼，也没什么木系灵力可以吸纳。 若是换个地方，把青鼎派扔到天音寺那里，会有什么后果，你们不妨自己想想。” 何平说了一大段话，似乎又有些口干舌燥，再次坐下来喝水。 其实这个问题就不用什么细想，只要是对修炼稍有了解，或是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能轻易得出答案—— 要么转而修炼适应当地灵脉、气候的功法，要么离开，寻找合适的地方——比如说青鼎山——来修炼。 “倒也未必。”小明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方唐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懵。 “这个世界有灵石啊，所谓灵脉，应该就是灵石矿富集的地区，灵脉有五行属性，那灵石应该也有，当初咱们吸收的几块灵石就是好几种颜色的，应该就代表了不同的属性。”小明说道：“既然人可以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只要有钱有势，装一兜子符合自己属性的灵石出门就好了，不管走到哪里，没灵力的就吸一块。” “你这么一说，好像练气士都是手机，灵石就是充电宝了。”意识空间中的方唐嘿嘿笑道：“可能是电量有限制吧，当初我什么都不会，还吸收了五块灵石呢，不照样没什么特殊的效果？人家修士的电池容量和耗电量可比我大多了，总不能屁股后面跟一辆装灵石的车吧？” 但紧接着，方唐和小明就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何平又开始了讲课，此时讲述的内容，正是关于灵石的。 正如之前小明的猜想，所谓灵脉，正是天地间灵气汇聚集中所形成的，但众所周知，灵气并非实质，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聚集在某个地方呢？ 这就是灵石的妙用了。 灵石是一种特殊的玉石，对灵气有吸附与极强的容纳能力，不但能够容纳灵力，而且能根据内部灵力的五行属性，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光芒。 从外观上看，没有灵力的灵石与其他玉石没什么两样，玉质越差，看上去就越浑浊不堪，玉质越好，看上去就越晶莹剔透，而且玉质越好的灵石，可以吸纳的灵气就越多。 在尺寸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最顶级的灵石与最下等的灵石相比，可储存的灵气总量甚至会相差百倍，有些灵脉蜿蜒数百里，看上去吓人得很，却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开宗立派，反倒是许多不起眼的小型灵脉吸引无数人的眼球，并为之争夺不休，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既然灵石如此神异，那开采出来大家分了，将其中灵气化为己用，岂不美哉？”一名外门弟子站起来大声说道，随即众人纷纷赞同。 “一看你们这群小子就是乡下来的，跟我当年一样，没什么见识。”何平呵呵笑道：“灵石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各州郡的大城里都有卖的，咱们宗门里面有卖，青谷镇里也有卖，而且是明码标价，有钱就去买啊，谁也没拦着。” “诶？”众人齐齐一愣。 敢情这东西没有被垄断啊？ “但这灵石不像猪肉，吃了顶饱还长肉，灵石内部蕴含的灵气不是人能直接吸纳的，买来有什么用呢？”何平说道。 “灵气汇聚于灵石，灵石组成灵脉，灵脉又反过来散逸出灵气，我们练气士又吸纳了这些灵气。”几名新人被绕得晕头转向，“这不就是吸纳灵石中的灵气吗？” “灵石对灵气的吸纳能力极强，如果把一块灵石放在灵气稀薄甚至没有灵气的地方，估计要经过几十年时间，才能将内部的灵气全部散逸出去，与外界达成平衡。”何平解释道：“多年以来，修炼界都没有找到直接从灵石中吸纳灵气，并且将其利用的门道，无数先贤创立功法，创造法阵，也不过是将灵石散逸灵气的速度提升了两三倍。” “那我们体内的灵力都是来自于何处？”下面的新人继续追问道。 “灵脉灵石中散逸出来的灵气，有些散逸在空气之中、大部分则是被草木、飞禽走兽吸纳并储存在体内、我们人族修士获得灵气的主要途径，就是通过运行功法，吸纳附近空气中的灵气，以及炼丹服药、或是以灵兽灵谷为食。”何平答道。 等等，情况有些不对。 方唐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老、老大，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意识世界中，小明的脸色也变了。 “难道我真正的金手指不是你，而是这个可以吸收灵石的体质？”方唐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 “那要这么说，咱们穿越过来的玄幻世界还处于初级阶段呢，你看人家其他小说，不管什么菜鸟，拿块灵石咔咔就吸收完了。”小明迅速翻出一大堆相似案例，“你看这本、这本……，人家一个筑基期的新手，半天时间就把满满一兜子灵石给吸光了，轻松得像是吃饭一样。” “这就是发展时代不一样啊，之前不是好多人说起过吗，这个世界进入王国时代不过一千来年，修炼界的历史也应该差不太多，就连灵根测试的法子被发明出来，也只是几百年前的事。”方唐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咱们穿越过来的世界，不是那种已经发展了几千几万年，所有体系都成熟的时代，而是一切都在萌芽和幼苗状态，弱小而有无限可能的时代。” 这样的时代，才真正的有意思！ 第四十一章 巨大的兔子 稍事歇息后，何平便开始讲述修炼的基本知识，如何感应气机，如何引气入体，如何控制体内灵力流转于各处经脉。 作为外门弟子出身的前辈，何平十分了解这些外门新人的天赋资质，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各种类比，帮助台下的新人们掌握这些基本知识。 按照何平所说，众人目前所在的讲堂就在青鼎山灵脉边缘，灵气浓度虽然比不上更加靠内的位置，但比起青谷镇等其他地方，已经是高了许多。 再加上这几座讲堂地下都设有法阵，多处地板下安置有灵石，不停地散逸出灵气，用来感悟气机是最好不过。 方唐也与其他弟子一样，双目微闭，屏息静气，缓缓吐纳，用心感受起周围的灵气。 果然，不消片刻，伴随着呼吸的节奏，他的口鼻之间就有了一些奇异的感受。 细细回想起来，这种感觉像极了此前吸收灵石的时候，身体内部的反应，只是强度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老大，这种吐纳修行的法子对咱们来说不太实用啊，外界的灵气还是和之前一样，进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散布在身体各处了，根本做不到这位前辈说的运转灵力。”小明实时监测着方唐体内的灵力走向，最终还是无奈地叹息起来。 “那就先不练这个了，反正你也能听见何师叔的话，他讲什么都存下来，到时候再琢磨吧。”方唐也有些丧气，索性停止了吐纳。 吐纳了半天，从外界吸收的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与之前直接吸收灵石更是无法相提并论，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在意识空间里被陪练机器人虐呢。 训练系统已经被小明改良了许多，如今方唐在意识空间里训练的时候仍然能感受到疲倦、疼痛，但已经不会出现之前黑屏强制下线的场景了，当他承受不住对手伤害的时候，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满血复活，重新开始战斗。 当然了，黄飞鸿那种高手，短时间内方唐是不会再去挑战的。 直到钟磬声再度响起，上午的课程结束，方唐才结束了被虐，退出意识空间，对何平稽首致意后，与其他新人一道，离开了这座宽阔高大的讲堂。 无数年轻人从各处讲堂中鱼贯而出，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大部分新人走向宗门内部食堂，也有少部分人不知是因为囊中羞涩，或是其他原因，朝着山门外走去，应该是要另行解决午饭问题。 方唐也不着急，只在一处道旁静静等待，又过了一阵，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凌楚楚的身影便出现在一号讲堂门口，快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入门第一节课的感觉怎么样，试着感应气机了吗？”方唐笑着问道。 “唉——”凌楚楚叹了口气，“听是都听懂了，可讲堂里的人太多，我又坐在过道旁边，身边站着好几个人，挤挤挨挨的，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感应。” “回头找个安静的地方去试试吧。”方唐安慰道：“走，去食堂吃饭。” “还是回家吃吧，哥哥你也没有来钱的法子，节省点还是好的。”凌楚楚有些犹豫。 “吃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啊。”随着熟悉的声音，萧寒出现在两人身边，满脸的笑意都充满了期待，“今天有我最喜欢的烤灵兔，一起去尝尝？” 青鼎派的内部食堂也和地球上的大学差不多，有大厅式的集体食堂，也有专供少数人用餐的雅间包厢，萧寒财大气粗，直接把方唐和凌楚楚领到一间靠内的雅间，听那语气，似乎是包了一整年的。 片刻之后，主菜就上来了。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方唐看着面前的大家伙，表情瞬间就呆滞了，“这玩意真是兔子？” 也难怪方唐惊讶，在他此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常识中，兔子是一种体型较小，乖巧可爱的小动物，即便是巨型安哥拉兔那种大型品种，成年公兔的重量也就是十几斤到头了。 当然，有极少数的兔子在主人的饲养下达到好几十斤，甚至近百斤的重量，但那种个例就像人类中的超级胖子一样，根本无法代表正常人。 可是眼前这只被烤得金黄，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巨大家伙即使没了脑袋，躯干的长度也在六十公分左右，而且体型壮实得不像话，单从体格来看，说这是头半大的羊，方唐都可能相信。 “你瞧瞧这腿，后腿比前腿长那么多，尾巴短短一截，不是兔子还能是什么？”萧寒笑呵呵地答道，从盘子里拿起一把薄薄的尖刀，熟练地将热气腾腾的烤兔子大卸八块。 “我们哪吃得下这么多？”凌楚楚忍不住开口质疑道，似乎是对萧寒如此铺张浪费的行为有些不满。 “我们三个当然吃不下，但还有那两头饿狼呢。”萧寒挤了挤眼睛。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两名青鼎派弟子一前一后进来，正是那天跟着萧寒一起去方唐家里的二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刘破虏、这位叫黄定远，是我拜入青鼎派之后就结识的好兄弟。”萧寒一副带头大哥的架势，给双方介绍起来，“这位是方唐方师弟，今年刚刚成为外门弟子，还有凌楚楚师妹，我就不介绍了，都认识。” 刘破虏就是那个愣头愣脑的瘦长脸，对方唐点了下头便默默坐在角落，黄定远则是面相敦厚，态度也更加和蔼，跟方唐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与凌楚楚谈笑起来，显得十分熟络。 又过片刻，其他饭菜也都上齐了，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没有过多寒暄，便开始大快朵颐。 “凌师妹，方师弟，多吃些灵兔肉，对你们入门修炼有好处。”见凌楚楚吃相拘谨，黄定远便热情地招呼起来，唰唰几刀就把一条前腿骨肉分离，并切成了齐整的小块，堆在凌楚楚碗里。 凌楚楚满面通红，刚要推辞，刘破虏却也难得地开口，对她温声说道：“多吃些吧，你现在入了青鼎派，不再是恶婆娘可以随便欺辱的小伙计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怎么也要把这两年受的苦补回来，别跟师兄们客气。” “嗯。”凌楚楚夹起一块兔肉放入口中，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送你个静室 与之前的灵牛一样，这道烤灵兔，也是用灵兽做菜，修行者吃了可以获取灵力，常人吃了也可以强身健体，在外界算是难得的好东西，然而在青鼎派，虽然价格比寻常食材高了不少，但已经不是那么稀罕了。 至于灵兽，据萧寒所说，只是约定俗成，对动物的一种称呼。 所谓的“灵”，就是指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生长，导致的超越同类的一些特质。 分辨灵兽与其寻常同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体形大小，通常来说，长期浸淫在灵气环境中，动物会变得更加强壮，体形也会大上许多，根据物种和品种不同，体型差异还会进一步扩大。 “比如说咱们吃的灵兔，最初也没这么大。”萧寒指着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兔子”说道：“七十多年前，我们青鼎派出了个了不得的前辈，他老人家创立了一门学问叫良种学，正是在良种学的指导下，青鼎派培育出了享誉天下的踏雪灵牛，但牛这种牲畜生长期太长，饲养成本太高，甚至连自己门派的供应都支撑不起，于是就有了你面前的望月灵兔。” 望月灵兔据说是当年那位前辈远赴极北荒原取回了大型兔种，又经过各种杂交培育，历经十年才培育出的品种，其生长潜力在青鼎山这样优越的环境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只要灵力充沛饲料充足，长到四十斤体重只需要一年时间。 更重要的是，这种优质兔种还保持了极其旺盛的繁殖能力，每两个月就可以生一窝，堪称完美的肉类来源。 “望月灵兔为咱们青鼎派提供了九成以上的肉食，九成以上的皮毛，为宗门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这么些年来，多少门派上门求索，希望获得优质兔种回去饲养，都被历代掌门拒绝了。”黄定远笑着说道：“从那时候起，青鼎派就成了全天下最重视外门和农林学的名门大派，对灵植、百草、御兽等院更是大力补贴，只要是进到这几个分院，又能在半年内掌握必修科目的，几乎都能自给自足，过得比武院弟子滋润多了。” “这门派不错啊，很注重可持续发展。”小明在意识空间中说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鼎派高层头脑很清醒。”方唐也点了点头，“每招收一名外门弟子，学费，住宿，餐饮，其他日常开销，都能为门派提供收入。像灵植院这些还可以勤工俭学的，看上去是从宗门那里赚到了不少钱财，但宗门能够坚持这样的制度，就说明他们为宗门创造的财富要远远多于自己得到的。” “是啊，教给新人专业知识和专业技术，然后新人成了熟练工，工资却并没有因此上升，外门弟子在青鼎派待得越久，创造的价值就越大。”小明越说越是感慨。 “武院难道就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吗？”意识空间里的卡通方唐盘膝而坐，双手托腮，略有些苦恼地说道：“之前从王家庄搞来的钱还剩下一百多两，把金子折算一下，差不多有二百来两银子，看上去挺多，可是按照练气士这饮食标准，日后再买点灵石什么的，估计也是不禁花，得想想怎么赚钱了。” “关键是老大你会什么，还得不太占用修炼时间的。”小明也苦恼了。 “……好像还真没有，算了，先不想了，麻烦。”方唐叹了口气，离开了意识空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锻炼，方唐已经可以做到分心二用，在意识空间中聊天说话也不会影响现实中的举动了，目前来说，分心二用的时候，他还可以正常地吃饭聊天，只是不能太过剧烈地运动。 “下午有什么安排？”眼见桌子上的饭菜几乎被一扫而空，萧寒便望着方唐问道。 “我要去镇子里面转转，买点东西。”方唐马上就明白了萧寒的意思，“楚楚上午听了炼气入门课，却因为讲堂里的人太多，没办法尝试感悟气机，萧师兄若是有空，不妨专门教教她。” “也好，入门越快，对修炼各项功法也有好处，凌师妹，下午你就跟我一起修炼吧。”萧寒一脸严肃地转向凌楚楚，不给她任何推辞拒绝的机会。 “那我的鸭子怎么办？它们现在还小，一天要喂四次的。”凌楚楚皱起了眉头。 “我陪你去喂鸭子，路上顺便给你讲讲修炼的窍门。”萧寒几乎控制不住笑意了，嘴角一抽一抽，像极了乡村舞王尼古拉斯赵四。 看着强忍心中得意之情的萧寒，方唐等人不禁笑了起来，就连凌楚楚都噗嗤一声，趴在桌子上不住耸动着肩膀，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轻松，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好啊。” 将最后一点饭菜解决掉之后，众人兵分两路各自离开，凌楚楚在萧寒的陪伴下回家喂鸭子，而方唐则是跟刘破虏、黄定远两人同路。 “方师弟做什么去？”黄定远倒是自来熟，一顿饭的工夫就跟方唐嘻嘻哈哈的了。 “刚才饭桌上几位师兄不是说起灵石了吗，我想去买几颗，回家研究研究。”方唐答道。 “嗨，那东西一般都是用来设个小型聚灵法阵，帮助修炼用的，单独买没用。”黄定远笑着说道：“这样，要是方师弟你不着急，过几天哥哥带人去你家里，帮你和凌师妹各弄一间静室出来。” “大概要花多少钱？”方唐不需要什么缓慢散逸灵气的静室，但对可以促发灵石散逸灵气的法阵非常感兴趣。 “我们送你的。”刘破虏脸色有些尴尬，“之前对方师弟多有得罪，两间静室，也就当是赔罪了。” “这是什么话，咱们都一起吃过饭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再说了，我有钱。”方唐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道。 “嗨，我就是主修阵法学的，平时也接修建静室的活，所有材料都是成本价，咱们自己人，用不了几个钱。”黄定远揽着方唐肩头笑道：“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回头请我们吃顿饭也就行了。” 四十三章 买灵石 经过一番推辞和坚持，方唐最终还是接受了来自这两位师兄的好意，三人又嘻嘻哈哈地并行了一阵，刘破虏和黄定远便跟方唐挥手告别，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有钱真好啊。”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小明忍不住羡慕起来，“这简直就是流星花园里的f4嘛，说请客吃饭就请了，说给人送东西就送了，一点不带犹豫的。” “是啊，有钱真好。”方唐也轻叹一声。 “老大，咱们干什么去？”小明问道。 “买灵石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再吸收几块灵石做实验么。”方唐继续向前走去。 当初青鼎真人在青鼎山开宗立派，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条灵脉，数百年时间下来，青鼎派的灵石开采也早已形成了稳定的产业链。 方唐来到宗门内部开设的灵石法阵专卖店，本以为还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和用途说明，结果发现，只要是青鼎派内部人员，各种低阶灵石都是可以随便购买的。 至于三阶以上的灵石，开采出来之后就被统一储藏起来，以免长时间不用，灵气散逸殆尽，想要购买的话，还需要提前预约。 “九品灵石，每颗售价一千文，适用于庭院、灵田、畜栏、禽舍……” “八品灵石，每颗售价两千文，适用于静室装饰、佩戴……” 方唐认真阅读着柜台里各类灵石的价目和介绍，同时仔细分辨，想要知道自己之前吸收的灵石大概是什么品质。 这间专卖店打出的招牌是售卖灵石和各类法阵，但售卖灵石的柜台只有那么三两个，而且在比较偏僻的角落，真正占据了大片空间，吸引众多顾客、店员也更为关注的，却是各类聚灵法阵，和之前黄志远说起的静室。 专卖店里顾客不少，此时也在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看他们好奇的模样，应该都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被店员几句忽悠就迷失了方向，纷纷签下契约，交纳定金，预定了用来聚灵练气的静室安装服务，然后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在一旁偷听到静室价格后，方唐都有些咋舌不已—— 即便是面积仅有一丈方圆的基本款静室，售价都要五两银子，加上配套的五颗灵石，总售价十五两不打折。 然而，那些外门弟子似乎都是武院的，既然承担得起每年二十两银子的高昂学费，这十五两银子的静室，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想要出人头地，就得多付出嘛。 搏嘛。 有几名看上去财大气粗的家伙甚至瞧不上基本款，直接预定了具有不少附加功效的至尊款，不算灵石五十两，把店员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店员肯定有提成的，否则不会笑那么开心。”小明气哼哼地说道，然而转念一想，瞬间又笑开了花，“老大老大，你说那位黄师兄会给咱们装个什么档次的静室啊，咱们这次真遇见f4了。” “有个基础款就行了啊，咱们自己又不花钱，人家送什么就是什么呗。”方唐倒是不贪心，继续观察灵石，时不时地拿起一颗放在眼前，只可惜担心别人发现，不敢动念头吸收。 即便强压心中的渴望，方唐仍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自然而然地进行着吸收，微弱的灵力就像一条小溪，不住地从指尖进入身体，然后消散不见。 正因如此，方唐拿起每一块灵石都是看看就放下，生怕吸得太多，被人看出异样。 要知道人家能把灵石摆在这里当大白菜的卖，肯定有相应的检测能力，万一发现不对劲，那可就糟了。 “这位师弟，想好要买什么灵石了吗？”又过了一阵，其余顾客都满意离去，一位店员终于注意到了方唐，走过来询问道。 方唐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笑着反问道：“师兄是兼职做这个的？” “没课的时候就来帮工，赚点辛苦钱。”这名店员看上去有个二十五六岁，应该是入门有些年头，做这行当也有些年头了，搭起讪来熟练得很，“师弟是哪个院的，准备买灵石做什么用，若是为了修炼，倒不如直接弄间静室更为实用。” “小弟囊中羞涩，实在是做不起静室，只能买几块灵石挂在身上聊以慰藉了。”方唐嘿嘿一笑，指了指七品灵石的方向，“还请师兄帮我挑选一颗七品，一颗八品，五颗九品灵石，麻烦都要灵气充足一些的。” “都差不多，这一批灵石开采出来还没到半年时间，品质好着呢。”对方见方唐不想定制静室，便也不再勉强，回身取了个木匣，熟练地装了几块灵石在里面，双手递给方唐，“师弟是要交现银？” 九品灵石一千文一颗，八品灵石两千文一颗，七品灵石则是每颗五千文，总价一万两千文，方唐今天出门前特意装了个小银锭在身上，此时拿出来一称，结果是标准的一斤，差二两。 “外面的银价都是一两银子换一千三百多钱，这么一算，我的钱应该是够的呀。”方唐见对方顺手拿掉了两颗九品灵石，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那是黑市兑换价，咱们青鼎派可是名门大派，怎么也得响应朝廷号召，维护货币稳定流通不是？一两银子换一千钱，这也不是我能更改的。”这名店员打了个哈哈，又给方唐放回去一颗九品灵石，“这样，师兄给你打个折，多送一颗，这总行了吧？” 双方你来我往地扯皮，好一阵子之后，方唐还是一文钱的价都没讲下来，无奈地接过木匣，跟几名店员师兄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一直走出去很远，小明还在愤愤不平地骂着街。 “这群不要脸的家伙，操纵汇率从中谋利，光咱们这一笔生意，他们就克扣下了一两多银子，着实可恶。” “那咱们也没办法啊，他们不是说了，宗门里面卖的灵石都是内部价，同样的货色拿到青谷镇上，价钱要加五成以上。”方唐无奈地说道：“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忍忍吧。” “唉——”小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四章 猪脚待遇 回到家里，方唐发现凌楚楚不但把鸭子都喂了，还给菜田里浇了一遍水，便放心地回到自己屋里，准备吸纳灵石。 “话说楚楚妹子为什么愿意跟萧寒单独相处了，她之前不是说过，不希望和萧寒有超过朋友的关系吗？”小明有些纳闷。 “你还看不出来吗，凌楚楚其实对萧寒挺有好感的，只不过以前双方身份相差悬殊，她不敢去喜欢，也不敢接受对方的喜欢而已。”方唐笑道：“现在不一样了，她成了青鼎派外门弟子，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完全可以自力更生，虽说与萧寒还是有距离，但最起码，双方人格上基本平等了，她就能放平心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小明愣了片刻，然后便由衷地称赞起来，“老大，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感情专家。” “我是个屁的感情专家，刚才那些话都是瞎咧咧的，除了凌楚楚对萧寒也有好感之外，其他都当不得真。”方唐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了盛放灵石的木匣放在桌上，又去墙边柜子里拿来了从王老爷家抢来的木匣，放在一起观察起来。 经过一番对比，方唐发现两个木匣从材质、做工、内部构造等各方面都极为相似，可以确定是同一家的产品。 这基本说明，当初王雄想要拜师学艺，目的地正是青鼎派，搞不好青鼎派内部还有与王老爷家相识的人。 万幸的是，在接连几次吸纳灵气之后，方唐不光被灵力刷洗身体各处，体质变强，身材魁梧了不少，就连相貌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不但皮肤变得白皙了许多，脸型、五官也更像穿越之前了。 就算是王家庄的人前来指认，也未必就能认出他方唐就是之前的小猎户。 再回想起之前吸收的几颗灵石的模样，方唐认定，第一颗被他吸收的，也是品相最好的那颗，正是七品灵石，剩余几颗则都是九品。 “只是有点奇怪，我吸收的第一颗灵石虽然也是流光溢彩，跟现在这颗七品灵石极为相似，但颜色还是不一样的。”由于小明是吸收第一颗灵石之后才觉醒的，没有见到那颗灵石的模样，方唐便耐心地解释起来，“之前那一颗里面是蓝黑色的流光，看上去有种摄人心魄的妖异感觉，跟这个淡青色的完全不同。” “老大你回想一下当初的情景让我看看。” 于是，借助方唐的回忆，小明也看清楚了之前那一颗灵石的模样，不由得啧啧称奇。 “会不会是灵力属性不同，导致的颜色不同？”小明突然分析道：“咱们地球上五行不是都分颜色的吗，红的是火，黄的是土，青色是木，黑色是水，白色是金。” “当初青鼎真人选择在这里建立山门，还传下了以木系功法为主的修炼体系，一直延续至今，说明青鼎山的灵脉应该是木系为主，所以这些灵石也大多是木属性，呈现出青色。”方唐接过话头，发现这么一说，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接下来，就是吸收灵气环节。 为了避免再像之前那样弄得一身污秽，方唐脱去外衣，也没躺在床上，而是在墙边盘腿坐下，右手握住了那颗七品木系灵石。 心念一动，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灵力汹涌，从掌心进入方唐身体，沿着手臂展开奔袭。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类似的灵力冲击，也或许是体内有了不少灵力储备，这一颗灵石带来的冲击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怖，方唐在完全清醒，并且没有太多不良反应的情况下，便将灵石中的灵力全部吸纳殆尽。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灵力涌到胸口的时候有点窒息。”方唐自言自语道，又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味道不是太好闻，连忙出门打水擦洗。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在主屋侧面搭了个棚子，要不然就要有伤风化了。 “老大，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小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方唐压根不去询问，而是直接进入了意识空间，与他猜想的情况几乎没什么区别。 在充裕的灵力作用下，意识空间又变大了不少，更让人欣喜的是，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事物仿佛也变得颜色鲜艳了许多。 小明正在飞来飞去地检阅自己的领地，见到方唐进来，连忙飞了过来，献宝一般地问道：“老大，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更大了，也更好看了。”方唐说道。 “嘿嘿，我把咱们这个空间从原来的二十四位真彩色进化到三十二位色彩了，增加了二百五十六阶灰度。”小明得意地炫耀道。 “光整这些华而不实的，你的配置提高了没？”方唐敲了一下小明的脑袋，却被扎得叫唤起来，这小家伙，不光把自己造型变成了刺猬头，头发也都搞得像是刺猬一样硬邦邦的。 “我配置有提高但是不太大，相当于加了根内存条吧。”小明说道：“感觉灵气对我的提升远远不如对你身体的提升，现在老大你身体各处的细胞都在受到灵气的滋润，好些肌肉组织还在重组。” “之前不就是这样吗？”方唐略有些失望。 “这就是我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了。”小明嘿嘿笑道：“好消息是，你身体各处似乎已经到达容量极限，经脉中开始有灵力汇聚了。” “不对啊，今天那位何平师叔不是说了，练气士吸纳到体内的灵气几乎都汇聚在经脉中，通过运行流转来强化滋养身体各处。”方唐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反过来的？” “坏消息是，老大你的体质似乎跟别人不一样，也就是说，咱们的修炼原理跟别人不一样，几乎不能从书籍和别人的经验中获得借鉴，只能自己摸索了。”小明叹道。 “额……”方唐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或许这就是猪脚待遇？” 第四十五章 健身哥方唐 灵力几乎无法进入经脉，无从借鉴现成的修炼经验，但这并不代表方唐就应该放弃。 于是，趁着体内灵力充溢，浑身充满了力气，方唐再次开始体能训练。 一百、二百、三百…… 方唐仿佛化身为一台永动机，完全不知疲倦地完成了五百个俯卧撑，而肌肉中不住传来的反馈表明，他完全可以继续下去。 “老大，俯卧撑的强度还是太低了，已经不足以让你压榨出肌肉的极限，咱们应该换一些训练方式。”经过这半柱香时间的检测，小明得出了结论。 “关键是咱们也没器械啊，想推杠铃都没办法。”方唐也觉得新吸收的七品灵石效果过于好了，常规锻炼已经难以满足自己，索性停下，微微喘着气，跟小明商量起来。 片刻之后，方唐穿戴齐整，直奔镇北石材场。 青鼎派每年都要招收数千名外门弟子，这些外门弟子受限于灵根，练气天赋不足，想要在门派大比武中取得好成绩，冲击进入内门的机会，他们只有在武道方面多下功夫，勤练武技，努力打熬身体就成了日常修炼的重要部分。 因此在石材场里，石锁、石墩这些锻炼器材的销量相当不错，而且有专门的场地摆放，各种型号尺寸琳琅满目，跟地球上的健身房相比也不遑多让。 方唐放眼望去，只见每一把石锁上都用黑色的炭笔标明了重量，从十斤、二十斤向上，最大的家伙甚至有一百二十斤。 此时正有几名青鼎派弟子在挑选石锁，哼哈哼哈地尝试着不同的重量，方唐也走了过去，俯身握住把柄，稍加用力，便将一把四十斤的石锁轻松提了起来。 “有点轻了。”方唐右手上下几次，摇了摇头，将这石锁放下，又向六十斤那堆走去。 同样的步骤下来，方唐觉得六十斤的也不怎么够劲，便又向八十斤的石锁走去。 “嚯——”另外几名青鼎派弟子有些惊了，纷纷停下了自己手头的事情，凑到方唐那边去围观。 石锁这玩意不怕风水日晒，用几年几十年都很难损坏，所以通常来说，购买这些训练器材的都是新人，而对于十七八岁，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年轻人来说，二十斤、三十斤一个的石锁，已经足够起到不错的锻炼效果。 就算他们此前多少也学过些拳脚功夫，力气比寻常同龄人强上不少，但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现阶段就应该用太重的石锁来打熬气力。 但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伙，居然连六十斤都不满意。 怕不是故意来装腔作势的吧？ 怀着不服气的心态，一名身材比较粗壮的少年也来到六十斤石锁面前，用力将其提了起来。 “倒也、不是、那么的、吃力。”这名少年咬着牙，将沉重的石锁提起到齐腰的高度再缓缓放下，接连五次，才感觉有些难以为继，放下石锁，直起腰板，尽力平缓呼吸。 然后，几位少年就都瞪圆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见的景象。 只见方唐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八十斤的石锁用单手举到了眼前，然后又是摇了摇头。 “八十斤，这样举起来，这家伙怕不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熊？”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单纯将重物提起，直上直下的，这件事算不上难，八十斤的重量也难不倒他们几个。 但是，将八十斤重的石锁平举到眼前，还能将这种平举姿态保持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别说他们，就连一些成年壮汉都做不到。 而且这家伙还在摇头。 “这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方唐对小明说道。 “是啊，老大你目前举起石锁，八成力量是来自于体内的灵力。”小明说道：“但这个重量已经足以激发灵力，使其滋养强化肌肉了，还不错。” “现在这重量不够，我觉得应该买个一百斤的，然后再买两个四十斤，两个六十斤的备用。”方唐沉吟片刻后说道：“随着灵力被消耗掉，我迟早还是得用自己的真实力量来锻炼。” “好主意。”小明抬起大拇指称赞道。 于是，在其余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方唐喊来石材场的帮工，把五个大号石锁搬上了专为客人准备的驴车。 这还不算完，方唐又盯上了人家的石磨，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老板，把两套石磨的上扇给买了下来，一道装到了驴车上。 这玩意雕琢得相当精细，厚度均匀、重量一致，回家找跟结实木棍穿起来就是杠铃，拿来练深蹲刚好。 “老大你这下算是出名了，那几个同学肯定要大肆宣扬你的事迹，我看他们瞅你的眼神都不对劲。”小明嘿嘿笑道。 “管他的，自己练了再说。”方唐才不在乎，翻身坐上驴车，引着石材场伙计向自己家走去。 等到凌楚楚结束了一下午的修炼，在萧寒的陪伴下回到家中，却听见了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野兽在低声咆哮，又像是人受了重伤后的呻吟，两人顿时紧张起来，顺着声音找去，才发现方唐在棚子里精赤着上身，扎着马步，一上一下地举着百斤石锁。 只见方唐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汗水沿着头顶一路向下，在贲起的肌肉上蜿蜒流淌，宛如小溪流一般，而他身下的砖地已经湿了一片，想来是练了好一段时间了。 “方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呢？”饶是萧寒入门两年，见多识广，看了这场面之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忙环顾四周。 多亏院子里面搭了个棚子，隔绝了好几个方向的目光，要不然就凭方唐这半天的举动，他很快就会成为周边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回来了？”方唐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组的十次提举做完，这才走出木棚，用搭在一旁的厚实粗布长巾擦拭身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赶快进屋，你这满身大汗的，万一吹了风可是要得病的。”萧寒连忙推着方唐向屋内走去，又让凌楚楚赶快烧水。 二人来到屋里坐下，萧寒这才盯着方唐问道：“方师弟，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第四十六章 吃出来的灵根 “修行啊，还能干什么？”方唐失笑道：“总不能是吃得撑了，想要消消食吧？” “你这个练法不对。”萧寒坚定地摇了摇头，“就算是外门弟子，灵根品阶低，练气资质比较差，也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感应气机、引气入体这方面，我之前确实说过修习武技也是一条路子，但锻体和武技只是辅助，不要太过沉迷于其中，像你这种做法，就完全走偏了。” “可我没灵根啊，天生绝脉不是？”方唐说道。 “那就更要用心练啊，灵根是什么？那是经脉的畅通程度和强度，测验不出灵根，只能说明你的经脉不畅，暂时无法让灵力同行，只要疏通开了，还是可以修炼的。”萧寒反驳道。 方唐自然不能说自己能吸收灵气，而且是从灵石中直接吸取灵气，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萧寒言之有理，然而萧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了，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你是天生绝脉的事，我专门找过好几位派内前辈咨询，他们都说世上没有绝对无法修炼的人，任何人的经脉都是通与不通，绝不是有或没有。最近这些年来，在饮食、起居和修炼法门上多下功夫，提升灵根，已经是修炼界的常规操作，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认为自己修炼无门，就去搞旁门左道。”萧寒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哇，萧师兄，你这爱屋及乌，对我也这么上心，实在是让人有些受用不起啊。”方唐嬉笑着打趣道，但内心深处，他还是挺感动的。 “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同门，还被分在了我的班里，叫我一声师兄，单凭这一点，我就要尽力帮你成才。”萧寒正色说道：“班里五十个人，目前你修炼资质最差，我当然要多用些心思在你身上，若是其他师弟师妹遇见了难处，我一样会义不容辞地施以援手。” 萧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无论他是否发自真心，方唐都只能接受，当即低头感谢来自师兄的教诲。 半晌后，凌楚楚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便与萧寒一起出去了，方唐简单擦洗了身子，换上便装，出门去找二人，却发现萧寒也钻在棚子里，跟那把百斤重的石锁较劲呢。 “瞧不出来，你小子的力气还真大啊。”见到方唐进来，萧寒眼中也是掩藏不住的惊讶，“居然是一百斤重的石锁，这种分量，就算是七品修士，单凭肉身的力量也举不了几下。” “没办法啊，我生来力气就大，之前又测出来天生绝脉，便想着多练练臂力，以后若是没办法了，出去行走江湖，当个镖师什么的也能混口饭吃。”方唐笑嘻嘻地撒了个谎。 他之前体内灵力充盈，一百斤的石锁举在手中，真正需要自身承担的也不过二十斤，苦练了一下午之后，灵力被消耗了不少，手臂上承担的重量也就差不多是四五十斤，虽然流了一身的汗，但咬咬牙，倒也不是不能坚持。 而一下午的高强度锻炼也起到了效果，几乎不用小明提醒，方唐都能感受到自己双臂的肌肉变得更加强韧有力。 如果用烹饪作比喻，灵力进入方唐体内，又被肌肉吸收的过程就像是把整块肉放入酱汁中浸泡，虽然有些味道，但归根结底，入味还是不彻底。 而经过高强度的运动锻炼，无数细小的肌肉纤维充血膨胀，在灵力的作用下重组，使得每一个肌肉细胞都被灵力灌注，这样的过程，就像是在酱汁中熬煮肉块，在温度的作用下，酱汁的味道完全渗入到肉块内部。 反正小明是这么讲解的，正确与否，方唐就不知道了。 “既然你在这方面有天赋，那多拿出一些精力来进行锻体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修炼的最终目的就是变强，核心思路是扬长避短，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限，这也是一种修炼思路。”萧寒点头说道：“只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锻体再强也有极限，而运用灵力——” 话音未落，萧寒便再度俯身握住石锁柄部，这一次不见他用力，右手轻轻一甩，重达百斤的石锁便飞了起来，几乎要碰到棚顶。 令人惊讶的还不止如此，萧寒伸直手臂，五指张开，又将从高处落下的石锁轻而易举地托在手中。 “萧师兄真厉害。”凌楚楚惊得捂住了嘴。 “只要达到七品境界，在灵力加持下，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难。”萧寒放下石锁，微笑着对方唐说道：“以方师弟你的臂力，若是能修炼到七品，怕是能把这石锁当砖块一般扔出去。” “其实我吃饱了也差不多能行。”方唐厚颜无耻地说道：“你们也没吃完饭吧，走，我请客。” 青鼎派内部食堂营业时间相当长，虽然已经夕阳西下，方唐三人还是吃到了热气腾腾的美食——烤兔丁。 “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绝对不能轻视。”萧寒夹起一块兔丁放入口中，“灵脉中散逸而出的灵气被灵谷、灵药、灵兽吸收之后，就会变得更加温纯，更利于我们吸收运用，比起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要强上许多，许多世家子弟从小便以灵兽灵谷为食，疏通经脉，养到十七八岁，就算资质再差，但怎么也都能有个七八品灵根。” “萧师兄你之前就说过用钱堆灵根品阶，我还以为是在说笑呢。”凌楚楚好奇地问道：“原来是真的？” “应该只限于灵根品阶比较低的层次吧。”方唐也笑了起来，地球上多少家庭教育小孩也是这个方式，不管有没有天赋，先培养了再说，付出金钱和心血之后，就算达不到太高的水准，最起码也能混个专业水平，拿出来炫耀是足够了。 在他看来，萧寒口中所说，用资源来堆砌灵根，应该是在初级阶段比较容易，超过七品就难比登天了。 “高品阶灵根也行啊，我十一岁的时候是八品木灵根，到十八岁拜入青鼎派，在此期间花了家里至少一千两银子，最后测试的时候还吃了颗丹药，体内灵力满溢，测验结果是五品灵根，但我自己清楚，实际的灵根也就六品。”萧寒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了，我跟真正的豪门子弟不能比，青鼎派今年招入门的三个天才，一位是征西将军之子，一位是北地郡万马山庄的少主，都是药堆出来的二品灵根，只有灵剑侯家的小侯爷李逍遥是货真价实。” “这都行，那你们怎么知道谁的灵根是吃出来的，谁的是天生就那么强？”方唐疑惑地问道。 “每一年的内门弟子就那么些，四品以上的天才都要被长老们摸骨的，你以为摸骨是什么？就是再用人力检测一遍经脉，吃没吃药根本瞒不过他们。”萧寒不屑地笑着说道。 第四十七章 属性上涨 萧寒如今已经把方唐和凌楚楚看成了自家人，说起话来也不怎么遮掩了，只是声音压得比较低，避免被路过的旁人听到。 “当今这个时代，测试灵根的方法大同小异，就是通过测灵仪器，让灵气从受测者左手进入，经过手臂、躯干，再从右手流出，通过流出灵力的数量和属性，来判定灵根属性、品阶。” “对于未曾修炼，体内没什么灵力储备的人来说，能够从右手流出、被仪器检测到的灵力最多就是流入的数量，这个你们可以理解吧？” “但若是受测者体内本就有灵力，而且能够自主催动，与流入体内的灵力合流，一同被仪器检测到，这样得来的数字，是不是就要好看一些？” 方唐来自地球，从小到大，从体育到各个方面，什么作弊没见过，什么作弊没听过，萧寒讲的这些，他倒是不怎么稀奇。 而凌楚楚就不一样了，这个单纯朴实的农家少女听得目不转睛，久久不能平静，半晌之后才颤声说道：“灵根测试不是检测人们修炼潜力的吗，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公平。” “门派招收弟子是为了延续香火，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公平，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再说啊，我的傻妹子。”方唐笑着说道：“再说了，相同的年龄，别人比你修为高，灵力足，就算其中用了些小手段，但他有这个实力来作弊，自然也有实力在今后的修炼中堆砌更多资源，可不就相当于今后潜力也会更大吗？” “可那都是借助外力……”凌楚楚仍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出身和财力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萧寒耸了耸肩，“若是偏远小山村里出了个天才，每天耕田累到要死，终日食不果腹，就算他是一品灵根，又有什么用呢？” “懂了。”凌楚楚点了点头，夹起一块兔丁塞进嘴里，恨恨地咀嚼起来，“一个山村女子，本应该终老田间，结果遭遇了变故，还能遇见这么多好心人，成为名门大派的弟子，我已经很受上天眷顾了，不应该再抱怨不公。” “你们下午修炼得怎么样？”方唐岔开话题，对萧寒问道。 “凌师妹天资聪颖，入门知识一教就会，已经可以引灵入体了，只可惜身体有些弱，经脉也弱，需要更多时间来调养。”萧寒有些遗憾地望着凌楚楚说道。 “意思就是得多吃多练嘛。”方唐笑了，“妹子听见没，多吃点。” 身为青鼎派内门弟子，萧寒在后山有自己的住处，吃完饭后便回去歇息了，方唐则是和凌楚楚一起，缓步向自己家中走去。 “萧师兄教了你一下午？”方唐问道。 “那倒是没有，萧师兄教我引灵入体之后，旁边有几个外门的新人也跑来求教，他也不厌其烦地教导，大家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凌楚楚笑着答道。 “这家伙光顾着讨好妹子，自己的修炼也不管不顾了。”方唐不由得失笑起来。 “我也挺担心的，可他说自己今年要冲击六品境界，光靠待在静室里打坐练气是不够的，还要多出来走走，经历些事情。”凌楚楚垂下了头，“我不懂这些，只能劝他多用功，其他的也不敢说。” 入门两年就冲击六品境界，看样子这萧寒还是挺厉害的。 方唐便也不多说了。 比起单纯的变强，人生中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萧寒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旁人或许可以建议、劝告，却没有资格去左右他。 回到家中，二人各自进屋歇息，方唐躺在床上，心念一动，就进到了意识空间。 小明已经对意识空间的建设系统做出了大幅度改进，再也不用飞来飞去，一个方块一个方块地扩张了，如今的他，身穿一身夏威夷沙滩服，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在手边的平板上点点画画，远处就变成了不一样的景色。 “这么悠闲？”方唐毫不客气地坐到小明身边，拿起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杯橙汁喝了起来，“嚯，这感觉就跟现实中喝到了一样，真爽。” “别的地方也帮不上忙，只能用这种小把戏，让老大你在意识空间里过得舒服点了。”小明笑道，顺手又拉出一个浅蓝色透明屏幕，就像科幻电影里面的投影一样，呈现在方唐面前。 这是应方唐要求做出来的属性图表，密密麻麻的一共有好几十项，每一个数字后面还有小箭头，绿色代表上升，红色代表下降，眼下一片片的绿色小箭头，看上去十分涨士气。 但是，再仔细观察箭头后面的括号，就会发现，这些上升，几乎都是在零点零一到零点零零一之间。 “臂力上升零点零一，小明，这提升幅度也太小了吧？”方唐有些不满。 “当初设定的能力值可是老大你自己啊，是你说把普通成年男子的平均水平设定为十，避免属性膨胀什么的。”小明一骨碌翻起身来，气哼哼地反驳道：“每天上升零点零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点六五，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百分之四十了，这效果还差？” 方唐最怕的就是数字，此时见小明摆数据跟自己讲道理，瞬间没了气势，声音也低了三分，“我寻思着自己举那么多下石锁……” “咱们才大负荷训练了半天而已，还想要多大的提升，要是力量那么好练，地球上的健身房里不是怪物满地走？”小明双手叉腰，“还讲不讲科学啊？” “行吧行吧，你继续躺着，我自个训练一会儿。”方唐被喷得体无完肤，连忙呼出系统，跟国家一级拳击运动员对打起来。 为了多坚持几下，方唐特意选择了比自己轻十几公斤的对手，然而专业运动员的水平完全不是他一个菜鸟可以比拟，即便是拼尽全力去防守，方唐也从未坚持超过一分钟。 凭借自己在意识空间中体力无限，并且有不死之身，方唐一次次被打得丧失意识，再一次次满血归来，在语音教练的提醒下观察对手，提高实战意识。 不知不觉，一整夜就过去了。 第四十八章 废材和猪 一个月过去了。 新人入门的喧嚣渐渐散去，青鼎派内外各处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气氛，新人们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基本修炼。 很快，一部分此前接触过练气之道，甚至小有成就的新人们便脱颖而出，与大多数同年级新人相比，进境强了不少。 方唐所在的一班也有几名实力超群的佼佼者，其中还包括章光梦，虽说这个白胖子十分自恋，还因为能吃善睡，被一些女生在背后冠以“白皮猪”、“饭桶兄弟”的称号，但这家伙的练气资质倒是不错，在七品灵根和雄厚财力的双重作用下，修炼进境丝毫甚至不逊于一些内门弟子。 本以为是赛跑，结果别人先跑了几步，将自己甩在身后，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个憨态可掬的蠢胖子，许多新人便产生了不平衡的心理，明里暗里地讥讽排挤章光梦，半个月的时间下来，章光梦就只有方唐一个朋友了。 与章光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唐在一班的人缘不错，天生绝脉这个名头并没有为他招来同学们的鄙视，反倒因为锁定了垫底名额，获取了不少同情，是真是假，方唐也不在乎，只是每天乐呵呵地上课、吃饭、回家锻炼，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当然，方唐跟萧寒关系密切，这一点被许多人看在眼里，来自于旁人的慷慨示好，究竟有几分是冲着萧寒，几分是冲着他本人，也不得而知。 反正这世界和地球没什么两样，很现实。 “梦少，一起吃个午饭？”又是一堂练气入门课结束了，人群之中，方唐看见了有些萎靡不振的章光梦，便主动开口招呼他。 章光梦一愣，旋即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好啊。” 食堂一角的某张桌子上，烤兔丁高高地堆成了小山，方唐与章光梦二人对面坐着，吃得头都不抬。 似乎是平时没什么可以说话的对象，章光梦并没有像方唐一样埋头苦吃，而是一边吃着兔丁，一边跟他倾诉内心的苦闷。 “我感觉自己对人挺好的，可他们好像并不想搭理我。”章光梦的话语中充满了苦闷。 “你没有跟别人吹牛吧？”方唐问道。 “吹什么牛——啊，那个，呵呵。”章光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只跟你说过。” “那你跟别人都吹些什么？”方唐吃得头也不抬。 “我跟他们吹……，我也没跟他们吹什么啊，那些都不理我呢，好好说话都要损我。”章光梦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把跟我说话的气势拿到班里，还有人敢跟你阴阳怪气？”方唐用筷子点了点不远处，那边正是武院一班的几名男女，或许是听见了章光梦的说话声，正在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章光梦瞬间没了气势，低眉顺眼地吃起了饭。 “我从小胆子就小，在家的时候也被人欺负。”吃了一阵，章光梦又憋不住了，“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司州，就是为了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本想着再没人欺负我了，可惜事与愿违。” “你来青鼎派的真实目的不是听说司州的姑娘漂亮吗？”方唐轻笑着问道，然后抬起手，止住章光梦将欲脱口而出的否认，“李小莹说的，不会是编排你吧。” 李小莹是武院一班的姑娘，也是极少数愿意跟章光梦接触的同学，章光梦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就没了辩解的勇气，老老实实地缩起了肩膀。 “还有，前两天上课的时候，是谁对着三班的漂亮妹子看得目不转睛，最后还流口水了？”方唐继续问道：“连我这个没跟你们一起上课的人都听说了，梦少你自己想想，你的名声已经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章光梦满脸羞臊，恨不得把高大的身子缩进桌子底下去。 其实他那一天并不是看妹子看得流口水，而是一边看一边就饿了，想美食想得走神，不小心流了几滴口水。 正在此时，旁边桌子上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吃吃笑声，章光梦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用兔丁挡住自己高大肥胖的身躯。 方唐转头望去，正看见一名相貌清丽，神色冷峻的少女端着食盘，往自己这边走来，好巧不巧的，正是章光梦流口水的对象，武院三班的新人洛逸梵。 这洛逸梵来自广陵郡，同样地处东海之滨，与章光梦的老家吴郡只有一江之隔，据说是没有凭借任何外力，实打实的六品灵根，只可惜灵根属性是金系，遗憾地没能进入内门。 相貌出众、天赋出众，理所应当地，洛逸梵浑身上下都带有一点倨傲之气，下巴抬得高高的，犹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此时洛逸梵也看见了方唐，以及在他身后，企图用一堆烤兔丁挡住自己的章光梦，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几乎毫不迟疑地调转方向，昂首阔步向另一边走去。 “这娘们儿，看见我们梦少的表情就像看见屎一样，至于吗？”方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章光梦勉强抬起头来，眼中已有泪花在闪烁。 “人家不愿意跟饭桶兄弟坐在一起有错吗？”旁边桌子上的新人嗤笑着说道：“瞧瞧你们，两个人的饭量顶得上五六个人的，看着都觉得丢人。” “老子有饭量吃得下，有钱吃得起，怎么了？”方唐瞪着眼睛喷了回去。 “瞧你说的，谁还吃不起个饭了？”那人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只是我们见惯了吃饭，却没有见过废材和猪同槽争食，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哎，说你是猪呢，这还不骂他？”方唐踢了踢章光梦。 章光梦霍然转头，怒视那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家伙，可是转瞬之间，他的气势就彻底消散无形，回过头来对方唐弱弱地说道：“我们走吧，不吃这么多，他就没得说了。” “我特么——”方唐都无语了，索性不去理睬这个懦夫，抓起一块兔丁就向那正在露出得意笑容的家伙砸去，兔丁去势如箭，正中对方面门。 “想打架是不是？”那名新人也顿时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方唐。 第四十九章 约战 “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呢？” 没等方唐和那名新人把吵架演变成斗殴，两名身穿黑袍的青鼎派门人就出现在他们中间，冷冷地喝问道。 看到这两人身上的黑袍，方唐一下子就冷静了。 风纪堂，青鼎派重要的管理部门之一，堂内人员均为内门弟子，平日里身穿黑袍，行走于青鼎派内外各处，如果见到青鼎派弟子犯下恶行，他们有权当场出手，将犯事的弟子制服并抓回山门内审问、施以刑罚。 私斗，正是有可能被处罚的严禁事项之一。 然而再看看两人的相貌，方唐又一下子放心了，因为其中一人正是刘破虏，此时这瘦长脸青年正望向方唐，对他眨了下眼睛，同时还微微点了下头。 有熟人在场，方唐便也没了顾忌，当即把对方主动挑衅的事情讲了。 “欧阳烈，方唐所说是否属实？”听了方唐的讲述之后，刘破虏又转向另一边问道。 “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方唐却是真的对同门动手了，还请师兄明鉴。”这名少年指着自己又红又青的眼圈，毫不示弱地说道。 “我用的是一块烤兔丁。”方唐对刘破虏解释道：“这玩意把人砸成那熊样，只能说明他太过娇嫩，或者说食堂大厨的手艺需要改进了。” 不少围观的弟子们都笑了起来。 青鼎派的烤兔丁可是享誉司州的名菜，每只出炉的整兔都只有薄薄的一点焦脆外壳锁住肉汁，除此之外，每一块肉都是以鲜嫩且肥美多汁的口感征服食客。 被这样的美食砸成乌眼青，确实有些丢脸。 此时萧寒也得到消息，从包厢中匆匆赶来，另一个方向上，欧阳烈班上的辅导专员也到场了。 “怎么连吃饭都不消停啊。”萧寒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擦着嘴上的油，一边埋怨起方唐和章光梦，“点了这么多的肉不好好吃，跟乡下来的傻子较什么劲？” “哎哎，师兄就可以随便骂人？”欧阳烈顿时不愿意了。 “不是骂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萧寒不屑地笑了笑，“每个人生来都不一样，有人饭量小，有人饭量大，明明是很正常的区别，却有没见识的人大惊小怪，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咋咋呼呼的拿来嗤笑同门。这也就是在青鼎派，大家都是同门才不跟你计较，若是出去说人是猪，搞不好连命都要没了，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们辅导专员没教过？” “萧寒，好好说话，不要指桑骂槐。”欧阳烈的辅导专员眉头一皱，眼中隐隐有怒气。 “我就喜欢指桑骂槐，不服气就去擂台上教教我怎么说话？”萧寒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到了这一步，就算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位辅导专员之间早就有矛盾。 “食堂是吃饭的场所，想争狠斗勇的现在出去，不要影响其他人。”刘破虏皱起眉头冷声说道。 “武院七班欧阳烈，向武院一班方唐发起约战。” 刘破虏话音未落，那边的欧阳烈就向前一步，死死瞪着方唐说道。 约战！ 围观的人群越发兴奋了。 为防止恃强凌弱的情况发生，青鼎派严令禁止门内弟子私斗，但这么多年轻人朝夕相处，难免会有些摩擦，相互看的不爽，为了给门内弟子宣泄的途径，青鼎派还设立了约战制度。 每一名弟子都有向他人约战的权力，只要对方应战，就可以去擂台上一决高下，内门弟子之间的约战需要有双方师傅到场，外门弟子之间的约战，则要有双方辅导专员在场，以免打得收不住火气，弄出人命来。 若是约战发生在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宗门原则上不予同意，除非双方的练气境界相差不远。 “怎么样，敢不敢应战？”欧阳烈瞪着方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欧阳烈是青州人，以七品灵根的成绩进入青鼎派，此人颇有天赋，入门半个月便展现出了不凡的潜质，深受同样来自青州的辅导专员聂山器重。 聂山与萧寒素来不和，凡事都要争一争，这次在武院一班辅导员的竞争中败下阵来，更是让他耿耿于怀，正因如此，聂山对一班的新人们也没什么好感，经常在自己班里冷言冷语地嘲讽。 辅导专员的行事作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新人，欧阳烈作为同乡、后辈、心腹，更是时时处处表现出对一班的敌意，今天嘲讽章光梦，不过是他平日里的惯常举动而已。 当初方唐在入门测试中颜面扫地，被认定是天生绝脉，很多新人都亲眼目睹了，然而后来他进入武院一班，还经常跟辅导专员萧寒一同出入，显得关系密切，更让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以为这家伙是个土财主，依靠贿赂和阿谀奉承进到青鼎派的，对方唐相当鄙视，欧阳烈此时向方唐发起约战，实际上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 方唐环顾四周，看着远远近近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禁冷笑起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挑战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去擂台等着，我吃完饭就过去。” 说着，方唐坐回到自己的餐桌，自顾自地夹起烤兔丁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还还还还吃啊？”章光梦都快哭出来了。 “我花钱买了这么一桌子的好东西，不吃完岂不是浪费？”方唐示意章光梦坐下，又对萧寒扬声说道：“萧师兄，等会擂台见。” “也好，我那边才吃了一半，估计饭都要凉了。”萧寒嘿嘿一笑，径自往包厢走去，显然是并不担心。 方唐这边大大方方地应战，还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架势，欧阳烈顿觉没了气势，饭也顾不得吃，气哼哼地走出了食堂，聂山瞪了方唐两眼，也连忙跟了出去。 围观人群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只是这次，就没有人窃窃私语地嘲笑了，望向方唐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怜悯。 等会就要被完虐了，现在居然还吃得下饭，笑得出来。 第四十九章 开始，既是结束 青鼎山中多有溪涧，潺潺流淌于山麓之间，距离食堂一里多远，便有一个被溪流汇聚而成的池塘，池中多有荷花，终年不谢，是一处赏景的好去处。 然而，不知是出自什么心理，荷花池旁边不远处，便是一座七八丈方圆的擂台，专供外门弟子们约战而用。 欧阳烈与聂山一路行来，站在青石铺就的擂台正中，静静等候着方唐的到来，在他们身后，则是为数不少的围观人群，其中不乏武院一班和七班的新人。 “方唐这次凶多吉少了。” “大家都是新人，实力应该相差不多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欧阳烈自幼习武，拳脚功夫纯熟，而且他练气天赋相当不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要到达九品境界了。” “九品境界又怎么了，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最大的效果也不过是提高两三成力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用？” “方唐也不是什么会用术法的高人啊，在他们这个境界，比武就是靠拳脚取胜，谁的武技精湛，谁的气力悠长，谁就能赢了。” “……你这么一说也对，那方唐是什么来头？” “方唐也是今年的新人，三千外门弟子之中唯一的天生绝脉。” “哇，天生绝脉，那他不另谋出路，非要花钱在青鼎派混着做什么？” “谁知道呢，修炼没资质，也没人见到他在宗门内练习过武技，估计就是家里有钱，想着在青鼎派混上一年。” “啧啧，这么一说，还真是个废材啊。” 或许是等得有些焦躁，欧阳烈拉开架势，用一套家传的六合拳法做起了热身，当真是拳脚生风，干净利索，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练过的。 见到这幅场景，武院七班的新人们不由得大声喝彩，另一边武院一班的新人们则是有些垂头丧气，彼此的眼神中都明确地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不如现在离开，免得亲眼看见自己班上的同伴被人痛殴。 结果还没等他们将想法付诸实施，方唐一行便出现了。 只见方唐大咧咧地走在当中，一边跟身边的萧寒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边还从跟在身后的章光梦怀中拿了东西放进嘴里，不像是来单挑的，而是游山玩水的富家少爷一般。 在他们身后，则是凌楚楚和身穿黑袍的刘破虏等人。 “都到这里了还吃啊？”章光梦苦着脸问道，眼看着方唐再次从自己怀中的食盒里捻出一块烤兔丁塞进嘴里。 “还不是你哭哭啼啼说吃不下了，我才带出来的？”方唐瞪着眼睛，恨不得照着章光梦的圆润屁股踹上几脚。 之前这个家伙说自己心情不好，需要多吃些饭来排遣郁闷，结果在欧阳烈约战之后，又因为担惊受怕，一口都吃不下去了，方唐舍不得浪费粮食，才又买个食盒把剩下的烤兔丁装了，让他抱在怀里带走。 走路吃零食，原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此时此刻，方唐的吃相落在围观众人眼中，就有了另外的含义。 “这个方唐怕不是以为约战要决生死，担心自己再也吃不成饭，所以才抓紧时间拼命往肚子里塞吧？” “吃这么多，万一被人打得吐上一地，那可就丢人大发了。” 渐渐的，人群中的哄笑声越来越大。 “上去之后多防守，实在不行了我就帮你认输。”萧寒再一次叮嘱道。 “嗯嗯。”方唐随便点头应付，心里却不当一回事。 他这段时间天天在意识空间里苦练对打技术，仗着无限体力和无限生命，练习的强度和密度高得吓人，几乎赶得上正常人一年的训练量。 再加上每天对着石锁挥汗如雨，不断将体内存储的灵力打散，重新融入到肌肉内部，力量的进步幅度也远远超过此前的预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提升了一点。 按照小明的计算公式，如今方唐的臂力已经有十四点，催动灵力的情况下则是有二十点至多，正常来说，不可能有十九岁的少年达到这种程度，当然了，某些天生神力的怪胎不在此列。 苦练带来信心，正因如此，意识空间中的小明已经摩拳擦掌，兴奋地满天飞来飞去，就等着记录方唐的第一次胜利呢。 “老大，千万不要因为他是同门就手下留情，一定要打出威风，打出士气，打出我们的精气神来。” “用军体拳击败对手，扬我国威于异域，这个建议怎么样？” “今日一战，势必震惊全场，万一有无知少女倾心仰慕，追着老大请教，那咱们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唉，或许这就是强者必须经历的幸福的烦恼吧。” 擂台越来越近，方唐直接屏蔽了意识空间，大步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凌楚楚则是心中忐忑，紧紧地握着双拳，脸色也变得煞白。 “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不会受伤的。”萧寒看出凌楚楚的不安，站到她身边低声安慰道。 “哥哥明明不喜欢争斗，为什么今天要如此冲动呢，不应战就好了啊。”凌楚楚颤声说道。 “对男人来说，有些战斗是不能退避的，我在入门的第一年就挑战三十五次，应战四十二次，虽然胜少败多，但所有人提到萧寒，都得称一声好汉。”萧寒淡笑道：“对方唐来说，技不如人，反而能刺激他努力修炼吧。” 方唐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半人高的擂台，与欧阳烈相对而立，距离不过一丈。 “想不到你还真敢来。”欧阳烈笑得不怀好意。 “其实我不想来的。”方唐说道。 “为什么？”欧阳烈越发得意了。 “我担心把你屎打出来，自己看到后会吐，浪费了美味的午饭。”方唐笑嘻嘻地答道。 擂台四周一阵哗然，欧阳烈和聂山的脸色却变得铁青。 “能开始了吗？”聂山咬着牙，向不远处的萧寒问道。 “我随意。”萧寒耸了耸肩。 双方辅导专员认可，刘破虏也登上擂台作为见证，宣布比斗开始。 话音未落，欧阳烈便如离弦之箭般前扑两步，一拳砸向方唐面门。 “小心——”章光梦惊呼起来。 下一瞬间，围观众人齐齐惊呼起来，声音之大，甚至惊动了荷花池中悠闲自在的青蛙，吓得这些小家伙纷纷跳入水中不敢露头。 欧阳烈，倒下了。 第五十一章 百斤石锁男，腋下夹磨盘 “这是……什么情况？” 章光梦大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食盒的烤兔丁散落在地都恍然不觉。 不光是他，在场的许多人甚至还在聊天，都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施施然站在擂台上的方唐，以及蜷伏在地，整个身体弓得像只虾米的欧阳烈。 刘破虏抬起右手，五指依次弯曲，直到手握成拳，见欧阳烈还是没有站起来的迹象，便大声宣布了这一场的胜者。 “方唐获胜！” 武院一班的新人们这才如梦初醒，大声欢呼起来。 “聂师兄，把你班上这位带回去歇息吧。”刘破虏又对聂山说道。 聂山面色阴沉如水，来到擂台上搀扶起欧阳烈，谁知道欧阳烈刚直起腰，剧烈的疼痛就再度笼罩全身，“哇”地一声，将午饭全部吐了出来，聂山躲闪不及，也被喷了一身。 “这么不禁揍还学人约战，谁给你的勇气？”看着欧阳烈奄奄一息的模样，方唐忍不住摇着头说道。 欧阳烈耳中听得分明，心中羞愤欲死，身体却像是散了架一样，软趴趴的提不起力气，只能被聂山架着下了擂台。 刚才的战斗，实际上是欧阳烈想要钻空子，在刘破虏声音未落的时候便发起了攻击，谁知道他一拳挥出，方唐却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腹部像是被狂奔的野牛正面撞到，双脚顿时失去了力气，被打得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对手甚至都没有第二下攻击。 对于在场的许多新人来说，他们看到的战斗场景也只是欧阳烈和方唐同时一动，两条人影一触即分，然后欧阳烈倒地，方唐站着。 只有一些修为较高的老生们看得清楚，欧阳烈上步挥拳，方唐没有进行常规的格挡或是后撤躲闪，反而向左前方跨出一步，上身顺势前倾，从欧阳烈右拳下钻过的同时，向对方毫无防备的腹部来了一下。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就那么普普通通的一拳，竟然将欧阳烈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老大太帅了，这一记右勾拳简直就是迈克尔泰森灵魂附体，直接ko对手，太霸气了！”此时的意识空间已经被装饰成了一片花海，小明则是化身草裙少女，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舞蹈，同时还大声为方唐喝彩。 “没有训练系统就没有我的胜利，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方唐呵呵笑道，跟飞过来的女装小明来了个激情洋溢的拥抱，“回家再好好庆祝啊，现在我要出去装逼了。” 聂山是木系灵根，精通多种疗伤功法，只见他单手贴在欧阳烈后心，将木系灵力输入对方体内，片刻之后，欧阳烈腹部的剧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起身来，看着擂台上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方唐，心中又惊又怒，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哪有什么来头，没灵根的天生绝脉，废材一个嘛。”方唐俯视着欧阳烈笑道：“只不过运气挺好，遇见一个更废的废材。” “小子，够了，不要欺人太甚。”聂山怒声说道：“胜都胜了，还要恶语侮辱他人，萧寒就是这么带你们的？” “啧啧，你这人真是脸都不要了，今天的事情起因是你班上的新人侮辱方唐和章光梦，比武也是你班上的新人主动发起约战。欧阳烈说方唐是废材你就充耳不闻，方唐原话奉还，就成了恶语侮辱他人，聂山，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萧寒冷笑着脱去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贴身劲装，轻轻一跃便落在了擂台中央，对聂山勾了勾手指，“不要像狗一样叫唤，不服气就自己上来跟我打，谁输了就跪下喊爷爷。” “卧槽，萧师兄你原来这么霸气。”方唐一时间难以接受萧寒的画风转变，在他的印象中，萧寒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好像从没生过气，俨然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可是如今一看，萧寒似乎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少爷，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头。 这一点从擂台下聂山愤怒而又略带畏惧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他肯定被萧寒狠揍过。 这时候，围观人群中再次传来了惊呼声。 “就是他，那个百斤石锁男！”一名新人指着方唐，情绪激动地叫道：“我跟你们说的时候你们还不相信。” 这名新人正是当日方唐去石材场买石锁，遇见的几人之一。 “什么百斤石锁男？”周围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问道。 于是，几名当日在场的新人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一番添油加醋，方唐便成了将数十斤石锁视如草芥，将百余斤重石锁抡得上下翻飞、最后还将两扇磨盘夹在胳膊底下健步如飞的猛人。 “嚯——” 众人再转头望向方唐，眼神中就不仅仅是惊讶，而是充满了敬畏和震撼。 这还是人吗？ 人群渐渐散去，但百斤石锁男这个充满中二气息的称号却不胫而走。 当天傍晚，方唐结束了石锁特训，跟凌楚楚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往来的青鼎派弟子似乎都在看自己，擦肩而过后还要窃窃私语，甚至有几名武院七班的新人，在见到自己之后直接拐上另一条小路。 “我也成名人了？”方唐不禁有些得意。 “是啊，下午修炼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在远处指着我，说这是百斤石锁男的妹妹。”凌楚楚一脸的无奈。 “百斤石锁男？”方唐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名，顿时觉得有些费解，“他们为什么不叫我拳皇、拳王或者拳霸这些，而要叫那么长的名字？” “据说青鼎派每年会有几千场约战，其中不乏一击制胜的，哥哥你这个算不得什么，对于新人来说，还是百斤石锁，腋下夹磨盘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凌楚楚轻声叹道，“或许是担心挨打的缘故，现在别人似乎对我也有些敬畏了。” 第五十二章拳术：红拳 夜深人静之时，方唐再次进入意识空间，准备进行日常训练，经过今天的战斗，他对小明的训练系统更加有信心了。 几乎不用思索，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把训练中的格斗技巧施展出来。 这其中固然有方唐日复一日苦练的原因，但更多的功劳，还是要记在将意识空间转化为肌肉记忆的小明头上。 “老大，今天准备练什么？”小明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之前门派给你们发了好些武技秘籍，现在我已经全部录入，而且通过无数次对练，整理出了动作要领，要不然学一学？” “你觉得那些武功厉害吗？”方唐问道。 在穿越之前，方唐算是个理性的传武黑，市面上大多数不学无术、鱼目混珠，打着传统武术旗号去招摇撞骗的家伙，只能得到他的唾弃。 但作为一名以惹是生非为业余爱好的当代青年，他的青春就是武侠小说和功夫片，几乎所有出名的武侠小说他都能倒背如流，几乎所有出名的功夫片他都看过好多遍，对现实中“大师”的鄙视和对浪漫情怀的向往，使得他非常纠结。 所以，方唐整天盼着小明给自己整一套超级厉害的武功，每天却只跟拳击和散打教练来对练，训练系统中的一些传统武学，都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之前发下来的书，上面都是什么《青木剑法》、《燎原刀法》这种，一听名字就觉得很一般的货色，甚至还有八合一的合订本，让经历过小霸王游戏九千九百九十九合一时代的方唐下意识地就产生了排斥。 如果是辣鸡武功，他还不如不练，反正以他现在的力量，跟同等级的新人比武，一拳就差不多解决战斗了，没必要打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连续技。 “武功哪有厉害不厉害的说法？只要能打赢别人，就是用王八拳都行。”小明说道：“世上并不存在用高等级武功就能碾压低等级武功的情况，真正碾压对手的，是力量、速度、技巧甚至是运气。” “那照你这么说，我更没必要学了啊，还不如专心练习散打和拳击呢，今天中午那右勾拳，简简单单一下就打赢了。”方唐懒洋洋地躺到了沙滩椅上，一脸的心满意足。 “要是一拳没把人打倒，甚至没把人伤到，反倒让他提高了警惕呢？”小明反问道，手指凌空一点，两个身穿青鼎派服饰的卡通小人儿就出现了。 与今天中午在擂台上发生的场景一模一样，一个人前冲，出拳，另一个人侧身闪避，右勾拳击中对手。 这是小明根据方唐看到的情景，推演出来的虚拟战斗画面。 “从击中对手的一刻开始，把你换成精通太祖长拳的ai机器人。”随着小明的话语声，此前的战斗场景便从头再来了一遍。 与之前不同的是，代表着方唐的那个小卡通人在挥拳击中对手腹部后并没有滑步脱离战斗，而是以左脚为轴，抡起右脚，以一个标准的凌空抽射动作，再次抽在对手失去防备的腹部。 这还没完，对手连续遭到两下重击，已经是脚步踉跄，门户大开，小卡通人又跨前一步，一记上勾拳，将对手几乎打得凌空飞起。 “卧槽这耗油根！”方唐不禁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要是他对着欧阳烈来这么一套，估计对手的下巴就会当场骨折，几个月吃不下饭，甚至他自己的手指也要骨折那么一两根吧？ “可是小明，太祖长拳里有这样的招数吗？”方唐又有些疑惑。 “没有完整的招数是这样的，但这一脚一拳，侧身发力和趁胜追击的步法，都是太祖长拳里面的招数拆解出来的。”小明解释道。 作为一台高级电脑出身的电脑精，小明的运算能力相当惊人，能够从无到有，做出一个完备的格斗训练系统就是证明，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光是对影像进行动作捕捉、对文字、图片进行模拟推演，甚至还把所有收入资料库的格斗套路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基本动作，并为各种套路设定了成熟的人工智能系统。 正因如此，小明对各种格斗技巧的了解，可以说是不逊于任何一位武学大家。 在小明看来，拳脚、刀剑这种冷兵器格斗，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当然是力量、敏捷、技巧、反应等硬件属性，所有招数——即便是再复杂的——也都是基础动作组合而成，所以他给方唐制定的练习计划也重点偏向于身体素质的提升、对战经验的积累，以及基础动作的锤炼。 但是，这并不代表各种武功招数、既成套路就都是没用的花架子。 “招数的存在，不是一定让你这样、这样去打人，而是给练习者提供了一个思路，就是你用怎样的步法、怎样的角度、怎样的方式，可以闪躲、格挡、或是发动攻击。”小明继续说道：“用学生举例，如果把比斗比喻成解答难题，身体素质就是阅读能力、计算能力这些，基础动作就是公式定理，招式套路就是例题，能理解吧老大？” “倒是万物都有共通之处。”方唐笑了起来，“那我就先试试咱们地球上的传统功夫吧。” 半个小时后，方唐终于忍受不了被虐，灰头土脸地关闭了系统。 每一次对练的情景都大同小异：三十秒被强势破防，一分钟内丧失抵抗能力，最多一分三十秒丧失意识。 这还怎么打？ “这个红拳什么来头，这么凶猛？”方唐问道。 “红拳是流行于山西、陕西、河南一带的拳术，非常擅长近距离格斗，在对战中被红拳高手贴身破防，基本上就是没了。”小明嘿嘿笑道：“之前跟你对练的是关中流派的小红拳，劲道以柔为主，已经是比较温柔的了。” 方唐不禁咽了口吐沫。 不到一分钟就稳稳地把一个大小伙子打躺，如果这算是比较温柔的，那么，不太温柔的又该是怎么个情景？ 第五十三章 真功夫 “老大，你在红拳那一类下面找找，什么小红拳、大红拳、二路红拳、炮锤、四八锤，关中红拳的主要流派都有。”小明嘬了一口果汁，悠哉悠哉地说道。 “……果然有，这么多拳法，你都是从哪找来的？”方唐翻找半天，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都是你下载的啊大哥，当年我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各种下载软件拉满，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你瞧瞧那书架——。”小明向后指了指堪比小型图书馆的几十排书架，“就连母猪的产后护理，书架上都有三个版本。” 方唐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也是个普通人，买了台电脑，看着那么大的硬盘，总是想装点东西进去，反正下载软件和网盘的会员也不贵，网速和电脑性能也支撑得起，那就下呗。 谁知道乱七八糟的就下载了这么多，结果现在还能派上用场，倒也是无心插柳。 “不过小明，为啥跟我打的这个红拳高手如此凶悍？”方唐问道：“你是不是把他的属性调得太高了。” “不高，这个机器人各项身体属性都是国家二级散打运动员的标准，与红拳的契合程度只有百分之七十，正常来说，经过十几年的刻苦锻炼，差不多都能达到这样的标准吧？”小明说道。 “我觉得未必，要是功夫那么容易练，传武还会被黑成炭吗，被那个徐大西到处打假？”方唐有些不相信。 “徐大西打的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的玩意儿，像那个电电，看体型就是个废物，别说一个业余拳手，就是老大你上去，也是三分钟把他打躺下。”一说起这个，小明就愤愤不平起来，“还有那个什么女太极大师，花钱养一帮托儿，真是脸都不要了，像那种招摇撞骗的，就应该有人去把他们挨个打一遍，脸都抽肿。” “意思咱们练的是真功夫？”方唐乐了。 “当然是真功夫，咱们传统武术里面有这么一句，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个功说的就是你的身体素质，不管内家拳外家拳，你首先得有力量对吧？”小明继续说道：“关中红拳大多是在乡野之中盛行，陕北的农民伯伯们原本就吃苦耐劳，一年到头干体力活，力量足得很，再练上十来年拳法，真要单挑起来，那些所谓的大师有几个打得过的？” “明白你的意思了，格斗理论要学，格斗技巧要练，格斗基础也就是身体素质，更不能落下，全面发展，齐头并进，这才是真功夫。”方唐点了点头，再次点开系统，选择了关中红拳之中以动作朴实无华，沉稳刚劲，气势勇猛著称的炮锤。 真男人，就是要练这种拳法。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自不量力地挑战对手，而是选择了演练模式，跟着小卡通人，一板一眼地练习起来，小卡通人不光会武术，还会纠正错误，时不时地叫停方唐，帮他改正不规范的动作。 小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方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院子角落传来木门开启的声音，凌楚楚开始打扫院落，小明才提醒方唐离开意识空间，起床洗漱去了。 说来也怪，虽然整晚整晚地在意识空间中练习武技，但方唐每每睁开双眼，便会觉得精神饱满，仿佛睡了整整一夜。 按照小明的说法，人类睡眠的质量不是取决于睡眠时间，而是取决于睡眠阶段，通常来说是以打瞌睡、浅睡眠、深睡眠、快速眼动睡眠的顺序，每九十分钟一个周期地进行着，其中生理修复大多出现在深睡眠，会做梦的则是快速眼动睡眠。 在方唐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进入了深睡眠，自动进行修复过程，所以在醒来之后会觉得精神饱满。 “早。”方唐推开房门，对正在处理鸭食的凌楚楚说道。 “早。”如今凌楚楚也已经习惯了与方唐的相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活泼，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方唐也不去帮倒忙，自顾自地出了院门，沿着大路一溜小跑，朝着远离青谷镇的方向跑去。 在居民区附近，他还比较克制，维持着正常晨跑的速度，然而，当距离居民区比较远，确定不会被别人发现之后，他便开始了发力狂奔。 拼尽全力的奔跑，压榨着体能的同时，也促使身体中沉睡的灵力活动起来，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能量，双腿传来的酸痛与力量充盈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奇异的平衡。 跑得越快，体能消耗越快，灵力被压榨出来，为他补充体能、修复肌肉的速度也就越快，在短时间内接近无穷的灵力加持下，方唐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地球上所有的长跑运动员，足足跑出去十几里远，方唐才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家里狂奔而去。 清晨跑步锻炼腿部肌肉，下午拉石锁锻炼上肢，这就是方唐如今的日常，在刻苦且不知疲倦的锻炼、以及巨大的饭量作用下，他的身体素质飞速提高，肌肉线条也变得越发明显。 之前入门时发放的制服还比较合身，但短短一个月之后，这件长袍套在方唐身上，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厚实的胸肌、宽阔的背肌、隆起的肱二头肌都很不安分，几乎要从紧绷的上衣中跳出来，方唐就连吃饭的时候抬一抬手，都要担心把衣服给撑破了。 体型的变化不光被方唐看在眼里，身边的朋友们和朝夕相处的同门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萧寒倒是挺欣赏方唐的刻苦，只是让他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免得过度训练伤了身体，而那些亲眼见过他一拳ko对手，又听说了百斤石锁男轶事的新人们则是更加添油加醋，将方唐形容成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每顿饭能生吞一头小猪的绝世猛男。 至少短期之内，百斤石锁男这个称号，方唐是摘不掉了。 回到家中，凌楚楚已经将家务做得井井有条，开始打坐练气了，方唐也抓紧时间洗漱，等到凌楚楚运功一周天，便与她一道前往宗门。 第五十四章 理论课 “又是这个老头，真倒霉。” 看着缓步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课的白发老者，方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自从第一节课在九号讲堂度过，跟何平师叔有了一面之缘后，方唐便认定了这间讲堂，每一次上课都早早地赶来，希望有机会向他求教。 奇怪的是，从其二节课开始，何平师叔便不再出现，给众外门弟子讲课的也变成了一位白发老者，这位老者名叫祁刑，据说辈分相当高，修为也深不可测，但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只懂得修炼，这位祁老爷子讲课总给人一种干巴巴的感觉，完全照本宣科，令人提不起兴趣。 在他的课上，方唐基本就神游天外，在意识空间里继续练习武技了。 然而今天不一样，祁老爷子所讲的内容，刚好是方唐比较感兴趣的，于是他调整坐姿，振作精神，认真地听讲起来。 妖族。 迄今为止，方唐还没有亲眼见过妖族，只是从凌楚楚的悲惨身世中得知了妖族的存在，此时听台上降到妖族，他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凌楚楚也开始情绪激动，脸色泛白，浑身微微地颤抖着。 一场妖兽袭击，让这个姑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熟识的乡邻，这种刻骨铭心的经历，怕是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所谓的妖、妖族，其实和我们修士差不多，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祁刑老爷子的声音似乎有一股特殊的魔力，明明是在讲述令人很感兴趣的内容，但他干涩的声音传入耳中，便令人昏昏欲睡，怎么都抬不起精神。 妖族，通常是指除了人类之外，生活在天地之间的灵气充沛之地，在灵气作用下开启了灵智的各种生灵，分布在几乎所有已知的地域，其中尤以兽类居多。 灵气乃是天地间第一神异之物，对所有生灵都大有裨益，人若是久居于灵气充沛之地，即便不懂修炼之术，仍然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那些飞禽走兽、树木花草也是如此，比如说青鼎后山驯养的踏月灵牛、望月灵兔，正是在灵脉的作用下变得体型巨大。 通常来说，体型是判断生物是否受到灵气作用的一大特征，几乎所有的妖兽都要比同类大上三四成，但生活在灵气环境下，体型巨大，并不代表就是妖兽，脱离了单纯的“兽”这个范畴。 以修炼界的分类习惯来说，所谓妖兽，是指生灵长期受灵气滋养，初步开启灵智，将被动受到灵气滋养转变为有意识地去吸收灵气的阶段。 相比起其他同类，妖兽的体型更大，战力更强，智慧更高，基本脱离了常识中的捕食关系，因而寿命也变得悠长，可以吸纳更多灵力在体内，不断强化肉身和头脑。 “就像我们修士体内的灵力在不断地改造身体内部一样，妖兽体内继续的灵力不仅仅能帮助它们强化肉身，还能改造肉身，使它们的形态发生变化。”祁刑老爷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但不管是什么种族出身，它们形态上的变化无一例外，都是朝着人的形态发展。” 从自身形态向人形态变化，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在此期间，兽形和人形的特征，往往会出现在同一具身体上，处在这种半人半兽阶段的妖族，便被人称作兽妖。 从妖兽到兽妖，只是颠倒一下顺序，含义便完全不同。 “兽妖与妖兽相比，绝不是形态上发生变化，先辈们注意到，一旦处于这个阶段，妖族的修炼速度就会大幅提升，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这个现象曾经令无数修士困惑不已。 直到分析了不少兽妖的身体构造，那些先辈们才发现了其中奥秘——相对于兽类，人的经脉分布更加最适合容纳灵力、运转各种功法。 半人半兽的兽妖形态，正是妖族改造自身，让经脉变得与人类一样，必不可少的过程。” 祁刑上课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喜欢别人提问，因此，纵使对妖族充满了好奇，想要得知更多没有被他讲述清楚的内容，讲堂中的新人们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没有人开口发问。 方唐也是如此，此时他坐得端端正正，看上去是在专心听讲，但若是有人注意，便会发现他眼神涣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其实他正在意识世界中，跟小明交流着人形态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在很多玄幻和修仙小说里面都有提及，也有许多作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祁刑的说法算是比较普遍的。”小明说道。 “我记得以前看的什么书来着，说宇宙中所有生物都是同一个、或者同一批智慧生物创造出来的，所以在基因中都有趋同于创造者的片段，好巧不巧的，那些创造者的形态就是人类的模样。”方唐趴在一张宽大的书桌上懒洋洋地说道。 “还有一种解释是说，人类进化出了灵活有力的双手，还能直立行走，在使用工具、建立文明，甚至是搏斗这些方面都有极其优越的表现，妖族进化的终点都是人类形态，实际上也算一种进化。”小明一抬手，再次拉出好几个透明大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资料，“另外还有许多不太出名的解释，老大你觉得哪种是正确的？” “我又不是妖学家，还管它哪种说法是正确的？”方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那些带着翅膀的大屏幕赶得远远的，“我睡一会儿啊，你注意听讲，这老头儿要是再说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就记下来，完事你讲给我听。” “好嘞——”小明随即接管了方唐的身体。 随着小明的接管，现实世界中的方唐瞬间坐正了身子，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台上，一副刻苦好学的模样，但谁都不知道，这只是小明为了全程录播，固定了他的视线。 很快，一场理论课又结束了。 第五十五章 生意不好做了 下课之后，方唐正准备和凌楚楚一起去吃午饭，谁知道一出讲堂大门，便看见黄定远站在不远处，正冲着自己坏笑。 “黄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方唐连忙打招呼。 “之前说给你们两个修建静室，结果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黄定远解释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怪不得最近都没见你，要不然先一起吃个饭？”方唐问道。 “没那工夫，我已经让人带着材料去你家了，咱们也赶快过去吧，等会让萧寒带点过去凑合着一吃就行。”黄定远一脸的急不可耐。 走在路上，听了黄定远的解释，方唐才知道为什么给自己修建静室这件事，竟然拖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所谓静室，就是在地面下方设置法阵，利用符文的特殊功效，使得摆放在阵眼位置的灵石快速散逸灵气，创造出一个灵气充沛的环境，来帮助修士更好地修炼，为了防止灵气散逸到屋子外面，造成不必要的浪费，静室外围还要用特殊的木材封闭起来，所以造价居高不下，令很多修士都难以承担。 为了扩大灵石销路，同时鼓励弟子自助创业，青鼎派在静室建造这个项目上实行了承包制，门内弟子只要通过一定等级的阵法学考试，再经过一年实习，就可以获得静室建造资质，以内部价格购入各类建设材料和灵石，出去接活了。 黄定远跟萧寒、刘破虏是同一年进入青鼎派的，第一年结束，通过阵法学考试，第二年实习，取得静室建造资质，今年是刚刚开始独立，然后就接了笔大生意，在内门忙了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没吃过一顿安稳饭。 “什么大生意还能把人忙成这样？”方唐好奇地问道。 “去年咱们青鼎派各项生意往来都做得不错，掌门手里捏了一大笔闲钱，就打算拿出来给内门长老们翻修宅子，我们本来以为是个好活，就跟着几位师兄一起，联合参与投标了，想着辛苦几天，把今年的零花钱挣回来。”黄定远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谁知道这帮老太爷们毛病也太多了。” 青鼎派后山环境优雅，宗门内部高层大多居住在此，许多老宅子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历史，虽然也经历过翻新、修缮，却也难免陈旧不堪，如今有公费翻修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整个翻修项目工程浩大，没有人吃得下这么大一块肥肉，于是掌门决定，让有资质的内门弟子们各自组队，分别竞标，有能力的就多做多赚，没能力的那就自认倒霉。 黄定远的小队其实相当有实力，拥有好几位精通阵法学的师兄坐镇，结果不幸的是，正因为知根知底，他们被自己的授业老师给盯上了，指明就要这个小队翻修自己家，于是痛苦万分。 “好多长老都是直性子，这些事情压根不操心的，家门钥匙往你手里一扔，自己就出门云游去了，爱弄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可我们阵法学那些老前辈，一个个精得跟猴儿一样，太让人受不了了。”黄定远满脸悲痛之情，说着说着眼泪就快下来了，“为了降低造价，我们所有小队在竞标之前就秘密碰头，做了一套施工简单，聚灵效果中上的设计，大家都这么做，谁也没话说，谁知道我们那些老前辈……” “糊弄不过去？”方唐笑着问道。 “当然糊弄不过去，我们高高兴兴过去，结果老头‘啪’一手，把自己设计的图纸给拍那了，非让照着做，结果那法阵一个套一个，不光费事费力还费材料，人家五天翻修完一座宅子，我们十天都交不了工，还要被老前辈们教训，说是学艺不精。”黄定远越说越来气，“要说一个人这样，我们也忍了，问题是接的活都这样，赚钱是别都别想了。” 方唐听得一阵无语。 人家其他人那叫接活，黄师兄这种，压根就是做毕业设计去了，给专家修房子，那怎么可能轻松？ “不过黄师兄，你换个角度想想，经过今年的磨练，被老前辈们耳提面命，每天谆谆教诲，你对阵法的了解肯定又要加深几分，相对于学到的东西和积累的经验来说，赚到多少钱其实是次要的。”方唐笑了一阵，见黄定远还在哀切地倾诉着自己的艰辛，便对他劝慰起来，“事业的起步阶段不要急着赚钱，经验、知识和名声这些，才是以后赚大钱的底气。” 黄定远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过了一阵才重重地一拍大腿，“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至于那些阵法学的老前辈，人家也未必是贪图什么，或许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你们这些得意弟子再好好地上一课。”方唐继续说道。 “哎呀方师弟，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呢？”黄定远回忆起之前一个月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懊悔地挠起了脑袋，把头发抓得一团糟，“不过还好，接下来还有几个活，我得琢磨个好法子，再从老头子们那里掏些本事出来。” 看着黄定远这副模样，凌楚楚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怎么懂得这么多道理？” 方唐笑而不语。 开什么玩笑，虽说在这个世界，我是个大一新生，可是在地球上，我可都混到大四了，招聘会参加了好几场，什么心灵鸡汤没听过？ 忽悠个二十岁出头的古代人，一点难度都没有好吧。 又过片刻，三人来到了方唐家所在的居民区，远远就能看见几名身穿青鼎派制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路边还停着一辆装满了木材的马车。 然而，就在方唐家门口，还站着一位黑衣服的女子，牵着一头黑蹄白嘴小毛驴，跟几位青鼎派弟子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你家亲戚？”黄定远碰了碰方唐，低声笑着问道，然而又走几步，他就看清了那名女子的相貌，连忙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小顾，你怎么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 顾剑影 “呛啷——” 随着清脆的响声，黑衣女子腰间宝剑出鞘一半，寒光乍现，使得周遭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许多。 黄定远顿时停下脚步，举高双手，求饶般地笑了起来，“哎呀，这不是顾师姐吗？” “大黄，你怎么越来越没骨气了。”黑衣女子笑骂着啐了他一口，随即便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缓缓走近的方唐身上。 这时候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三丈左右，方唐一边微微点头，一边上下打量起对方的装束，只见这女子身材极高，体型偏瘦，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武服，与偏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令人第一眼望去便产生了些许奇异的感觉。 方唐视线上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通常来说，剑眉是男子性格刚强的象征，长在女人脸上未必好看，但这女子双眉如剑，双眼大且有神，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与高鼻薄唇搭配得非常协调，再加上极高的身材，反而让人觉得，她本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虽然这女子还在与几名青鼎派弟子说笑，与黄定远熟络地打着招呼，但方唐心中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这位是顾剑影顾师姐，咱们青鼎派枯竹真人的关门弟子，别看年纪小，长得漂亮，打架可厉害得很呢。”引着方唐跟几位前来修建静室的内门师兄打过招呼之后，黄定远指了指那名黑衣女子，对方唐和凌楚楚介绍道，然后又嘻皮笑脸地指了指方唐，“这位名叫方唐，是今年新入门的师弟，这位凌楚楚师妹是他的义妹，今年的灵植院新人。” “见过师姐。”方唐与凌楚楚齐声说道。 “居然跟第一次见面的师弟这么介绍我，明天擂台不见不散啊大黄。”黑衣女子顾剑影似笑非笑地瞟了黄定远一眼，旋即对方唐和凌楚楚点头致意。 “顾师姐莅临寒舍，是有事找我们？”方唐越看越觉得这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对，于是先发制人，开口问道。 “偶尔路过，刚好看见几个熟人，便过来打个招呼。”顾剑影微笑着答道，声音略显沙哑低沉。 “这位顾师姐是去年出师的，如今在雍州蓝田府异人司任职，据说在那边小有名气，这次回来，怕不是办案路过。”黄定远解释道。 “原来如此，诸位请进，顾师姐也进来喝口水吧。”方唐摸出钥匙转身开门，对众人招呼道。 众人鱼贯而入，几名师兄之前已经隔着篱笆墙，将院内布局看了个清清楚楚，此时更是一刻都不耽搁，径直走进正屋和柴房观察室内格局，研究静室建造方案。 方唐向水井方向走去，准备烧水沏茶待客，就在此时，屋檐下的顾剑影却突然开口了。 “王虎。” 方唐毫无反应，走出两三步后才茫然回头，抬手指向屋内，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表情的意思顾剑影一看就明白了，方唐是说，屋里没个叫王虎的师兄啊。 “是我口误了。”顾剑影歉然笑道，转身走入屋内。 方唐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去水井那边打水，然而，手上动作不停，望着缓缓上升的水桶，他的眼神却变得颇为复杂。 王虎，正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 “老大，这娘们儿是冲着咱们来的！”意识空间里，小明早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错。”方唐答道。 方唐记得很清楚，他穿越的对象名叫王虎，穿越地点是大唐国雍州蓝田府东垣县王家庄，正因如此，在听到黄定远介绍顾剑影，说她在雍州蓝田府异人司任职的时候，方唐就瞬间提高了警惕。 被人叫出姓名却毫无反应，其实也是在小明建议下，方唐故意卖出的破绽，然而，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被叫到名字的那一瞬间，这具身体还是差点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好险！ “多亏我前两天熬夜看警匪片，里面出现过类似的桥段，要不然咱们这波就挂了。”小明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以后还得多补补这方面的知识，增强反侦察能力才行。” “……意思我天天熬夜练武的时候，你都在看电影？”方唐有些无语。 好歹全程关注，帮我看看动作有没有变形，发力准确不准确啊。 “哎，这事其实也不能怪我，主要是老大你太有天赋，几乎挑不出来错，我才会闲极无聊嘛。”小明厚颜无耻地解释道。 “合着你连训练机器人批评我都没听见，全身心投入到警匪片里面去了？”方唐气得鼻子都歪了。 远的不说，光说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把炮锤练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被训练机器人纠正了多少次动作，一晚上的时间里，都快被训得麻木了。 这叫有天赋，挑不出来错？ 枉费他还以为小明坐在一旁是在关注自己，原来这家伙是在看电影！ “这不是劳逸结合嘛。”小明见方唐如此悲愤，不由得缩起了肩膀。 “我都没劳逸结合呢，每天又是健身又是上课，整晚整晚练武，恨不得一天练四十八小时，你倒好，哼！”方唐气呼呼地说道：“天山折梅手呢，六脉神剑呢，弄一套出来再看电影啊。” “都弄着呢，弄着呢。”小明连忙嘭地一声，变成了娇俏可爱的猫耳女仆形象，讨好地来到方唐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老大你想看什么电影，今天晚上咱们开个夜场，休息休息，娱乐娱乐，放松放松。” “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黄定远和他带来的几名青鼎派弟子已经商量好了方案，开始在地上设置法阵了，顾剑影则是坐在一旁跟凌楚楚闲聊，不消片刻，两位年龄相仿的姑娘就有说有笑，像是相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点炉子烧水这种事从来难不倒社会主义青年，方唐手脚麻利地做完了活计，却也不想进去搀和，索性坐在院子里，眺望起蔚蓝的天空。 第五十七章 追凶者 “看什么呢，还不快来搭把手？”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门口传来了萧寒的声音，方唐翻身起来，只见这家伙背着手站在那里，神情略显紧张，不住地打量着四周，脚下则是放着好几个巨大的食盒。 “师兄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方唐懒得动弹，坐在那里问道。 萧寒指了指拴在路对面的黑蹄白嘴小毛驴，“我瞧这畜生有点眼熟，今天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吗？” “萧师弟是在找我？”随着略显低沉的悦耳声音，顾剑影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方唐背后。 “小顾，你怎么回来了？”萧寒大喜，拎起食盒就进了院子，“还没吃午饭吧，大家一起凑合凑合。” 得，意思都是熟人。 方唐心中不情不愿，但表面上还得充满热情，黄定远等人闻见饭菜的香味，也扔下手头的活计跑了出来，于是众人围坐在屋檐下的青石走廊，有说有笑地开始了聚餐。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方唐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顾剑影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包括黄定远在内，几名玩阵法的青鼎派弟子都称她为师姐，黄定远偶尔叫一声小顾，就要被狠揍一拳，疼得呲牙咧嘴，而萧寒跟黄定远同一年入门，大大咧咧的叫她小顾，也不会挨打。 这是什么情况？ 凌楚楚同样心中疑惑，但她不像方唐那样自己胡思乱想，而是大大方方地开口询问。 听了凌楚楚的疑问，黄定远等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我十二岁就拜入青鼎派了，闻道有先后，他们入门晚，自然要叫我师姐，没大没小可不得挨揍吗？”顾剑影理所当然地答道。 “那萧师兄呢？”方唐问道。 “你问问萧师弟，挨过我多少次打。”顾剑影白了萧寒一眼。 “挨打都是刚入门时候的事了，后来我就胜多负少。”萧寒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颇为自豪地说道：“你们知道小顾为什么跑去蓝田府吗？那就是被我打跑的。” “哇，打女人说得这么自豪，萧师兄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方唐听得满脸鄙视。 “小顾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黄定远说道，然后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 又听了一阵，方唐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顾剑影不是一般女人。 两年前的秋天，萧寒等人通过入门测试，成为青鼎派内门一员，正是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仿佛天地广阔任驰骋。 然而，当他们在第一节武技课上，发现自己的武技教习居然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黄毛丫头之时，这些热血青年顿时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纷纷说起了怪话，甚至还有几个练过武的家伙向教习发起了挑战。 预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地，勇敢的挑战者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便被接二连三地打倒在地，其中最悲催的当属萧寒，他被一脚踢得在空中翻滚了三周半，当天下午才在医舍中醒了过来。 那个瘦瘦高高的黄毛丫头就是顾剑影。 “当时我只是替一位师兄上一节课，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从此就麻烦不断，想起来就后悔得要死。”顾剑影无奈地笑道。 萧寒从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号称打遍全县十五岁以下儿童无敌手，结果刚进青鼎派就遭受了这样的耻辱，成为众人的笑柄，自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他痛定思痛，拼了命地修行，很快就在同一年的新人中脱颖而出。 从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秉承这样的信条，萧寒频频找顾剑影单挑，意图报仇雪耻，但顾剑影根本不愿意跟这么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家伙纠缠，频频拒绝约战，萧寒最后没办法，只好采取挑衅的策略来激怒顾剑影。 他的策略，就是称顾剑影为小顾。 顾剑影跟方唐同岁，年龄比萧寒这些人都要小，年纪小，入门早，使得她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再加上这姑娘也是个能动手就不哔哔的爽利性子，每次萧寒挑衅之后，总是要在病床上躺几天。 “我当时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被人抬回住处，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于是就拼了命地修行，帮助提高修为的灵丹妙药更是当炒豆子一样地吃，终于到第二年秋天，我就能跟小顾打个五五开了。”萧寒自豪地说道。 五五开，就意味着萧寒再怎么叫顾剑影为小顾，也不用担心被痛揍一顿了，而顾剑影也认可了萧寒的努力，默认了这个称呼。 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的称呼，萧寒可以叫，黄定远这些人却不行的原因。 “那顾师姐又为什么要离开青鼎派呢？”方唐仍然很好奇。 “被萧寒打跑了啊。”顾剑影笑呵呵地说道：“我从十二岁入门修行，苦修了好几年，结果被个只知道埋头苦练和嗑药的蠢家伙用一年时间就追上了，实在是接受不了。” 萧寒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蓝田府一年，跟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僚们切磋，听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感悟，感觉眼界一下子就开朗了，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也突破了桎梏。”顾剑影对众人说道：“你们有机会的话也应该到处走走，有好处的。” “那顾师姐，你这次回青鼎山是来做什么的，给枯竹真人贺寿？”黄定远问道。 “一方面是回来看看师傅，另一方面，则是来办案的。”顾剑影环视众人一圈，但方唐总感觉她的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上，“我是追着一个杀人凶手的踪迹，一路找到了青鼎山下。” “杀人凶手！”萧寒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咱们是不是应该把青谷镇和周边地区都搜查一遍，让凶犯无所遁形？” 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得无处发泄，一听说可能有凶犯潜藏在附近，都是兴奋不已，希望跟顾剑影一道追凶。 “究竟是什么样的凶犯，值得顾师姐千里迢迢追来呢？”方唐突然问道。 第五十八章 嫌疑 正如方唐所猜测的那样，顾剑影此行，正是为他而来。 按照顾剑影的说法，两个月前的一个深夜，蓝田府治下的东垣县山区某乡绅家中发生火灾，导致该乡绅及其独子当场身亡，然而，在查验死因之后，仵作却断定，这二人并非死于烟雾导致的窒息，而是在此前便被人杀害。 第二天，该乡绅的家丁又在附近山中发现两具尸体，分别属于该乡绅家的管家，以及一名帮闲。 四条人命，在那个偏远山区已经算得上是大案，东垣县立即加派人手前往探案，很快便锁定了嫌疑人。 “在这四人被害当天，那个村庄中还有一人失踪，是村里猎户家的独子王虎，经过走访得知，王虎的父母于此前双双病故，还欠了乡绅一笔钱款。案发当日，乡绅又派了家丁前去王虎家中，意图以王虎家的房屋抵债。”顾剑影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案情，眼角却始终用余光瞄着方唐。 令她失望的是，方唐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而跟其他众人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也就是说，王虎因为无力偿还欠款，又不愿用房屋抵债，于是铤而走险，杀害四人，然后逃遁而去？”听着听着，方唐不禁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合理啊。” “哦？”顾剑影玩味地侧过脸，大大方方地望着方唐问道：“方师弟不妨说说，哪里不合理了。” “任何人做事都要有动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需求，而这个案件里，王虎的举动堪称不可理喻。”方唐侃侃而谈，陈述着自己的看法，“如果不想失去房屋，王虎应该选择借新债还旧债，先还了那个乡绅的钱再作打算，但他没有，而是杀了四个人，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想要赖账？”黄定远问道。 “债主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大家子，再说小顾刚才也讲了，那乡绅派了好些人去讨债，可见知道的人不少，杀几个人完全起不到赖账的作用。”萧寒反驳道。 “萧师兄跟我想的一样。”方唐一拍大腿，继续说道：“而且死者并非是在同一处遇害，管家和帮闲是死在山里——” 说道这里，方唐也转过头，迎上了顾剑影似笑非笑的目光问道：“顾师姐，发现另外两名死者的地方距离乡绅家中有多远？” “两地相距数里，而且在山中遇害的两人，一个是被弓箭射杀，另一个则是被利刃割喉，结合两人死状推测，杀人者擅长隐匿、猎杀，而且心狠手辣，符合王虎的猎户身份。”顾剑影答道，双眼紧盯着方唐。 “那咱们搜捕的时候可得留神了，万一这人真的潜藏在附近，来个狗急跳墙，倒也是挺凶险的。”方唐沉吟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锅盖绑在后背上，是不是能挡箭？” 凌楚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背个锅盖那是王八，我宁愿被人射死也不愿意干这个。”黄定远咧着嘴笑道。 众人齐齐哄笑起来，方唐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起了脑袋。 “对了，方师弟是哪里人？”顾剑影眼珠子一转，突然改换话题。 “我是海外遗民，不久前才返回中土。”方唐早有准备，当即把自己编造好的身世又讲了一遍，这份假身世经过小明推敲润色，堪称密不透风，尤其在海上遇难那一段，更是让听众感同身受。 别说萧寒等人听得抹起了眼泪，就连方唐自己也沉浸在剧情之中不能自拔，眼圈有些泛红了。 “想不到方师弟也是个苦命人。”顾剑影叹息着擦去眼角的泪水，但方唐始终有种感觉，这个女孩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缓了缓情绪，顾剑影又开始讲述自己的查案经过。 虽然锁定了嫌犯，但当地县衙人手短缺，只能搜索案发地周边二十多里的区域，结果一无所获，不得已之下，便向郡府求援。 鉴于东垣县一带山峦众多，地广人稀，寻常捕快难以胜任，蓝田郡当即决定，将此案委派给了异人司，结果案子就落到了顾剑影头上。 异人司专职处理妖族伤人案件，顾剑影在那边任职后也接受过严格的特训，在查找蛛丝马迹、追踪嫌犯方面显露出不错的天赋，接手案件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王虎的行踪，锁定了对方的逃跑方向。 “我在那座山村东面十几里的山坳发现了一些人类留下的新鲜痕迹，便继续追踪下去，却因为频繁探访沿途村庄，耽搁了不少时间，若不是在一处村庄听说有农户丢了衣服，窃贼还留了银钱，恐怕就要被犯人逃之夭夭了。”顾剑影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偷衣服还给钱，你确定这真是杀人凶手，或者说，这种人会因为赖账而杀人？”萧寒越听越疑惑了。 “两里外的山沟里有窃贼换下来的旧衣服，虽然残破，但可以确认是王虎的猎装。”顾剑影解释道，同时继续看着方唐，“我也很好奇，特别想当面问问王虎，他当初杀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找到嫌犯踪迹后，顾剑影再接再厉，又在一百多里外的吉利镇，发现了新的蛛丝马迹。 “吉利镇？”方唐大惊失色，“我当初跟那位世外高人分别就是在吉利镇，我还在镇子里买了身衣服，等等，这么一算时间，搞不好当时王虎也在那里。” “嚯——”听说方唐也到过吉利镇，甚至有可能跟王虎擦肩而过，众人不由得发出了惋惜的叹息。 顾剑影不说话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方唐。 “看我也没用啊，我那时候昏头昏脑的，看谁都是生面孔，压根不可能记起来什么特别的人。”方唐挠着头说道。 “然后呢小顾，然后你是怎么追踪过来的？”萧寒继续追问道。 “吉利镇是雍州到司州的必经之地，每年都会有许多前来青鼎派拜师入门的过路客，而且我查探得知，当日被王虎杀害的乡绅独子自幼习武，原本也有前来青鼎派的计划，所以我觉得，这王虎极有可能是抱着杀人越货，混入青鼎派藏匿的心思，故而一路追了下来。”顾剑影轻叹一声，“可惜现在不好找了。” 第五十九章 好棒好棒 用过午饭，众人又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萧寒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与凌楚楚一道，去内门修炼灵力了，黄定远他们则是已经完成了阵法的布置，开始安装灵石了，看着黄定远从木匣中取出的灵石，顾剑影越发好奇了。 “用七品灵石做聚灵阵，会不会太奢侈了？”顾剑影笑着瞥了方唐一眼，“方师弟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倒不是方师弟出钱，是我们送他的。”黄定远正色答道：“方师弟体内经脉被阻塞得有些严重，居然测不出灵根，所以我用了七品灵石，希望能帮他一把。” 顾剑影更好奇了，绕着方唐走了好几圈，不住地上下打量，口中还啧啧有声。 “别看方师弟没有灵根，打起架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昨天还跟人约战，把个马上九品境界的新人给揍趴下了，若是单论拳脚功夫，恐怕比咱们的顾师姐也差不到哪里去。”黄定远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明着是在夸赞，但方唐瞬间变了脸色，他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黄定远居心不良，想要让顾剑影把自己痛殴一顿。 “黄师兄你什么意思？”方唐瞪着眼睛质问道。 “没别的意思，哥哥们学艺不精，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如今好不容易结识你这么个狠人，指望你帮我们挽回些颜面也是理所应当啊。”黄定远憋着笑，对方唐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全靠你了，兄弟！” “我看你这匹夫就是坏心肠，故意挑拨离间我和顾师姐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方唐压根不吃这套，当即喷了回去，然后对顾剑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与师姐一见如故，对师姐的光辉事迹和飒爽英姿充满了景仰之情——” “本师姐可不能让你凭平白无故地景仰，总得露两手才行。”顾剑影爽朗地笑了起来，拉着方唐往屋外就走，“练两招，让我见识见识新人中的高手。” “腐萤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还不行吗？”方唐极力抵抗，却怎么也敌不过七品修为的顾剑影，硬是被拖了出去，临了还绝望地哀嚎着。 “黄定远我恨你！” “哟，真的要打了，走走走，去看看。”黄定远等人喜笑颜开，扔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活就跟了出去。 方唐与顾剑影来到前院，二人相距一丈，对向而立，此时方唐也不再抗拒跟顾剑影交手，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我不用术法，不用九品以上的力量，只是拳脚切磋。”顾剑影望着方唐正色说道，同时脚步微微后撤，侧身摆出了个起手式。 方唐也不言语，左手提至与肩同高，右手置于腹前，正面迎向顾剑影。 两人目光交接，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顾剑影肩头微微一动，正要抬步，方唐却突然收起架势，举手说道：“等等！” “方唐你搞什么鬼？”一旁观战的黄定远不满地问道。 “难道是觉得自己擅长用刀，想比一比兵刃？”顾剑影似笑非笑地问道。 “前院是青砖地面，磕碰一下太疼了，我强烈建议咱们去后院。”方唐无视了对方的暗示，指着自己身后说道：“那边是土地，比较松软。” “也好，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摔你呢，泥地上就不用担心了。”顾剑影点点头，径直向后院走去。 “老大小心，这娘们不是单纯地想揍你那么简单，她真正的打算应该是试探你的身手，借以判断你究竟是不是王虎。”小明在意识空间中大声提醒道。 “那她可要失算了。”方唐自信地笑了起来。 自己有灵石改造了体质，又苦练了这么多个日夜，相貌和身材上早已看不出小猎户的影子，顾剑影想要试探，只能从武技和动作习惯入手，但谁能想到，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自己先后进行了散打、拳击训练，并精通军体拳，甚至连关中红拳都学了一些。 只要自己能够在顾剑影面前展露出正儿八经的格斗技巧，并且她具有正常人思维能力的话，就绝对不会把自己和偏远山村里的年轻猎户扯上什么关系了。 那种乡野村夫最多会几下野路子，压根不可能掌握很多格斗技巧，这是常识。 众人来到后院，这一次方唐与顾剑影都没有说话，双方摆好架势，移动步伐相互试探了几下之后，顾剑影便一声清叱，如离弦之箭般疾冲向方唐。 同样是突进，顾剑影的动作就要比欧阳烈迅捷许多，方唐眼前一花，急忙双臂横拦，险而又险地接下了一记肘击。 嘶—— 真疼！ 方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顾剑影抢入怀中，反身一个背摔，像破麻袋一样落了地。 若不是顾剑影最后时刻留了几分力，地面又颇为松软，只怕这一下摔下去，方唐就要摔个七荤八素。 “顾师姐好身手！”黄定远等人齐齐鼓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哇，好棒好棒，我输了。”方唐也不起身，索性躺在地下仰视顾剑影，满脸真诚，热烈地鼓掌喝彩。 顾剑影不由得失笑起来。 这么无耻的男人，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呢。 “自己起来还是被我抓起来再摔一次？”顾剑影问道。 “自己起来不也是要被摔，那还不如被抓起来省力点。”方唐死猪不怕开水烫，躺在地上笑道。 顾剑影也不废话，一把将方唐提了起来，却也没有趁机攻击，而是主动退后几步，重新摆好了起手式，“不许自己往地下躺，否则我就真下重手了。” “瞧你这话说的，世上哪有那么不要脸的人？”方唐嘿嘿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似乎也动了些火气。 这一次他改换了架势，不再是正面迎敌，而是与顾剑影一样，以身躯左侧面对敌手。 又是黑影一闪，顾剑影再次发动攻击，方唐下意识地左臂下沉，却不想顾剑影收发自如，在防守范围之外停下前冲之势，旋即再度出手，攻向方唐毫无防备的胸口。 完蛋了！ 第六十章 爪子往哪里伸呢 眼见对手的拳头已经袭来，自己却毫无应对之法，方唐心中暗呼一声完蛋了，索性放弃了抵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顾剑影突然变拳为掌，纤白的手掌按上自己胸口却不发力，而是轻轻一推，借势后退几步，失望地摇了摇头。 “老大，这娘们儿瞧不起你！”小明叫道。 “别吵！”方唐屏蔽了意识空间的声音，满脸通红地重新摆好了架势，这一次，他的神情越发严肃了。 接二连三地被秒杀。 被同龄的女孩子打得毫无反抗能力。 这种耻辱，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你没怎么跟人动过手吧？”顾剑影问道。 “胡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土霸王，番邦蛮夷不知道打了多少，怎么没跟人动过手了？”被人质疑打架经验，方唐顿时大怒。 难道说，他在地球上二十二年的人生历程中，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阵仗，那些对手们，都是土鸡瓦狗吗？ 那可都是各胡同、各小区的恶少年，横行校园的风云人物，王八拳抡得虎虎生风的市井高手啊。 “毛孩子打架也叫动手吗？”顾剑影嘿嘿笑了起来，“那我只防不攻，给你施展的机会怎么样？” 方唐也不多说，上前便是一记劈山炮，紧接着又是转角炮、连环炮，向顾剑影猛攻而去。 然而，顾剑影甚至都不怎么格挡，仅用步法和闪躲就让方唐的攻击全部落空，转瞬之间，一套炮捶的十二个基本招数就被他全数施展出来，却连顾剑影的衣角都碰不到。 “有本事不要躲。”方唐怒道，又是一记弓步靠掌打向顾剑影腰部。 “不躲就不躲。”顾剑影轻声笑道，当真不闪不躲，用前臂硬挡下这招。 于是，方唐就像是日常练习一样，尽情地施展起了训练成果，炮捶、军体拳，夹杂着拳击和散打中的一些动作，对顾剑影发起猛烈进攻，然而结果还是一样，顾剑影硬碰硬地接招，每次都是后发而先至，准确地截住方唐的攻击，令他无功而返。 她甚至还有闲暇跟方唐闲聊。 “这些招数倒是挺简练，家传的武技？” “……武馆里学的？怪不得光有架势，人家压根没把功法教给你。” “你刚才那招使得不对，发力顺序错了，根本没有威力，应该像这样——” 顾剑影一遍拆招一遍讲解，俨然就是个老师傅一样，教着教着，她自己也来了兴致，忽然使出一记弓步靠掌，将毫无防备的方唐拍得怪叫着飞出去好几丈远。 幸亏在最后关头，顾剑影回过神来，将力道由拍变成了推，否则方唐就不是被抛飞，而是当场吐血了。 “不是说好了只防不攻吗？你又骗我！”方唐趴在地上，转头怒视顾剑影。 观战的黄定远等人笑得几乎要躺在地上。 “你刚才露出那么大的空档，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抱歉抱歉，再来。”顾剑影满脸歉意。 “不来了，还来什么啊，你也打过瘾了吧！”方唐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 “唉，没意思了，走了。”黄定远等人一哄而散，回屋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只留下满身尘土的方唐和顾剑影二人。 “老大你没尽全力啊，明明热身了这么久，灵力都已经运转开了，为什么不狠狠揍她呢？”小明跳着脚喊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石锁训练和灵力修复强化，方唐的上肢早已变得相当强大，如果再将蕴藏在肌肉里的灵力激发出来，力量绝对能超过正常修为的九品境界修士。 之前顾剑影说了，会把自己的力量压制在九品境界，也就是说，假如方唐真正施展全力，顾剑影单凭硬碰硬，未必就能那么从容地挡下他的攻击。 “算了，这姑娘是我喜欢的类型，看见她的脸我就不忍心下狠手。”方唐有点害羞。 “哈？”小明愣了，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老大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强势的男人婆，她明明也没有胸啊。” “放屁！”方唐大怒，“怎么能以短暂的观察来确定大不——” 话音未落，方唐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提了起来，连忙退出意识空间，并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推开对方。 推了一下，似乎没推开，但手感十分奇异。 “爪子往哪里伸呢？”随着一声压低的怒喝，方唐右手被大力甩开，这时候他才看清对面是顾剑影，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方唐刚要解释，却见顾剑影满面怒容，抓起自己左臂就要来个背摔，情急之下，身体却又条件反射，伸出右臂揽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 顾剑影更加愤怒欲狂，腰腿发力，准备把这个臭不要脸的登徒子甩飞出去，然而方唐在惊惶之下力贯全身，浑身灵力激发出来，双脚如钢钉一般死死钉在地上，于是，他左臂被顾剑影抓在胸前，右臂也死死箍着顾剑影的腰部，两人前胸贴后背，耳鬓厮磨，乍一看就像是对亲密恋人一般。 一股幽香传入耳中，令方唐彻底乱了方寸，想要松开顾剑影，左臂却还被死死地攥着，而且说实话，他现在浑身僵硬得要死，除了喘气，几乎再做不了任何动作。 “还不放手？”顾剑影耳朵变得通红，声音也颤巍巍地带上了一丝哭腔。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浑身抖得不像话，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双手却把方唐的胳膊抓得死死的，想松都松不开。 终于，两个浑身僵硬的年轻人挣扎着放开了彼此，方唐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不知道如何面对顾剑影。 顾剑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步一步挪到木棚边坐下，喘息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再定睛一看，方唐还捂着脸坐在地上。 明明占了自己的便宜，却装得像是被玷污了一样，脑袋有问题吗？ 她不知道的是，方唐半天没动静，其实是在意识空间里追杀小明呢。 “都怪你，非要跟我在这里面扯淡！”方唐泪流满面，“我的名节啊，全毁了！” “哇，老大，你那边又搂又抱的明明是好事，为啥哭成这样？”小明一边躲避着方唐扔过来的桌椅板凳，一边拼命辩解着。 “好事？我现在出去就要被打死了知道吗？”方唐抹了一把眼泪，“不理你了，我死也要死在外面。” 说着，方唐退出意识空间，但他一抬头，就迎上了顾剑影通红的双眼。 似乎是…… 有杀气。 第六十一章 误会 “那个……我说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吗？”方唐不敢直视顾剑影，歪过头去讷讷地说道。 顾剑影怒视过来。 方唐当然知道她的愤怒从何而来——好心去搀扶趴在地上的对手，却被突然一掌袭胸，紧接着又被死死抱在怀里。 谁相信这不是有意的，谁就是猪。 正在两人陷入僵持，不知如何缓解气氛的时候，屋里的法阵已经布置完毕且调试完毕了，黄定远等人纷纷走出屋门，准备将马车上那些用来隔绝灵气，隔音保温的木板搬进来。 有聚灵法阵，有防止灵气散逸的木墙、屋顶，这就是一座静室了。 “怎么没动静了，哎方唐，你怎么坐在那里，不嫌脏吗？”黄定远走出院子，抗着一捆木板走了回来，却见方唐还坐在泥地上，便大声问道。 “哦，哦，没事。”方唐一个激灵，连忙干笑着应声。 “顾师姐呢？”黄定远左右张望，发现那头黑蹄白嘴小毛驴还拴在树下，却不见顾剑影的踪影，不由得大为好奇。 “这儿呢，呵呵呵……”顾剑影也从棚子后面伸出个脑袋干笑起来。 “总感觉怪怪的。”黄定远看了看两人，咕哝了一句，便继续忙碌去了。 由于修建静室的事是刘破虏和黄定远早就许给方唐的，还因为内门的事情耽搁了一个月，使黄定远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所以他来了之后坚决不让方唐和凌楚楚搭手帮忙，方唐虽然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但也只能接受来自师兄的好意，当起了甩手掌柜。 又过片刻，屋子里面响起了敲击榫卯的声音，这时候方唐和顾剑影才勉强平复了心情，起身往前院走去。 路过木棚门口，顾剑影随意向里瞟了一眼，顿时有些惊讶。 “你的？”顾剑影指着巨大的石锁和巨大的磨盘杠铃问道。 “嗯，天天练。”虽然还隔着几步，看不见顾剑影指的是什么，但方唐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点头。 “怪不得那么大力气……”顾剑影喃喃自语道，“用铁棍将两个磨盘串起来，也是练臂力用的吗？” “不光是练臂力，也练腰力。”方唐答道。 两人急于摆脱尴尬，都装作无事发生，你一句我一句地探讨起棚子里的器材，方唐还亲身示范，用磨盘杠铃做起了臀桥。 “刚开始的时候抱几块砖头就能做，后来力量大了才能用这个——”方唐吭哧吭哧做了几个标准动作，还给顾剑影讲解心得，但他一转头，却发现顾剑影的脸又红了。 “真是……下流。”顾剑影看得一脸嫌恶，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那动作是在跟空气交配吗？ “哎哎——”短暂的错愕之后，方唐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确实有些不太雅观，连忙跟了出去。 黄定远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多会工夫就把方唐这间静室给弄好了，于是，尴尬的青年男女又被请进屋子并肩而立，装模作样地欣赏起完工后的静室。 “五行均衡，没有偏重？”进到静室，顾剑影立刻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正常来说，静室的灵气属性应该是因人而异，根据主人自身灵根属性，增加主属性和相生属性的分量，比如说火系灵根的修士，静室内灵气属性就最好是火、木、土这三系，水克火、火克金，水火两系灵气就应该稍微弱上一些。 “方师弟是天生绝脉啊，没灵根的，所以我才把这间静室弄成五行均衡的环境，能通什么就通什么。”黄定远解释道：“那边凌师妹的静室也要弄成五行均衡，她是五系九品灵根，好好培养的话，估计一两年后能有个五系七品。” “原来如此。”顾剑影点了点头，在静室中走了一圈，然后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角落和中间位置的灵气强度没什么区别，怎么做到的？” “这是我们今年四月才改良出来的新式法阵构型，目前还在试验阶段，等到完全成型，就能推广到后山灵田、灵舍和各处修炼场了。”另一名师兄得意地说道。 “新式法阵，试验阶段？”方唐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不会出问题吧，别再把我这破房子给炸飞了。” “我们只是改变法阵线路和灵气流经途径，灵气激发装置还是原来的制式，可靠得很。”黄定远拍着方唐肩膀说道：“之前出的最大的问题，也只是法阵灵气不均衡，再没别的影响，你要相信专业人士。”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方唐哭丧着脸说道：“我都准备晚上打地铺睡在这里了，万一灵气失控，把我屁股烧焦了怎么办？” “那你别睡南边窗根底下，火系灵石安置在那里呢，在中间睡，怎么也烧不到。”黄定远挤眉弄眼地说起了骚话，“其实屁股皮糙肉厚，烧焦了也无所谓，就怕波及到其他部位——” “咳咳……”方唐连忙打断对方的骚话，“行，那我就睡这里了。” 黄定远也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姑娘，连忙哈哈笑着介绍起了静室的各项功能和使用事项，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屋子，去给凌楚楚安装静室了。 顾剑影瞟了方唐两眼，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变得通红。 有道是秋高气爽，在这个季节，阳光不再热情似火，却仍然温暖宜人，黄定远等人在柴房那边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方唐却悠闲自在地坐在屋檐下，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洗礼，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几位师兄闲扯着。 当然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顾剑影身上，这姑娘坐在不远处，同样是有说有笑地跟众人聊着一年来的见闻。 阳光温柔地洒在顾剑影身上，仿佛给她镶嵌了一道金色的光圈，方唐的身体经过灵力改造，视力变得极好，纵使隔着一段距离，但顾剑影细腻的皮肤，白皙到有些晶莹的耳垂，鬓角处微微散乱的长发，都一览无余地落在他的视线中。 第六十二章 初恋 借着方唐的目光，小明也跟他一起欣赏着顾剑影的侧面容颜，过了一阵，这个小电脑精终于由衷地感慨起来。 “老大，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你说自己舍不得下重手了。” 与之前的暴力男人婆和人形战斗机器截然不同，顾剑影的静态形象十分美丽，她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与一袭黑衣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侧坐在那里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副名画。 方唐穿越过来之后，接触到的女性几乎都是温柔内向到甚至有些自卑，充满了旧时代的气息，甚至连绝大多数青鼎派女弟子也尽力追求所谓的从容出世之气，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生气，像凌楚楚那样不卑不亢，犹如小野花一般尽力绽放的性格已经是凤毛麟角，萧寒痴迷于她，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卓尔不群的性格和气质。 顾剑影的气质就更加与众不同了，她相貌本就比寻常女子硬朗，眉眼中充满了英气，再加上自身性格，即便是坐在那里，展露出曼妙的身段，她的整个人也还是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像一只卧伏在树上，安享阳光照耀的美丽雌豹。 危险而诱人。 “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方唐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剑影说道：“强势的作风，或许只是一层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外壳，她的内心应该是很细腻的。” “老大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什么坚强的外壳细腻的内心，符合这条件的那叫螃蟹和龙虾好吧。”小明捧腹大笑，在空中来回打滚。 但这次方唐没有追过去揍他，而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修炼之人感官敏锐，尤其是对他人的目光更加敏感，很快，顾剑影就有些不自在了，稍稍转了个方向，只给方唐留了个后背。 然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仍然存在，而且愈加强烈，顾剑影坐着坐着，心绪却越来越不宁，她忍无可忍，猛地转过身去，捏紧拳头示威般地晃了晃，恶狠狠地瞪着方唐。 偷看被发现，方唐索性豁出老脸不要了，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他又不是没被顾剑影揍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呢？ “你！”顾剑影秀眉倒竖，刚要发作，却见黄定远等人陆续从柴房里出来，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连忙收起拳。 “师兄，弄好了？”方唐扬声问道。 “完事了。”黄定远点了点头，拍去身上的木屑，“记住欠我一顿饭啊，档次低了都不行。” “没问题，就定在明天，顾师姐也一起来吧。”方唐豪爽地拍着胸脯说道。 “呵。”顾剑影白了他一眼，起身跟着黄定远等人向院外走去，“一起走，我还没回宗门拜见师父呢。” 站在院门口，看着众人的身影，尤其是顾剑影牵着小黑驴渐渐远去，方唐不禁叹了口气。 顾剑影肯定是完不成这一次追凶任务的，估计很快就要返回雍州复命，再想见到她，恐怕是很难了。 长发，长剑，小毛驴，若是将黑衣换成紫色长裙，便像极了大话西游中仗剑天涯，寻找真爱的紫霞仙子。 只是不知道，谁会成为她的那个至尊宝。 “老大，我感觉你现在很失落。”小明突然开口说道。 “我在这个世界的初恋，结束了。”方唐重重关上院门，转身回屋。 “我还是觉得楚楚更好，可惜你不喜欢。”小明有些不服气，“你这样的大男子主义不是应该更喜欢娇弱些的女孩吗？” “凌楚楚哪娇弱了，她比绝大多数人都顽强好不好？”方唐嗤笑道：“这么个命运都打不倒的硬骨头姑娘，就像是山巅雪岭的梅花一样，未必有温室中的同类娇艳，但生命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的女孩更适合当朋友，看着她一步步地前进，与她分享成长的喜悦。” “那顾剑影比楚楚更强硬啊，你为什么还喜欢她？”小明反唇相讥道：“依我看，老大你就是个受虐狂，被痛揍之后反而产生感情了，这种在医学上叫做斯德哥尔摩症状。” 方唐无奈地看了看小明，“我喜欢胸大的，行吗？” “哪儿大了？哪儿大了？”小明上蹿下跳，突然，他停在半空中，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顾剑影似乎说过一句话： 爪子往哪里伸呢。 而且当时的触感，似乎…… “我去，老大，你居然——”小明瞬间震惊到无法保持漂浮在空中的形态，直接掉到了地上。 “还不是你害的！”方唐冷哼一声，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看着看着，他便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只罪恶的右手，真是，真是。 真是太有福气了！ 然而，顾剑影很快就要离开了。 一想到这个，方唐就悲愤郁闷到不能自已，索性来到木棚中，用石锁发泄心中的不爽。 练着练着，他就觉得有些吃力，想要压榨灵力，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啥情况啊小明？”方唐问道。 “应该是那颗七品灵石提供的能量消耗光了。”小明迅速检测了方唐的身体状况，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每天用百斤重的石锁训练好几个小时，光是辅助做功就要消耗不少能量，再加上强化身体、修补运动损伤，维持意识空间，都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一颗七品灵石支撑了一个月时间，相当不错了。 “之前还剩了一颗八品灵石和五颗九品灵石，应该也够用上好一阵子。”方唐回到屋子，找出灵石，熟门熟路地进行了吸收，然后继续去举石锁。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对变强的向往。 根据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五行灵气作用大不相同，其中木系灵气对修复肉体损伤有奇效，可以说若不是误打误撞地来到青鼎派，买到木系灵石，方唐是无法进行如此高强度训练的。 有了新的灵力补充，方唐兴致更浓，一直练到日落西山才停手歇息，这时候萧寒已经送凌楚楚回家，还给他带了晚饭。 “见你没来吃饭，我就知道肯定又练得忘了时间，索性给你带了一份。”萧寒笑道。 “还是萧师兄想得周到。”方唐也不客套，掀开食盒便开始扒饭。 “听说你被小顾揍了？”萧寒突然问道。 “咳咳咳——”方唐瞬间被米粒卡进嗓子眼，剧烈咳嗽起来。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丢人的事情肯定是黄定远传出去的。 第六十三章 都是苦命人 看着方唐生龙活虎的模样，萧寒是真的不太相信，这个小子跟顾剑影交过手。 就算真如黄定远那个大嘴巴所说，顾剑影压制自身实力，以九品修为来对付方唐，方唐也不应该有什么好果子吃。 修士到了七品境界之后，对灵气的掌控已经相当熟练，即使将实力压制在一个较低的境界（比如说九品），也可以凭借自身灵力纯度、对灵力的理解和运用能力、丰富的战斗经验，压制甚至是碾压一个真实实力处于那个境界的对手。 再说了，按照顾剑影那个脾气，就算方唐没有灵根，连九品修为都达不到，她也不会放水。 作为被顾剑影殴打次数最多的男人，他萧寒在这方面可是有绝对发言权的。 “那位顾师姐是什么修为？”凌楚楚坐在一边，此时也好奇地问道。 “去年的时候是七品境界，这一年时间，她的灵力修为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最多是应变和武技提高了。”萧寒答道。 “你怎么知道？”方唐问道。 “她要是到了六品，还能容忍我叫她半天小顾？”萧寒失笑起来，“但凡能打过我，她就不是今天的态度了。” 可见你以前是多欠揍啊。 方唐心中暗道。 “萧师兄你两年时间就修炼到冲击六品境界，怎么顾师姐就一直升不上去呢？”凌楚楚继续好奇。 “她其实没什么练气天赋，又是土灵根，进步缓慢是正常的，若不是仗着武技出众，只怕连黄定远都打不过。”萧寒嘿嘿笑道。 “嗯？”方唐也好奇了，奋力咽下口中的饭菜，疑惑地望向萧寒。 内门弟子，什么什么真人的关门弟子，其实没什么练气天赋？ 你怕不是在逗我。 “她情况有点特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萧寒轻叹一声。 顾剑影出身于雍州大族之一的扶风顾氏，她的父亲顾子衿虽是顾氏旁支子弟，但因为小有才干，颇受族中器重，对于寻常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正妻久不生育，顾子衿便广纳妾室，以图传宗接代，繁衍香火，另外，他还经常外出沾花惹草，顾剑影的生母本是顾家的佃户，也因为小有姿色，被顾子衿勾搭上手，几次三番之后便有了身孕。 豪门大户之人素来凉薄，那顾子衿本就是个浪荡公子，区区一个村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能够被带入府中，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外加看重腹中的孩子而已，可惜顾子衿等了几个月，最后却得知生下的是个女娃，于是仅有的一点情分也就断了。 顾剑影的母亲没有名分，没有靠山，又没有别的出路，生下孩子之后就重新沦为奴仆，没过几年便被欺凌至死，只留下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高门深院，最是藏污纳垢，兖兖高冠，不乏狼心狗肺之徒，顾家也不例外，一个小女娃儿，不仅被生父视作垃圾，甚至连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都把她看作是卑贱的下人，动辄打骂凌辱，丝毫没有半点骨肉亲情。”萧寒冷声说道：“当年枯竹真人造访顾家，偶然见到拿着扫帚箩筐清扫落叶的小顾，都以为是哪里跑进来的乞丐，询问之后才得知，这原来是顾家的骨血。” 得知顾剑影的身世之后，枯竹真人起了恻隐之心，便托辞说自己需要个照料起居的侍女，从顾子衿手中讨来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将她带回青鼎派，并且收为弟子。 至于顾剑影有没有修炼天赋，能取得什么成就，当时的枯竹真人还真没考虑。 “据说小顾刚来青鼎山的时候才十二岁，瘦得像是皮包骨一样，浑身都是各种疤痕，枯竹真人四处探访，又是药膏又是药浴，用了几年工夫，才把疤痕都去掉。”萧寒叹息道：“期间真人还用各种药物帮小顾调理身体，温养灵根，真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了。” 凌楚楚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自从失去家人，被叶掌柜收留，在酒楼帮工的两年时间里，也曾受过不少欺辱，而这些欺辱，几乎全部来自于老板娘叶黄氏。 叶黄氏是个寻常人，吃得胖胖大大却没力气，打人也不痛，刁难人的方式主要集中在不给吃饭，不让好好歇息，拼命指派活计，以及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虽然让人想起来就恨得慌，但终究还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给人留了条活路的。 她被一个人欺负了两年时间，还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就已经觉得暗无天日了，顾剑影从小生活在充满恶意的环境，被欺凌到衣不蔽体，遍体鳞伤，又该是多么的绝望？ “萧师兄，你不过是两年前才入门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方唐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勉强挤出个笑容问道。 “我那时候把小顾看作必须打倒的强敌，面对强敌，不得多搜集情报吗？”萧寒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她一开始对我下重手，是因为我拦路约战的样子像极了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 “所以就把仇恨和愤怒都发泄到你身上了？”方唐哈哈大笑。 “或许还有些恐惧吧。”萧寒也嘿嘿笑了起来，“我小时候被老鼠啃过脚趾头，现在见了老鼠也是怕得要死，每次见到都要将其打成一团烂肉才能稍稍平静下来。” “唉，都是苦命人啊。”方唐叹道。 夜已深，万籁俱寂。 位于青鼎后山的一处小院中，却有一位年轻女子静静坐在树下，透过层层枝叶，仰望着夜空中皎洁的那轮明月。 灵气充沛的地方，树木也长得格外的快，这棵树还是她刚来的时候，师父亲手栽下的，说是小树长得茁壮，小顾也能健康，结果短短七年时间，小树苗居然已经变得枝繁叶茂，可以遮风避雨了。 “还是家里好啊。”顾剑影伸了个懒腰。 这间小院承载了她十二岁至今的记忆，记录着她人生中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感到安宁，不用张牙舞爪，卸下坚强的外壳，露出真正的自己。 她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十九岁女孩子啊。 第六十四章 要走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顾剑影享受到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青鼎派数百年来香火不绝，人才辈出，自然产生了不少人丁兴旺的家族，后山居住区的规模一点都不比青谷镇小，顾剑影在这里生活了六七年，按理说是会有许多同龄人小伙伴的。 但是，自幼的悲惨经历让她极具警惕心和反抗意识，跟其他孩童相比，显得格外怪异和不合群，正因如此，直到萧寒等人拜入山门，她都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朋友。 偌大的青鼎山，除了枯竹真人和几位师兄之外，跟顾剑影关系最密切的，反倒是相识了两年的萧寒等人。 所以顾剑影的闲暇时光，也基本上是跟这些年轻人一起度过的。 方唐为答谢刘破虏和黄定远而请客吃饭，顾剑影也去了；萧寒为了给顾剑影接风洗尘，接连请了两天的客，顾剑影同样来者不拒；方唐说自己在武技方面遇到了困难，顾剑影也大大方方地与他研究。 几天时间下来，方唐感觉自己和这位同龄人“师姐”不像是刚刚结识，反倒像是相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相处起来越发融洽。 而顾剑影也像是忘记了那天的尴尬，每天都会牵着黑蹄白嘴的小毛驴来到方唐家中，要么跟他对练几招，要么跟凌楚楚一起去鸭舍逗弄那群小鸭子和凶悍的小鹅，更多的时候，这个女孩还是喜欢坐在屋檐下，在温暖阳光的沐浴中小憩片刻。 这一天下午，萧寒与凌楚楚照例去宗门内练气，顾剑影继续侧倚在青砖墙面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起来，方唐坐在另一侧，静静地看着她。 “老大，我感觉这娘们是故意来咱们家睡觉的。”小明突然说道。 “……”方唐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注视着顾剑影。 顾剑影今天穿的是一袭水绿色长裙，在鲜嫩色彩的映衬之下，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更是如瓷器般光洁，令方唐看得目不转睛。 “她有师父有师兄，哪里不能去，非要跑来咱们家睡觉，害得你都没办法锻炼身体了，真是可恶！”小明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 “忙着呢，别吵吵。”方唐说道，视线没有丝毫移动。 “她今天特意穿了身不一样的衣服，这是在勾引你啊老大，你可千万不能中美人计啊——”小明急了，但还没把话说完，方唐就屏蔽了来自意识空间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祥和的午后，看着漂亮的姑娘像小猫一样酣然入睡，放着这么美妙的场景不看，却想着去昏暗的木棚里挥汗如雨，跟丑陋坚硬的石锁较劲。 电脑精毕竟是电脑精，完全不懂得欣赏美好。 又过了半晌，顾剑影才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才对方唐歉意地笑了起来。 “你很喜欢晒着太阳睡觉？”方唐微笑着问道。 顾剑影点了点头，“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就是在暖和而且没人打扰的地方睡一觉，这种墙角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想到萧寒之前所说，方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副场景： 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躲在屋角，小心地打量着周围。 身边的高大建筑鳞次栉比，富丽堂皇，远处偶尔能传来欢快的笑声，但这一切都与小女孩无关，她不但不能感受到这里的快乐，还要小心提防不知何时何地出现的恶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经过，而且有阳光照耀的偏僻角落，小女孩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像是猫儿一样蜷缩在那里，感受着难得的温暖。 不知不觉间，小女孩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穿着新衣服坐在明亮整洁的家中，享用着丰盛的饭菜，美丽的母亲坐在对面，温柔地对她笑着…… 突然，温暖的感觉消失无踪，小女孩睁开双眼，却惊恐地发现，几名衣着华丽的孩童正站在自己面前，遮挡住温暖的阳光。 母亲曾经说过，这些人都是她的兄弟，然而兄弟们带给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伤痛。 “小杂种，不好好打扫院子，居然在这里偷懒睡觉。” “教训教训她！” 一阵拳打脚踢后，那些孩童们心满意足地走了，小女孩却只能蜷缩在原地默默流泪，依靠时间来抚平伤痛，愈合新增添的几处伤痕。 她不知道自己的苦难何时才能结束，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能延续多久。 “咦，你怎么哭了？” 方唐瞬间从自己编织出的幻想中挣脱，映入眼帘的是顾剑影好奇的眼神。 再摸摸自己的脸庞，已经是泪流满面。 “难不成那里是你每天睡觉的地方，结果被我占了，所以气得哭鼻子？”顾剑影指着身后，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因为那个。”方唐胡乱抹了抹脸，有些哽咽地说道：“一想到你每天睡醒之后都要揍我，我就难过得想哭。” “哈哈。”顾剑影拍着方唐的肩膀笑了起来，“我今天就要走了，所以放你一马，别哭了。” “你要走了？”方唐瞬间全身冰凉。 “是啊，外出办案几个月了，总得回去交差。”顾剑影说道。 方唐瞬间沉默了。 他知道顾剑影迟早要走，每天躺在床上也都在告诉自己，但当对方亲口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异人司成员每年都有一个月假期，等到开春我再回来，那时候你家后院的鸭子也该出栏了，记得给我留几只最肥的啊。”顾剑影爽朗地笑道。 “都给你留着。”方唐脱口而出。 顾剑影的眼睛笑得像是弯弯的月牙。 由于要在入夜前赶到西边的镇子，顾剑影便不打算跟其他人告别，而是立即出发，方唐也不犹豫，锁了院门便跟上她的脚步，说是要送一程。 官道之上，顾剑影牵着小毛驴，方唐走在她身边，两人缓缓而行，像是外出郊游一般。 “这驴叫什么名字？”方唐没话找话地问道。 “阿花。”顾剑影答道。 方唐反复打量着这头通体乌黑，只有鼻头和嘴巴是白色的小毛驴，抿着嘴不说话了。 哪里花了嘛？ 又过半晌，顾剑影停下了脚步，“送这么远了，回去吧。” 方唐看着她不说话。 “好好修炼。”顾剑影没来由地有些慌张。 方唐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我走了。”顾剑影深深呼吸，翻身上驴。 “我见过王虎。”方唐说道。 第六十五章 更像妖族 “我是在吉利镇附近见到王虎的，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他的经历，我都知道，他杀的人，我也知道。” “王虎的父亲是被那个乡绅王老爷派人杀害的。” “山中死掉的王二和三狗子，也是王老爷派去杀王虎的，王虎只是先下手为强。” “王老爷和王雄也是王虎亲手所杀。” “王虎前来青鼎山，是因为王雄说过要来参加入门测试，他心中不服，想要过来看看。” 顾剑影端坐在驴背上，静静地听方唐讲述着。 “王虎呢，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他为父报仇，手刃仇敌，心愿已了，与我相遇后没多久就死了。” “尸体呢？” “他求我把尸体扔进小河里，我照做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做。” 顾剑影望着方唐，半晌之后才摇头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线索都指向你，我也以为你就是王虎。” “可你知道我不是。” “你确实不是，一个偏远山区的小猎户，不可能拥有你的谈吐和见识，更不可能在面对追捕人员的时候如此淡定，还主动接近追捕人员。” “这话就过分了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规定猎户就不能被漂亮姑娘吸引了？” “幸亏你不是王虎，否则现在已经被捕了。”顾剑影哂笑起来，脸上却有些微微泛红。 “如果王虎没有说谎，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被逼无奈，你还会抓他吗？” “如果每一个捕快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去抓捕或是释放嫌犯，这个天下就乱了，我只管抓人，审案自有审案的官员。”顾剑影坚定地答道。 “就不怕有冤案？” “冤案自然有更高位置的人去管制。” “如果没人管呢？” “你这个问题让人没法回答。”顾剑影笑着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再会。” “再会。” 顾剑影的小毛驴不是凡品，别看个头不大，跑起来却是嗖嗖的快，只见它四蹄带风，扬起一溜尘烟，片刻之后便消失在方唐视线尽头。 方唐长长叹息一声，转身向家中走去，心中满是烦躁和无力感。 “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小明慨叹道。 “别拽诗文了，你懂什么叫寂寞吗。”方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寂寞是一条路，你在这头，而她在那头。”小明继续深沉地慨叹。 方唐再次屏蔽了意识空间里传来的声音。 —— 由于受到失落情绪影响，方唐没了锻炼身体的心思，索性回到家中，在静室里盘膝打坐，进入意识空间。 经过之前几天时间的使用，方唐明显感觉到了静室的好处，经过改造之后，房间变得更加隔音，更利于收敛心神，专心致志，五行灵石在法阵的作用下不断散逸出氤然灵气，均匀分布在房间各处，即使是方唐这样没有认真学习引灵入体的修炼界新人，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缓缓吸收灵气，壮大自身灵力。 当然，如此明显的效果，主要是得归功于财大气粗的黄志远。 正常来说，普通新人使用的静室都是档次较低的那种，法阵中安置的灵石基本上以九品为主，偏重于哪个属性，就用那个属性的八品灵石作为阵眼。 像方唐这间静室，用五颗七品灵石作为驱动，法阵材质用的是灵气传输效果最强的乌金丝，还采用了最新研究出来的法阵构造，无论从成本还是效用来说，都算是相当上档次的了。 内门弟子之中，能承担得起这笔费用的也绝对是少数。 第一天使用的时候，充沛的灵气就把方唐和小明刺激得蠢蠢欲动，恨不得直接把地面破开，把灵石全部吸纳了。 “老大，我感觉你更像是妖族。”忽然，小明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方唐一愣。 “根据咱们这段时间上课学到的知识，我总结了一下人族和妖族的不同，你感受一下啊。”小明变出一张纸举在面前，讲述起自己总结的内容。 无论飞禽走兽还是花草树木，都天生具有吸纳灵气的能力，它们几乎都具有一个特点：靠近灵脉，躯体和头脑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异，巨大化，智慧化就是最显著的两个特征。 另一个特点则是：无论兽类还是植物，有没有开启灵智，它们都可以大量吸收灵气，将其储存在体内，并长期保持。 反观人类，即便居住在灵脉附近，如果没有练气法门的话，灵气的作用也仅限于延年益寿，强身祛病这些方面，而不会改造躯体，让普通人变成姚明、绿巨人，也不会使人类头脑发生进化，成为牛顿或是爱因斯坦。 而且人类和妖族还有一个巨大的差异，那就是灵力储存位置，人类修士的储存位置是气海，引灵入体之后，灵力便会在功法的作用下，沿各处经脉流转不休，不断去芜存菁，再返回气海储存。 “咱们人类体内的灵力运转类似于电冰箱，气海就是压缩机，经脉就是冷凝管，灵力从压缩机出去，沿冷凝管跑一圈再回到压缩机，如此反复。”小明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比喻来解释。 “听懂了，我不一样。”方唐点了点头。 方唐每次吸收灵石之后，灵力并不会进入经脉，而是迅速消失在身体各处，等到需要它们的时候再涌现出来，跟正常修士运行功法驱动灵力在体内运转的模式完全不同，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人类修士和妖族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单论肉身的强悍程度，人类修士比不上大多数妖族，但他们能够成为世界的主宰，占据绝大多数宜居地带，最大的依仗就是经脉系统。”小明继续说道：“人类修士强大且密集的经脉使得他们可以在体内驱动灵力，根据不同的流转方式组成不同的法阵，使出不同的法术，这是低级妖族做不到的，也是妖族不约而同地向人族形态进化的最主要原因。” “祁刑老头儿不是在课上讲过这段吗？”方唐挠着脑袋问道。 “啊，那节课你没睡着吗？”小明面色有些尴尬。 第六十六章 分析和练习 “我哪节课也没睡觉啊。”方唐有些恼火了，这小明，怎么能如此污人清白。 “好的好的，咱们言归正传。”小明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起来。 方唐的特殊体质是他自身力量突飞猛进的主要原因，即使他不进行那样高强度的训练，单凭灵力对身体的改造和充裕的灵力储备，也足以碾压同等级新人。 但是，方唐的特殊体质给了他强大的爆发力，也限制了他进攻手段的多样化和可能性，由于灵力几乎无法进入经脉，无法运行任何功法，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不改变这种灵力储存方式，方唐就只能把野蛮人路线贯彻到底了。 “意思我充其量就是个没控制没法术输出，全靠平a打人的超级兵？”方唐叹了口气。 “在灵力充裕的情况下是超级兵，否则就是普通小兵，给对手送人头那种。”小明继续雪上加霜。 “那咋办，屁股下面的五颗七品灵石是两个兄弟的情谊，不能动的，再想继续补充灵力，就得继续买灵石，咱们剩的钱也不太多了。”方唐郁闷了。 自从来到青鼎山，方唐可以说是连番遇到贵人，学费减免，买便宜房子，好心收留个义妹，还攀上了萧寒这个富家子弟。 单说这一个月的伙食，他就至少省了二两银子，杂七杂八的就更不用说了。 再想想屁股下面的五颗七品灵石，木系灵石是青鼎山自己出产的，宗门内部价五两银子一颗，其他属性的灵石都是从外地进货，平均售价都在六两多，一间静室，光灵石就值三十两银子了。 之前黄定远说是木材不用太奢侈，但方唐又跑到宗门里面的灵石专卖店看了看，售价五十两银子的至尊款静室都未必有自己这间用料足，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黄定远和刘破虏的慷慨解囊，他自己想要拥有这样高端的辅助设施，至少得花费一百两银子。 差不多就是他的全部资产了。 占人便宜这种事做得了一时，做不了一世，归根结底，方唐还是得靠自己生活。 如何来钱，就成了需要提上议程的问题。 “老大，咱们的钱至少够你用半年，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高实力，赚钱的事可以慢慢筹划。”小明建议道。 “还够半年的，算上买灵石的钱了吗？我可得吸灵石呢。”方唐问道。 “够了，之前一颗七品灵石够你挥霍一个月的，就算随着实力提高，消耗量变大，也至少能支撑二十天吧，咱们的钱足够你正常生活，再每个月买一颗七品灵石的。”小明不假思索地答道：“另外，老大你在静室里面打坐的时候，吸纳的灵气也相当可观，绝对超过了正常修士可以达到的程度。” “还是你之前的说法，比起人类，我更像妖族？”方唐问道。 “没错，之前黄定远师兄说这样一间静室就算不更换灵石，也能让外门弟子使用三年时间，但按照我的计算，最多半年时间，你就能把五颗灵石都吸光了。”小明答道。 “唉，都得花钱啊。”方唐一下子泄了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但躺着躺着，他又嘿嘿笑了起来。 十个月后就是门派大比，想要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进入内门修炼，就要抓紧时间，尽可能迅速地吸收灵气，增强自身实力。 按照方唐现在吸收灵气强化自身素质的速度来说，其他外门弟子很难追上他的脚步，如果一切顺利，跟那些仅仅入门修炼了一年时间，普遍处在九品到八品境界之间的新人们比试，方唐还是很有希望获得新人赛冠军，获得内门弟子席位的。 “小明，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唐笑了一阵之后对小明说道。 “但说无妨。” “我是这么想的，你不是做了好多训练机器人，还让他们相互对打来增强智能吗？”方唐说道：“假如你再做一个我，或者挺多个我，每天跟那些机器人对练，然后还能把经验转为我的记忆，这样岂不是可以大幅提升训练效果？” 小明沉默片刻，然后悠悠说道：“老大你再想想，如果我有那个本事，直接把黄飞鸿泰森他们的对敌经验和技巧都传输给你就好了，还用得着做很多个你吗？” “那不一样啊，其他机器人的身体属性跟我又不一样，怎么能胡乱套用别人的经验呢？”方唐解释道。 “一样不一样的我都做不到啊，老大你太难为我了。”小明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喜欢喝着可乐熬夜追剧的死宅电脑精，哪有篡改别人记忆的能力，能够弄出个虚拟训练场，帮你把虚拟的经验转化为肌肉记忆就已经是极限了。” “唉——”方唐长长叹息一声，随手点开对练系统，在红拳分类下面选了炮锤，继续练习起来。 偷奸耍滑行不通，那就只有勤学苦练了。 小明是个电脑精，没有作为人类的经验，更没有练武的经验，归纳、整理、总结出来的各种武术都只是个空架子，只有招式，没有发力法门。 就连黄飞鸿那些顶级现实系boss，一开始也都只是仗着超强的身体属性来实现影像中的动作，发力什么的基本没有变化，方唐在练习的过程中同样遇到了这种问题，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地摸索，直到顾剑影出现。 顾剑影十二岁入门，十六岁开始引气入体，在此期间练习了四年的武技，有名师指导，自己也下苦功，拳脚功夫相当了得，虽说此前没见过炮锤，但凭着自己七八年来积攒下的经验，还是能够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发力功法。 最近几天时间里，在顾剑影的指点和亲身示范下，方唐对炮锤的发力窍门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他一招一式与之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每一拳打出的气势和力道早已大不相同。 再用一个月时间熟练掌握红拳，然后学习下一门武技。 方唐对此很有信心。 第六十七章 怎么混进来的 这一天，萧寒与方唐二人来到后山，验明身份之后，进入了守卫森严的藏经阁。 “好端端的，来藏经阁做什么？”看着方唐不住翻阅着各类书籍，萧寒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多了解点知识，我们那个理论课教员太差了，一上课我就想睡觉，学不到东西。”方唐同样压低声音答道，与此同时，他已经将《雍州风土异兽纪》翻阅完毕，小心翼翼地将这本看上去就很值钱的老书放回原处。 藏经阁是青鼎派内门重地，正常来说，以外门弟子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入内的，但青鼎派还有个规矩：辅导专员可以带自己班里的外门弟子前来借阅书籍，但必须辅导专员本人全程陪同，而且书籍不得带出藏经阁。 萧寒如今与凌楚楚交往得如胶似漆，原本是怎么都不愿意舍弃宝贵的午后时光来陪方唐的，但终究拗不过方唐的死缠烂打，才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然而，方唐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重复着拿书——哗哗哗翻一遍——放回原处的步骤，几乎每一本书在他手中的停留时间都不超过十几个呼吸，在萧寒看来，这家伙纯属有毛病，到这里来装模作样的。 “你这个看法能看明白什么？”又过片刻，萧寒终于忍耐不住，叫停了方唐的动作，“好不容易来一次，把你自己真心想看的，认认真真地看一遍，记不住的话一楼还有笔墨纸，抄一遍带回去也行啊，这样算什么？” “兄弟我自幼天资聪慧，一目十行，看书就这风格。”方唐嘿嘿一笑，手中动作不停，又将一本《妖族简略大观》放回原处。 其实方唐这次进来，就没抱着看懂什么或是记住什么的心思，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俩眼珠子就是个高清摄像头和扫描仪，具体捕捉画面，将书上文字记录并储存下来，那都是小明的活。 就眼下这速度，放在别人眼里是快得不得了，但意识空间里面的小明仍然在嚷嚷着动作太慢，要他加快速度呢。 毕竟小明是一台价值近三万元的高级电脑成精，这也是他难得的表现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我去那边坐一会儿，你自己一目十行吧。”萧寒无语地离开了。 等到方唐把与妖族有关的全部书籍翻阅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顾不得手臂和脖颈的酸痛，继续来到另一处书架前，准备把练气的专业书籍也都翻阅一遍。 这面书架极为高大，各种书籍被放得满满当当，与之前无人问津的妖族知识不同，这一面书架前，三三两两地站着好几名青鼎派弟子，年龄从十几岁的稚嫩模样到三四十岁的中年都有。 书架末端的空当处有一面低矮的椅子，上面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位老者看上去昏昏欲睡，一双眼睛却是贼溜溜地四处打量着，应该是看管这一层书籍的工作人员。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出现的糟老头子都是隐藏高手，我觉得咱们应该去搭讪一番，或许会有了不得的奇遇。”小明提议道。 “正有此意。”方唐点点头，迈步来到老者面前，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老者就翻着眼睛将他打量了一番。 “新人？”老者问道。 “是。”方唐恭敬地答道。 “几品修为？”老者继续问道。 “晚辈是天生绝脉，无法引气入体，故而没有修为。”见不远处的同门纷纷转头看了过来，方唐连忙压低声音，凑到老者耳边答道。 “天生绝脉？那也不要灰心，去靠墙那个书架上找找，第三层最里面的地方有本黄皮子的书，特别厚，那个适合你。”老者摆摆手，示意方唐赶紧滚蛋。 方唐压抑着内心中的狂喜和激动，对老者深深一躬，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者指点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本体型巨大，看上去就卓尔不群的黄皮子厚书。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人借阅，这本书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连书名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然而，巨大的体形，浑然的霸气，还是让方唐断定，这书不一般。 “卧槽还真有奇遇！”小明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说道：“图书馆老爷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猪脚待遇？” “谁说不是呢？”方唐兴奋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将书捧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养猪致富：从入门到精通》 “……”小明也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方唐下手如飞，把这本厚达五百页的书籍翻了一遍，然而书中除了文字就是各种猪的图画，并没有什么秘籍隐藏在里面。 方唐还不死心，又把书皮仔细摩挲了一遍，折出好几道痕迹，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薄如蝉翼的金属箔、夹层。 这就是一本养猪知识大全。 “老匹夫安敢欺我！”方唐气得几欲吐血，两眼一阵阵的发黑，扶着厚重的书架才能站稳。 怪不得放在最角落的位置，还落了那么多灰呢。 正儿八经的修士谁看这个？ “老大，冷静，或许这是隐藏高手对你的考验呢，若是不卑不亢，表现出过人的心性，或许就能得到隐藏高手的垂青，获得他的独门秘籍？”小明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再次分析起来。 在小明的极力劝说之下，方唐深深呼吸几次，再次来到老者面前。 “不喜欢养猪？那附近还有其他的书呢，各种致富手段都有，只不过都是挺早的书了，未必适应现在的时代。”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看养猪又苦又累，好好干几年，挣了钱再转行也行啊。” 方唐好容易才降下来的血压蹭一下又上去了，脑门上的青筋蹭蹭直跳。 “大哥，淡定，淡定。”小明连忙劝道。 “……晚辈是想请教，有没有适合我这种情况的修炼秘籍。”方唐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继续好声好气地问道。 “天生绝脉不想着另谋出路好好赚钱，还修炼，修什么炼，你告诉我怎么修炼？”老者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就你这智力怎么混进青鼎派的。” 第六十八章 魔 郁闷的心，颤抖的手。 又花了一个多时辰，将练气基础的书籍翻阅完毕之后，方唐终于稍稍平复了受伤害的心情，跟萧寒一道离开了藏经阁。 在路上，方唐仍是余怒未消，跟萧寒讲述起了在老者那里吃瘪受鄙视的经历。 萧寒听了一阵，望向方唐的眼神也变得不加掩饰的鄙视起来。 “能说说你当时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吗？”萧寒问道。 “我不想着那前辈天天坐在藏经阁里，应该会知识渊博，能够帮我排移解惑嘛。”方唐答道。 “他要真有那本事早就出去教徒弟了，凭什么每天坐在藏经阁里看守书籍，领着每月二两的工钱？”萧寒鄙视道：“你这脑子去养猪都要亏钱的。” “我以前生活的国家，最厉害、最伟大的领袖就曾经是图书管理员出身，所以我对这个职业充满了敬畏，然后那位前辈看上去很渊博的样子，我就被蒙蔽了嘛。”方唐无力地辩解着。 “哦？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出身于草莽的英雄，那位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萧寒来了兴趣。 “……他带领人们铲除了无数妖魔鬼怪，给千百万人带来了活下去，站起来的希望，逝世之后，他的思想仍然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方唐说道。 “魔？！”听到这个字眼后，萧寒面色骤变，甚至连方唐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然而片刻之后，萧寒又释然了，“是了，想来那位应该也是上古圣皇，斩妖除魔再正常不过了。” 方唐有些茫然。 “在这个世界，‘魔’的含义似乎有点不一般啊，老大，再问问他。”小明发现了萧寒的变化是从何而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萧师兄，你知道‘魔’是怎么一回事吗？”方唐装着略知一二的模样问道：“我们那边对此讳莫如深，偶尔有人提及，也是语焉不详。” “那段历史已经很久了，我也是从一些书籍和传说中得知的，据说上一次灭世，就是因为魔族。”萧寒脸色有些冷峻，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根据古书记载，这个世界的历史相当漫长，仅仅是被人所知的，就有一个文明昌盛，丝毫不亚于现世的时代，那个时代距今约有两三千年，被称作上古时代。 上古时代末期，天地发生剧变，灵气开始出现，修炼界一致认为，就是从那时起，人类中有了最早的练气士，兽类中也诞生出了最早的妖。 那个时代，是充满了无限可能，所有生命奋勇争先，争夺大地主宰的时代。 然而，也正是在那个时代，魔族出现了。 “我们至今都没有弄清楚魔族的来源，流传最广的说法称其为域外天魔，也就是从天外而来，这种生物相貌五官与人相似，双目却是竖瞳；躯干四肢与人相似，身后却有一条长尾，双脚也是兽蹄模样，肤色更是千奇百怪，令人望而生畏。”萧寒说道。 “类似于兽妖？”方唐问道。 “兽妖通常是兽面人身，体表遍布毛发，而魔族却是浑身光溜溜，区别相当大。”萧寒解释道。 魔族战力强横，生性凶残嗜杀，虽然数量相对稀少，但它们的出现，还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场浩劫。 最大的原因，就是魔族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使人类和兽类变得疯狂好战，甚至变成丧失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这些怪物不光会变得疯狂，外形也会发生变化，它们的体形会变得巨大，体表毛发会逐渐脱落，皮肤会变得厚实坚韧，肢端生出利爪，成为魔族的屠戮利器。 这个过程，被修炼界称为魔化。 被魔化的生物，则是被言简意赅地称为“魔”，根据魔化前的种族，又分为妖魔和人魔。 “一只魔族，往往可以驱使数以十计的魔，而那些被它们驱使的魔，战斗力比生前更强，生命力更强，也更加悍不畏死，在它们的攻击下，上古先民损伤极为惨重，而这些损伤，大多都是来自于原本的同类。” “先民们惨遭杀戮，土地迅速沦丧，但他们始终没有屈服，在漫长的战争中，人类修士对灵气的了解更加深入，变得越发强大，最终出现了几位战力卓绝的强者，率领先民们击败了魔族，并将其斩尽杀绝。” “那几位强者，被后人尊称为圣皇。” “百废俱兴之后，人族告别上古时代，进入了圣皇历，但随着力量的增强，一些修士便认为自己应该高人一等，甚至已经超越人的境界，成为神了。” “那些修士崇尚力量，将没有能力修炼的普通人视为猪狗、草芥，肆意压榨残杀，行事作风极其暴虐；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修士越来越多，甚至连修士内部也出现了森严的等级分化，强者为尊，弱者为奴仆，杀人夺宝成了家常便饭，一语不合便杀人全家也屡见不鲜，世间万民无时无刻都在恐惧之中，活得战战兢兢。” “然后，魔又卷土重来了。” 即使没有魔族的身影，但许多修士身上仍然出现了魔化的特征，变成了非人非兽的怪物，于是，一场新的战争再次拉开序幕。 一些心怀正义的修士高举义旗，团结起不甘被他人践踏在脚下的广大民众，经过艰苦卓绝的战争，再次扑灭了魔的踪影。 这场战争，被后人称为降魔之战。 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人们才发现，从魔族入侵开始，已经是一千年时间过去了。 长达千年的漫长战争几乎摧毁了人类文明，为了警醒后人，在废墟和荒野上重建家园的人们将这一千年的混乱称为灭世之战，从此往后，修行界也诞生了一条铁则—— 修士不得主动攻击寻常人，违者格杀勿论。 “像小顾所在的异人司，管的最多的不是妖族伤人，而是监督和制裁那些伤害普通民众的修士。”萧寒说道：“因为这条铁则，即便是在四百多年前天下大乱，群雄纷争的时期，修炼界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方唐听得目瞪口呆。 第六十九章 并非乐土 离开藏经阁后，方唐的问题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萧师兄，根据你的讲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降魔之战中魔化为怪物的修士，就是之前作风残暴，肆无忌惮的那些？” “修行界是否认为，过度追求力量、嗜杀、放纵贪欲，也是堕落成魔的一种途径呢？” “主流看法确实是这样的。”萧寒答道：“当年有一位威压当世的大能曾经说过，强大的力量要有与之相匹的心性境界来指引，才不会弄出乱子，修行者不仅要追求力量，还要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应该如何去用这些力量。如果不管不顾，仅仅沉迷于‘变强’，很容易丧失作为‘人’的根本，畸化为魔。” “但这种事情终究不可避免。”方唐笑道：“与增强自身实力，获得的利益和尊重相比，提高心性就像一句空洞的口号，而且没办法给人带来直接的好处，单凭一个‘入魔’的恐吓是吓不住人的。” “没错，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好些人就又飘飘然了，当今天下，咱们青鼎派算是门风最正派的几个名门正宗，但内部仍然有不少令人愤慨的人和事，其他门派，恐怕更加不堪。”萧寒苦笑着摇了摇头，拍着方唐的肩膀说道：“很多事情知道就好，我们改变不了。” “意思是说，形势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可能还会经历新的降魔之战？”方唐继续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们，或许是我们的后代，但这种事情终究会发生的，大治大乱总是相互取代，犹如四季变迁，我们是在盛夏，抑或是处于深秋，都不好说。”萧寒叹道。 “凛冬将至啊……”方唐仰头看看，仍然是天高云淡，万里无云，但他心中，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萧寒说了这么多关于魔族的事情，并且毫不掩饰对未来的悲观态度，可是，从他的神态之中，方唐就能看出，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讲。 “对了，老黄给你修的静室怎么样，有效果吗？”又走了一段，萧寒开口问道。 “能感应到灵气，精神好了许多，经脉还是不通畅。”方唐答道。 “不要着急，不要过于勉强自己，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修炼情况来说，只要有个一年半载，经脉自然而然就通了。”萧寒点点头，“你也不要担心自己被别人拉开距离，大家都差不多。” 萧寒这些话，并非安慰方唐，而是事实。 人类修士从几岁开始修炼最好，这问题一直是众说纷纭，在过去的历史上，尤其是以武力为尊，秩序崩坏的黑暗岁月里，为了避免被别人踏在脚下，以奴仆甚至是猪狗的身份度过一生，几乎所有人都把锻体练气视作立身之本，拼了命的修炼。 在那种大环境下，孩童从识字开始便要懵懵懂懂地踏上修炼之路，他们从小就要和同龄人比较，进行残酷的淘汰，本应是学习如何做人的年龄，却被灌输了过多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大多变得冷酷无情，残忍狡诈，大部分人最终堕落成魔。 经历了黑暗岁月的绝望，很多人开始反思，这个世界是否需要不事生产、不通事理、甚至泯灭人性、以强横武力作为依仗、高高在上、视他人为猪狗草芥的所谓“强者”。 也有很多人展开研究，那些所谓的“强者”为什么拥有超凡的力量，却最终堕落魔化，成为毫无理智的疯狂怪兽。 最终他们发现，出现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天地之间的灵气发生了变化，当年魔族破空而来，像传播瘟疫一样扩张着势力范围，不断魔化世间万物，魔族虽然最终被消灭殆尽，但他们疯狂的气息仍然存在，与灵气混杂在一起。 黑暗岁月中的修士们为了变得更强，不加节制地攫取灵气，很容易被魔族的疯狂气息影响，激发内心的贪婪、暴虐的欲望，最终魔化。 而修炼低龄化，阶层森严化，也成为了帮凶，那些懵懂无知，正需要人指引着认识世界的孩童从小接触的教育就极易激发负面情绪，对魔族遗留下的疯狂气息更是无力抵抗。 “那些天骄、天才一个个地变成了入魔者，将人间变成了炼狱，危难关头，反倒是年少时不怎么出众的修士们与曾经的猪狗草芥站了出来，保住了人类的火种，何等讽刺。”萧寒不住地摇头冷笑。 “所以现在的门派招收新人，都要年龄超过十七八岁的。”方唐之前还有些不明白，现在算是弄清楚了。 “因为谁都不敢再冒风险，让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去修炼了，他们能做的，最多是利用灵兽、灵谷、灵丹妙药来帮助有天赋的孩童淬炼体魄，温养经脉，修炼功法是万万不敢传授的。”萧寒说道：“就连李逍遥那种拥有双系三品灵脉的小侯爷，灵剑侯府都不敢冒险让他过早修炼；小顾十二岁入门，硬是学了五年的拳脚武技，十七岁才开始练气，都是因为这个。” 方唐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魔化不仅出现在人类身上，还包括其他生灵，人类驯养灵兽，种植灵谷，其实也是建立了一层防护机制，通过其他生灵的过滤，来获取危害性不那么强的灵力，虽然过程繁琐了些，但毕竟是安全了许多。 然而谁能保证，这种方式就万无一失呢？ 谁能保证，不会有崇尚力量的集体和个人为了早日变得强大，继续让孩童接收修炼？ 谁又能保证，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修士会因为入魔的风险，就放弃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如果按照萧寒所说，青鼎派算是为数不多的作风正派的宗门，内部仍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其他宗门的行事作风又该如何？ “老大，看样子咱们穿越来的世界并不是什么祥和的乐土啊。”小明之前一直在意识空间中整理被方唐“扫描”下来的资料，此时也抽出闲暇，对他说道。 “是啊，本来还想游戏人间，跟漂亮妹子浪迹天涯呢。”方唐叹了口气，“谁知道画风变成这样。” “咱们还是得把精力多放在变强上，万一真赶上天下大乱，只有自己的拳头才是保命的本钱。”小明忧心忡忡地说道。 第七十 章 进境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四周的参天巨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远处还有不知名野兽发出的悠长嚎叫。 或许是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的狼。 方唐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脚下青石传来的坚硬和稳固。 擂台方圆十丈，通体由青石铺就，这些青石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就在擂台的另一端，一名身穿短打衣裳，头戴白色汗巾的男子正冷冷地望了过来。 “三！” “二！” “一！” 鲜红色的巨大字样散去，对面的男子大步而来，方唐也毫不畏惧，径直迎了上去。 相距两丈，双方同时止步，互相兜起了圈子，方唐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对手的肩、腰、膝等主要关节，脚下一刻不停，缓缓变换方位，寻找对手的破绽。 忽然，对手脚步一窒，方唐毫不犹豫，脚下像是安装了弹簧一般前冲，顷刻间便袭至对手中宫，抬手就是一记托天掌，对手收肩缩胸，同时双臂架起企图格挡，却被他用强悍的力量震开，随即抹劈、捅锤、接膀、白猿献肘，一套连续技如行云流水般打出，将对手打得口中狂喷鲜血。 但他还不停手，始终贴近对手，保持半臂到一臂之间的的距离，又是叉步劈拳、接膀、犀牛顶角，这最后一击几乎汇聚了全身力量，只听得“咯啦”一声脆响，对手胸口塌陷，颓然倒地。 “漂亮！”小明疯狂鼓掌叫好。 “呼——”方唐缓缓收势，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倒在地下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的他。 自从那天从萧寒口中得知魔族和魔的存在，还察觉了萧寒的忧虑之后，方唐就开始更加勤奋地修炼，短短十天时间就将一颗八品灵石和几颗九品灵石消耗殆尽，重新买了一颗七品灵石吸收之后，眼下又快消耗光了。 灵力消耗和金钱消耗相当巨大，效果也相当明显，如今一百斤重的石锁已经不能满足方唐的训练需求了，就连磨盘和铁杆制成的杠铃也显得轻了，身体属性的提高直接体现在意识空间的模拟训练中，如今他的陪练对象，已经从国家一级运动员提升到了运动健将，而且能跟运动健将打个不相上下了。 按照小明的说法，方唐在力量和敏捷方面已经完全压制了运动健将这个级别，差距主要体现在技巧和实战经验上，如果他以现在的速度继续进步，估计下个月就能跟一些次等散打王交手。 为了增强信心，检验训练成果，今天晚上方唐特意模拟了一场擂台战斗，对手是一个月之前的自己，也就是与顾剑影交流几天之后的状态。 结果则是完虐。 “老大威武！”小明飞到方唐身边，抬手一指，地下的尸体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一场战斗说明不了什么，再来几次试试。”方唐战意高昂，再次摆好了架势。 于是，擂台另一端再次闪烁起白光，一个与之前毫无二致的青年出现了。 战斗结果也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完虐。 跟一个月之前的自己战斗，方唐已经可以用力量优势强行破防，一个月的通宵训练，也让他的拳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在对峙之时能够敏锐地发现对手的破绽，并抓住稍瞬即逝的战机一举制胜。 连续五场完胜之后，方唐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天长笑起来。 “老大，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说，正常情况下，你可以碾压九品境界的修士了。”小明骄傲地说道。 九品境界标志着正式踏入修炼门槛，虽然体内的灵力储备尚不足以让修士使用各种术法，但灵力对力量、速度的强化作用，已经相当明显，通常来说，如果技巧相当，除非身体素质相差过于明显，否则九品修士对战普通武者是稳赢的。 此时距离入门已经有两个月时间，根据武院的统计，已有接近两成新人踏入九品境界，极少数佼佼者已经熟练掌握了引气入体和运功练气，不断积累自身灵力，向八品境界挺近了。 但他们现在还是九品。 能够碾压九品修士，意味着目前来说，方唐在武院新人之中处于鹤立鸡群的位置。 但想想也合理，方唐拥有意识空间这个金手指，能够始终保持精神充沛，体力饱满的状态，并且拥有同样满状态的陪练和教导，一个晚上的训练强度就顶得上别人半个月的，要是还不能遥遥领先于其他新人，这才是奇怪呢。 “现在的我和当时的顾剑影对打，胜算有多少？”方唐仍然对当初被顾剑影碾压的经历耿耿于怀。 “她当时将自身修为压制在九品境界，单纯从力量来说，对上当时的你都不占上风，与你现在相比更是差得远了，只不过——”小明拖了个长音，“速度和战斗意识方面，她还是略占优势的。” “意思是我会比较被动？”方唐有些沮丧。 “关键这妹子是玩兵刃的，你留意到她的剑了吗？剑柄是用细麻绳缠的，而且有明显的磨损，这说明不是摆设，使用相当频繁。”小明继续解释道：“如果是在擂台上较量，老大你可以利用力量和体力优势稳固防守，寻找取胜机会，但要是在无规则的搏杀之中，她用上兵器，再发挥出速度优势……” “那我就十死无生。”方唐更加沮丧了。 “生死搏杀肯定要用兵器，但咱们这一年的首要任务还是在擂台赛中取得好成绩，争取进入内门，所以老大你的修炼重点还得是空手格斗，等到进了内门，咱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了，到那时候再修炼其他的也不迟。”见方唐满脸失望，小明连忙安慰起来。 与外门弟子不同，内门弟子日常是在灵气更加浓郁的后山修炼，以方唐的体质，在那里显然会如鱼得水。 更加吸引方唐和小明的一点就是灵石，青鼎派后山的灵石矿只招收内门弟子担任矿工，但工资颇为不菲，在小明的设想之中，方唐成为内门弟子，应聘成为矿工，不但能赚取生活费用，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吸收灵石。 有了充裕的灵石供应，方唐还怕不能成为高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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